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医等邪妃》作者:蛮杏出墙来 文案: 一缕青烟幽魂,带着骨子里的冷傲的女医博士后重生异世。 成为遭遇丈夫和小三设计玷污了清白并惨遭火刑搓骨扬灰的楚家嫡女楚青。 大难不死还带着个父亲不祥的孩子她也没有那个多余的精力去复仇。 可谁知,前夫这个贱人竟然巴巴的送到了她的面前来。 阴谋诡计信手拈来,不叫你家破人亡,又怎能对的起我身败名裂呢? 可这位让她这个神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面瘫男不付她诊金是个什么意思? 敢问这位冷面抠比男,知道什么叫绝望吗? 本文1V1,皇爷苦逼追妻路。 作者标签: 宫廷斗争 重生宅斗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 正文 第一章初始 六月的天气虽然多雨,但依旧炎热的让人有些烦躁。天空那黑压压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的乌云一层又一层的翻滚着,不论底下的人是怎样的祈求,就是不愿落下一滴雨。 沉闷的压抑充斥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连着那最原本的一丝人性都被泯灭了去。一眼望不到头的湖泊边上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那些人的中间,一名肚子已经有些微微隆起来的女子手脚均被绑在一根木桩上,木桩钉在一条小船上,船的里边儿摆满了干柴。 “不知羞耻的溅人!” 突然从人群中传来一道凌厉恶毒的声音。 那本是低着头的女子抬起头来,望向人群中衣着华丽的女子时低哀一声:“娘。” “呸!”朱玉满眼嫌恶的盯着湖边的女子,语气里的恶劣加了一分:“我不是你娘!你这样的溅人根本就不配进我们凌家!我儿子受皇上器重,不过是去边关三年而已,你竟然不守妇道怀了别人的孽种!” 人群中立时传来一片唏嘘声。 楚青脸上划过泪来:“不是的...” “不是什么!”朱玉呛道,从怀中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眼中的狠毒看的人心惊:“你爹不过是朝中三品从官,与我凌家结亲那是无上的荣幸,可看看你做了什么事儿?偷人啊!偷人就算了,还怀了个孽种回来,你这是要让凌家百年的家业拱手交于他人吗?你好狠毒的心思!!你还说你不是溅人!?” 楚青的泪流的更多了:“我没有...” 朱玉阴阳怪气的‘哎呦’一声,捏着帕子的手直指楚青门面:“瞧瞧你这可怜的模样哟,若不是你这肚子大了起来,老娘还真是说不清呐!大家伙儿你们快看看啊,看看这个溅人啊!跟她那个骚蹄子娘一个德性,都是勾、引别人的溅货!” 楚青猛的抬头,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然而周遭的人没有一个是为她说话的,面对这些人的指责,她咬紧了下唇,发不出一语。 她怎么可以说她娘呢? “娘,还跟她说这么些的话做什么!” 这道让楚青无比熟悉的声音让她瞬间抬起了脸,一眼,便看见她三年前所嫁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衣冠楚楚,眉眼清俊,倒是生了一副好的皮囊,就是做出来的事情不是人干的了。 凌子寒看着楚青的眼中同样涌现出一抹嫌恶之色:“我已与楚大人说过这件事了,楚大人让我们自行处理。这样的女儿,他不认也罢。” 楚青闻言脸色一白。 “子寒,这样对姐姐不好吧,她还怀有孩子呢。”人群中又走出一人来,身姿妖娆,眼波流转,有在楚青身上根本就找不到的温柔似水,秦燕儿颇为怜悯的看了一眼楚青:“她毕竟与你成过亲。肚子里,也是一条活命。” “燕儿,你向来心善。但是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凌子寒捏了捏她的手,在任何人都瞧不见的角度轻轻的来回摩挲了一会儿。秦燕儿脸红的轻嗔一声,惹的凌子寒下腹顿时冒起了火来。 他们以为谁也没看见,倒是叫一直被孤立在那里的楚青瞧了个真真切切。 顿时,她的心中涌出了一波又一波的苦意。 她听从父亲的安排,与他成亲。就是连凌子寒成亲那天没有出现她也隐忍了下来,三年来一直刻守女戒,孝敬婆婆,照顾旁小。婆婆让她住在偏远的小院她也不曾有过怨言。 可是这三年来,换来的,竟然是今天的火刑。 搓骨扬灰,这是让她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楚玉泪眼娑娑的望着凌子寒,实在是想不出这位饱读诗书年轻有为的斯文人,心肠怎么能够这么的狠毒。 凌子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他倾下身子附在她耳边道:“当初跟你说过我爱的不是你,你不听,非要嫁进我凌家。不管如何,你肚子里到底是怀了别人的种,搓骨扬灰,是你最终的下场!” 楚青顿时觉得天眩地转,手脚瞬间就冰凉了起来,听着凌子寒低低阴沉的笑声,她的泪再一次的划过脸颊,唇瓣白的吓人:“是你.....” “你我二人从未拜堂,到死你都不可能进的了我凌家的祖坟。”凌子寒语毕,突然猛的伸手一推,那小船顿时随着他的力道向着河中央飘过去。 朱玉朝着旁边的小伺使了个眼色,那小伺领意,伸手朝那小船上一丢。干柴遇到烈火,顿时就燃烧了起来。 岸上的人影越来越模糊不清,脚下的火势越烧越大,楚青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然而这个时候,一直阴沉着的天空,突然毫无征兆的下起大雨来。 打了个这些旁观者们措手不及。 人们纷纷拿衣袖遮挡在头顶,四处奔赴着寻找着可以躲雨的地方。 而凌子寒的脸上却是逐渐阴沉了下来,他看见越飘越远的小船上,那火光渐渐的被扑灭了! 然而还未等他心中的怒火升起,突然从空中传来一道震天地的雷声,雷光闪动,一下子就劈在了那道小般上! 雨突然下的更大了,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而凌子寒却是勾起了唇角,冷笑一声。 别人看不见,他可是瞧的仔仔细细,那道雷劈碎了楚青的那条小船!如今因着颇大的雨势,那湖泊陡然开始波涛汹涌了起来,就算是楚青侥幸没有被雷劈中,不会水的她最终也会溺死在这湖泊当中! 沉塘,也是个不错的下场! 正文 第二章遇溅人 五年后的临安—— 除天陆皇朝的京城之外,神煌大陆极北地区最为繁盛的地方当属这临安城为最。百姓安居乐业,大街上人声鼎沸,前来观赏游玩的才子佳人络绎不绝。 嬉闹的人群中缓缓的走出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黄油纸伞下那女子一头如墨般的秀发散落在泛着白的青衣上,悠然飘仙的身姿犹如一抹来自远古森林的精灵。而她的身侧,则紧紧的跟着一个长相颇为精致漂亮,衣着不凡的的小娃娃。 这大的气质出众,小的漂亮如仙。一出现便吸引了众多路人的视线,面对着众人的指指点点,那女子似乎并未看见听见一般,朝着前方不紧不慢的走着。 视线不经意的一瞥,便见那陈旧泛青的墙角处歪歪斜斜的刻着一朵形状奇怪的花纹。 楚青将视线收回来,衣角被扯了扯,她低下头,小孩子漂亮的大眼睛里泛着丝委屈:“娘亲,我饿了。” 女子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小娃娃的头:“墨墨想吃什么?” 胖呼呼的小手一指,女子抬起头,望着临安城中最大的酒馆的牌匾,视线扫过坐在角落的身影时闪过一丝异样,面纱下的嘴角扯出一抹弧度:“那今天,咱们就在这儿吃吧。” 寻到一处,离那人不近不远,楚青撩开衣袍便坐了下来。 她身后角落里的酒桌旁,坐的不是旁人,正是五年前将她逼死的前夫。 就是那位与她成亲,后来找人将她玷污并让她蒙受不白之冤的当朝官从二品的才子凌子寒。 确切的说,死的是真正的楚青,而非是她。 至于她,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一缕幽魂,医学门的异才,性格孤僻,为人冷漠。与同门师兄妹一起上雪山的时候,被同门师妹推入山崖而死。 她穿过来的时候,腹处巨痛难忍,一名不曾见过的老妪一边抵着门一边喊着什么。 她细听,是生下来! 情况紧急,她是医生,自然知道分娩的时候是有多危险,根本就来不及细想,拼尽了全力将那孩子给生了下来! 之后便从那老妪的嘴里得知这具身体的身份是天陆皇朝三品官员楚建成的嫡女,是状元郎凌子寒的未拜堂的媳妇,是天陆皇朝第一个红杏出墙怀着孽种还敢回夫家的溅人! 所以她的存在便是污点,是天下人见之就要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 那天她在草屋中生产,她的这位好‘夫君’大发良心的没有杀她,只是在草屋的四周点了火,想要让她真正的搓骨扬灰而已! 而她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凌子寒,则是因两年前她曾经去过天陆皇朝一次路上偶遇到后史嬷嬷告诉她的,不过当时墨墨的身体很不好,她当时没有逗留太久便离开了。 她倒是没有想要刻意的去复仇,毕竟受尽折磨的不是她。 但是史嬷嬷却是有一天突然消失了,她寻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在这儿得到了史嬷嬷的一点消息。 可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小小的临安倒是让她碰见了凌子寒。 相逢即是缘分,怎么着,也得送点儿见面礼是吧。 酒馆里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凌子寒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心中沉闷,自然没有在意自己的周围坐了些什么人。 他将酒猛的一口灌下,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坐在他身边的人立即又满上了酒,凌子寒眼睛泛红,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是抵制不住的低沉:“又浪费了一天!” 李越微一沉眸:“有可能是消息有误,毕竟神医的行踪飘忽不定!” 凌子寒捏紧了杯子,面上一片阴寒:“消息是刘员给的,不可能有误!燕儿她......我与燕儿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孩子,不论花多大的代价,我都是要保住她们母子的!” “可是大人,”李越面上带着一丝的迟疑:“我们在临安呆的太久了!属下担心皇城那边...” “有什么好担心的,”凌子寒握着拳在桌子上捶了一下:“出了事自然有本官担着,有你什么事儿?” “是....” “对了,”凌子寒似想起来什么似的,声音里带着丝欣喜:“本官记得刘员的附属好象就是这里的富商吧!” 那下属想了想,道:“回大人,是柳下知柳富商。” 凌子寒嚯的站起身来:“临安这个地方我们不熟,找不到神医也很正常,不过本官可不信柳下知什么也不知道!” “大人明鉴。” 凌子寒起身,李越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紧随凌子寒步伐而去。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两人出了酒馆大门,楚青立即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顺势放在了前来上菜的店管家的手上,转过头对着自己家的儿子道:“墨墨,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娘亲去去就来。” 楚千墨正处在啃鸡腿的幸福感中,小大人似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晚上记得来接你家可爱的孩子啊!我还不想当留守儿童啦!” 店管家满脸黑线,楚青点了点头,将面纱别紧之后起身便追了出去。 她追到门口的时候,恰巧看见那人坐进了一辆马车中。她四处看了看,无奈的发现四周并没有可以乘坐的交通工具,思虑转瞬即逝,楚青一路尾随而去。 人的两腿又怎能跑的过那四条腿的动物?再加上楚青本身并没有传说中的武功,凌子寒又颇为谨慎,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她便将人给跟丢了。 望着渐渐消失在角落里的马车,楚青的面上瞧不出一丝紧张的神色。她自怀中掏出一细长的青色竹笛,放在唇边轻轻一吹。 正文 第三章治溅人的正确方式 寂静无人的空巷里,忽然一道白纱罩红衣的身影似九天玄女般从天而降,轻飘飘的落在了楚青的面前。 楚青微微拧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凌子寒跟丢了。” 话音刚落,那女子便一把揽过她的腰身,几个轻跃之间,她们终于又看见了凌子寒的马车。在楚青的示意下,玉玲珑不远不近的跟在了马车身后。 见楚青的注意力全都在马车上,玉玲珑偏过头来,神色有些哀怨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临安。” 楚青搂紧了她的肩膀,确定不会掉下去后淡然道:“我看见了你留下来的暗号。” 玉玲珑嘴角一抽:“那不是给你留的。” 楚青点点头:“我知道。” 玉玲珑的脸色有点黑,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将眼前的这个能够称之为恶魔的女子咬一口,奈何她不敢,只得更郁闷的说道:“我这次来临安是来进行最后一个任务的。” “恩。”楚青淡漠的点点头,玉玲珑过去是做什么的或者现在是要做什么她从来都不会去过问或者干涉。 玉玲珑眼角微微抽了抽,若非是楚青当年救她一命,她此刻一定会调头走人! 凌子寒的马车在柳富甲的府邸前停了下来,玉玲珑领着楚青寻了一个墙头隐蔽了起来。 她寻的地方极好,能够将府邸的概况尽收眼底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眼看着那凌子寒与李越的身影出现,玉玲珑嘴角有些恶劣的勾起来:“我猜这凌子寒还未到门口就会掉头而走吧!” 楚青有些诧异:“那丞相的下属官僚在柳富甲这里?” 玉玲珑轻笑一声:“一柱香之前就已经到了!” 楚青挑眉,凌子寒这人心肠歹毒行为恶劣,但表面的功夫做的还是很有一套的。所以即使是刚刚进入官场的新人,他也有在短时间内在朝廷里混的风生水起的本事,再加上其才华又得当今圣上的赏识,那意气风发的劲头可谓是盛极一时。 然而却不知道为何,那当今比他更有才华的丞相却是处处针对于他,只要有关凌子寒的半点不利,都会被这位丞相无限放大,可以说在皇帝面前,凌子寒被参的最多的本,就是这位当今的丞相了。 紧紧盯着凌子寒犯错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这次凌子寒来临安的时候才会如此的谨慎低调! 这些事情,是她楚青前两天发现玉玲珑在临安的时候,顺便让她调查出来的。这合该着凌子寒要倒血霉,还真让玉玲珑在临安找到了那丞相的下属官僚贺兰云! 她本人跟踪了凌子寒两天的时间,再让玉玲珑盯着那贺兰云,一旦发现凌子寒的目的,即刻便让玉玲珑将凌子寒出现在临安的消息给那贺兰云送了过去。 那贺兰云虽疑虑,心知有诈,但他本来就要去拜访城主和富甲,顺便走一遭也不是不可。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还真是收获了意外之喜! 果然,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楚青便看见凌子寒急匆匆跑出来的身影,见他面色发白的上了马车,她轻笑一声,对着玉玲珑道:“追上去。” 玉玲珑不语搂着她的腰便追了过去。 凌子寒尽挑偏僻的路走,这让楚青心中很是满意,在凌子寒的马车经过一处极为隐蔽的拐角的时候,楚青突然轻喝一声:“玉玲珑!” 玉玲珑猛的伸手,手掌中瞬间射出几十道细针,均打在了奔跑的马身上与那驾车的李越身上! 黑马高仰着头嘶鸣一声倒轰然倒地,连带着车身一起狠狠的砸在地上,车身的木架应声而裂,从里面滚出来满脸苍白的凌子寒,其睡穴之上,赫然扎着一根泛着冷光的银针。 见明显已经晕过去的凌子寒,李越瞳孔一缩,还未起身便被跳下来的玉玲珑一个手刀给劈晕了。 玉玲珑拍拍手,走到蹲在地上的楚青身边,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凌子寒,阴测测道:“依我看,直接杀了他!” 楚青的经历史嬷嬷也同她说过一些,除了有些意外吃不得亏的楚青竟然有这种遭遇的时候,剩下的,就是对凌子寒满心的杀意了。 楚青盯着凌子寒的双眼微微的眯起,似对自己也似对凌子寒,轻喃道:“有时候,活着,可是比死还要可怕的。” 玉玲珑撇撇嘴,不以为然,双手环臂,姿势优雅,轻哼一声:“你现在不杀了他,待他醒了之后,巴巴的跑回去,照样是天陆皇朝的二品大官!我说楚青,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被贺兰云瞧见了,就能对凌子寒怎么着吧?” 楚青轻笑一声:“他不会回去的。至少,两天之内不会。” 玉玲珑挑眉,还未答话,便听见‘吱呀’一声,只见一身着白色里衣的妖娆男子双手环臂,轻扯间,里衣里的春色若隐若现,他颇为懒散的斜靠在门边上,视线扫过躺在地上的凌子寒时闪过一丝的呼嘲讽,盯着楚青有些怨气:“天还未黑,你送人倒是送的勤快。” 楚青未搭话,望着玉玲珑道:“搭把手。” 那男子轻哼一声,转身即走。 玉玲珑嘴角微抽,她黑着脸将凌子寒背在身上,跟在那男子的后面,忍不住问楚青:“这是什么地方?” “凤倾的小伶馆。” 玉玲珑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层:“你!你是说....”刚刚那个长的颇为妖娆的男子竟然是个....男老鸨!? 难怪大白天的就穿的这么的....随意! 玉玲珑将凌子寒扔到铺满了玫瑰花瓣的大床上,那叫凤倾的男子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接着拍了拍手。少倾,便有一面相看起来较为柔弱的少年走了出来。 那少年对着凤倾点点头,默默的走到床上与凌子寒躺在了一起。 此时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玉玲珑偏过头去,见来人竟然是楚青从土匪窝里忽悠出来的赵五,顿时就有点儿不淡定了。 不过两天的时间,楚青这小妮子到底做了多少事儿? 赵五看了一眼玉玲珑,摸着头嘿嘿一笑,对着楚青道:“姑娘,酒馆已经定好了。您吩咐的传单也已经印刷好,保证不出一个时辰,神医在酒馆义诊的消息便会传遍临安。” 楚青点点头,伸手自怀中掏出一粒药,将药塞进凌子寒的口中拍拍手道:“走吧。” 玉玲珑嘴角微抽:“楚青,你到底计划了多少。” 凤倾在楚青开口之前轻嗤一声:“你喂给凌子寒的那药,是百甘草吧。”见楚青点了点头,凤倾继续道:“这药其实也没什么大的作用,也就是会让人的某个地方觉得肿胀难受而已,虽会有恶心、头晕甚至会有呕血的症状,不过也只会持续一天而已。” 楚青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森冷,邪气异常:“一早见自己身旁睡了个男人,身体还很不舒服。一个激动还见了血,你说,你会怎么想?” 玉玲珑额头流下冷汗,楚青继续道:“彷徨,无助,惊恐,害怕。恨不得立马就回到京城。然而这种极难启齿的丑事凌子寒又怎会轻易让人揭发?” 楚青沉默了下来,眼底的冰寒令人惊心:“若这个时候,听到神医在义诊,你说,凌子寒会怎么样?” 玉玲珑:“自然是想也不想就去寻你医治。” 楚青:“可他发现对方竟然是个妙龄少女。” 玉玲珑嘴角微抽,视线在楚青这个‘妙龄少女’的身上扫了好几圈,颇为无语:“恶趣味。” 在自己非常有可能患了某种不可言喻的疾病的时候,有人能给你治,可你却是为了脸面在治与不治之间徘徊,其中煎熬的滋味,真是想想也觉得胸闷的很。 楚青果然是个极度恶趣味的女子! 赵五望着躺在床上的凌子寒半晌,眼底冒出凶光:“姑娘何必如此麻烦,依赵五看,不如一刀直接杀了他!” 楚青抿唇淡笑不已,死亡从来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她要的,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尸体,而是凌子寒终身都醒不过来的梦魇!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凌子寒的身上,眼底的杀意毫不遮掩,凤倾轻轻的打了个哈欠,眼角含了丝水光,对着楚青淡淡道:“事后,别忘了本公子的银两。” 楚青点头:“自然。” 语毕,不再多言。楚青等人即刻便离开了凤倾的小伶馆,赵五对楚青点头示意便匆匆的向着巷子里跑去,酒馆与传单已备好,接下来便是要处理好剩下来的一些事了。 玉玲珑看了一眼赵五消失的身影,对着楚青道:“我去盯着贺兰云那边。” 楚青点头:“辛苦你了。” 玉玲珑微微颔首,一个轻跃,便消失在楚青的眼前。 楚青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转过身来,朝着巷口的另一边缓缓走去。 正文 第四章熊孩子哪儿去了 楚千墨幸福的啃着大鸡腿,其实他很想告诉店管家鸡有164块骨头,并且拉着店管家的手跃跃欲试的准备与他探讨一下鸡的结构的时候,他小巧的鼻子突然动了动,疑惑的转过头去。他与娘亲选择的是靠二楼窗户的位置,一个偏头就能看见外面的情况。此时,外面正围着一圈的人,而圈里面,则是有一黑一白正在打斗的两个人。楚千墨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身上,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 而店管家一朝得到解放,连忙话也不敢说的就跑下去了。 那个白衣服的男子明显更胜一筹,眼看对面那个黑衣服的男子就要敌不过他。楚千墨转过头来抓起手中的鸡腿迅速的啃了个干净,他现在满肚子里有很多的计划想说与他娘亲听听,奈何娘亲不在,那可怎么办呢? 他在怀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个黑色的小虫子,楚千墨瞄了瞄四周,趁没人注意便将手中的小虫子偷偷的朝那穿着白衣服的男子丢了过去。 那白衣男子本来一片大好的情势,与黑衣男子之间的周旋也越来越悠闲,就在众人都以为白衣男子即将一击定胜负的时候,那白衣男子身形突然一颤。 那黑衣男子见此立即怪笑一声冲着那白衣男子冲过去,那白衣男子顿时向后面倒退了好几步,一时之间败势如兵败如山倒般节节败退! 楚千墨眼睛亮起光来,然而还没等他高兴的太久,那个白衣男子突然猛的抬起头来,那一双幽深如森的黑目带着杀意死死的盯着他。 小千墨心里一个咯噔,想要跳下来跑路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白衣男子一个呼吸之间便跃上窗前,一把便将他给掳走了! 那白衣将楚千墨夹在腋下,利用当地的地形与错落的房屋拐角暂时将那紧追不舍的黑衣人给甩出了一段距离,直至拐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拐角的时候,那白衣男子才停了下来,将墨墨抓到面前,手伸向他:“解药!” 墨墨早已在之前的惊魂未定中安下心来,恩,娘亲说过,如果对方没有一下子杀了你,那说明你还是有点儿利用价值的。 于是他眨巴着大眼睛非常无辜的看着眼前这个眼底已经开始泛黑的白衣男子道:“叔叔,墨墨听不懂。” 冥月咬牙,死死的将刚刚要呕出来的血给咽了下去。别看眼前的这个小娃娃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依他常年来的敏锐度来看,那对他下毒的人分明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娃娃。他冷笑一声,眼里是说不出来的嗜血:“小娃娃,我劝你最好将解药拿出来给我。我尚且会念着你还是个孩子放了你,不然,”冥月的手伸到墨墨的脖子上面:“你会死的非常的难看!”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手指的压力,墨墨仿若未觉,一派天真的大眼睛依旧忽闪忽闪的看着冥月,最后非常委屈的道:“叔叔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墨墨不懂。呜呜呜.....” “你!”冥月一阵咬牙,痛定思痛,他冥月的性命还是比这个小娃娃要重些的。 冥月染上毒气的面容有些狰狞,伸手就要往墨墨的怀里探,他不确定这个给他投毒的小孩子有没有解药,所以心中已是起了杀心:“不论毒是不是你下的,你就祈祷你有解药吧!” 楚千墨一副大惊的模样死死的盯着冥月,突然大喊一声:“不要啊!!” 冥月微微一愣,接着便耳尖的听见一阵脚步声朝着他们的这个方向而来,他低下头咬着牙瞪了一眼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狡黠的楚千墨,一个手刀将人劈晕,夹在腋下朝着巷子的更深处隐去。 被劈晕的楚千墨睡了好个觉,迷迷糊糊间他好象听见有人坐在他的旁边笑,随后他的身体被人晃了晃。他有些不耐烦的挥手去打那个人的手,那人却是笑的更大声了,随后身子是更为剧烈的晃动。 小墨墨气呼呼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极度舒适的床上,他的面前,坐着一位身着青灰色衣服的男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见那小人儿醒了,那男子轻笑一声:“冥月下手不重,你该是早就醒了。没想到你一个稚童,竟然如此的胆大!” 楚千墨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小嘴一厥,眼泪包的模样煞是可爱:“我没有呀!” 那青衣男子轻笑一声,显然是不吃他这一套,眼底露出与那白衣冥月相同的神色,危险的盯着他:“小娃娃,冥月是怎么欺负你了,你竟然给他下毒?”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楚千墨气呼呼的拿被子遮住了头,声音嗡嗡的传来:“我都说没有下毒你为什么不信我呀!我也很郁闷为什么那个丑大叔为什么要将我抓回来?” 无尘一愣,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眼角竟然噙了一抹的泪花。 这个小孩子着实是有意思,他正要再提点一番,门外突然就响起了管家的声音:“无尘,爷找您。” 无尘抿了抿唇,堪堪忍住笑意,对着床上鼓起来的包笑道:“小娃娃,不是我无尘没有提醒过你,你最好在冥月回来之前将解药拿出来,不然,谁都保不住你的命!” 无尘说完便走,待听见那脚步声离去很久之后,楚千墨才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 他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惊。连忙摸向自己的腰侧,见那一直珍藏的小盒子还在,他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他蹲在地上将瓶塞子打开,顿时从瓶口爬出来细小的,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的小虫子。 见小虫子们都活跃的不得了,楚千墨忍住兴奋的跳起来的冲动,小声的对着它们道:“走吧~” 小虫子们似乎领到了命令一般,若有显微镜的话,就会看到它们个个都举起了黑黑的上钳,军势浩荡的朝着门口爬了出去。 楚千墨收起瓶子,蹑手蹑脚的跟在它们的身后悄悄的出了房间。 而结束跟踪凌子寒的楚青回到了酒馆中,她与楚千墨坐的桌子也早就换了别人坐在那里,她四处寻找了一番,却是哪里都没有见到楚千墨的影子。 她顿时一愣,她儿子呢? 楚青旋身下了楼,走到柜台前一把揪住店管家的衣领,正在提着毛笔记账的店管家一个惊吓吓的差点就将墨溅到账本上,幸亏他将笔拿开拿的快些,不然还真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正要抬头训斥一番,见是楚青,顿时就焉了,这儿子不好惹,这当娘的看起来更不好惹啊! 店管家苦着一张脸:“这位...小娘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楚青眉头微拧:“我儿子呢?” 店管家咽了咽口水:“之前街上有两人在比试,贵公子是被其中一个身着白衣的人给带走了啊!小公子被抱走的时候并未喊叫,老夫以为是认识的人,所以并未阻拦!” 白衣男子? 楚青拧紧了眉头,松开了揪着店管家的手,店管家连忙将面前的账本护在胸口,小心翼翼的贴着后墙后退了几步。 楚青却是没有察觉到一般,皱着眉头走到了门外。望着那碧蓝的天空微微的深呼吸一口气,随后闭起了眼睛。默了半晌,这才低下头来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瓷瓶来,她将瓷瓶轻轻的在手里转了一个圈,声音里依旧听不出来一丝的情绪:“黑老大。”话音一落,一个通身黑的发亮的虫子便缓缓的爬了出来。 那黑虫如雷达一般的触角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之后在某个方向定了型,之后便展开双翅朝着一方飞了过去。 黑老大飞的悠然,楚青在下面追的皱纹。就在楚青心中想着要不要将这只有点肥的虫子烤了的时候,那一直在半空中一会儿上一会儿下飞舞着的黑老大,慢慢的在一座府邸前落了下来,它抖了抖翅膀,虽然没有表情,可愣是让楚青察觉到了它那满腔的不满情绪来。 以它这般肥硕的身躯还飞了这么久,确实是为难它了! 楚青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这座看起来很恢宏的府邸,阳光在石墙上渡上一层金光,可是不知道为何,却是处处透露出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寒气息来。楚青抬起头,苍劲有力的毛笔字落在那块黑色浮雕的匾架中,宸府二字孤寂苍凉,却又处处透着极度的危险意味。 常年来的敏感程度让她觉得离这里越远越安全,可是她的儿子偏偏在这里。 她皱了皱眉头,走上台阶,朝那紧闭的大门轻轻的叩了叩。她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人来开门,于是耐心的再次叩了叩门。 还是没有人来门,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伸手一推,那门竟然就被她推开了。 正文 第五章 天降铁笼治猛虎 楚青停在半空的手有些微僵,思索了片刻,便轻轻的踏进了府中。 门一打开,规格整齐的青石庭院被打扫的过于干净,两边摆放着种植着多种植物的瓷盆,摆放位置不似平常宝贵人家里那般整齐,却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一阵破空声自上而下的传来,楚青抬起头,一座铁制的牢笼从天而降,‘呯’的一声将她罩在了里面,那铁柱看起来似乎比她的胳膊还要粗一些。 与此同时,刚刚还大开的府门‘吱呀’一声,竟然自己关了起来。 楚青眉头一挑,双手环胸,一手只不自觉的摸了摸下巴。 她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的铁柱看,她实在是好奇这么重的笼子是怎么做到没有人全力抓住的情况下落下来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就是这个屋子的主人,能力怕是非常的不一般了。 她如此淡定的模样不仅让隐在暗处的暗卫心生佩服,就连那站在阁楼某一处的某人都沉下了眼眸。 无尘站在一旁,楚千墨那边有冷影看着,他跟着主子路过这里的时候恰巧看见有人落进铁笼机关中,见那女子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大声哭喊反而镇定自若的似乎在那里想办法的模样,他的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对那女子的钦佩。这个时候突然就看见楚青抬起头朝着上空的某处喊道:“那个,我是进来找个人的。找到我就走了,我没有恶意啊!麻烦放我出来行不行?” 无尘眼角一抽,心中顿时可怜起那个女子起来,果然就听见主子冰寒的声音里参杂着一丝嗜血的笑意:“你看着处理吧。”说完便再也不看那女子一眼,背着手离去。 “是。”无尘心中替那个勇敢的女子默哀了一下,不管是真的进来找人还是别有用心,从宸府里出去的,她的结局就只能是死物。 他朝着下边的暗卫一挥手,那个暗卫点头会意,他将手中的东西捏爆,本人便从原来的地方向后急速的退去,一直都未叫楚青给瞧见。 楚青见喊了半天依旧不见半个人影,心中彻底明白这个屋子的主人是不打算见她了。她的视线重新落到眼前的铁柱上,正准备思考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了一阵野兽的低呜声从四周隐隐的传来。 她微微一愣,视线所及之处便赫然看见有一只老虎迈着极具优雅的步子从花盆的后面走了出来,见她竟然大胆的直视自己,那动物之王的琥珀色兽眼中立即爆发出了嗜血的意味,它露出泛黄的獠牙,朝着楚青低吼一声。 它这一吼,立即又从楚青的后方也传来了一声低吼,楚青转身望去,却见她的后方出现了两只老虎。 树影绰绰,又从另一处的树丛后面跳出来一只老虎来。 围住她的铁笼四周,竟然出现了四只老虎! 她正处于铁笼当中,那铁柱极粗,老虎的牙齿再锋利,想要咬断铁柱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只有一只老虎的话,她尚可还能在这铁笼中与之周旋,可是有四只老虎的话..... 虽然不至于能吃了她,可是这一只一只出其不意的一爪子拍下来,估计她也很难活下来吧。 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蹲在这牢笼中间了。而那四只老虎毕竟是野兽,咬不动铁柱却并不代表推不动铁笼,她若想活着,便要时刻保持着对老虎的恐惧之外,还要想尽办法蹲在铁笼中间。 克服恐惧保持清醒,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如此折磨人于死地还真是符合这院子里的主人的性格,乖张孤僻,嗜杀冷血。 楚青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嗤笑一声:“恶趣味。” 野兽知道笼子里的人是跑不掉的,也不急于跑过去玩弄死她,低吼着在楚青铁笼的四周慢慢的踱着步。 楚青面上不见惧色,只见她曲起手指轻轻的朝铁柱上敲了敲,那一片清脆的生铁声令她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 其中一个老虎突然跃起向楚青冲过去,楚青头也未抬,扬手就是一洒,一阵白色的粉末随风飞去,恰巧全部都洒在了那只老虎的脸上。 兽眼仿佛被辣椒辣到了一般,那老虎哀嚎一声,前跃的身子生生的停住随即又快速的后退,直到远离了那个危险至极的粉末之后,这才抬起脑袋朝楚青怒吼一声。 虎啸龙呤,怒气冲天。 却是再不敢轻易上前一步。 楚青仿佛没听见一般,她伸手从袖口中掏出一个比较大的瓷瓶,瓷口对着铁柱,手指轻轻一抖,便有些白色的粉末粘在了铁柱之上。 只要有老虎想要跳过来,她便洒出之前的粉末,然后继续对着铁柱倒另外一种粉末,等到她将每一根铁柱都淋上粉末的时候,天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 此时正值夏季,天气较为炎热。即使到了晚上的时候,吹过来的风依旧是热的。 当把事情做完的时候,楚青满意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块极干净的布铺在了地上,整个人就懒洋洋的躺在了上面。 见那女子竟然躺下来闭上眼睛准备睡觉,饶是猛兽也知道自己被小瞧了,顿时一个个都眦出了牙齿,准备一起一跃而上。 就在此时,空气中突然传来‘哧’的一声,那些在黄昏中闪着微光的粉末突然起了一个小火点,这一火点一冒出来,那被淋到粉末的地方一瞬间便燃起了层层的火来! 其中一个身形稍大的老虎被挑衅的眼睛都红了,不管不顾的上去就将虎爪伸过去,那被迅速烧红的铁柱‘滋滋’几声,竟硬是将它前爪的一块皮毛给烫烧没了! 野兽的嘶吼声一声高过一声,容易有起床气的某人从地上坐了起来,冷笑一声,寒光一闪一枚银针夹在她的手中:“如果烤了你们,不知你们的那位主人,会不会现身呢?” 而此时,在那阴沉的大殿之中,无尘正低着头向坐于上方的男子汇报着。此刻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个暗卫,他单膝跪地,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主子,不好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要把王府给毁了!” 坐于上方的男子并未说话,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无尘脸一沉:“怎么回事?” 那暗卫嘴角一抽,脑海里浮现那个女子一脸张狂的模样,心中是佩服不已的。不过到底是不敢对着自家的主子表露出一丁点这样的心思,面上越发严谨道,将园中发生的事情无一遗漏的禀报了出来。 无尘面色一冷。 那上方的男子显然也来了兴趣,层层黑纱帘下,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托住了下巴,性感咽喉上是有些凉薄的薄唇:“将那个女人带进来。” 这个女人显然是在挑衅他,对于勇者,他总是怀着尊敬之心的。然后,自然是该怎么算账,就怎么算账了。 无尘是亲自去的,他实在是太好奇这个女人是怎么烧他们的府邸的。 直到他走过去看到渐渐熔化的铁笼和躺在四周的老虎的时候,眼角狠狠的抽了抽。 铁水缓慢的向着四周流淌而去,那女人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那铁水上还冒着火光,以这样的速度看来,确实不用过多久,这个府邸还真会被她给烧了! 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匪夷所思,就连一向沉稳的无尘也禁不住尝到了丝丝的冷气! 早已从铁笼里出来的楚青环抱着手臂立在一边,看到无尘走过来,轻笑一声:“哟,这主人可终于出来了。” 无尘嘴角抽了抽,在离那个女人好几米远的时候停了下来,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就露出了极度灿烂的笑容:“姑娘,我们主子有请。” 楚青眉头一挑,她虽然对这府中的人没有一丝的好感,不过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对于眼前的这个笑的有些猥琐的男子终究是淡了点敌意。 她不过是敲个门,就被关了铁笼,还差点喂了老虎,她闹的动静这么大也不见这府中的主人有一丝的动静,所以若是想要大闹的话,吃亏的可就一定是她了。 楚青淡然的点了点头,便跟着无尘走去。 不管前路如何,总是畏惧危险的话,人生便再难踏出一步! 楚青本来以为外面就已经够冷清的了,可没想到越向里走周围的环境就越令人感到沉重阴寒,不同于黑夜的黑,而是有什么阴暗笼罩在这个府中一般! 楚青顿时叹了一口气,头一次后悔没有攻读心理学。 最终,她被带到了府邸里空气最为阴森沉重的地方。 她抬着头,望着那层层的黑纱帘下露出的一双金线黑底靴,微风中那纱帘后仅露出来的一点身躯就叫人有种忍不住向他俯首称臣的冲动! 那男子也不说话,那只修长的手搭在前膝盖上,楚青看见他袖口处动了动,一颗小脑袋吐着舌头游了出来,那是一条蓝红相间的小蛇,它缠于他的手指之上,须臾,突然就张口朝那人的手指咬住,不一会儿那条小蛇的肚子便涨了起来,身上的颜色也渐渐的发生了变化,从蓝红逐渐变成了紫红色,直到身上完全蜕变成了紫红色,那条小蛇才松开了口,又缓缓的缩回了他的袖口之中。 这过程中,楚青的眼睛是冒着光的。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赤砂七彩蛇,由于生长在黑沙漠之地,所以其极其罕见。它灵性颇大,会以毒攻毒,药用价值极高,是难得一见的异宝!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具有极大的研究价值的活化石! 看来,临安一行,注定要带给她太多的惊喜! 正文 第六章 软的不行来硬的 那男子似乎轻松了很多,斜靠在榻背上,冰山雪莲般的冰清声线传来:“你要烧了我的府邸?” 楚青嘴角一抽:“是你们先将我困于铁笼之中,欲将我葬于虎口!” 那男子轻笑一声,甚是好听:“你私闯我府邸,倒还有理了?” 楚青:“我说了我是来找人的。” “爷,我看这个女人就是居心叵测!”一道有些凌厉的女声自一边传来。 楚青偏过头去,却见一名装扮颇为落落大方的女子走了出来,她剜了楚青一眼,用宽大的袖口遮住了鼻口:“污秽!” 楚青眼中冷光一闪。 柳静淑似乎没瞧见一般,她不过是替那个人去煮了会儿药而已,就有女子趁这个档口跑到他的眼前来博眼球了?! 想都不要想! 柳静淑上前一步:“这女子身上江湖气息颇重,一看就知道没有半分的规矩。江湖人向来独行,哪里来的同伴?就算有,怎么可能会出现咱们这宸府之中?这女子分明是说谎!爷,您可千万不能轻饶了她!” 楚青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抢先一步开口:“我说没说谎,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 柳静淑面色一变:“你!”仿佛楚青身上有什么病菌一样,她又将袖口挡住了口鼻退后了一步,旋即朝着上方的男子时,眼中已带着一抹的委屈:“这女人毫无教养,当真是可恶!还请爷不要被眼前一时的景色乱了眼!” 无尘闻言面色一变,旋即出口:“柳姑娘!” 柳静淑偏过头来瞪着无尘:“怎么了?污秽!” 无尘脸色一变再变,楚青看见他捏着的手已经暴起了青筋,却还是忍了下来。 怕是没有哪个人被当着面说污秽是能够忍的了了。 可他却是隐忍了下来,难道这个女子的身份不简单? 楚青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柳静淑,见她面容姣好,柳腰纤细,一双剪水眸子时不时的散发出惹人怜爱的意味,还当真是一个弱水美人。 难不成这个女人是那个男人的相好? 无尘的主子很快就打破了楚青的幻想,只听他冰山雪莲般的声音里似乎夹了雪霜:“你刚刚叫我什么。” 柳静淑脸色一白,放下了衣袖,恭恭敬敬的低头道:“静淑越矩了,主子。” 楚青嗤的一声就笑出来了,敢情这是急着想爬上面的这个人的床却愣是没成功的啊! 她刚笑出来,柳静淑就恶狠狠的瞪着她。 “柳静淑说的不错,你确实不能留。”那男子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却是带着死神的号召:“你很聪明,可惜跟错了主子。下次投胎的时候,眼睛可要睁大些了。” 跟错了主子?这人莫不是把她当间谍了? 楚青面色沉了下来,突然冷笑一声:“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中了毒,还是天下最厉害的毒。基本上,无药可解。” 那男子手指微微一动,无尘的剑早已出鞘,噌的一声就架在了楚青的脖子上:“你是什么人!?” 一缕轻丝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楚青却是连盯着那男子的眼睛都没眨一下:“不过你很幸运,这毒,我能解。” “你说这毒你能解?”楚青话音刚落,柳静淑就极度讽刺的轻笑起来,再也不看楚青一眼,她朝着上方那个令她一生都无法拒绝的柔声道:“医者虽擅长望闻问切,可本神医还从未见过未搭脉便知其疾的人,你若非是早就知道主子身上中了毒,便就是满口胡言!主子,这女人来历不明又极善辩,静淑建议您将此女关押起来好生拷问,可千万不能上了她的当!” 楚青眉头一挑,那条赤砂七彩蛇不仅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灵物,更是难得一见的毒物。在它的毒牙上的一滴素,莫说一个人了,就是毒死这整个临安城的人恐怕都不是问题! 从这个男子被咬之后还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来看,所以她才猜测他身上的毒,恐怕已经难以用世间难见来形容也不为过。 不过...... 楚青的视线落到了柳静淑的身上。 如果她刚刚没听错的话,这个女人刚刚自称,本神医? 然而这一切柳静淑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一派镇定的女子让她有了空前的危机感,见她那清冷的视线幽幽的望过来,她的心中蓦然一低,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慌了,她用衣袖遮住口鼻,低喃了一声‘污秽’随即又退后了好几步,仿佛楚青的身上有什么病菌一样。 虽然柳静淑说的话并不好听,却是在理。如若那女子表现的稍微像个正常人,他反而有可能会饶她一命。 宁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这样的事,有时候,是必须要做的。 那把锋利的剑朝她的脖子上又近了几分,可楚青就是不痛不痒的站在那里,似乎下一秒没命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让柳静淑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她一向温柔,如今楚青一句话都没说就将她激怒至此,她的心中除了满是羞耻之外,便是这没由来的怨恨了。 她朝着无尘喝道:“无尘,还不快将这个女子压下去!污秽!” 她冷冷的视线望过去,激的那柳静淑心中颤了几颤,企图用她高贵的嚣张掩饰她的慌乱:“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而你竟然对我如此无礼,天下人知道了,必定人人诛之而后快!” 就是连无尘都听不下去了,但不可否认的是柳静淑确实是说的没错。主子不出声,便是听进了一丝柳静淑的意见。 于是他沉着声对着楚青道:“姑娘,请吧。” 楚青却是未动,一直沉着的面上缓缓的勾起一抹的笑容来:“你不仅中了毒,还受了非常重的伤。” 不等无尘脸上惊骇的表情淡下去,她接着说道:“你这屋中虽然点了檀香,可依旧遮不住这满屋子的血腥味。”楚青默了默,轻笑一声,转过头来,那利剑顿时在她的脖子上划了一条血痕出来。无尘手微微一抖,连忙将剑往外边挪开了点。 她那双带着凌厉光芒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黑纱帘,唇边的笑意越发的大了:“我说了我是进来寻人的,若你偏要污蔑于我,我倒是不介意与你们切磋切磋。” 楚青的眼神颇为诡异:“你的铁笼和老虎都奈我不得,当知我非一般女子。” 柳静淑等人的脸色巨变,那望着楚青的眼色就更加不善了。 那人不语,只是曲起手指,开始轻轻在椅子把手上轻轻的敲了起来。 那是主子即将要发怒的征兆! 无尘沉声:“姑娘。”一遍是因她是女子,二遍是敬她这份勇气,若再让他喊一声,那就是楚青不识抬举了! 听闻那清冷的声音,楚青面色一冷。这是交涉失败了! 楚青瞥了一眼无尘,对着柳静淑,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你不是自称神医么。” 柳静淑面色有些阴冷:“你什么意思。” 楚青轻笑一声,连日来那根断掉的弦就那么的连上了! 凭着还算过硬的医学知识与外科临床经验,她在这片大陆上倒是闯出了一片不算太大的名声。古人虽腐,可对于有些本事的人,难免就会将他们的所见所闻吹嘘的比事实要大好多倍。 她也算是赶了一个好的朝流,得了一个神医的名号。 之前她还在疑惑在临安遇见凌子寒的时候,她与凌子寒面对面他都没认出来,又是如何得知她在临安的呢? 如今,她在这里遇见柳静淑,倒是完全的能够解释了。 楚青自怀中掏出一粒药丸,伸手摊开:“你我各拿一粒药丸来,若你能将我药丸中的草药尽数闻出,不用你们用刑,我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无尘的眼底闪过一丝凌厉,这女子着实是太不知所谓! 那柳静淑却是被激了个彻底,在那个人的面前,无论何时她都要保持着高洁神秘的形象,虽然心中知是对方诡计,不过仗着这是在那个人的地盘上,眼前的这个该死的女人万不可能做出什么手脚来,当即便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粒药来:“今日便叫你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 楚青接过柳静淑手中的药,在柳静淑伸过手来的时候,她手腕翻转,一把抓住柳静淑的手腕,微一用力,柳静淑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银光一闪,头上唯一的一根银簪立时就抵在了柳静淑那白皙纤长的脖颈之上。 一切都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柳静淑便被楚青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身前。 谁也没想到楚青会突然发难。 清楚的看见无尘脸上的表情都变了,楚青冷着眸子盯着上方的人,无尘之所以反应不过来,完全是因为她利用他仅存的一点侥幸心理,这才将柳静淑作为人质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很明确的感受到了来自脖子上的森森寒意,柳静淑哆嗦着唇瓣嚅嚅道:“主...主子。” “动一下试试,”楚青冷着眸光看着无尘,银簪离柳静淑的动脉更近了:“我死了,你们的主子也别想活!” 那个男人的伤很明显是柳静淑这个自称神医的女人在医治,她依靠的,依旧是人的那份侥幸的心理。 果然,无尘握着剑的手微微的放了下来,只是望着她的那双眼神,是越发的阴沉了。 然而,这一切又有如何? 生命被人威胁着,儿子也在他人的手中。有筹码在此,不用难道等着被用刑吗?楚青表示,她可没有这样的爱好! 正文 第七章 人生中的正确选择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只隐隐听见柳静淑那时不时默默忍泪的咬唇呜咽声。 柳静淑此刻对于重伤的主子来说确实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存在,而楚青的能力他也见识过,所以他完全的相信在他动手之前,柳静淑一定会死掉! 别看楚青现在一幅柔弱女子的模样,可发起狠来,也是个会咬人的豹子。 半晌,那人清如雪莲的声音传来:“你要找的,是楚千墨。”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无尘愕然,猛的看向楚青。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女子来府中就说过是来找人的! 难不成真如主子所说,她要找的人是楚千墨那个小鬼? 楚青的话很快得到了无尘的证实,她面色无一丝的波澜,淡淡道:“没错。” 无尘握着剑的手微微一紧,面色阴晴不定起来。 那楚千墨是冥月带回来的,他们又到临安不过半月有余,就连那个一直追杀他们的人都难以找到他们,可这个女人仅仅是在楚千墨来到府中不过两个时辰便追来了!? 如此不合常理的事,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个叫楚千墨的小鬼也是奸细! 这么一想,他便释然。 将孩子用于细作之事,那人也不是干不出来! 无尘脑中的风暴越演越烈,却听他那主子的声音不淡不轻的声音传来:“无尘。” “属下在。” “将那个小鬼带过来。” 无尘垂着的眼眸微微一颤,随即掩下:“是。” 无尘退下,殿中只剩下了楚青柳静淑与那个神秘男子三人。 空气静默的令人头皮发紧。 无尘的动作神速,不一会儿便带着楚千墨出现了。 见楚千墨完好无损,楚青的心中微微的吁了一口气。 楚千墨望着楚青的眼睛是晶亮晶亮的,不过在接收到楚青射过来的森冷的目光,小脑袋不自觉的缩了缩。 察觉到怀中小鬼的动作,无尘向着上方人垂首道:“主子,人带来了。” “主子!”怀中的柳静淑突然大喊一声,带着丝悲壮的意味:“万不可因着静淑让这女人跑了!须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那冰冷的簪子离她的脖子更近了,很直接的感受到那股冰冷的刺痛,痒痒的,令她头皮发麻,柳静淑眼睛一红,顿时就闭了嘴。 冥月是跟着一起来的,他的面上已经泛黑,但除却感到提不起劲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想必那楚千墨给他投的毒应该不是什么太过复杂的毒药。 不过事无绝对,只要是牵扯到主子的事情,那必须是要提一万个小心在里面。 纵然对楚千墨有着没由来的迟疑,但他与无尘均认同柳静淑的话。 这女子虽没武功,但其诡异的身手却是不容忽视! 他正低着头兀自深思,突然一粒绿色的小药丸缓缓的滚到了他的面前。 冥月微微一愣,抬起头来,接见楚千墨笑的纯真的脸:“叔叔,这是解药哦!” 冥月拧眉,无尘上前一步挡在前面,刚刚他可是看的仔细,那药丸正是楚青扔过来的! 无视无尘等人的警惕,楚青淡然道:“是不是解药,你闻一下便知。” 冥月看向上方的人,见黑纱帘后的人影微微的点了头,他便将那药丸捡起,拿到鼻子下方仔细的闻了闻,遂有些诧异的看着上方的人:“主子。” 无尘也微诧异,看冥月的表情,那个女人真的给了解药? 冥月仰头将解药吞下,少倾,便觉得身体轻畅了不少,双手握拳,很是明显的感觉到了力量的涌现。 冥月的表情禁不住露出一丝喜色,后察觉空气不对,立即跪了下来:“属下该死!” 他竟然在这种被人威迫的情况下感激那个楚青! 难怪能感受到主子的不愉! “解药我已经给了你的属下,”楚青拧着眉头看着上方的人:“之前你将我困于铁笼中妄图用老虎折磨死我,这件事,就两平了。” 那人似乎被楚青的言辞给逗到了,轻笑一声:“两平?”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她手中抵着柳静淑脖子上的簪子上,楚青眼眸却不见一丝的波动:“没错。你想要我的命,总归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楚青看着无尘:“如果你觉得一个手无缚鸡的女人与一个雉童的性命与你们的主子的命是相等的话,你大可现在就动手!” 无尘嘴角微抽,这女人简直就是在说废话! 她们的命,如何能够与主上相提并论?! 楚青的簪子在柳静淑的脖子上刺出一个红点来:“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无尘眉头狠狠的拧起,望了一眼坐在上方并无任何动作的主子,计算着时间,心下一沉。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即将就要到主子毒发的时间了。 如若柳静淑不在主子的身边.... 后果他真的不敢想象! 冥月何尝想不到这一层,他望着楚青,眼底闪现出一丝的杀机。 如今他已经恢复了内力,想要杀一个没有任何内力的妇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无尘虽也这般想着,但是他见识过楚青的‘本事’,所以对着楚青有着本能的提防。冥月不知,见主子没有任何意见,便自告奋勇的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并不是没有看见冥月眼底的那抹凶光,楚千墨朝着冥月做了个鬼脸,噌噌噌的跑到楚青的腿边,抓着楚青的衣服一角,表示已经随时做好了准备。 整个过程中,楚青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上方一步。 这个人受的伤最重,但同时也是最危险的人! 只要这个人动手,那么她与墨墨根本就没有一丝能够还手的可能。 这个认知,让楚青退出去的脚步更加的快了。 直到无尘将那大门关了起来,隔离了那人似毒蛇般的视线,她的心中才微微的沉了沉。 门关上的一刹那,坐于黑纱帘后的人蓦然吐出一口黑血。 他抚着自己的胸口,眼底的戾色骇人,对着一旁道:“杀了。” 一道劲风掠过,大殿中死一般的寂静了下来。 众人随着楚青朝着门外走去,院落中那原本躺着的四只老虎与铁笼也不知何时被清理掉了,他们很顺利的到达了门口。 楚青的一只脚刚踏上门槛,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利器划破空气的尖啸声,楚青面色一冷,拽着柳静淑一个旋身,直接让那利器冲着柳静淑的面门而来。 柳静淑惊恐的尖叫一声,无尘暗自咬牙,伸手一个暗器甩过去,将那离柳静淑仅几厘米的利器打偏掉。 楚青冷哼一声,借势将柳静淑一把拽出了府外。 众人的脚步随之跟了出去。 此时突然刮过来一阵微风,一直抓着楚青衣角的楚千墨突然扬手一洒,一阵白色的粉末便随着那阵好巧不巧的微风向着冥月等人飞散过去。 柳静淑面色一紧,大声喊道:“是软骨散!!” 众人面色一僵,冥月等人反应迅捷立即退后了好几步,而前面两个反应慢点儿的,在吸入那粉末之后,身子微微晃了晃,下一秒竟然直直的倒下了! 药性如此的强烈,让无尘等人变了脸色。 楚青暗道一声‘天助我也’,那风真是来的及时又迅猛,逼的无尘等人不断的后退着。楚青与楚千墨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柳静淑被楚青猛的向前一推。 柳静淑与楚青一般是个弱女子,脚步一个不稳当即便倒在了地上,手腕狠狠的磕在了地面上,钻心的疼痛立时传遍了全身,痛的她连连尖叫起来。 眼泪更是不要钱的往下流,心底涌现出涛天的耻辱与愤怒,望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墙角处,她偏过头对着掩着口鼻不断后退的无尘等人大喊:“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还看着干什么!追啊!!” 无尘面色阴沉,柳静淑将他们当成她的下人了吗!? 不过,比柳静淑带给他们的气愤比起来,楚青带给他们的羞辱似乎来的更强烈一些。 几乎是柳静淑话音刚落,几道身影便冲天而起,向着楚青母子二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柳静淑胸口不断的起伏着,无尘等人默认她的命令这件事让她心中的那口气顺畅了点儿,眼睛恶毒的盯着楚青消失的地方,还未爬起来,她整个人又被人从后面拎了起来。 她的视线撞上冷影那双幽冷的吓人的双眸:“主子毒发了。” 柳静淑的瞳孔缩了缩,沉下声道:“快带我去!” 冷影拎着柳静淑向主屋疾驰而去。 之前在暗处给予楚青暗器的便是他,虽然没有完成主子杀了楚青的任务,但此刻与主孩子气命比起来,这点惩罚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单是无尘一人就能将那个女子轻易的捏死,就更别说加上冥月了! 基本上,那个女子在冷影的眼中,就已是死尸一具! 冷影怕是万万想不到。 他此刻越是有多信任无尘等人的能力,这往后就越是会被楚青打脸打的有多响!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想说。 没有追上去,那真是他人生中,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了! 正文 第八章技不如人 ‘呯’的一声。 一道烟花冲天而起,散在空中隐约可见红色光点。 响声异常,寻常老百姓均抬头望天,不禁疑惑。 这是哪家脑子不正常的,大白天的放烟花? 而临安的几个角落,或邻家少女,或正在推着小吃摊车的壮汉,又或者是正在喝茶的悠闲公子,均抬起头望着天空的红色光点,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楚千墨眨巴着琉璃般的大眼睛看着天空中渐渐消失的烟火,偏过头望着抱着他一路疾驰的楚青,小声道:“娘亲....” 瞬时收到楚青射过来的凌厉的眼神,楚千墨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话了。 恩,娘亲生气了,并且是非常的生气。 连情况紧急的召集信号烟花都放出来了。 楚青这几年走南闯北,每路过一个地方,只要是眼睛看的到的病残濒死之人必会伸手相救。倒不是她真真的是个有多善良之辈,纯粹是因着对长在这个世界上的草药不甚了解,再直白点儿来说,救人,顺便拿人试药。 听着惨无人道了些,可只要人不死,在楚青的眼中,那都不是事儿。 救的人多了,其中不乏身份特殊之人。玉玲珑便是其中的代表。 江湖之人讲究义气,银两他们出不起,便欠了楚青的恩情。 这红色烟火便是凭证,召集烟火出,只要是在附近的江湖子弟,不问缘由,均要全力以赴。 这烟火楚青也没有多少,一共只有三支。 没想到来到临安没两天,竟然就已经用掉了其中之一。楚青的心中自然是不高兴的。 楚青心中叹息一声,掂了掂怀里有些重的儿子,脸上有些扭曲起来。 不过几个时辰未见,这小子怎么突然变重了? 胳膊酸的直想让人将他给扔了! 正想着,怀中的稚童突然搂紧了她的脖子:“娘亲娘亲!!” 楚青眉头拧起,眼角余光看见身后出现的冥月等人的身影,轻啐一声,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看见那抹一闪而过的浅青色身影,无尘的眼底闪过一丝的复杂光芒。冒犯主子,戏耍他们,按理来说,这女人当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谢罪。 可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自楚青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消失过。 说不清道不明,一直缭绕心间,似阴魂不散,让人烦不甚烦。 冥月也有此感受,他的思想比无尘更为单纯些。只要那个女人消失,那么他心中的那抹奇异当是会消失吧。 杀机一起,冥月身边的暗卫立即向前方奔跑的楚青那边甩出了十几枚利器,箭无虚发,刀刀要人性! 须臾,突然横空飞出一把玉萧,一下子将那十几枚利器均打落在地。 无尘眼皮一跳,不过眨眼的工夫,那个女人便带着楚千墨消失在拐角处。 冥月紧紧抿着唇,盯着突然出现的三个戴着面具的人,眼底神色波动。刚一开始以为是一直追杀他们的人,可面前的三个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他们的面前,身上没有一丝的杀气。阻拦他们的意思倒是明显。 望着冥月等人明显不善的神色,那身形娇小的女子轻笑一声:“官爷,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留谁的情? 一句话,便道明了他们的身份。 而且,官爷..... 无尘脸色微沉:“你们是何人。” 继戏耍之后,便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受了吗? 还真是相当不好受! 直到确定身后已经没有跟来的人,楚青一个转身躲在比较隐蔽的墙角处,楚千墨一落地,亮晶晶的双眼盯着楚青:“娘亲,刚刚是月姐姐他们嘛?” 楚青瞥了楚千墨一眼,眼底危险的神色毫不遮掩:“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 楚千墨嘿嘿一笑,胖嘟嘟的小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叠的整齐的帕子来,他极其小心的打开。 望着帕子中央那躺着的干尸虫,楚青眼角一抽。 难不成,这小子,是冲着这冬虫夏草去的? 儿子的鼻子有多灵,楚青多少还是了解的,可直到此刻,她的心中才陡然升起一抹蛋疼的感觉。 她儿子这已经是狗鼻子的级别了吧! 可这伴随而来的怪异自豪感又是怎么回事儿? 楚千墨不知楚青心中何想,盯着手中的冬虫夏草闪着星星眼,此物他也仅仅是听娘亲提起过,他闻着那冥月的身上奇香,只道从未的好闻,可没想到竟然让他找到了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 望着儿子的星星眼,那心肠是怎么也硬不起来了,半晌,楚青轻嗤一声:“呆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突闻一阵异响,楚青将楚千墨紧紧的抱在怀中,尽量让自己的身形缩在墙角中,双眼紧紧的盯着墙角边沿处,随时准备着应付万一。 直到见到来人,她紧急的眉头才松了开来。 看见来人,楚千墨大喜:“玉姨~!” “墨墨!”玉玲珑笑弯了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长的颇为养眼的楚千墨后,这才有些无语的瞪着蹲在地上一脸清淡的楚青。 若非认识楚青多年,鬼才知道那留在墙壁上一道几不可见的横线就是她留下的信号! 这也不能怪楚青,时间紧迫,逃跑都来不及,哪来的及在墙上画朵花儿来给玉玲珑看? “你下次能不能画个特殊点儿的。一个十字也好啊!”就那么随手一画,要不是那横线上面还残留着楚青簪子上的银色,她还真不知道那经历风吹日晒的墙壁上哪一道才是她留下的线索! “走吧。”楚青母子站起身来,很是默契的一人搂着玉玲珑的腰,一人抱着她的大腿。玉玲珑嘴角抽了抽,将抱着她大腿的楚千墨抱了起来:“去哪儿。” “如家客栈。” 那伙人不是吃素的,月姑娘他们怕也能纠缠一时而已。 玉玲珑点头,随即三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巷口中。 宸府—— 无尘等一众暗卫跪在地上,头低的很低。 将柳静淑端过来的药一饮而尽,君清宸幽冷的视线盯着跪着一片的下属,不发一言。 “属下无能!”冥月低沉着嗓音说道。 “属下无能!”身后的一众暗卫随声道。 立在君清宸身边的冷影微微拧眉,无尘等人的意思是他们不仅没将那个女子杀了,而且,还逃了? “技不如人?”君清宸淡淡道。 冥月暗自咬牙,额头上流下几滴冷汗。那突然出现的三个人的武功根本就没有他们高强,可意外的非常的难缠,等到他们将那三个人逼的退无可退的时候,那个女人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本想将那三个人抓回来的,可那三人竟然卑鄙的朝他们扔烟、雾、弹,等到迷烟散去,哪里还有那三个人的影子! 除了耻辱之外,冥月真想不到其他的词了! 自从碰到楚青母子开始,他的日子就没好过! 冥月气结,可这个时候明显不是表露对那个女人气愤的时候,他的头低的更低了。 君清宸眼神一压:“该如何。” “是!”众人领命,纷纷从腰中抽出短刀,举起自己的左臂,用力一划,‘噗’的一声,血注冲天,却是没有一个人敢捂住伤口,均是低着头跪在地上沉默不言。 待众人脸上开始一个个的变的苍白起来,君清宸这才起身背着手向着内庭走去:“再有下次,对准左胸。” 无尘等人面色凝重:“谢主子不杀之恩!” 冷影跟在君清宸的身后:“主子。”这次的动静闹的有点大,临安已然不安全。 君清宸微微点了点头,冷影领命,即刻退去。 在临安这个地方呆了已有半个多月,是该到离开的时候了。 凤倾小伶馆—— 本该按照楚青的预料第二天清晨才醒过来的凌子寒,幽幽的睁开了双眼。 入目,一片陌生。 也不是寻常客栈的格局。 从屋顶上垂下来的粉色帷幔微微飘动,透露着一股子的暧昧。 微愣,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令人脸红心跳的轻呤声。 偏过头,入眼是躺在身边的人儿那细腻的让人忍不住掐一把的面庞。凌子寒的视线顺着眼前的人的薄唇向下移,落在了那突出的喉结上。 心中一窒,视线随之又落在了薄被中露出来的大片的肌肤,果不其然,眼前的人胸前一马平川。 凌子寒的脸色煞时变的惨白,唇瓣哆嗦着,全身不可抵制的颤抖了起来。 似是怕弄醒身边的人一般,他起身的动作极度缓慢,随之,盖在他身上的薄被滑落了下来,露出他自己大片肌肤来。 惨白的面上染上了青色,凌子寒颤抖着揭开薄被,穿裤子的时候都在抖,可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他完全是可以怒喝或者是将旁边的人打发出去,然而他没有,就跟做了什么龌龊事儿的人一样,小心翼翼的怕被人发现他的腌臜事儿一般提心吊胆。 凌子寒体会了一把何为度日如年,这才哆嗦着双腿朝着门外走去。好在这个地方只有一条路,他走了半天,终于走到了门口。 受伤的李越也‘恰巧’醒来没有多久,见到突然出现的凌子寒,他跑上前去察觉到凌子寒脸上的神色,他有些担忧道:“大人?” 凌子寒本来转青的面色此刻已经微微的泛黑了,从刚刚开始,不知是他错觉还是什么,他感觉身体的某个地方有些痛痒难忍起来。 小伶馆里的桃色新闻他听过不少,那些令人所不耻的一些疾病他自然也心知肚明。有段时间在与某些官员客套的时候,偶尔听见那官员说那疾病时的反应,正与他此刻的感受完全相同! 怎能不惊?怎能不怒? 凌子寒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压下心中的恶心感,他一把抓住李越,面色黑的吓人:“立即回京!!!” 正文 第九章不给银子放溅人 直到凌子寒等人的身影消失了,凤倾那妖娆的身姿才出现在门口,轻轻的倚在门边上,他轻嗤一声。 要说凌子寒为什么现在醒过来了? 那当然是他凤大美人的手笔了,他的规矩,一个时辰,银两必须到手。 超了时辰,要么杀了,要么放了。 将凌子寒放了,已是给楚青最大的脸面。 至于楚青的计划失败什么的,凤大美人表示,那又与他何干? 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凤倾伸手一挥,小伶馆的门‘呯’的一声合上,院内,一片寂静。 凌子寒与李越疾步走在大街上,他们的马车坏了,人又在偏僻的巷口当中,绕了半天才从那地势复杂的地方绕了出来。 凌子寒心中焦急不安,只管催促着李越快些找到马车马上回京,李越应着,注意力却被不断的聚焦的人群给吸引了过去。 临安一向热闹的街坊此刻竟然安静了不少,不时的有很多人三五万群的朝一方奔过去。脸上均是抵制不住的激动的神色。 李越皱眉,凌子寒却是怒了,他身上很有可能得了某种能死人的病,偏偏还是个根本就说不出口的病,不由的怒喝道:“李越!你发什么愣!?” “大人...”李越抿了抿唇,此时恰巧有一个青年壮士路过,他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急急的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青年壮士本是不愉,然而见凌子寒一脸苍白焦急的模样,并没有回答李越的话,而是道:“你家公子身体是否不适啊?” 凌子寒气的闭口不语,此时若是有剑,他当真想一剑将李越给杀了! 那眼神让青年壮士瞧着不喜,又一想可能是因着有什么难言的病的缘故才致使神色不好,怀着好心轻笑道:“嘿,那你可有福了。如家客栈如今有一位贵人在,你这会儿子带你家公子过去,绝对不吃亏啊!” 这时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走过来,拉着那壮年道:“大壮,你在干什么?再不快些,神医的义诊就要开始了啊!” “哦对对!”那青年壮士嘿嘿一笑,与李越等人挥了挥手:“我可要去看看传说中的神医去了,公子自求多福吧!” 两人的身影渐远,李越的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总觉得有些巧合。转身,对着凌子寒恭敬道:“让大人久等了,属下马上就去找马车。大人在此稍等片刻。” 谁知刚刚还火急火急要赶回京城的凌子寒突然伸手制止了他的行为,李越抬头,对上凌子寒那隐晦莫名的眼神:“大人?” “走,去如家客栈!” 如家客栈—— “感谢各位乡亲父老对如家客栈的支持,不过,还请劳烦众位先安静一下。”玉玲珑立于二楼的楼层之上,笑眯眯的盯着楼下黑压压的一群人。 视线落到门口进来的两个人的身上,玉玲珑的神色更深了。 果然如楚青那个小蹄子所言,凤倾那个蛇蝎美男没有见到银子,当真是把凌子寒给放了。这得亏赵五准备的妥当,不然,等到明儿个一大早,怕是会将他们所有人的胸口都憋出内伤来吧。 玉玲珑笑的意味不明,不过她的脸上戴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倒是没有叫人给瞧见。 她身轻如燕,轻飘飘的飞身而下,单脚踩在一方圆柱之上,身形竟然纹丝不动,内力可见一斑! 她这身手一露,很是明确的告诉在场的所有人,这里是她的地盘,想要闹事,也要掂量掂量,本事有没有她高。 果然,刚刚还在大吵大闹的人,现在一个个的都闭了嘴,说话都不怎么敢大声了。 玉玲珑很是满意:“各位,我是如家客栈的幕后掌柜。如今腆着脸面出现,想必大家也清楚。”她声音一顿,瞧着那星星点点的期盼目光,淡笑一声:“没错,正是为着神医的名号来的。我知道大家今日能够来到这里很是不易。不过,我希望站在如家客栈的各位,能够看在小女的面子上,不要给神医增添麻烦,也不要随意给如家客栈抹黑。否则的话,就不要怪玉某人不客气了。” 玉玲珑话音一落,场中更是安静了。接着玉玲珑的声音再度响起:“神医一向乐善好施,如今义诊,也是该有个义诊的彩头。” 大厅里顿时就响起了嗡嗡嗡的讨论声,很多人这还是头一次听说义诊还要收彩头的。这怎么着都有股子在地下交易场交易的味道? 众人心中腹诽,可却并不妨碍真正想要治病的人的求诊心思,当即便有人道:“不知玉掌柜的口中是何彩头?” 玉玲珑轻笑一声,环顾四周,提高声音道:“在场的各位进来的时候,想必都拿到了一块木牌了吧。那上面都写着数字,因为人数众多,所以神医决定,从中挑出百个名额进行医治。这接受医治的百人,便要出具彩头了。不若,便将彩头让给他人也可。” 意思明确,她也不知道神医的彩头是什么。只有当抽到你的时候,神医说一句,你就得交出彩头来,若交不出,那不好意思了,你可以让给下一个能够出的起彩头的人。 玉玲珑话音一落,众人的面色都变了。这等浓浓的金钱交易的味道哪里还有义诊的真正含义?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轻笑,原因无他,人家玉掌柜说了,你不服,可以直接出去。 只道是,神医难得,神医难得呀。 但其中还是有为了治好身上的病散尽家财的人,当即便忍不住站起身,声音里含着丝颤抖:“你,你,你这哪里还是义诊?我要见神医,我倒要问个明白!” “问个明白?”玉玲珑笑的眼角都眯成了一条缝:“这位大爷,之前我说的话,你是没有听清吗?你是想留下来等着被神医抽到,还是我将你丢出去?” 她的话音一落,好几个赤裸着胳膊的肌肉壮男闪了出来,凶神恶煞的瞪着众人。 那人缩了缩脑袋,赶紧坐了下来,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李越紧抿了唇,他们来的时候比较晚,根本就没有拿到牌子,闻言,便对着凌子寒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见机行事。”凌子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不安与惶恐。身上的不适感是越来越重了,若非隐忍,下身的疼痛早就让他呻吟出声。 就在他听见神医两个字的时候犹如当头一棒,他火急火急想要回京城的心就静了下来。 是啊,他怎么能够忘了。 如今他是朝中二品大臣,身份非同一般。如果回京之后让大夫近了身知了他的病,凭着京城里那些人的通天能力,他的这点儿隐私又能遮到什么时候? 一旦让人知晓他的病..... 他可以完全的保证,他的人生与官场将永远没有交集!没有官场的凌子寒如何?那他不如让他直接去死! 现在出现的神医犹如一根救命稻草,他又怎能轻易放弃!? “可是,若是今日再不回京....” “已经等了两日了,也不差这一天!”凌子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阴冷的视线盯着玉玲珑:“实在不行,寻着深夜,将人带走!” “那幕后掌柜身后非同一般,贸然出手,怕是会适得其反。”李越拧着眉道,凌子寒微服私出,身份不宜暴露,闹的太大的话,传到京城给那位丞相知道的话,怕是对整个凌家都是一场灾难! 凌子寒深深的拧起眉,心中开始衡量起来。他千里迢迢的跑到临安,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瞎跑了几日,凭白的惹了一身骚,这好不容易得知了神医的下落,就这样空手而归的话,他又如何甘心? 自己身染恶疾,自己的妻儿又随时不保,如此危境,他又怎能心甘情愿的离开? 而那玉玲珑的身手看起来确实比李越要强些,他们就是想从暗地里将人带走恐怕也是不行了。 凌子寒眸色沉了下来:“李越。” “大人。”李越上前一步,看凌子寒的表情,知道他一定是心中有了决策。 “你去给我盯着被抽到的人待会儿会被带到什么地方。找到神医,跟着他。” 李越有些犹豫,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凌子寒放在这里他显然不放心,不过看到他脸上的戾气之后,只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是。” 话音一落,李越便隐没在人群当中,不一会儿便没了身影。 凌子寒偏过头来,现在他要做的,便是等。 等哪个出不起那个彩头了,他便一应而上! 客栈中人潮涌动,暗地里的较量不比任何勾心斗角的地方差。在凌子寒不知道的地方,有好几股的势力,一个个的都虎视眈眈的盯着玉玲珑手中的那个盖着黑布的大箱子。 不用猜,那必是用来抽签的。 这种命运被他人握在手上的感觉着实不好,不过却又让任何人都无可奈何! “玉掌柜,”赵五隔着梯把手,小声的对着玲珑说道:“柳家,商府,还有些身份不明的几拨人都派了人盯着了,与楚姑娘猜的没差,估计是想跟着被抽到的人进去。” 玉玲珑轻哼一声:“楚青那个恶魔揣测人心这种事儿倒是信手拈来,但盖不过人家技高人胆大,既然如此,我们就顺便捞点儿油水,肥上个几年再说!” “是!”赵五转身便下了楼,小跑着亲自为在场的各位看起来有头有脸的人物准备起吃食来了。 只不过他心中奇怪,这楚姑娘一向将银子看的颇紧,这回怎么就变大方了呢? 正文 第十章 自古医科最赚钱 玉玲珑也不废话,很快让人上了另外一个盖着黑布的箱子。 显然,那里面装着的便是神医写的彩头了。 这种抽签的方式也是没谁了! 玉玲珑嘴角微抽,这玩儿的就是心跳,楚青确实算的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大厅里瞬时安静下来,一个个的都紧紧的盯着玉玲珑伸进箱子的手。 “九号。”她的声音幽冷而绵长,听的人心中冷颤的同时竟觉得意外的好听。 人群中当即有一个人满脸喜色的站了起来,举着手中的木牌:“是我!是我!”其中喜色,不言而喻。 玉玲珑微微点头,伸手探向另一个黑布箱子:“十两白银。” 那人本来紧绷的神色顿时就松了下来,如此便宜让他心生窃喜。喜滋滋的从怀中掏出了银票走上前去,递给了站在玉玲珑身前的壮汉的手上:“小小心意,请笑纳!” 玉玲珑刚向着楼梯口走去,就很明显的感受到周边的气流的变化。心中明了那几股子的势力已经开始按捺不住了。 心中冷笑一声,她伸手从袖口中拿出一条黑布,示意眼前的男子戴上。 那男子面色略微尴尬,却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眼睛给蒙了起来。 玉玲珑随即领着人离开,整个大厅如同炸了锅一般,开始嗡嗡嗡的讨论了起来。不过碍着玉玲珑之前的恐吓,到底是没敢将声音抬的太高。 不出半刻的工夫,玉玲珑便带着人出来了。随后,便是又一轮新的抽签开始。 彩头也是花样百出,叫人眼花缭乱。 玉玲珑带着病人一进一出,忙的不亦乐乎。 直到第九十八位病人被带走之后,那血红着双眼紧紧盯着场中等着那些个彩头落空的凌子寒,是彻底的不淡定了。 离百人的义诊就只剩下了两个名额!再看看那依旧黑压压的一群人,凌子寒的心中直刮冷风。 若是再没有等到出不起彩头的人,那他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他的身手根本就不可能躲过玉玲珑等人进那阁楼之中,除了焦躁之外,他还真生不出其他的情绪来了! 儿子,儿子! 凌子寒的双眼逐渐红了起来。 凌子寒面前的吃食只吃了几口,见赵五过来,便伸手拦下让他拿走。赵五也是乐呵呵的应了,随即向他伸手:“客官,十两银子。谢谢。” 凌子寒差点将一口茶给喷出来:“你说什么!?”不过是一般点心而已,他竟然向他要十两银子!? 这点心莫不是黄金做的不成? 赵五很是憨厚:“是,十两。” “九十六号。”恰巧此时,玉玲珑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 “是我是我!” “一百两黄金。” 玉玲珑的声音幽冷,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冷的让人僵住了身。 那举着九十六号木牌的人面色变的苍白,直愣愣的站在了那里。 黄金,还是百两! 他不过是一平常百姓,一年银钱撑死只有十两白银,黄金,他如何又出的起!? 虽然他不为所动,但暗地里盯着的人可就激动坏了。 等了半天,可不就是等这一刻!? 就连那凌子寒的眼睛都直了。 不过一百两黄金,仔细想想,还是肉疼的紧。 然而性命当头,真金白银留着又有何用? 他当即不再与赵王纠缠,将白银塞入他的手中,朝他急急的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赵五也不生气,将白银收入怀中。 玉玲珑说的没错,还当真是一个捞油水的好时候! 比当土匪强多了! 有个包厢的门打开,探出一颗小脑袋,盯着那人:“我家公子说了,若你出不起,这彩头,公子便应下了。” 玉玲珑微微的笑了起来,盯着那举着木牌的人说道:“这抽到了你,自然由你出彩头。这位客官,意下如何?” 如何?他能如何? 他根本就出不起这银两好吗!? 身上恶疾在身,奈何囊中羞涩! 那老实巴交的农民低下头,心中叹息一声。 有的人看不下去了,说道:“玉掌柜的,咱们都是生活艰难的老百姓,您看,要不换个彩头?” “是呀是呀!”身有恶疾,无钱医治,搁谁谁难受! “玉掌柜人美心善!想必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平常人!” 玉玲珑嘴角微抽,她看起来就这么像一个大善人?这群人的心挺好,就是给她戴的帽子有点高,不过,她不喜欢戴高帽子就是了。 玉玲珑微一挑眉:“规矩就是规矩。我也很无奈。”见那老实人低下头神伤的模样,玉玲珑接着道:“彩头你让了,便让了。”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大伙儿可认同?” “彩头转让,在神医这儿也是头一遭。既然有了开始,那便要有个解决的法子才是。从现在起,九十六号的彩头,将竞拍。简单来说,价高者得。” 玉玲珑话音一落,大厅里的人们便涌动起来,这不就是比谁钱多吗?可以说在座的各位大多数都是家底不算富裕之人,这玉玲珑的法子也算是解决的法子? “玉掌柜,你这可就不厚道了!” “这银子堆积起来的铜臭味儿,当真就让你这么欢喜?” “玉掌柜,您此举,有些意味不明啊?” 玉玲珑轻轻一笑,视线扫过闹的比较凶的几个人:“想被丢出去?” 众人顿时闭了嘴,玉玲珑轻咳一声,视线扫过角落里的凌子寒的时候有些意味深长:“价高者得,彩头只有一百两黄金。剩下的,便会交由原先的木牌拥有者。” 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那本该低着头的老实人猛的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盯着玉玲珑。 玉玲珑却似没瞧见一般:“不过毕竟我是打开大门做四方生意的,除却一百两的黄金外,剩余的,我抽七成,三成,给你。如何?” 就神医这个名头,一会儿竞争的时候,怎么着她也能捞个百两真金白银不是。那老实人的伤不过是劳作间的拉伤,常年累月的倒也熬成了重任。只要有银两,再买些好吃好喝的供着,不出一年,他也便好了就是。 如此,给他三成,倒也是便宜了他了! 众人嘴角一抽,如此霸道蛮横的话,也亏她说的出口! 不过人家才是主头,说什么也不为过就是了! 那老实人激动的眼睛都流出泪水了,只管猛的点头,话是呜咽的说不出来了。 玉玲珑偏过头盯着包厢探出的那颗小脑袋道:“不知你家公子意下如何?” 那小小人儿嘴角一抽:“公子说,只要能见神医一面,怎么着都可以。” 玉玲珑挑眉,冤大头接二连三的上,她没理由不收不是! 瞧凌子寒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再一次佩服楚青那个小蹄子的本事来。 “各位乡亲父老,九十六号的木牌如今已经在我的手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大家等了一天想必都有些疲惫,所以这场竞拍我希望能够早点儿结束。”她话音一落,楼下的赵五不知何时拿了个铜锣过来,‘咚’的一声,表示叫价开始。 尽管这里坐的都是些平常老百姓,可是人的心理都是希望在外能够有个好的名声。于是不管是家里真的有钱的,或者是唬人的,都开始凑起了热闹来。 不过片刻的时间,那价钱愣是涨到了两百两黄金。 那可谓是一笔巨款,玉玲珑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黄金毕竟不是白银,两百两已不是一般有钱商户能够舍得拿出来的。所以下面的声音已经渐渐的低了下去。 大厅里是安静了下来,可那些身份非同一般的坐在包厢里的人却开始淡定的叫起价来了。 他们寻常商户拿不出,可里面坐着的人,他们还真不把这两百两黄金放在眼里。 因此,那本该紧闭着的包厢的门是一个接一个的打开了,叫的价那是一个接一个的高了。 李越早已回到了凌子寒的身后,神情已经开始焦虑起来。 那两百两黄金的叫价人,不是他人,正是他的主子凌子寒。 “大人,”李越轻声喊道。 意思明确,不能再叫了,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钱! 凌子寒死死的握着茶杯,那力度看着是再稍稍用力,茶杯便会变成粉末一般。 他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唇角也闭的紧紧的。 阴毒狠戾的目光一一的扫过那些包厢,心中比任何都清楚那些身份不同常人的人哪里来的病重!? 不过就是想见那神医一面罢了! 心中郁结,他狠狠的灌了一口茶水:“再叫!” 李越面色一紧,却是不敢违抗。在一包厢的声音落下之后,再次将价抬了上去。 那包厢的人似乎跟他杠上了,就在凌子寒话音落下的时候,又将价格给抬了上去。 凌子寒的眼睛赤红,‘呯’的一声将茶杯狠狠的摔在桌上,亲自喊价:“再加一百两黄金!” 大厅内寂静了下来,个个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个衣着不凡的英俊青年,眼底满是钦佩。不要说对于这些普通的商户了,就是对上那些个真的有身份的人来说,一下子加了一百两,那真不是一般的有钱了。 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的玉玲珑笑了,手指轻轻的敲击了一下桌面。 随即,一名壮汉拎着铜锣‘咚’的一声敲响,高喊道:“五百九十两黄金!恭喜这位公子拨得彩头!” 话落,李越面色微白的垂眸,凌子寒生生的将胸腔里的血气给咽了下去。 将近六百两的黄金,是凌家近五年的商铺总收成了!! 那一直跟凌子寒叫价的包厢的门轻轻的合上了,赵五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吓死我了,还以为那傻子不跟了呢!还好,还好,嘿嘿!” 正文 第十一章 求人的姿态 赵五捂着胸口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嘴角的笑容是怎么遮也遮不住。近六百两的黄金啊!那可是一笔巨款! 回头他一定要跟玉掌柜好好的商议商议,看能不能将那黄金换成白银,就那么放在屋里,他每天都要躺在上面睡觉! 那场景,真是想想就激动! “赵五叔叔,”楚千墨抹了一把嘴角上的油,顺手拿起一边的西瓜呼哧呼哧的啃了起来:“咱们要在这儿呆到什么时候啊。” 赵五笑的猥琐,听闻楚千墨一言,偏过头来望着坐在一大堆美食面前的小娃娃笑的眼睛都要瞧不见了:“嘿嘿,怎么了墨墨,是觉得不饭菜不合口味?” 楚青要作死凌子寒,担心墨墨坏事儿,知他好吃,于是就让他们备上一桌美食,这好小子,一见那美食眼睛就亮了光,一直吃吃吃,吃到现在竟然还没有停的意思! 赵五为人憨厚,看起来有些傻气,再加上搓手的姿势,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猥琐。楚千墨颇为嫌弃的拧起了眉头,心中叹息一声,娘亲说过,食之色也。看赵五叔叔这模样,这饭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于是赶紧又捞了几个小番茄吃吃。 小嘴吧唧:“我娘亲呢?” 哎呦小祖宗,你这会儿子终于想起你娘亲了?? 赵五轻咳一声,知这小子破坏力惊人,此时正是关键时刻,是万不能坏了楚青的事儿的。他嘿嘿两声,眼底中带着宠溺:“你娘亲有事儿出去了,墨墨是觉得无聊了吗?要不赵五叔叔带你出去散散步吧!” 楚千墨小脸上的嫌弃表情更深了:“赵五叔叔,你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吗?” “啊?”赵五挠了挠头,他大字不识一个,情商又没玉玲珑高,是个实实在在的做事人,小墨墨一个成语飙出来,恕他真没听懂。 楚千墨又咬了一口西瓜:“赵五叔叔,你四不四傻。” 赵五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有些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墨墨的脑袋:“叔叔不傻!” 看着赵五真诚又暖心的笑容,小墨墨跳下椅子爬进赵五的怀中,将油乎乎的小手在赵五的衣服上蹭了蹭:“赵五叔叔,墨墨吃的好象有点儿多了,散步什么的太影响墨墨的发育了,我带你去种草吧!” 酒馆中—— 凌子寒身体里的感受是越来越强烈了,若非碍着那脸面,此刻他怕是早就已经趴在地上痛苦呻、吟了! 然而治愈的机会又在眼前,大庭广众之下他唯有信步向前。疼痒难忍,他几乎是向着玉玲珑那儿挪过去的。 迈着小碎步,姿势还相当可疑的扭着,再加上旁边跟着面色还有些微白的李越,那不明真相的广大群众看待他俩的视线就有些诡异了。 凌子寒甚至还听见了一阵小声的轻笑声。 这让他面上更添了一丝的尴尬与慌乱,可自小家族里的良好教育告知他即使是焦急万分也要保持高度的优雅。 拱手,君子模样:“玉掌柜。” 玉玲珑瞧着凌子寒已经憋的有些泛黑的面庞,眉头微挑,在凌子寒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手腕翻转,将木牌背于身后,拒绝给他的意思相当的明显。 凌子寒拧眉,面上压抑着怒气:“玉掌柜这是何意?凌某已将银票双手奉上,玉掌柜此番作为难道就不怕为天下人所不耻吗?” 玉玲珑颇为不在意的轻笑一声:“公子怕是误会了。” “凌某已将银票双手奉上,那玉掌柜将木牌收于身后又是作何?” 玉玲珑嘴角笑意加深:“凌公子,我看您之前站在人群之后,怕是没有将玉某的话给听清楚。” 凌子寒面色沉了下来:“玉掌柜何意。” 玉玲珑,声音提高了一个调:“刚刚玉某人说的,可是神医要的彩头。”在凌子寒似刀子的眼光中她笑的越发的开心。 只要是能虐虐凌子寒,一丝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凌子寒紧抿着唇,李越的面色也阴沉下来。 他们出行时带的银两虽不少,但与那六百两黄金来说还是相差很多。为了给公子治病,他刚刚将凌家的玉佩作为兑换之物给抵押在了这里。 这玉玲珑说的话也通俗易懂,就是她也是要点好处的。 若是平常百姓,随便赏点的银钱还是有的,但是,如果是这个玉玲珑的话...... 凌子寒双眸微闪:“不知凌某身上有何能让玉掌柜看的上眼的。” 这话说的暧昧,玉玲珑嗤笑一声:“公子也莫要杯弓蛇影,小女子的要求可不高。看公子的行头,就知公子是个读书人。我呀,从小的时候就对文笔一类颇感兴趣。奈何天陆制度,女子无才便是得,所以呀,玉某也只有从小看着的份儿。”看着凌子寒微扬的眉头,玉玲珑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公子书法,想必定是非常人所及。” 凌子寒嘴角微勾:“李越。” 李越皱着眉上前一步:“公子。”心中疑惑不减,这女人当真只是要公子的墨宝? 玉玲珑大手一挥:“上文房四宝!” 几个壮汉立马抬了一方长桌出来,迅速的将白色纸张铺了开来。 凌子寒提笔,蘸墨。玉玲珑莲步轻移,离凌子寒身边的距离有些暧昧:“如家客栈。” 那若有似无的香气飘入他的鼻孔当中,转眸时,玉玲珑那一双美艳的双目也正盯着他,凌子寒心中轻笑一声。 自己的外貌到底有多吸引人,凌子寒的心中是相当的清楚。见玉玲珑这番,也是在心中知晓刚刚为何她要这般为难自己了。 心中轻笑一声,一股子的自豪感从心底升了上来,狼毫一挥,俊秀的字体浮现于上。 玉玲珑很是赞赏的点头,这凌子寒是个渣男,不过这字写的倒是能够称的上是俊秀。 玉玲珑:“公子,印章。” 凌子寒微愣:“要印章作何?” “如此好的字当然是有名有姓才会有珍藏的价值,”玉玲珑轻笑一声:“公子,再不快些,神医就要叫下一号人物了。” 凌子寒眉头微拧,须臾,自怀中掏出印章。 看着凌子寒的动作,李越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奇怪的感觉,他脱口而出:“公子!” 然而凌子寒仿若未闻,刚刚一瞬间,身体里的痛感又严重不少,痛的他现在脑子里已经不想再想太多,只想快点看病! 至于这个看起来很是妖艳的玉掌柜,他不急,来日方长嘛! 玉玲珑将凌子寒的墨宝收起,将木牌交于凌子寒的手上,竟是亲自作请:“公子,神医就在里面,请随玉某前来。” 玉玲珑的此番作为更加奠定了凌子寒的心中所想,他的视线在玉玲珑身上打了个转,点了点头。 李越正要目前,却被几个大汉给拦了下来,身前,传来玉玲珑的声音:“神医只见一人,还请这位下人,在此等候一下了。” 李越正要反驳,接着又听见了他家大人的声音,命令中带着丝急切:“李越,别忘了你还有什么事要做!” 李越微拧的眉头松了开来,看来他家大人到底是没有糊涂。还知道看完病之后立即回京!只不过,凌大人可是为着夫人才跑到这里来,如今,凌大人这意思是,他能带神医回去吗? 神医能不能带回去凌子寒的心中自然是没有底的,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如若猜的没错,那神医怕是对银子没有抵抗力! 不过是放点血而已,他凌家,还是出的起这份诊金的! 他正拧着思索着,眼前突然出现一条黑布,抬头便对上玉玲珑笑呤呤的眼神。 “神医的规矩,劳烦公子了。” 凌子寒眼神微眯,伸手接过系于眼睛上,眼前顿时漆黑一片,心中有丝不好的感受,可身体上的痛痒却是让他即将抓狂:“自然。” 如家客栈最顶层的屋子当中,楚青闭着眼睛静静的坐在白色纱帘后方。屋中一派寂静,须臾,门前传来了轻叩声。 一般玉玲珑带人前来,都是直接推门即入,如今这般文雅的敲门,只能说是情况有异。 楚青的眸子倏的睁开,恰逢玉玲珑将门推开,领着眼睛蒙着黑布的凌子寒带了进来。 瞧着楚青那幽寒的视线打量着凌子寒,玉玲珑轻笑一声,用嘴型与楚青说着什么。 楚青点头。 玉玲珑嘴角一勾,将凌子寒引到楚青的面前坐下后便抱着凌子寒的墨宝退了出去。 凌子寒有些蠢蠢欲动的想要将眼睛上的黑布给拿开,可是在刚刚进来之前那玉玲珑半是玩笑口气半是警告意味的告诉他将布拿下来的后果。 人是见着了,可是病,不好意思,请另请高明! 不要说他那不耻于人前的病了,就是为了他与燕儿之间的孩子,他也万不可做出什么会惹恼神医的事情来! 他想了片刻,捉摸着方向对着楚青跪了下来,朝着楚青极为恭敬的拜了全礼:“凌子寒,见过神医。” 恭敬的姿态里毫不遮掩的透出对楚青万分的恳求。 差点就让楚青笑出声来。 若是将来凌子寒知道他如此低姿态求着的人竟然是他一心想要休弃并且要害死的原配楚青时,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还真是,相当的期待啊! 正文 第十二章 不死不休 楚青刻意压低了声音,轻笑一声:“公子未免太过于客气了。可是觉得哪里不适?” 凌子寒身子陡然一颤,几乎是不敢相信的开口:“您、您是神医?” “公子有何疑虑?”凌子寒的表现让楚青很是满意。也是,连面对面都没把她给认出来,又何况是听着声音呢?似乎也没有刻意压低的必要了。 凌子寒面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心口窒息有些口干舌燥,听着这声音,这神医竟然是个年轻的女子!? 此时身体里某处传来钻心的痛痒,忍住伸手去挠的冲动,也同时忍住想要将眼睛上方的黑布扯掉的冲动,面色有些苍白道:“凌某不过是诧异神医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姑娘罢了。如若冒犯到姑娘,还望姑娘莫要怪凌某唐突了!” 他的额头上都渗出了细汗,想来是忍的相当的辛苦。楚青轻笑,声音清脆灵动:“公子这般说可是折煞青某人了。我听说公子花了六百两黄金只为见我一面,不知公子患了何疾?你且将手腕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凌子寒下意识的伸手一缩,脸色微微泛青。 原本以为神医定是个一脚踏进半个棺材的垂墓老人,他才会这般毫无顾忌的一掷千金只为见神医一面。可如今他面对的是一个灵动的女子,他又怎能将这具于人不齿的恶疾的身躯向一个女子展现? 楚青眉头微挑,声音里参着一丝疑惑:“公子这是怎么了?”随即声音里带着丝委屈:“公子这般生气青某人心中也很是谅解。只不过我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子,行走江湖很是不易,虽心中怀有体恤天下百姓的胸怀,但难免也会为那三斗米折弯了腰。如此又如何能够济世救人呢?所以还望公子看在青某人是个年轻女子的份儿上,莫要折了青某人在公子心中的地位!” 楚青声音本就灵动,再加上一丝委屈,直听的凌子寒心都软了。甚至在某一瞬间连身体上的痛痒感都下降了不少。对于楚青小女子的作态,他很是受用。甚至觉得外界一直甚传的神医孤僻怪异的性子那可真是谣传!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神医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也许是真的性格孤僻! 而他凌子寒,他到底是对自己的外貌加身世是颇为自信的,再加上之前玉玲珑对他的奉承,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来。 隐隐的觉得,这神医对他如此温柔,定是为他周身的气质给折弯了腰! 心中自豪感爆升,更是觉得自己的病是万万不能叫这女子给瞧出来。当即严肃道:“姑娘言重了,姑娘悬壶救世,菩萨心肠,凌某又怎敢怪姑娘呢?其实,生病的并非凌某!凌某之所以花如此大的价钱,是想让神医姑娘随凌某前往京都!” “前往京都?” “正是!”凌子寒抿了抿唇:“凌某的要求可能唐突了些,不过这也是凌某的无奈之举,还望姑娘成全!” 楚青单手支起下巴,搭在桌子上的手指下意识的轻轻的敲了起来,声音不大,可在这突然寂静下来的屋子里,却似是声声敲打在人那跳动的心脏上一般,令人紧张不已。 凌子寒额头上的汗水似乎快要成滴了。 半晌,才听见楚青幽幽的声音传来:“不知公子为何人来求医呢?” 凌子寒身子一颤:“是...是我长嫂!她有了身子,而凌某的大哥又在关外不能及时回归。于是便托付凌某照应。前些日子长嫂身子不适,我请了京都里的大夫来给嫂子诊治,却被得知胎儿不仅不保,而且还会危害到嫂子的生命!这些大夫都束手无策,劝我早早的来寻找神医!所以我才动身前来,希望神医姑娘看在两条人命的份上,与凌某一起返回京都!” 至于他自己,只有偷偷的寻个大夫诊治了! 大哥?嫂子? 凌子寒独子一个,哪里来的大哥?还是说那朱玉胆子竟然大到背着凌家老爷在外面生了个私生子?想想也觉得可笑!而这秦燕儿也是可怜,肚子里的孩子明明就是凌子寒的,却愣是被安在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人身上! 既然怀的不是人的,那就是个鬼胎啊! 楚青轻笑一声,确实是心怀鬼胎! “凌公子真是重情重义之人!令兄有您这样的弟弟,凌家有您这样的继承人,真是百年修来的福气!”祖坟确实是冒是青烟,冒出凌子寒这么个奇葩出来! 楚青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动作与某个小屁孩神似。 凌子寒语气中透出惊喜:“神医姑娘这是应了?” 楚青眸子一沉,她倒是敢给秦燕儿瞧病,可秦燕儿敢给她瞧吗?楚青瞅了一眼案台上燃了一半的檀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语气有些委婉道:“公子所求,青某人理应立即随同回京才是。可惜我在这临安还有些事情,实在是不便现在就与公子一同回京。” 凌子寒拧着眉:“不知姑娘还有什么事?凌某是否能够帮的上忙?”最好是能帮的上的,那样就立即能够将这个女子带回去给燕儿保胎了! 楚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算不得是什么大事。本来需要五六天才能办好,不过看在公子这般为家人着想的份上,青某人必定是竭尽全力的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公子尽管放宽了心!” 凌子寒一喜,没想到世人口中的神医这般好说话:“那....” “公子放心,青某人定当竭尽全力的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最多不过两日,必定前往京都拜访!”楚青声音微低,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盯着凌子寒的目光泛着森森的冷意。 这可是凌子寒自己邀请她的,那秦燕儿到底会如何,可就怪不得她楚青的头上来了! 然而凌子寒处在自己能够请的动神医的惊喜当中,对于楚青声音里的异样并没有察觉:“凌某在此感谢神医!恩,在下知道非常的唐突,但您相当于凌家的救命恩人,不知凌某该如何称呼神医?” 刚刚他听见她称自己为青某人,恐怕是叫什么青。 楚青唇角的笑意加深:“我无父无母,自小在青山深林中被师父养大。师父赐一青字。” 凌子寒立即亲昵的唤道:“青青姑娘。” 忍住要呕出来的冲动,楚青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也不便耽误公子的时辰了。玉掌柜......”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大吼声:“谁敢对神医不敬!?” 接着便传来了一阵熙熙攘攘的惊呼声与脚步声,正是向着楚青这个屋子的方向而来! 楚青眉头微挑。 她义诊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一刻钟的时间,所以即使是面对百人也不会像平常的大夫那般身心交瘁。而她又刻意将凌子寒拉在屋子当中良久,所以那最后一位等待的真正的病人,可就不那么愉悦了。 一个人躁动不安没有什么,可今日聚焦在如家客栈的人何止百人之多?这么多人的躁动加起来,那可是相当可观的情绪暴动了! 猜忌,疑虑再加上随同而来的家属的焦虑。她相信,只要有人这个时候说一句‘那个男的进去那么久,不会是对神医有什么不利吧?’ 毕竟凌子寒看起来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再加上天下人对于神医的趋之若鹜与渴求,那么这个可能性就百分百的被放大了! 这些人可都是正儿八经来瞧病的人,性命攸关间又怎能容忍他人的截胡?那第一个不安闹起来的,必定是那最后一个病人。 一呼应,百响应。声势浩荡的便朝着楚青他们这里冲过来了! 凌子寒一把将遮在眼睛上的黑布扯了下来。一偏头,便瞧见了站在自己身边亭亭玉立的身影。身姿婀娜,脸上虽半遮白纱,可那一双如清泉般的眸子让凌子寒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移开双眼! 他可以说是阅女无数,可他发誓,他从未见过比眼前更能让人心为之一颤的女子了! 凌子寒还来不及说什么,便看见楚青有些焦急的往后退了几步,望着他的眸子带着歉意:“好象出了点麻烦。本姑娘的身份实在是不宜在众人的眼前暴露,还望公子谅解!我这先就告辞了!” 说罢便再也不管凌子寒是何表情,莲步轻移,朝着里屋翩然而去。她疾步走向那帘子后方,再向左走了几步便到了走到了屋中最粗的顶梁柱下方,顺着顶梁柱上刻意为她这个不会武功的人刻出来的凹口爬了上去。 她刚爬上去,就见着她义诊的屋子里挤满了人。有个拄着拐杖的男子第一个冲进屋子,在环视了屋中一圈确定除了眼前的这个男子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之后,便一把揪住凌子寒的衣领,怒气冲天,口水四溅:“对神医不利的人是不是你!?你把神医怎么样了!?神医呢!!??” 凌子寒咬紧了牙,很是不明白事态怎么突然发展成了这样。他刚刚才征得青青姑娘的同意,如今没有医治的保证下,他又如何能够轻易的将楚青刚刚消失的地方给供出来? 而他在楚青话音刚落的时候也早就打算离开了,可谁知他还未反应过来这人便冲了进来,速度快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是瘸了,还是说这人就是为了抓他一直隐忍的蹲在门外伺机行动!? 偏生的这瘸子力气十分的大,凌子寒捏着他的手挣脱了半天也没有挣脱开来。反而因为他这般的抗拒神色,让周围闻声而来的人将他给团团的围了起来! 这架势,是打算与他不死不休了! 正文 第十三章 卖萌无用 凌子寒一副百口莫辨,还要想法子替她掩饰行踪的模样令蹲在顶梁上的楚青心情愉悦不已。 李越本身有些功夫,但围住凌子寒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虽只是一些平民百姓,但若真动起手来,他相信,吃亏的一定是他跟凌子寒! 他唯有拼命的向前挤,奈何围住他的这些人彪悍不已,他进退不得,只得朝着凌子寒大喊:“公子!公子!!” “哎呀,大家这是在做些什么?”本该能够制止这情况发生的玉掌柜的迈着稳稳的猫步走了过来,人前还不容他人冒犯的身姿这会子突然‘柔弱’了起来,远远的站在一边就停了下来:“大家怕是有什么误会不成?这位凌公子可是花了六百两黄金看病的人,身染恶疾,又怎么可能会对神医不利呢?” 凌子寒闻言面色大变,眸子猛的看向了玉玲珑。 玉玲珑话音一落,当即便有人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凌子寒。这人看起来谦谦君子一个,面色红润(之前憋的),哪里像是一个生了重病的人?! 这分明就是私心! 当即便有人冷笑起来:“这位公子想必得的是个不能言喻的隐疾吧!否则表面又如何维持的这般好看呢!?” 这话说的扎心,凌子寒面色一紧,却是没有办法开口反驳。他冰冷的视线沉了下来,他虽是个文官,可杀人的事情他也未曾少做过。 所以眼中当即便闪过一丝的杀机,立于他面前的几个人毕竟只是一般的平民百姓,见此忍不住的倒退了几步,恰巧为那李越让出了路。 眼见李越到了自己的身前,凌子寒冷哼一声,转身即走。 玉玲珑却是笑呤呤的挡到了他的面前,语气特别的抱歉:“真是对不住了凌公子。发生这样的事情是玉某管制不周,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您尽管放宽了心,我马上命人备好上等的酒菜来招待您!小刘子,还不快去准备?” 人群中一个小个子男子立即应了一声,转身向楼下跑去。 玉玲珑到底是长的不错,才让凌子寒堪堪的压下了怒气:“不必了,凌某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哎,凌公子!凌公子~!”玉玲珑伸手欲拦,面色焦急,步伐虽紧跟在凌子寒的身后,可到底还是任由着凌子寒领着人向外走。 将下面的情况尽收眼底的楚青轻笑一声。 这玉玲珑,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把她放到现代,不被封个影后倒也是委屈了她! 围上来的人实在是太多,凌子寒与李越只是两个人而已。他们挤了半天也只能干瞪着眼看着那近在眼前的楼梯口而已,想要过去,却是万分困难! 凌子寒的面色微变。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过他的预算,如果真的闹起来的话,那后果定当不是他所能够承担的!李越心中更加的焦急,他比凌子寒更清楚人多力量大的含义,当下便努力的伸手推开人群,试图以最快的速度赶紧离开。 人聚焦的越多,对他们越是不利! 凌子寒作为朝政新星,以皇帝对他的宠爱程度顶多三天允许他不来上朝。如今他在临安已呆了三天,若是今日赶回去他定是安然无恙。 不过看这事态发展趋势,凌子寒今日想要回去,怕是不可能会实现的了。 任何上位者都不会轻易的容许他人来挑衅自己的权威!自打凌子寒生出离京的这一想法开始,就注定他的仕途不会长远! 可惜这位看起来分外吃香的凌家公子却是鼠目寸光,依着不知打哪儿来的信心到处蹦哒,楚青真是相当好奇,这样的人,还能够蹦哒多久? 楚青看戏看的正爽,却不知如家客栈不仅里面的人多了起来,就连外面都已经聚焦了大波的闻声而来的人群! 那架势,似乎要将如家客栈给挤爆掉的趋势! 如家客栈人头涌动,而临安街道却是诡异的安静。很多摊子的小老板为了凑个热闹,仅仅是拿上了银钱便丢下自己的摊子,也跑到如家客栈看戏去了! 临安城人多富裕,街道叫卖声络绎不绝。平日里常见的场景突然一下子不见了,除了觉得诡异之外,也会让人忍不住停下来想要一探究竟。 临安城街道上,一队黑色马车缓缓的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中。须臾,突然有一匹快马向他们奔了过来,驾马的人在离那黑色马车好几米的距离处便一跃而下,快步跑到马车面前跪了下来:“主子!” 无尘骑着一匹黑色健壮的马,望了一眼身旁的马车,见里面没有一丝的声响。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主子昨日的毒似乎犯的更厉害了,实在是不宜久留,发生任何事情都要速战速决:“何事。” “神医在如家客栈!”与这儿的寂静不同,如家客栈那边可真的是人声鼎沸了! 无尘微诧异,忍不住向主子的马车后面望了一眼,恰巧,那后方的马车中传来柳静淑不屑的轻嗤声:“蛇鼠之辈!” 厚重的车帘遮挡住了无尘的视线,同样也遮挡住了柳静淑微微变色的面庞。 那藏于袖口之间的双手忍不住捏紧,柳静淑压低了嗓音:“真是不论到什么地方都能听见这种令本神医恶心的事情!赶路吧,主子的身子最重要!” 柳静淑与往日的不同让无尘与冥月相互对视了一眼,不过她也说的在理。这世上,借着神医的名头招摇撞骗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也碰上过不少回。 只不过没有哪次是像这次这般万人围观的,如果不是时间紧迫,他们倒还真的不介意去查探一番! 无尘牵着马靠近马车,轻声询问道:“主子?” 马车里依旧没有一丝的声响,这让无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毒发的想必比以往更加厉害了些! 无尘大手一挥:“走!” 马车刚动,冥月提起马缰绳的手一顿,突然停了下来。 无尘望他一眼:“怎么了?” 冥月皱着眉头,耳朵微微动了动:“你听!” 巷子极静,无尘等人又是训练有素的人,不过一个呼吸间便都沉下了气息,周围的声响自然就会放大传进他们的耳中了。 隐约中,一个稚童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中,甚是熟悉:“嘿嘿,赵五叔叔,你看着吧,马上就要到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无尘一愣:“这是。” 冥月嘿嘿两声,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即刻便跳下了马身:“我去去便来!”说完便微提一口气,向着某个巷口疾掠而去。 无尘紧拧眉头,那对母子的身影浮现出他的脑海当中。再不可控制的想到那女子颇为诡异的身法与手段,当即便丢了一个给冷影自己体会的眼神,便跳下马追着冥月而去了。 冷影直接无视,亲自跃上主子的马架,一行车队缓步前行。 离如家客栈不远的一处土地上,蹲着一个有些魁梧的身影,正是赵五。此刻他正在地上将一掊土正小心翼翼的埋着什么,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他的身旁很是紧张的模样:“小心点小心点!” 赵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划过之外留下一片泥污,他自是不觉:“墨墨,你把虫子种在地底下干什么?”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别看这是一条死的不能再死的虫子,它可神奇了!娘亲说了,种在地上,它就能变成草长出来的!”楚千墨一双琉璃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培土,仿佛接下来只要浇上水,那土里就会噌噌噌的冒出一颗新芽来一般。 “真的?”赵五一喜,他对于墨墨的话虽然不敢苟同,但如果是楚青姑娘的话,那说的肯定是真的了! 当即便埋的更加的用功了!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比对他自己的媳妇儿还细心! 小墨墨甚为满意,小大人的拍了拍赵五的肩膀:“赵五叔叔,回头我跟娘亲说说让你当她药童的这件事儿!” 赵五嘿嘿一笑,眸子亮了起来:“可是当真?” “墨墨一言,自当九鼎!”小家伙的胸脯拍的咚咚作响。 冥月过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副这般场景,嘴角抽了抽,他忍不住道:“你可知它为何被称为冬虫夏草?” 小墨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土,下意识便道:“为什么呀?” 赵五却是一惊,心下咯噔一声,还未有所动作便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就已被一掌推到了一边。再次起身时,楚千墨已经被无尘拎在手中了。 楚千墨眨巴着大眼睛,视线在一脸笑的意味不明的无尘的身和一脸无语的冥月身上来回看了几圈,攸的露出了八颗洁白的小牙,小眼睛里冒出点点光芒:“无尘叔叔!冥月叔叔!” 模样着实可爱,无尘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卖萌无用。” 楚千墨当即便撇了撇嘴,赵五上前几步,拧着眉道:“把孩子放下,有什么事情尽管冲我来!” 其实冥月等人根本就没有想过真的去找楚千墨母子的麻烦,奈何这两个人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深到只要见了他们母子二人,这牙根处啊,就痒的想咬死人! 这不,碰见了,自然是要让那个该死的女人知道戏耍他们的后果是什么! “我们可不是来找你的,”冥月淡淡道,随即看向还在一脸纯真卖萌的楚千墨:“与你一同的那个女子呢,人在何处?说出来,我们便放了你,如何?” 正文 第十四章 肯定是仇人 对于冥月的徐徐引诱,楚千墨眨巴眨巴了大眼睛,显然仅仅只是这一点,还不足够引他说出自己娘亲的下落。 冥月眼角抽了抽,凑近小家伙,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冥月盯着楚千墨那张脸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愣神。 那双眼睛,那薄唇,怎么看怎么熟悉。脑子里的一根弦总是断着,模模糊糊的就是连不起来。 让他甚是烦恼!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摸着鼻子笑道:“我再教你如何种植这冬虫夏草,如何?” 楚千墨的眸子一亮,冥月心底生出喜意,心道有戏。却见在此时那原本被无尘撂倒在地上的赵五突然猛的跳了起来,朝他们劈手就要夺过楚千墨。 无尘反应迅捷,轻轻一让,同时伸出脚以阻挡赵五突然的发难。赵五一咬牙,就地一滚,站起身时竟然已离无尘不过半臂距离。 “身手不错!”冥月轻笑一声,身形一晃,一下子闪到赵五的身后朝着他的后劲就是一个手刀,赵五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见赵五不动了,冥月满意的拍了拍手,转过身盯着楚千墨:“怎么样小娃娃,你若是不想跟保护你的这位大叔一般躺在地上,就将那个与你一起的女子的下落说出来!”然后以牙还牙! 楚千墨抬起眸子,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冥月叔叔,墨墨一直不明白,你一直找我娘亲是想要干什么呀?” 娘亲? 冥月无尘同时一愣,两人互看一眼,均看见了彼此的双眼中的诧异之色。 那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子竟然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楚千墨撇嘴继续道:“冥月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疾病所以才要一直想要找我娘亲啊?” 冥月嘴角一抽:“无。” “那你追着我们干什么呀?”楚千墨低喃几声,双眼突然一亮,看着冥月的眼神颇为诡异:“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我娘亲长的好看所以才一直追着我们的呀?” 冥月胸口顿时闷的说不出话来。 无尘按了按眉心:“墨墨,你误会了。” “啊?有嘛?”楚千墨不敢置信的偏过头看着冥月:“唔,其实你长的也不丑,至少比赵五叔叔强多啦!像赵五叔叔这样的给娘亲打打下手倒不错,冥月叔叔的话,适合给娘亲烧个洗澡水!对吧,赵五叔叔.....咦,赵五叔叔,你怎么睡在地上了呀?” 哎呦我的天,你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保护你的英雄了吗? 无尘眼角抽了抽,心中怜惜了一下冥月,同时又无比同情躺在地上的赵五。 冥月身形微晃,即将发难的时候,楚千墨突然转过头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冥月叔叔,无尘叔叔,墨墨能看看赵五叔叔怎么样了嘛?娘亲说过,大白天的躺在地上会很容易生病的!墨墨不想赵五叔叔生病!” 冥月脸色微黑,咬着牙道:“前提是你必须带我们去见你的娘亲!”然后必定要好好的修理这两个人一番! 楚千墨乖巧的点了点头,到底是对那赵五存了丝同情的心思,无尘将楚千墨放了下来。一落地,楚千墨哧溜一下便从他的怀中滑了下来,迈着两个小短腿跑到赵五的身边,伸手在他的鼻子下探了探,发现有热气呼出来,这下是彻底的放心了。 无尘默默的转过头去,这小子刚刚不是说怕他受凉生病么,这探他的鼻子是几个意思?一个手刀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小孩子到底是个小孩子啊! 楚千墨又蹭蹭蹭的跑了回来,仰着头看着两个盯着他的大人,露出一抹无比乖巧的笑容。笑容转瞬即逝,楚千墨调头就跑。 无尘一愣,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抓楚千墨。手指稳稳的扣住了那小孩子的肩膀,然而还没等他呼出一口气来,楚千墨的身形突然诡异的一晃,愣是从他的手中逃离了。 冥月咬牙,抓向楚千墨的手已然带上了内力,即将接触到的瞬间,那一直在前方奔跑的小小身影突然停了下来,向后一仰,竟然生生的躲过了冥月! 不过一个晃神的功夫,楚千墨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拐角处。 无尘满眼的诧异,完全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孩子竟然有如此诡异的身手,再联想到他那没有任何内力的母亲便有了一丝的了然。 无尘皱眉,正打算就此了结的时候,突然听见冥月嘿嘿笑了一声。转头便看见自家的兄弟那满眼狡黠的神色:“这次看你还往哪儿躲!” 无尘眉头微挑,难道冥月是故意放了那个小子? 不过同时他的心中却是咯噔一声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本该同冥月一同离去的他疑惑的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了一眼仍躺在地上的赵五,眉头拧了起来。 周围明明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物,可他愣是觉得有种森冷的气息包围着他,预示着不祥! 心中的这般不好的预感,希望只是他想多了而已! 冥月轻跃上墙头,一眼便看见了向着临安街道上奔跑的小小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小孩子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看见了那抹身影,他稍稍放了心,随即便放慢了速度,不急不缓的跟在楚千墨的身后。 楚千墨迈着粗壮的小腿也是不急不缓的在宽阔的街道上跑着,葡萄般的黑眼珠四处环视着,一边悠哉悠哉的跑,一边寻找着周围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后面跟着人。 哎,真是的,就这般跑着,他的这两条腿都要跑断了,可为了娘亲那个爱惹麻烦的女人,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又不能不替她甩掉这些麻烦! 越想越觉得肚子饿,小家伙的腿跑的更勤快了些。 本来跟在他身后的冥月见他跑的速度慢了下来还左顾右盼的生出了一丝疑虑,然而那疑虑才升了一半又见楚千墨跑的更卖力的时候彻底的消失了,继续不紧不慢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不一会儿,无尘也跟了上来。 看着那身影,无尘的眉头微皱:“到底是不宜久留,若是在主子醒来之前不归,你我怕是都要受到惩罚!” 冥月沉着脸点头:“放心。”只要见到那个该死的女人,他一定会一秒种就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绝望! 感受到身后的气息变成了两股,楚千墨哀怨的叹息了一声。突然眼前一亮,只见不远处的小摊子前立着一个身戴佩剑的女子正拧着眉头盯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楚千墨大喜,身上有剑,气场肃杀,还是个女人,不错不错! 若雨正疑惑临安街道怎么如此的寂静,自己的大腿突然就被抱住了。她心里咯噔一声,以她的内力竟然没有提前发现有人接近! 脸色狰狞的偏过头,正对上楚千墨精致漂亮的脸庞,她微微一愣,就听那漂亮的小娃娃一脸焦急的神色大声说道:“大姐姐!刚刚墨墨在吃糖糖的时候听见有两个男的说见你漂亮,要将你先这样那样,然后那样这样,最后杀掉!!” 这小子出现的诡异,若雨本该起疑心才是。然而楚千墨一身价值不菲的衣着以及与平常人家孩子不同的模样到底是让若雨放下了一丝的以防。 一个成年人在她面前都说不了谎,更何况是一个只有四五岁的黄口小儿? 当即脸色便冷了下来:“你说什么?” 楚千墨胖呼呼的小手一指,指向了恰巧出现的冥月无尘两人,一脸的坚定:“就是他们!” 冥月离的不远也不近,可楚千墨的大嗓门到底是让他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心中差点要呕出一口血来。 他就奇怪这小子怎么跑了这么半天还没去见他的娘亲,原来这小子根本就是在耍他们! 再次被一个五岁的小子耍了,冥月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然而还没等他的眸子喷出火来,抬头在看见若雨的时候,那眼底的火光是彻底的褪了下去,随之升上来的,是令人惊心的阴寒。 无尘同时从墙头上落了下来,盯着若雨皱起了眉头,眼中同时阴寒一片:“是你。” 若雨却是笑了,带着嗜血:“真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楚千墨早就放开了若雨的大腿,在两方人员只顾着对方的时候,悄悄的退到了墙角处,仅仅露出半颗小脑袋,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盯着那一女两男看。 恩,听冥月叔叔他们的口气,他们好象与这个女子认识。看那表情,好象还不是好朋友的模样! 若雨嘴角的笑意加深,浑身的气势突然暴涨,冥月无尘两人面色一紧,同时退后了好几步。与此同时,若雨将手指放在唇边,用力一吹。 哨声尖锐,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片肃杀之气。 须臾,有几十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将冥月和无尘两个人同时围在了中间! 望着被围在中间的两个人,若雨的眼中杀意尽显:“你们到底是会躲。识相点,说出那个人的下落,你们还可保留个全尸。” 冥月嗤笑一声,从怀中抽出长剑,眼中盛满红光,看的躲在墙角处的楚千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你能在我剑下留下全尸再说吧!” 若雨眸光冷了下来,伸手一挥:“上!” 顿时,刀光剑影,剑气带起的风在地上卷起了小小飓风,在那一瞬间,竟引的天上的阳光都暗淡不少。 嗜杀气浓烈,楚千墨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来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仇人,肯定是仇人。”恩,他得赶紧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娘亲才行! 临安不安全,得赶紧跑! 正文 第十五章 趁火打劫 若雨心中笑的愉悦,追杀他们半年有余,冥月等人藏身的本事是越发的高强。想要找到他们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如今好不容易碰见他们了,哪里还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再加上传闻那个人受了重伤,若是不乘胜追击,被京里的那位主子知道的话,用冥月的话来说,能留下全尸的,可不一定就是他们了。 想着,她的眸子变的狠戾异常,抽出利剑,一个轻跃便参与了打斗当中! 若雨的加入,让场面变的更加不可控制起来,剑气四溢,将周围的小摊子都破坏了不少。其声势浩大,让那些远远的回来的几个小摊主见了,当即怪叫一声,吓的是连忙又原路跑掉了。 追杀他们的黑衣人虽多,冥月无尘的武功不低,一时之间,若雨还真是没能拿他们怎样! 冥月杀红了眼,一个剑势劈过,竟是堪堪的让那群黑衣人给让出了一条道来,暗道一声好机会,他偏过头来正准备叫无尘马上撤退时,却见无尘竟然正在愣愣的看着自己手心,脸上的神色是一变再变。 冥月眉头一皱,大呵一声:“无尘!?” 无尘看着现于自己手掌心的一团黑气,很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正在流失,他身形一颤,差点就摔倒在地。 脑海里闪过楚千墨的那张明媚的笑脸,再联想到自己碰到他肩膀的场景,无尘的嘴角挂起一丝的苦笑。 他怎么能忘了,那小子给冥月下过毒呢! 心中郁结,可是眼前的情况如此的严峻却是容不得他多加考虑,当即提起剑与冥月一同退出时,刚提起内力,他的嘴角立即流出一丝黑血出来! 看来这毒是不能动用内力的啊!真是好小子! 无尘轻捂胸口,轻咳出声。 冥月大惊,一直皱着眉头的若雨却是笑了,暗道一声天助我也:“抓住他们!留一个活口便可!” 剩下的那一个,不竭余力的杀掉! 身后没有了追过来的人,楚千墨悠哉悠哉的向着客栈的方向走回去。途径没有人的小水果摊时,望着那充满果实香味的水果,他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后,便转身走了。 娘亲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来着! 他信步向前走,脑子里想起来自己被冥月抓回那个阴森森的房间的时候,是无尘叔叔带着笑意来劝他的场景。 楚千墨的步子突然慢了下来。自己被关小黑屋的时候,也是无尘大叔命令别人拿好吃的来给他吃的。 他的步子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直到最后,楚千墨的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若雨那张狰狞的面孔来。 他停了下来,须臾,突然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向着无尘等人的方向跑了过去。那速度,比起之前竟是快了多倍! 无尘中毒无力,冥月一人即使能力通天也奈何不了车轮战,他们挥剑的姿势越来越慢,不久之后,已是带着不稳的喘息。 冥月为着保护无尘,身上倒是受了不少的伤。无尘立于他的身后,主动攻击已然是不可能,只有在那些黑衣人攻过来的时候,费力的提剑挡一挡。 两个人均是强弩之末,若雨大喜,瞅中无尘的一个不备,立即提剑上前,身姿犹如一道白光,冲着无尘必死的方位冲了过去。 无尘感受到那股子死亡的气息,想要反抗的机会已无,于冥月而言,他已经是一个累赘,若是自己死了,冥月还有一线生机!想着,他一把将冥月给推了开来,随即闭了双眼,直面迎接若雨的夺命剑! 冥月大骇,这里,突然听见一道极高清冽的童声:“无尘叔叔!!将口鼻捂起来!”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无尘猛的睁开了双眼,下一秒便将自己的口鼻给捂了起来。冥月心中清楚无尘中的毒明显就是那个小子给下的,虽然不知那小子如今为何突然折了回来,却是如何也不会再相信他了! 当即他便抓着无尘的衣袖喝道:“莫要信他!” 冥月话音刚落,一阵粉色的粉末突然飘了过来,冥月稍愣,再想遮住口鼻时已然是来不及了,当即就吸了一口。 接着他的身子便立即猛的一颤,握着剑的手激烈的抖了抖,‘哐’的一声,那把重达十斤重的铁剑便落到了地上! 而那群黑衣人同样是相信那小孩子根本就不可能翻出什么浪来,在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已然是吸入了比冥月还要多的粉末,当即便两眼一翻,接着便是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 若雨也是吸入了少许,她反应极快,伸手点住了自己的穴道防止粉末顺着气息在体内流通,望着倒在一边的利剑,她的眼底闪过了犹如暴风雨般的阴暗! 这只差一点的事实,让她是如何都不能够接受的了了!! 不知从哪个角落跑出来的楚千墨迈着小短腿跑到无尘的身边,顺着他的腿爬到了他的腰怀处,无尘连忙伸手稳稳的托住他的屁股以防他掉下去。 楚千墨一手勾住他的脖颈,一手将一粒药丸塞进无尘的嘴里。那药入口即化,随着药效的漫延,无尘体内那失去的力量很是明显的迅速的回归了。 无尘展颜一笑,望着怀中的楚千墨眸色柔和:“墨墨。” 楚千墨露出好看的笑颜,接着一脸鄙夷的望着正站在原地瞪着他的冥月:“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呀在眼前!” 冥月气的要呕出血来,无尘轻笑一声,他发现这孩子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着是个小魔王,有时候的表现,却是比他们这些大人还要有原则! 当真是个令人又讨厌又喜欢的不行的臭小子! 冥月说不出话来,很明显楚千墨这次的毒比上次给他下的那个毒还要厉害些,他现在站着就已经用尽了力气了,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 楚千墨小嘴吧唧,无尘环视了一圈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之后对着楚千墨笑道:“墨墨,冥月叔叔跟无尘叔叔是好兄弟,能不能看在无尘叔叔的面上,饶了冥月叔叔?” 楚千墨瞥了一眼正试图将地上的剑拿起来的若雨,眉头微挑大声道:“可以,但是要给墨墨好处费!” 无尘乐呵呵道:“想要多少?” 楚千墨一根小手指头竖了起来:“一千两银票!” 冥月的眼角抽了抽,脸色不由的黑了。一千两!还银票!?他看出来了,这小子分明就是在趁火打劫! 无尘也无语了,这小子要这么多银两作甚?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好,无尘叔叔负责将银票双手奉于墨墨手上,如何?” 楚千墨非常满意的点点头,既然他比较相信的无尘大叔开口了,那他就勉为其难的救救冥月叔叔这个笨蛋吧! 一粒药丸从袖口中掏出,无尘拿着便抛向了冥月,冥月接过闻也不闻的吞了下去。这动作引的楚千墨小脸上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恩,莫名的看着冥月叔叔顺眼些了呢! 冥月提起剑,这个时候,抱着楚千墨的无尘突然转身向着巷口处走去。 待无尘的身影消失了,冥月才提着剑走到坐在地上无法动弹丝毫的若雨面前,没有一丝言语,手起剑过,若雨的脖子上划过一条血痕。 若雨瞪着不甘的双眼‘呯’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已无任何气息。 冥月面上没有一丝的情绪,抖落剑上的血迹,向着无尘的方向追过去。 还未追几步,却见着那本该消失的无尘抱着楚千墨又跑回来了,行色匆匆,经过他的时候只来的及说一句:“快走!!” 冥月面色一紧,接着便感觉一阵比遇到若雨时还要强的肃杀的气息,面色一紧,当即便紧跟着无尘的身后离去。 他们刚跃上上空,那拐角处突然就出现了十位身着一身黑色铠甲面戴鬼面面具全身都笼罩着黑雾一般的人。 其中带头的青面獠牙面具的人抬头看了一眼上空的人之后,伸手一指,他身后立即飞出了七八道身影向着无尘等人无声的追了过去。 接着他低下头,看着倒在不远处死去的若雨和几十个晕过去的黑衣人,面具下他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闪过红芒,几乎是在抬手的瞬间,立于他身后的两道身影便如黑影一般掠了过去。接着便听见了刀剑割破喉管的声音。 不过眨眼之间,那只是昏迷过去的黑衣人竟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 动作完毕,那带头人轻一点头,三人便立即原地飞起,跟着追了过去。 临安的大街上再一次的寂静了下来,只有鲜血流过地面令人头发麻的声音! 少倾,突然一阵马车的声音缓缓的传了过来。那坐在马架上的小厮本来就快要睡着了,余光一瞥突然就瞥到了那堆死人的时候心口一窒,面色当即便苍白了起来。手中也不自知的将缰绳给勒紧了,引的两匹马不满的嘶鸣了几声,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坐于马车内的贺兰云此刻正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纸张,凌子寒的人虽然不怎么样,可他的书法却也是令他也是有些认同的。 视线再一次落到那道印章上面,贺兰云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将凌子寒的墨宝送来,想必就是怕他不信凌子寒此刻还敢呆在临安城中吧! 这位如家客栈的老板娘,可当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莫非,她与凌子寒有什么仇不成? 贺兰云正想着,马车突然一个停顿让他有些不满的皱起眉来:“怎么了?” 小厮颤抖的声音隐约的透过车帘传来:“大、大人...不...不好了....” 贺兰云的眉头深拧,起身将车帘撩开,入眼的一幕让他不由的瞪大了双眼:“这是......” 正文 第十六章 睁着眼睛说瞎话 空气里到处都飘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临安城的县令捂着口鼻站在一众衙役的面前,面色颇为尴尬的望了一眼立在身旁皱着眉头的贺兰云。 面上带上一丝讨好的意味:“这个,大人.....”当时他正躺在小妾的温柔乡里,听到这位京城来的大官派过来的小厮说的话后,那是吓的屁滚尿流的就跑过来了。 “陈大人,”贺兰云笑着打断他的话,望过来的视线有些意味深长:“这里是陈大人的管辖地,至于该如何处理,那就劳烦陈大人了。本官只是路过而已,如今事态有了解决的法子,本官便告辞了。” 陈余顿时一噎,头上的汗水立马就下来了。 贺兰云直接的一句有了解决的法子,是逼着他给出一个结果来了。 他当即拿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啊,不知大人在临安中有何要事,是否需要下官帮忙?” 贺兰云轻甩衣袖,转身留给陈余一个背影:“不用。” 而另一边,无尘抱着楚千墨向前疾驰着,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已经隐隐约约的开始出现那群黑色铠甲的人。 冥月侧身躲过飞过来的暗刀,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山体:“只能先隐入山林了。” 无尘无声赞同,搂着他脖子的楚千墨可是不干了。 那些追过来的黑铠甲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若是躲进山中,就跟娘亲说的那个什么,瓮中捉鳖有什么区别? 他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当看见那个熟悉的红色瓦顶的时候,他眼色一喜,伸手胖呼呼的小手向着那个方向一指:“无尘叔叔,快点去那里!” 楚千墨在无尘心中的地位已然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对于他的话不假思索的便同意了。当即便随着楚千墨指的方向疾掠而去。 冥月只是微一迟疑,便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 而楚千墨所指的方向,不是其他,正是凤倾的小怜馆! 当无尘的脚落到红瓦顶上面的时候,一身红色里衣的凤倾恰巧推开了门走了出来,狭长的魅眼微眯,盯着那个笑的一脸灿烂的小鬼头。 牙齿一露,白润可爱:“凤哥哥!!”娘亲说过,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惹的,便是凤倾哥哥了! 早在无尘离他的小馆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凤倾便感受到了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气息。他出来,不过是因着那股气息不知为何冲着他来而已。 看到来人,他便了然了。 想必,是这个臭小子引来的吧。 凤倾眉头微挑,姿势颇为妖娆诱人:“楚青可是知晓?” 楚千墨抿着唇猛的点头。 凤倾轻嗤一声,心中清楚楚千墨又在胡说八道,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趁我这红琉璃瓦未被你踩出裂痕来,早早的离去吧。” 无尘眼角一抽,刚刚在看见这个男子的时候,他是惊艳的。很是诧异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家的主子之外竟然还有男子能够美成他那样,只不过听他那口气貌似连楚千墨都不受他的待见啊! 楚千墨却是不管,眉毛一竖,很是严肃道:“凤哥哥,墨墨来这儿完全是经过哦~!真的只是经过哦~!是因为之前墨墨听见有好多黑衣人说要将你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之后烧了你这小馆子以报什么仇啊什么的,这才拼着危险回来告诉你的哦。” 凤倾眉头微挑,视线在挂了彩的无尘与冥月的身上看了几圈,唇角紧紧的抿了起来。那危险的眼神,看的是让楚千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可他出生以来怕过谁? 敏锐的捕捉到追来的人的气息,他连忙附在无尘的耳边道:“无尘叔叔,快走!”接着小手一指,赫然就是如家客栈的方向。 无尘点头,抱着楚千墨起身便走,冥月心中很是郁闷一向大嗓门的楚千墨当着他的面如此说悄悄话,绝对是故意的! 就在三人的身影消失的当口,那群黑色铠甲的人恰巧出现,当他们那身负百斤重铠甲的身体落在脆弱的红琉璃瓦上的时候,一声声清脆的碎裂声清晰的传到了凤大美人的耳朵当中。 凤倾好看的眉头猛的跳了跳。 那群黑色铠甲人仿若未闻,接着飞身离去。 双手环胸的凤大美人望着消失的几个人,突然就笑了,眼角弯弯,似饮了血般的红唇下露出了整齐的白牙,他笑起来的模样似阳光,却愣是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又一股子的寒气。须臾,他的身后突然就出现了两个身着紫黑色衣服的人,两人垂首跪在地上:“宫主。” 凤倾眉眼含笑,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给我将如家客栈给端了。” 音落,身后的两个人身影瞬间消失。 至于他本人? 呵呵,楚青那个小妮子这些年当神医挣的钱,怕是不少吧!银钱这回事,凤大美人一般不会假手于他人,自然是要亲自去取的! 三股势力朝着如家客栈疾掠而去,正道上,冷影架着黑色马车向着城门而去。为着不引人注意,冷影特地选了一条比较偏僻的道路小心翼翼的行走。 若是在上空俯瞰,不难发现,冷影所走的方向与如家客栈是越来越近,近到只有一墙之隔! 风声呼呼的掠过耳边,楚千墨紧了紧抱住无尘脖子的手,虽然在空中这样飞过来飞过去的让他很是欢喜,不过这么高掉下去的话估计会跟那冬虫夏草一样,死的不能再死了! 手上环着的劲更大了些。 勒的无尘脸色都憋红了,他忍不住拍了拍楚千墨的小胳膊:“墨墨,墨墨,松松。” 楚千墨小身子扭了扭,当作完全没听见无尘大叔的话,搂的是更加的紧了。 成,这小子是怕死到极致了! 无尘无奈的在心中叹息一声,忍不住问道:“为何不直接去你娘亲那儿?” 楚千墨唔了一声,以凤倾哥哥的能力,拦住那些个看起来很可怕的人五六个那是完全没有问题。剩下来的四五个,玲珑姨对付两个,这无尘叔叔和那个冥月叔叔对付两个,然后他就可以跟他的娘亲大人趁机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样的算计怎么能让无尘叔叔这般纯洁的人知道嘞? 他想也不想道:“因为凤倾哥哥最讨厌别人算计他了!那些黑衣男子如此的想要这样那样他,我那么喜欢凤倾哥哥,自然是见不得他受苦的!在见娘亲之前,人家是一定要去帮帮凤倾哥哥的啦!!” 冥月听着额头黑了一片,有些无语的盯着在无尘怀中口水四溅的小屁孩,不知为何,听的他口中的算计二字,他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是他本人算计了那个叫凤倾的呢? 至于那些黑衣人,那根本就是来追杀他们的啊!与那凤倾又有毛的关系? 所以这小子,完全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无尘眉心一抖,差点笑出声来。 对于楚千墨睁眼瞎话他只信了一半,他更加相信的,是楚千墨这个小家伙的肚子里,肯定又在酝酿着什么让人摸不清头脑的东西! 不过接触几次,便对他了解到如此! 还未得知真相的楚千墨,觉得自己的肚子都烦饿了! 真是,赶紧见到娘亲,然后赶紧跑路,最后找个好吃到爆的酒馆,一吃到天亮! 至于凤倾哥哥有没有生气。 恩,哥哥生气跟他有关系咩? 而对于这些并不知情的楚青仍旧蹲在如家客栈的房梁顶上,心情愉悦的盯着凌子寒那焦急万分,又丝毫动弹不得的蠢样。 凌子寒额头上的汗水都滴下来了,他正烦恼间,突然听见玉玲珑清脆的声音徐徐的传来:“哎呀都散了吧散了吧,凌公子可是花了价钱正儿八经来看病的人。神医如今不在这里,想必定是有什么急事出去了。玉某估猜着神医也该是回来了,若是让神医看到各位这般的表现怕是会不愉呢!所以呀,大家都散了吧啊?” 玉玲珑这次终于办了件让凌子寒满意的事情,令他一直果皱的眉头松开了不少,见人群散开,他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他心情糟糕透顶的地方! 迈出去的步伐有了一丝的犹豫,凌子寒到底是没有回头看一眼,便提着下摆向着楼下走去。然而当他刚刚踏上门槛时,一眼便看到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正笑呤呤的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他。 凌子寒喉间一紧,瞳孔不自然的缩了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捏紧。 贺兰云笑着看着他:“原本以为昨日看见二品大员凌大人多是因着本官太过于想念凌大人以致于出现幻觉了呢!正巧听闻神医在这如家客栈便想着来碰碰运气,却是没有想到,却是碰到了凌大人了呢!刚刚听掌柜的说您的身体有了毛病?与大人共事这么久本官竟然都没有发现啊!不知凌大人到底是得了何病,竟然重到凌大人甘愿顶擅离职守,冒犯皇上权威的危险,千里迢迢的跑到临安这里来?” 李越悄无声息的挡在了凌子寒的面前,不是太友好的盯着贺兰云。 从蹲着的姿势改成坐姿的楚青悠闲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嘴角的弧度扩大,她撒下的线,终于是见到成效了! 倒是不枉费这些天费的心思了! 这是玉玲珑与她此次配合的目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的死敌才会紧紧的抓住你的过失,给予你一辈子都无法抹除的沉痛打击! 凌子寒的脸色突变,那围在他身边的人们却不淡定了,一个个的都惊讶无比的看着他:“二品大员?这么年轻?” 贺兰云嘴角的笑意加深:“是个能与当朝宰相才华相提并论的正二品大员呢!” “贺兰云!”凌子寒咬牙怒喝一声,胸口起伏很大,已然动怒:“朝堂之上,你见着我,可是要唤一声下官的!” 正文 第十七章 相爱相杀 贺兰云轻笑一声,侧身让开拱手道:“下官见过凌大人。”语气诚恳,却毫不掩饰讥讽的意味。 凌子寒面色阴郁,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贺兰云笑咪咪的跟在凌子寒的身后:“凌大人,下官此次来临安也是奉了皇上的命来办些差事的,在此碰见凌大人实属缘分。如今也到了下官该回朝复命的时候了,下官刚刚进来时并未瞧见有马车,想必大人还未来的及雇吧?诶诶,大人,您等等下官,下官的马车就在外边儿,宽大舒坦,不如您跟下官一同回京如何?” “贺兰大人有心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凌某与大人之间的道路到底是不同,就不用一起走了!”凌子寒头也不回的说道,随即低声朝李越交待道:“就在客栈随便找辆马车,细软就不必收拾了,立即回京!” 本来没有必要这么急的,可是在看见贺兰云的那一瞬间,他便心知事情不妙。虽然心中疑惑这贺兰云怎么出现的这般蹊跷,不过眼下他该担心的,是如何比贺兰云更快一步返回京城,又如何在皇上面前扳回一点自己的地位来! 李越轻应一声,身影先于凌子寒一步消失在店门口,凌子寒紧接而去。 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处,贺兰云微微眯了眯眸子,微一思索便知凌子寒在想些什么。 轻笑一声,刚走了一步,他忽然跟想到什么似的,背着手转过身来,对着玉玲珑意味深长的笑道:“玉掌柜,他日,下官定当要好好的感谢你才是啊!” 呵,很明显,他是被这个女人给利用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他与凌子寒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不过想必前些日子柳大富甲的那支箭与凌子寒的墨宝恐怕都是这位玉掌柜的功劳呢! 如此,他又怎能不感谢于她? 官场如斯,比玉玲珑可怕的人多了去了,稍微被利用一下就能达到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的话,他倒是很乐意被多利用几次! 只不过令他不解的是,这位从未面世的背后掌门人与凌子寒到底是有什么仇呢? 随即他笑着摇了摇头,官场上混迹久了,这疑心病,是越来越重了! “大人说什么,玉某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呢。”随即展露笑颜:“不过贺兰大人若是喜欢玉某这儿的甜点美食,玉某倒是时刻都欢迎呢!” 贺兰云笑了一声,对着她点了下头:“那便后会无期!” 玉玲珑摊手:“那可真是遗憾呢!” 贺兰云不再言语,转身便离去。 望着身影消失的几人,玉玲珑嘴角的笑意颇深,转身对着还在围观的众人道:“大家都散了啊散了啊!哎那个客官,那个最后一名的客官,请你留下来,呆会儿神医回来之后免得找不到您!”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我也没有什么大碍,就不必叨扰神医了吧!玉掌柜的彩头我已命人放在楼下,事后,玉掌柜莫要忘了拿。” 玉玲珑眉头一挑:“那便依小娘子所言。”刚好楚青那个小蹄子诊治了也有不少的人了,想必已经有些累。 这道声音听起来还挺好听的女子,心地倒是不错啊! 热闹没了,就没有再聚焦在这里的必要了。虽然人人都想知道神医是个什么模样,但人家毕竟不在这里,他们也没办法了不是? 当即便作鸟兽般各自散去。 送走这波人,玉玲珑轻呼一口气。楚青从顶梁上爬了下来,走到玉玲珑的身边,眼底的神色稍稍变化:“凌子寒是想赶在贺兰云的前面回京吧。” “仕途堪忧,他怎能不急?”玉玲珑轻笑一声,随即便严肃道:“可是有了法子?” 楚青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自然。” 凌子寒以为这就完了?让他更加惊喜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玉玲珑嘴角同样勾起一抹子坏笑,然而那坏笑的弧度刚扩展到一半,便生生的僵住了!玉玲珑眸色一凛,猛的抬头望向屋顶,在楚青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下子搂住她的腰,整个人急速的向着门外急掠而去。 与此同时‘轰隆’一声,她们刚刚离开的地方的屋顶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待楚青与玉玲珑站定,那修建颇为奢华的如家客栈便颤了几颤,接着便听见一声接着一声的木头碎裂的声音,不过须臾之间,如家客栈轰然倒塌! 身后的那群鬼面具的人显然很是难缠,无尘冥月刚刚落地他们便追了过来,不过正如楚千墨所想,倒真有四个人被凤倾的人给拦了下来。 此刻与他们对打的人虽然有六个,不过压力明显小了很多。 楚千墨早就瞅中一个机会从无尘的身上哧溜一声溜了出来,老远的就看见自家娘亲站在远处,双眸顿时一亮,立刻迈着粗壮的小短腿朝着楚青奔过去。 “娘亲!” 楚青眼角抽搐着看着突然出现的一言不合开打就毁了客栈的几个人,听见声音,她面色有些微凉的看着向自己奔过来的自家的儿子。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为什么她的心底却很直接的认为是她儿子的功劳呢? 楚千墨看见自家娘亲脸上不善的神色后,脚步一抖,顺势就拐了个方向朝着玉玲珑跑去,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仰着头说道:“玉姨玉姨,那些个穿黑色衣服的人要抓走墨墨!玉姨赶紧将这些坏人赶走吧!” 楚青眸色一沉,额上漆黑一片。 果然! 这些人果然是这小子引来的!! 然而玉玲珑却不知晓,她抬起头望了一眼已经向他们冲过来的两个黑色铠甲的人,沉着眼抽出系于腰上的皮鞭挡在了楚青的身前:“临安十里的凉亭还记得吗。” 楚青点头:“记得。” “事出有变,凌子寒的事情暂时缓一缓。一切等我来了之后再做决定。”玉玲珑皱着眉头说道。 知道楚青这人睚眦必报,虽了解她不是那般激愤的性子,但她仍旧担心楚青一个没忍住,伤了凌子寒也伤了自己! 楚青轻笑一声,拍拍她的肩膀:“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这些人看着就不简单!” 玉玲珑嘴角一抽,黑衣人已然近前,她鞭子一挥,似蛇一般打了个对手一个出奇不意。趁对方一时未反应过来,玉玲珑将楚千墨抱起扔到楚青的怀中低喝一声:“现在就走!三天为限!” 楚千墨紧紧的搂住自家娘亲的脖子,望着玉玲珑的双眼一眨不眨,偏过头来对着楚青道:“娘亲,你曾说过,玉姨的武功很不错的,对吧?” 楚青抱着楚千墨向着宽阔的街道跑去,闻言轻嗤一声:“怎么,现在知道担心你玉姨了?” 看着楚千墨垮下来的脸,楚青轻笑一声,眼底却是闪着微光,那是她与玉玲珑之间的信任的光芒:“你还是好好想想事后要怎么同你玉姨解释吧!” 楚千墨喜滋滋的搂住娘亲的脖子:“我相信玉姨还是爱着我的!” 楚青嘴角一抽,正要吐槽自家儿子,却突然听见一道慵懒的,却足够令她全身的鸡皮疙瘩三天三夜都不会消失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哦~?你这般确定玉玲珑是爱你的,那你可有确定,我是不是也如此的爱你呢?” 楚千墨面上的笑容一僵,不自觉的收紧了搂住楚青的手臂,看着那款款出现的身影,咽了咽口水。 楚青右眼猛的跳了跳,脖子咔咔咔的扭过来瞪着自己的儿子,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着牙道:“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儿?” 之前她还胆敢欠着凤倾的银子跑了不敢见他,正想着怎么敕掉比较好呢,她这好儿子却是将那凤毒美男给招惹了来? 看着那母子两个所表现出来的同样的表情,凤倾突然就觉得心情愉悦了不少。 自打那楚青无意之中救了他之后,他的日子就没有消停过!算算这几年来,这对母子带给他的遭心事儿估计连他的头发丝儿加起来都没有它多吧! 他好银钱,那楚青更好银钱。楚千墨更是抠的只要有机会,一个钢板都不会在他这里放过! 真是,想想就觉得牙痒痒! 而这次么,这小子当真是作过了点儿,竟然将他上好的红琉璃瓦给糟糕坏了!这不赔银钱两个人就要卷铺盖滚蛋? 当真是想的美! 凤大美人伸手纤纤玉手,手掌合拢向上抬了抬,意思相当明显:“拿来。” 楚青退后了一步:“什、什么。” 凤大美人上前一步,眼角危险的眯了起来:“你说呢?” 楚青面色一紧,玉手指向自家的儿子:“这是他干的好事儿,你找他要去!” 楚千墨一听,这是死道贫不死道友的节奏啊!这还得了?他搂着自家娘亲的脖子更加的紧了,竟是带了丝哭腔,口水四溅:“娘亲!我不要!我不要去凤哥哥那里当白脸小哥哥!!!嘤嘤嘤!!!!” 凤倾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这小子还真敢说啊,竟然说他的怜馆是养小白脸的!?那他呢?他作为老板,在他的口中,不就是小白脸的头头了? 小白脸是个什么概念?那自古都是一样,都是被有权有势的年龄有些大的女子养在内院的吃软饭的! 本来凤大美人只是稍微教育一下这对母子,如今,听了楚千墨的话之后,那浑身的气压很明显的低了下来。 冻的对面的楚青忍不住的打了几个哆嗦,她嘴角抽搐着,并没有忽视掉她的好儿子眼中闪过的狡黠的神色,无比郁闷道:“你这小子,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墨墨的命可宝贝着呢!”楚千墨嘿嘿一笑:“所以娘亲应该更加爱墨墨才是啊!” 母子之间做到如此相爱相杀的地步,放眼整个宇宙,恐怕也只有楚青这对母子了吧! 正文 第十八章 从未听过的颤意 楚青沉静内敛的眸子定定的望着自家儿子,楚千墨大大的琉璃眼似闪着晶晶亮光同样定定的望着自家娘亲。 须臾,两人同时挂起一抹笑容。意味相同,角度相似,就连露的牙都是一样的八颗! 互黑至此,颇有种相视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至少在凤倾的眼中看来,这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倒是令人心中温暖度不断上升,他嘴角的笑意是越发的深了。 骤然感受到周围的那股子冷空气,再加上凤倾那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后背上,楚千墨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整颗小脑袋突然就埋入了楚青的脖颈之中,活像一只冬日里将头埋入雪地里寻求安全感的雪鸡,徒留一个屁股在外,怡笑大方! 那架势,恐怕是打死他也不会再看凤倾哥哥一眼的节奏了! 楚青眼角微抽,忍不住伸手拍了一把他的厥着的屁股,暗骂一声‘臭小子’,随即迎着凤倾投过来的幽幽的视线轻笑一声:“你知道的,我身上一向缺少银钱。咳,看在是熟人的面上,能否打个欠条?”玉玲珑那里有刚刚从凌子寒那里坑过来的六百两黄金,就算是按五五分成她也能够分到三百黄金来着! 是一笔巨款!! 一片红琉璃瓦能有多贵是不,顶多三钱..... 凤倾仿若未闻,自红袖之中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万两白银。” 楚青差点呕出一口血:“你说什么!?”一个破瓦值一万两白银吗!?当她是才穿越过来的傻子不成!? 楚青面上表情崩塌,却见面前的凤倾突然沉下了眼眸,瞬间爆发出一股子凌厉嗜杀的气息,幽寒的双目带着红芒瞥向了楚青的身旁,蓦然伸手一挥,一道强劲的掌风带着飓风一掌将一名前来偷袭楚青的鬼面具男子拍向已经摇摇欲坠的如家客栈。 那人落地的瞬间,楚青似乎听见了骨头碎成渣的声音。接着便是轰隆一声,那奢华无比让楚青等人费尽心思建造起来的整个天陆皇朝仅一家的客栈,彻底的变成了一堆残渣。 楚青默默的看了一眼那堆残渣,右眼禁不住跳了跳。 楚千墨搂着她的脖颈是越发的紧了,那凤倾哥哥果然是最可怕的! 一想到之前自己算计凤倾的事实,楚千墨恨不得现在能够钻到地底下去! 那边一片狼藉,凤倾这边却是云淡风轻。他的身上似乎自带天然屏障似的,那漫天飞舞的灰尘愣是一丝都没有沾染到他衣袍一分! 凤倾面上笑意不减,骨格分明的手指缓缓的收进红袖之中,语气平淡,危险意味十足:“五万两,白银。” 也就是说,他们母子二人在那凤倾的眼中加起来也只值四万两而已!一人两万两,按道理来说已是不便宜,可为何楚青仍觉得眼前的人怎么这么的可恶呢? 奈何她是不太敢跟这位大爷较真,只得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成....”说完,她心中开始默默的算起来,一两黄金等于多少白银来着.... 越算越心酸,越想越肉痛,抱着楚千墨的手就不自觉的收紧了。 楚千墨埋在她的脖颈中闷闷的说道:“娘亲,我屁股好痛。不要再捏了....” 凤倾很是满意两个人的表现,这心情总算是愉悦了一些。然而当他抬起双眼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有些阴郁下来。 楚青微拧眉头,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在看见上空突然出现的将近百道黑铠甲鬼面具的身影时面色大变! 那些鬼面具黑衣人有多难对付,看那无尘与冥月两人到现在还未跟他们分出胜负来就知道了! 以一对二尚且没有什么胜算,这突然冒出来的百来人,根本就是没给他们一丝活路! 凤倾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楚青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轻嗤一声:“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本宫可不想五万两白银从此没有了着落!” 楚青还未说话,那一直跟随在凤倾身边的两个下使已经飞身纵到凤倾的身前,两个人的身上虽然都挂了彩,但看着那倒在地上的两个鬼面具黑衣人,倒也算是一笔不亏的交换! “宫主!”一名年纪有些大的男子看了一眼那突然出现的百来个黑铠甲杀手,拧着眉对着凤倾压低声间道:“此地不宜久留!” 凤倾却是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斜着眼看着楚青:“仅是一个便是四万两,这百来个,四百万两,楚青,你可付的起?” 楚青想也不想到:“付不起!” 凤倾眉头一挑:“付不起你还有胆子引这样的祸端!” 楚青眼睛幽幽的盯着将两个黑衣杀手斩杀掉向他们飞过来的无尘和冥月,面色僵硬道:“我觉得,你这银子,不该朝我要才是。” “可他们要杀的人,是你。” 楚青抿唇不语,无尘冥月二人早就听见了凤倾的话,当即觉得心中有些内疚。 正待开口解释,那玉玲珑轻飞了过来,拧着眉头瞪了楚青一眼:“你还在这里做甚?”随即又看向凤倾,唇角抿的颇紧:“凤蝎子,你为难楚青能不能看时候?” 凤倾双手环胸:“我要看什么时候?”随即自袖口中伸出纤长手指,指着面前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站成一排挡在他们面前的十几个紫衣人:“我这老底都被这对母子给坑出来了,你说我要看什么时候?恩?” “你!”玉玲珑咬牙切齿,郁闷的两颊娇红。奈何她面前是比她的姿色更甚一筹的凤倾,完全引不了某个人的怜惜! 凤倾这张毒嘴又唯我独尊的性子她是见一次就想打死他一次!奈何对方武功高深莫测,以她现在的功力,她还真不是太敢随便动手试试! 平日里也只得靠着嘴皮子占点儿上风,可该死的这死男人嘴皮子也比她厉害了多倍!她怎么能不气结! 鬼面具黑衣杀手无声无息的落在了紫衣人的身前,虽然面对着比自己要多出几倍的人数,那群紫衣人却是散发出了并不亚于那些黑铠甲杀手的气势! 冥月的心中更是内疚,他寻楚青前来,本意不过是想出口恶气,没想到竟然会引来这样的祸端,当即便提剑挡在楚青等人的身前:“这些人都是冲着我们俩兄弟来的,与楚姑娘等人无关!” 凤倾轻笑一声,连手都懒的伸出来了,下巴向朝那群黑铠甲杀手抬了抬:“你看他们像是那种只要杀了你们的模样么?” 冥月顿时噎住,无尘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视线在凤倾与楚青两人的身上来回扫了几圈后陷入了片刻的沉思当中。 一直站在凤倾身边的年纪较大的紫衣男子突然轻喝一声:“宫主!” 凤倾眸色一凛,抬头望去,赫然看见那群黑铠甲杀手的袖口当中滑下一把弓弩,手腕翻转,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些弓弩已然上好了短箭对准了他们! 众人的面色骇然一变,楚青将楚千墨抱的更紧,一手护着他的脑袋急急的退后了几步,凤倾等人悄然的将她掩在了身后。 银器打造的箭头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百来十支箭对准他们,整齐迅捷,蓄势待发。 那之前被无尘等人斩杀的一波黑铠甲杀手的头领缓缓的从一堆尸体当中支起身体,那黑色面具将他们的脸遮的严实,可楚青等人还是感受到了那来自地狱恶鬼般的视线。 无尘无声的捏紧了剑柄,刚刚他明明将那人一剑穿心,那人竟然是没死!? 他跟着主子走南闯北,坊间传闻听过不少。其中传的最甚的,就是传说中的鬼阁。传闻那鬼阁阁主行事诡异,以杀光对手全家为乐。其下属使者取名为断,何为断?只要留一丝血缘在世上,那便不叫断。 于是只要他们接手,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旁支分支,只要有那人的一丝血液,都将被诛杀至尽! 其残忍程度与血腥手段是整个天陆皇朝的人们都不敢轻易在明面上相互讨论的存在。唯有小心翼翼,怀着对强者的恐惧,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中,乞求那双代表着地狱的双眼不落到他们的身上! 他们行事毫不避讳,特征只有一个。便是黑甲鬼面具,不带一丝人气! 而请他们行事,那不仅仅是银两能够解决的事情了!必然是要付出一生都无法逃脱的梦魇当中为代价,在这天地之中苦苦挣扎,当尝尽世间所有的恐惧之后方能离世! 无尘万是没有想到,京都里的那位为了杀了他们,竟然真的请了鬼阁的人!难道他就不怕将自己都搭进去吗!? 那鬼面头领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似从枯骨中出生的恶鬼,他不发一言,只是轻轻抬手。手掌一抬,那群黑甲杀手便将弩弦拉到了最大。 他手猛然向下一挥,近百支弩箭‘嗖’的一声向着楚青等人射去! 众人皆用自己的兵器将那射过来的弩箭一一打落,有几支遗漏的弩箭向着凤倾射去,凤倾也不急,悠哉悠哉的从袖口中掏出一把红扇,噌的一声打开,那些弩箭打在上面发出‘叮叮叮’的声音,那红扇竟然是铁打造的! 不过凤倾这人身份不简单,想必手中的红铁扇也非常物所做。 他轻哼一声:“鬼阁的那个老怪物,也只会耍耍这个阴招了!” 凤倾话音刚落,那弩箭的箭尖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那中间的缝合缝隙突然裂开,向四周散开,骤然变成了一朵铁花的模样! 那铁花似有弹性,在碰到地面的瞬间便反弹起来,花口向上,中心处甚至还有雕刻精细的花蕊,那花蕊呈现紫红色,在阳光下泛着妖冶幽寒的光芒。 一直埋在楚青脖颈处的楚千墨鼻子突然动了动,身子一僵,一直紧闭着的双眼陡然睁大,回过头来朝着凤倾喊道:“哥哥小心!!!” 声音,是楚青从未听过的颤意! 正文 第十九章 凤倾 妖冶光芒一闪,紫红色的花蕊喷射出似发丝般的细针密雨般向着四周猛烈的四散而去。即使在楚千墨的提醒下有所准备的凤倾也难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一边倒退一边灵活的运用手中的红扇,基本上将迎面而来的大部分的细针一一打掉。 玉玲珑一条鞭子使的出神入化,无尘冥月等人也毫不犹豫的使出浑身解数将那能瞬间夺人性命的细针尽数打掉。 然而不论他们是如何的躲避,那身影始终都挡在那对母子的身前。 凤倾一扇打掉角度刁钻却是向着楚青母女二人致命地方飞过来的细针,轻飘飘的落在了她的身边。 楚青眉头皱起:“如何?” 凤倾轻哼一声,刚刚打掉楚青身前那几根细针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被刺入一针。如今他的整条胳膊直至肩胛骨的地方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看来那细针上面是淬了毒了! 那鬼阁的老东西当真丧心病狂! 凤倾眼底暗云涌动,到底是没叫楚青母子二人瞧见。这个时候,前来保护凤倾的那十几个人已经开始疲于应对那一波又一波射过来的细针,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方。 凤倾眼眸微眯,对着楚青轻喝一声:“走!” 虽然他看无尘与冥月两个人是怎么看怎么都不爽,但总比这个毫无内力的两个拖油瓶要强多了!此时他们两个留下来除了给他们惹尽麻烦之外,他还真想不出来他们能有什么用!? 所以说他最讨厌的便是女子与稚童了! 楚青与楚千墨尤甚! 楚千墨瘪着嘴看着凤倾,视线从他的面上落到他那条毫无力气的胳膊上,往日一派嚣张的面上竟然带上丝愁意。 凤倾眉头一挑:“楚千墨,你是要给我银子吗?” 楚千墨面色一紧,心中那好不容易升起来的伤感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问他要银子?那比要他命要难多了! 当即头便摇的跟拔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我没有银两!我的银两都在娘亲的身上啊!!” 凤倾浅笑一声,盯着楚千墨的眸子有些幽深:“那你看着我作甚。不知道看小白脸是要给银子的吗?” 楚千墨哆嗦了一下,立马又缩回自家娘亲的怀里了。 得,他是再也不敢随便惹凤倾哥哥了! 这人性格简直太扭曲了! 楚青抱着墨墨的手一紧,自怀中掏出一细竹管,拉着尾部的线一拉,朝着半空一扔,随即人便抱着墨墨转身便跑。 ‘呯’的一声,天空骤然绽放了一朵无比巨大的红色烟火。 望着天空那点点红光,凤倾望着奔跑的背影低笑一声:“尽会惹麻烦的小东西!” 楚青带着楚千墨离开,凤倾玉玲珑等人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凤倾即使只有一条能够动的胳膊,那些个黑甲杀手却是没有一丝能够占到便宜的可能! 两方敌对方相互之间都是下了死手的,招招都是逼人要害之处。如家客栈的残渣之上,人影绰绰,多股内力绘制成一道又一道的飓风,打碎了基石,吹散了尘土。一时之间,三丈之内的事物被尽数摧毁! 楚青抱着楚千墨朝着大街上飞奔而去,楚千墨难得的乖巧一回,紧紧的抱着自家娘亲的脖子,抿着嘴角埋在楚青的脖颈之中不发一言! 须臾,突然有一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道向着他们呼啸而来。 楚青一惊,下意识的抱紧楚千墨,上半身向后一弯,一利器划破空气带着尾风掠过楚青的面庞,‘叮’的一声没入楚青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之中,墙壁应声而裂。少顷便轰然倒塌! 楚青还未直起身,便又听见好几波的破空声以更加快的速度向她呼啸而来。她猛的咬牙,抱着楚千墨就地一滚,‘叮叮叮’三声,三柄利器钉在楚青刚刚滚过的地方! 见楚青竟然躲过了,那隐在暗处的人轻‘咦’一声,随即笑道:“明明没有任何内力,这反应速度与身手倒是不错!” 楚青顺着翻滚的趋势直起身来,却是看也不看后面一眼,爬起来向着原来的地方就跑! 敌人在暗她在明,停下来观察明显就是找死的行为!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只有回到凤倾等人的身边! 不过来临安三日,她便发了两发紧急招集烟火! 楚青咬着牙轻啐一声,脚下的步子却是不慢。 “这就对了嘛,回去吧,回到你该呆的地方!” 身后不急不缓的传来一阵幽幽的笑意,楚青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语。联想到前方那数百个黑衣杀手,很显然,他们是被瓮中捉鳖了! 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尖啸的破空声,楚青抬头只看见一尾余烟消失在蓝的有些过分的半空中。 一拐弯便看见了凤倾等人的身影,玉玲珑见楚青竟然又跑回来了,面上顿时一变。楚青的视线却是错开他们,落到了那仍跪在尸体堆中的黑甲头领的身上。 恰巧看见了那头领手中那还冒着余烟的细管。楚青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很明显,会叫人的方式不只她楚青一人会! 玉玲珑正要轻斥,接着便看见楚青的身后突然涌现出了好几道披着黑披风的人影,脸色顿时一凛,一个轻跃便飞到楚青的身边,将母子二人紧紧的护在了身后! 无尘冥月等人也围了过来,四个人将楚青围绕在了中间,那些个还有战斗能力的紫衣人很是自觉的围了过来,又将凤倾无尘等人围了起来。几十个人围成了三圈的模样,那最中心的显然就是最重要的! 鬼脸面具下,那头领的眸子眯了起来,紧紧的盯着楚青。 那追过来的黑袍人哈哈一笑,提起剑道:“无尘,别来无恙啊!鬼阁到底是鬼阁,能力真是非常人所及啊!” 无尘紧抿着唇不说话,那带头的黑袍人嘿嘿一笑,面上突然变的狠戾起来:“若雨是谁杀的!”不待他们回答,他笑的更加阴冷:“不论是谁杀的,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话落,黑甲面具杀手齐齐的将手中的弓弩再次对准了被围在中间的十几个人! 楚青心尖跳了跳,紧紧的盯着那些人的弓弩冷箭。仿佛只要一个命令,下一刻,他们全被射成筛子! 黑袍男子哈哈大笑两声,从身旁的下属身上拿出弓箭,长箭一搭,箭锋所指竟然是楚青怀中的楚千墨! 楚青眸子幽深,那黑袍男子嘿嘿两声,两指一松,‘咻’的一声,那长箭便冲着楚千墨飞去。 “雕虫小技!”玉玲珑轻喝一声,扬手一伸,那弓箭未到身前便被长鞭打成了两断掉落在地! 似乎接到了命令一般,那百来个黑甲面具杀手手指齐松,百十道小箭喷射而出,与之前落地才开花不同,那箭在飞到半空这的时候便突然绽开,中间赫然变成了红色的花蕊,不过一瞬,便咻咻的射出了近千枚的毒针! 楚青等人面色大惊,凤倾扬起有些宽大的衣袖挡住楚青母子二人,然而他的另一只手早就没了知觉,面对那被玉玲珑等人遗漏的毒针,他狭长幽森的黑眸涌动着一波又一波的暗涌。眉头紧拧,心中已然在计算着能够承担多少毒针! 这次黑甲面具杀手没有再给他们任何的机会,不过眨眼之间便又上好了又一波弓箭,手指一松,又是数百根银针飞射而去! 一波接一波,逾百终而汇成了千万,密密麻麻朝着楚青等人无任何死角的飞射过去! 凤倾身上早就中了好几根的银针,身体大部分已被麻痹,见那细的根本就数不清的银针,他身子向前踉跄一步,险些栽倒! 楚青面色一白,一手扶住他那看着纤细实则强劲有力的胳膊:“凤倾!” 正文 第二十章 鬼阁的能力 他一向洁身自好,爱臭美,洁癖到身上的衣袍就没见过一丝灰尘。如今他被楚青抓住,一直撑住他的信念有了那么一丝的崩塌,整个人便向楚青靠去。 楚青一惊,忙伸手扶住凤倾,楚千墨早就见机滑下了她的怀抱,几乎是与楚青动作一致,胖乎乎的小手稳稳的托住了凤倾的大腿。 他那张妖艳异常的俊颜在楚青的眼前放大,眼底的讽色是让楚青看的一清二楚:“怎的,本大爷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扶了?撒手。” 楚青却是不理他,低头看向自家的儿子:“墨墨!” 楚千墨点点头,小身子一跃,一把抱住凤倾的纤腰。凤倾只觉腰间一沉,而那该死的小子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刚好按在了他受伤的地方,他闷声一声,低下头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仰头看着他直乐的楚千墨。 他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平日里又吃的颇多,体重自然是比一般孩童要重上许多。 凤倾眼角抽搐,楚青却是猛的回头,凌厉的视线望向了那个坐在尸体中间的黑甲面具头领。那头领见楚青的视线望过来,白的有些异常的手指缓缓的探向怀中,不一会儿,在楚青的注视下又拿出了一根细竹管,管底与她的召集烟火管一致,均有引导线。 虽然看不见那个头领的表情,可楚青却是真真实实的感觉到,那个人在笑,在望着她阴冷无比的笑。 伸手一拉,‘嗤’的一声,一道与她方才引出的红色烟火一样的烟火冲天而起,‘呯’的一声在天空中绽放出了一朵美丽的红色光点来。方向,与她所放的地方截然相反! 楚青的双眼陡然睁大,攸的望向那头领。 那黑甲头领却又是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竹管,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呯’的一声再次引燃一个召集烟火。 他动作不停,分别朝着四面八方的方向都燃放了烟火,一时之间,蓝天为底,白云为辅,红色的光点似雪中傲梅在天空中绽放,煞是美丽! 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捏紧,楚青微微眯起了双眸。她说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见到有人过来帮忙,原来是这个男人捣的鬼! 这个男人的感知力与反应力竟然恐怖至此,不过须臾之间便想出了办法阻碍了她想要引人过来帮忙的计策! 她无内力,受凤倾玉玲珑等人全方位无死角的保护; 他受伤濒临死亡边缘,是唯一可以指导在场百位鬼面杀手的头领; 楚青与那鬼面杀手头领心中都清楚,擒贼先擒王! 衣袖一抖,指间已然夹上三根银针,深知对方的目标就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自己,楚青手腕翻转,须臾间那三根银针分别扎于凤倾的穴位之上。 凤倾一直紧皱的眉头稍稍松了松,整个身子都清爽起来,暗道这个只会惹祸端的女子终于干了一回人事儿,却陡然间听见她说:“他们的目标是我,我打掩护,你们见机行事!” 凤倾面色一紧,还未来的及说话,楚青已然一个旋身从他们的身后倒退了出去。 “楚青!” “凤倾哥哥!”楚千墨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娘亲,大眼中闪过一丝的水光,随即抬起头抱着凤倾的腰道:“墨墨腿软了!” 凤倾的面上无一丝表情,须臾,他突然轻笑一声,伸手将楚千墨抱在怀中,望向那百十来个黑衣杀手的目光阴阴沉沉:“真是丢本宫的脸!” 那围在凤倾身边的两个紫衣男子面色一白:“属下有罪!” “还不跟过去!” 那两人面色一白,惶恐:“是!!” 凤倾蹙眉,他怎么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养的这些个属下,怎么这么蠢呢!? 楚千墨好心的拍拍他的背:“凤倾哥哥,娘亲说了,要淡定,一定要淡定。” 凤倾好笑的睨了他一眼:“你把银子给我,我就淡定了。” 楚千墨立马闭了嘴。 真是的,凤倾哥哥真的是太不可爱了!一点也不! 玉玲珑将面前的黑衣杀手劈杀掉,一个轻跃落到凤倾的身前:“楚青呢?” 此时一个黑衣人举着刀剑刺了过来,凤倾抱着楚千墨一个旋身避开,一旁的玉玲珑伸手纤纤玉手,似蛇一般避过黑衣杀手的杀招,眨眼之间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顺力一拧,咔吧一声那人的脖子应声而断。 凤倾抬起手遮住楚千墨的双眼,朝她后方努了努嘴:“送死去了。” 玉玲珑眉头一跳,转过身去。果然看见楚青那娇俏的身影躲在残壁断垣之间,缓慢的蜿蜒向前,目标,显然就是那个黑甲鬼面具的头领。 玉玲珑咬牙:“楚青莫不是变成了个傻子不成!” 无尘伸手挡住一枚毒针,瞧着楚青的背影拧起了眉头。心中已不知是何滋味。显然,也是因为这楚青送死的行为,那个头领的注意力显然没有放在他们的身上。没有命令,那些鬼面具杀手便不知如何下手,倒瞬时变成了一盘的散沙了。 不是那头领不知如何下手,而是楚青本人实在是太过于诡异。明明是没有一丁点武功内力的人,却愣是在千万毒针中向着他一点一点的靠近! 若是以往,以他的功力,想要将楚青一掌击杀那是完全没有问题。可如今,想必那女子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受伤情况,如此,他又怎能将注意力从这女人的身上移开呢? 见那鬼面具男子一直盯着自己,楚青抿紧了唇。这个鬼阁的头领自受了伤之后就一直坐在地上不起,只是静静的在那里观察着局势做出相应的指挥。那形势,就如同指引万千士兵的将军一般。 士兵作为一方棋子,必须势不可挡,而将军作为那操棋之人,没有强大的武功内力,那就必须有强大的头脑才行!否则一方国土,永无夺回的可能! 如若她猜的没错,那鬼面具的头领应该是属于后者,武功平淡无奇,脑子的运转速度却是快的出奇。 楚青抿唇,这是一场豪赌。若是,她便有着一丝的可能接近那个鬼面具头领并杀了他;若不是,那她接近他的瞬间,便是死神降临的时候! 那鬼面具头领果真如她所言一般,见她慢慢的靠近自己,并没有做太多的动作,只是安安静静的用臂膀支撑着自己,鬼面獠牙面具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芒,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无尘等人虽有心过去帮忙,奈何面前的敌人实在是太多,光是应付就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了,更何况是抽身出来去帮楚青? 他们聪明,那鬼面杀手们也不笨。双方都心知肚明对方的计策,相互之间的牵制是越发的强力了。 招招发狠,样式凶险万分。残垣之上飞沙走石鲜血淋漓,残垣之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与一个受伤颇重的鬼面男子静静相互观望。 万重云上,日偏正中,已过正午。 厚重的墙壁间的缝隙中突然传来了一声‘驾!’,声音不大,却正好刺激到了楚青高度集中的紧张的神经。她瞳孔猛缩,突一吸气,身子弓起,如同一只迅捷勇猛的猎豹突然就窜了出去,奔跑间,她灵活的手指一转,一柄特制的极度锋利的手术刀便赫然出现在她的指间,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冰冷的寒光冲着那鬼面具头领而去! 那边的鬼面具属下早已发现楚青暴动的身影,正要赶过来,却见那鬼面具头领放于地上不宜被楚青发现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 意思明确,不用他们过来插手。 了然,那本该过去的身影转了身,再次加入与无尘之间的战斗之中。 剑气冲天,战斗不止! 近了!与那鬼面具头领的距离不过百米距离,楚青盯着那根本就瞧不见任何神色的面具,他似不自知自己即将处于不利中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若非他一直面向着她,她倒不介意将他认作一个死人! 在距离那个鬼面具男子还有不到五十米的时候,楚青眼尖的看见他面前的土微微动了动,眸光骤然下沉! 不知何时那人的手指已经插入了土地当中!森白的手指与染着鲜血的黑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刺激着楚青的视觉神经。 她心道一声不好,然而为时已晚。泥土翻飞间,那鬼面具头领从泥土中抽出一把泛着银光的弓弩,楚青立时抽身后退,手中的手术刀向他飞去。那鬼面具头领伸手一挡,右手突然一伸,竟然用内力将楚青扔在半空中的弹丸药粉吸入掌心中,须臾,一掌捏碎,黄黑色带着硫磺气味的粉末自他手掌流进了土地当中! 不再迟疑,那鬼面具头领举起弓弩‘咻’的一声向着正在节节倒退的楚青射杀过去! 楚青大惊,那鬼面具头领竟然猜到了她扔过去的弹丸是落地便炸的毒丸子,里面的药粉遇风即化,专门针对有武功内力的人而设!不要说吸入鼻子当中,就是皮肤接触到一点点都会瞬间倒地不起!而他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将本可风化的粉末变成一堆无用之物融入土地之中,楚青便知,这已经不是一句轻敌能够带过的了!! 那传说中的鬼阁人的能力竟然恐怖如此! 那夺命弩箭转瞬便到了眼前,楚青狠一咬牙,伸出自己的左臂挡在自己的面前,现在看来,如何让伤害降低到最小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美人飞天,屁股很痛 眼看那箭就要刺中楚青,凤倾瞳孔微缩,浑身的气势还未涨起,便突然听见无尘大喝一声:“冥月!!!” 用上八分内力,喊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冥月面色一紧,单手收剑,一手凝聚内力为掌风,聚九成心法为一点,向着楚青的方向猛的一震,一道无形的能量波带着尾风将楚青席地卷起,抛向十丈长空! 弩箭划破被抛向天空的楚青的衣角,趋势不减,‘呯’的一声穿墙而过,墙壁应声而塌,随后‘嗤’的一声,那弩箭瞬间插中恰巧路过的宝马的双眼中,弩箭又自马脑后方飞出,顿时红白马脑浆喷射而出,马受重伤而不死,顿时扬起前蹄仰天悲鸣暴怒起来,连接马与马架的缰绳终于受不住宝马的挣扎应声而断!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一个身影从马车中翻滚出来,滚了几圈之后头‘呯’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之上,连惊呼都没有一声便直接昏死了过去。 冷影面色一紧,拉紧缰绳,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晕死在地上的柳静淑,便猛的抬头望向高高的围墙。 恰巧此时,从高高的墙头上方突然飞出几个黑袍之人,目标朝着天空。紧接着,无尘的身影紧随其后,蓦然的出现在冷影的眼中! 冷影眸色眯起,望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马车,直到现在主子依旧没有一丁点的声响。想来主子的情况,根本就不容乐观! 他正皱眉,头顶上方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冷影凝眉,攸的抬头。只见碧蓝如洗,白云朵朵的正空,一抹青色的身影飞在当空,衣袖腾飞,裙角四扬,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渡了层金边,好似仙女踏着七彩祥云下凡而来! 无尘大喝一声:“冷影!” 毕竟是同甘共苦十几年的兄弟,无尘只一声,冷影便知其意。整个身影瞬间冲天而起,将那黑袍人扔向楚青的暗器尽数打落,半空中他身影诡异的一扭,竟生生的将迎面而来的黑袍人打落在地! “柳静淑昏迷,主子未醒,速战速决!!”冷影冷喝道。 无尘点头,只是看了一眼半空的楚青便将视线收了回来,之前看楚青的动作好像是她偷袭失败的样子,可是几乎是在她被抛向上空的瞬间,那些个训练有素手段阴狠的鬼面具杀手竟似被人瞬间点穴了一般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冥月与玉玲珑等人瞅中机会将那些人一一斩杀,这才有了他无尘抽出身来阻挡那些个想要将楚青杀掉的另一波黑袍人! 无尘不明白,那药丸明明被那鬼面具头领捏碎了,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与无尘同样不明白的,还有那位此刻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鬼面具头领,他胸前起伏的很大,似是在大口大口的呼气。挣扎了半晌,他才将自己抓过药丸的手放在眼前,此时,他那白的有些异常的手掌中心,赫然一片黑紫色,其下一条黑线延着他的手腕探向他的心脏处。他的身体做过特殊处理,毒药根本就奈他不得。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不明白,脑子在有限的时间里极速的运转了许久也未得到一丁点的答案,他就对着自己的手掌静静的看着,时间过了许久他仍保持着看着手掌的姿势一动不动。半晌,待冥月等人将那些诡异的定在原地不动的鬼面目杀手杀的差不多的时候走过去伸脚一踹,这才发现他早已气绝身亡了! 而被抛在半空中的楚青嘴角挂起了一抹弧度,那头领当然是想不通。在古代,凡是毒药均由药草研制而成,毒难解也是因着其是多种毒草混合煮沸合成,这些,都可解。而她的毒药,是经过她自己脑子里的分子公式配制而成,其心血之大又岂能是这些落后她不知道多少年代的人能够窥视的了的!? 她心中自是愉悦,同时因着左边屁股上传来的钝痛而连抽了好几口的冷气。也不知道那个叫冥月是有意还是故意的,那掌风将她抛向上空的同时还将她脚下的基石给打碎了,飞散的碎石恰好打中了她的屁股,她的屁股当时就痛的没有知觉了! 不用伸手去摸,就知道肯定是青肿的了! 楚青面上铁青一片,望着面前刺激的太阳,人在半空做自由落体的她心里更清楚,此刻没有任何武功内力的自己现在该担心的,就是接下来的时刻,她会不会被摔成肉泥!! 耳边的风声不断的呼啸着,刮的耳朵生疼,楚青忍着痛捂住自己的双耳张大嘴巴,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够指望玉玲珑能够来救她了! 她闭着双眼,自是不知她往下坠落的地方,正停着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轿。 玉玲珑斩杀掉一名出阴招的黑袍人,看见坠落下来的楚青,面色一白:“楚青!!!” 楚青猛的睁眼,偏过头去,那冲过来的玉玲珑的身影似是被放慢了一般,她甚至清楚的看见了玉玲珑额头上的细汗,那惊恐的表情以及伸向她的手掌的动作都被放慢了十几倍一般。她就这么,与玉玲珑,错开了! 楚青闭上双眼,哀叹一声天要亡我。 楚青的身影如一炮弹,‘呯’的一声将那黑色马轿的轿顶给砸了个稀巴烂。还未感受到背上的痛意,那在轿中的人条件反射一把将落在怀中的楚青一把抱住,两个人的身影随着碎裂的马车坐在了地上! 楚青猛的睁眼,只一眼,就被抱住自己的人给惊艳住了。他眉如剑,鼻若琼,美轮美奂的面庞似渡着玉光,若非他苍白的唇色染着一丝血色,楚青定当以为她是上了天堂才见到这个让男人惭愧,让女人发疯的美人! 她本来以为凤倾这个妖孽够变态了,没想到还能来个更变态的! 她正感慨中,那一直紧闭着双眼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深如冰潭的双眸缓缓的下降,落到了楚青的脸上。 楚青离他很近,很是清晰的看见他的扩散的瞳孔,这是意识根本就未恢复的状态!然而那跟冰渣子似的视线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这个长的像个人的男子周身散发出来的内力给震飞了出去,她胸口一闷,嘴里腥甜一片。 不过一瞬,她便受了内伤!楚青拧着眉头闭起双眼,紧绷着身体双手瞬间护头,以防一会儿落地的时候将伤害减到最小! 然而她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反而软绵绵一片,她下意识的伸手抱住这软绵绵的物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到撞到一处墙角的时候才停了下来!翻滚的过程中她的下巴似乎戳到了什么地方,咔嘣一声,她偏过头来,从嘴里吐出一颗碎成几瓣的槽牙。 楚青喘着气,这才看清楚自己抱着的人竟然是个女子。只是望着她的眉眼甚是眼熟,至于在哪里见过,经历过太多变故的楚青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起来! 她正疑惑间,突然听见玉玲珑大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还未反应过来,衣领被突然被人给拎住,接着腰上一紧,她下意识的抬手抓紧抱着她的这个人胸前的衣领,触手一片厚实的肌肉感,楚青抬起头,却是愣然发现竟然是刚刚将她震飞出去的男子! 冷影已经飞了过来,一下子跪倒在地:“属下该死!!” 大老远的就看见楚青被自家的主子搂在怀里,无尘的眼角抽了抽,却是不敢有任何的含糊,飞身过去与冷影一起跪在了地上:“属下该死!” 头垂的很低,以便保证不该看见的绝对不可能看见! 楚青嘴角抿起,在看见无尘的时候恍然大悟,猛的偏头看着瞳孔依旧扩散的惊世男子时心中忍不住的惊骇起来。 这人就是她闯进宸府时那隐在黑纱帘后面的人!? “楚青!!”玉玲珑飞身过来,望着那个抱着楚青的男子皱起了眉头,脑子里转了一圈确定不是楚青在外面养的小白脸之后举起鞭子指向那人:“放手!” 无尘大惊:“玉姑娘!” 然而为时已晚,那男子周身的空气突然降低,一股子危险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楚青大惊:“玉玲珑!!” 玉玲珑面色一紧,整个身影瞬时后退,然而速度还是没有那个男人发出来的内力快,在后退的半空中便中了一掌,玉玲珑吐出几口鲜血,落地之时倒退了好几步这才歪着身子捂着胸口停了下来。 楚青双眼蓦然瞪大,夹着银针的手瞬间向着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扎去,那男子的速度更快,在银针触及他胸膛的前几公分便一把捏住了楚青的手腕,手腕处立时一阵轻微的骨头碎裂的‘咔咔’传来,痛的楚青闷哼一声。 无尘心中一紧:“主子!” 那人却不答话,突然微一弯身将楚青整个人抱了起来,两个人冲天而上,竟似流星一般朝着上空飞去!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亲被不认识的人给掳跑了,被凤倾紧紧抱在怀中的楚千墨顿时就慌了:“娘亲!!!” 玉玲珑咳出一口血,想要追过去,奈何她方才与那些个黑袍人周旋的时候已经耗尽体力,又受那该死的男人一掌中了内伤,她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的稳住了身形,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她咬着牙恨恨的望着渐渐消失在远空的两人。 凤倾身上的伤比起玉玲珑来好不了多少,他那尚且算完好的胳膊紧紧的抱住开始哭闹的楚千墨,对着身旁衣裳破烂的下属喝道:“焰火令!”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可怕的本能 凤倾话音一落,那较为年轻的紫衣男子手掌一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巴掌大的黑底三角旗帜立在他的掌心中,旗帜头顶裹着一层黑色封漆,边缘状似火焰,旗帜上用红线纹着怪异的纹路,似符文又似某样图腾。与此同时,那年纪稍长的紫衣男子突然伸手一掌拍向自己的左胸口处,他面色一白,面上表情有些扭曲,须臾,一口心头血自他口中喷出尽数落在那旗帜之上! 那封漆遇血即化,‘嗤’的一声,那封漆下的火药竟不用明火就自燃起来,一道明亮的刺眼的烟火带着长长的烟尾蜿蜒着飞向上空。 少顷,那飞到一半的烟火突然‘呯’的一声绽放开来,沾染着鲜血的烟花展开双翅,竟似一头九尾红凤尖啸着冲上万里云霄! 玉玲珑抬着头望着那定在九重天上久久不散的的血凤图腾,须臾,她收回视线,看着直视着楚青消失的方向的凤倾,静默不语。 江湖中从不缺乏藏在黑暗中的势力。其中血腥残忍,杀人如麻的鬼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天下第一情报组织聚雨宫以及恶名远扬,以抢盗为乐的无耻邪派笑春阁为主。这三大势力各自为营,又相互牵制。看似连接在一起,实则分的清清楚楚。若是没有血仇大恨三方势力都不想与对方为敌。 上位者都知牵一发而动全身,动手之后自己能不能胜不说,光是那漏下来的好处就够一直虎视眈眈围在他们身边的小势力分食好一阵子了。 逃脱世俗规制的人贪心最甚,如此又怎肯容他人来占便宜呢? 所以各方势力都默默的达成了一种协议,若任务相同,谁先接手了,那另外两方便誓不插手,因此江湖之上才一直相安无事,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而极少数人知道,在那三大势力之中还存在着一股不为人所知的小组织。那组织人不多,从中培养出来的人却是联系着各大势力的关键纽带! 上位者的心腹一般是亲自从小培养,可只要是人,只要有一颗跳动的心脏,那未来便会充满无数的可能。那些致使的可能如同一颗定、时、炸、弹,直叫人即使躺在床榻也难以入眠!而此组织却有一秘术,能够使人无心无欲。培养出来的线人会将全身心都奉献给第一眼的主子,刀山火海,碧落黄泉,只要是从主子嘴里说出来的词,那即使是化了骨散了魂也是要去完成的完美心腹! 那组织的上位者无心争斗,只爱钱财。那线人的培养又极耗精力,所以价格相当的不便宜。也只有江湖上那三大势力出的起这份价钱。强者的金钱向来不缺,这样的线人培养多少他们就能够买多少,假以时日,他们派出去的线人便几乎遍布了天陆皇朝的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那组织的秘术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用处,那便是作为制造者的阁主握有一张能够下一道唯一一条命令的旗帜。 旗帜现,众位无心变有心。方圆百里之内的无心者须第一时间服从指令,待完成守令之后方可功成身退。 其令,第一不得干扰其本身的任务,第二不得用于做出任何对于自身主子的不利之事,第三不得用于替死之用。 也就是用不得死不得,所以这方旗帜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玉玲珑微微眯起了双眼。 而现在看来,那唯一的用处,就是用来找人! “世人只知焰火令,却不知它其实是叫九尾血凤令,没想到你竟然是涅凤阁的人。”玉玲珑声音微哑,盯着唇色如血的凤倾淡淡道:“三阁势力很快就会知道有这道旗帜的存在,你这样做,就不怕老窝被人端了?” 这是一颗夹在生性多疑的强者眼里的沙粒,其揉不出来的怒火,可不是涅凤阁这般规格的组织能够扛的住的! 凤倾微挑了眉头,轻笑一声:“谁端了谁还不一定呢。”他偏过头来,眸光沉浮:“你说是吧,玉面修罗?” 被人抱在怀中的楚青紧紧的闭着双眼,耳边的风声呼啸不断。即使是风将眼睛刮的生疼她也是不敢睁开,她相当怕自己的眼皮子都被风给吹翻了! 那身轻如燕又身姿优美的轻功果然是电视里才有的玩意儿!哪儿像她现在这般,被人咻的一下带上高空,又刷的一下降落在地。其过程与她在现世中坐云霄飞车一样,除了感到天眩地转让人想吐之外,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她想,玉玲珑果然是爱她的! 至少被她抱着飞起来的感觉还是挺爽的! 她想喊这个男人慢一点,然而一开口便猛的被强行灌进一口空气,压的她胸腔生疼。疼的脑子里终于想起来,这个人完全是在靠意识行动! 须臾,她突然感觉身子一轻,鼻腔处充斥着令人心情舒畅的绿草的芳香。楚青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只见触目可及的地方,群山似游龙一般绵延至远方,入眼处是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新绿,坚韧挺拔的剑叶松随风浮动,山林间清脆的鸟鸣声久久回荡在丛林之中。 如果是仰着头看这些风景的话,她恐怕是相当的愉悦。 而现实的残忍告诉她,这方大的看不见尽头的松树林,似是身着一身绿色衣裳的人站在底下,向他们敞开着双手,迎接他们的到来! 楚青心口一窒,下意识的搂住抱着她的那个男子的脖颈,肌肤相碰之处是惊人的滚烫,然而楚青却并未察觉,心中已被脚底下那万丈深崖惊住了:“你别别别.....”话音未落,便是要命的失重感传来,楚青大惊,啊的一声尖叫惊出了隐藏在树枝之间的鸟群。余音袅绕,经久不衰。 楚青二人的身影刚刚消失,那悬崖边上便突然出现了一面无表情之人。那人看了一眼被黑色雾气缭绕的山崖,接着便随意的拿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了个似火焰的符号,最后一个轻跃,便消失在原地。 远处,如血的夕阳渐渐隐入了西山之中。 夜色随之降临,当空中的星星越发明亮的时候,那便是夜越发深的时候。崖底的山林之中漆黑一片,树木繁多,因此带着浓重的湿气。山谷之间不里的传来夜鸟的咕咕声与夜间爬行动物的细碎声。 浓重的夜色深处,突然‘嗤’的一声,随着一阵轻烟升起,星点火光冉冉升起,照亮了方圆几寸之地,也照亮了蹲在火堆处全身湿透,正紧紧的抱着自己双臂牙齿打颤的楚青。 她面色一片铁青,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随之便听见了不少暗处的被惊扰到的小动物逃跑的脚步声。 她又往火堆处靠了靠,直到感觉到一丝暖意了,这才抬起眼眸看向那上半身趴在岸边上,下半身浸在寒潭里的男子。 这时,遮住月亮的乌云被一阵轻风吹开,柔和的月光顿时洒落下来,照在那男子的面上,使的那本就绝世的容颜更不似凡间人物了。 就在她以为这个男人是要找个垫背的一起去死的时候,从崖顶坠落下来的他们狗血的落入了一片寒潭之中。本来从那么高的空中就这么直接的掉入水中的话即使是不死也定会重伤,然而那个男子却是在落水的那一刻将她紧紧的护在了怀中,于是遭受到水压重伤的人,便只有这个拉着她来寻死的男子了。 而她托这人的福没有受到什么重伤,仅仅只是被这一池水的寒潭给冻到了得了一个小感冒而已! 楚青拿了根树枝拔了拔火堆,这才拧着眉头走到那男子的身边。她蹲下身来伸手搭上他的脉搏,下一刻,那眉头拧的是更紧了。 而她望着他的眸光是更加的沉了。 她突然想起来落悬崖之前她碰到了他的脖子,当时他的肌肤滚烫的不似常人,如今搭了他的脉之后她才惊心的发现这人中的毒竟然是世间难解的火寒之毒。 这毒平日里威胁不到人命,却是相当的折磨人。毒性的时刻全身要么如同身处火焰中一般滚烫异常,要么如同沉在万年寒潭之下一般冰冷如坚。此毒不足以致人于死地,却足够致人疯癫异常,不是致使毒物,却是在世人口中的毒物榜中移居第一。 楚青抿着唇望着那紧闭着双眼,几乎听不到呼吸声音的男子,心中已是忍不住对他赞叹一番。那时他火毒侵身,意识完全消散,竟是凭着本能找到了这寒潭之地么? 真是相当可怕的本能! 如今这难以熬过的火毒在这崖底寒潭的作用下得到了控制,这个男人的身体也如同楚青所料想的那般已如同枯木一般脆弱不堪。旧伤加新伤,若再不好生调养,这个男人,必死无疑。 虽然不是太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拉着她一起跳下来,不过她未曾受伤也是因这男人所护。楚青默了半晌,自怀中掏出瓷瓶,将一粒绿色药丸塞入他的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也省了电视剧中狗血喷头的口含清水喂男神的看头。少顷,在药力的作用下,那苍白的没有一丝生气的面色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楚青微松了口气,刚刚那绿色药丸是她往日练制很久才练出来的保命丸,天下之间只有一颗,想想便觉得肉痛的紧。 可是如此一来,这个男人的命也算是被暂时的吊住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玉佩之主,君清宸 楚青摸着下巴盯着双眼紧闭的男子,打量的视线从他那美轮美奂的脸庞上下移到胸膛处。上好的锦衣在水压的拉扯下已经破烂不堪,露出了他一派青紫的肌肤来。 楚青偏过头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哆嗦着给自己吃了一粒药。深夜的山林中早晚温差相差很大,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能够要人命的。 此人身中火毒,凭着本能寻找这处寒潭,其本身的惊异程度已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这种举动与她鼻子跟狗鼻子似的儿子一样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她也闻过药材,不过那药材只有凑近鼻下的时候方才能闻的出药味儿来,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么大老远的地方她儿子怎么就闻出来了呢?同样的,这寒潭几乎是在百里之外,这个男子怎么就找的到呢?她所穿越的地方实在是太过诡异,很多东西根本就得不到科学上的解释。 不过须臾,她便放弃了探究的想法。 而现在最让她疑惑的,还是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带着她一起跳下来? 她拧着眉头仔细的过滤着当时的情景,半晌之后眼光突然一亮。 当时她被这个男人震飞出去与那个叫柳静淑的女子滚在了一起,难不成,这个男人当时的本意其实并非是她? 楚青越想越觉得的可能,这个时候一阵寒风吹来,吹的她顿时哆嗦着身子努力的搓着手保持着一丝温度。 楚青一边搓着手一边盯着那男子看,抬起头四周看了看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将手探向那男子的露出来的肌肤上。 顿时那源源不断的暖意顺着她的指尖传到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 惬意的享受了一会儿暖源,她的手指触及到他的肋骨处时,微微拧起了眉头。 “左侧两条肋骨折断,碎骨离心脏一厘米,左胸膛下方微肿,有淤血,不能开膛,有无残骨渣插入毛细血管,不知。恩,重伤。” 楚青扒拉开他的外衣,露出这个男人的整个上半身:“肌肤受水面挤压青紫,触手滚烫,有一红线连接肩胛骨与左臂呈不规则花纹图像,是火毒无疑。颜色深红,恩,中毒已深。”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将男人翻了个身,手指探到他的腰身,眉头微挑,语气竟然带着丝轻快:“腰侧肾脏处渗血,腰骨处青紫,静脉受火毒的毒气与寒潭的冷气呈现静、脉、曲、张假象,恩,裤腰带勒的较紧,扒拉不下来,看不到下身的具体情况。观月色,以其浸泡在寒潭这么长的时间来看,肾功能完全有可能受阻。恩,有可能不举。” 楚青摇着头啧啧两声,这样一个重伤又中毒颇深的人,她怎么脑子就抽了将世间唯一一颗保命药丸给他吃了呢?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望了一眼这个男人仍浸泡在寒潭中的下半身,而她给的药力明显已经开始下降,那男子面上本该有所缓和的迹象又开始变的冷硬起来。 楚青微一叹气,并非是她不想救他。而是他受伤实在是太深,毒素又浸入五脏六腑,保命丸也只能吊住他的一口气而已,如若这个时候将他火速的移到条件稍微好点儿的地方的话,她倒是还有几分的把握让他不死。 然而他们现在是在崖底的深山老林中,不要说条件好点儿的地方了,就是让她将这个男子从寒潭上拖上来的可能性,都是无! 那男子的呼吸声渐渐的弱了下去,楚青轻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世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并非是我不想救你。”说完对着那男子双手合十举在额前静静的祷告了一下,便伸手将她刚刚扒拉开的衣服给他细细的穿上。 有一处衣袖压在他的身侧,楚青微一用力,那衣袖便‘嘶’的一声应声而破,一块物什随之滑出,落在男子的身侧。而楚青受力反噬,向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日之内屁股遭遇了两次的重创,痛的楚青龇牙咧嘴。她捂着屁股直哼哼,视线不经意的一瞥,瞬间就被那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的玉饰给吸引住了。 此玉晶莹,对着月光,隐约可见其内有一条似血的红线萦绕其中,玉呈半凹状,正面刻着小篆体‘单特孑立’,背面则是一个‘君’字。 楚青面色一沉,伸手将那玉佩拿在手中,抿着唇仔细的看着那槽口半晌,这才缓缓的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块凸状玉佩来。 楚青一手捏着一块玉佩,缓缓的合了起来。虫子低呜的夜色中,只听见一声不大却是异常清脆的‘咔’声,那两块玉佩,完美的契合。 完整的字体浮现于玉佩之上,就着月光,楚青似梦魇一般喃喃道:“君....清宸。” 五年前,刚生完孩子的她听史嬷嬷提起过自己重生的这个官家大小姐的部分故事。她嫁入凌家三年,人虽懦弱,却是因着本性老实又墨守成规。虽然每天都会被刘玉找错处,却也算过的安稳。 直到她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在外面遇到了所谓的真爱的时候,为着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便趁史嬷嬷不在的空当,买通她身边的小丫鬟,将她平日里用来调理身体强度的草药换成了春药。再联合上楚青的亲哥哥楚轩将她骗出凌府,掳到了一个偏僻的寺庙当中。 那天发生了什么史嬷嬷并没有说,只是说第二天她办完事情回来的时候,恰巧听见了敲门的声音。史嬷嬷将门一打开,就看见衣服破烂不堪,一脸呆滞的楚青站在门外。当史嬷嬷看见她裙角上的血迹的时候,就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时作为小姐的她手里紧紧攥着的,便是这半块玉佩。 史嬷嬷与楚青达成了默识,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有想到,不过一月有余,楚青竟然被诊断出怀了身孕! 看着站在大夫身后望着她笑的一脸阴沉的凌子寒,就是再傻的姑娘,也是该明白了些什么了。 接下来便是她楚青怀着不知哪个地痞流氓甚至可能是乞丐的孩子在角落里躲躲藏藏,寻天不应,哭地不灵。 也终于在那一日生产的时候,撒手归去。 攥着玉佩的手指陡然握紧,楚青幽寒的视线落在了君清宸的身上。这么说,那天晚上欺负楚青的人,就是他了? 随后她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以那凌子寒歹毒的心思,他又怎么可能找到像君清宸这般的男子来陷害她?她与君清宸的接触虽不过一次,但依她看,除去这天人的姿色,这人骨子里是相当的清高倨傲,即使没有意识也会将对其出言不逊的玉玲珑打成内伤,这不容他人有一丝一毫冒犯的人,真的有可能会配合凌子寒的阴谋羞辱她? 绝对不可能,那这又是为何? 本以为墨墨是哪个乞丐的孩子,却没想到,是非常有可能是这个叫君清宸的男子的? 楚青甩了甩头,她俯下身凑近君清宸苍白的泛着青色的脸庞,视线顺着他的眉眼仔细的看着,当看到某个小孩子未来长大的影子的时候,她的面色陡然一变,倏的一下瞬间远离君清宸身边! 她有些抵制不住深入泥土中微微颤抖的指尖,半晌,突听她低笑几声,声音冰寒似这万年寒潭:“好你个君清宸。”楚青偏过头来,眼底已然带上杀意。她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无比的特制手术刀,月色下笑的森然:“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你既然是导致楚青整个悲剧人生的源头,那便是因。今日,我便了结你,也算是安慰那楚青在天之灵,给了你一个果!”她眼角陡然瞪大,面色阴沉,高举着手术刀便刺向君清宸青紫的胸膛! 就在特制手术刀离那胸膛还有几寸距离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自君清宸的身侧朝着楚青的面前冲来。楚青面色一紧,头微微一侧,那黑影便擦着她的耳边落入了草丛当中! 楚青转过身来,果然见那黑影不死心,速度极快的蜿蜒着向楚青游来,在即将碰到楚青大腿的瞬间张开了口,露出了两颗尖利的长牙! 楚青不曾慌张,手掌中不知何时已然涂了层硫磺,那冲过来的小东西顿时被硫磺那刺激的味道给薰的暂时晕了头,楚青眼疾手快,准备无误的一把捏住它的三寸,将它拿到了眼前。 “果然是你,”楚青轻哼一声,看着七彩赤砂蛇那双黑溜溜的小眼睛,嘴角的笑意森然:“怎么着,在看着自己主子死掉之前,自己先来送死是吗?”早在下手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条颇有灵性却是第一毒物的小蛇,奈何它很聪明,她将君清宸的上半身的衣服都扒光了也没瞧见它的身影,它认主,所以定是躲在了什么地方,随时给不利于它主子的人致命一击。 楚青微一用力,那小蛇便将蛇嘴张的更大了,月色下,她的眸光泛着森森的冷意:“你是毒物,也是宝物。你主子不死,很大的一部分是因着你的功劳。小赤蛇,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见它细细的尾巴不安的缠在她的手腕上,她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那火寒毒虽霸道难缠,却也并非无药可解。只要将你扒皮抽筋炖了汤给君清宸喝下,他的毒便会立即化解。”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分而食之 于永无尽头的黑暗中挣扎着醒过来的君清宸,微微颤动着眼眸,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 微弱的火光下,那女子的面庞似幻似真,火光印在她的眼底散发出邪恶的光芒,她嘴角的弧度张扬的有些渗人,捏着小九的姿势投影在地面上,像极了从地狱深处前来索命的黑白双煞! 君清宸轻轻的眨了眨眼睛,之前那罩在眼眸之上那层雾般的模糊挥之则去,也就更加清晰的看清了,那缠绕在女子纤细白嫩的手腕上的动物,正是他自小养到大的赤小九。自然,也将那句炖了给他喝汤的话给听的一清二楚。 天色太黑,火光太暗。君清宸一时之间没将眼前的女子给认出来。而那女子显然也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了,她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的点在小九外露的尖牙上:“你敢喷个毒液试试?我看你这牙挺好,拔下来给我儿子当饰品,他怕是欢喜的紧。一来,你这牙能当个摆设,二来么,墨墨遇着危险的时候,还能当个手段。怎么着,我这般为你处身设地的着想,你是否会感动?啊哈,我怎么忘了,你可是个冷血动物啊,又怎会感动?” 一直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君清宸在听见墨墨两个字的时候,眸子微微的闪动了一下。瞬间便了然,也明了眼前的这个看起来眼熟的女子到底是谁了。 可不就是那日闯进自己府邸中喊着要找人的那个女子吗? 只是,儿子? 君清宸微微拧眉,此时突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余光处,只见那女子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如此粗俗,当真世间罕见。只见她饶有兴趣的盯着身上的颜色渐渐转深蓝色的小九笑道:“听说你这小东西生气的时候该是红色,你现在是蓝色,莫不是,你在怕我?”说完她自己哈哈一笑:“你怕也改变不了你要变成一锅解药汤的事实!” 君清宸眼角微抽,视线望向头顶的上空,突然淡淡道:“黑沙漠的七彩赤砂蛇以沙漠荆棘为口粮,外表柔软,内在却是坚硬无比,就是你将它烧个七七四十九天,怕是也不能动它血肉分毫。” 君清宸的话音一落,只见那楚青的身子一顿。少顷,便见她缓缓的转过头来,盯着他的双眼灼灼发亮。 看见这双眼睛的刹那,不知为何,君清宸的心中突然有一丝后悔将这事实告诉她的感觉。 果然就见那女子眼底突然渐渐的亮起光芒,尤在看着小九的时候,那光芒更甚。君清宸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就突然见那女子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来塞入小九的嘴中,手腕翻转,也没看清她做了什么,就见小九的身子一下子变成了一根面条一样软绵绵的蜷缩在那女子的掌心中。 楚青嘿嘿一笑,将赤砂蛇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包起来塞进了怀中。赤砂蛇难见,内里经历过千刀万剐的赤砂蛇更是见都没见过。它的灵性以及药用价值已经无法用钱财来评估。而这种赤砂蛇的毒液已然不是一种毒液了,相反的,它更是一种解药。一种她怎样研制,都无法研制出来的解药。 她一直以为这条小蛇于君清宸身上的毒是以毒攻毒,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种解药。不过至今那君清宸都没有好全,恐怕是因着这条小蛇尚未成年吧。 至于她为什么收起来么。 她费心心血熬制的解药给他吃了,用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抵换也没什么不可吧! 见她将自己的东西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收为已用,君清宸的眼中似淬了冰雪一般冷冷的盯着她:“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很安全?”以为他杀不了她是吗? 楚青闻言,转过头来盯着君清宸那不善的眼色,想着这个男人可能就是墨墨的父亲,顿时就觉得嘴里的味儿都变了。 碍眼,从未觉过的碍眼。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碍眼,楚青暂时没有得到答案。 她微眯着眸子看着他:“那你是否知道,你此刻到底是为何才会醒过来?”见他抿唇不语,楚青笑的轻快:“如果没有我在这里,你怕早就已经一命呜呼,前去地府报道了!” 君清宸却是冷哼一声:“若非我护着你,你怕是早就埋葬在这成年寒潭的淤泥里了吧!” “那是你拉着我一起跳下来的!” “我意识虽未恢复,却也知道是你砸了我的轿顶!”一想到这个君清宸就觉得自己的牙口发紧,当时他封闭六识,特意选了一顶黑色马车用来遮挡阳光以防外界干扰导致自己走火入魔。而就在他即将破功而出的当口,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将他的轿顶给砸烂了!一直稳如河川的河流突然掀起惊涛骇浪,打的他一个措手不及。接下来便是被凶狠的反噬,整个人也瞬间散失了意识。 那最后印在他脑海中的场景,便是这个女人看见他的容貌时震惊的双眸! 之后,再次醒来,就是自己的小九被抢走,而早在他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即将重伤不治! 潜意识里知道寒潭是解火毒的唯一捷径,于是不管不顾的跳了下来,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在入水的那一瞬间,他将她紧紧的护住又是为何? 紧接着,他的面色陡然一紧。突然想起来那日在厅堂之中,她对他说她可以解了自己的毒! 君清宸兀自抿唇,而楚青手指间不知何时夹了一根银针,她自顾自的把玩着,嘴角挂着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之所以会砸了你的轿顶,归根究底,还是托了你那两个好手下的福啊!” 君清宸眸子微沉:“若非你们楚姓二人胆敢前来冒犯我宸府,又怎会落得替我挨刀的结果!” “墨墨不过是一个孩子!我也早就说过我是去寻人的!” “你伤了给我治病的大夫!” “你要我的命难道还要让我坐以待毙吗?” “毒是你下的。” 君清宸眼前闪过一道细光,楚青手中的银针已入他喉处肌肤一分,月色下,她的面色黑的骇人:“你现在落到这般田地,就不怕我杀了你?!” 君清宸却是轻嗤一声,仿若在她面前的人并不是他一般云淡风轻:“你虽为医者,姑且算你医术不错。可这十丈悬崖万里丛山,你一个没有内力的女子想要走出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楚青的双眼危险的眯起,嘴角挂起一抹轻嘲:“恐怕你要失望了。我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可干干的熬过半个月等人过来救我也并非不可。”说着,她的视线缓缓的落到他那肌肉强劲的胸膛上,嗜血一笑:“你人虽不胖,可一身肌肉怎么着也够我分食半月。” 君清宸眸光沉沉:“你要吃了我?”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一派单纯的女子竟然能够说出分而食之这样的话来!倒还真有点儿意思。 楚青伸出小巧的红舌轻舔了一圈唇角,在夜色中,这模样看起来诡异异常尤为可怖:“这怎么能叫吃呢。这叫不浪费。你自己也该知道活不过今晚了吧,倒不如你发发善心,成全了我。说不准这天上的菩萨就会免了你的轮回,让你直接破格升天呢!”接着她语气一转,尾音幽长:“放心,我会一刀给你个痛快的。保证不会让你感到一丁点的痛苦。” 君清宸微顿,这世间之上他什么人没有碰见过?不过像是楚青这般的,倒真算的上从他出生起就从未见过这样的女性角色了! 当真是新奇的厉害! 而观她轻舔唇角的模样,显然是真的打算将他给吃了? 楚青捏着扎入君清宸肌肤的银针,望着他的神色有些幽远。心中非常清楚君清宸说的没错,不要说这万里丛林了,就是这十丈悬崖,他们恐怕也很难被玉玲珑他们发现! 凤倾的能力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可是这个男人将她掳走的时候根本就是凭借着自己的意识到处乱飞,一丝能够被查控到的规则路线都没有。想要发现他们留下的些蛛丝马迹,其实比登天还难! 而她说要食他的肉也不过是因着看君清宸实在是太过于不爽才有意为之。她性子虽为孤僻,可也是生在和平年代的新新人类。不要说同类之间的相互残害了,就是随便对骂几句都有可能让她觉得自己相当的没素质! 君清宸见她沉默,好看的眉眼闪过一丝的疑惑,接着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寻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双眼望着头顶上方的明月道:“你若真杀了我,恐怕你跟那个小鬼都不可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楚青眉头一皱,就听着君清宸继续说道:“杀了我,你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楚青轻哼一声:“不杀你放着你回去叫人过来追杀我吗?” 君清宸微微闭上了双眼:“我若真想杀你,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断然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楚青抿唇,君清宸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嘴角轻扬,潋滟无边,尤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甚是勾魂撩人,楚青微微一征,是彻底的被这君清宸如夜中昙花般的绝色给震住了! 他声音低低沉沉,似诱人的蛊:“你若有法子救我,我们之间的过往,便一笔勾销,如何。”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万两黄金 楚青垂下眼睑,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须臾,便听见她有些低沉的嗓音传来:“还有呢。” 还有? 君清宸忍不住将视线落在那个女子垂落在她额头的那几缕头发上,带了抹探究。 以眼前这个女子的心智,当是知晓他刚刚的言语的份量。一笔恩仇随风而过也不能让她满足? 他轻蹙眉头,突见那女子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他,带着抹不耐:“就这般?”眼光晶晶亮亮,似某种渴望。 君清宸眸光下沉,嘴角紧抿,憋了半天才缓缓道:“我身上的伤非比寻常,若姑娘愿意耗费点心血,我定当重金酬谢。” 楚青眼皮微颤,就听见君清宸接着说道:“回府之后,定当双手奉上黄金万两。” 果然见那楚青眉角微扬,左手轻握成拳放在嘴角边掩饰性的轻咳一声:“保你一命不难,不过。”她话音一低,盯着他仍旧泡在寒潭里的双腿,皱起眉道:“我之前已用百凝丸吊住了你的一条命。而你又身发火毒,我身上已经没有能够与它为之抗衡的解药。目前为止,这寒潭倒是你现在唯一能够压制火毒的东西了。可若是一直浸泡在这万年寒潭当中,不出一日, 只怕你这两条腿是保不住了。” 君清宸看着她:“火毒毒性时间不过一个时辰便会转换。我坠落潭中时怕是喝了不少的寒潭之水。如此,也没有必要一直浸泡在寒潭之中。” 楚青微抿着唇:“那你心中也该是清楚,坠落入寒潭之中的时候自己的伤有多严重。若是贸然将你移动,你的命可就真会在一个呼吸之间没了!”他胸前的肋骨怕是断了四条以上,不说她现在没有力量将他扶起来,就算是有,楚青也绝对不可能那么做的! 之前她烧柴取暖的时候,眼尖的看见身旁有几株少见的药草。在君清宸的口中这里虽然是一眼看不见尽头的深山老林,但对于她来说却是一个天然的药草聚焦地。所以就让君清宸这样躺着不动,楚青倒也是有几分把握能保住他的命。这古代毕竟没有现代那样精准的仪器,所以替他接上骨头的话对于楚青来说是一个颇费精神,也颇费时间的大手术!一个人骤然没了两条腿,放在谁的身上都有些接受无能,所以她才会这般先提出来,意在让君清宸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以她之见,用两条腿来换一条命,这怎么算怎么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对于将黄金万两奉上这句话说出之后楚青才像一个医者的模样君清宸选择不想去深究。他嘴角微扯些弧度:“我身上的伤,怕是没有任何人比我自己更清楚。” 楚青眉头皱的更深了,那射向君清宸的视线带上了审视。 “别人动不的,我却是能动的。”君清宸睨向她:“姑娘是医者,当通晓人体的百穴之处吧。” 楚青眸光轻闪,君清宸的意思是让她刺激穴位,让人体的机能在一瞬间达到兴奋紧张的顶点,从而让他自己能够暂时行走?“你会变成一个瘸子。” “瘸子与终身卧在床塌之上又有何区别?” “躺床上我可给你设计一个比较特殊的轮椅,日后再加上针灸治疗的话,你那双腿尚且还有恢复的可能。可若成了瘸子,”楚青眼角微微眯了起来:“那是一丝恢复的可能性,都是无。” “看不出来,你倒是个菩萨心肠!” 语气轻讽,激的楚青面色一虎,她不过是因医者的职业病而下意识的劝告病人而已,没想到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讽刺她?顿时目露凶光:“那是自然,总比你这明里暗里都是黑心肝的强吧!” 君清宸眉头轻挑,奈何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宜再动怒。稍稍平复了会儿情绪后他才淡淡道:“万两黄金还想不想要了。” 楚青顿时乍毛:“你想赖账?” 君清宸有些不适的皱起了眉头,喉咙间传来一阵涩意,呛的他的鼻腔很是不适。身体里的毒翻滚的更加的厉害了,拉扯着他全身的痛感神经,他微一咬牙,便是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漫延出来。 那抹红色刺激了楚青的双眼,她心中一窒,忙伸手搭上君清宸的脉搏,只是一瞬便探到他体内如同滚江的糟糕的身体情况,其脆弱之度,只要楚青再微微一个用力,他便会一命呜呼!她皱着眉头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紧抿着唇角的君清宸,心中顿时忍不住就对他产生了一丝的敬佩。 身体骨骼基本都碎了,再加上内力反噬的经脉之痛,光是想象就难以言语,这人,竟然是生生的忍下来了吗? 嘴角的血液越流越多,君清宸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血液夹着大量的血沫从他的嘴角里涌出,他呼吸微顿,却依旧强撑着看着楚青,断断续续道:“趁...我,尚且还有一丝意识。” 楚青面色一变,眸光顿时一凛,从袖口中掏出一方卷布,迅速打开,那卷布里竟别着近上百根粗细不一的银针,只一眼便从中抽出十几根泛着微光的比一般银针长上一倍的细针,一一扎在君清宸的腿侧。 楚青动作不停,又从棉卷中抽出四根稍短的银针一一扎在君清宸的头顶与前胸处。 穴位受到刺激,君清宸条件反射的一阵痉挛。本已麻木没有知觉的双腿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痛意,他额头上暴起几根青筋,整个人半支起身,手肘撑地,另一手稳稳的按住自己的肋骨处,偏头,一口鲜血吐在旁边。 感受到腿上传来的力量,微一吸气,他头也未抬道:“多谢。” 楚青将细针一一收了回来,面上的神色难得一见的冰寒:“你情我愿。”他要死,她为何要拦? 作为医者,最见不得的,便是这作死的病人了吧! 按照以往的性子,她定是不会救他。 脑袋里突然出现凤倾骤然露出笑容的脸,顿时打了个哆嗦。 动了动腿,不适感依然存在,君清宸面上看不出一丝神色:“我身上的伤口颇多,山林野兽对这血腥味最是敏感,若不处理,恐怕你我都不得安宁。” 楚青冷哼一声,蹲下身来盯着君清宸阴测测的说道:“你伤大多数都是暗伤,此处又是山中野外,本不适合手术,但是你运气颇好,有这万年寒潭可当冰床使用。所以若是要我动手,需划开皮肤放出淤血之后再进行缝合,倒也是可行。” 楚青面色阴森可怖,说起话来还故意压低声音,不难听出她语气里的恐吓意味。虽然不是太明白她口中的手术是什么,不过她着重咬字清晰的划开,缝合的含义倒是简单明了。 切肤不仅是痛,也是对一个人的精神折磨,楚青承认这般说辞确实是在恐吓他,同时医生的这职业病,怕是好不了了。 君清宸并未说话,将衣领稍微扯开,头却偏向了一边:“那就有劳姑娘了。” 楚青咬牙,之前她扒过君清宸的衣服,此时脱起来是熟练的多,望着他一片狼藉的上半身以及他已轻轻闭起的双眸。楚青微顿,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浸湿了寒潭水将他身体简单的做了个消毒的处理,又起身在周围寻了些药草放在身旁。仅是两秒的迟疑,她便将特质的小刀片在燃烧的火堆上烤了烤,便对着君清宸的皮肤划下去。 卫生条件很差,治疗条件更差。所以她现在的事情便是提高术后缝合速度。注意力百分百的集中让她的手速快到有些诡异的程度。 直到最后一针的结束,楚青那一直紧皱的眉头才倏的舒展开来,她偏过头看着嘴唇因失血过多而干裂的君清宸,低沉着嗓音到:“好了。” 君清宸睁开泛着红丝的双眼,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楚青顿时就有些无语起来,她刚刚故意没有喂他任何能够麻痹痛感的药物,整个手术过程的时间虽不长,却也是个难忍的过程。 可是这个男人竟然一声不吭的扛了下来! 她将一直放在身边的草药搓了搓,动作虽粗鲁,不过抹在他伤口上的时候下意识的轻了许多,嘴里的语气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伤口的疤痕是消不了了,平日里多注意些莫要吃味重的东西,时间长了,这疤痕就会淡了许多。” 那一双冰凉的小手在他的胸前肆意游离,君清宸幕眸色深深,特别是在她很是熟练的将他的衣服给他穿上时那习以为常的模样就好像为他人穿衣是她常做的事一样,他心中蓦然浮起一抹怒意,他伸手挥开楚青的手,语气冰凉道:“这等事,用不着你挂心!” “你!”楚青有些气结,再看君清宸一副很是明显的排斥模样,她的双眼中陡然浮起一抹怒气,面色头一次变的有些阴戾。 君清宸却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楚青:“姑娘之恩没齿难忘,只是男女有别,即使你是医者,为了你的名誉,姑娘还是与我有些距离比较好。” 楚青轻嗤一声,站起身来看也不看他一眼,抬腿向着前方走去:“长夜漫漫,伤口难免会有些不适,公子可莫要图一时之快去碰啊。”她转过头来,盯着君清宸的双眼轻眯:“我倒是不介意,拖着你的尸体去换那万两黄金。”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那年杏花微雨 两个人于黑夜之中一前一后的缓慢前行。以往在现世的时候,她的老师曾经跟她说过,人向来善妒又自私,穿过人心的血液是红的,没血液穿过的思想是黑的。所以当你有所成就或是努力向上的时候,人就会不甘仰望于你,于是那似刀子一般的言语便会从那万恶的嘴中飞向你。 人的嘴是可以闭起来的,但是耳朵却不可以。若是没有练到过滤废话只留重点的本事,就一直跟他呆在实验室中不要出去。 那是临死之前,她老师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走在前方的楚青唇角绷的有些紧,她倒是希望身后跟着的君清宸可以多一些废话,或者像刚才那般言语轻讽也行。 可她心中比谁都清楚,这人激发潜能暂时走路已达极限,哪里还有一点儿力气说话? 万分寂静的山林中,她的注意力不受控制的集中在耳朵上,自然也就更加清晰的听见君清宸那一深几浅的呼吸声以及那踉踉跄跄好似随时都会摔倒的脚步声。 本该一直平静如水的心脏渐渐的随着这步伐开始一上一下起来。突然,他脚步一重,‘咔’的一声似是踩折了一根枯枝,脚步微停,听那呼吸声好像有要倒的趋势! 楚青猛的回过身来,于夜色当中那君清宸的面色白的有些吓人,他的身子恰巧在楚青转过身来的时候向着旁边倒去。 楚青一惊,连忙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身,还未来的及说话,脚踝处就一歪,她心中只来得及感到悲恸,接着就与君清宸滚下了斜坡。 这人倒起霉来,当真是喝凉水都要塞牙缝的! 好在这斜坡倾斜度不是很大,杂草丛多,除了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扎的有些痛之外,万幸的没有碰上暗石之类能够伤到人体的东西。 最后两人滚进了距离坡顶不过十米的一处向内凹陷的洞中,周围的藤木与杂草将两个人的身影给完全的遮盖了起来。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在这万分险恶的野兽聚焦地,楚青的这一摔,倒是给两个人摔出了一个可以暂时藏身的地方。 所谓福祸并存,不怨不自弃,努力向前,说不定在结局的时候就能来个绝地反杀呢? 两个人的身影遇到阻力的时候停了下来,楚青的脑袋不幸的撞到了墙壁上,撞出了一个大包,不过愣是没晕过去,疼的她龇牙咧嘴直哼哼。 君清宸的上半身压在她的身上,脑袋埋在她的左肩处,刚才滚落的时候就已晕厥。压的楚青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本就有些破的衣衫在滚落的过程中破的更彻底了,再加上伤口尚未愈合,这一番滚落下来的动作牵扯不小,隔着自己的衣物楚青都能很是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暖流缓缓的渗了进来。 楚青蹙眉,那是他伤口中流出来的血! 她感受到君清宸的体温越来越低,之前还因火毒的侵蚀而滚热万分,托他自己的鸿福,这交替时间愣是提前了半个多时辰,此刻便是到了寒毒发作的时刻,他的气息逐渐微弱,宛如游丝。 楚青轻啐一声‘衰人’,她就算是一个看惯生死的医生,能够做到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而无动于衷,可并不代表她就能容忍被一个死人给压着! 那滋味,不用想楚青就觉得万分的哆嗦! 可这里的空间又万分狭小,手才抬起来一半便摸到了凹凸不平的冷硬岩石,朝里探去也胳膊也才只是伸到一半便到了头,不要说翻个身了,就是挪一挪都是绝对不可能。 楚青心中哀嚎一声自作孽,只得伸手拍拍君清宸冷的硌手的俊美侧颜,努力将嘴凑近他的耳边道:“君清宸,君清宸,想想你娘亲,想想你正值花季的媳妇和嗷嗷待哺的孩子!你若是想见到他们,就醒醒!” 君清宸的气息更低了,楚青唇瓣哆嗦了几下,思考了一会儿,继续不放弃道:“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爱惨了石大娘家的梨花糕,可是娘亲不给你买,最后是墙头那经常偷看你的那个黑漆漆的小丫头给你送了来,你还记得吗?那是.....呕,对,你猜的没错,我就是那个黑丫头.....” 君清宸的气息几不可闻。 楚青仍旧没有放弃。 寂静的夜色当中,唯有那被藤木杂草所掩盖的地方,隐隐的传出了喃喃低语的似某种咒语的声音,一直未停。 天空终于开始泛起了鱼肚白,一威风凛凛的雄鹰在万里上空盘旋许久,鸟眼里映出了站在崖边的几个身影后,便振翅向着远方飞去。 玉玲珑皱着眉头看着那黑雾缭绕的山崖,抿着唇看向一边的凤倾道:“在这里?” 将视线从那远去的飞鹰身上收回来,凤倾看了一眼玉玲珑,随即那视线也落到了那看不见底的山崖,轻轻的点头:“没错。” 见地上那火焰状的石纹模样,其实他们应该是可以更早的过来才对。他自己培养出来的人的能力,怕是谁也没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至于为何到天亮才收到消息,恐怕,是只有刚刚那远去的雄鹰知晓了。 “凤倾哥哥,”一直蜷缩在凤倾怀里的楚千墨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睛,他到底是个小孩子,在黎明前的一刻他终于有些扛不住的沉睡过去,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便又转醒了过来。他同他们一起望着山崖道:“娘亲是在下面吗?” 凤倾揉了揉他的脑袋,点头。 楚千墨的双眼倏的亮了起来,小脸上的阴云散了一大半:“让我也一起去吧!” 凤倾轻笑一声:“你想去?” 见楚千墨头点如蒜,凤倾嘴角的笑意加深。一边的无尘却是拧起了眉头,看了墨墨一眼轻声道:“这山崖被这黑雾所缭绕,怕是凶险万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本来准备好一起下去的楚千墨不乐意了:“无尘叔叔,我也是要去的!” “墨墨,”无尘有些不赞同的摇摇头:“若是楚姑娘知道的话,也是不会允许你这般犯险的!” 楚千墨小嘴嘟了起来,心中狠狠的鄙视了无尘一下。 他说错了,若是娘亲的话,早就喜滋滋的抱着他一起跳下去了! 至于原因么。 “这片山林这么大,你们又没有猎犬,想要找到娘亲他们估计都等的墨墨长大成亲生了孩子,孩子又长大成亲生了孩子,你头顶枯的连根毛的时候都没有找到!”无视无尘那渐渐黑下来的脸色与微微抽搐的嘴角,楚千墨颇为自豪的指了指自己:“但是我能,我能在这万丛山的地方闻着我娘亲的气味!”具体点,应该是娘亲身上有百凝丸的味道。 冥月脸色有些扭曲的看了一眼无尘,心中无比同情。同时又对楚千墨有些无语,比猎犬的鼻子厉害,让他很有成就感么? 他自是当他这是童言无忌。不过这话他是收下来了,待楚千墨长大成人后,他定当要好好的嘲笑他! 不要说等到楚千墨长大成人的时候了,就是现在无尘都莫名的感觉到自己的头顶凉嗖嗖的,微微抽搐了一会儿眼角之后,默默的偏过头去,选择了闭嘴。 是了,他怎么忘了。这小子可是凭他堪比狗鼻子的鼻子闻到了冥月身上冬虫夏草的味道! 本来有些沉重的气氛在楚千墨的渲染下轻松不少,玉玲珑笑着刮了一下楚千墨的鼻子:“你这小子,鬼辩倒是不错。你当真是能闻到你娘亲的气味?”不是其他的?比如说,某颗珍贵的不得了的药草? 被戳中心事的楚千墨面上越发的严肃,他点了点头,眼中是百分之百的真诚:“玉姨,墨墨从不信口开河。” 玉玲珑轻笑一声,接下来,楚千墨软绵绵的身子便被凤倾一把塞进了她的怀里。 “我就不去了,”凤倾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眼角夹了一丝的水光,整个人看起来似是疲惫不已:“再不回去睡一觉,我这常年保养得当的皮肤,怕是楚青卖身一辈子都偿还不起。”见玉玲珑嘴角微抽,他轻笑一声,点了点楚千墨的额头,眼里带着一丝的威胁:“小子,见着你娘亲之后,知道说什么吗?” 凤倾长的极美,眼角狭长,气势慵懒。可若是他微眯双眼的话,眼底里透露出的是丝毫不会掩饰的杀意。楚千墨身子微一哆嗦,在玉玲珑的怀里正襟危坐,脸色认真,像是新兵面对教官那般严肃:“凤怜馆,概不赊账!” 怕死,相当的怕死。连给自己娘亲争取一天的时间都不愿。 无尘等人默默的转过身去,眼睛死死的盯着崖底处。恩,这地方挺高的,一会儿飞下去的时候得仔细着点儿。 凤倾环抱着双臂,满意的笑了笑,随后突然猛一瞪眼:“还不快下去!?” 激的玉玲珑一个哆嗦,抱紧了楚千墨,一个飞身竟毫不犹豫的第一个飞了下去。 这个时候,一个紫衣的人从远空飞了下来,跪在凤倾十米之地,垂首不语。凤倾眼角余光在看了一眼那下属手中的紫布料残片,整个人便冲天而起,那紫衣人也紧跟着尾随而去。 站在崖边的无尘回头望了一眼渐渐消失在空中的凤倾,微拧眉头,一撩衣袍,紧随着冥月等人而去。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乡村野妇的手艺 楚千墨的小鼻子跟雷达一样一耸一耸的,玉玲珑在一边看的汗颜,不一会儿就见他那双大眼睛一亮,胖呼呼的小指向下一指:“在那儿!” 速度之快,令人惊艳! 无尘等人想也没想就跑下了斜坡,冥月首当其冲,只是当伸手将那藤木丛给扒拉开之后又跟见鬼了似的手一哆嗦给缩了回来。 无尘紧跟在他的身后,没有看清里面的场景:“怎么了?” 冥月使劲的眨巴了几下眼睛,刚刚那入眼的场景差刺瞎了他的双眼。直到听见无尘的声音头脑才有了那么一丝的反应能力。 刚刚,那什么,他好象看见主子衣裳不整,下面好象还压着一个人....而他之所以被惊吓道,则是因为那被压着的那个女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颇有种打扰了他们好事儿的错觉。 冥月还未说话,就听见一声暴喝传来:“是不是觉得你家主子死的还不够快?”语气非常恶劣,声音相当熟悉。 熟到玉玲珑眸色一凛,放下楚千墨便跑了过去,扒开藤木,看着趴在楚青身上的男子,玉玲珑的面上陡然升起一抹怒色:“你被欺负了!?” 楚青嘴角微抽,声音嘶哑:“没有。”这人满脸苍白,血流了她的一生,是个人都知道他重伤不治,玉玲珑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她能被这样的人欺负? 无尘紧随着玉玲珑的身后,在望见洞中的场景后只是微微一愣,当视线落到君清宸身上的伤之后皱着眉头喊道:“主子!”随即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君清宸扶了起来。 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陡然一轻,楚青立时松了一口气。她的手脚因动弹不得早就已经僵硬,躺在地上一时起不来,嗓子也因与那君清宸唠叨了大半晚而干涩微痛:“马上寻个清静的地方,君清宸从半刻之前开始喃喃低语,恐怕伤口已经感染。现在必须给他手术。” 无尘心中一个咯噔,伸手去探君清宸的额头,果然已是滚烫一片。 此时楚千墨小小的身体也挤了进来,看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楚青,大眼里顿时含上了水光:“娘亲。” 楚青眸色顿时一片柔和,视线却是转到玉玲珑的身上:“玉玲珑。” 玉玲珑将她扶起来,皱着眉头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能医治人?”自医都来不及才是吧! 一向爱自己不爱他人的楚青,何时这么大义了?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楚青咬牙站稳,望着君清宸的双眼沉沉浮浮,她身上的最贵的药给他吃了,又唠唠叨叨的说了大半夜的话,她救人从来没费这么大的劲过,若这人没的救就算了,偏偏他还尚有一丝气息。 再加上这人还欠她万两黄金,种种因素加起来,怎么着也得把这人给治醒拿了钱再说! 想着,她目露凶光,看的无尘等人背后冷汗连连:“我倒是不介意在这荒郊野外的将你家主子扒光了医治!” 无尘顿时脸色一正道:“我们的行踪已被发现,宸府已然不安全。但临安的鞠尾山那儿有主子的别庄,离那儿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无尘冥月的速度很快,行事非常谨慎。虽是拖着重伤的君清宸可愣是没有惊扰到一个百姓便到了别庄。 玉玲珑知晓楚青是个一旦有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之人,所以当楚青将屋中的房门关上的时候,她便端了一把长凳,一屁股坐在了门前,双手环胸,目无斜视,虽不带杀气,但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倒是让一众站在她面前的冥月等人后退了两步。 任何人休想前进一步的气场散发的毫无压力。 楚千墨蹭蹭蹭的跑过去坐在玉玲珑的旁边,学着玉玲珑一般双手环胸,两只大眼睛带着抹严肃,直直的盯着前方,就是不看无尘等人一眼。 倒真像是守护大门的两座石狮,威严霸气。 冥月抿唇,心中虽然对楚青的医术没什么底,可是她毕竟是救过主子的人。一时之间只得安静下来,静待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屋内听不清任何声音,屋外同样寂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见。 渐渐的,这股子宁静被一阵小小的声音给打破了。 “主子受伤你为何不及时来报?” “柳姑娘,主子现在需要安静。” “污秽!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话?主子的伤你心中最是清楚,万一主子有了什么闪失,你担当的起吗!?让开!” “管家,柳静淑是我寻过来给主子医治的。”冷影那特有的冷硬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 “这,尘爷和月爷有吩咐.....”管家的声音带着丝为难。 “我本可直接进去,却并未这般做,你可知为何?”冷影停顿了一下,接着便是他更加冷硬的声音传来:“主子为何受伤,无尘和冥月自己应当清楚。管家,你要知道,柳静淑才是神医。” 屋内的无尘与冥月眉头顿时一皱,紧接着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玉玲珑微微抬眼,便看见那打扮的跟花蝴蝶似的柳静淑提着裙摆旋身进来。 面色微微苍白,额头上还包扎着,白布里渗出了一圈的血迹,想必那天从马车上滚下来撞到墙上怕是撞的不轻呢。 那娇柔的模样比起楚青来,当真是有看头多了! 楚千墨早已在等待的过程中趴在玉玲珑的腿上睡着了,玉玲珑抬手轻轻的抚在他的脑袋上,手掌虚盖在他的耳朵上,静静的看着瞪着她的柳静淑。 无尘一个箭步拦在柳静淑的面前,柳静淑眉头一竖,紧紧的瞪着无尘:“你什么意思?” 无尘眉头微拧:“主子正在被医治当中。” “被医治?”柳静淑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咬牙道:“谁?是谁允许你们随便在大街上找个人给主子医治的?你难道不知道主子的伤很重吗?你难道不知道他中毒很深吗?他需要的是我这个医术高明的人来医治!你不知道什么叫庸医误人吗!?”她的双眼蓦然浮起水色,急促的语气里也带着丝咽哽:“你就这般的表衷心的!?” 无尘顿时噎住,双眼微微颤动。柳静淑说的没错,一直照顾主子身体的确实是她这个神医。他的心中开始微微动摇,但一想到于晨光中那一身血污却是满眼坚定的女子所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只是微一动摇,他便坚定了心思站在面前仍不让步:“楚姑娘说过,给她三个时辰的时间便可。如今离时间的约定还约莫有片刻的功夫,左右主子的伤情是稳定的,柳神医不用急于这一时?” “楚?姑娘?”显然,比起君清宸的伤势,柳静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姑娘两个字的身上,顿时她眼里的水光消失不见,复而露出一抹狠毒的光来,看的无尘冥月等人一个惊心。 意识到自己一直刻意伪装的与世无争的模样破了功,柳静淑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掩下了眼中的神色,望着无尘道:“你的意思是,本神医,还不如一个乡村野妇的手艺强了?” 这话连着冥月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虽然对楚青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毕竟是照顾过主子的人:“柳姑娘,主子需要清静。” 柳静淑倏的扭过头来:“你的命能与主子相提并论?你算什么东西!” 冥月面色微变,盯着柳静淑的眸子中掩饰不了一层的杀意,柳静淑面上的神色更沉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道:“你们一个个的这般拦着我,是有何居心?特别是你,冥月!你刚刚是想杀了我?呵,我倒是真想知道,待主子醒了之后,你要将他唯一可以为他续命的人给伤了,会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无尘冥月等人不语,只是拦住她的身形不动。柳静淑咬牙,但她是一介女流,又如何能够与一般男子动手? 冷影此时端着药走了进来,眼见柳静淑还站在外面,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视线落到无尘冥月两个人的身上,眉头皱的更深了:“无尘,冥月。”他与管家说完之后,便依着柳静淑的吩咐给端了药来,他此生只听主子的命令,但那汤药确实是与主子的性命有关,马虎不得。只有亲自去取他才能够放心。所以即使是不爽,但还是听着柳静淑的吩咐去端了。 来了一个听自己命令的属下,柳静淑顿时觉得自己的底气更足了些,头颅微微的昻起,眸色凛然道:“还不快让开!主子人中龙凤,那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野妇说不准在里面干着什么龌龊的勾当!我告诉你们,万一主子有什么好歹,我柳静淑,定当第一个饶不了你们!”一想到那个如仙一般的男子身边出现除了她以外的女子,她就分外不能忍。在心中已是恶毒的诅咒起楚青来。 心中将那个女子凌迟了千万遍,又想了她无数个凄惨下场的场景,柳静淑的心中才觉得舒畅了,口中自然更加的肆意起来:“你们如此的包庇这个贱人,是不是收了什么好处?!” 如此挑衅的语言一出,冷影面色一凛,他虽然不赞同无尘冥月这两个人拦住柳静淑的行为,但并不代表他就能够容忍柳静淑这般来挑衅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本来一直微眯着眼睛看那柳静淑如同猴子般撒泼的蠢样的玉玲珑,在听见‘贱人’二字时,双眼猛然一睁,泼天的杀气与威压如同质变的能量波一般顿时扫向了天地。压的人心口,直直的喘不过气来!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男人的劣根性 玉玲珑的杀气来的迅猛又心惊,惊的无尘等人都变了脸色。那柳静淑更是面色一白,眼底露出惧色,身形微晃,不自觉的连连后退了几步,被冷影挡在了身后。 正在熟睡中的楚千墨感受到威压,有些不适的哼哼两声,好看的眉头微拧,有转醒的迹象。 这里毕竟是君清宸的别庄,暗卫人数虽不多,即使玉玲珑武功不低,可也绝对不是她一个人所能够抵抗的了的。 无尘正要开口提醒,突听‘吱呀’一声,玉玲珑身后一直紧闭的大门打开了,露出了楚青疲惫不已的面庞。 几乎是在一瞬间,玉玲珑的杀气消失的干干净净,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她单手抄起楚千墨,急急的上前。 楚青头靠在玉玲珑的肩膀上,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神经一旦放松下来,身体里的疲惫就会一股脑的喷发出来。此刻她只想好好的洗个澡,然后睡个几天几夜! 还在睡梦中的楚千墨小鼻子动了动,随即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双手捂住了口鼻,软糯的语气里满是嫌弃:“好臭!” 楚青气极,伸手在自家儿子头上就是一个爆粟:“臭小子!”随后她有些犹豫的闻了闻自己的袖子,顿时眉头狠狠的拧起,低呼:“好臭!” 玉玲珑哭笑不得。此时见大门已开的柳静淑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在看见倚在门口的楚青时,眼底闪过一丝的怨毒,不过碍着玉玲珑在一边的关系,她到底是没敢太过于放肆。 柳静淑一把将冷影手中的汤药拿了过来,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确定额头上的血迹还在,这才提着裙角款款的向着里屋走去。 途经楚青等人身边时,她忍不住道:“你就希望主子没事吧!”说完,便不再顾众人的反应,踏进了房屋之中。正当楚青挑眉时,柳静淑又回来了,在众人晦暗不明的神色中,将大门‘呯’的一声给关上了。 玉玲珑眼底的神色沉沉浮浮,楚青对于这场救治来说可谓是费尽心血,这个叫柳静淑的女子捡这个时候进去做什么? 无尘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抿紧了唇角,走到楚青的面前颇为恭敬的拱手道:“楚姑娘,早在一个时辰之前我便令人准备好了浴水与房间。” 楚青的眸子顿时一亮,看那无尘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顺眼,当即点点头道:“那就劳烦你了!” 无尘脸上露出一抹极度灿烂的笑容,有些狗腿,弯腰作请的姿势:“楚姑娘,这边请。” 冷影正要上前说什么,被冥月一把拦下。楚青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冷影这才扭过头盯着冥月说道:“这里毕竟是主子的别庄。”随便让一个人住下,哪里还有森严可言? 冥月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偏过头来望着冷影笑的意味深长:“你还知道这里是主子的别庄?”说罢也不理会冷影,抬脚便尾随无尘的身影而去。 冷影眉头皱了起来,冥月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对于听令于柳静淑的这件事。可他也不过是将柳静淑请过来,然后送了碗汤药而已。怎么就遭讽刺了呢? 他回过头来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天陆皇朝,京城—— 这天早朝结束的颇早,除了位高权重的人臣之外,他们这些小角色都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当中。 凌府中,凌子寒拧着眉头坐在案前。他火燎火燎的向京城赶,就是为了在贺兰云之前能够前往皇宫先自罪,之后即使是贺兰云参了他一本,他也有信心皇帝绝对不会拿他怎么样的。可谁知当他回京的时候,却正逢宫中的某位盛宠的贵妃生产,皇上等待爱子的降临,特口喻不许任何人打扰,违令者杀无赦。 他自是不敢在老虎嘴边抚须,于是便垂头散气的在家中等待第二日的早朝。 然而令他欣喜的是,贺兰云并未出现在早朝当中。因着喜得龙子,皇上还在早朝上特地关心他的身子最近怎么样了。 他自然是避重就轻的不着痕迹拍了拍皇帝的马屁,果然引的皇帝龙心大悦,赏了他不少的东西。 他自是春风得意,却又不免疑惑,按道理来说,贺兰云本该早他一步回朝才是,怎的就没有出现呢? 不仅如此,就连那个一直膈应他的丞相也没有出现! 疑云点点,让凌子寒一时陷入了沉思。连自家母亲朱玉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朱玉整个人都散发着逼人的贵气,皇帝早上赏的东西她都让管家给恭敬的抬回了库房当中,那可是皇家的东西,再值钱,那也只能供起来。 这是一种资本,更是一种荣耀。 对于自己生了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儿子,再加上秦燕儿有了身孕,那享鸿福的日子指日可待,这朱玉的心中是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开心,顺畅。 唯一让她觉得咬帕子想杀人的,就是她偶尔流连于坊间时,还能听见那些个粗俗的下等人在讨论他儿子与那楚青之间的那点腌臜事儿。在朱玉的眼中,这已然成为自己儿子人生中唯一的污点,除了心疼自己的儿子和现在的媳妇之外,剩下的,便是对楚青这个人满心的憎恶了。不过这幸好当初让那个晦气的离了府,不然哪儿还有今天? “寒儿,寒儿,”朱玉唤了两声,见凌子寒单手支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轻嗔一声,将熬好的血燕粥端到他的面前。 凌子寒一愣:“娘?” “哼,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朱玉打开瓷盖,那令人食欲大增的香气便充满了整个屋子,朱玉盛了一碗摆在凌子寒的面前:“前几日你跑到哪里去了?皇上的人派过来看过一次,吓的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不过当时幸好有燕儿在,否则呀,你这前途必定是要难过了!” 凌子寒端过朱玉递过来的碗,吃了一口,想到燕儿那款款的身姿与柔柔的双眼,心中顿时化成了一片水,他垂下眼眸:“是,是儿子疏忽了。” 朱玉轻笑一声:“燕儿是难得一见的好媳妇儿,况且她还有了你的孩子,即使你在外边儿寻个欢,你最后可不能辜负了她!不然,娘可饶不了你!” 凌子寒顿时皱起了眉头:“娘,我出去就是为了燕儿与孩子!” 朱玉将碗筷收了起来,之前那般说,不过是因着秦燕儿实在是孝敬她,也深得她心。不过说到底,她儿子到底是个有本事的,即使这两天在外面是找了一个回来她也不会太过于惊讶。这事儿其实在前两天她也与秦燕儿说过,燕儿那个好孩子当时就与她说她自个儿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如今她有了身子,在伺候方面已失了礼数。她也想提醒一下夫君可纳个妾回来,但是夫君现在对于她与他肚子里的孩子是疼的紧,她见此就没敢开口,就怕夫君不高兴。如今婆婆提出来了,燕儿她是怎么着都同意的。 燕儿向来懂事,朱玉很是满意。于是对于照顾秦燕儿这件事,是越发的细心了。 “好好好,我知道,知道。”朱玉也不再多言,知晓凌子寒新鲜的是那股子初为人父的欣喜感,这事儿她今天提了,相信如何都会在凌子寒的心中留下一点印迹。待过了几年之后,就是她自己不提,凌子寒怕是也会纳几个妾的。 自古,男人都是这样,可谓是一种劣根性。 仆人匆匆的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老爷,外面有个门客说要见您。” “门客?”凌子寒拧起眉头,心中顿时有些不舒爽起来,他凌府什么时候成为能够海纳百川的地方了?随后有些不愉道:“不见!你再打发些银两给他!”这些人自恃有些本事便拿鼻孔看人,说到底不过都是为了点银钱罢了。 小伺应声,跑了出去。 凌子寒一碗粥正喝了一半,那小伺又跑了回来,手上却是多了一纸轴:“老爷,那人说您见了这个便就知道了!” 凌子寒看着小伺手上的纸轴,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他皱着眉头将碗放下,偏过头看着朱玉道:“娘亲。” 朱玉面上挂起笑容,将碗筷收拾的干净,提着食壶便往外走:“好好好,我的好儿子你先忙吧!过后,不要忘了去看燕儿!” “儿子晓得。” 朱玉满意的恩了一声,出门之前她特意看了一眼那纸轴,奈何包裹的实在是太严实,她掩下眼底的疑惑,便出去了。 罢了,儿子长大了,有本事了。很多事情,确实是自己不该插手的了。 小伺将纸轴放到凌子寒的桌上,凌子寒缓缓打开,只打到一半便猛的合上了,整个人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他神色飘移,面色阴沉,吓的那个小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那人在哪里!?” “在大厅里!”小伺白着一张脸道。 凌子寒抓起纸轴就走,被派去打探贺兰云消息的李越恰巧赶了回来:“大人。” 凌子寒面色阴沉的看了李越一眼,李越摇摇头,随后又说道:“属下打探的范围到了城外,不仅熟识贺兰云的人没有见他回京之外,就连他自己的家人也不知贺兰如今在哪儿!” 凌子寒握紧了手中的纸轴,李越见他神色不对:“大人....”随后便听见咚的一声,李越抬眸望去,正是那之前给凌子寒禀报的青衣小伺不小心被门槛给绊倒了。他惶恐的看了一眼凌子寒与李越便低着头退了下去。 “李越!” 李越上前一步:“大人。” 凌子寒深吸了几口气,向着前厅走去:“做的干净点儿。” “是。”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再去一次临安 前厅之中坐着一抹白色身影,竟然是个女子。不过主子未来,客人擅自坐下,怎么说都有些无礼。 凌子寒的眉头拧的更深了些。 那女子见凌子寒走了进来,并未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皮子,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凌大人。” 凌子寒微愣,门客于他来说不过是个身份下乘的人,即使对方是一个女子,按照正常的情况发展,这个女子该是跪在地上才是。 手中的纸轴被他捏的变了形,他之所以会大惊失色。完全是因为纸轴里面赫然就是他当日在如家客栈留下的墨宝,上面还有他凌子寒本人的章印。 这不是在那个玉掌柜的手中吗?又自会在这个女子的手中? 难道....是神医那儿出了什么问题? 凌子寒掩下眼中的神色,坐于高堂之上,视线落到那身带佩剑的女子的身上:“不知姑娘所为何事?” 当时写这纸轴并没有多想什么,权当那个玉掌柜对他有些念想他才留下来的。如今被这个女子带回京城,这事情马上就变的不一样了。 万一被人知道他凌子寒还有这么一块墨宝留在距离京城百里之外的临安,他怕是真的会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女子轻笑一声,也不答话,只是将面前的茶水端了起来,轻轻的咂了一口。 凌子寒面色微沉,瞅着女子的神色带着抹探究。这女人明显就是在故弄玄虚,难不成,她的目标并非是简单的要点银钱? 看那凌子寒明显的防备之色,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的嘲讽,轻声道:“凌大人可知,你这墨宝,是在谁的手上?” 凌子寒心中咯噔一声,放于桌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前几日本官无所事事,便随意写写丢至了一边。若非姑娘今日拿着本官的墨宝过来,本官,还当真记不得这个事。” 女子轻嗤一声,抬起手指按在额头上,冷冽的视线射向凌子寒:“本姑娘云游四方,前两日坐在一茶摊前休息,凌大人猜,本姑娘遇见了谁?” “姑娘即是云游四方,遇见了谁,本官又如何能猜的到?” “是啊,”那女子换了个姿势按着额头:“换作是其他人,凌大人必是猜不到。不过此人与本姑娘闲聊时曾说他与大人同出临安一城,是同僚好友,还说了好多与大人有些的事情,不知大人可有印象?” 她说的是贺兰云! 凌子寒心中一紧,面上却并未表现出一分。他正寻贺兰云不得,没想到竟然是在与这江湖女子厮混吗? 什么叫同僚好友?贺兰云还真敢说! 对于凌子寒的表情,那女子看起来很是满意:“他与本姑娘说握有大人的一把柄,本姑娘未信。他便将这纸拿了出来。依着大人所言,这不过是您平日里随意写的垃圾玩意儿,怎么就成了您的把柄了呢?本姑娘疑惑太深了,就在那位大人将此纸轴拿了过来,想要当面问问凌大人,这,是何把柄?” 把柄?凌子寒咬牙,面色微黑。那上面有他凌子寒的印章,那贺兰云还能有什么把柄?自然是凭着这一铁证,向皇上证明他擅离职守,胆敢欺君的证据罢了! 他想那贺兰云毕竟只是见过他,并没有他留在临安的证据,就算是向皇帝靠了状,也拿他不能怎么样。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纸轴竟然是在他的手上? 顿时那纸轴在凌子寒的手上如同烫手山芋一般,令他有些拿捏不住。他眼眸微闪的看着那个女子:“贺兰云一向谨慎,怎么可能轻易的将这纸轴给你拿到?” 那女子勾起嘴角,默默的将自己的佩剑抽了出来,拿出一块洁净的帕子轻轻的探试着,光洁的剑身印出她有些阴霾的面色:“贺兰云大人自然是不肯的,不过,人么,都是有弱点的动物。只要找到了,他便是任你拿提的了。” 这话里的意思难免是加上他凌子寒了。凌子寒的面色顿时微怒:“姑娘的口气未免大了些!” 那女子将剑插入剑鞘:“凌大人莫慌。大人人中龙凤,自然不是我等小女子可以觊觎的。”见凌子寒的面色好了一些,那女子自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这不过是一个送于大人的人情罢了。”说罢便起身,将那玉佩放在凌子寒的面前:“本姑娘还有事要做,便不再打扰凌大人了,告辞。”说完,转身便走。 凌子寒望了一眼那玉佩,良久不语。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做了这个事情,不过眼前看来是不需要他凌子寒做出什么牺牲了。他复又将手中的纸轴摊开,盯着上面的印章久久不语。 李越此时走了进来:“大人。” 凌子寒并未抬头,皱着眉头道:“自临安回来,已有几日了?” 李越眼皮微微一抬,便垂了下去:“有近五日了。” “五日.....”凌子寒将纸轴折起收于袖中:“神医姑娘的事情....很是棘手吗?” 李越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大人....” “夫君!” 两人的话被一声娇柔的声音打断,紧接着,一身华丽锦服的女子迈着款款的身姿走了进来,正是那秦燕儿。 她怀有身孕已有三月,身形虽丰腴了些,可面上的姿色却更是美艳了三分。以至于每每凌子寒见了,那两眼如狼似的光芒是怎么掩都掩不住。 秦燕儿对此,自然是得意的紧。 “燕儿!”凌子寒眼前一亮,李越垂首施了个礼,便在凌子寒的示意的眼神中退了下去。 凌子寒大步走过去扶住小肚微凸的秦燕儿,面上的神色带上了一抹子的紧张:“你怎么亲自跑过来了?” 听闻有个女人竟然找上了门来,她又怎么可能呆的住? 秦燕儿面上的笑容温柔如水,伸手抚着自家夫君的胸膛,眼波柔情似水:“夫君自回来之后便没有休息过,就算夫君正值壮年,如此的熬下去,又怎能吃的消?燕儿作为夫君的女人,又岂能因着自身的原因躺在坑上对夫君不闻不问?” “燕儿,”凌子寒感动的眼角都带上了一丝的水光,将秦燕儿深深的拥进怀中:“有妻如此,凌某还有何求?” 靠在凌子寒怀中的秦燕儿心中冷笑一声,还有何求?若无求,这才出去几日,便有女子找上门来了? 尤其是那个朱玉,竟然还跟她提让凌子寒纳妾的事情。她自己都没有坐上主母的位置,又怎会容忍他人来分一杯羹? 独自霸占了凌子寒这么些年,她又怎能轻易的放手呢? 凌子寒最最好什么,谁又有她秦燕儿清楚? 秦燕儿眼角微眯,伸手将凌子寒搭在自己腰身处那只不安分的手按在了自己微凸的小腹上,抬头,一滴微泪恰巧划过面庞,看的凌子寒眼中疼的厉害。秦燕儿心中轻笑,面上温柔知心的模样更甚:“燕儿能得夫君如此厚爱,又何尝有所他求?夫君,你感受到了吗?我们的孩儿也因着他父亲如此爱他的母亲,很是愉悦呢!” 手中的触感让凌子寒的头皮微微的发紧,为人父的自豪感升级成了一种责任感,他大手轻抚着秦燕儿的肚子,望着她的视线充满坚定:“我们的孩儿定当是人中龙凤!” 秦燕儿眼中的水光更多了:“夫君....” 凌子寒轻抚上她的面庞:“你放心,我去临安的时候已经见到了神医。神医也答应回京来给你看看。只不过神医自身有些事情,同我说时只需等待两日她便会过来。”可是如今,已经过去五天了! 楚青的身影在凌子寒的脑里挥之不去,那一抹失望并没有让秦燕儿错过。她掩下心中疑惑,轻笑一声:“可能是神医真的被什么事实给耽误了,抽不得身。” 凌子寒点点头,那青青姑娘毕竟只是一介女流,能有多大的事情?这么些时日不来,莫非是遭遇了什么困难? 一想到那如仙般的女子遭遇的可能性,凌子寒顿时就有些站不住了。 “燕儿,神医一向重守承诺。恐怕是真的遇见了什么困难,”凌子寒抿了抿唇:“之前我在临安突生了疾病,幸好是有神医在。不然你还真没这么快能见到我。” 秦燕儿一急:“夫君....” 凌子寒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怕:“神医迟迟不来,我这心中难免会不安。所以明日,我便向皇上告假,再去一趟临安!” 秦燕儿温柔一笑:“这次出行不用掩饰身份,夫君可要多带些人过去。莫要委屈了自己,也莫要怠慢了神医!” 凌子寒眼神微闪:“这是自然。” 临安君清宸的别庄中———— 楚青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才幽幽的转醒过来。其实在她熟睡期间,楚千墨跑过来好几次,都被玉玲珑拦了下来。后来玉玲珑有事,便将楚千墨托付给了无尘。叮嘱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楚千墨那臭小子扰了楚青的休息。 所以楚青这一觉睡的是格外的舒爽,起身的时候全身的细胞都跟活过来了一样。她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起身,清闲懒散的洗漱起来。 刚洗漱完,房门便被打开,带着一身风尘的玉玲珑一个闪身进来,随后又鬼鬼祟祟的望了望四周,将门轻轻的给关上了。 无视楚青,她自顾自的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给自己满了一杯茶水,一口喝下,毫无形象可言。 随后,盯着楚青的眸子里含着不明所以的光芒:“楚青,你这一觉睡的实诚,可知你那无上的功劳与荣耀,也随着你的这一觉变成风,飞走了?” 正文 第三十章 楚青离庄 楚青睁大双眸愣愣的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脸怪异表情瞅着她的玉玲珑,脑子里一时犯了混,不知道玉玲珑说的是什么。 玉玲珑眸子一亮,那看戏的嘴脸是怎么遮也遮不住:“你知道我今天一大早来这里看见了什么?” 楚青喝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什么?” “嘿,好家伙。那个柳静淑趁你出来的时候跑到那个男人的屋子里,然后今天,那个柳静淑身上真是珠光宝气,面色红润。走路的时候连头都是仰着的,之前我还没见过这别庄里有其他的女子,今天,啧啧,她身后跟了最少十个丫鬟!”玉玲珑眸子微眯,仔细打量着楚青的反应。 柳静淑? 楚青的眼中浮起了疑惑之色,好象在哪儿听过? 脑中突然极快的闪过一道光,随即便恍然大悟。 这表情并没有让玉玲珑遗漏掉,她的眸子闪出更加兴奋的光来,凑近楚青小声道:“这个女人当真是不要脸,抢你功劳。我说楚妮子,你不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去争取一下么?我站的远,可眼睛尖着呢,那珠宝,最少这个数!” 看着玉玲珑指侧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楚青微微挑眉,视线转而看向她,见她眼底的光芒闪亮亮的,不禁失笑。 玉玲珑嘴角一垮,有些不满:“你笑什么啊?哎,你怎的不急?你的心血被他人抢走了,我都替你着急,你还笑?” 楚青颇为赞同的点头:“恩,急,很着急。” 玉玲珑柳眉一竖:“楚妮子!!” 楚青扬眉,笑意不减:“这么些年我救回来的人也不少,若是个个都要这般操心,那我岂不是要干掉当朝皇帝了?” 玉玲珑攸的捂住她的嘴,面上虽严肃,眼底却是带着笑意,她轻嗔一声:“你还真敢说!” 楚青将玉玲珑的手拿下来:“难道不是?”只有皇帝才会心系天下人,才会关心天下人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至于她楚青,那只是一介小游医,这些人的心思放在哪里,跟她有什么关系? 反正最后君清宸将万两黄金给她就成。 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袖口,触及到赤砂蛇那软软的身子时,嘴角得意的笑意是怎么掩都掩不住。 比起小赤砂蛇来,这些都算个屁啊! 玉玲珑轻咂两声:“当真是不争取一下?哎我可看见了啊,那天你救回来的那个男子,啧啧啧,那容颜,真是世间罕见的极品啊。” 楚青点头,赞同。 玉玲珑见她神色寡淡,心中知晓这楚妮子是当真没把这事儿放在身上。整个人顿时就焉巴了,她有些幽怨的看着楚青半晌,这才缓缓道:“其实,我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事。” 楚青看向她,面上已带有疑色:“什么事?”饶是她脑子再混,此刻也感觉到了玉玲珑今天着实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玉玲珑轻哼一声,单手支起下巴:“今日早晨,赵五与我说,凌子寒又来临安了。” 楚青手一顿:“你说什么?” 果然!在楚小妮子的心中,现在只有凌子寒的事情排第一了! 玉玲珑眼底的神色加深:“怕是那凌子寒见你约定的时间并未出现,为着他跟秦燕儿的孩子,这才又巴巴的跑到临安来找你了吧!” “倒真是敢来!”楚青嘴角笑意连连:“凌子寒在这方面,倒是没叫人失望过。” “他这是为了他的孩儿来的!” “恩,他上次说秦燕儿是她嫂子,你不知道,我差点就笑出来了。” “那是凌子寒与秦燕儿之间的骨肉!凌子寒这般掩饰,也是怕别人知晓他的身份!” “啧,照你这么说,凌子寒倒是有心了?” “楚妮子!”玉玲珑感觉自己的后槽牙咬的有些紧:“你这是真不懂还是给我装懂!” 楚青眸色微抬:“玉玲珑,我该是如何才会出现在临安,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碰到凌子寒也实属巧合,所以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会放过?”说完她皱起眉头望着她:“今日你的心思好像有点重。月事来了?” 玉玲珑咽下喉头的一口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抚额:“如家客栈已毁,你若不出现,凌子寒怕是呆不了几个时辰。” 楚青站起身来,几步走过去搂住她的腰身:“走吧!” 玉玲珑有些无言的盯着她,见她神色淡然,那模样是真没细想她刚刚的话,她心中微叹一声,抱着楚青运起轻功,消失在院落中。 她不过是想楚青这妮子寻个好归处,不过她显然是多心了。 这个脑子里只有全世界草药的女人,怕也只有凌子寒这个贱人能让她有一点儿反应了! 君清宸别庄里的高手不少,却也并未达到众多的地步,再加上玉玲珑本身的武功并不低,只要仔细谨慎一些,想要离庄并不困难。 她们两人的身影刚消失不久,无尘便来到了楚青的门前轻叩了起来:“楚姑娘,楚姑娘。”主子在昨天深夜的时候转醒,他作为第一暗卫加情商最高的人,自然是要将很多事实要一一禀报给主子的。 至于冷影最后添加的什么柳神医的药起了作用,他选择无视。 对,彻底无视。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昨天在提到楚青两个字的时候,明显的见自家主子的脸色有些黑。 他心中觉得有些异样,这第二天主子就赏了柳静淑好多些东西。竟然还将别庄里十多个丫头都派给了她,当时他的心中就有些丧气。 不过这都是主子的决定,他一个属下,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那是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至于来请楚姑娘,那是因着楚千墨那个臭小子见骚扰不到自家娘亲,就跑去骚扰了主子。当时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主子一个生气就将那个小魔头给拍死。不过有可能是主子受伤太重,没戏折腾,于是就让他来请楚青过去,将她家的小子给领回去。 无尘叩了半天也没人应声,微一皱眉便推开了屋门,见那空无一人的屋子,无尘微皱起了眉头:“楚....姑娘?” 君清宸的独院中,身上缠着白纱的君清宸依靠在床沿上,一双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幽深双眸盯着眼前坐的端端正正,双手环胸,一脸小大人状的精致小娃娃。 楚千墨盯着比自己容颜更胜一筹的君清宸,心中忍不住嘀咕了几句,不过面上还是一派严肃的表情,声音软软:“你将我娘亲关到哪里去了!”这么些天,这院子他到处都跑遍了,可哪哪儿都见不到他可爱的漂亮的世上绝无仅有的亲亲娘亲大人,无尘大叔说过,这里是眼前的这个漂亮的男人的地方,只有他才能告诉自己娘亲在哪儿。 所以这个看起来漂亮的男人肯定是将自己的娘亲给藏起来了!至于目的? 不知道! 反正是被他给藏起来了! “你刚刚可以与无尘一同去你娘亲那里的。”君清宸如雪山清莲般的声音缓缓的响起。直到刚才,他才知道,那个女人与眼前的这个孩子,是母子关系。 那日崖底之下,她口中的儿子,便就是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那如同梦魇一般的低喃声似乎还缭绕在耳中,君清宸微皱起眉头,掩下心中的一丝异样,轻轻的闭上了双眼:“出去。” 楚千墨瞪大双眼,无视一边冥月不断示意的眼神,气呼呼道:“我不出去!你肯定是将我娘给藏起来了!你肯定是怕我找到她说你的坏话!所以你肯定是忽视我走开的!我不走!我就不走!” “墨墨,”冥月忍不住轻轻的开口,见自家主子已露出不愉的表情,连忙捂住他的小嘴:“楚姑娘确实是在别院中休息,你玉姨怕你拢了你娘,所以才没告诉你!无尘叔叔已经去请楚姑娘了,一会儿你便可以见到她了!” “真的?”楚千墨眨巴着大眼睛:“你没骗我?” 冥月正要回答,无尘已经归来。楚千墨双眼放光的看着无尘,随后又看了一眼他的身后,有些疑惑道:“我娘呢?” 无尘微微抿唇,看着君清宸的视线同样落到了他的身上,他不自觉的腿一软:“主子,楚姑娘...不见了。” 楚千墨双眼微睁,君清宸却是轻笑一声:“不错。” 无尘与冥月同时跪了下来:“属下该死!” 楚千墨从椅子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儿跑到无尘的面前:“你不是说我娘亲就在这别院当中嘛!你倒是把人交出来呀!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看上了我娘的容貌!!!” 无尘嘴角一抽,陡然之间自己的后背寒毛一竖。那似冰的视线沉沉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心中咯噔一声,还未来的及解释,便听见楚千墨炮弹子似的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看上我娘亲了!还骗我娘亲在休息!你就是想霸占我娘亲!告诉你不可能,你太丑了我娘亲不会要你的!要也是要躺在床上那个叔叔的!不过我还是不会同意的,我娘亲只能是我的!!你快将我娘亲交出来啊交出来!!” 身上的沉重感越来越重,无尘都快哭了,正想要这小祖宗快点闭嘴的时候,管家从门外跑了进来。 他瞧了一眼一脸虎色逼问无尘的楚千墨,再看主子那同样不明神色的视线,心中微微动了动,便迈着步子走到他的面前,将一封信交于君清宸的手上。 “主子,这是楚姑娘离庄时留给老奴的信。” 一句话,让楚千墨暂时闭了嘴,无尘身上的威压同时瞬间消失。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不相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楚千墨巴巴的跑到君清宸的面前,闪闪的大眼睛盯着管家手里的那封信,一脸的自信:“这一定是娘亲给我的!” 管家额头上滴下一滴汗来:“楚姑娘说的是给老奴的主子。” 楚千墨拧了眉:“那一定是通过这位叔叔的手然后再转交给我的!” 管家无言,跪在地上的无尘等人又不敢抬头,心里却是连连叫苦,只希望主子能够看在楚姑娘救了他的份儿上,饶了楚千墨! 只不过,这主子到底知不知道是谁救他的? 君清宸的视线落到那张素白的纸上,微一垂眸,管家便了然,将信递到了他的面前。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夹住,一只手轻巧的打开一个角,只一眼,便在楚千墨巴巴的双眼中迅速的合了起来。之后便塞进了怀中。 满心的期待落了空,楚千墨趴在床沿上盯着君清宸:“娘亲说什么了说什么了?是不是特别想念我这个乖巧可爱的儿子??是不是对于抛下我感到彻骨的后悔与痛心然后决定给我几锭银子花花?” 君清宸眼角微抽,心下终于确定这楚千墨确实是楚青的儿子!两个人一样的爱钱! 那纸上没有其他,只一句话。 待我归来之时,别忘了双手奉上万两黄金。 “怎么样怎么样?”君清宸正在沉思,楚千墨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非常期待的看着他:“娘亲,娘亲她,说给我几锭?” 君清宸无视那一脸期待的光芒,缓缓吐出一个字:“无。” 楚千墨顿时就焉巴了,小嘴嘟起:“那我娘现在在哪儿呢,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她一定是嫌弃我吃的太多了,心疼银子,所以不要我了.....” 习惯了楚千墨小魔王的模样,他这么一软下来,顿时让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心里直抽抽,这没由来的心疼只是让他们稍微疑惑了一下,接着便是满心的想着要如何的哄这个小子了。 老管家嘴角微抽,望了一眼不发一言的君清宸,压低了声音道:“楚姑娘没说什么,倒是玉姑娘临走时,给老奴留下了话。”当那玉玲珑很是诡异的扭过头来给他留了一句之后,便鬼鬼祟祟的搂着一脸不知在想什么的楚青走掉了。 那玉玲珑的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难以言喻,给他留下了较深的印象。总觉得这玉玲珑的话,怎么听,怎么都是留给主子的呢? 不过,他是会负责传话,至于主子会不会听进去,那就不一定了。 君清宸微微的闭上双眼,缓缓的靠在床背上:“出去吧。” 管家心道一声‘果然’,随后便同无尘等人恭礼道:“属下告退。” 见无尘等人要出去,小家伙顿时不干了:“咋滴?你什么意思呀,你不为撒子不去找我娘亲呀?” 无尘瞅了一眼闭着双眼的君清宸,对着楚千墨小心翼翼道:“墨墨,快过来。楚姑娘应该是出去有事了,到天黑之前应该就会回来的!”而且他没听见管家刚刚说了么,那玉玲珑可是留下话的,他们可以去外面的时候再问管家啊! 这小子,在想什么呢? 在想什么?自然是在替自家娘亲不值。他虽然小了点儿,可也知道君清宸身上的伤就是娘亲治的,关那个劳什子的柳静淑什么事儿?结果呢?他今天早上看见了啥?金银珠宝啊!挂满她的全身啊!他的两个眼睛都要闪瞎了好嘛! 那本来应该是他娘亲的哇!不对,是他的才对哇! 这个男人就这么打发他走了啊?不可理喻,简直丧心病狂! 楚千墨快速的甩掉自己的两只鞋子,赤溜一下爬到了君清宸的床上,吓的管家的脸色都变了变,小家伙不依不饶,小鼻子趴在君清宸的身上嗅了嗅:“你身上敷的药只有我娘亲才有,你现在不去见她,过不了多久伤口一定会感染的!一旦感染,你一定会死翘翘的!”这公然咒主子去死的话让无尘等人心口一紧,楚千墨却是不怕死的继续道:“你不去也可以,但是我娘的诊金你是一定要给的!我娘治病,概不赊账,拿来!”说着,伸向君清宸的小手掂了掂,意思相当的明显。 说了半天还是为了银两。君清宸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幽幽的盯着楚千墨:“多少银两。” 楚千墨双眼亮光:“怎么着也得百十来两吧!” 百十两!比起她娘亲倒是好说话不少! “我可以直接给你娘亲,为何要给你?” “那自然是因为你身上的这药草,只有我能闻的出来,娘亲那个笨蛋一天到晚只会练药!”楚千墨嘟起嘴,面上颇为嫌弃:“哎,大叔,不要废话了好不好!” 赶紧将银子给他啊,然后他就可以跑去与娘亲汇合,拿着银两远走高飞啊!至于眼前的美大叔。 恩,关他什么事? 楚千墨双眼太过于炽热,让人想不发现他的想法都难。君清宸微微挑眉,垂下眼睑看着揪住自己衣领的那双肉嘟嘟的小手,他隐隐约约的想起,在那一片黑暗之中的凹洞中,他的世界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叫他不要睡过去。 君清宸眼色微沉,伸手将楚千墨的小手轻轻的拿开,管家见此,神色微动。接着便听见君清宸如雪山清莲般的声音传来:“在什么地方。” 赵五的速度向来神速,再加上凤倾等人的帮忙,想要两个时辰之内将一个客栈速成,那是再简单不过。 如家二号客栈。 这是楚青直接说出来的名字,玉玲珑虽心中吐槽楚青懒的人神共愤,可也并不排除她这样的取名方式,很容易让有心人给找来。 望着眼前这的谦谦君子,玉玲珑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凌公子。” 眼前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凌子寒。看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想必到临安之后就没有好生休息过吧。 “玉掌柜。”凌子寒很是礼貌的朝他作了个辑,视线不自觉的落到了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上,视线随之又往上抬了抬,眼神不言而喻。 玉玲珑随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这临安城也不知道怎么了,近日来看病的人颇多,公子知道,神医一向心善,这有人求上门来了,是怎么都拒绝不了呢~!哎,就是苦了神医不眠不休了!” 凌子寒神色微动,面上的一丝疼惜不难掩饰,看的玉玲珑心中冷笑连连。她再接再厉道:“看我,一看见凌公子就唠叨上了。这也怪神医,这段时间天天在我面前唠叨凌公子呢!” “青....”凌子寒微顿:“神医...她一直在念叨我?” “可不是么!”玉玲珑颇为妖娆的扭了一下身姿,将一个风尘老板娘演译的入木七分:“她一直念叨着没有赴了凌公子的约,心力交瘁呢。” “那可真是在下的不是了!”想着那如仙一般灵动的女子在牵挂他,凌子寒的心中有些澎湃起来:“神医是世人尊敬的存在,凌某又何德何能让神医如此的挂心?神医如此的善良,当真是让凌某心愧不已!玉掌柜,不知神医现在是否方便,凌某想要当面向神医谢罪!”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该是让人捧在手心里才对!真不知道坊间里那些个下人怎么就传出神医的性格孤僻怪异了? 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子实在是不该让这些人给坏了名声,待回去之后,他定当要向皇上禀明,好好的整治整治这些人! 玉玲珑捏着帕子轻笑一声,却是指着一旁的厢房道:“凌公子,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上等的厢房。今天依旧是神医的义诊,神医的规矩,您是知道的。” 凌子寒微微颔首:“这是自然。”随后又朝身后的李越看了一眼,李越垂头恭敬的后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有好几个人抬着两个箱子进了玉玲珑所指的厢房之中。 玉玲珑的眼睛逐渐的亮起,这凌子寒的心思果然够深,竟然还知道准备一个后手,难不成他猜到自己会流失大量的银子? 这两大箱子,怕是东西不少吧! 凌子寒看了一眼那两个箱子,面上肉疼的神色一闪而过。那两大箱里,不仅有着他公然带着的银两,而大多数都是他一路上看中的些稀奇玩意儿,想着在临安见到那神医姑娘了,就可以借花献佛了。 玉玲珑不知,以为都是银两。顿时就将凌子寒奉为了大爷,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后面了,很是热情的亲自招待他:“哎呦,公子,您可真上道!这边请!这边请!” 这玉玲珑见到银子之前的反应前后相差太大,凌子寒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越发的谦虚起来:“能得玉掌柜亲自引领,是在下的荣幸!玉掌柜,请。” “凌公子真是客气了!”玉玲珑笑的见牙不见眼,凌子寒眼中的东西她自然是没有放过,不过此刻那银子还未到手中,她暂时可以忍着。 “六子!给七号厢房上本店最好的茶水来!”玉玲珑朝着一小巧的身影喊道。 那小巧的身影应了一声,转身便没了影。玉玲珑正要将凌子寒引进去,赵五从门口跑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凌子寒,便附在玉玲珑的耳边道:“掌柜的,君山庄的人来了。” 正喜滋滋的看着两个箱子的玉玲珑面色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赵五。后者接着点了点头,她眸子一亮,眼底的喜意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她一直都不相信楚妮子口中所说的崖底之下啥事儿也没发生的屁话,当即便朝赵五使了个眼色,向凌子寒知会一声,便兴奋的向着后院跑去。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受不住这等荣誉 那两个人为何滚落至凹洞当中? 这个看起来俊美的高大男子当真是对楚青没一丁点感觉? 楚妮子是否如她表面一般寡淡如水没有丝毫动心? 一切,这一切的一切,即将揭晓! 玉玲珑脑子里天马行空旋转了起来,整个人兴奋的连走路的姿势都变的诡异起来。看的跟在其身后的赵五那叫一个心惊,紧紧的盯着玉玲珑那扭的有些夸张的腰,生怕一个眨眼,她的腰就给扭伤了! 直到看见后院中那低调的马车和一众站在马车旁的无尘等人,玉玲珑脸上洋溢的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 什么欲语还休,什么高大威猛,什么天人之姿中能窥其一分紧张,被这厚实的马车帘一挡,都变成了扯淡! 无尘与冥月在看见跟在玉玲珑身后的赵五时,露出一抹笑容。 赵五步子生生一顿,偏过头去,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这两个人莫非是有病?朝他像个娘们儿似的笑什么? 示好被完全无视,无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来这个外表粗糙的实则小心眼的汉子对于他们将他打晕并丢弃的事情给记下了。 转移话题这种事无尘做的滴水不露:“玉姑娘。” 玉玲珑不死心的朝马车里看了看,仍旧看不见一丝缝隙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那情绪,是一丁点儿都没有掩饰。 无尘嘴角微一抽搐,轻咳一声:“玉姑娘!” 玉玲珑‘恩’了一声,随即眸子一亮,她看不见人,可不代表人听不见声音啊! “你们是来找楚青的么?” “墨墨说主子身上的药只有楚姑娘身上有,姑娘离去之时,主子有些不适,听闻楚姑娘在这儿,便过来了!” 敢情是来求人求药的啊!玉玲珑顿时傲娇上了,盯着轿帘的眸子有些诡异:“我家楚大娘子可忙的紧,这会儿子恐怕没有功夫招待各位。本掌柜的已经准备好了上等的厢房,若是公子不介意,可在厢房里稍等片刻。等楚大娘子的义诊忙完了,自然会招见公子的。” 她就说嘛,只要她玉玲珑想知道的事情,那就没有挖掘不出来的!长日漫漫,她不急,不急。 “义诊?” 无尘的疑惑隐隐的传进了马车里。铺满软垫的轿内,君清宸斜靠在软枕之上,在听见‘义诊’两个字时,眼底闪过一丝的疑色。 他的脚边还趴着一个睡的香甜的楚千墨。恐怕是之前闹腾的厉害了,碰到这细软之物,头一沾上便睡了过去。 小孩子容易着觉,这君清宸比较理解。可依这小子的聪明程度,在他这个陌生人的面前,是不是太过放心了点? 他的疑虑还未消失,便听见玉玲珑那刻意提高一个调的声音传来:“那可不是,我家楚大娘子的本事,你家主子的心里呀,怕是比谁都清楚吧!” 这明显挑衅看好戏的语气,让无尘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身后的马车之后,无尘压低了声音,语气颇为无奈道:“玉姑娘!” 玉玲珑一副‘本来就是如此,你家主子是我家楚大娘子救回来的事实你想抹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表情朝无尘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无尘嘴角一抽,这时,突然听见君清宸如雪山清莲般的声音缓缓的传了出来:“上一次临安城内引起不小轰动的义诊,也是你家大娘子所为?” 声出,无尘等人立马噤了声。呆立在一边,如同雕塑一般,只徒留一双眼睛,眨巴着看着玉玲珑。 不过他口中的‘所为’两个字,这是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顺耳呢。 玉玲珑掏了掏耳朵,点头:“恩,是救了你的楚大娘子所为!没办法么,人美,医术更美嘛!” ‘救了你’这三个字,咬的特别的重。 无尘等人更加的无语了,这玉玲珑用了点儿心思引他们过来,就是来看她如何膈应主子的?不应该啊! 马车里一时没了声音,正在无尘等人揣测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一颗小脑袋从马车里探了出来。 那迷茫疑惑的大眼睛在看见玉玲珑时陡然一亮,赤溜一下滑下马车,一个飞扑扑进玉玲珑的怀中:“玉姨!” “墨墨?”玉玲珑有些吃力的抱住楚千墨,在手中掂了掂后发现好象比以前更重了些! 这小子,最近是不是吃多了? “玉姨~!”楚千墨的小脑袋在玉玲珑的怀里噌了噌,抬起小脸道:“我娘亲呢?” “呃....”玉玲珑一时噎住,她要怎么说,告诉他他娘亲正在义诊么?这小子绝对会闹着去的!若是寻常的话,她也就任由着楚千墨了。可是今天,怎么着也不行啊! 等等! 玉玲珑心中咯噔一声,随即挑高了眉。 这小子怎么会在这个男子的轿中? 她疑惑的盯着楚千墨,后者在她的打量的视线中,露出了八颗闪亮亮的白牙! 无尘等人并不知晓玉玲珑的心思,冥月在一旁开口道:“楚姑娘好象是在义诊。” “什么!”楚千墨的眸子睁大,玉玲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果然见楚千墨那眼中的光芒是怎么遮也遮不住:“我娘亲在义诊?我娘亲就在里面是不是?玉姨~!我要见娘亲!!”娘亲真是可恶!捞银子这回事儿一次都没喊上他!唯一一次他耍滑头要了点儿过来,结果竟然是被娘亲以‘小孩子身上不能带那么多钱,放我那儿存着给你长大以后当老婆本’为由给私吞了! 哼,当他三岁小孩吗!?当他不知道他可爱的亲爱的娘亲转过屁股就将他的老婆本给花掉了吗! 当看见楚青将他的银两用来买小摊上的小吃时,玉姨是否知道他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不,玉姨不知道! 因为她没有看见!! 以玉姨偏袒娘亲的程度来看,是绝对绝对不会相信他的! 所以这次,怎么着也要见到娘亲!必须见到娘亲! 然后藏些银子.... 玉玲珑轻咳一声,视线幽幽的朝赵五看了一眼,赵五打了个激灵,嘿嘿笑着上前:“墨墨,叔叔这次在山上猎到不少的野味儿。你曾说过你想吃屁股上有三种颜色羽毛的野鸡,可还记得?” 楚千墨哼了一声,这种很明显的引诱当他是个孩子他就看不出来了吗?赵五叔叔跟在玉姨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般的单纯? 他心中这般想着,手却不自觉的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忍不住道:“是红烧的吗?” “醉麻的!上面撒了白芝麻!” 一双眼睛已然露出迫不及待的神色,可面上仍旧严肃道:“娘亲义诊一般不容他人打扰,我这么乖这么体贴人,那是一定不会打扰到娘亲的。赵五叔叔,墨墨对娘亲的心,你可要如实禀报啊!” 赵五嘿嘿一笑,伸出大手将楚千墨抱进怀中:“那是自然。” 赵五抱着楚千墨转身即走,小家伙跟想起来什么似的探出一颗脑袋对着无尘等人道:“无尘叔叔,娘亲义诊需要排队。不过如果你钱多的话那排队也就是走个形势!里面坐着的大叔身上的药味儿淡了,再不换药,万一娘亲将药给别人了,你就是搬个银山来,那也是没用的!”金山可以考虑考虑! 无尘等人无言,君清宸却是轻笑一声:“楚大娘子倒是好大的排场。”随即想到那崖底她那诡异的缝合身手时,又有了那么一丝的了然。 有此等本事,那楚青拿提住这些百姓,也算是轻而易举。 “那是当然的啦~!”楚千墨只是个孩子,不仅没有听出君清宸语气里一丝的轻讽,倒是将夸奖他娘亲的句子听了个真真切切。顿时就自豪起来了,小头仰的高高的:“这天下就没有我娘亲治不好的病!” “口气倒是不小!” “哼!这可不是我说的,”楚千墨嘟了嘟嘴,无视掉一边眨巴眼睛快眨巴抽搐的玉玲珑,继续道:“这可是那什么望什么归,是天下人赋予我娘亲的!我娘亲当之无愧!” 是众望所归吧! 无尘默默的抚额。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突然对楚青有些怜意,有如此的儿子在外边坑自己,这楚姑娘的心中怕也是累觉不爱吧。 “哈啾!”坐在屋中的楚青揉了揉痒痒的鼻子,心中有些疑惑,这个时候,是谁在念叨她?此时门‘吱呀’一声,新的病人走了进来。她赶紧正襟危坐,坐等看病。 那边,君清宸的声音里已然染上一丝不明含义的笑意:“天下人赋予的东西,一般人可没那么福气承担。你就不怕你娘亲受之有愧?” 楚千墨一噎,一双大眼睛看向玉玲珑:“玉姨,什么叫受之有愧呀?” 玉玲珑默默的捂住脸,轻叹一声:“赵五。” 赵五欲带楚千墨离开,小家伙立马就不乐意了,皱着眉头喊道:“怎么啦,娘亲说勤学好问!我这不懂你不给我解释一下,你这是会影响我的正常发育的!” 玉玲珑双手捂脸,感觉脸上臊的慌。她如此,不知道楚青知道后,脸上的表情会怎样?想必,相当的精彩吧! “即是你娘亲这纤弱的身份,怕是受不住这等荣誉。”清冷的声音传来,不带一丝的感情。 玉玲珑捂着脸的手顿住,楚千墨眨巴着双眼,忽然看着玉玲珑:“被人喊神医,跟我娘的身份有啥关系?”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跳窗失败 楚千墨话音一落,众人一愣。无尘随即拧起了眉头,神医柳静淑不是一直在他们的府上吗?这楚姑娘什么时候也变成一个神医了? “我倒是不知,神煌大陆何时出现了两位神医了。”君清宸幽冷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不过你娘为何能够引起这么大的阵势,倒是有了解释。” 楚千墨歪头:“啥意思?叔叔你能说人话不?” 无尘上前一步,有些不忍的看着他:“墨墨,神煌大陆只有一个神医!” 楚千墨大眼睛眨了眨:“对呀,是我娘亲呀!” “不是你娘亲....”是在主子身边照顾了一年有余的柳静淑! 无尘这一副欲语还休说话不清不楚的模样让楚千墨拧起了小眉头:“无尘叔叔,我娘说了,脑子里的病虽然不好治,但经常吃药的话,也还是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的!你放心,一会儿我就会跟娘亲说说让她给你瞧瞧,不收你的钱!” “谢谢!”无尘感动的退到了一边,再也不想说话了。 本来是不想打击这个小魔头的心灵的,可到最后,竟然是他被打击了!这如何能不感动,这如何能不仰天长叹? 冥月颇为同情的看了无尘一眼,视线落到楚千墨身上的时候,带了一抹的深思。 看来,他以后也尽可能离这个小魔头鬼一些吧。等他再长大些,再治他也不迟! 君清宸轻笑一声:“倒是个会借势的。” 楚千墨不懂,玉玲珑却是扬起了眉头。她冷笑一声,仰首道:“谁借谁的势还不一定呢!”他府里的那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是神医?那还不如跟她说,楚青会再嫁给凌子寒呢! 然而可能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口气倒不小。” “哼,”玉玲珑轻哼一声,已然没了看戏的劲头,此刻脑子里想的是楚青那个死妮子有没有对上凌子寒,语气带着一丝的不耐:“我家楚大娘子太忙了,你就回去等着吧!” 还未转身,冥月一个闪身闪到她的面前。她疑惑的转过身去,只听那如雪山冰莲般的声音自那车帘处传来:“既然知道借了我的势,如此不去见见楚大娘子的风采,又怎能说的过去呢?” 借他的人的名气招摇撞骗,这楚青,着实可恶了些。 玉玲珑眸子微沉,楚千墨突然双眼冒光道:“哎?说了这么多,终于要去见我的娘亲了嘛?是不是??是不是???” 这气氛怎么看都会觉得不好吧,然而这坑娘的楚千墨却一心扑在老婆本上面,把自己的亲娘毫不犹豫的给出卖的彻彻底底,心中楚青默哀了一下。在楚千墨闪亮闪亮的双眼中,无尘艰难的点了下头:“是。” 楚千墨挣扎着从赵五的怀抱里滑下来,迈着小腿儿跑到无尘的身边拉着他的手:“我知道的!我知道娘亲在哪里,我带你们去!” 话落,玉玲珑等人均深深抚额。 一条粉色轻纱自屋顶上垂落下来,将楚青的身影遮的有些虚幻。距离之前的一个病人的诊治时间过了已有半刻钟的时间,按玉玲珑带病人过来的速度来说,这实属是不应该啊! 楚青的面上别着轻纱,这是双重保险。那凌子寒虽然是不会一眼就认出她来,可是人的大脑是有潜意识的记忆的,相处的久了,难免会在机缘巧合之下想起来些什么! 她正托着腮思考,突然听见一阵轻轻的叩门声,随后便是玉玲珑的声音传来:“楚姑娘。” 楚青将要说的话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处,两条秀眉拧了起来,探究的视线透过薄纱落在那紧闭的大门之上。 以往玉玲珑带人过来的时候,虽会敲门,但是一般只敲一下便推门而入。而且她喊自己,从来都是楚大娘子或者直接喊神医,现在竟然是,楚姑娘? 有情况! 楚青眉心抖动了几下,心底升起一股子不好的感觉。玉玲珑如此的反常是在告诉她外面情况有异,让她赶紧寻个机会跑了! 思及此,楚青嚯的一下站起身来,提着裙摆便朝窗户处跑去。然而她所处的屋子是整个客栈中楼层最高,也是最奢华的屋子。窗户一打开,便是一阵令人神清气爽的清风吹来,入眼,是一片清澈喜人的湖泊! 跳窗失败! 楚青左眼微抽,此时伴随着门的‘吱呀’声,一声极其嘹亮的声音在她身后骤然乍响:“娘亲!!”随后,她的大腿便被一把抱住。 楚青嘴角微抽转过头来,垂眸,看着那双盯着她贼亮的大眼睛的精致小娃娃,声音微沉道:“墨墨。” 门外,赵五还保持着抱着墨墨的姿势,见楚青那意味不明的视线投过来,玉玲珑忙抬起头看着自家客栈的梁顶。 嘿,你还别说,凤倾那个死抠死抠的男人,追究起完美来,真是比谁都讲究!这不,这花雕的,真美啊! 身后幽冷的气势传来,玉玲珑微微的打了个哆嗦,她到底是存了看戏的心思,所以面对这两个人,难免有些心虚。于是脚步一让,君清宸那高大的身影便缓缓的出现在了楚青的眼前。 无尘冥月等人立于门外垂着头,不敢发一语。 “楚姑娘,楚神医。好大的排场啊!”君清宸淡淡的说道。 楚青眉头拧了起来,她虽与君清宸不熟,可他语气里的讥讽劲儿她是想遗漏都遗漏不了的。 不懂,那便问:“你什么意思?” 君清宸却是沉默了,屋中的气氛一时有些沉了下来。 玉玲珑瞥了一眼君清宸,小心翼翼的躲着男子身上的清冷气息,迈着小碎步跑到楚青的面前,一把将抱着楚青大腿不放的楚千墨给扯了下来,露出了一抹极为谄媚的笑:“你们聊,你们聊!” “哎呀!”楚千墨抓着自家娘亲的衣角不松手,他好不容易碰到娘亲义诊,玉姨该是知道这是捞银子的好机会!她不与他一起捞点儿银子花花,把他拽出去做甚? “玉姨!!你松手啦!!我要跟娘亲在一起!我要跟娘亲在一起啊!!” 玉玲珑连忙朝楚千墨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楚千墨立即松了手,回身搂紧了玉玲珑的脖子,面上是难得一见的认真:“娘亲,既然这位君叔叔生病了,你就好好的给他瞧病吧!记住哦,是要好好的瞧病哦!!!不过娘亲放心,我就在隔壁的屋子里,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大喊一声,墨墨一定会像一个盖世英雄一样出现在你面前的!!” 这前面的话说着倒挺感人的,越到后面说的就越是离谱了。楚青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后者露出极具代表性的八颗小美牙,便同玉玲珑一起如风一般飞奔出去。 对,是飞奔。还透着心虚! 待玉玲珑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之后,无尘等人很是自觉的将门给关了起来。 楚青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视线随即落到了已经坐在她药薄对面的君清宸的身上。 君清宸却是不看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轻抿:“怎么,神医不给熟人瞧病?” 自动屏除‘熟人’二字,楚青站在窗边没动:“你来这里是给我送银子了吗?” 君清宸轻嗤一声:“借我的势,你还问我要银子?神医的颜面,向来如此之厚吗?” 这君清宸左一个神医,右一个借势,饶是楚青再愚的脑袋也微微的转过了弯来。这个时候,她倒是想起来了,在君清宸的府中,不是有一个自称神医的柳静淑吗? 君清宸的身上可不是一般的毒伤,能够照顾他这么久也没让他毒性,可见那柳静淑,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然而,这些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楚青眉色淡淡:“借势一说纯属扯淡,我救了你终究是抹不掉的事实。你现在这般的颠倒黑白,可是想要逃债?” 像君清宸这样的男人,骨子里的清高和孤傲不论沦落到什么地步都不会少一分。这公然打他脸说他贪一个女人的便宜,估计会是相当的不爽。 果然,君清宸的脸色沉了下来,猛然射向她的视线似淬了冰。 然而楚青是谁?看着尸体长大的人! 对此充满威胁性的视线,她表示完全不惧。 无谓的耸了耸肩膀,她双手环胸,淡然一笑:“就算我这么说,想必君公子这样的人,是绝对干不出这样的事吧!啊,你放心。你身上的伤既然是我开的刀,我会一直负责到你身上的伤不会有后遗症的。” 君清宸嘴角微勾:“楚姑娘倒是个菩萨心肠。” 楚青抚了一下髻角,姿势颇为妖娆:“这事儿,在崖底的时候,你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搭在膝盖上的手虚握,君清宸的心中泛起冷笑。 他记得,他怎么不记得?那诡异的手法,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场景,就是说刻在他的脑海里也不为过! 难道,这神煌大陆真的有两个神医? 君清宸一时之间沉默下来,就在楚青准备打发这尊大神赶紧走人的时候,整个如家二号客栈,突然猛的晃动了起来! 房屋摇动的眩晕感与不断的从缝隙中落下来的细沙,让楚青的脑子里瞬间就想到了在现代时在电视里所看到的地震的场景! 她降临这个世界可谓经历大江南北,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情况出现!难道今天,这个世界是准备来一次地壳运动了!? 这欢迎的架势未免来的太晚,可不是现在站在最顶层的她,能够受的住的!!!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楚家嫡女,楚青 楚青看着不断落下来的细沙,心中只有两字,地震。 视线转而移到坐在那里拧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君清宸,心中也有两字,衰人! 自从遇见君清宸开始,她一直平静如水的人生就像是被熊孩子不断的投落石头一般,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来! 激起不平静的浪就算了,关键是这些浪还是都能要人命的! 君清宸抬起头来对上她的视线的时候,见着的就是楚青这般幽深的眼神。那眼中嗔怪的意味,看的他心中一沉。 难不成这个女人,认为现在的这般境地,是因为他? “青青姑娘!青青姑娘!”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低颤的轰鸣声中传来。 楚青的眉头瞬间拧起,是凌子寒! 君清宸微拧眉,还未有所反应,便见一根泛着冷光的银针抵在了自己的脖子处。双眸微微的睁大,他抬头,对上眼前放大的楚青的容颜。 她的脸虽然被遮住了大半,不仅没有影响到她容颜一分,反而还带上了一股子撩人的神秘感。 她那双最是吸引人的漆黑双瞳泛着寒光,语气低沉不容一丝抵抗的开口:“你现在是自己离开,还是我将你扎晕过去将你丢在这里等待被埋藏?” 这种选择题,是个人都会选! 男人的声音君清宸自然是听的清楚,除了心中有一丝疑惑之外,还因着这个世上,竟然有人能够牵动眼前这个女子的情绪,并且,是一个男人。 如此认知,让他心中莫名的有些不爽。视线落到她那纤长的手指上,他的眼底有些浮沉。 须臾,他轻嗤一声:“这般急做什么?莫不是神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君清宸,”楚青的声音带上一丝的低寒,把凌子寒算计到今天,实属不易。如果让那个贱人看见君清宸在这里,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怕是都会变成泡沫幻影!她又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银针离他的脖颈近了三分:“别让我把话说第二遍!” 君清宸轻哼一声,猛然起身,看也不看楚青一眼,步伐却是向着屏风处走去。 楚青拧着眉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凌子寒的身影出现在屋内,一眼,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女子。顿时心口浮现出一抹他所从未感受过的担忧,很是紧张的跑了过去。 “青青姑娘!”凌子寒蹲下身来,满眼焦急,却是不敢伸手碰她。一来,是没见过几次面,神医又毕竟是个女子,随意碰触怕是会引起她的不喜;这二来,虽见面不过两次,可以他的见解来看,这女子心地单纯,自己这般高大谦逊的形象一旦落入她的眼中,那还有什么是他凌子寒所不能得到的呢? 他一向喜好温水煮青蛙,不急,不急。 趴在地上的楚青心中冷笑一声,带着凌子寒所期待的感激的眼神看着他:“凌...凌公子?”意想不到,外带着掩饰不住的感动。 很好! 凌子寒掩下心中的喜意,眉宇间担忧的神色更深了一分:“客栈下方不知打哪儿来了一伙人正在比拼,看其武功皆非比寻常。青青姑娘若是再呆在这里怕是会被伤到!若姑娘不嫌弃,就让在下带你离开吧!” 比拼?楚青皱眉。 不是地震而是有人在比拼?这个世界有武功已经令她大为惊奇了,可有内力到如此,那已经不是惊奇了。 是不可思议! 她躺在地上如此柔弱又需要人保护的模样,让立在屏风后面的君清宸看的一清二楚。他冷笑一声,这个女人,对着自己的时候表现的如同一只满身的刺猬一般。不,应该是,是除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像个斗志高昻的雄鹰!谁给她不快,她就狠狠的咬掉那人的一块肉让那人更痛,更不快! 然而现在呢,竟然为了这样一个连他眼都入不了的男子,在装柔弱以达到引诱的目的? 没错,是装。他虽然对于楚青不齿,不过对于她那拙劣的演技也算心生敬佩。如她这般的女子,想要放下身段去勾引一个人,那真是太简单了。 就跟剥他衣服一样的简单! 念及此,他的面色更沉了。 对于凌子寒的提议,楚青心中清楚他这是趁机将她带往京城给秦燕儿治病。她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到屏风处,脑子里浮现出君清宸那张冷的吓死人的面孔,微皱起了眉头。 墨墨那边有玉玲珑照顾,她倒是可以暂时放心。不过君清宸这边,那万两黄金她还没有拿到,着实有些舍不得。 不过机会难得,那银两日后再来取了。 心中有了主意,她正待开口,突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地面裂开的‘咔咔’声自她的身边响起。 一道宽如两指的裂痕瞬间产生,凌子寒一个惊吓,连忙倒退了几步瞬时远离了楚青的身边!楚青面色一紧,身下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地面正在极速的龟裂,在这混乱的过程中,她趁机就势一滚,暂时远离了那条能让人坠入深渊的裂缝! 可她毕竟只是个普通女子,翻滚的速度哪里比的上裂缝裂开的速度?眼前那裂缝就要到自己的身下,楚青面色一沉,略一咬牙,正准备站起身来抱住身边的柱子顺着这股地势滑下去的时候,她的身子突然一轻,整个人便腾地飞起。 只来得的及看眼前倒旋的场景,下一秒,她便落入了一个厚实的怀中。 楚青微愣,还未有所反应过来,便被君清宸带着,两个人瞬时一跃,跳上了最高的那房梁顶处。 没有破顶而出,令楚青心中顿时安稳不少。更是新奇的是,那摇摇欲坠,裂缝横生的客栈竟然停了下来。 这一安稳,楚青便吐出一口浊气。视线也落到了下方正急着寻找她的凌子寒的身上。眼中,是掩饰不了的杀意。 若是刚刚那凌子寒肯拉她一把,离门口那么近的他们,定当能够一起逃出生天。可这个凌子寒竟然被不过两条指缝的裂缝给吓住了,于生死之间,他顾及的,永远是他自己。 真不愧是她一心想要至于死地的凌子寒啊,倒是不负她的希望啊! 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略微收紧,一丝痛意让楚青偏过头来,正对上君清宸那放大的俊颜。眼中禁不住闪过一丝的诧异。 她还以为以君清宸这般小气高傲的性子,就算救她,也定是给她一脚才对。然而现在,他们两个竟然是以比较暧昧诡异的姿势一起蹲在房梁顶上面? 她皱眉不解,却是看见君清宸低下头,看着凌子寒的身影冷笑道:“这便是你如此心仪的男子?生死关头,将你抛弃的倒是毫不犹豫。” 腰上的力道更紧了些,楚青的眉头也皱的更深了:“那不我心仪的人!” “不是你心仪的人,你还这般的勾引他?认识楚神医这么久,我倒是不知楚神医还有如此柔弱的一面?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楚青微咬牙:“他是我的仇人!” 君清宸微挑眉,语气禁不住低了一层:“仇人?” 楚青面色微沉,严肃不似玩笑:“对,血海深仇的仇人。” 君清宸眉头微拧,望向凌子寒的视线带了一丝的审视。仔细的盯着凌子寒的脸辩认了半天,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的光亮。 正巧此时,李越跑了进来:“大人!刚刚我瞧见京里的那位也来这里了!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回去吧!” 凌子寒心中焦急,刚刚他从地上起来的时候,便再也没见到楚青的身影。之前那般危险的场景,也不知道那个灵动的女子怎么样了! 焦急万分,将李越的话给忽略了个彻底,人虽表面的非常慌乱,却愣是没敢越过那裂缝一步:“青青姑娘!青青姑娘!” 楚青冷笑,一边的君清宸却是陷入了沉思,他转过头来,看着楚青白嫩的侧颜,声音冷咧,轻缓:“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他是五年前以第一才子著称的天陆皇朝第一位士族出身的状元,凌子寒。” 见楚青紧抿着唇不说话,君清宸的眼神继而幽深:“深的皇帝重用,如今,已是朝廷正二品大员。” “凌子寒禀着才华横溢,年轻气盛的难免会得罪一些朝贵,竖敌虽多,可达不到血海深仇的地步。若说与他有仇,还是个女子的话,当今世上,恐怕只有一人。” “传言他深爱其原配,为着原配能够过的更好,不惜放弃当时皇帝给予的立即从官从仕的机会,反而以原配妻子的家族名字自愿请军,随同十一皇子殿下去那边关抗敌施政,以此来提高原配家族的地位,让原配的主母地位坐的更加稳当些。” “可谁知这位主母原配竟然不忍闺中寂寞,在凌子寒出关三年,竟然暗地里与男人苟合,还怀了不知父亲的孩子。原本以为这已经是一个女子不知羞耻的底线,可谁知这个女人竟然贪图凌子寒士族的家财,硬说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凌家的种。” “好在天道甚公,那原配主母的计谋并未得逞,最后,落得了一个天打雷劈,毁尸沉塘的下场。” 君清宸嘴角挂死一抹恶劣的笑容,盯着一言不发的楚青缓缓道:“你就是那个连天都容忍不下的女人,楚家嫡女,凌子寒的原配主母,楚青。”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被迫 深爱她?为了让她的主母位置做的更稳,以她楚家的名义与十一皇子边关施政? 若非环境不允许,楚青差点就要笑出来。 她有想过自己的名声在京城那边儿可能会不太好,可没想到竟然到了身败名裂的地步了。从君清宸嘴里蹦出来的一字一句,她都可以想象的到那些个人在说到这些事时脸上所表露出来的唏嘘和对她的唾弃了。 当真是好极了! 楚青眼眸微微下垂,而凌子寒的才名在外,有人知道并不难。可能够将人给认出来,那必定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借由着凌子寒,转而就将她楚青给认出来的人,基本上可以说,与那京城里的士族是绝对脱不了关系的。 楚青的视线转而望向君清宸,微眯。 君清宸见她审视的视线望过来,也不逃避,继续道:“我若没猜错,楚千墨便是那个与你苟合的男子的种吧。如果你没有将他生出来,凭你现在的姿色与才华,将主母的位置要过来,倒也不难。” 楚青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语气微下沉:“犹豫着要不要打掉他的时候,他已经长的很大了。到底是条生命,也是我的孩子。” 君清宸轻笑:“你倒是有情有义。那与你苟合的男人真是没种,竟然没有胆给你们母子一个身份!” 楚青轻微的闭了闭眼,半晌,才说道:“墨墨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连我也不知。” 君清宸搂着楚青腰的手陡然一松,面上阴沉:“没想到楚姑娘,竟然寂寞到如此的地步了!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楚青的视线幽幽的盯着还在下方寻人的凌子寒的身上:“毕竟凌子寒那晚找过来羞辱我的人太多,一个个的去排除的话,实在是太过于浪费时间。” 君清宸面色一变:“你....你是被迫的?”看着楚青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的心口不知为何紧了些,忍不住道:“那些男人在哪?” 楚青微挑高了眉头,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君清宸,见他不自然的将视线移开,她轻笑一声:“杀了,都被我杀了。一个不留。” 君清宸皱眉:“就这般简单?” 楚青笑呤呤的盯着他:“可不是。当时太过于年轻,不是太敢下手。如今想想,实在是不应该一刀便结果了他们。应该把他们扒光了衣服,捆绑在木桩之上,一天之内只许喝水不准吃东西,待晒个三四天之后再放下来,看他们挣扎痛苦又死而不得的时候,将他们胯下几两刀给切下来,让他们在死前好好的记着,印在灵魂深处,世世轮回都不忘!”楚青说着,手还做着一刀砍下的姿势,对着君清宸笑的越发的诡异。 君清宸拧着眉,看着眼前笑的越发开心的女子,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了一抹怪异的感觉。特别是看她做刀切的手势时,顿时觉得自己的胯下也有些凉凉的感觉。 额角微黑,君清宸偏过头去,望着下方的凌子寒,冷冽的声音里夹上了几分冰寒:“凌子寒毕竟是凌士家庭的嫡长孙,你若想以此妄图对他有什么谋划,必定会不被凌家的那几个老头子所容。” 连凌子寒是个嫡长孙都知道,可见这君清宸的身份同样不简单。然而现在她所能够烦恼的事情,也就只有将凌子寒击垮到从此站不起来而已,至于其他,她楚青,觉得并不重要。 “这是我的事情,与君公子无关。” 楚青微冷的声音传来,令君清宸的心中微微一颤,随即便抿紧了嘴角。 这个女人说的,确实是没错。 无论她的身份是神医楚青,还是凌子寒的前任主母楚青,抑或是楚家引以为傲的嫡女楚青,都与他君清宸毫无关系! 认识非常的清楚,可是为何,他的心中却是涌起了几乎能覆灭掉他的不爽快呢? 凌子寒找的着急,李越在他的身后更是着急,耳尖的听见渐渐向这边靠过来的打斗声,他已然有些顾不了那么多了,一个箭步冲到凌子寒的面前,一把将他扛起:“大人,得罪了!”说罢,也不理会凌子寒的怒吼责骂声,一个闪身便从另一边的窗户跳了下去。 李越的身影刚刚消失,便听见‘轰’的一声,只见那地面被破了一个大洞,几个身影立时从下面飞了上来。 刀光剑影,内力如虹,打的那是一个不可开交,直叫人眼花缭乱。 无尘与冥月的身影映入楚青的眼帘,楚青的心中微一咯噔,连忙仔细的辩论着打的一团乱的人群,见里面没有玉玲珑之后,轻微的呼出了口气。随后便转过头来,视线有些阴寒的盯着一脸严肃的君清宸。 初次相遇,这个男人赏了她铁笼外加四个大老虎,让她的黑老大直到今天也没有恢复精力; 二次相遇,这个男人便掳她跳了崖,强迫她逼迫她让她在碎了一颗牙的情况下还不得已费尽了心思给他治病; 如今这第三次相遇,被追杀,然后让那个已经上钩的凌子寒溜掉了。害的她的一番心血,又赴之东流! 这真是个衰人!是个能给她带来衰运的衰人!! 君清宸却是紧盯着与无尘等人交手的女子。若是那凌子寒在这里,定当就能够认出此人便是拿着纸轴出现在他府邸的女子。 那女子身手几乎与无尘不相上下,极具忍耐毅力,越打剑法越是强的迹象。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无尘便需要冥月的帮忙才能够与之相抗衡了。 君清宸的视线落在那女子的脸上良久,心中冷笑一声。那人为了杀了他,真是无所不能了。 他偏过头来望着楚青道:“想不想活着离开这里?” 楚青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只要远离你的身边,我想我能活的好好的!” 君清宸轻笑一声:“万两黄金不想要了?” 楚青咬牙:“你又想赖账!?” 君清宸微凑近她:“这种事,我君清宸从来都不屑。不过,如果我不能活着,那么你的诊金,也只能化之为泡影了。”说罢,他向那场中的女子微微抬了抬下巴:“我需要我的内力在一个时辰之内保持最鼎盛的状态。如若没有办法的话....”话未落,一粒药丸便塞进了他的嘴中。 温润的指尖触及他的唇角,有些麻麻痒痒的。见他将药吞了下去,楚青虎着脸看着他:“莫要忘记你的承诺。” 君清宸收回自己的手,微一用力,整个人便飞了下去。 正在与无尘等人交缠的不可开交的女子猛的扭过头来,在见到如飘仙般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双眸一瞪,一个旋身躲开无尘攻过来的剑,剑锋陡然一转,直指君清宸。 “君清宸,你果然在这里。”水音在见到他时,亮着光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的兴奋。视线在他身上转了几个来回之后,禁不住露出了疑惑:“你怎么会安然无恙?” 君清宸轻轻弹了弹衣摆:“失望了?” 水音的嘴角瞬时紧抿,双眼微眯,突然将手伸向腰间,取出一乒乓球大小的弹药,猛的朝楚青之前打开的窗户扔过去。 君清宸未受伤中毒,情况有变,她必须将这个消息立即扩散出去,让那位知晓! ‘呯!’ ‘骨碌碌’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前者,是撑着窗户的杆子被打落,窗户应声关上。还有一道,便是那弹丸撞到紧闭的窗户滚落到地面上的声音。 水音面色狰狞的抬起头,一眼便看见蹲在顶梁柱上,手中还握着因为她与无尘等人打斗的过于凶猛,导致屋顶碎裂,恰巧落在房梁上的瓦片。 楚青摸摸遮住自己脸颊的薄纱,确定不会被认出来之后,这才将手中的瓦片一把扔开。轻轻的拍了拍手,向着君清宸微微抬了抬下巴。 意思相当明显,叫他速战速决。 君清宸的面色微凛,这个女人果然是个不怕死的。水音这个女人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打斗之下,难免会伤着她。她这般所为,无疑是暴露了她自己是唯一的弱点。 果然,那水音面色阴暗无比,瞬间凝聚了一个掌风向着楚青打过去。 楚青微一哆嗦,连忙向旁边挪了挪,紧紧的抱住梁柱,用视线衡量了一下自己与地面的距离,脑子里极速的运转着待会儿跳下去骨折的可能性。 事实是那掌风飞来一半,便被君清宸给打断了。水音冷哼一声,对着与无尘等人纠缠的黑衣人一个眼神,手中的利剑寒光一闪,剑尖对着君清宸直冲而去,毫不犹豫的对准他胸口处的伤! 君清宸身形一闪,楚青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见那君清宸竟然已经站到了那个水音的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了一把利剑,直指水音的脑后。 楚青看的有些热血沸腾。她完全没有想到君清宸的身手竟然这么的强,这还是她之前在崖底共同度过一日的那个即将下地狱的男人吗?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完,便见那水音突然向后一仰,一个旋身,那剑锋竟然对着她的方位划来!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利用 楚青眉心拧紧,这个女人完全在诠释刚刚君清宸所说的她的弱点是什么。没有武功,完全没有办法躲过这致命一击! 同时心中又无比抑郁,以这女子刚刚的反应来看,她是知道君清宸身上有伤的,她不趁他病要他命,反而跑过来杀她做甚? 只因自己将她那要发出去的信号弹给拦了下来? 如此生死关头,可能吗? 不解,却并不影响楚青身体上做出条件反射。她紧紧的抱着梁柱,见那剑锋逼至眼前,双腿稳稳的夹住梁柱,身子猛的身后一仰,那剑锋在她的眼前掠过! 楚青心中轻微的吁了一口气。 水音咬牙,正欲将挂在梁柱上的女子斩杀,突听‘嗤’的一声,后背处随之传来一阵钻心的巨痛。 她咳出一口血,整个人身子一歪,便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低头望着穿过自己胸膛的长剑,水音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站着的高大男子:“你....”以君清宸以往的功力,早在她出手之前她便有可能会被杀掉。方才君清宸落她剑锋速度的一半,她道是他毕竟中毒,身手已不同往日。如此看来,是她错了? 水音猛吸几口气:“你是故意的..” “身手倒是不错,可惜。”君清宸凉凉的看着她:“可惜智谋不够。你跟着的那位主子的疑心病还是未变,想要杀了我,费尽手段却是不敢找个聪明点的过来。于你,于鬼阁的人,皆是如此。” 水音的双眸陡然瞪大:“你,你知道是......” “她应该找聚雨阁的人来,或许还有点儿意思。”君清宸话音一落,只见一道血注喷天,水音的脖颈上突现一条深深的划痕,她两眼一睁,未说一语,便‘咚’的一声,倒地身亡! 楚青自诩眼神不差,可她分明一眨未眨,却是并未看见君清宸是如何出的手! 与无尘等人纠缠的黑衣人见大势已去,一个个的想要抽身而去。无尘等人突然之间气势暴涨,竟然在不过片刻之间,便将这些黑衣人尽数斩杀! 倒挂在梁柱上的楚青眉头微拧,反手抱住梁柱,从上面滑下来。君清宸见她朝这边走来,脸上竟少有的弯起一抹淡笑,整个人冰冷的气质也大为改变,散发着温润如玉。 楚青却是没瞧他,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女子,面色微沉:“你早就知道这些人在这里,是不是。” “我遭人追杀,江湖势力都奈我不何。以追杀我的人的疑心,定会再派人过来。”君清宸淡淡说道,不否认,却也并未承认。 “你拖着病重的身体出现在这里,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的原因,另一方面,怕就是引他们出来是吗。”楚青权当君清宸已承认事先知晓如家二号客栈周围的一切,她嗓音微低,透着股沉重:“你利用我。” 一边立着的无尘眉心微跳,上前一步正准备开口,突然瞥见君清宸投过来的视线,他微一愣,默默的退了下去。 心中忍不住开始嘀咕起来,虽然楚姑娘说的是事实。不过很明显主子所思虑的并不止这一层,若是他来解释还好些,如果让主子开口的话...... 君清宸的视线落到楚青的身上,薄唇微抿:“各为所需罢了。” 无尘心中叹息一声,将头死死的埋低。实在是不忍一会儿看见主子哑口无言的模样。 果然,便听见楚青冷笑一声:“我的性命差点丢掉,你却说,各为所需?我需什么?需要你把我的性命,我儿子的性命,给交待出去?” “有我在,定不会让他人伤你母子分毫。” “呵!那我倒是真要感谢你了!” “你之前义诊就已然与我牵上关系,若这次不将他们的人引出来。莫说是我,就连着你的儿子,都会被列在他们的追杀范围之内。这点浅显的道理,你难道不知?” 无尘都快哭了,这好不容易将思路给拉回来了,可是主子啊!请您注意措辞啊!! 楚青双眼微眯,扫过无尘那张苦兮兮的面庞,看了一眼场中的尸体,拧眉道:“你确定所有的人都在这里边?” 真有手段的人,会选择全军覆没? 君清宸将手背在身后,盯着她未再言语。看那模样是不打算解释,楚青正咬牙在想下次给他治伤时要不要顺势喂个毒什么的时候,只见君清宸将头偏向一处倒塌的地方,缓缓道:“玉掌柜,戏看够了,是不是应该出来干点什么了?” 楚青眉头一跳,随着君清宸的视线望过去。玉玲珑? 躲在杂堆后面的玉玲珑身子微一颤,有些尴尬的探出脑袋来:“叫...叫我?” 她一直未曾出手,是因着她那敏锐的捕捉到屋里有强大的气息在保护着楚青,所以她才未露面。 而之后听见君清宸声音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那强大的气息是来自哪里。危机解除,自然就开启了她从一开始便存了看戏的念头,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气息猥猥琐琐的躲在这杂堆的后面,一双耳朵灵敏的竖起并未错过屋里发生的一丝一毫,直到那个叫君清宸的危险男子开口叫她。 受了伤还如此敏锐,这等能力让玉玲珑的心中佩服万分。要知道,她受重伤的时候,可是在楚青的照顾下躺了大半年才恢复了八九成啊! 如此的忍耐力与强悍,让她一时之间皱了眉。也不知道楚青这个小妮子与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 她磨磨蹭蹭的走过来,楚青盯着她那一脸便秘似的纠结表情,有些无语道:“墨墨呢?” 玉玲珑脚步微微一顿,动作虽细微,却还是被楚青给瞧的一清二楚。顿时眉心一跳,就听见君清宸的声音接着传来:“这里是玉掌柜的地方,如何处理这些人,就劳烦玉掌柜了。” “啊?”玉玲珑面上浮现出一抹的不敢相信,心中却是笑开了花,她无视掉楚青审视的目光,有些不情不愿道:“这目标太过庞大了些。要知道,我们可是普通的老百姓啊!”万一被那个什么县令给看见,保不准她就要被关进刑部大牢! 无尘突然狗腿的上前,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塞进玉玲珑的手里:“这里的损失鞠尾君庄一力承担!” 观其厚度,可见并不少。 玉玲珑双眼噌的一下闪出耀眼的光芒,将银票塞进怀里,偏过头来一脸严肃的盯着楚青等人说道:“客栈已经摇摇欲坠,怕是不久之后便会倒塌。为着你们的人身安全着想,请现在就离开客栈吧!” 楚青轻启朱唇:“玉玲珑.....”她这欲盖弥彰的意味也太过于明显了吧! “楚姑娘,”君清宸看着她:“不知楚姑娘可还记得自己的话?” 玉玲珑跟得到大赦一般,转过身毫不犹豫的便向门外跑去。楚青嘴角一抽,将视线收回来看向君清宸:“你指何事。” “我身上的伤,你是会负责到不会留下后遗症。” “没错,”楚青点头,随即望着他的胸膛若有所思:“你现在有何不适?”之前喂了君清宸暂时能够恢复内力的药物,如今掐算一下时间,该是到那药力退散的时候了。这人养伤毕竟没有多少时日,如今再这般折腾,伤口裂开的可能性,很大。 君清宸点点头,伸手轻轻的点在自己的左胸处,顿时,那地方便被渗出来的鲜血印的血红:“好象是裂开了。不过托楚姑娘的福,倒是没有感觉到有太大的痛楚。” 楚青皱眉:“那现在便赶紧给你重新治疗吧。” 君清宸眉头一挑:“现在?” 楚青抬头,眼底已然有要发现些什么的趋势:“不然呢?” 君清宸偏过头,望了一眼到处都是窟窿的客栈,缓缓道:“若楚姑娘不介意我在这里敞胸露乳毁了姑娘的名声,君某倒是不介意。可是若是到最后,坏了楚姑娘将要做的什么事儿,君某可就无能为力了。” 楚青心中默念百万两黄金好几遍,这才轻吁一口气,淡淡道:“那便回公子的山庄,如何?” 君清宸嘴角一勾:“如此,甚好。” 马车早就已经准备好,直到楚青等人的身影消失之后,玉玲珑才从门后边儿探出身来。 望着那已然消失的身影,一向大大咧咧的玉玲珑微拧起了眉头,楚青的性子有多孤僻怪异,嘴上一向没人能占的了上风。如今那君清宸不过一两语,楚青便被他给牵了进去。终于表露出了柔弱女子该有的一面,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依在门前,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楚小妮子,心里面有没有想明白?” 楚青自然是想的明白透彻。君清宸所表露出来的不简单,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的见。而他故意将自己引回山庄,除了真的给他治疗身上的伤之外,另外一层,她到现在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说是想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那大可像对玉玲珑那般,将黄金万两的银票给她便可!说君清宸对她有意思?她不信将传统刻在骨子里的古代人会有将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纳入自己的后院当中! 君清宸未表态,她便不知。 楚青正思考之间,便听见冥月低低的声音传来:“楚姑娘,到山庄了。” 楚青轻‘恩’一声,刚一撩开车帘,便见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朝着她飞奔而来:“娘亲~!!” 楚青的双眸,陡然一沉。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老婆本是一定要赚的 “娘亲~!” 楚千墨的身影飞扑过来,楚青稳稳的抱住他,奈何他实在是太沉,只得保持一会儿子的功夫之后把他轻轻的放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千墨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无尘叔叔说客栈那儿很危险,为了能不拖娘亲的后腿儿,墨墨就很懂事的先来山庄躲着了。娘亲,墨墨乖吧?” 楚青点点头:“乖!”随即视线盯着他的嘴角幽幽道:“嘴角没擦干净。” 楚千墨连忙将嘴角边的酱肘子汁给擦干净,整个小脸凑到楚青的面前:“还有么还有么?” 一边的无尘默默的转过头去,叹息一声。他真的不知道是说楚千墨这个小鬼精明好,还是说他只是个小孩子比较好? 还是说,他有时候表现出现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冷静与智谋在见到他娘亲的时候全都丢到脑子后面去了吗? 楚青笑着捏了捏他的下巴,心情微微有些沉重。 君清宸这般作为,照顾是假,将她的儿子留在这里,将她留在这里,才是真吧。恐怕是自己在君清宸的面前暴露的手段太多,以致于让君清宸这样的人起了惜才的心思? 视线瞥向闭着眼假寐的君清宸,她的眼睑微微的垂下。 看来,必须寻着机会离去了。 楚青对此猜的并没有错。只不过只是猜对了一大半,楚千墨小小年纪所展露出来的才华确实世间罕见,君清宸早已存了留他在身边培养出来的心思。至于楚青,任何一个有能力的强者,都不会介意自己身边多一个有才能的人。 至于那一小半,只是凭着本能想要留她,至于原因,君清宸暂时还未想清。他微微睁开双眼,看着那洋溢在夕阳下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母子俩人,眸色深深。 这时,一个身后背着剑的黑衣人落到他们的面前,对着君清宸拱手道:“主子!洛聿已归!” 楚青拧眉,无尘等人一喜,然而喜色刚露一半,便听见黑衣人很是沉重的说道:“洛聿重伤!” “人在哪儿。” “已被冷影抬到偏堂!柳神医正在医治。” 无尘冥月心中松了一口气,柳静淑毕竟是个神医,有她在,洛聿获救的可能性很大。 他偏头:“主子。” 君清宸点点头,看向抱着楚千墨的楚青淡淡道:“楚姑娘一起过来吧。” 楚青扬眉:“我为何要去?” “多一个神医,便多一份把握。” 楚青轻嗤:“与我何干。” 楚青的行径在跪着的黑衣人眼里已是大不敬,然而无尘等人都没有说什么,他唯有低下头将神色掩下。 作为被喷对象的君清宸却是不恼:“若楚姑娘肯施加援手,诊金再加一万两,如何。” 楚千墨的眸子首先亮了起来,生怕自己的娘亲不答应,小脸一虎,急急的揪着自家娘亲的衣领低低惊呼:“娘亲娘亲!一万两哎!!可以买很多很多草药了!!”买草药当然是假的,有他这个狗鼻子在,他娘亲想要什么草药是他闻不到的?啊对了,以前在大马路上看见的那个小姐姐长的可真漂亮,但太漂亮了,娘亲说提亲的礼钱太贵了他们存款根本不够!如今这个长的好看的君叔叔肯给他们这么多钱,那一定是妥妥的够了! 其他东西可不要,老婆本是一定要赚的!! 对于怀中的小家伙那毫不掩饰的狡黠光芒,楚青嘴角一抽,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猛的敲了一个粟子,虽然并不知道楚千墨心里竟然还在念叨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但是他说的买草药这件事,一定是忽悠她的! 至于目的么,肯定是要银子去干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哎呀!娘亲,你又敲我脑袋!你再敲,我真成了笨蛋怎么办?” “成了笨蛋的好,笨蛋吃的少,好养活!”楚青嗤鼻道。 “娘亲,你四不四不爱我了...” 君清宸背着手站在前方,定定的望着那母子俩良久,心中知晓楚青对于他的利用很是不满,见他们两个大有聊到地老天荒的地步,他轻声开口道:“楚姑娘。” 楚青瞥了他一眼,将楚千墨交于冥月的手上,经过君清宸的身边时,特地轻哼一声。 立于一边的无尘眼角微抽,小心翼翼的偷瞄自家主子的表情。见自家主子一向冷冽的面庞上染上一抹浅笑,瞬时垂眸。 以眼前的这个情况来看,左右这个君清宸是暂时不会让她轻易的离开了,静待时机一击必杀的道理她比谁都清楚。人么,总不会嫌弃自己的钱多,她就暂时这么想好了。 未至门前,便听见属于柳静淑特质的声音传来:“我无能为力。” 门‘哎呀’一声打开,狠狠拧着眉头捂着口鼻的柳静淑与沉着脸的冷影同时转过身来,见到门口的人,两人同时恭敬道:“主子。” 君清宸未说话,视线落到躺在担架上似血人般的洛聿的身上,微微拧眉看着柳静淑道:“怎么回事?” 柳静淑眼波流转,还没来的及表达一下思念之情,便被冷影冷硬的打断道:“回主子,柳神医说洛聿没救了。可洛聿抬进来直到现在,柳神医都未曾搭脉细瞧一下。属下刚刚不过是让柳神医再细看一下,她便说无能为力。” 柳静淑心口一跳,望向冷影的视线带着狠戾。心中难免疑惑这冷影之前还对她唯命是从,怎么主子来了便这般的颠倒黑白? 如此,又怎能让他得逞?他既然肯咬自己一口,她也不介意让他掉一块疼肉! “主子,”柳静淑声音细缓,带着一股子男人都无法抗拒的柔弱:“洛聿身受重伤,全身经脉皆断不说,还被人用剑刻意伤了身体各处的重要部位,若贸然施救,不仅救不了他,还会让他在痛苦中挣扎而去。我说无能为力,实属是因着想让洛聿好受些离开。冷影不是医者,他对我有误会,我不怪他。” 一边的冷影皱起眉头,看着柳静淑的视线带着一丝的审视,谁知柳静淑竟不惧他,在主子看不见的角落,给了他一个略微挑衅的眼神。 心中顿时升起一抹子不喜,不过这里能救洛聿的,除了柳静淑之外,便也只有主子了。他垂眸跪了下来:“求主子救救洛聿!” 柳静淑竖起眉头:“我都说没有救了,你为何还这般的固执?” “你未曾搭脉,怎知人就没的救了?”无尘从君清宸的身后走了出来,他们之间的对话一个字他都没有落下,在君清宸示意的目光下几个阔步走到洛聿的面前,蹲下,看着他身上那可怖的伤痕和不断在地面上扩散的血迹,他的眼角骤然浮起一丝的水光:“主子。” “柳姑娘。” 柳静淑瞬间紧抿了唇,有些不善的望了一眼无尘与冷影,便挪着步子到洛聿的身旁,伸手搭在他满是血污的脉搏上,只一下便拿了起来,站起来后整个人噌噌噌的后退了好几步,两个袖口将口鼻遮的严严实实,拧着眉头的模样掩饰不了的嫌恶:“肝脏具损,元气大伤,内力已无凝聚的可能。洛聿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的颓败之势。我劝你们趁他还有一丝的意识,问问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然后找个风水宝地,让他永享安眠吧!” 无尘沉痛的低呼一声:“洛聿!”他们暗卫四人组从小一起长大,洛聿虽然不经常呆在主子的身边,可却一直是他们中间最是冷静也最是忠心的一位。本打算今日过后,主子便会让他回到大家的身边来,可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人果然够阴狠毒辣,本着全军覆没的代价也定要他们好看! 柳静淑与无尘的话音一落,厅中便沉默了下来。一股子悲戚与沉重感充斥在每一个人的心目当中。 君清宸的眼底闪过一丝的痛色,微微闭了闭眼,缓缓道:“洛聿。” 那本该闭着眼睛满脸苍白的男子微微睁了睁眼睛,他刚张口,便是一股子血呛了出来。身子也跟着剧烈的颤抖起来,那是流血过多,身体的机能达到一定的崩溃程度引起的痉挛。 看他被血呛的难受,柳静淑有些不忍的转过头去:“无尘,给他一个痛快吧。” 洛聿轻轻的闭上了双眼,嘴角挂起一抹淡笑。原本举起手掌的无尘,却是怎么也无法下手了。 看他满脸艰难的模样,柳静淑有些急了:“无尘,你这是在增加他的痛楚知道吗?你若真视他为兄弟,就该给他一个痛快!而不是让他如此痛苦的挣扎!作为一个医者,我真替洛聿感到痛心!” “作为一个医者,我真替那个本来还可以救活的男人却被你这么一个庸医给耽误了救治时间,我真替他感到痛心!” 一道轻嗤的声音缓缓的传来,柳静淑右眼一跳,众人转过头去,便见一身泛着白的青衣女子款款的走了进来。 柳静淑的眸子陡然睁大:“是你!?” 楚青走到她的面前,停下,只用眼角瞥着她:“我还以为君清宸这个人的眼光是有多毒辣,没想到,终究也只是一个平凡人而已。” 无故躺枪的君清宸眉头微挑,视线不自觉的落到那女子的后脑勺上。她的头上只用了一根极其普通却是独特的簪子扎了个简单的发髻,长至腰身的秀发轻轻飞扬,闲瑕飘逸的气质似不真实的幻影,仿佛只需轻轻一眨眼,她便会消失在他面前一般!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人是一定要死的 楚青在洛聿的面前蹲了下来,无尘的双眼灼灼的看着她,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楚....楚姑娘,洛...洛聿他....”当真有救? 眼角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然而楚青却是没抬头看他一眼,只是仔细的将洛聿身上的伤看了一遍。 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尤其胸口处还插着一柄刀,那刀再向左移两分,还当真如那柳静淑所言,是大罗神仙过来了,也是救不了他了。 “是你这个乡村野妇!”柳静淑咬紧了牙,踌躇半天,仍是没有靠近那两个令她嫌恶的人,唯有拧着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又在看什么?难不成你一个天天只会暖坑杀猪的女子能看出什么花儿来吗?” 楚青轻笑一声:“猪我倒是不会杀,不过你杀了猪的话,我倒是可以将猪的伤口,给缝出一朵花儿来。” 无尘有些忍俊不禁,奈何洛聿的伤毕竟是件沉重的事情。面上的神色有些扭曲,直接无视柳静淑,向着楚青小心翼翼道:“楚姑娘,洛聿毕竟是个男人,缝个花儿出来,不好看....” 楚青唇瓣哆嗦了几下,随后深深抚额。 这般情况下,这无尘是来搞笑的吗?为什么她会突然有一种他跟她那蠢儿子是一样的感觉?果然智商低是会传染的吗? 无尘不知楚青何想,只能巴巴的看着楚青,这时,紧闭着双眼的洛聿猛的睁开眼睛,眼中布满红丝,喉咙中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声,苍白的面上染上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他这一动,本来就流血颇多的伤口就裂的更大了,一股一股的涌出来,触目惊心! 无尘恨不得自己多生几百只手,他双手按在洛聿身上流血最多的伤口上,带着焦急:“洛聿....楚姑娘!” 柳静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步子几不可见的后退了一步,视线也偏转过去,以免呆会儿看见什么东西脏了她的眼。 君清宸微拧眉:“楚姑娘。” 楚青却未理他,伸手搭上洛聿的脉搏,只一会儿便扬了扬眉,轻嗤一声:“确实是经脉受损,全身已有大败之像。” “不仅如此,他还被人投了毒。恩,对,是媚毒。” “我真是搞不清你们这群人是怎么想的,难道投毒就只知道媚毒这一种毒吗?是什么心思?在死之前还得找个女人来一发爽一爽再死一死?” “是存了你重伤,然后只能看不能吃生生憋死的心理?” “嘿,怎么想的?难道这个世界上折磨死人的毒就只有这一种?怎么哪哪儿都有这桥段?不能换一个?” “蚀骨散,化形丹,百步穿扬,七步倒,见血封喉奇痒散,这都是能够让人痛不欲生又不能一下子死掉的毒啊~!” 无尘感觉自己小小的心脏似乎被什么给猛的击中了一般,颤抖着哆嗦着白着一张脸忐忑道:“楚楚楚楚......楚姑娘.....” 他刚刚耳朵是不是产生幻听了?刚刚楚姑娘说什么?来一发?来一发!? 君清宸的脸已然半黑,背在身后的手握紧,泛着一丝白,凉凉的视线落到蹲在那里的那个女子的身上,半晌,才沉着微哑的嗓音道:“既然对此如此熟悉,楚姑娘是有办法救了?” 立在一边的柳静淑心中咯噔一声,面色不禁紧了几分。直到此时,她还是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会治病,即使她这两天听到的事情都跟她脱不了干系,她仍当作那是这个女子用来争宠的手段。 那洛聿的身体开始显现异像,某处有着要冲天而起的趋势。楚青眼疾手快,自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捏开洛聿的嘴便塞了进去。 碍着主子在这里,冷影一直并未出声。如今看到楚青这一出,顿时心中一紧,拧着眉头低声训斥:“你给洛聿乱吃了什么东西!?” 楚青并未回声,无尘皱着眉头看着冷影道:“冷影,楚姑娘也是一位医者!” 冷影抿唇:“我并不信她。”这个女人出现的时间过短,第一次还和他们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却在后来的短短几日便收服了无尘等人。虽然主子表现的还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可自他带着楚青回来,冷影就知道,这不同,必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的相同! 若是说这女子单纯不染世事,他还有几分相信。可这个女人却是不断的在他们面前上演一出又一出的戏码,如此诱人的手段,怎能叫人不防? 只盼主子早日发现这个女子的心计! “冷影!” 冷影却是低头,对着君清宸道:“这女子毕竟是主子带回来的。属下越矩,还望主子惩罚!” 君清宸沉声道:“出去。” 冷影垂着的眼眸微闪,向着君清宸微一低腰,便大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见唯一一个会站在自己背后撑腰的人走了出去,柳静淑忍不住道:“主子,冷影这也是为了您着想。毕竟这个女人,来历不明......”善揣人心。知晓男人喜欢什么样的货色! 一想到主子也是个男人,她便有些急了。正欲开口,只见楚青颇为懒散的站了起来,转过头来看着君清宸,伸出五根手指:“要我救他,不是不行。再加五万两。”她被拉过来就算了,还平白无故遭受这些羞辱,眼前有病人,不治,不是她的风格。治,又膈应她的心灵。她一向良善,不嫌钱多,君清宸上次说再给她一万两眼睛眨都不眨的模样,在她的脑海中已经深深的种下了他是有钱人的种子。 此时不坑更待何时? “你别得寸进尺!”柳静淑语气一转,直面楚青:“你这女人不说来历,不明正身。让你试手救人已是对你的仁慈!五万两?五万两可是一个县城一整年的收入了,你怎么不去抢?” 楚青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问你要钱,你这般激动做什么?” “你!”柳静淑气结,她能不激动吗?那钱最后可是主子出的,她呆在他身边良久,自诩长相高人一等,医术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意之间如此有才能的唯有她一人,所以也唯有他才能与她相配。虽然现在主子并未表态,可她相信,日久生情,不会只是四个字而已。所以,她如何能不急? 那未来可能就是她的银子! 君清宸眼底闪过一丝令人看不懂的情绪,就在楚青被他的视线盯的发毛的时候,他将视线转而落在面色苍白的洛聿的身上:“好。” 无尘冥月等人心中一窒,他们的命本来就是主子给救回来的。也早就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待到了阎王的手上,只要阎王一个令,不论何时何地,他们都会心甘情愿的下地狱! 可是主子竟然为了他们的命,拿出五万两巨款从阎王的手中将他们的命给要了回来。这如何能不感动?这如何能不更加的死心塌地? 如此楚姑娘不狮子大开口的话,他估计他对楚青的感激会更升一个层次...... 就在楚青嘴角笑的快裂到耳后根的时候,君清宸突然又来一句:“洛聿完好无损,五万两再加之前的两万两,双手奉上。” 笑容生生的顿住,楚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自然。我虽没品,可还未到那个地步。” 视线落到一脸便秘色眼神还特幽怨的看着她的无尘身上:“帮我按好他。”无尘点头,小心翼翼的按住洛聿,在看见洛聿脸上的那抹潮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下去的时候,他心中一喜。 “注意力集中!” 楚青突然的一声轻喝声让无尘瞬间打了个激灵,额头上滴下一滴汗来,直骂自己刚刚真没出息。心神稳了稳,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洛聿的身上。 就在楚青伸手准备拔刀的时候,一直未曾说话的柳静淑突然开口:“我来吧!”说着边挽着袖口边走过来,居高临下的望着楚青:“我是神医,对拔刀有经验。我看你虽然有几分的医术,但医龄恐怕没有我多。” 洛聿已然无治,她既然治不好,哪有别人能治好的道理?这个女人身上的神秘感太重,重到她突然有一种仰着头也无法够到的程度。这种感觉来的迅猛又可怕,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慌。尤其是刚刚主子答应给她银两时那眼底一闪而逝的光芒,她是想怎么忽视都忽视不了! 心中恐慌,不安。如若这个女人只是有唬人的手段还好,若真让她治好了洛聿..... 那她柳静淑,还有何在这里存在的理由? 她说洛聿死,那洛聿就必须要死! 那刀离他要害之处不过分毫之间,只要拔刀的时候稍微偏一点...... 柳静淑已经蹲下了身来,脸上一派很有经验的模样:“拔刀的时候会有血喷出来,你毕竟只是个弱女子,害怕的话,就离远一些,没人会怪你....” 就在她的手碰到刀柄的一瞬间,她的手腕被猛的抓住。转过脸,是楚青那似笑非笑的脸:“柳姑娘,方才我说的话,你是听见,还是听不懂?” “你,你什么意思....” 将她的手猛的甩开,柳静淑轻叫一声顺势倒在地上。楚青的这翻作为若是在冷影的眼中看来,就是她心中有鬼才会将柳静淑推开,为的,就是不让人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救人的本事! 然而楚青却并不在意,她凑到倒在地上的柳静淑面前,眼神诡异而危险:“我救人,从来就不喜他人插手。你若觉得活的时间长了,我也不介意先让你死一死。”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有钱大家一起赚 柳静淑双眸瞪大,只见眼前一花,未曾看见楚青的动作,便觉得脖颈间一阵刺痛,接着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在场的人呼吸都屏住了。楚青仿佛没看见这些人审视的目光,淡定的将银针从柳静淑的脖子上拔下来,抬头,示意君清宸:“不好意思,你的女人实在是太哆嗦了,没办法,为了银子,只好让她先睡一觉。” 为了银子四个字咬的颇重,其意不言而喻。君清宸一派淡定的面庞没有一丝的情绪起伏,只是微微转身,对着冥月道:“将柳静淑带下去。” “啊..啊?”冥月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一时之间短路,有些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主...主子....”他刚刚才将那小魔王安顿好,这会儿子功夫,却让他来抱这个女人?冷影呢,冷影那个小贱人呢?他对柳静淑的印象那么好,应该让他来抱才对啊! 让他抱,简直是要膈应死他啊!! 君清宸一个眼神飘过来,冥月浑身一个激灵,迈着小碎步将晕死在地上的柳静淑一把抄起,几乎是提着内力向着门外飞奔而去。 楚青挽起袖口,盯着君清宸道:“你也出去。”她要做相对现世来说理论要简单许多实践却是难了一个层次的手术,在场的人太多,难免会让她分心。 无尘面色微白,小心翼翼道:“楚姑娘....” 楚青却是拧起了眉头:“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无尘快要哭了,内心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当中。脑子里也开始不由自主的运转起关于君清宸以往种种的狠辣手段,心中默默的替楚青哀嚎了半天。 然而君清宸未开口,他就更不敢开口了。只希望楚姑娘能够识人脸色辩心情,懂的适可而止便好! 见君清宸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双望着她的双眼越发的沉寂,漆黑的瞳目似正在蕴含着巨大的风浪,只待有一个契机,就会将她尽数吞没! 楚青沉声道:“还治不治。” 听到这句话,君清宸眼底的黑色风暴陡然散开,露出一片清明之色。下一秒,他便转过身去,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无尘的面上都是冷汗,见君清宸真的出去了。他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终于得到了一丝缓和的时机,他忍不住对着楚青道:“楚姑娘,您若真有法子救洛聿,实在是没有必须与主子这般的计较。” 楚青并未理会他,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她当真是没有什么好感。无论是君清宸还是对她有着好感的无尘冥月等人,都掩盖不了他们总是带给他们母子二人灾难的事实。 “接下来你要做我的助手,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这样,你的好兄弟得到治愈的机会才会更大。” 无尘心中一紧,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都出了汗,很是慎重的点了点头。 楚青不再废话,她自怀中掏出针帛,轻轻一抖,上百根银针和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便出现在无尘的眼前,令后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将自己的头发盘起并用一根青绳系紧,袖口上撩露出两截如白藕般的洁白手臂,无尘不自觉的将视线微微移开。刚移到一半,便见她晳白的手掌伸到他的眼前:“刀。那柄刀口有锯齿形状的。” 无尘一愣,连忙将楚青指定的特制手术刀交到她的手上。 “布。” “扩胸支架。” “病人失血过多,血压不稳,无仪器,无法测定。” “拿那瓶药过来。” “银针。” “线。” 气氛紧张,动作有条不絮。在无尘越睁越大的眼眸中,楚青的身影开始变的如梦如幻。若非他的手正按在洛聿的身上,他真想揉揉自己的双眼,看看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不是真人? 那洛聿到底是个练家子,身体强悍程度比起一般人来说要好上许多。若是一般人,就算再让她拿出一颗百凝丸出来,恐怕都没有命去享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洛聿的情况渐渐稳定了下来,楚青微吁了一口气,抬起头盯着同样流了一身汗的无尘说道:“后续工作就交给你了。” 无尘点了点头,心中一直提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同时也对楚青无比钦佩起来。他不过是在一旁打打手而已,心理承受的压力就如此的巨大了,真不知道楚青作为一个小女子,她所面对的东西,怕是他永远都无法想象的吧! 将头发散落下来,楚青顿时感到一身的轻松。她起身走向屋外,门外早就没有君清宸的身影了。 她微微挑眉,正努力思索着自己之前住的院落在哪个方向的时候,那一直跟在君清宸身边的管家向她走了过来。 “楚姑娘,”老管家向她施了一礼,姿态很是恭敬。她一向是见惯没品的人,突然遭受这般礼遇,实在是有些不适,身体自然而然的就谦逊起来:“管家。” 老管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之间听无尘说楚姑娘此人睚眦必报,惹不得;冥月又说这女子奸滑狡诈,信不得;而那冷影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一身的气质也是对这位楚姑娘颇为不满的。 以他之见,这位楚姑娘很有礼貌和修养,嘴上虽不语,却分明存着一颗悲怜之心。医术了得又为人谦逊,真不知道无尘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终究是太过于年轻了吧! 只盼主子能够早日发现这楚姑娘的好,可莫要再为难了人家! 他这般想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自袖口中掏出一封信递于她的面前:“方才有个长的很是斯文的公子将这信交到老奴的手上,让老奴务必交到姑娘的手上。老奴方才已禀报过主子,主子说这是姑娘的事,让姑娘自己全捏。这里毕竟是主子的山庄,老奴这般做,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我如今虽是以医者的身份留下,毕竟只是客。管家做的只是份内之事,我哪里又有脸面责怪你呢?”楚青轻笑一声,自管家手中接过信封,她的视线落到信封角落处一朵红色的花瓣上,眉头微微拧起。 这花瓣甚是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她朝着管家拱拱手,颇有大家风范之势:“劳烦管家跑一趟了。” “楚姑娘客气!”管家微笑着点点头,越看楚青越觉得她顺眼:“那老奴便不打扰姑娘了。主子说了,姑娘救治完洛聿之后,就是自由之身。想去哪里都不用向主子通报。” 说罢便向她轻轻颔首,转身便离去。 望着老管家远去的身影,楚青的双眸微眯。君清宸的意思很简单,她的自由是建立在救治洛聿之上,再往深了处说,那便是洛聿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她的那些个银两才会有着落的意思吧。 这君清宸当真是个无耻之辈! 楚青轻啐一声不要脸。随即将手中看着颇为眼熟的信封打开了,只一眼,那神色便陡然一黑。接着将信纸急急的揣进怀中,左右猥琐的看了看,发现没人盯着的时候,便提着裙摆朝着大门口飞奔而去。 偌大的山庄中的某一个窗前,君清宸的视线随着那抹朝着门口飞奔的身影转动,直到那身影在门口消失不见了,他这才转过身来,对着一起站在自己身后的一脸幽怨面色的冥月说道:“去跟着。” 冥月垂首:“是。” 不知是上天垂怜她还是她的运气真的好到爆,楚青刚飞奔出山庄,便瞧见门口路过一辆马车,她想也不想的将马车拦了下来,在驾马小哥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中塞了一锭银子给他:“快,快去凤怜馆!” 那小哥将那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顿时就眉开眼笑了起来:“好嘞!!坐好了啊夫人!!” 驾马小哥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便跟疯了似的向前跑去,正在往上爬的楚青一个不稳,被惯一下子带进到马车当中。 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的形象,楚青自怀中掏出那张催命符似的信纸,纸上只有一排字。 一个时辰不出现,你该知道后果。 落款,凤倾。 她那失去的记忆顿时如同海啸一般喷了回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被君清宸不断带来的事件拢乱了心神,就暂时将凤倾那个毒蝎子的事情给忘了! 玉玲珑生气她不觉得可怕,可凤倾从来就不会生气,但她莫名的就会心中感到颤抖。不为其他,只为那为了银子就能跟你拼命发狠的特质,她惊人的熟悉! 凤倾的小怜馆中———— 暧昧的粉色帷帐随着吹进来的风轻轻的摆动着,厚实的木窗将屋外明媚的阳光挡的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一片幽黑的屋中,点着几盏煤灯,火烛摇拽间,印出了床帷上那暧昧的交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两个上身赤果的人脸颊紧紧的靠在一起,半晌才‘啵’的一声分开。那躺在身下的清秀男子眼含媚丝,双眼迷离的望着那妖冶的似毒药一般的男子:“宫主,你喜爱奴吗?” 嘴唇殷红如血的凤倾轻眨了一上狭长的眼眸,抬起手抚着身下男子那俊秀的面庞,轻笑一声:“不喜,我们,又如何会这样?”暧昧,低沉。引的身下的人儿,轻轻颤抖。 ‘呯’的一声,房门被猛的踹开,刺眼的阳光让转过脸来的凤倾微微的眯起了双眼。那人似裹着万丈光芒的盖世英雄,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凤倾!有银子大家一起赚,你这般威胁我,有什么意思?” 正文 第四十章 除了人以外的物种 震惊,香艳,辣眼睛! 阳光刺入屋中的速度太快,她楚青的反应能力也太快,快到脑子转过来的时候,已经将床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她迅速低头,语气诚恳:“对不起。”立即退后一步,掩上门。转身,噌噌噌的跑远了好几步,开始搓眼睛。 直到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楚青那揉着眼睛的动作才一顿,可那两只握成拳的手就那么遮在眼睛上,丝毫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 凤倾轻笑一声,眉眼弯弯,唇艳如血:“怎么,怕自愧不如?” 楚青嘴角一抽,有些无语的转过身,眼角被她搓的微红,像是哭过一般,令他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本来就长的丑,这么一来,就更丑了。 凤倾颇为嫌弃:“银子带来了?” 楚青的视线开始飘忽:“额,那个,我现在手头上没有钱......” 凤倾眉头一挑:“可知我阁规矩?” “不赊账..” “既然明知,那你还过来作甚?” 楚青轻咳一声,看了一眼随着他动作牵扯间而露出的点点印迹的胸膛,尴尬的笑了一声:“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什么的,能让我帮的上忙。你知道,我手头上的药草,并不便宜。” 凤倾双手环胸,邪魅一笑,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门里面:“我倒是无碍。就是里边儿的美人儿被我折腾了一晚,怕是身体有些亏损了。你有兴趣吗?” 楚青果断摇头:“无!” “楚青。” “在!” “你是来耍我的吗?” “不敢!!” “你不带银钱来,不肯医治人,你不是来耍我的难道是让我来给你跳支曲儿的吗?” 楚青额头上划下一滴冷汗:“我没那个胆儿。” “我看你就是有那个胆!你就是故意的!”凤倾磨牙:“楚青,是否是我凤倾平日里太惯着你了,以致于你忘了前些年在黑森林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楚青的身体微一哆嗦,望着冷着一张俊颜的凤倾嘿嘿一笑:“身体亏损无非就是受了些累罢了。这说明你很厉害啊是不是!以我的医术,用在这里事上显然是大材小用了些。我记得你的属下受过重伤的吧,不如让我替他诊治诊治?放心,这不收你的钱。权当是我欠着你的利息!” “何谓利息?” “额,就是我还你银子的前提下,再给你点儿免费的好处。” “好处?”凤大美男轻嗤一声:“就你?” 楚青点头:“正是。” 见她不似在开玩笑,凤倾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好几遍。视线悠转间,在楚青看不见的角度,突然瞥见角落里一抹紫色的身影跪在那里,看见那人手里攥着的黑色布料,他的眼底微微下沉。 恰巧此时楚青抬起头来:“怎样?” 眼底的黑暗极快的淡去,复又浮上一抹慵懒的神色。他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你别说,还真有个用的着你医术的地方。” 之前在如家二号客栈遭遇一场刺杀,接着又马不停蹄的到君清宸的山庄给洛聿治伤。还未来的及喘一口气,便又接到了凤倾的要债摧命符。不过大半天的时间,她就经历了别人有可能一辈子都经历不了的事情,身心俱已达到疲惫。 所以当她与凤大美男坐上马车的时候,一靠上那软绵绵的垫子,在心里吐槽了一把凤蝎子的为人后,头一歪,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她睡的极沉,马车有时候碰到不平的地方颠簸的厉害都不见一丝醒的迹象。凤倾单手托着下巴斜睨着睡的脸蛋红红的某人,当视线落到她的嘴角处的时候,有些嫌恶的皱起了眉头。 这女人,竟然还敢在他的马车里流口水?当真是恶心到他了! 捂着鼻无声的呕了几声,凤倾顺了顺自己的心口。不耐烦的将视线收回来时,马车突然一个大的颠簸,晃的他差点坐不住。 随即便是下属的声音传来:“属下该死!” 凤倾面色微寒:“仔细着点!” 再无声音传来,凤倾将视线落到脑后头发散落到前面遮挡住整张脸的楚青,还以为她会抬手拨弄一下。谁知这个女人怕是在睡梦中梦见了什么好吃的,竟然将落在嘴边的头发丝咬进了嘴唇里咀嚼起来! 凤倾抿紧了唇,伸手将她的头发撩开,拔出她嘴里沾着口水的头发丝,轻哼一声:“长相丑,睡相丑。真不知道哪个倒霉的王八蛋会娶了你!” 楚青是被凤倾毫不怜惜的拍醒的,捂着微疼的脸颊下了马车,她顿时就被眼前巨大的府邸给惊呆了。 没错,是巨大。 大到什么程度?若是将那红琉璃瓦换成金角琉璃瓦,说是将她带来了金銮殿,她都相信! 有钱!相当的有钱! 这么有钱他竟然还巴巴的盯着自己的那点儿财产!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 楚青眸子微闪,偏过头对着凤倾皮笑肉不笑道:“就你们几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做甚?” “几个人?”凤倾眉头微挑,突然伸出手臂指向北方一处绿树环绕的屋处:“那边,是我建造的千禧院,院中七十二座大院,是有颜有能之人才可居住,三十六座小院,是颜还尚可,爷瞅着顺眼就带回来的人之地。而那余百座前厅则用于待客之用。”他手臂一转,指向那鲜花缭绕,姹紫嫣红之院:“而这边,是爷专门创的百媚殿。殿中九十九座中殿,是姿色不比爷差的美人所居之地,殿外四十一座偏殿,是爷爱宠幸谁就宠幸谁之地。至于这院前么,种了些花草。待客之道,交给男人就好。美人么,自然还是躺在床上的,比较漂亮。” 楚青差点呕出一口血,脸色微白的盯着凤倾看了良久,半晌,才缓缓道:“所以,你这府邸中,是纳了多少人。” 凤倾盯着她良久,认真的回道:“爷记不清了。百人总会是有的吧。” 七十二院三十大小院九十九座中殿!有百人之多!! 楚青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消化不良,视线不经意间瞥到他那殷红如血的唇,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的恶寒。 她知道凤倾这个人向来只对美的东西感兴趣,并且已经达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她以为今天见到的那极其香艳的场景已是极致,可没想到他竟然还将这些人都纳入了自己的后宫! 想到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给他的利息这话,楚青顿时觉得心口抽痛:“我要从哪个院子里的人开始诊治?” 正抬步朝前走的凤倾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有些疑惑的盯着她:“谁说让你治爷的人了?” 随后向着花坛内一指,轻抬着下巴示意:“过来。” 楚青走过去一看,顿时眼角一抽,抬起头看向凤倾:“你在逗我?”花坛中种着一株开的极其艳丽的海棠,看来平日里是仔细的照顾的,那花开的极美极好。 “你没看见它的叶子有了虫眼吗?” “我是大夫,治人的大夫!” “虫子不治?” “不治!” “真没用!” “.......” “那这个呢?” “这狗长的挺彪悍的,它肚子那么大,我觉得应该是吃多了吧!” “不是快生了?” “它是公的你是瞎了吗?” “你怎么知道它是瞎的?” “.......” “你真没用!” 她忍! 那凤大美人显然是折腾上了瘾,将除了是人的物种之外的东西都让楚青给瞧了个遍,当然也顺便鄙视了个遍。就在楚青即将爆发的时候,凤大美人显然是玩累了,终于摆了摆手很是厌恶的盯着她:“我觉得我也是病了,将你这么一个无用的人拉回来做甚?” 楚青双眼下泛着黑,觉得自己再过一秒可能真的会打死人的时候,凤倾轻轻一笑:“虽无用,倒也解惑了不少。就权当你说的利息吧!” 楚青咬紧了后槽牙:“那还真是多谢你了啊!” 凤倾微昻着头,像只高傲的孔雀:“不谢。”在楚青即将发作的时候,对着一边跟了老半天的紫衣下属说道:“太碍眼了。将她送回去。两个月之内,不准她踏进凤临山庄一步!” 楚青脚步微浮,觉得自己再呆下去,有可能会真的要亲手了结他了!眸色有些深的看了凤倾两眼,便随着紫衣人离去! 楚青离去良久,凤倾仍旧站在原地未动。直到夕阳西沉,那敞开的大门口中缓缓的出现一抹白色身影。 在看见那满身是血的白色身影时,凤倾眸子微微一动,只一个眨眼间便飘至他的面前,一把将快要倒下的男子扶住。 那男子不是他人,正是今日楚青看见的被凤倾压在身下的男子。此时他的面色苍白,俊美纯真的面庞上划着好几道血痕。他抬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凤倾,突然轻轻的一笑:“是不是很丑?” 凤倾无言,半晌,将他拥入怀中:“我会将你治好的!” 神煌大陆的某处山林中,一座巍峨阴森的殿堂坐落在其中。铺满黑色大理石的殿堂中央静静的躺着一口黑色的棺材。那棺材通身无其他修饰物,只一大大的鬼字刻在其中。 那棺材前跪着近百人截着青面獠牙面具的黑铠甲鬼阁人,一个个静静的垂着头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静默半晌,一只苍白的没有一点肌肉的枯爪从棺材中伸出,缓缓的搭在了棺材的边缘,一道犹如将指甲划过黑板般尖锐刺耳的声音自那棺材中传来:“涅凤阁的人呢。” 为首的一个红獠牙面具的男子低下了头:“属下赶到时,凤倾早已不见。凤怜馆除了一个外形看起来柔弱的男子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依属下之见,怕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猪要被拐跑 “男人?” “是,那叛徒所说的女子并未如他所说那般出现在凤怜馆。不过,”那跪在前面的首领顿了顿,继而说道:“依属下的追查看来,那女子不是没有出现。而是让凤倾给带走了。” “让他给带走了?”那人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恐怖如厮,令人胆寒:“你是说,涅凤阁的凤倾,将一个女子给收了起来?一个心术不比我们差,却大发了善心,将一个女人收了起来?哈哈哈......” “是,虽未找到其山庄,但属下认为,那女子定然是被他收了起来,且小心保护着。”獠牙面具首领垂首说道。 “真是有意思。”那尖锐难听的声音轻嗤一声,枯手微抬:“寻人这等小事儿,从来就不是鬼阁应该涉及的。涅凤阁既然敢留一手,那必然是做好了对付我们整个江湖的准备。去,给聚雨阁的那个老女人,送点儿消息过去。” “是。”首领应声,跪在其身后的百名黑铠甲鬼阁人齐齐应声,接着便垂着头站起身来,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急急的退了出去。 阴森的殿堂安静的诡异,那垂在棺材外的枯手突然轻轻的动了起来,指甲划过棺材边沿,那能穿透人的脑神经的魔音低低的响起:“竟然敢将有异心的人送到我们身边来,真是有相当大的本事啊。” 夕阳如血,宽广的远空飘来一片乌云,似带着沉甸甸的雨量,压在上空。 一黑体雄鹰在天空盘旋许久,双翅一展,便朝着山顶一处高大的建筑飞了下去。它悠闲的穿过层层柱梁,身子一侧,便闪身飞进了一所敞开的镂空红木窗内,稳稳的落在了纯金打造的烛火台上。 雨天的湿气让它的翅膀感到极为的不适,仔细的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它抬起头,鹰眼中映出屋中隐在玉珠成帘后的妖娆身姿之上。 那是一名女子,腰细,腿极长。脸部大部分虽然被翡翠红玉打造的面具给遮挡住了,可仍旧并不影响她魅惑人心的美。 她轻闭着双眼静静的听完跪在厅中的下属呈上来的消息,轻笑一声,淡淡轻讽:“鬼阁那个老怪物还是跟以往一样。想要体现自己有多聪明,却总是干蠢事儿。”她换了个姿势,细长的胳膊微抬,雄鹰立即展开翅膀朝她飞去,轻轻的落在了她的小臂之上。 “将涅凤阁送来的人中还未听过那焰火令的人,杀了。”微顿,她轻轻逗弄了一下鹰的翅膀:“剩下的,将心挖出来。” 女子领命,遂退下。 那女子退下许久,那妖娆美艳的女子才轻轻的笑道:“那日,你看见了那个女子对不对?说说吧,今天,你又瞧见了什么?” 楚青坐在马车内,手轻轻的在自己的太阳穴处打着旋。这次马车赶的并不急,她是想睡一会儿的,可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令她烦不甚烦。 “哎....”再次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楚青颇为无奈的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楚青按着眉心的手一顿,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姑娘,前方的路被堵住了,恐怕暂时是走不了了。” 堵住了? 楚青微拧起眉,临安是个热闹繁华的地方,县令不说有多的清廉吧,可也本着赤子之心为这临安的治安还是做了不少的好工作的。把路给堵起来的情况,她倒是没见过。 她伸手撩开车帘,顿时就愣住了。 入眼之处,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举着红缨枪的士兵排成两排,将本该熙熙攘攘的人群逼退至两边,清理出了一道干净宽敞的道路来。 那架势,与她所熟知的某个高官下来视察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莫非,是哪个大官要来了? 楚青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证实,随着汹涌的人潮与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那街道尽头突然出现几名身着灰褐色劲装的侍卫护着一辆雪白的丝质玉轿过来,那轿子通体雪白,四周轿帘边缘垂着紫色流苏,一个大大的天字旗帜插在轿顶旁边,迎风飘扬。 饶是见多识广的临安老百姓也不禁被这气势给惊呆了,他们思想虽流畅,但毕竟未曾走过大江南北,对于并未熟知的事物,皆以好奇之心伸长了脖子去看。 然而那群人并未因这些惊奇的目光而有所停顿。侍卫们走的都很急,前边带队的还有四名衣着藏青色衣服的侍卫,全都是紧绷着一张脸,抿着唇向着前方急急的赶去。 楚青忍不住道:“好大的阵势啊。” 那小伺望着那轿子良久,突然脸色一白,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后对着楚青低声道:“姑娘,赶紧回轿子里吧。那位可是个大人物,如此直视,实属不敬。” 楚青有些诧异的偏头看着那小伺:“你认识?” “那是天陆皇朝皇上最倚重的大臣,江丞相!” 丞相? 楚青脑中闪过一丝亮光,接着便恍然大悟。 那不是玉玲珑嘴里说的那个与凌子寒作对的人吗? 她转过头来,恰巧那轿子已经行至他们的面前,离的近了,楚青这才切身体会到那些老百姓们所感受到的惊艳了。 与此同时,绣着花纹的莹白轿帘随风飘动,一阵带着雨气的微风轻轻的划过,轿帘被吹开,露出里面一张紧闭着双眼的如珠玉一般的男子。 面色微白,唇角泛青。楚青只来的及看一眼,那轿帘便将那珠玉的光芒给挡住了。白轿离去,维持秩序的官兵小跑着跟在轿子的后方,被解禁的人群呼啦一下涌上了街道,对着那逐渐消失的队伍指指点点,讨论声不断。 楚青望了一眼那消失的队伍,将轿帘放下:“走吧。” 于临安的一处河边,站着众多的士兵。几名身着白色围服的仵作蹲在岸边仔细的对着今日早晨刚刚打探上来的一具泡的浮肿的尸体。 良久,其中一名仵作站起身来,将一块玉佩交给一名侍卫的手中。 侍卫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眉头狠狠的拧起,随即跑到那白轿之前跪下:“大人。” 车轿被一旁立着的护卫撩开,一身白衣的病弱男子从轿中缓缓的走了下来。他轻咳一声,泛青的唇染上了一丝的血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添了点人气。这病弱男子不是他人,正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丞相,江御。 江御走至侍卫的身旁,伸手将那块有些碎裂的玉佩拿起。直到看见玉佩角落处贺兰两字时,嘴角逐渐抿成了一条线。 那侍卫低着头:“尸体虽被泡的辩不出面貌,可观其衣着与外观。怕是贺兰云大人无疑。” 闻言,江御忽的猛然闭上了双眼,手中的玉佩也被他攥的生紧。带着丝沙哑的轻柔声音从侍卫的头顶传来:“将消息发到贺兰家吧。” “是。” “将这玉佩,带给贺兰主母吧。” 侍卫微愣,随即有些不同意道:“大人,这怕是贺兰大人留下来的唯一的线索。属下认为,在查明真相之前,还是将玉佩留下的好!” 江御静默不语,望着远空的双眼逐渐有些失神。半晌,才听他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最在乎的人离去,若是再不留下些念想,未免也太过于无人道了些。” 侍卫心中一窒,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头垂的更低了:“是!属下立即便办!” 在楚青不断的哈欠当中,马车终于稳当当的到了君清宸的别庄之处。 见到回来的楚青,立在门口差点变成望夫石的无尘立即赔着一张笑脸颠颠的跑过去,塞了一锭银子给那小伺,乐呵呵的看着楚青道:“姑娘,你可回来了!” 楚青眉头一挑:“怎么,那洛聿的伤情有变?” “没有没有!”无尘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面上的笑容笑的更为灿烂,那一双灼灼发亮的目光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楚青看。就在楚青看不下去想着要不要给他一针治治的时候,无尘及时的说道:“主子担心姑娘,所以特地让属下在这里等姑娘回来!主子说了,姑娘回来,就要第一时间通知于他!” 楚青本来心中抑郁,听这话后顿时心中一喜。 君清宸派人在这里候着她,是否是良心终于发现要将银子给她了? 她一喜,与无尘一起踏进庄中,面上的表情忍不住神采飞扬起来:“君清宸在哪儿?” 无尘正要答话,突然将头偏向了上空。 楚青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半空之上,君清宸那如神邸一般的身姿抱着半大不小的楚千墨向他们飞了过来。 两人眨眼便飞至他们的面前,君清宸的脚刚一落地,楚千墨便搂着他的脖子朝着楚青兴奋的喊站定:“娘亲娘亲!!!君叔叔好厉害啊!!真的好厉害啊!!!比玉姨飞的更高更快啊!!啊啊啊~!!” 无视掉楚青一脸呆滞的表情,君清宸对着一脸兴奋之色的楚千墨语气轻缓温柔的说道:“喜欢吗?” 楚千墨搂着他的脖子紧紧的:“喜欢喜欢!我真是太喜欢了!!君叔叔,你是墨墨见过的,最厉害的人啦!!”楚千墨很是兴奋,小身子一扭一扭的,君清宸怕他摔下去,顿时将托着他的小屁股的胳膊收紧了些。 这番下意识的动作看的楚青眼底神色一沉。再抬眸,带着暖风的夕阳下,那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是想怎么忽视,都忽视不了的了。 而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在得知君清宸是墨墨的亲生父亲时会心中不爽了。那就好比自己精心养了一头猪,在得知有主人并且那主人总有一天会要回去的时候,那一股猪要被拐跑的沧桑感,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是爹爹吗? 当娘的吃味儿了,当儿子的不知。仍在君清宸的怀里兴奋的厉害。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搭在他具有爆发性力量的胸肌上,两只大眼睛闪着亮光。 楚青默默抚额。 君清宸捉住他作乱的小手,轻咳一声:“楚姑娘。” 楚青轻轻点头,看向楚千墨道:“墨墨,下来。” 楚千墨一听,急了,两手紧紧的揪住君清宸的衣裳:“君叔叔说他还有更厉害的要给墨墨看呢!娘亲,你是不是羡慕我小胳膊小腿儿能学厉害的东西而你不能所以你才这么暴躁不安吗?放心吧娘亲,等我学好了,别人就不能欺负你了!” 楚千墨说的认真,不知真相的无尘等人一脸感动。唯有楚青嘴角默抽,幽幽的盯着他道:“你要学什么。” 表现的机会来了,楚千墨像只骄傲的小孔雀高翘着尾巴道:“厉害的轻功!上乘的武功心法!各种各样好吃哒!”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楚青眼角微抽,就见自家儿子突然皱着眉头停了下来,用眼角余光悄悄的瞥了一眼自家娘亲的脸色,发现一如既往的淡定没有表情,小心翼翼的凑到君清宸的面前轻声道:“君叔叔,还有什么来着?” 无尘忍不住抬头望天,死死的盯住那一片片的霞云。他怕他再看那小魔王的臭屁表情,一个忍不住笑出来被主子惩罚! “剑法。” “啊对对对,还有剑法!剑法!!娘亲你听见了吗,还有剑法,很厉害的哦~!!” 楚青微深吸一口气:“听见了。墨墨,娘亲与你说过些什么,你忘了?” 楚千墨一听,顿时小嘴一扁,嘟囔道:“记得。”不可太过于没礼貌,不可过于对陌生人太过于信任,也不可过于恃宠而骄。 他仰起脑袋仔细的想了想,怎么也想不着自己哪里违背这三样了啊。 一张小嘴不落他人的楚千墨被楚青一句话堵的变成了个乖宝宝,让君清宸微挑高了眉头,忍不住好奇道:“你娘亲与你说过些什么,让你如此的忌讳?” “这哪里是忌讳啊!”楚千墨翻了个白眼,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球微微一转,盯着君清宸笑眯眯道:“娘亲说过,君叔叔欠我们好多好多银子呐!叔叔,这是真的吗?” ‘欠’字让君清宸微拧起了眉头:“是答应给予你娘亲的诊金。” 楚千墨的眼睛亮了,灼灼发光的盯着眼前的这位有钱人:“巨款耶,君叔叔,你拿出来心里不会痛吗?”如果是他,娘亲抠他一两银子,他的心一定会痛的无法呼吸的! “不过九牛一毛,不痛。” 如此霸气,让楚千墨差点惊叫起来,那揪着君清宸的手是更不愿意撒了,整个人就是贴在君清宸的身上的,小手哆嗦,声音轻缓:“那我跟着你学武功,有月钱拿吗?” 小小年纪竟然就知道月钱,君清宸望向那一脸黑的不能再黑的楚青,淡笑:“有。” “多....多少?” “你想要多少?” “一...一百两~?” “好。” “啊啊啊君叔叔你真是墨墨见过最好最好最好最好的人啊——!!”楚千墨兴奋的小身子直晃,就在楚青在考虑要不要揍他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一脸期盼的看着君清宸:“那,那墨墨可不可以现在先预支点儿银两花花?” “好。”君清宸答应的爽快:“一会儿你同管家去账房支些银两。” 小家伙顿时就不乐意了,这银两应该是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出现才对。这一会会儿的功夫,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不是? 想着小手在君清宸的怀里摸索起来:“一两呢,一两也没有么?叔叔,不是吧,你穿的这么好看.....” 就在楚青越睁越大的眼眸中,那块泛着柔和光芒的世间独一无二的血玉出现在楚千墨的视线中。 楚千墨的表情在一瞬间顿住,楚青心口一紧,疾步上前将楚千墨从君清宸的怀中抱了下来,赶在楚千墨开口的前一秒一把捂住他的嘴:“到吃药的时间了!墨墨,不要开口说话,会漏气!” 楚千墨‘唔唔’两声,两只瞪大的眼睛看着君清宸,楚青心中一沉,猛的瞪向一边正疑惑的看着他们母子俩的无尘:“墨墨需要治疗,我的院落在哪里?” 无尘看了一眼君清宸,后者轻轻点头。无尘侧身让开恭敬道:“在这前方,姑娘随属下一起过来。” 楚青急急的抱着楚千墨疾步向前。无尘跟在她的身后,认识楚青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楚青这般慌乱的模样。想必楚千墨这小魔王的病当真是不轻。 只是,漏气?恕他孤陋寡闻,他怎么没听过还有这种病的?不过楚姑娘医术高明,见过的奇难杂症定是不少,行走大江南北的经验也定是他望尘莫及的。 无尘的心中对楚青的钦佩更上了一层。 看见楚青抱着楚千墨闪进屋中,无尘上前一步好心道:“楚.....” ‘呯’! 无尘尴尬的摸了摸差点被门给夹到的鼻子,小心翼翼的退后一步:“洛聿已醒,姑娘若是忙完了,就请去前厅一趟。” 坐在屋中的楚青一直紧拧着眉头,直到听不见无尘的脚步声了,这才将捂在楚千墨嘴上的手拿下来。 楚千墨得到释放,紧紧的揪着自家娘亲的衣服,期盼,带着点点紧张:“娘亲...”史嬷嬷曾经说过,娘亲身上的那块玉佩是一对。娘亲这边是一半,拥有另一半的人就是他的爹爹。他曾说过天下玉佩这么多,哪个是他爹?当时正在给他缝制新衣的史嬷嬷笑着摸摸他的头与他说,这玉佩价值连城,天下独一无二。别人就是想冒充他的爹爹,那也是有很大很大的难度的。 “娘亲,君叔叔,是我的爹爹吗?” 楚青紧紧抿着唇看着一脸期待的小家伙,那毫不掩饰的开心的神色在他的眼中荡漾开来,她眸子微闪,正欲说时,楚千墨的表情陡然一变,小脸紧绷,那一脸不想被打破幻想的表情楚青是怎么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大眼已然浮上了一丝的水色,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的低沉:“娘亲,求你,不要骗墨墨。” 你爸是李刚,这玉佩是君清宸捡的,你爸其实早死了。 所有楚青能够想到的解释,在‘求你’二字中瞬间化为了泡影。 她猛的闭上双眼,半晌,才缓缓的点头,沉重,带着一丝的不情愿:“....是。君清宸,他是你爹爹。” 楚千墨双眼噌的一亮,赤溜一下从楚青的双腿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儿朝着门口跑去:“我去找爹爹!” “墨墨!”就在楚千墨的手要触及到门栓的时候,楚青突然低喝一声。楚千墨疑惑的转过头来,就见自家娘亲转过头来盯着他,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严肃:“你现在是想要去找你爹爹?” 楚千墨毫不犹豫的点头。 搁在桌上的手微微的握紧,楚青轻轻闭了闭眼,缓缓说道:“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想要找他,我没有权利拦着。”就在楚千墨扬起笑脸的一瞬间,楚青偏过头,不再看着他:“但是我会离开。” 小小人儿一愣:“娘...娘亲?” 拳头握的更紧了些:“墨墨,你若现在就去认爹爹。娘亲马上就会离开。娘亲会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过完一生。你是君清宸的儿子,娘亲相信,即使娘亲不在你身边,君清宸,他定当对你是极其爱护的。你也不要担心,你的未来也会有很多位‘娘亲’,她们会给予你娘亲往后不能再给予你的母爱。” 楚千墨迈着小腿跑到了楚青的面前,仰头望着面色微沉的楚青:“娘亲。” 楚青望着自家儿子,唇角抿的更紧了些。以玉玲珑和凤倾的能力,到目前为止竟然是一丝的消息都没有给她透露过来,可见那君清宸的身份是有多不简单。 再加上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她所受的牵连均是涉及了性命,她楚青自诩没有那个本事呆在他的身边护着她心爱的儿子一世无忧。唯有在墨墨认祖归宗时选择决然离去,只期盼她的这般所为能够让那君清宸心中带着一丝的愧疚,护他儿子一世周全。 楚千墨突然将头埋在她的双腿之间,两只小胳膊紧紧的抱住她:“娘亲,我不去认爹爹了。你别不要我。” 楚千墨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低落的情绪,看着让楚青心口疼的发紧,半晌,她闭着眼睛轻叹一声,伸手将那软软的身子抱进了怀中,轻轻的抚着他的背,无声安慰。 如此,她是做的过分了些。 即便如此,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比的上她儿子的人身安全更重要! 母子二人身边的气氛带着淡淡的哀伤,正当楚千墨打算好好的安慰娘亲然后寻个机会去跟君清宸将银子要回来与娘亲一起远走高飞的时候,他们紧闭的大门突然传来了叩门声。 紧接着,便是柳静淑的声音传来:“楚姑娘,打扰到你了吗?”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只不过语气却是换了一种。 望着门前投现的身影,楚青微微皱起了眉头。 接触虽然没有几次,但柳静淑这个人是个怎样的人,她自诩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此反常的客气态度,真是想让人不往歪处想都难。 这柳静淑,到底是要做什么?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战场 “楚姑娘?” 楚千墨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窗户上立着的人影,小小眉头拧了起来。他跟他亲亲娘亲正巩固感情呢,这女人怎么这么讨厌! 每次出现的时候都碍他的一双大眼睛! 比如,那颗在她脖子上巨大无比的珍珠! 爹爹...啊不,君叔叔真是太可恶了! 想娘亲这么累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他还有洛聿叔叔,竟然一颗小珍珠都没看见! 真是气死他了!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哼。 君清宸不知,自己光芒万丈的形象在这一刻被这小子彻底贬低到了尘埃里。也不知自家的儿子聪明到把自己给也骂了进去。 未来的日子知晓后,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抑或是,揍一顿?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柳静淑依然时不时的在敲着门,语气竟然不急不缓,这份耐性,实在是与她平日里的作为严重不符。 里面没有一丝的回应,柳静淑紧了紧自己的手心,深呼吸几口气之后,面上挂起一丝笑容,正举手再敲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楚青看着门口僵住笑脸的柳静淑,微皱眉道:“何事。” 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于广袖中死死的攥紧,轻笑一声:“我听说洛聿身上的伤势在姑娘的照顾下恢复的很好。主子他是个不擅言辞的人,也不懂得女儿家家那细致的心思。这庄中除了我跟这十多个丫头之外都是些未成亲的男子。让他们过来探望姑娘,未免失了礼数。静淑便紧着皮过来看望姑娘了,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楚青心中轻嗤一声。说白了,这个柳静淑与她一样也是客,只是比她呆在这里的时间长了些而已。这女人的心思倒也不难猜,无非就是在告诉她,这庄里未来的女主子是她而已。 做作技俩,没有猜的技术含量可言。 当真是无聊之极! 楚青眉色淡淡:“多谢。我是一名大夫,我治病,你家主子给钱。天经地义,你也没有要来探望我的义务。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柳姑娘就请回吧。” 柳静淑面色一僵,那在心中准备好的成套成套在老一代那里学来的算计被卡在了脑子里。身形微微一晃,强撑着笑道:“姑娘真是客气了,姑娘这般劳累.....” “那你倒是拿个几百两的银子来安慰安慰我娘亲呀!”一个小脑袋从楚青的身后露出来,望着打扮的珠光宝气的柳静淑拧着小眉头:“或者燕窝鱼翅,佛跳墙,京塘莲藕雪蛤膏,再不济,来个叫花鸡也行啊!” 楚千墨唾沫横飞,柳静淑听的目瞪口呆。燕窝鱼翅她倒听说过,这佛跳墙是什么东西?佛祖跳墙?什么雪蛤,什么莲藕? 这些听着高大上的东西后面,急而转下变成了一只鸡? 视线接触到楚千墨的小脸,那小脸顿时朝她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柳静淑眼中乍然闪过一丝亮光,牙后槽禁不住的咬紧。 那小子竟然在骂她! 那些个东西连她只听过而已,如何能拿的出来?唯有最后一个叫花鸡才是她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这可恶的混账东西,是在说她的身份只配拿的出那叫花鸡吗! 虽然不清楚柳静淑的来历,不过她一定不是从深闺中长大就是了。 楚青看着面上毫不掩饰的一脸阴沉表情的柳静淑,默默的按了按眉心。 她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对着天发誓,她儿子真的只是想吃叫花鸡而已。 然而在这后院,不,应该说有女人的地方,就是一个战场。说一句,可以给你延伸到无数个方向给你得出无数个结果出来。 想想就觉得精神一震! 楚青正要开口,就听见自家儿子笑呤呤的说道:“你也只能拿出一只鸡了不是?” 楚青诧异的偏下头,看着自家儿子微沉的面庞,眉头一挑。随即收回视线,配合着自家儿子露出一副‘对就是这样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至于她的良心? 当被狗吃了吧! 母子俩的表情刺的柳静淑差点想扬手打他们几卫耳光。面色阴寒的盯着两个人良久,就在她蠢蠢欲动要出手的时候,冥月从院前走了过来。 柳静淑那满身戾气顿时一收,不过片刻便消失的干干净净,转而换上了温婉的气质。 楚青忍不住在心中对柳静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等情绪的收放自如,她自愧不如啊!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楚姑娘。”冥月朝着楚青行了个礼,看了一眼柳静淑,他对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喜,但奈何她是主子的人,对她不敬就是对主子的不敬。于是面上没有表情道:“柳神医。” 柳静淑默默的退后两步,硬生生的将‘污秽’两个字给吞了下去,面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偏过头对着楚青道:“看来姑娘是有事了,我先去洛聿那里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说罢,也不等两个人有所回应,便急急的转身走了。 柳静淑身影一消失,冥月轻哼一声,声音虽细微,可还是被楚青给听了个清。她微挑眉头轻笑一声:“找我做什么?” “主子请您过去一趟。” 楚青点头,估摸着时间,君清宸身上的线是到了该拆的时候。她偏过头望着楚千墨:“在我回来之前,可知自己要做什么?” “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长高高~!!”小人儿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开心的喊道,随后表情一收,定定的望着楚青:“娘亲,早点儿回来。” 楚青摸摸他的头,眼睑微沉:“好。” 若无意外,君清宸和洛聿身上的伤后续中她只要留下药方便可以了。今天,那君清宸就可以付她的诊金了。 心中总有股让她不安的情绪,这里,她必须带着墨墨尽快离开才行。 站在君清宸门口的无尘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在看见一脸懵懂状态的冥月领着一脸沉重的楚青出现在院落前的时候,立马颠颠的跑了过去。 “楚姑娘!”笑的那叫一个猥琐加狗腿。仔细的看着楚青脸上的表情,他掩下心中小小的激动,小声道:“听说柳神医到您那儿去了?” 楚青眉头微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恩?” 无尘嘿嘿一笑,伸手将冥月揽开,领着楚青往前走:“姑娘莫要在意,柳神医的所有行动都是自主决定的。您知道,柳神医是主子的人,在这府中,没有主子的特许,没有人敢违背她。” 楚青点点头,这个她是知道。不过这无尘跑过来给她解释一遍是几个意思?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冥月,他疑惑的看着无尘,想要问问时却遭到无尘一个眼刀杀过来。顿时步子一顿,有些郁闷的立在了原地。 “楚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楚青在伸手推开门之前,还是顿住了脚步,偏过头看着无尘:“你这担心完全是多余了。君清宸庄中的事情本就与我无关。又何来在意一说?”这无尘解释的太过于怪异,也太过于刻意。这其中的含义,想不让人往深里想都难! 将神助攻愣是变成鬼助攻的无尘嘿嘿笑着摸了摸脑袋,退后几步,是怎么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他也实在是看不惯那柳静淑,知晓她过去定是打着主子的名义。他的这番解释无非是想主子的身上少些污水。 不过从楚姑娘的神情来看,显然是他的解释,好象多余了! 君清宸的脸色微白,抿着唇看着阴沉着脸走进来的楚青,眼睑微闪:“你来了。” 楚青点头:“将衣服脱了吧。” 语气说的自然,也不见她有一丝的羞涩。她的这副神色他早在崖底时就领教过一番,然而再次看到,依旧令人不太舒服。 见他不动就算了,还拿一种令人不爽的眼神看她。楚青眉头拧的狠了些:“看来你的伤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说罢,转身便走。 “楚青!”君清宸微一咬牙,见那停住的身子转过身来,他有些不自然的瞥过头去:“你转过去,等我脱完了你再转过来!” 楚青有些无语的转过身去,他脱衣服,觉得丢脸的应该是她这个女人才对吧!然而君清宸这一副即将被她临幸的娇作感又是什么鬼?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一阵,便听见君清宸如冰山雪莲般的声音传来:“楚姑娘,开始吧。” 楚青转过身来,在看见君清宸身上的伤口时,面色一紧。 在崖底时,他躺在地上,只看的见他前胸那里伤的面目全非。可没想到,他真正重任的地方,竟然是在他的背后! 那一条可怖的刀伤从他的右肩蜿蜿蜒蜒的长至他的腰际处,上面敷着一层已经开始干涸的草药,看样子是做过紧急处理。 做这事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那柳静淑。 她几个跨步走过去,拧着眉头细看着那伤口:“你的运气不错。为何回来的时候你不曾说过有这伤口?” 君清宸抿唇不言,楚青微微一顿。随即了然。是了,她一回来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即使是有那个心,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那伤口在他的腰际处停住,可依楚青来看,那伤口明显还要更长些:“你将裤子脱了!” 君清宸一顿:“你说什么?” 楚青一把抓住君清宸的腰带:“我说你把裤子脱了!”他不将衣服都脱了,治伤只治一半跟没治有什么区别?! “禀报主子,洛聿他....”门突然被无尘打开,随即无尘立马低下头:“属下有罪!” 门‘呯’的一声被瞬间关上!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狂妄 无尘额头上挂着一滴巨汗站在门口三注之外,垂着头愣是不敢抬起来望一眼。 刚刚,他好象,看见楚姑娘,在扒他家主子的裤子? 不知道事后他跟主子说他什么也没看见有没有用....... 房中亦是诡异的安静了良久,随后便传来君清宸那晦暗不明却冷的让人牙打颤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何事。” 无尘一个立正严肃道:“回主子,洛聿他...他的伤....” 话未落,面前的门突然之间打开,露出楚青一张皱着眉头的脸:“你说的那个男人,怎么了?” 无尘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里屋,瞧见自家主子正在优雅的整理自己的衣裳,那偶然飘过来的视线似夹着万丈飞雪,冷风吹的他心中打了几个寒颤。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再后退一步:“洛聿并未像姑娘所说的那般开始转醒,反正发起了高烧。伤口属下也观察了一下,似乎有要裂开的趋势。” 楚青眉头拧的更紧了,她给那人上的药明明就是退烧抗感染的药,按道理说到现在这个时辰他就该转醒才是。 皱眉,不解。随后便跟着无尘离去。 而坐在屋内的某人看着楚青离去的背影,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拢紧。 这个该死的女人,忘了还有他这个伤员? “这个药方是她开的没错吧?” 还未踏进屋中,冷影那特有的冷硬的声线便从里面传了出来。无尘面上一紧,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楚青,抿着唇走了进去。 柳静淑端过一边小伺手中的药碗,浅尝了一口,皱着眉头看向冷若冰霜的冷影道:“药是没有问题的!” 冥月收回视线,看向冷影:“你听见了没有,药根本就是没有问题的。” 床上,听着众人争吵的洛聿微微的睁开了双眼,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因着失血过多没力气,徒劳的张了张唇,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若是没有问题,那洛聿的伤怎么会加重了?”洛聿重伤,被治好,他冷影一生都将感激那个女人。可是现在看来,那伤之前被治好完全是暂时性的,为的就是拉低主子的心防!如今那个女人的目的达到了,便不再管洛聿的死活了! “柳静淑,你是神医,你说说看?” 柳静淑面色微一僵,退后一步,微微摇头道:“这,这我也不知。” 楚青踏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幅场景。众人偏过头看见是她来了,面上的神色不一。其中以冷影的表情阴暗的吓人为最。 “来的正好,也省的我去找你。”冷影紧抿着唇,看着淡定的走向他的楚青:“劳烦楚姑娘解释一下,洛聿的伤为何更重了?” 楚青眉色淡淡:“人是你们看的,他为何重伤,我怎么知道?” “药方是你开的!” “是我开的又如何,刚刚这位柳神医不是说了么,我给你们的药方,没有问题。” “你!”冷影一时噎住,眼底的神色变幻不定。他一向最是冷静镇定,然而洛聿与他毕竟还有一丝的生死情谊在里面,比起无尘等人,他自然是为他担忧的更多了些。明明知道就是这个女人捣的鬼,可奈何就是寻不着她的证据! 他冷笑一声,眸色偏寒:“楚姑娘倒真是好本事,竟然让神医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来。” “你这人当真是奇怪,”楚青冷笑一声,他不给她好脸色看,当真是以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会怕他不成? “你若是觉得我有问题,大可将证据拿出来。你这般胡搅蛮缠,可有你给你说过,你很没品?还是说,你瞧我是一个弱女子,便以为我是能够任你随便拿捏的?” “洛聿的伤一直都是由你的手来医治,如今他的伤势更重了你却说与你无关?楚姑娘,你这责任,推卸的也未免太过于牵强!” “牵不牵强不是嘴上说了算,而是事实说了算。我既然给了你们药方,也验证没有任何问题,那么这位要死不死的这个男人,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 “我?我又如何?说不过我了无理了是不是觉得心中更加愤怒了?”楚青冷笑一声,语气陡然恶劣起来:“你愤怒又如何?想杀了我又如何?我费尽心思将这人从鬼门关给拖回来,你们不感激便罢了,拖欠我银两也就算了,如今自己照料不好竟然还怪到我的头上来了?怎么,你看什么看?瞪什么瞪?难道我说的不对?难道你有反驳的理由?那你倒是说啊!” 如此乖张,如此邪肆,若是此时有一阵风扬起她的长发,那与地狱而来的尖牙厉鬼当真是没什么区别! 还是第一次见到楚青的这等模样,无尘等人一时之间被震住了。 冷影咬了咬牙,垂在身边的手松了握,握了松,深呼吸半晌之后才低沉着声音说道:“楚姑娘伶牙俐齿,冷某自愧不如。楚姑娘既然觉得冤屈,那你倒是为自己证明啊!” “证明?我需要证明什么?”楚青纤长白皙的手指一指,指向小伺那端着的药碗上:“药没有问题,这个理由还不够?” 冷影一时语塞,面色阴沉。屋中一时之间静了下来。这时,突然传来洛聿一阵轻微的痛苦呻吟声。 “洛聿!”冷影身形一颤,蹲下身来看着自己那痛苦不堪的兄弟,这冷硬的汉子的眼角竟然泛起了一层红:“是我对不住你!” 楚青唇角微勾,柳静淑擦了擦眼角,看了一眼楚青淡淡一笑:“我相信楚姑娘不会做这种事的。冷影,你不要怪错了人!你看,主子不就是被楚姑娘治好的吗?洛聿他,是自己的命不好罢了!” 话说的有理,却是暗指楚青只在君清宸身上用了心。楚青翻了个白眼,越发的懒的理会这群人。 早已一同而来的君清宸站在镂空的屋外,静静的盯着里面发生的一切,突然偏过头与身边的老管家低耳了几句。 老管家眼底闪过异色,随即走进屋中,朝着楚青恭敬的一辑:“楚姑娘。” 面对老管家,楚青那一身乖张的气焰顿时收敛,也很是礼貌的回礼:“管家。” 老管家淡笑:“楚姑娘,主子说了。洛聿完好无损,万两黄金,双手奉上。” 楚青皱眉,随即脑中灵光一现。猛的回过头去瞪着君清宸:“你跟我玩文字游戏!?” 完好无损?好一个完好无损! 君清宸无声的笑了笑,不语,却是默认! 楚青眼角微抽,胸前顿时起伏的有些厉害。第一次领教到君清宸的卑鄙让她手痒的想扎几个人泄愤! 她双手环胸,视线不经意间落到洛聿床边的半碗白弱上,双眼微眯,突然转过头来盯着那小伺道:“我的药,是何人在煎?” 那小伺身形一颤,差点跪下来:“是,是小的。” “药是谁抓的?” “是我。”冥月上前一步说道:“是我拿的药,然后让他煎的。” “洛聿的饮食是谁准备的?” “是我,”柳静淑柔柔的开口,眼底掩下一丝的异色:“姑娘是有何疑问?难道是那粥,有什么问题?” 楚青只是说了食物,柳静淑却直接说是粥。果然,她的话音一落,众人的视线立马就落到了那半碗白粥上面。 冥月第一个将那粥端了起来,沾了一点在嘴里,随即皱眉:“只是一碗普通的粥而已!” 柳静淑捂住胸口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迎上楚青盯着她幽深的视线,有些不自在的笑了一声:“怎么了,楚姑娘?是静淑,有何问题?” “又是粥又是柳神医,你这女人若非是真的在替洛聿找蛛丝马迹那你的心机真是深的可怕!”冷影冷着声开口,他都显然易见的事情,其他人又何尝不知?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的诡异起来。那望着楚青的视线难免都带上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意思。 楚青却是轻哼一声,将视线从柳静淑的身上收回来。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饶的她甚烦! 她阔步走过去,伸手沾了点儿在唇上,轻咂两口,抬眸望着冥月:“你再尝,粥中有何物。” 冥月这次很干脆的挖了一勺子的粥塞进了嘴中,嚼了半晌,轻皱眉头:“有白术..” 楚青转过身来看着那小伺:“你负责煎药,药是怎么放的?” 那小伺精神一震,立马说道:“半支莲,布狗尾,八仙草,陈皮......” “陈皮和白术参加在一起有何用?”猛的打断那小伺的话,楚青突然转过头来对着冥月问道。 冥月面色一紧,隐约有些不自然:“有...有...有助兴的功效。可是仅是这一点份量....” “洛聿身受重伤,身子敏感程序如何就是你这个门外汉都知道。春、药于我们正常人来说那是助兴的,可于洛聿这样身受重伤的人来说,是致命的!是毒药!” 她转过身来,柳静淑顿时后退一步,眼角含着泪光:“我...我没有!那粥,那粥也是这个小伺炖的,我,我只是负责让他煮一下而已!至于他放了什么,我,我不知道啊!” 她一脸惶恐,害怕,像极了受尽暴雨肆虐的牡丹花,楚楚可怜,看着令人心醉! 那小伺也是一愣,顿时就慌了,抬起头看着众人阴沉的脸,吓的脸色微白:“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这,奴才是被冤枉的啊!!” 楚青冷笑一声,头微昂,嘴角的弧度上扬的厉害,本是清纯的面上染上狂妄,竟带着一丝的邪气,她眼底冰寒,语气森冷,偏偏一字一顿道:“世人皆知,白术的花是紫色,做成药是白色。却不知,若将白术药粉散于盐水当中的话,它会变回自己本身的颜色?”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男人说不出的痛 楚青话音一落,果然就见那小伺的身形微微一颤。 柳静淑掩唇轻笑:“楚姑娘当真是奇人也,白术遇盐水变色,本神医,还是第一次听说。” 冥月眼巴巴的瞧过去,嘴角还有一颗饭粒:“我...我也第一次听说....” 无尘甩了一个眼刀过去,冥月嘴巴动了动,无声的退后了一小步。 楚青环臂不语,不知何时退下去的管家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轻笑道:“姑娘,盐水。” 楚青视线落到那碗水上面,偏头看了君清宸一眼。 轻哼一声。 随即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包药粉,递到冥月的面前:“你闻闻,是否是白术。” 冥月闻了闻,点头:“是。” “没有其他?” “没有。” 楚青转过头来看着柳静淑,那柳静淑轻笑一声,莲步轻移,闻了闻,点头:“是,是白术。无其他东西在里面。” 楚青伸出纤长手指,在碗里搅动一番,随即在众人的视线中沾上那堆白术。在众人视线一紧中,她的手指果然渐渐的变成了紫色! “你过来。”楚青朝冥月示意的抬了抬下巴,后者立即明了,屁颠颠的跑过来,将楚青的动作做了一遍。然后果然见自己沾染白术的地方都变成了紫色! 柳静淑面色微一白,有些震惊也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楚青,在她微挑衅的视线下走了过去,直到自己的手指尖也变成紫色的时候,彻底的惊住了。 她自诩医术药理不在楚青之下,这白术遇见盐水就变紫色是何道理?难不成,这是真的? 就连刚刚醒过来的洛聿都看傻了眼。 冷影抿唇不语,突而将视线狠狠的盯在那个小伺的身上。楚青自管家的手中接过那碗盐水,款款的走到那小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将你的手指伸出来。” 那小伺身子颤抖的厉害,眼角余光偷偷的瞥了一眼柳静淑,后者立即回瞪了他一眼,他的心中更加惶恐,极度害怕的颤抖之下‘叭’的一声将手中的药碗摔碎在地! 一切都不言而喻,而那小伺的那一眼,却是只有楚青瞧见了。 楚青冷笑一声,却突然看见那吓的脸色苍白的小伺猛的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这个妖女!迷惑人心的妖怪,你在这里为非作歹老天都会看不下去的......” 楚青脚尖微晃,猛的抬脚,快狠准的踢在那小伺的下腹的三寸之处。 小伺尖叫一声,立即翻滚在地,捂着下身痛的说不出话来。 众多男士面皮一紧,顿觉自己的胯下也有隐隐的痛意。那看着楚青的眸子充满了敬畏。 离楚青最近的无尘默默的退后了一步,刚刚他瞧的最是仔细,楚姑娘的那一脚力道不清,下腿极狠,不残也得废! 一言不合就专攻男人最痛的地方,这楚姑娘也是一位好汉! 收脚,轻轻的弹了弹脚尖上的灰尘。楚青背着手,站在众人面前面色沉沉:“还有谁。” 见众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楚青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没事儿我就回去了。废了半天话,肚子都有些饿了。” “楚...楚姑娘,那洛聿....”冥月小声的说道。 面对这位大神,他不敢,真不敢。没媳妇儿就算了,如果连最重要的部位都没有的话,他就真的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了! “与我何干?”楚青向柳静淑抬了抬下巴:“那儿不是有你们无比信任的神医在么,找她便可!” 柳静淑尴尬的笑了两声,虽然那小伺没有将最重要的说出来。但这场中都不是笨蛋,嘴上不说,那心里怕是已经对她记恨上了。 她若真像楚青那般说的真的留下来给洛聿治伤,那就真是不打自招了! 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会上楚青的当?可一想到要违心的将她留下,她的这心口,就止不住的恨。 面上却还是那幅温婉的表情,语气里透着股的无奈:“楚姑娘莫要妄自菲薄。姑娘的名声虽不如我,可医术还是不错的。洛聿若是一开始由本神医医治的话,本神医还尚且有回转的法子。可他一直都是由你负责的,还望楚姑娘看在主子的份上,莫要闹脾气。发发善心,治一下洛聿吧。” 楚青白眼一翻,懒得跟这柳静淑玩这种心思:“我一向没心没肺,你心头爱的主子知道的最清楚!” 平白的被人揭了心思,柳静淑面色爆红,视线不经意间瞥到门外那抹身影时,微一急促:“楚、楚姑娘,你在说什么啊!” 两人吵的欢快,众人皆是无语。躺在床上的洛聿默默流泪。 拜托,无论是谁,先给他看一下他的伤势行不行? 看着洛聿那眼角的泪光,冷影微一咬牙,突然站了起来,望着楚青半晌,低声道:“楚姑娘,冷某平白无故冤枉了你,冷某自知理会。若是姑娘有什么不爽快,请尽数向冷某报复过来!” 楚青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那冷影几眼。没想到这个情商低下的木头倒挺会说话,报复?他这一句报复,不就是无形的将她所有的证明都给淡化下了去? 果然,柳静淑趁机而上:“是啊楚姑娘,也就是冷影冒犯了你你才会如此的生气。可现在洛聿重伤,你还是给瞧瞧吧。” 楚青微挑眉:“心情不好,不瞧!” 众人一噎,正无语时,管家跑了过来,恭敬一辑:“楚姑娘。主子说,若姑娘愿伸手,愿再加一万两。” 楚青拧着眉头不说话,管家微愣,朝君清宸望了过去。君清宸缓缓的伸出手掌。管家眼中闪过一丝惊色,再回过头来时,那眼底的钦佩是怎么掩都掩饰不住了:“姑娘,主子说了。再加五万两。” “早点儿这样不就好了!”楚青轻笑一声,压抑的心情得到舒缓,现在是看谁都觉得顺眼不少了。 这个君清宸纵然可恶卑鄙,却也是个聪明的。也不枉费她无缘无故的跑过来遭了这份的罪了! 在众人的眼中,只见楚青笑的一派云淡风清,只见她抬腿走到那捂着下身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小伺那里,一脚将他踹翻,而后又似不经意间踩过他的手,笑咪咪的走到冷影的面前,朝他微张的口中塞了一粒药。 直到那药化在了口中冷影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捂住了脖子,他有些惶恐的看着她:“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楚青轻轻的拍拍手:“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冷影面色微变,无尘立马狗腿的跑过去,将冷影这个碍事儿的一把推开,笑嘻嘻道:“楚姑娘,可否有什么需要属下帮忙的?” 楚青眉头微挑。 冷影正欲上前,突然面色变的有些古怪起来,他迅速的看了一眼楚青,整个人转身就飞奔了出去。 看着那冷影踉跄而去的身影,冥月无声的打了个哆嗦。仔细的回想自己之前的行为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之后,夹起地上的已经痛晕死过去的小伺,默默的退了下去。 一个小伺胆敢有害他们四大侍卫的心思,怕是极不简单。这件事,无论如何他都要查清楚了。 当然,证据也是必须要收集好了。 见人都退了下去,主子也不知道在何时已经离去。立在原地的柳静淑眼神幽深的盯着给洛聿治疗的楚青,眼光森冷。 楚青似有察觉,回过头来,看着她轻笑一声:“柳神医还在这里做甚?” 柳静淑微笑,徐身:“楚姑娘说的是,洛聿重伤。我该是分神担待着点儿。往后洛聿的食材就由我来负责,姑娘尽管放宽了心。” 说罢,不等楚青开口,便退了出去。 直到出了门口,柳静淑才捂住心口停了下来。她紧咬着牙,手紧紧的攥紧,眼底一片血色。 刚刚,她真的怕自己再多呆一会儿,就会忍不住撕了她! 忍着,一定要忍着! 洛聿中的毒不深,楚青没费多大的劲便将给他解了药性。随后在无尘等人的护送下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当中。 在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之后,楚青便搂着楚千墨上床睡觉了。连日来的劳累让她的身体疲惫达到了顶点,几乎是头一挨上枕头,便立马就睡着了。 而山庄中的某一个房间里,浑身赤果的冷影全身浸泡在冰水当中。这天气虽然炎热,可人泡在那冰桶中久了,还是会忍不住牙齿打颤! 下身因药物而肿胀起来的趋势并没有因冰块而有一丝一豪要下去的意思,冷影满是青筋的额头忍不住跳了跳。 那楚青果然足够卑鄙无耻!他以为她最多给他吃个泻药,可她竟然给他下了春、药!难道她自己忘了当初说能让人生不如死的药有很多的吗?春、药也是她最不屑的吗?! 就在他咬牙切齿的时候,他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随后一个穿的极薄里衣的男子被扔了进来。 看着倒在一边面色红润的姿色还算不错的男子,冷影抬起头看着无尘道:“什么意思?” 无尘嘿嘿一笑,摸摸脑袋:“这是楚姑娘吩咐的。她说她良心还是有的,所以叫你需要的时候,别忍着!” 说完也不顾冷影那五彩缤纷的脸色,‘呯’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看着那紧闭的大门,无尘拍拍双手,勾唇一笑。 恩,怎么说呢。冷影对待楚姑娘的态度,也莫名的让他有些不爽。既然他愿意受罚,那就不能有何怨言。 不得不说,刚刚冷影的表情,还真是相当不错啊!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女人的第六感 冷影那一晚过的极度煎熬,与他不同,楚青这一夜睡的是相当的舒爽。庄中最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不会去打扰楚青的休息,其他人就更加的不敢了。 楚青这一觉可谓是睡到自然醒,她闭着眼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身边的位置,发现早已空无一人。随即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捋平自己头上的一撮呆毛,有些难得的露出一丝糊涂不在状态的神色。 她儿子呢? 抚额思索片刻,放弃。隧起身慢慢的洗漱。当她收拾完坐下来品清茶的时候,玉玲珑突然一个闪身从窗户飞了进来。 楚青抬头看了她一眼:“能换一种出现方式?”她当门是一个摆设?非得跳窗?楚青深深觉得那天跳窗的行为,大抵是看玉玲珑这么做的次数多了,也就下意识的学上了。 深深的叹一口气。 玉玲珑风尘仆仆,似是奔波了很久的模样。在听闻楚青的吐槽之后,极快的掩下眼中的疲惫之色,转而亮晶晶的看着她:“别急着说我。听说你在这儿的生活很是精彩啊。” 楚青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笑的意味不明:“是相当的精彩。”若是将她这几天的事迹拍了来,那真是堪称一部史诗级武打大片了! “哟,给我说说?” “你一大早来我这儿是来听书的吗?你没那么闲吧!”楚青倒了一杯茶递到玉玲珑的面前,看她惬意的喝下去,缓缓道:“这些日子都不见你,去哪儿了?” 握着杯子的手一顿,玉玲珑的神色有些飘忽起来,随即在楚青意味深长的眸色中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遇见了些麻烦.....” 像玉玲珑这样的人一般不是你杀她便是她杀你,露出像今天这样令人揣测度飙升的表情还是第一次,楚青八卦心顿起,忍不住凑到她的跟前小声道:“什么麻烦?说说。” 一个不小心就被楚青反客为主,这等心思也是没谁了。 玉玲珑在心中感叹了一下自己在楚青面前智商永远不在线的哀伤感,避重就轻道:“这个倒是其次,你可知,我今天看见谁了?” 楚青双眼一亮:“凌子寒?”若真是,那太好了。这连日来受到的憋屈倒是可以在凌子寒的身上发泄个痛快! 玉玲珑嘴角一抽,有些无语的盯着她,刚刚还在夸她聪明呢,这会儿子智商怎么就降低了呢? “凌子寒两度遇见你都没什么好事儿,纵然你在他的心中印了个影子,也还不至于他冒第三次险来找你。”玉玲珑轻咂一口茶,突然讥讽的一笑:“来的人是他现在的夫人,秦燕儿。” 楚青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她:“秦燕儿?” “可不是,”玉玲珑放下手中的茶杯:“那凌子寒纵然掩饰的好,可睡在他枕边的是谁?秦燕儿即使再恃宠而骄,凭她的心计,枕边人的异样她岂会不知?” 楚青闻言沉下眸,玉玲珑支着下巴轻笑道:“只能说你做的太好,好到让凌子寒都露出了马脚。那秦燕儿倒也是个角色,不闻不问,仅凭自己的猜测竟然就能找到这儿来。当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楚青轻笑不语,玉玲珑抬眼看着她:“有没有知道她在干什么的兴趣?” 楚青挑眉:“有人送礼物过来,断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倒是符合你的性子!”玉玲珑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我来的时候看见她暂留在一家酒馆。那酒馆是平常百姓的聚焦之地,甚是热闹。” 楚青随着她走出屋外:“老板没有坐地起价,看来是一个善心之辈。”酒馆平民化,是劳作一天的百姓们闲来无事放松的最佳地方。正所谓人多是非多,非大多是从人的口中流出。秦燕儿能在第一时间就去那酒馆之地聆听坊间流言来判断自己的猜测,倒真是让人不得不提起几分精神来。 纵然坊间流言不可信,可说多了,未免就不会成为事实。 两人打开门,蹲在不远处的冥月转过身来,在看见楚青时眸色一亮,欣喜的跑到两人的面前来:“楚姑娘!” 看着他手里捧着的白色药粉,楚青微拧眉:“冥护卫?” “楚姑娘,”冥月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思,努力平复许久才灼灼的看着她道:“我昨日回去之后又将白术倒入盐水中调试。可不知为何,这次竟然没有出现紫色。我对药理一向痴迷,还请姑娘看在我求知若渴的份上,提点一下冥月!” 他双眼亮晶晶,显然是这次的白术盐水的事让他起了心。自己无法解释,便心痒难耐。 楚青深深的看着他,不言。抬腿便跟玉玲珑朝院外走去。 冥月微愣,都有些想哭了,暗恨自己以往有眼不识泰珠,冲着楚青的背影可怜巴巴道:“楚姑娘.....” 楚青头也未回,清冷的声音却是幽幽的传来:“那都是骗你们的。”白术遇见盐水会变色?那肯定是骗人的啊! 那日她在这些人看不见的档口撒了药在盐水中,别说白术了,就是随便来个东西都会变成紫色! 那天她让所有人都沾了盐水再沾白术,唯独那小伺没有,难道就没有人疑惑为什么吗? 她打的是心理战术,真正让她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正身,当时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哪儿有那么的容易? 楚青走的潇洒,却不知身后的某个天真的属下,如同被雷劈中一般,站在原地,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肚子已有近四个月身孕的秦燕儿悠闲的坐在酒馆的角落中,那位置极好。不仅隐蔽,角度也非常好,几乎是一抬眼,便可将大半个酒馆的情况尽收眼底。 她驱车来这里已有半日的时间,与凌子寒告假说要看看以往重病的姐妹才得到暂出一日的允许。 这等紧张她在意她的姿态,让她很是受用。 可是。 秦燕儿攥紧了手,透着一股诱人成熟的面庞闪现一丝的狰狞。 自从凌子寒回京之后,虽表现的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很爱她的模样,可她终究是觉得有哪里不同了。 她还以为因着自己的身子状况是否真像自己的那个婆婆说的那样,凌子寒在外面有了红颜知己。 仔细的勘察甚久都没有得到一丁点跟凌子寒能够扯的上的哪个贱女人,为了避免被凌子寒发现,她做的憋屈又委屈。 想想那段日子,可真是难熬啊!然而为了她以后的生活,这些又算什么呢? 终日无果的追查与跟踪让她险些得了癔症。 直到那日看见凌子寒出神的看着自己在案台上写的字时,她就陡然生出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耐心的等待他去上早朝,在小伺清理垃圾的前一刻,她将扔进桶中的纸张捡了起来。那纸上没有其他,只有两个字。 神医。 凌子寒来找神医她是知晓的,起初真的是很感动。也庆幸自己跟了这么一个男人,为了自己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顾他最在意的仕途两次冒险下临安。 可是直到那会儿子的功夫,那些个感动在一瞬间都消失的烟消云散。 女人的第六感与疑心向来来的猛烈又毫无理由,那个时候她便决定要来这临安一趟。 酒馆中人声鼎沸,坐在二楼的楚青视线落在那个气质不凡的身影上。 眼睑下垂,遮住了她眼底所有的神色。 原来,她就是秦燕儿。 她唇角微勾,一边的玉玲珑拿起一块糕点,与她一起淡定的看着秦燕儿:“不打算下去打个招呼?” 楚青轻笑一声:“女人与男人不同。男人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事物可以第二天便遗忘,即便是在心中有一丝的印象,也需要在很多天时地利的情况下才有可能会想起来。”她声音突的一转,有些暗沉:“可女人不同。女人是天生的战斗者,觊觎者。对于会妨碍到自己的事物细小到一只路边上的狗,都会记的清清楚楚。无论过了多少年,无论经历了多少的事物,只要一个眼神,一个配饰,一个你意想不到的细节,就能让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东西,瞬间变的鲜活亮丽起来。” 玉玲珑捏着糕点的手微一顿,看着她笑道:“你倒是了解的透彻。” 所以说,她最是讨厌跟楚青这样的女人打交道。她知晓你要干什么,却偏偏不做。或者她要做,你也知,可偏偏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预防。 当真是可恶至极! 也当真是,幸好不是她的敌人! 此时那坐在下方的秦燕儿似有察觉,在她转过头来的瞬间,楚青与玉玲珑收回了视线,一派淡定的品尝着酒馆的糕点。 秦燕儿仰头看着二楼处那露出的一根簪尾,眉头微皱。此时,突然有人说了神医二字,将她疑惑的视线拉了回来。 玉玲珑轻吁一口气,笑呤呤的看着楚青:“你的对手不差啊!” 楚青微微挑眉,这个时候那坐在下方的秦燕儿突然猛的站起身来,一直在身边伺候的小丫头吓的赶紧扶住了她。然而她未曾有所察觉一般,一脸阴沉的向着酒馆外走去。 楚青轻笑一声:“表情倒是不错!” 玉玲珑默默抚额。 哎,好吧。楚大娘子决定要干的事情,总是那么义无反顾! 坐上低调奢华的马车内,秦燕儿阴沉的面色透着股戾气,她胸口起伏不定,咬牙恨恨道:“回京!!” 真是好的很,凌子寒,你真是好的很! 真是没有想到,在世人口中的神医,竟然是一个女人!!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原来你也会怕 秦燕儿刚走,楚青与玉玲珑随即离开酒馆。而在隔壁茶楼之上,一双极具魅惑的双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走在街道上的一青一玄的两道身影。 “秦燕儿可谓是气极败坏,回去定会大闹一场。”玉玲珑呤着笑意说道:“怎么样,害你的凌子寒即将恶果,有没有顺心一点儿?” 楚青轻笑一声,摇头。 秦燕儿若真的这般蠢,曾经的楚青也不会落到这般的下场了。 “楚青!” 玉玲珑突然出声,楚青眉头一颤。玉玲珑一般不会轻易的喊她名字。心下正疑惑间便听她面色不改的笑道:“有人跟着我们。” 楚青状似被摊边一饰物吸引,停了下来认真观看:“有武功的?” “还不低。”玉玲珑跟着她一起拿起一块玉饰,老板乐滋滋的给她俩介绍起来:“看来是找你的。” “你怎么不说是找你的,”楚青笑着朝老板摆摆手,继续向前走,随即想到什么一般,眸色微沉:“最近的运气确实是衰了点儿。”尤其是在遇见君清宸之后,这霉运,就没断过!这不过是单独出一趟门而已,怎么就被盯上了呢? 仔细的想了甚久,那日的鬼面具人应该都被无尘等人处理干净了才是。难道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消息传了出去? 那可就有点儿麻烦了。 “我护你回君清宸那里。” “先摸清对方的身份吧。”楚青微微皱眉,目标是她的话,她尚且还有法子对付。可若将他们引到君清宸那里,暴露了她的儿子的话,那可就不是说着玩的了。 “于城东八十九里地有一处山林,大多是长至腰身的灌木,想躲,并不容易。”玉玲珑视线微向东方瞥了一眼,淡淡说道。 “分开两路,你于偏僻小巷走。我于人多的地方寻一马匹。”楚青话音一落,于路口当中便突然分开行走。 一直注视着两个人身影的魅眼女子悠闲的支起下巴,轻笑一声:“有点儿意思。” 立于女子身旁的一佩剑白衣女子微低头:“殿主。” 女子挥挥手,那下属便领命退了下去。 长空中突然飞下一雄鹰,拍打着翅膀停在了那女子的旁边。那女子温柔的抚着鹰翅,魅眼含丝:“阿玉,告诉我,今天,你又看见了什么?” 山庄中—— 君清宸闭着双眼静静的坐在大堂之中。身上的毒虽未解,但那重伤却是在楚青的医治下好转了许多。 那个女人虽然狂妄,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医术,确实是在柳静淑之上。 一想到柳静淑,那原本闭着的双眸微微睁开,眼底闪过一丝的寒气。 此时,无尘跑了进来,跪下:“主子。冥月说,楚姑娘她一早便与玉玲珑出去了。至于何时回来,未说。” 搭在椅把上的手微拢,无尘感受到身上的威压,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冷汗,及时道:“主子曾默许楚姑娘可在庄中自由行走,所以冥月并未阻挡。” 君清宸轻哼一声,此时厅中突然闪现一黑衣人,他二话不说急掠至君清宸的身前急急的禀报着什么。 无尘不敢细听,随后便见君清宸猛的站了起来,他一惊,抬起头:“主子?” 君清宸却是拧着眉,快步走下台阶:“把冥月和冷影叫过来。” 楚青看着眼前一排站开的十多个白衣女子,眉头微拧。 确定自己的印象中没有接触过这些人之后,她拧着眉头道:“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 其中一个身形看起来较为玲珑的女子款款说道:“姑娘心里清楚,又何必问我们?” 楚青的眉头拧的更深了,玉玲珑此时还未与她集合,便说明是被绊住了。她只道来的人武功较高,却并未说来的人有多少! 看来她们两个,都被人给摆了一道。 而且显然的,这些人,是来找她的! 她伸手悄然的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还有她最后一管信号烟、雾、弹。 此时,突然在她的头顶上方恍无声息的降下一淡粉色身影,轻飘飘的落在楚青的身后,待楚青有所察觉时,女子手腕轻转,匕首挥手,横在了她的喉咙之前,一个擒拿手,便生生的将她给制住了。 楚青面色一沉。 那女子嗤嗤笑道:“若非殿主特意吩咐毫发无伤的带你回去,你这漂亮的脖子,我倒真想划上一刀。” 那原先站在楚青对面的十多个白衣女子神情顿时一松,朝着那粉色身影恭敬道:“大护法。” 粉衣女子眼眸未抬,却是轻讽道:“没用的东西!” 不过是抓一个手无缚鸡的人而已,竟然还让她亲自过来? 众多白衣女子不敢言语,楚青冷笑一声:“你想带我回去?” 那粉衣女子轻笑一声:“怎么,你还打算反抗?你若喜欢,我倒也可以折了你的手脚,然后再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医好你,也算是毫发无伤了,对不对?” “是吗?”楚青嘴角勾起,眼睛微眯,突然笑了起来:“可以!”说完,在那粉衣女子饶有兴味的目光下,她的身子好象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两腿一软,那粉衣女子一惊,抓住她的手下意识的抓紧,随后便瞧见楚青猛的垂下头去,竟是向着那锋利的刀锋自杀般的迎上! 粉衣女子大惊,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决绝如此,握刀的手快如闪电的远离她的脖颈,楚青眼角闪过一丝的寒芒,迎着那刀口而去,几乎在那一瞬间,手指里已然夹上几根银针,朝着那粉衣女子的大腿扎去。 那粉丝女子姿势诡异的一扭,躲过了楚青那出奇不意的动作,手腕亦来不及收,待她如同一只灵巧的飞燕闪身离去时,那锋利的刀锋在她细长如玉般的脖颈之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粉衣女子落地,楚青同时收针,一手捂住流血的脖子,一粒药已然吞入腹中。 所有的动作不过一瞬间发生,快到那些白衣女子怀疑眼前的楚青根本就是个绝世高手,否则又怎会有这般的身手? 可她明明没有任何的内力! 那粉衣女子的眼底已夹上一丝的阴寒:“看来,殿主让我过来,是有原因的。”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她倒真的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女人!绝决而刚烈,逼急了,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与你鱼死网破。 脖颈处的伤口虽不多,可仍旧有不少的鲜血顺着她白皙的手指缝向下蜿蜒着流出,楚青轻笑一声:“那可真是我的荣幸。”被人带走是什么概念?楚青不知,也不想知道! 为人鱼肉,从来就不是她楚青的人生! 那粉衣女子收起匕首,伸手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指楚青的眉心:“我改变主意了,不杀你。” 她话音一落,那十多位白衣女子竟纷纷抽出剑来,纷纷指向她的眉心! 楚青呼吸微沉,心中忍不住冷笑几声。 这些人还真看的起她。 她自腰中抽出常用的三根银针,双眼紧紧的盯着那十几个女人,心下微沉。放信号弹已然是不太可能,她一个弱女子想要与她们对抗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唯一可能的,就是...... 她眸色微变,那粉衣女子有所察觉。再让她上一次当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那女子面色狰狞,第一个提着剑似流星一般的冲着她而去! 楚青猛的抬头,手中瞬间捏爆一个瓷瓶,在那粉衣女子转瞬到眼前之时,猛的就将那满手的粉末往嘴里塞。 那是暂时能够激发人体所有潜能的毒药,就跟现世的兴奋剂差不多。之所以是毒,还是因为它除了能够让人的身体灵敏程度在达到一个空前的顶端之外,还会非常有可能的延伸出其他未知的能力来。 她曾经拿老鼠做过试验,那老鼠吃过之后便发了疯,除了将同类尽数吃掉之外,竟然还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她墨墨养的一条小狗给咬死了! 药性之猛烈,被她自己视为禁药。带在身上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她闯荡这个世界不过几年,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心中涌起一股悲壮,楚青猛的闭眼! 突然,她的手腕被人猛的捏住,接着便听见刀剑之间狠狠的碰撞声。楚青还未有所反应,那捏着她手腕的手微一用力,她痛呼一声,那承载着她心血的药粉便尽数撒向了大地! 楚青猛的睁开带着血丝的双眼,一个呼吸间便手腕向后,那夹着银针的手照着后方的腰间扎过去。 那人似极度熟悉她的招数,早在她手腕翻转时便一把捏住,微一用力,那三根银针也尽数掉下。 就在这时,一道温热的呼吸声喷在她的耳侧,咬牙切齿的如冰山雪莲般的声音带着几丝笑意:“没想到楚姑娘一个弱女子,性子竟是如此的刚烈。倒真叫我刮目相看!” 楚青身子微顿:“是你?” 君清宸松开她的双手,楚青这才看清与那十几个女子交手的正是无尘等人。那些个女子除了粉色女子的武功高强之外,其他女子皆不过十招之内便被无尘等人所伤。 情势急转而下,那粉衣女子面色一沉,喝道:“走!” 直到那些人消失,楚青的心中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就浸湿了冷汗。 两只手也禁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幽冷的视线从那群人消失的地方收回来,君清宸低下头,突然轻笑一声:“原来你也会怕?”说完,却是突然抬手,‘嘶’的一声,将自己的里袖撕下了一块,轻轻的将楚青那流血的伤口给包扎上。 正要上前的无尘等人眼眸微闪,立即无声无息的退出了三丈之外。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不做你不喜的事 楚青微微捏了捏双手,那不由自主的颤抖稍微舒缓了会儿后才轻笑一声道:“你遇见比你还要强的人的时候,情况,未必比我好到哪里去。”说不准还会怕的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她的想法太明显,可君清宸却是眉头都未皱,只淡淡道:“怕是世人,没有这丝的机会。”简单明了,很是霸气。 楚青微怔,随即了然。 也是,像君清宸这样的人身边怎么可能只有山庄那几个暗卫呢? 伸手触及那脖颈之处那一片细软,楚青眼睑微沉:“多谢。”接着又极快的说道:“你今日救了我,诊金就付一半就好了。” 君清宸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微妙,好似控制了半天才缓缓道:“今日的危机,我能及时赶来,是你的运气。” 楚青诚恳点头:“是。” 话落,空气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君清宸垂着眼看着楚青不说话,楚青摸着脖颈上的伤也不说话。 待的极远的冥月小心翼翼的偏过头来看着无尘:“你说他们在说什么呢?” 冷影轻嗤一声,未说话。 无尘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就在楚青衡量踹他一脚然后跑掉的可能性有多大的时候,君清宸突然幽幽的开口了:“相遇的那几日,你虽不说,可我也知道,你在怨我拖累了你。” 楚青微愣。 “若一直如此,你不说,待我伤势完好之后,我自会奉上银两送你离去。” “可经今日一事,你难道还认为你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安全吗?楚青,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刚刚的那伙人,比起鬼阁的人来更加的难缠。” 风轻轻的抚过,吹乱了她的一缕长发。君清宸垂眸看见,竟鬼使神差的将那长发拢于她的耳后:“楚青,留在我身边。躲在我的羽翼之下。这一世,我可护你们母子平安,一生顺遂。楚千墨长大成人之后,他是从政从商,从武从文,都由他自己决定,如何?” 小孩子的思想简单,现在能够决定的事情,在大人的潜移默化之下发生些变化,也并非是不可能。 在楚青抬眸的瞬间,君清宸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只见她幽幽的盯着他,缓缓的将系于脖颈之上的细锦解了下来。 她之前吃的药的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伤口虽还在流血,却已有逐渐愈合之势。将那条沾着血的细锦毫不客气的塞进他的腰带里,无视他逐渐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她轻笑一声:“以刚刚的情势看来,我好象是处在了很是危险的境地当中。可那又如何?至于墨墨的未来,我给予他的,不是可以规划的条条框框,是在触眼可及的地方,肆意飞扬。”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君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公子与我的道路注定不在一个方向。此时若是强行扭在一起,看似暂时避过了祸端,可未来的结果究竟会如何,你我怕是都不能预测的到。” 他惹的,是鬼阁。她惹的,是不比鬼阁差的神秘力量。他们两个若是相伴而行,难免也会让那两个势力也相伴而行。一旦双方都开始抱团,处在明处的他们,根本就想不到下一刻,他们究竟会遇见些什么。 “你倒是想的长远。”君清宸轻笑一声,若是以一般人的身份来说,楚青此刻的预测,确实是明智的。 可惜,他们碰到的,是他。 “当娘的为儿子考虑,难道不应该?” 君清宸的眼底突然极快的闪过一丝泛红的阴戾,突笑一声:“确实是应该。” “公子既然也认同,那必是能够想的通我的思虑了。” “既然姑娘有所决定,”君清宸微抿唇,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起:“君某就不再勉强了。” “多谢。” 此时,无尘突然走了过来,他在离两人很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面上有一丝的暗沉:“主子,山庄有消息传过来,府中的人,都中毒了!” 君清宸偏过头去,楚青轻笑一声:“看来君公子的情况,比我危急的多了。” “怕是又要劳烦楚姑娘了。” 楚青眼角微抽,几乎是咬交切齿道:“乐意之至。”刚刚拒绝他的邀请,这个君清宸就准备把她的劳动力榨干吗?没看见她也是个伤员? 难道他忘记他自己的后院当中,还有一个柳静淑吗!? 当真是可恶至极! “姑娘可还能走?” “只是伤了脖颈之处....” “那便走吧!”君清宸说完转身便走,步履微急,带着一丝他人不易察觉的凌乱。 无尘看着君清宸的背影半晌,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捂着自己脖颈又一脸郁闷之色的楚青,微微沉思。 君清宸一行人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便回到了山脚之处,君清宸撩开衣袍轻轻一跃便进了马车当中,楚青的脚刚刚抬起的时候,那似极北地区的阴寒之气便从那车帘之后隐隐的传了出来。 步子一顿,嘴角一抽,楚青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脚。环视一圈可悲的发现只有这一辆马车之后,在无尘等人无比同情的目光下轻咳一声:“可否能让一匹马给我?” 无尘冥月的视线立即落到了那辆马车之上,半晌,才听见君清宸那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无尘。” “是!”无尘立即点头,将自己的马牵到楚青的面前,在人看不见的角落对着楚青微微一笑:“楚姑娘,我的马温顺些!” 楚青点头:“多谢。” 看着眼前这不时的喷出一口沉重气息的骏马,楚青微深一口气。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她对于马这种生物,有着本能的防备。 主要是看那一脚下来的马蹄子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让人想忽视都有些难! 她面色微白,忍不住伸手抚了抚马匹长长鬓毛,看那马儿没什么动静,这才缓缓的收手,紧紧的揪住了那一撮毛。 就在楚青准备一个发力揪着毛踏上那马鞍的时候,无尘面色一陡,立马伸手制止:“楚姑娘!使不得!!”她这般揪住马儿的鬓毛,马吃痛,扬起后蹄踢中的可是他啊! 他望着楚青的眼神有些幽深,实在想不清自己究竟是哪儿得罪了这位大仙。仔细的想了一圈儿之后,觉得很有可能是楚青把她在主子那儿受的气撒他们身上来了! 他轻咳一声,指指马鞍上的拱形铁环。楚青尴尬的笑了一下。 她之前太过于紧张,没办法,这可是她第一次坐马! 悉悉索索半天,楚青终于爬上了马。几乎是在她坐稳的瞬间,她身后一众的暗卫非常霸气快速的一跨腿,整整齐齐的坐在了马背之上。 楚青默默的看了一眼,回头,不语。 她现在是个伤员,要保持冷静,不能过于激动! 马车前行,冥月驱马走到楚青的身边:“楚姑娘,你跟在属下的身边即可。” “恩。” 声音虽低,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掩没在众多的马蹄声当中。可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的君清宸,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声音轻柔,似女人的发丝挠过心房,痒痒的。与面对他时的不退让,与面对敌人时的刚烈完全的不同! 他轻哼一声,睁开双眼:“不是说是趴在墙角偷偷看我的黑丫头吗!这么快就忘了!”世人皆知男人好、色,易忘义。可依他看来,那也是要看人的! 待君清宸的队伍消失之后,一土坡处冒出一颗脑袋出来。 玉玲珑望着那群逐渐消失的身影,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猥琐的笑了起来。 临安街的某个茶楼—— 熏香缭绕的屋中,那被一群白衣女子称作的大护法粉衣女子正静静的跪在地上。而她的上方,则是悠闲侧卧在长塌之上的妖娆女子。 那女子也不是他人,正是聚雨阁阁主梅若。 “属下以貌取人,望殿主严惩!”冰秋跪在地上,垂首,不敢有丝毫抬起来的心。 梅若把玩着手中的一缕长发:“打听到了什么吗。” 冰秋的头低的更低了:“那个女人实在是太过于神秘,除了知晓她的医术不凡之外,其他的,均探测不到!” “探测不到?”她聚雨阁的情报收集力量不敢号称天下第一,可在天陆皇朝也算是没有对手,探不到一点的消息,于她来说,当真是新奇的紧。 冰秋正要答是,屋外突然传来下属的声音:“主子,凤公子到了。” 那本躺在长塌之上的人儿眼前一亮,顿时坐起身来。身上的衣服随着她的动作滑下一边,露出泛着暧昧之色的肩头。她似未有所察觉,脸上洋溢着笑意便向着门口走去。 跪在地上的冰秋抿唇,遂不发一言的退下。 门一打开,那刻在她脑海里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梅若眼前一亮,泛着情丝,朝着那个人的怀抱里扑去,两人顺势倒在铺着极厚的软垫之上。她将头深深的埋进那人的胸膛之中,有些哀怨道:“凤倾,你有多少日未来看我了?你是不是将我给忘了?” 凤倾狭长的眸子泛起一丝的笑意,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长发:“可有想我?” “你尽说些伤人心的话!”不想,怎会跑的这么快? “你定是不喜欢我了,才会这般久的出现!” 眼前的景物突然倒置,凤倾将她压在身上,伸手抚上她妖魅的面庞,他的唇角泛起一丝寡淡的笑意:“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要你没有做让我不开心的事情,这一世,我定是喜欢你的。” 梅若眼微闪,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轻轻的朝着凤倾吹气:“你不喜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做呢?”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很像是被人 屋内隐隐的令人瑕想连篇的低呤声,烛火微拽,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影倒映在墙壁之上。 梅若衣衫半解,有些迷离的看着眼前衣着没有一丝凌乱的男人,顿时有些气恼,柔弱无骨的小手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就要扯开。 梅若嗔怪的看着他:“衣衫半解,你却还是正人君子,难道这是你新出的情趣?” 凤倾轻笑一声,将她的手交叉于头顶握住,缓慢的靠近她,几乎是鼻尖顶着鼻尖,如兰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面上。引的她身子身颤,眼里的情意就要化出水来。 凤倾却似没有瞧见一般,微微眯眼:“你一直追查的那个女子,近日来总会消失在一个地方。你探查不到,可知为何?” 很明显的感受到身下的人身子微僵,凤倾盯着梅若的双眼,不打算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你知她跟在一个男人身边,可却连那个男人长什么样都不知,可知为何?” 凤倾与她是同样的人,在他面前装样,除了自讨没趣之外,也无端的拉了她的胆量。她轻笑一声,轻咬了一下他的鼻尖,娇笑道:“为何?” 凤倾低笑的声音有些沉闷:“他姓君。” 那日玉玲珑在他面前唾沫横飞,手脚并用的比画半天,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唯有那最后从她嘴里蹦出来的三个字,引起了他一丝的警惕。 他与玉玲珑均是江湖人,在玉玲珑的眼里,除了任务和楚青之外的事情,都与她毫无关系。自然是发现不了什么。 而他,与那些个在肮脏的世界里打滚的屠夫没有什么区别。眼界和耳力,自然是达到了一个顶层。 他知道的,在他身下的与他是同类人的女子,自然也是知道。 没有错过她眼底凝固的神色,凤倾本就细长的凤眸眯的更细,像是一只修炼万年的狐狸:“我劝你还是将主意打在我的身上比较好。她,你动不得。” 梅若定定的看着他半晌,突地笑了:“你的意思是,除了她,其他人,都能动的了,是吗?” 凤临山庄—— 种满花树的门前,静静的躺着一口黑色棺材。四周立着两排鬼面具鬼阁人。 眼前,那似集齐春日百花的凤临山庄,此刻却是一片火海。 静默许久,除了火光燃烧的噼啪声之外,场中静默的连人奔跑的声音都没有。 黑色沉重的棺材盖缓缓的打开,一人从中坐起,他全身都罩在黑色巨大的黑蟒袍当中,身形枯瘦,似一具会行走的骷髅架子。 他坐起来的动作非常的缓慢,可就在即将坐直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阵黑风飘过,那人竟然瞬间消失不见。 一旁的鬼面具下属似未瞧见,如同雕塑一般静静的站在原地。 熊熊燃烧的庄中,似不被周围的烈火和不断掉下来的木桩所影响,一白衣如温玉般的男子静静的坐在房屋之内,细细的品着酒。 一只枯手悄无声息的抚上他的脖颈,森冷难听的声音在他耳边乍响:“聚雨阁的老女人出卖了你们,独自享用你们的凤倾,你就不恨?” 他似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如何一般,自顾自的满上酒,仰头,饮尽,不发一言。然而眼中却是逐渐化开了一片苦涩。 “告诉我那个女人在哪儿,我替你杀了那个老女人。”那声音怪笑一声:“不,是杀光凤倾身边的所有人,徒留你一个,如何?” “听起来不错,”语气轻快,带着一丝的嘲讽:“你所望之处都是他的女人,你指哪一个?” 脖颈应声而断! 就在楚青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被颠成几瓣的时候,终于在夕阳的余晖中看见了君清宸的山庄。 她顿时哀嚎一声,从未觉得眼前的大门怎么如此的亲切呢,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从马背上滑下来,两条腿又酸又麻,楚青觉得以前看的书上说的双腿合不拢的感觉,大抵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了。 君清宸跳下马车,寡淡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阔步向前走去。无尘等人立在一旁,待叉着腰双腿颤抖的楚青跟进去之后,才鱼贯而进,讲能够隔离外界的大门缓缓的关了起来。 将自己弄的有些狼狈的柳静淑走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男人面色看不出息怒,跟在身后的女人微白着脸颤抖着双腿跟在他的后面。很像是被人狠狠的揉捏了一番才会这样。 君清宸有多寡淡,待在他身边的自己很是清楚。君清宸外出的时候她已有一丝的疑惑,如今看到跟着回来的楚青,一切都明白了! 眼圈瞬间泛红,她一个没忍住跑上前去:“主子,您到底去了哪儿?” 语气竟带着一丝的质问,本该朝前走的君清宸停了下来,淡淡的看着她。 两行眼泪自她眼中流出,她看了一眼龇牙咧嘴的楚青,垂眸:“静淑越矩了。可是主子,如今庄子里的下属们都莫名中了毒,您实在,实在不该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弃下属们不顾啊!” “柳静淑,你好大的胆子!”无尘轻喝一声:“你好好的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楚青微挑眉,有些意外这两天一直克制的不错的柳静淑怎么会突然失控变回本性。直到她的视线瞥到君清宸身上的时候,瞬间了然。 不待君清宸说话,她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扯住他的袍角,委屈疲惫之色在她脖颈伤口的映射下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君清宸垂下眸看她,她恰巧抬头。两个人的视线撞击到一起,说不出的暧昧。 楚青适时松手,一言不发的便离去。柳静淑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在无尘等人微微抽搐的眼角中一下子冲到君清宸的面前:“主子不说可是因为说不出口?是,主子去哪儿是与我无关。可您的身体是何情况您自己的心里最是清楚,一个不慎就会变得更加严重!主子,就算您不在意自己会如何,可您能不能想想我,想想我的努力和付出……” 柳静淑机关枪似的控诉由远而近的传来,走在前方的楚青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君清宸那逐渐变的深沉的脸色和一众下属无奈的神色,心情突然就愉悦了起来。 楚青离去时脸上灿烂的笑容并没有被君清宸忽略掉,他眸色沉沉,在柳静淑喋喋不休的控诉声中转身离去。 “主子,主子……”柳静淑追去,却被无尘拦了下来:“柳姑娘,到此为止了。” 柳静淑抹了一把眼泪,双眼通红的看着他:“刚刚我说的你没有听见吗,主子身上的伤还不知道会有多重,你现在拦着我,是有何居心?” 好不容易正常两天的人突然又变的与以往一样令人讨厌。无尘微微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瞥向她的视线带着一丝的阴冷:“你刚刚所为,看在你医治主子的份上暂不追究。若是姑娘依旧义无反顾,最终吃不到好果子的,无尘胆敢保证,一定是姑娘。” 柳静淑心口一窒,无尘顺势转身朝着君清宸离去的方向走去。 垂在身边的手紧紧的握紧,柳静淑恨恨的看着前方许久,一回身,恰巧看见处理完善后工作回来的脸冷影。 心中微动,她一个箭步上前,拦在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冷影。 “柳姑娘。”看着眼前出现的人,冷影一向冷硬的面庞有着一丝的缓和。早年他重伤垂死的时候,曾得这位神医的一救。对此,无论柳静淑在他人的眼中如何,她终究是他冷影的救命恩人。 “我现在已不是主子跟前的人儿了,这整个庄子,也就只有你还会可怜我。”方才无脑的发泄一通之后,她才惊觉自己上了当。然而事情已然发生,再想挽回是没有可能。 直到看见冷影,她才幡然醒悟。 也只有眼前的男子能帮她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作呕,可一想到楚青那张脸,那恨意顿时就将那不适感压了下去。面上凄苦:“如今楚姑娘在主子的心中更胜我一筹。你我二人都得罪过她。若是楚姑娘心胸宽广,那还好说。”她顿了顿,余光见冷影沉下来的脸色,继续道:“我现在,很怕不能呆在主子的身边。冷影,你可知我心?” 正在沉思的冷影猛的一震,看着柳静淑的神色变幻了好几种颜色,这才一脸古怪的退后几步,恭敬道:“柳姑娘,这里是主子的地方。别说主子留下楚姑娘一人,就是后院之中再纳上百人,世人也不敢多说一句。若是柳姑娘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大可归隐山林,潜心修行,待大成之日再回到主子的身边即可!”说完他抬腿就走。 他是感激柳静淑救他一命,对楚青给他下毒耿耿于怀。可这并不代表他冷影就是他人的属下了! 柳静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面色阴沉,突然声音一软,带着几分哭腔:“冷影!” 看着前面那依旧不停的身影,她悲呼道:“我不想离开主子!冷影,我不是要让楚姑娘离开,我只是,只是希望能和楚青现在的关系能够好一点儿!” 前面的身影果然顿住,柳静淑抹了一把面庞上的泪水:“明日城东会有义诊,我想借着此事与楚姑娘缓和一下关系。可若是我亲自出面的话,以她对我的成见,定是不依。” 正文 第五十章 都不是问题 柳静淑话音落下许久,冷影微偏过头来,余晖中,只瞧得见他的侧脸:“如若柳姑娘真想与楚姑娘冰释前嫌,又何必等到明日?”说完,便不再理会柳静淑向前走去。 无尘突然从前方回来,看着冷影笑道:“冷影,主子吩咐去厅中一起帮忙。这次中毒人数颇多,楚姑娘一个人忙不过来。柳神医,主子也说了,让你一同过去。” 冷影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笑的意味不明的无尘。随即转过头来望着立在原地的柳静淑。那眼神,不言而喻。 冰释前嫌的机会放在眼前,若是她不珍惜,那么她刚刚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轻吁一口气。 还好。 她点头,随与无尘等人一同前往。 柳静淑等人走进厅中的时候,恰巧见坐在椅子上的楚青收手,她拧着眉头写下一纸药方,交给冥月。 在无尘冷影等人的注视下,柳静淑满脸担忧的走过去:“楚姑娘,此次大家中的毒有些麻烦。几乎是每个人中的毒,都不一样。我医治多人,却仍旧寻不到根处。楚姑娘可有何发现?” 楚青偏过头来,有些意外柳静淑突然的热情。见她确实是在担心这里人的模样,她轻笑一声,点头:“确实。这次下了点儿功夫啊!” 无尘在一边沉了脸色:“庄中确实是需要大清洗一次了。” 柳静淑拿起一块湿毛巾,走到床边给昏死过去的黑衣男子轻轻的擦试:“柳姑娘说的是。可恨我们此时都恨自己医术不够,只能干瞪着眼看他们受苦!” 此时那被柳静淑擦着汗的汉子恰巧醒来,听闻柳静淑这一番话,再加上她娇好的面庞,楚青发誓,她看见他的原本黑的不见底的眸子泛起了一圈的粉红色! 不用说,也知那是动心的模样! 心中轻叹一口气,默默的抚额。 也更加确定了马上离开的心思。此时,离去的冥月又回来了,进门便对着楚青说道:“楚姑娘,人带来了。” 楚青眸子一亮:“快抬进来!” 抬? 无尘稍疑惑,转过头便看见几个人将昨天刚刚醒过来情势大好转的洛聿给抬了进来。与他一脸疑惑样的,还有洛聿本人。 失血过多,伤势太重,该补的还没有补回来。他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寻问在场的各位兄弟。 直到无尘也摇头时,洛聿眼中的疑惑就更深了。 府中中毒的事情大早上的时候就听来照顾他的下属说过,也幸好因他除了楚青的药之外什么也不能吃这才免于一难,如今他好好的,楚青将他抬过来做甚? 众人将他放在了大坑上,与那些个昏迷的下属摆放在一起。楚青站起身来挽着袖口走到洛聿的身前,一双亮闪闪的眸子看的洛聿背后寒毛孔直竖。 柳静淑上前一步,有些疑惑道:“楚姑娘,洛聿正在休养中,你这是要做什么?” 楚青不言,从怀中将众人已经有些熟悉的银针卷拿出来,抽出特制的小手术刀,居高临下的看着洛聿:“把衣服脱了。” “咳、咳咳咳.....”洛聿一个惊吓,猛的咳嗽起来。脸色涨的通红,在看着楚青那不似开玩笑的表情下,猛的转过头来看着立在一边看着他们的几个兄弟。 无尘等人嘴角一抽,默默的退后一步。 虽然也很疑惑楚青为何要这般做,不过看她那不似玩笑的表情和那股子他们见了也会哆嗦一下的狠劲,还是选择无视掉自家兄弟的求救信号。 “洛聿的伤才包扎好,楚姑娘这是要干什么?”就在楚青等的不耐烦自己打算动手的时候,一阵香气自她面前掠过。柳静淑那娇好的身姿拦在了洛聿的面前,她回头看了床上的洛聿一眼,咬唇,似下定什么大决心一般瞪向楚青:“伤口此时是在愈合的大好时机。静淑实在是不明白楚姑娘为何总是喜欢这般折腾病人!” 屋中一时静寂,早已见惯不善眼神的楚青眉头微挑,手中的特制手术刀轻转几圈,笑意不达眼底的看着柳静淑:“柳姑娘未免也太过于断章取义。我何时说过要动他的伤口?” 柳静淑眼神微闪:“我没有断章取义....姑娘,你误会我了....” 楚青转刀的手一停,举着锋利的刀锋指向洛聿:“柳姑娘既然如此的担心关爱下属,那么那洛聿头上的伤口,你怎么不提?” 柳静淑一愣:“伤...伤口?” “柳姑娘只记得他胸口上的刀和不耻于口的毒以及满身的刀口之外就不记得其他了是吗,”楚青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了:“你说你负责他的饮食,还真只是负责饮食了是吗。” “我每天都在关心洛聿的伤势啊。” “他头部有伤,微凹,宽度约半个指甲盖大小,凹度约四分之一指甲盖长短,头骨瞧着未裂,却并不代表没有裂痕,”她望向洛聿:“是否觉得身子日渐清爽了,可视线却是开始下降模糊,有的时候还会头晕看不清人?” 洛聿脖子僵了半天,在柳静淑晦暗不明的神色中,微微的点了点头。 点完头之后,心脏的跳声如鼓,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中对于楚青的钦佩是怎么遮也遮不住了。 楚青说的完全没错,然而他终日不能开口说话与人解惑,还以为是自己因受伤太重导致营养不良呢! 如今依楚青的话来说,他的头可能裂了? 洛聿正冷汗涔涔可怜巴巴的看着楚青,楚青却看也未看她一眼,在柳静淑如菜色般的脸色中继续说道:“你现在可知我让他脱衣服是为何?” 屋中再次沉静下来,柳静淑看着楚青的面色不变,只是半晌,她才微沉的说道:“是想看看洛聿的身上,是否还有其他忽略掉的伤口。” 楚青突然‘啪啪’的拍起手来,轻笑:“柳姑娘果然乃神医是也。” 语气有着掩不住的讥讽,然而柳静淑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反驳!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她脑子里迅速的转了一圈,突听楚青对着洛聿喝道:“还不把衣服脱了!?” 洛聿浑身一个激灵,快哭了。楚青却已是拧紧了眉头。 这古代的人就是麻烦,脑子一根筋。搁在现代,根本就不用等她开口说话,病人自己就巴巴的告诉她哪哪儿不舒服,哪哪儿又莫名其妙的疼了! 尤其是想到自家儿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楚青的心中隐约有丝疼意。她面上的神色沉的更加的厉害了,看着洛聿的眼神似带了刀。 洛聿哆哆嗦嗦的开始解腰带,只不过那动作却是慢了很多倍。 楚青在耐心的等,君清宸既然一定要要求完好无损,那她便一定要面前的人完好无损才行!那几万两黄金可不是开玩笑的,她辛苦了那么久,没有道理白干活! 就在洛聿的衣裳敞开的那一刹那,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尘突然小跑着进来走到楚青的身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的一脸的谄媚:“楚姑娘,主子有请!柳神医,主子说了,洛聿的伤,暂时由您来医治。” 楚青拧眉,柳静淑却是心口一窒,她似乎忘了她此刻要保护洛聿了,有些不可控制的走到无尘的面前:“主子,他没说要见我?” 无尘摇头,柳静淑心下一沉,忍不住倒退一步。 眼泪顺着面庞滑了下来。 果然,之前的那翻行为,终究是将他给惹恼了! 楚青双手环胸:“做甚?” 无尘轻笑:“主子说,姑娘若真有心,那该知道第一个治好的是谁。” 楚青眉头一挑,嘴角泛起一丝的笑意。点头,不再看柳静淑一眼,便跟着无尘出去了。至于后面的情况发展会如何,她刚才说的那么多,那个柳静淑难道不知道如何做吗? 楚青等人的身影消失,冷影偏过头来,看着一脸失落的柳静淑,半晌,才沉着声说道:“柳神医,洛聿的伤,就劳烦你了。” 柳静淑咬紧了后槽牙,一想到一会儿要看见别的男人的躯体就觉得眼前一黑。然而冷影是她最后的希望,她又不能就此放过! 沉寂半天,只听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将衣服....脱了吧....” 不得不说,君清宸的庄院极大,无尘领着她七拐八拐了好几条路,才终于站在了君清宸屋子的门前。 无尘低着头退至一边,一想到之前君清宸对她的引诱她没答应时,他脸上所露出来的骇色就让她心中一阵阵的发紧。 推门,见君清宸背对着她坐在里面,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发一言的站在他的身后。 “背上的伤口,我要在两天之内愈合。”君清宸未回头,平日里淡漠的语气中似夹了一层冰霜:“若是你能做的到。那么楚姑娘的一切要求,都将不是问题。” 楚青眸子一亮,立马娇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背后传来她熟悉的摸索,君清宸身子微僵,眼底闪过一丝的异色。努力的压住自己心中涌起来的奇异感觉,他微微闭上了双眼。 罢了,这女人终究是强迫不得。只希望他活着的时间里,不要再遇见能够她了吧。 楚青心中带着愉悦,处理起君清宸的伤口来显得很是用心。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将君清宸的外伤处理的极度完美。 心情愉悦的走在通向自己院落的小道上,突然一个黑衣男子走到她的面前,拱手道:“楚姑娘,刚刚出门的冷爷让属下与您说一下。您的好友凤公子找您一聚。” 楚青拧眉:“他自己怎么不过来?” “冷爷有主子下的急令。属下刚巧路过,所以就带着冷爷的口令来了。” 疑点颇多,然而楚青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 “在哪儿。” “马车停在门口。” “好,我知道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被骗 她竟然被骗了! 望着坐在她对面的柳静淑,楚青拢在袖口中的手禁不住的握紧。 没想到冷影那厮看起来像个冷硬的铁汉子,却是能做的出这等腌臜事儿来! 看着楚青那暗沉的面色,连日来压抑在柳静淑心中的不愉在这一刻顿时烟消云散。她颇为愉悦的轻笑一声,自顾自的为自己满上一杯茶:“你不是自诩聪明过人,自诩主子最是护着你么?怎么样,被人背叛的感觉,如何?” 楚青轻嗤一声,未答话。 柳静淑也不急,单手托着下巴幽幽的盯着她:“出门前,冷影还问过我,要如何的招待你。你猜,我怎么回的?” “我说,楚姑娘虽性格乖张,可终究是救了洛聿的人。也是将咱们府邸中的叛徒找出来的大功臣。她虽然让你受了点儿苦,但也是因着你冒犯了她在先,若是换成我,我也会心中愤怒不平。只不过我不会像楚姑娘那般激烈的报复,我只会偷偷的躲在房间里哭一会儿而已。然后下次看见你,不理你便是。” 楚青唇角微抿。这个柳静淑不论什么时候当真是能挑事。她这般一说,无疑就是在告诉那冷影,同样是医术高明,她楚青就是卑鄙无耻之人,而她柳静淑才是男人眼中女子该有的样子!在男权的世界里,男人最是不能容忍的,便是一个女子对他的挑衅! 果然,那柳静淑双眼闪着光亮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遮也遮不住:“你猜怎么着?冷影听了我这话,果然气疯了。我给他提议说让楚姑娘去医馆做一天的义工,问他是否能将你骗出来,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楚青有多奸诈狡猾她是知道的,在整个府邸中能将她骗出来的除了她柳静淑之外,四大暗卫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将她骗出来! 冥月和无尘断然不可能,重伤的洛聿更不可能。唯有冷影,这个在楚青意识中不屑做这等事儿的人才方有可能! 其实她一开始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可没想到,他竟然带给她这么一个大惊喜! 柳静淑很是得意的咯咯笑了起来,看着一脸冷淡的楚青道:“楚姑娘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楚青迎上她的视线,淡淡开口:“无尘之前与我说过,你在君清宸的院中无人敢违背你。我先是不信,没想到,我到底是小瞧了你。” 柳静淑眼前一亮:“药效开始了?” 楚青眉头微拧,从柳静淑刚开口那会儿功夫,她的身体便感到一丝不适。待她有所察觉的时候,身上竟然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柳静淑兴奋的看着她:“你不是自诩医术过人么?怎么还会中这种三流的招术?哈,这些都不重要了!来,告诉我,可知你自己何时中的招?” 楚青轻哼一声:“人必先自辱,而被人辱之。这下三烂的招数,倒是适合你。”不怨不怒,只是讥讽她柳静淑自己下践。 柳静淑心口起伏的厉害,面上狰狞的盯着她半晌,咬牙笑道:“下三烂的招数用在下三烂的人身上,也是适合不过!楚青,我劝你还是留点儿力气吧!莫要将这力气,白白浪费在唇舌之上。”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极其暧昧,瞧着她的眼色透着股狠劲,令她心口一颤。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传来小伺的声音:“姑娘,到了。” 柳静淑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拉向马帘处,此时小伺将车帘撩开,楚青偏过头,便看见有十几个打着赤膊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站在最前边儿的一个看见楚青露出来的容颜,顿时眼前一亮,笑的一脸淫邪。 “楚青,好好享受这一刻吧。”柳静淑附在她的耳边,声音清凉:“主子能接受你有一个孩子,是否能接受你有这么多的男人?我很期待,真的很期待!” 外边的男人们已经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就连立在一边的小伺都忍不住捂住了唇偷笑,打量的视线毫不掩饰的在楚青的身上肆意流转。 就在柳静淑将她拖到架上时,一直没有力气反抗的楚青突然伸手,手指上一根尖细的银针猛的扎在了马股之上! 马吃痛,后腿痉挛抽搐猛的抬起,一脚将站在旁边的小伺的胸口踹凹下去,小伺吐着血飞出去,一下子便没了气息! 马受惊,扬起前蹄嘶鸣一声便猛的向前奔去,马车一个颠簸将原本在马架上的两个颠进了马车内。 柳静淑啊的一声滚进了最里侧,头咚的一声撞在车壁上,一时之间撞的头晕眼花站不起身来,她捂着自己的头看着那趴在自己眼前的女子恨恨道:“你,你......” 楚青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手中刺痛一片。为了让自己能够保持一丝的清醒,她没有犹豫便将自己的手扎的血肉模糊! 此时他们的马车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那方向正是往他们这边赶来! “哈哈哈.....”柳静淑看着楚青满是讥讽:“你以为你能跑的掉?楚青,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如此的坐以待毙!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便给了他们更多的银两,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毁了你!江湖人,到底是讲信用啊!哈哈哈....” 楚青猛的握拳,手心中传来的钻心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更加清醒了一分,她挣扎着支撑起来,轻笑一声:“想算计我?做梦!” 马受惊,速度不慢。可那群柳静淑找来的土匪也不是省油的灯,眼看着就要追上她们!楚青挪到马架前,视线落到马车前方与马车厢底仅少许距离的一条衔接马匹和马车的活动木杠上,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在柳静淑的惊叫声中,她猛的将自己的腰踝伸进了那活动木杠之内! 关节筋骨受到重创,让楚青身子猛的一颤,那侵蚀她意识的药物在那一瞬间被暂时压下。楚青抽出三根银针,继而猛的又扎上马匹的穴位。马儿受刺,眼中血红,已是疯狂。那奔跑的速度陡然上升,一时之间将那后面紧紧追过来的人甩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眼见楚青的马车即将消失,那领头人见此,心中怒气难平,狠狠的抽了马屁股:“给我追!!” “你疯了!”看着楚青泛着白的青衣衣摆下那被鲜血染红的靴子,柳静淑抬起眼有些惶恐的说道。 柳静淑喂给她的是软骨散,不是毒药,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全身瘫软的等着药效过去! 这个时刻等待药效过去无疑就是找死!楚青翻出几根银针扎在身体各处的穴位,从而引发人体潜能让自己能够暂时能够如同正常人一般行走。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在摇晃的马车中向着柳静淑挪过去。 楚青的面色太过于骇人,柳静淑忍不住露出恐惧的神色,身子死死的抵在马壁上:“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楚青蹲在她的面前,嘴角的笑意没有一丝的温度:“不抱着必死的心就敢出来害人,柳静淑,你倒是天真的很呐!” “你....”柳静淑话还未说完,身子便猛的被楚青抱住,意识到楚青想做什么,她突然害怕了,一下子便哭了起来:“不,不要.....” 楚青却并未理会她,拖着她的身子向马架上拖去。她既然敢害她,那她誓必就要付出命的代价! 车帘挡住了外面的景色,所以楚青不知,那疯了的马不择路的奔跑,循着蜿蜒的山路一路向上,那马竟然是将她们带到了远离临安的一座孤山之上。越是往山顶,周围的绿色植物就越发的稀少,土地也渐渐的变成了黑色,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一眼望去,那山顶的一处竟然还冒着一缕的黑烟。那地方,竟然是一个火山口! 楚青不知,就在准备将柳静淑给扔下马车的时候,那吐着白沫的马拉着马车方向一转,直直的朝着那冒着烟的山口奔去! 山上的土地被熔岩侵蚀的凹凸不平,马车颠簸的厉害,楚青力气开始透支,一时之间唯有稳稳的抱住马柱。 马喘着粗气,向着那满是熔浆的山口纵身一跃,那山口较小,马车一下子卡在了山口处,那衔接的木杠早已达到崩溃顶点,‘咔’的一声便断了,那马一下子掉进了熔浆当中,一声也没发出便没了踪影。 楚青还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车身陡然一个倾斜,帘口向下敞开,熔浆的热浪立即喷在了楚青的面庞上。 楚青大惊,连忙抱紧车柱,那柳静淑原本在里边儿,随着马车的倾斜向着帘口处滑去。她自然也是看见了她们脚底下那美丽却是代表死亡的熔浆! 柳静淑尖叫一声,就在滑出去的当口,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楚青那受伤的脚踝,楚青痛的倒吸几口凉气,抱着车柱的手一松,两个人顿时下沉了几分。 “不要!不要松手!!”柳静淑惊恐的大喊。 楚青的脚踝处本就受伤,被柳静淑这般一拉扯便立即听见骨头脱臼的‘咔’的一声,脚尖自然垂下,柳静淑眼睁睁的看着那鞋子缓缓的被她一点一点的拉下来! 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她看向楚青:“救我,救我,求求你,楚青,求求你。不要...不要....” 楚青咬牙,微微松手,冲着柳静淑大喊:“抱住....” 鞋子突然从脚上滑落,柳静淑就这般抓着她那只鞋坠向了那片触目惊人的熔桨,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熔浆当中,只冒出一个细微的泡,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出现! 楚青抿紧了唇转过头来,脚踝脱臼的她已然没有一丝的痛感。正当她收紧手臂想顺着马柱爬上去的时候,那马柱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碎裂。 正文 关于更新说明和上架感言 对你没看错我上架了。惊不惊喜刺不刺激意不意外。然而楚大娘子的一切才刚开了个头。柳静淑和秦燕儿只是一道开味小菜。后续不说多精彩反正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因为本狗子是个上班党,所以在更新上面保证不拖后腿之外偶尔还有可能会延时什么的请大家谅解一下。七月依旧一天两更,时间是上午十点和下午六点半。月底我已请好年假专门蹲家里码字。所以从八月开始每天三更,时间未定。不拖更不断更全月无休就说你感不感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然后关于加更我会在作者公布栏里说明。但是我知道你们是爱我的肯定不会让我如此辛苦的对不对。由于我们要爱护祖国的花朵以及保证大家的身心健康,所以有些章节不会在这里发放。等到发福利的时候我就会建群,喜欢各种开车的老司机记得看通知加群看文件。最后祝大家阅文愉快!感谢支持,本狗子跪谢!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卑鄙小人君清宸(首发求定) 马柱不负所望,‘咔’的一声碎裂,楚青的身子一沉,身影如同一只不顾性命向着火光飞去的飞蛾。 感觉自己的脸颊都被热浪烤出了油,发梢的焦糊味和熔浆令人窒息的死亡气味充斥在她的周身,楚青双眼紧闭。 一道身影踏着岩壁飞向楚青,就在两人的衣摆即将碰到熔浆的时候,那碎裂的马架恰巧掉落下来。那人一个借力,便抱着楚青向着山口飞去。 马架碎的彻底,一根木头砸在他的肩头,他闷哼一声,身子微顿,却是集中了精神,一下子便跃上了山口处。 楚青抬眸看着嘴角一丝血迹的君清宸,眼底神色沉沉浮浮,看不出情绪。 两人的身影一出现,无尘等人便一同跪了下来,一个个的垂着头,不敢言语。他们身上染着血,似是刚刚拼杀不久。 冷影跪在前方,冷硬的声音与平日里有所不同:“替柳静淑传令的人已自己自裁,庄中潜根已尽数处理。楚姑娘遭此磨难,与属下实脱不了干系。请主子重罚!” 冷影不敢有丝毫的推辞,柳静淑利用他与楚青之间的小矛盾来刺激他,虽然他并没有上当,但是却是让之前那个被柳静淑擦汗的男子给听见了。 一切发生的理所当然又不符合常理。楚青是个聪慧的人,在他的潜意识当中是不会上这种当的女子。就算上当了,也在潜意识里认为,她顶多会吃点苦头而已。 所以当他不急不缓的将事情禀报给主子时,无尘等人投过来的‘好自为之’的眼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以及主子突然下令清理山庄自己寻了匹马离开了山庄时的云里雾里,在看到主子抱着楚青飞出来的刹那,一切就明了了。 主子毒素未解清伤势未痊,以主子以往的性子,纵然武功再高也断然不可能让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如今他再不明白的话,那跟傻子有什么区别? 君清宸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一般,眼睑垂下,视线与楚青的纠缠在一起。 少顷,他偏过头去,看着她满是血迹的脚踝处:“疼吗?” 楚青不语,君清宸已握住她的脚踝,微一用力,便听见‘咔咔’两声,骨头接上,痛感在一瞬间传来,楚青痛哼一声,反射性的揪住君清宸的衣领。 君清宸眼睑微抬,原本跪在地上的众人垂着头起身,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腿部神经的抽痛疼的楚青倒吸了几口凉气,她微白着脸,却是未看君清宸一眼:“柳静淑要对付我的心思,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她危险,君清宸在一瞬间便下令清理山庄。说明他早就知道柳静淑安的是何等的心思,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庄中哪些人不是忠心于他的。那个骗她的男子说是自裁,可结果是怎样,怕是只有君清宸自己心里清楚。 君清宸这般放任柳静淑折腾作弄自己,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那便是想看看她楚青,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若在柳静淑之上,她自然是凭着自己乖张的性子赢得君清宸心中的地位从而被他引诱留在他的身边;若是在柳静淑之下,那便是说明,她楚青结果如何,那都是技不如人。 玩弄他人的心思,君清宸倒是不比别人差。 君清宸握着她脚踝的手微顿,他一开始是有想要留下楚青的心思。相处的时间虽不多,可她表现出现的光芒,是让他怎么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 然而楚青的这句话包含的太多,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他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神色:“待你伤势痊愈,我便送你们母子出城。” 楚青闻言,双眼微闪,头一偏,整个人便晕倒在君清宸的怀中。 直到两个人消失,那不远不近的一颗粗壮的树干后站出一个红色身影来。 立在一旁的紫色下属看了凤倾那绝美的侧颜,小声道:“宫主。” 凤倾直直的盯着前方,不发一言。 伤筋动骨一百天,然而楚青在山庄中养了大半月伤势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一天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她神清气爽的打开了大门。 早就在门前侯着的无尘上前一步:“楚姑娘!” 楚青点头,无尘继续说道:“今天早晨玉姑娘有来找过楚姑娘,不过她后来好象有急事,丢下一句话便走了。”自柳静淑一事之后,君清宸的山庄中的戒备可谓是达到了铜墙铁壁的等次,有一次玉玲珑翻墙翻了一半便被一脸笑眯眯的无尘给逮到了,直到今日玉玲珑脸上的一抹菜色她都记的清清楚楚。 “她说她干什么去了?” “玉姑娘说她有了史嬷嬷的消息,恰巧主子今日找你,所以便留下了这一句便走了。” 楚青一喜:“当真?” 她之所以来临安这个地方,很大一部分就是来找那位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史嬷嬷的。这个从她一开始穿过来就一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照顾她的老人突然有一天不见了的时候,她的心中慌怕的不行。 找了一年多才在临安有了她的消息,寻找多日依旧一无所获让她险些灰了心。如今又听见她的消息,她怎能不喜? “真的真的?”一颗小脑袋自楚青的身后露出来,透露着欣喜:“娘亲,真有嬷嬷的消息了吗?” 楚青脸上掩不住的笑意,摸着他的头点头:“你玉姨是这么说的。” 楚千墨兴奋的一把抱住楚青的大腿:“太好了太好了!!” 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楚青脸上洋溢着的光芒有些让人移不开视线。无尘小心翼翼的退后一步,确定在安全范围之内才低声道:“姑娘,主子说了,您若是醒了,便去前庄寻他。” “好!”楚青笑着点头,今日就要与他一别,想到这里,心情还是有些微妙。她牵起楚千墨的手,朝着前庄走去。 楚千墨不知楚青所想,蹦蹦跳跳的跟在身边。还未到门前,就见楚千墨突然停了下来,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嘴角的口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了下来。 还未等楚青有所反应,楚千墨便一把松开了她的手,撒丫子就朝里屋跑去。 楚青抚额,跟着一起进去。入门,便看见自己家的好小子一屁股坐了在厅中摆满各种食物的餐桌上,那盯着肉的眼神,亮的让她有一瞬间都不想要这个蠢儿子了。 无尘适时的在一边解惑:“主子说,楚姑娘毕竟是耗费了诸多心血。如若连顿饭都没招待的话,未免也太过于冷漠。所以这桌子菜,是按照过年的规模来制定的。” 楚青闻言扫了一眼,心下惊叹。 可不是么,这一桌子的菜没有五十也有四十六道了吧,每一道都是肉。让她这个一早就吃惯清粥的弱女子有些泛恶心。 楚千墨突然转过头来,亮晶晶的盯着她看:“娘亲,娘亲,我能吃了吗?” 楚青抚额:“吃吧。” 楚千墨欢呼一声,两只手并用,大吃大喝起来。 楚青偏过头:“你家主子呢?” “主子说他在库房等您,等姑娘吃好了吃完了,直接去寻他便是。” 楚青闻言眉头一挑,几个阔步走过去将楚千墨手中油腻腻的鸡腿扔掉:“吃好了。” 无尘嘴角一抽:“那楚姑娘随属下过来吧。” 楚青点头,有些摸不清君清宸为何要多此一举。不过一想到一会儿功夫就会拿着银两彻底的离他远远的,她暂时将这股子不爽给压制下去。 君清宸早就立在库房前,见她来了,只是瞥了她一眼,便又转过头去。楚青心中涌起一股子的怪异,就听君清宸说道:“打开吧。” 无尘应是,‘咔嚓’一声便将库房的门打开。门一打开,楚青就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 只见不小的屋子当中,堆着一个又一个的铁箱子,越往里面箱子堆的就越多。楚青随便走到一个箱子的面前,打开箱盖,那银光闪闪的一箱银子差点就闪瞎她的一双眼睛。 楚千墨欢呼一声,就跟见了奇世珍宝一样飞奔过去,一下子扑在银子上面蹭蹭蹭,幸福的模样就跟见了他亲爹一样。 有的时候怀疑自己可能做梦了,还掐了一把自己的脸,见不是做梦,笑的极其张狂的又拿起一锭大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这下子是笑的更加的开心了。 楚青眼角微抽,身形微晃。觉得自己可能养了一个假儿子。这等性子真的不知道遗传了谁! 少顷,她黑着脸转过头来看着君清宸:“你什么意思。” 她要的是几万两黄金是不错,本来她以为君清宸是拿大面额的银票给她而已,可如今一看,他是让她自己将这满屋子的银子都搬走吗? 她一个柔弱女子加一个傻缺儿子,能拿多少银两? 他这是变着法子的逃她诊金的意思吗!? 君清宸这个卑鄙小人! 楚青心中逐渐黑化,君清宸尴尬的轻咳一声。之前他有留下楚青的意思,所以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让冥月向那赵五打听了一番。知道她喜欢在银子上面睡觉,就连夜将银票换成了成箱成箱的银子。本来想做的更绝一点,直接换成碎银的。最后在临安富甲的哭求下,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今他已有放她离去的想法,直到自己站在库房前才想起来这件事。再打算解释,已经有些晚了! 想必,楚青的心中,此刻是恨极他了吧。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楚千墨是谁的儿子 早已赶过来的冥月闻言小心翼翼的退后一步,那银两是他换的。楚青此时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纵然心中知晓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然而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中却是对她有着一丝的惧怕。 可能楚姑娘太过于彪悍,他只能这么想。 洛聿的伤势已好了大半,四大暗卫聚齐,一字排开满脸可怜的站在屋内看着脸色越来越的楚青。 君清宸从怀中掏出剩下的一千两银票:“这是我的失误,若是楚姑娘不介意,可给两日期限让我们将这银两换成银票,到时候,楚姑娘再来取也不迟。” “呵呵。”楚青干笑两声,一把将君清宸手里的银票塞进怀中:“我治病,从不喜他人赖账。不过看在你知错的份上,给你一天的时间!墨墨,我们走!” 正在幸福的啃着银子的楚千墨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啥意思,娘亲这是啥意思?这么银两在这儿,说不要就不要了?他老婆本呢?娘亲说好的存老婆本的呢?说不要就不要啦? 小家伙顿时急了:“娘亲,娘亲,你等等!”说完,在众人抽搐的眼角中猛的将自己的外衣给脱了下来扎成一个包的模样,胖乎乎的小手拿着银子就往衣服里面塞。 瞥了一眼众人的视线竟然都在他的身上,装银子的速度就更快了。不一会儿功夫自己的衣服就装满了,提了提,有些沉重。他很干脆的将包裹系在身上,颠颠的跑到楚青的面前,仰着头看着她,露出灿烂一笑:“好了娘亲,咱们走吧!”至于剩下来的么,恩。不管了,反正自己的身上已经有银子了,老婆本存了一大笔! 然后,就交给娘亲吧!! 只是.... 他默默的看了君清宸一眼,视线很快的收回,小手拉住楚青的衣角,眼角不言而喻。 楚青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的有些疼。面上跟火烧似的红了起来,在那一瞬间她真的有把儿子扔这里算了的冲动。 可是墨墨最后那一眼,终于让她没了这等的心思。 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楚青牵起他的手,正转身欲走,君清宸突然说道:“楚姑娘,你是否有什么东西还没有还给我?” 楚青微愣,偏过头狐疑的看着他:“什么东西?” 君清宸并未回话,只是看向她的腰际,突然轻喝一声:“赤小九!” 楚青觉得自己怀中突然一动,然后便看见一条黑影冲向君清宸。楚青这才想起来,那日在崖底,她将君清宸的那条赤砂七彩蛇给迷晕了放自己的身上养着了! 她喂养多日那小家伙都焉焉的软哒哒的跑不了的模样,今天这君清宸一叫竟然就窜出去了? 一想到这段时日给这条小蛇吃的那些灵丹妙草,楚青就要呕出几口血来。然而她瞥向它的眸子,却在一瞬间定了神。 那冲向君清宸的赤小九,嘴里还衔着一块玉佩。它游到君清宸手上的时候,小蛇头还转了过来,朝她吐了吐舌信子。 那挑衅的目光楚青似是不知,整个人定住似的看着君清宸拿起那块玉佩。君清宸周身的气势陡然压低,屋内其他人不知为何,均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头亦也不敢抬起。 他望着那玉佩半晌,突然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楚千墨,身子突然猛的一震。 楚青发誓,她看见他的眸中刹那闪过万种情绪,如海浪似岩浆,波涛汹涌,雷鸣电闪,大自然的一切似乎都顷刻发生在这一双如寒潭一般的眸子当中。他突然猛的握紧手中的玉佩,抬头直逼楚青。 楚青顶着寒毛倒立的全身硬是没后退一步。眼神亦是不敢有丝毫的闪烁。不知为何,她觉得若是她退了或是动摇了,下场一定很凄惨。 “楚千墨是谁的孩子。”真正的冰山雪莲,夹杂着万年飞雪,冻的人牙口打颤。 无尘等人的头更低了,主子向来不动怒,像今天这般的,还是第一次见。这怒气来的迅捷又猛烈,根源处都寻不到。没有吩咐他们又不敢退下去,唯有将头低的更低了。 楚青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平复了心情之后缓缓道:“那日在我身上的人太多,我也不知道是谁。” “你都杀了?” “都杀了,有点儿血脉的都没有留下一个。” “这玉佩,你从何而来。” “多年前救过一个垂死的女人,她身上没有钱物。我见这玉佩不错,就收下了。” “为何不卖。” “卖过,老板说不收。说它不完整,不值钱。这玉色不错,丢了可惜。我便留在了身上。” 君清宸突然冷笑了起来:“不知楚姑娘对于五年前的雨夜,有何印象?” 楚青的视线微瞥:“一年那么多天,不知你指的哪一天。” “你可知你这玉佩,那老板为何不收?”君清宸缓缓的向她走去,语气轻缓道。 楚青本想抬腿就走,然而不知为什么,她的脚就跟生了根一样,定在地上动弹不得。她微拧眉,盯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君清宸淡淡道:“不是说了么,半块,不值钱。” 君清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面上的冰寒逐渐加深:“他不收,他当然不敢收。这个天下,没人敢收我君清宸的东西。” 楚青面色微变,果然就看见君清宸的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浅笑:“你若真拿去当铺,这个时候,即便没有被斩首,也定当是在牢房里!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当过这玉佩,你之前所说的都是骗人的,这玉佩,就是你的!” “那不是我的。” 君清宸笑意不达眼底:“对,不是你的。是我君清宸的。” 楚青抿唇,避免自己再多说一句。君清宸的视线落到仰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楚千墨,突然一撩衣袍,蹲了下来:“墨墨。” 语气柔和,温暖,激的楚千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扑闪,君清宸伸手将他抱了起来,遮住楚青的眼色,盯着他道:“可记得自己的生辰?” “三月初六!”楚青脱口而出。 君清宸却是未看她一眼:“三月初六?那可真是可惜了,你冥月叔叔中了一颗冬虫夏草,本来是打算送你当生辰礼物的,既然过了。那便明年再送给你吧。” “那可真是可惜,墨墨,快谢谢叔叔!”楚青干笑几声,声音略微深沉的说道。 楚千墨那要冲口而出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圈儿,硬生生的给吞了下去。 “我还准备了一万两白银给你当生辰礼物,无尘叔叔也准备好了你爱吃的童子鸡,你冥月叔叔另外准备了一屋子的南海珍珠给你当老婆本存着的。真是可惜……” “九月初三九月初三!!”不等君清宸说完,楚千墨急吼吼的打断他,那些命.根子也看就要飞走,他急了,慌了,哪里还能听得清自家娘亲的语气:“我还没有过生辰!君叔叔,这些你都可以继续给我准备的!真的我不骗你的!” 天大地大,没媳妇儿事儿很大!没钱取小姐姐的阴影实在太大,楚千墨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现在有个机会在他眼前,让他不珍惜?怎么可能这简直就是在做梦! 楚千墨话音一落,无尘等人的心中一惊。想到那个雨夜,无尘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视线在两个人的身上转了几圈之后,顿时大骇! 难怪他每次看见楚千墨的时候感觉怪怪的,没次楚千墨闯祸作死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下不了手,若是这个与主子七八分像的容颜还不能让他明白的话,那他真是白活了! 视线望向一脸黑沉的楚青,无尘等人的眼中神色波涛起伏。 “你别听这小子胡说,”楚青微吸一口气:“他贪图你的银两和草药,故意谎报自己的生成……” “怕不怕疼?”君清宸望着楚千墨轻声道:“我的银子不给怕疼的人。” 楚千墨立即小胸膛一挺:“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娘亲真是太可恶了,明明叫自己不能撒谎,还偏偏让他撒谎。那也就算了,还变着法儿的不让君叔叔给他钱,这次是坚决不站在娘亲那边儿了!哼。 被两人彻底的给无视了,楚青觉得眼前有点黑。 “无尘,端碗水来。” 无尘应声,出去的身影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中端着瓷碗,手微转,一把刀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楚青一看,差点要笑出声来。 这是要滴血认亲? 这种令人嗤鼻一笑的事情她都是当笑话说给楚千墨听的! 果然,楚千墨满脸兴奋的看着君清宸:“啊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滴血认亲!娘亲说那都是愚昧,没文化的人才干的事情!” 君清宸微田眉:“哦?” 楚千墨伸出小手指头,小心翼翼的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碗里后立即将出血的手指放入嘴中:“娘亲说了,任何人的血在一个碗里都会融合在一起的,刚好我没试过,叔叔你也试试吧!” “好。”君清宸手起刀落,血液与楚千墨的血瞬间融合在了一起。不待楚青说话,一边的无尘割破自己的手指,那血液竟然单独被排斥在一边,没有与他们的融合! 接着,冥月等其他三人自觉上前割破手指,血液毫无意外,均被那两滴融在一起的血液排斥在外。 屋中众人的视线均均在楚青的身上,就连楚千墨也疑惑的看着她。楚青微顿,上前,割破自己的手指。 在众人的视线中,她的血渐渐融合进去,融合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只是这一半,不用说明什么,都已知晓! 少顷,楚青擦了擦手指,抬头,一脸淡漠:“你这水有问题!”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承认那天晚上是你了? 楚青的话似在强辩,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见众人意味深长的眼神投过来,她的心中忍不住的暴躁起来。 滴血认亲这种事情,本就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血化在水中最多会出现凝固的状态,可像今天这般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她突然猛的一怔。 光是穿越这回事儿就已匪夷所思,所以这里的一切又怎能用她以往的认知来解释呢? 楚青觉得自己的眼前有点儿黑。 君清宸伸手自怀中将自己的另外半个玉佩拿出来,放于掌心,看着怀里的楚千墨:“可会合二为一?” 小家伙点点头,觉得这个君叔叔实在是太看不起人了。这点小事儿他是那种看着像什么都不会干的三岁小孩吗? 胖呼呼的小手拿起两块玉佩,‘咔’的一声,这块分离了五年的玉佩,重新结合在了一起。 君清宸的眸子定住,楚青眼神微闪,微偏过头去。 小家伙惊呼一声,不为其他。只是平日里瞧着这半块玉佩已极是好看,如今看到整个的,那喜爱的模样,是怎么遮也遮不住了。 君清宸伸手将玉佩收回怀中,看着他轻笑:“日后我会寻个更好的玉佩,刻上你的名字。” 楚千墨双眼放光:“当真?” 君清宸点头,视线落到小家伙只着一件单薄里衣的身子上,眉头微拧,伸手就要将系在楚千墨身上的袍子给解下来。 楚千墨大惊,这还得了?立即虎着一张脸,紧张兮兮的抓紧袍子,死不松手! “那姑娘你当真如此喜欢?”君清宸忍不住道。 “娘亲说越好看的女人彩礼越贵,小姐姐美若天仙!”脸色严肃认真,抿唇的模样与他七分相似。 直到现在这个时刻,任何言语都已经显得苍白无力。 五年前新官上任的凌子寒的府邸建在郡阳,主子那一年恰巧被人追杀到了郡阳,那一次他们的叛徒是个跟着他们良久的人。所以那次主子受伤又中了毒。那天晚上后半夜下了大雨,主子逃到了一座偏僻的庙宇当中。之后他们找到主子的时候,主子已半是清醒,身上半遮着掩的披着自己的衣服,而身份象征的玉佩也只剩一半。 那玉佩的意义很是特殊,他们寻了许久也未曾找到。若是在楚青身上的话,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那斑斑血迹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那日与主子有肌肤之亲的姑娘是在他人的围墙之中。 再加上楚千墨这个板上钉钉的存在,楚青此时的解释,除了越描越黑之外,也是在以另一种方式承认着。 君清宸将楚千墨交给一边的无尘,无尘抱着楚千墨退后几步,楚青微惊:“你想对墨墨做什么?” “他是我的儿子,我自然是要照顾好他。而你,”君清宸背着手,望着她的眸子有些沉,半晌,才缓缓道:“你的清白是我毁的,我自然会负责。从今日起,后院会收拾出一间屋子,你就暂时先安顿下来。待日后回了京,我便娶你。” 楚青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望向君清宸的眸子已带上一丝的怒色,冷笑:“你这打算计划的倒是不错。让我禁不住怀疑,在一开始的时候你是否就已经知道?” 君清宸看着她的脸色未变,只淡淡道:“若是一开始便知,你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他君清宸何等高傲,被人算计这件事已让在他心里扎了根。儿子是自己的血脉,自然是容不得他一丝的委屈。而至于那个有可能就是那人派过来羞辱他的女子.... 君清宸的视线与楚青的微微错开。 如今这个女子变成了楚青,是他的楚青。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认知让他心中微微一颤。猛的握紧背在身后的手,君清宸轻轻闭上双眼。 “那可真是我命大啊!” 语气里的讥讽让他心中涌起一丝的不愉:“我知你怒意难解。若你不介意,我们今日便可拜堂成亲。等回到我的府邸,再大肆宴请宾客。” 楚青都要气笑了:“君清宸,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个人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君清宸冷笑一声:“怕是不少。不过,从未在我面前说过一句。” 楚青深吸一口气:“那可真是你的悲哀。你活着的世界里,竟然没有人敢对你说一句真话!” 无尘等人脸色微变,就连小人儿楚千墨都觉得气氛不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娘亲一般不会发怒,发怒必有人倒霉。 因为娘亲智商会下降,智商下降就会不讲理使用蛮力。这是楚千墨作死四年得来的血的教训。 “楚姑娘似乎有这个勇气?” “呵呵。” “楚姑娘若是对我的提议有何不满,尽管提。虽不能满足你现在的万两黄金变成银票的要求,其他方面,我自是会允了你的。” 楚青觉得自己的脑壳有些疼,忍不住伸手按住:“君清宸。说白了吧。那天我遭人算计,你遭人追杀下毒。我们之间的事情本非你情我愿,我一向是个通明之人。非心甘情愿之举,我等不屑去做!” 君清宸的视线瞥了回来,盯的她有些发毛:“承认那天晚上是你了?” 楚青的手一顿。 “墨墨就是我的孩子,你知道,却隐瞒。你就是我的女人,你在崖底的时候就知道,可你依旧救了我。你还说你是那黑丫头,这些,你可还记得?” 君清宸每说一句,楚青的脸色就黑一分,待到最后那句,楚青猛的抬头:“那日你没晕过去!” “意识尚在。” “君清宸!”自第一年生下墨墨之后,她楚青何时被人这般算计过?楚青的面色已黑到不行:“你找死!”手猛的抬起,一根闪着光的银针眼看就要刺中在她面前的君清宸。 无尘等人大骇,那一闪而过的光芒让他们在一瞬间绷紧了身子,然而君清宸似早有戒备一般,一个闪身便闪到楚青的身后,伸手朝着她的后颈就是一个手刀。 楚青暗道一声‘不好’,接着后颈传来一阵的钝痛,整个人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君清宸接住楚青倒下来的身子。于他来说,今日突然之间有了个儿子,怀中还有个他的女人,竟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拧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将楚青打横抱起,阔步向外走去。 立在屋中的无尘等人面面相觑,楚千墨搂着无尘的脖子忍不住道:“君叔叔把我娘亲带到哪儿去啦?娘亲怎么突然睡着了啊?” 在场的四人面色一阵尴尬,主子将人带哪里去了干什么去了,他们也很想知道啊!他们到现在都处在震惊当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想必作为当事人的主子,那心情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吧! 无尘轻咳一声:“恩,楚姑娘怕是太累了,所以主子带她去休息了。” 小家伙狐疑的‘恩’了一声,随后从腰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小匣子,轻轻打开,见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对着无尘灿烂一笑:“无尘叔叔,你呆会儿能将这个帮墨墨洗一下吗?”要死了,前两日他将这个拿出来玩的时候,娘亲曾经叮嘱他待她睡醒之前要将这个给洗了的,这个事情在见到银子之后就愉快的给忘了! 如今无尘叔叔一说休息两个字,他瞬间就想起来了! 恩,等娘亲醒了,追问起来。就把这事儿扯到无尘叔叔的身上算了! 无尘点头,视线落到匣子中时,神色一顿。 而一旁的冷影面色却是大骇,面上的冷硬之色逐渐裂开,那眼底一直保持的平静逐渐崩塌,如同海啸一般,颤抖着声音看着楚千墨:“这、这是楚姑娘的东西?” 匣子里静静的躺着十来根造型特殊的银质物件,那东西约莫小指长短,极薄,两端均打了细小的孔。楚青曾与楚千墨说过,那是用于连接碎裂的较小骨骼固定物,是特殊材料打造,于人体无害。 无尘偏过头来看着他:“这不就是你当年说的.....” 冷影僵硬着点点头。伸手自怀中小心翼翼的将一个小包裹拿出来,摊开,里面赫然是与楚千墨匣子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楚千墨眼前一亮,小手一指:“哈哈,你也有这个啊!那是我娘亲的,你看,那上面还有一个青字呐!” 冷影拿起那小物,于光线之中,果然见那上面有一个极小的‘青’字。他整个人顿时如雷劈一般,倒退了好几步! 神医....神医.....对了,楚千墨曾经说过他娘亲就是神医!! 也就是说,当年救了他的.....是楚青!? 就连一边半知半解的洛聿都有些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一声。 鞠尾君庄这几天头一次陷入了极度诡异的气氛之中。那楚姑娘自那日被劈晕之后就躺在屋子之中再也没有出来过。而主子的大门,别说开了,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就在四大暗卫想着要不要一起去给主子说楚千墨这小子这两天已经坐不住要找娘亲的时候,那一直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阳光照射在君清宸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光,整个人似九重之上的天神,令人不敢直视心生敬畏! 温暖的阳光照进他那如万年寒潭的双眸之中,化开一片冬雪,涌出细细暖泉。这个一直高高在上容不得他人触碰的男子,终于在世人的眼中,降临凡世!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谈判 归京 君清宸离开自己的院落,抬腿直接向楚青的院落走去。隐在暗处的冷影正要追上,却被无尘一下子按住肩头。 冷影转过头来,只见无尘轻轻的摇了摇头。视线落到那抹清高的身影上。 主子关在自己的屋中整整一天一夜,一出门便去找楚姑娘。想必应该是有了什么决策才对。而他们现在要做的,除了静待命令之外,最好是不要出现打扰主子较好。 否则,还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 推开房门,顿时迎面拂来一阵清香的气味,君清宸微微定了定神。转身将屋门关上,信步走到一直在床上沉睡的楚青跟前。 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半晌,他才伸手解开楚青身上的睡穴。 楚青猛的睁开了双眼,视角上扬,眼中泛着冷光,直直的瞪着君清宸。 “考虑的如何?” 楚青不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他。君清宸伸手,将她的哑穴点开。 “我儿子呢!”楚青厉声喝道。 “他现在被照顾的很好,你不必担心。”君清宸拉过一把椅子,在她的面前坐下。 楚青微咬牙,很是干脆的闭上了双眼。 他看着她半晌,才缓缓道:“楚青,你可知,我的耐心有限。” 楚青轻哼一声:“这个世界上,难道只有君公子才有耐心?” “你尚未醒来之前,玉玲珑曾经来找过我一趟。”君清宸说完,果然就见楚青重新睁开了眼睛盯着他:“我未曾派人寻她过来。是昨日一早的时候,她自己跑来我的院落中,将你的事情一一都告诉了我。”他的语气虽淡,却透着一股子的幽沉:“凌子寒是凌士族唯一的嫡子,凭你现在的能力,想要接近他,不难。想要算计他,难如登天。” “我知你的重心并不在凌子寒。就算不难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本着让他夫妻二人互相疑心一辈子的目的而去努力,也未曾不可。可你心中也清楚,秦燕儿的心思非一般妇人所能比。这半路过程当中被她发现你身份的可能性很大。说句不好听的,以你父亲楚建成对你的宠爱程度来看,在被发现身份的第一时间,他绝对是第一个推你上断头台的那一个。到时候,你的仇未报,自己,就先死了。” 楚青将视线从君清宸的身上拉回来,盯着头顶上的床顶,少顷,开口:“玉玲珑倒是对你很是信任。”抖了她不少的底! “那是她知晓,能够保证你复了仇又不会被报复的人,只有我。” “君公子倒是很自信。” “自信在你面前从来就是过眼之物。”君清宸微抿唇,静静的看着她的侧颜:“你来临安,要寻史嬷嬷一事,玉玲珑也告诉我了。” 楚青放于小腹之上的手微微动了动。 未曾放过这细节,君清宸继续说道:“那个史嬷嬷消失近一年,你寻遍天陆皇朝各地也没有一丝的进展。纵使你天赋异禀,救过很多人。但能够帮的上你忙的,也终究是有限。”他往她面前凑了凑:“而我可以。我可以让你报复,可以帮你找到史嬷嬷。可以让你做你一切都想做的事情。只要在我君清宸的羽翼下,我可保你母子一世不经风雨。” “君公子开的条件很诱人。”楚青面色淡淡:“只不过是替公子意外生了一个孩子而已就能得到公子如此大的好处。公子倒不如给楚青个痛快,好让楚青知晓自己有什么能够让公子瞧的上眼的。往后在公子的羽翼下,楚青可要万分小心自己的长处。” 如此讥讽与犀利的冒犯并未让君清宸皱起一丝的眉头,他幽深的眸子当中看不出一丝的神色:“楚姑娘的医术如此高深,想必不用万分小心保护,也可在任何时候发扬光大。” “待仇已报,人也找到,公子院落之中可还要添上楚青一院?” “我的情况你也知。未到原来之地就已是满地荆棘。若姑娘愿意在复仇的同时随便治疗一下我的伤势,本人定当感激不尽。”君清宸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弧度:“至于楚姑娘的去留,全由姑娘自己决定。” “那我儿子呢?”楚青忍不住偏过头来看着他。 君清宸眸光沉沉,眼内光芒的折射幽暗的让人沉沦:“如姑娘所言,我的后院之中,并非只有姑娘一个而已。” 楚青一直微拧着的眉头瞬间松开,看的出来,她的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 君清宸心中清楚这女人终于是松了口,只是那松气的模样,着实是让人心中不愉快。他收于袖口中的手微微捏紧,忍住心中那抹不适。想了想未来,觉得忍一时较好。 如今,最重要的,莫过于稳住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楚青很是开心,接着就听见君清宸微暗哑的声音传来:“你同我回去之后,所遇的情况会比现在还要严峻万分。基本上是容不得犯一丝的错。你可会怕?” 楚青微微挑眉,看着他。 君清宸继续说道:“人站在了一定的高度,底下就会有千千万万个仰视你,盼着你出错的人在。你纵使在我的身边能够得偿所愿。可若是为了我被牵连上的话,难免也会有性命之忧。这,你可会怕?” “既然你知道会这样,那你为何还要带我回去?”不如现在就放手,让她与她的儿子离去。至于怎么报复凌子寒,怎么找到史嬷嬷,她相信,那都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而至于君清宸所说的那些,她也同样的相信。她的仇,注定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她双眼微眯,眼底陡然浮起一抹戾色。 君清宸捕捉到那抹戾色,轻笑一声:“墨墨毕竟是我的儿子。追杀我的人的手段你也见识过。想要调查出他跟我的关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你以为,你现在离开或者逃到天涯海角就能幸免于难?楚青,你是聪明人,这点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君清宸突然伸手点开了她身上的所有的穴道,楚青微愣,随即坐了进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偏过头,等着君清宸的下文。 “你只负责将我医治好,而我,负责将那些障碍清除。加以时日,相信不管是你的仇人,还是我的仇人。都会在你我二人的联合之下尽数消失。到时候你再带着墨墨离开,怕是这个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拦的住你。” 那还不是有你么! 楚青在心中恶狠狠的吐槽了一句。 随即拧起了眉头,有些狐疑的盯着他:“你的后院有多少人?” 君清宸眉头一挑,错开她的轻视,轻咳一声:“主母的位置暂时还空着,小妾侍妾通房什么的,大概有,有八十多个吧。” 楚青震惊,暗暗骂了一声种、马。随后心中似乎有什么大的石头终于落到了地上一样。 古代的男子通常三妻四妾很是正常不过,她游荡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所以若是像君清宸这样的男人说他没有二妇她绝对是不会信的。 似乎想到什么一般,楚青突然猛的转过头来盯着他:“我是不会做你的小妾的!” 君清宸干笑两声:“楚姑娘性子当真豪爽。” 楚青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随即拧眉:“凌子寒现在的府邸在天陆京城之中,你要如何接近他?” 君清宸闻言,嘴角挂起一抹淡笑:“不巧,我的府邸,也在京城之中。” 楚青与君清宸在屋中又谈了很多细节问题,直到日落西山,君清宸才从楚青的房屋之中踏出来。 他的身影一出来,那隐在暗处的几抹身影顿时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无尘第一个奔过去,他瞧了一眼房门紧闭的大门,又看了一眼嘴角挂着一抹淡笑的君清宸,小声说道:“主子。” 君清宸未说话,只是抬眸望向远空。 那绝美妇人垂死前的面庞顿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猛的闭上双眼,双手紧握。 突地,又猛的睁开。 眼中,是令人惊心的寒意。随即,便转身离开。 无尘心中一紧,就听见君清宸那冷如冰山雪莲般的声音传来:“明日一早,回京。” 无尘面上神色一陡,压制住心中涌上来的喜意,立即跪下:“是!” 主子竟然肯回京了,那就说明..... 无尘回头看着楚青那紧紧闭着的大门,心中充满了感激。 这一切,一定都是楚姑娘的功劳!! 坐在里屋的楚青无端的打了个哆嗦,她披了一件外衣坐在椅子之上,手中拿着特制的毛笔正在书写着刚刚她与君清宸商议的一切事物。 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打开,随后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四周,悄悄的关上了门,一个闪身便坐在了楚青的面前,双眼灼灼发光的盯着楚青看。 楚青却是头也不抬,只管拧着眉头修改着手中的注意事项:“做甚?” 玉玲珑往她面前凑了凑:“我来的时候就听那群八卦的男人说你跟那个君清宸,呆了一整天?” 楚青点头:“是。” 玉玲珑压制住喉咙里的尖叫声,兴奋的凑她更近了:“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虽然她没有听见任何一丁点的消息,不过看那群男人一脸猥琐的模样,说是这楚妮子与那君清宸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她屁都不相信!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小妮子,肯定会有动心的时候!嘿嘿嘿,就是不知道那个君清宸会不会介意一个生过孩子的。不过墨墨那么可爱,他一定不会介意的!再加上楚妮子这么有本事..... 玉玲珑笑的猥琐,楚青书写着的手一停,抬起眼皮子看着她,突然轻笑一声:“玉玲珑。” “恩?” “你知不知道,君清宸,就是墨墨的亲生父亲?” 半晌,一道‘什么?!’的震怒声,响彻整个鞠尾君庄。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大魔王回京 这天,阴云沉沉,似伴着雷电,压在人的心口喘不过气来。这场景,与五年前楚青离去时相似。 如今,也是她楚青归来之时。 楚青坐在一辆通体由沉香木打造的马车车,车体四周珠玉成帘,车顶由白玉砌成,细细的淡蓝色流苏垂在四周随风飘扬。车内软垫厚软,皆由皮毛制成,天气虽炎热,可那君清宸也不知从哪儿弄了块干冰过来放在镂空紫壶中,整个车厢内都充斥着一丝丝的凉气。 本来以为那天看见的那个丞相的马轿已经够高大上了,没想到这个君清宸更狠。楚青的脑子里此时除了闪亮亮的土豪两个大字之外,没有其他。 自打君清宸知晓楚千墨是他儿子之后,这两天那混小子都跟他混在一起。以君清宸的心计想要诱惑她儿子实在是太容易,此时在那辆更为奢华内敛的马车内,想必她的好儿子应该玩的很是愉快吧! 楚青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条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养的猪,长大了,拴不住了。 哎...... 而比她更为沉闷的,则是坐在她面前的玉玲珑了。 从楚青的嘴里得知个大概之后,这位一向于红尘世外的奇女子难得的安静坐在这里,细细的思考着。 “你说,这君清宸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们母子二人到临安了?”玉玲珑拧着眉头看着她。 “那你看见的,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尸体了。”楚青淡淡的说道。将有君清宸本人签字画押的‘证据’塞进怀中:“去子留母,君清宸这样的人,下手应该很是利落。” 玉玲珑点点头,过后,双眼突然亮起光亮来:“那,那现在....” 她不瞎,虽然楚妮子说他们之间有协议,是互相帮忙的类型。她虽然不敢离的君清宸太近,可分明看的清楚,那君清宸瞅着她家楚大妮子的眼神,可是不一样的。 “你该是知道,我对自己的另一半,有怎样的要求。” “你这也太不现实了。现在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呀?以你的姿色跟能力,坐上主母绝对是妥妥的,楚大娘子,我说你的条件可不能太高了啊!不然再等两年,嫁不出去的,可不是我!” “那你怎么不去成亲?” “我是江湖中人,对于这种事情全靠缘分~!” “两年前你看中的那个书生死活要嫁,后来为何不嫁?” “咳,恩,那不是后来觉得书生的脑子太迂腐,用你的话来说,就是思想不在一个层次,达不到共识,往后生活不下去。我这么潇洒的一个人,当然不可能会被束缚,于是,为爱放手啦!” “你少扯淡!自己抱个嫁妆跑人家那里去,然后看见人家的妻子出来了立马跟见鬼了一样跑的远远的,是谁?” “我去,楚大娘子,有你这么揭短的?” “你将我的底在君清宸面前揭的干干净净身心舒爽的时候,怎么不说?” 玉玲珑面上现出一抹的尴尬,在楚青凌厉的视线下眼神有些飘忽:“那什么,不是听说你正在休养么。” 楚青轻哼一声,端起一杯茶润了润嗓子。 玉玲珑见此,仍凑上去:“你真不考虑考虑?” “你看你很喜欢君清宸啊,这般为他着想,可是想做他后院之人?”楚青斜了她一眼:“我倒可以跟君清宸提提,你知道。我们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彼此诚坦是前提。说不准,他看在我这个诚心诚意的份上,留下你?” 玉玲珑嘴角一抽,缩回了脖子,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楚大娘子一向淡漠,如今这吃了火药似的口气真是难得一见。虽然她心中很是激动澎湃想要继续追问,然而为了避免楚大娘子与她绝交,这样的事情,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无尘骑着马走在旁边,听到里面的两个声音,差点就笑了。 冷影也有些想笑,可是一想到之前的种种,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这两天楚姑娘的火气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顿时,那求救的眼神就朝无尘飘了过去。 无尘摇摇头,轻声说道:“楚姑娘此人虽然乖张了点儿,可还是讲道理的。如今正在气头上,你可莫要触了晦气。” 冷影点点头,如今,这也是唯一的方法了。 马车的行速慢了下来,无尘抬头。他们远离了五六年的地方,已近在眼前。 用于保护和抵抗外敌的围墙依旧那么高大,两扇城门早已打开,城里边熙熙攘攘悠闲的人群与外边排着长长队伍拎着各种包裹等着排查的百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座皇城与多年前依旧相同,不同的是,他们不再逃避! 无尘驱马向前,至君清宸的车帘前:“主子,咱们到京城了。” 车内无声,君清宸垂眸看着睡在自己腿上流着口水的楚千墨,未发一言。 那排查的官兵远远儿的就看见君清宸这一队异常惹眼的马车队伍,正疑惑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与身着沉重铠甲士兵的跑步声。冷冽肃杀的气势从后方传来袭在他的后脖子上,让那个排查的小士兵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回头,正巧一个额前挂着一缕红缨的黑色马头喘着粗气行至他的面前,朝他吐了一口的唾沫。 那排查小兵苍白着脸却是不敢轻易的抬手抹一下,顺势跪了下来,朝着坐在马匹上一身深蓝色官袍的人恭敬道:“柯大人!” 柯习然翻身下马,几个疾步向前,扑通一声跪在君清宸的马车前:“微臣叩见宸王!臣远迎来迟,望宸王恕罪!!” 柯习然话音一落,跟在其身后的百十位举着银枪的士兵齐齐的跪下,这等阵势,立时就将一边的老百姓们给吓了一跳,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骨子里的臣服让他们跟着跪了下来。 跪在最前方的柯习然背后已被冷汗浸湿,他方才还在自己的府邸当中用膳,后来接到上面传下来的急令,立即火燎火燎的跑了过来。 不为其他,只因这听名字就让人胆寒的男人回来了! 宸王的名声可谓是响彻整个京城,又仗着有上头那位的宠爱与维护,于他们这种吃着皇粮的人来说,可谓就是那一把悬在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会斩下来的刀! 他如何能不怕? 而该是他这个小官儿倒霉,竟然离这关卡大门最近!除了他先出来迎接当个出头鸟之外,其他人过来,怕是日后得到的最厉害的惩罚的,依旧是他! 他心中惶恐,额头上冷汗直流。偏偏那君清宸却是未发一言。 无尘冷漠的看了他一会儿,直到盯的柯习然身子开始哆嗦,这才微抬下巴:“让开。” 柯习然猛的一颤,立即跪着退到一边:“微臣该死!!” 话落,两边迅速被清理出一条宽阔的街道来,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闹声此时也诡异的安静下来。 马车又重新动了起来,坐在车内拌嘴的两人闻着这一丝不同的气息,顿时停了下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坐在小窗边的楚青微微撩开了车窗。 顿时就看见成片成片的跪在地上垂着头颅不敢抬起来的人们。 楚青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 右眼不可控制的跳了跳,她的心中顿时沉了一分。 突然想到君清宸与她说过,他处在的地方,是一个容不得他犯一丝错位的地方。如今看这趋势,难道君清宸的身份,比她想的还要不简单? 就在楚青放在帘子的一刹那,人群中,一个满脸疤痕的小丫头颤巍巍的抬起了头来,视线一瞥中,楚青遮着面纱的容颜瞬间让她整个人浑身一颤! 跪在她身旁的一位老妇人有所察觉,偏过头看着如同雕像一般的小丫头,悄悄的迅速看了一眼那行走在面前的马车,立马拉了拉那个还昻着头一脸呆滞模样的小丫头的衣袖:“你不要命了!还不将头低下来!!” 荷香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来。 心跳如鼓。 眼中惊色如呼啸的海浪,久久都不能平复下来。 刚刚,她好象看见她死去的小姐了?! 她有些忍不住的呆呆的转过头来,看着那刚刚拉她衣袖的妇人:“大...大娘,请问,这是什么人的马车啊?” 那妇人突然一阵哆嗦,都快哭了:“哎呦,你小声点儿!”随即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之后,才凑近荷香道:“这是宸王回京了,你刚刚那一眼就已是大不敬!被宸王的人瞧见了,小命不保!” “宸....宸王?”荷香双眼微闪,疑惑的眸子渐渐清晰起来。 她在夫人手下做事的时候,好象就听那群打扮的花枝招展地位比她高一等的丫鬟闲聊过。那宸王好象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至于多可怕,她不知。当时离她们太远,只知晓她们面色苍白的同时仍一脸的向往,如今这一看,只道了然。 看这阵势,就知道他肯定不简单啊! “哎,大魔王也回京了。看来京城注定要不平静了。”一位跪在她身边的老伯,突然叹息着说道。 周围立即传来了一阵阵的叹息声,低不可闻。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碎了是轻的 断了是真的 楚青与君清宸等人回了一座较为偏僻的院落,虽然离皇城尚远,但却是让楚青松了一口气。 君清宸此人的身份有些不简单,而她在大门前犹豫了很久才与玉玲珑一起进来。她总觉得,一旦踏进了这座大门,就很难再出去了。 伸手摸摸怀里的那张证据,她忍不住希望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吧! 抬头,看着面前不断进进出出的医馆,楚青的眉头微拧。 玉玲珑站在她旁边,抬起下巴,视线落在里面那个有些佝偻的老者身上:“那一直替秦燕儿保胎的,就是那个老医者唐礼。” 楚青望着那一身洗的发旧衣裳的老者认真看病的模样许久,倏的转身:“走吧!” “啊?”玉玲珑有些反应不过来,看了唐礼好几眼,追着楚青的脚步而去:“这就回去了?”按照剧情发展,她们不应该是将那老头打晕,然后绑起来关在一间小黑屋里。威逼利诱让他说出关于秦燕儿的一切嘛? 她楚青也不是个善良之辈,突然如此反常真让她摸不准头脑。难不成是因为找到了墨墨的父亲,这位小娘子终于想当个柔弱女子了不成? 玉玲珑笑的猥琐,一边的楚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秦燕儿有孕,凌子寒作为朝中重臣,除了宫中的御医,京城范围百里内的医者都可以为他所用。而他却舍近求远,来找边城处的这个小医馆的老者进行保胎。若说那老者医术高超也就罢了,可她在外边看了许久,那老者医术虽不差,可那也是他几十年来累积的经验而已。人才济济的京城,想要找到一个比唐礼有经验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而她自己作为医者,也深知这类人的性格有多自傲和乖张。若真像玉玲珑想的那般将他抓起来,恐怕为了维护自己所谓的医术和医德,最后会留给她一具自视清高的尸体罢了。 对付这种老顽固,她突然想到了她的师父...... 楚青正想的出神,一边儿将猥琐思想进行到底的玉玲珑突然面色一凛,伸手就将正在向前走的楚青给拦了下来。 楚青正疑惑间,突然听见衣袍在风中乍响的声音。她猛的抬头,不知何时她与玉玲珑已走至一处偏僻的巷中,几十道黑衣人瞬间从天而降,那衣摆的声音,正是他们的! 冷影和冥月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们的周围,一脸肃杀的将楚青给护在身后。 楚青微眯起双眼,打量着眼前的两个男子,直盯的他们后背寒毛直立的时候,就听见楚青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冷笑:“你们果然在跟踪我。” 冷影与冥月生生的打了个冷颤,忍住腿发软,在玉玲珑满含戏谑的眼神下死死的盯着那群黑衣人:“楚姑娘,主子是命我等来保护你的。” 楚青冷哼一声,冥月看着面前那群已经抽出刀剑的黑衣人冷脸道:“我们已经到了京城,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敢动手。” 冷影抽出腰中长剑:“毒都敢给主子下了,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话落,两人瞬间朝着那群人冲过去。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剑气四散。 只是两个人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不过一会儿功夫,那本该占着上风的冥月,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次那女人下了狠手,派出来的杀手一个比一个厉害了。 就在冥月的胳膊处被划了一刀的时候,楚青冷喝一声:“玉玲珑。” 玉玲珑得令,抽出身上的软鞭,一下子便挥了出去。离的近的那个黑衣人瞬间被抽中,身上顿时血肉绽放,他还未痛呼出声,下一秒脖子便被那鞭子缠住,‘咔嚓’一声瞬间被扭断。 黑衣人顿时变了脸色,这个看起来颇为妖娆的女子显然更加难缠,立即便分出一半的精力来对付玉玲珑。 玉玲珑出门只带了一根普通的鞭子,不一会儿那条鞭子便被打成两断。围在她身边的黑衣人一喜,顿时就朝玉玲珑楚青这边冲过来。 玉玲珑一个轻跃,身子如同炮弹一般冲向那群向她们跑过来的黑衣人,双手微转,手上立时便多出了两把约莫一尺长的刀,那刀与普通的刀不同,只有一边泛着冷光,另一边则是像锯齿一般。 那刀极具特色,天下之间,只有一个人才会有! 其中一个黑衣人面色大骇:“玉面修罗!!?” 然而为时已晚,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那十多个黑衣人都被玉玲珑很是干脆的一刀抹了脖子。 血液喷天的‘噗哧’声不断响起,一身玄衣的玉玲珑立在血雨当中,笑呤呤的模样宛如地狱而来的修罗! “多年不出手,竟然还有人记得我,不错,不错。”玉玲珑掏出袖口中的一块帕子,悠闲的擦试着手中的刀,漫不经心道。 那黑衣人首领心口一窒,视线瞬间落到落单的楚青身上。只一个眼神,身边的人便冲了出去,彻底的将自己归为了敢死队的一员。 玉玲珑不含糊,手起刀落,血注肆意飞扬洒在四周的地面与墙壁上,若一般的人路过,瞧见这场,怕是不死也要疯。 那黑衣人头领瞅着时机,一下子就冲到楚青的面前,伸手扼住她的脖子,朝着如同鬼怪一般的三人喝道:“住手!” 场中的打斗顿时停了下来,冥月冷影回头一看,顿时就拧起了眉头。 那黑衣人的首领冷笑一声:“识相的,回去告诉君清宸。若是他再敢往京城走近一步,那么他身边的人,就会像她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该死的,他们蹲在府前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回来。也瞅中了武功较低的冥月跟着这个女人出来,本来是打算用计将冥月给带回去的。 没想到他们竟然碰到了杀人魔玉面修罗!! 如今看那冥月跟着这个女人,想必这个女子应该不是个简单的。 他话音一落,那被他控制住的女子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透着讥讽,落在他的心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扼着她脖子的手忍不住更紧了些。 果然见那冥月神色一紧,那黑衣首领心中还未来的及高兴,就听见身前的那个女子幽幽的说道:“你确定你这般做,会有结果?” 他正疑惑间,突然浑身一震,有些不可相信的看着那女子的头顶:“你、你.....” 楚青伸手将扼在自己脖子上已经完全僵硬的手推开,转身,脚尖在地上点了点,随后猛的出脚,一脚正中其腰下三寸,两、腿之间。 那一脚极具威力,观其力度,碎了是轻的,断了是真的。 冥月冷影顿时觉得自己股间一紧,两腿也不自觉的夹了一下。 多日不见,楚姑娘的脚下功夫,更狠了。 那首领脸色瞬间白的吓人,两眼一翻,不声不响的站着晕了过去。 楚青幽冷冰寒的视线突然射了过来,激起了冥月冷影二人一身的鸡皮疙瘩:“一个不留!”套出有用的信息,只要一个便够。 冥月等人领命,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那群黑衣人没了头领,又被楚青这种没有内力却极其狠毒的一脚吓到了,不出片刻,真的被玉玲珑等人杀的一个不留。 待玉玲珑等人收手,君清宸的多数暗卫随后而到。几乎是在楚青等人回府的路上,已经将那片如同地狱的场面给收拾的干干净净,看不出一丝的蛛丝马迹。 君清宸专门派了一辆轿车前来接她,怕也是会半路出现这样的杀手。楚青也不含糊,她们走那偏僻的小巷子完全是为了避免在这诸多熟人的地方暴露身份。 可如今看来,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暴露在外,只要不露脸,那么暂时就是安全的。 只是进京,还未触及到凌子寒的一角,便有如此遭遇。坐在马车里的支着下巴的楚青,眸子有些幽深。 不一会儿,马车到了府前,冥月胳膊上已被楚青上过药,他有些感激加敬畏的看着马车车帘:“姑娘,到门前了。” 车帘一下子被撩开,露出楚青那双看不出神色的双眼,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冥月,轻哼一声:“叫君清宸过来找我!” 冥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颠颠的跟在她的后面,笑的一脸的谄媚:“主子一早便出了门,估计要等会儿才回来。属下这就蹲在门口等着,姑娘尽管放心!” 楚青仿若未闻,阔步向前而去。只是在她身影刚消失在院落当中时,门外的一轿白色马车恰巧露过,小窗的窗帘已被撩开,一张略微苍白的脸正满目惊诧的看着她。 前厅之中,君清宸早已回来。无尘拿出一块锦布,递到他的面前:“主子,属下已经查明。当年楚姑娘被骗到那座小庙,是凌子寒和楚轩里应外合联手而至。”他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一脸冷色的君清宸,酝酿了一下词语,这才微低了嗓音开口:“楚姑娘于那天之后便有了身孕。落水大难不死,于是便回了楚府寻求帮助。楚建成恰巧外出,看见一身狼狈归来站在门口寻求帮助的楚姑娘,是楚轩和他的母亲鲁元珠以及他的妹妹楚璎珞。玉玲珑也说,楚姑娘一到冬天就会有些疼的手指,就是在那一年求助时被那母子三人关上的门给夹断而留下来的病根。”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小郡主 玉玲珑那天跟他说的时候还掏了个帕子擦眼泪,口气抑是说的抑扬顿挫、感人至深。虽然他无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想就是了。 这样的手段及心计,他跟在主子的身边看的太多。说实话,比楚姑娘还要惨的人大有人在。比凌子寒手段还要恶毒的人更是多不甚数。凌子寒蠢了些,将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来做,而那些真正阴暗的,是在表面上都做的漂亮到你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的。即使有,你也奈何不了他。 只不过对象换成了楚姑娘,那一切就不同了。 往往这些悲惨境地的女子不是死就是疯,要么就是奋起复仇最后没几个有好下场。像楚姑娘这样莫名其妙得了至高的医术活的潇洒自如的,他无尘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楚姑娘才会这般与众不同吧! 他正兀自感慨,一暗卫跑了进来跪下:“主子,冥月说楚姑娘让您去找她一趟。”说完自袖口中掏出一信封递举在额前:“这是江丞相送来的拜访贴。” 君清宸视线落到那封拜访信上,眉头微拧。 那个江御是个朝政新星,四年前突然出现在天陆京城之中。以其无人能比的才华荣获文科状元,随后又以其独到见解的情势分析能力以及处理各类突然事件的魄力,深得当今皇帝的重视,从而一步步的,走上丞相这个位置。 可以说,天陆上下六百年来,第一个如此年轻,又如此有能力的丞相。 听说他虽为人谦逊,但是骨子里却是高傲的很。对于皇帝都敢当庭顶撞,对于朝政上所有的一切的宴会邀请都敢公然拒绝。私下里,更别说与哪个皇子贵戚有任何来往了。真可谓是两袖清风,泥石里的一股清流了。 他与江御未曾见过面,他君清宸恶劣的名声可谓是响彻整个天陆。那江御却在今日送了拜访贴给他? 无尘小心翼翼的看了那一眼拜访贴,默默的吞了吞口水。头都不敢抬,小心翼翼的退后一步,轻咳一声,压低了嗓音道:“主子,属下,还有一事未禀明。” 那跪在地上的暗卫瞬间退下,君清宸的视线转到他的身上,令后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呃,江御曾经跟楚姑娘,那个,私定终身。”只不过楚建成眼光太高,看不得江御这个富商家出身的病弱公子,他要的女婿,必定是当朝有权有势的人。而江御,有钱有什么用?在皇权的面前,他也只是比普通人穿的好看些而已! 楚青又是嫡女,即便是再不喜爱她,也不可能让她下嫁于他! 空气里似乎有些不同,无尘头埋的更低了:“不过楚建成没有同意!第二日,便禁了楚姑娘的足。然后便与凌子寒定了亲。之后江御便随同家人离开,没想到一年之后,那冠京天陆的,会是他。” “凌子寒怕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明白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丞相为何会看他不爽吧。”君清宸淡淡道。 “是。至于楚姑娘的医术,”无尘皱起了眉头:“听说墨墨出生时身体好象不是太好,一度快要夭折。属下寻思着,楚姑娘怕是为了保住墨墨所以才对医术有了如此的领悟。” 君清宸眼睑微垂:“墨墨呢。” “有奶娘照看着。这两天没有见到楚姑娘,闹的有些凶。说,”无尘轻咳一声,想到那小子站在桌子上直蹦哒的模样就有些想笑:“说您霸占他娘亲,他不喜你了。” 其实那小子说的是,整天霸占他的娘亲真不知羞耻,要霸占应该把小姐姐给他再霸占啊,整的他很寂寞,所以不喜他了。 然而终究是不敢看主子的笑话,他也只能捡重要的说了。 君清宸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耳根处微红:“她寻我何事。” 无尘双眼微闪:“冥月冷影跟在楚姑娘身边的事,被发现了。” 君清宸正沉思,才管家匆匆的从门外跑进来:“主子,宫里来人了。是柳公公。” 无尘眉头微拧,君清宸垂眸:“恩。” 楚青回了自己的屋子,坐了半天也不见君清宸。顿时有些气恼。玉玲珑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徒留她一人在这里独自郁闷。 好在没有郁闷多久,玉玲珑便又回来了。一进门就扑到桌子前拿起水杯猛灌了几口水,刚进口发现太烫,‘哧’的一声全部都喷了出来。 楚青瞬间离她远了些,才避免被口水溅道:“什么事这般着急?” 玉玲珑顾不得自己被烫疼的嘴,一把抓起楚青的手腕:“快,我瞧见凌子寒来找唐礼了!” 楚青面色一喜,连忙与玉玲珑跑了出去。玉玲珑本想带着她飞出去的,然而君清宸的这座别院也不知道怎么建的,只要用飞的,那一定会飞不出去。她自小听那些年纪大的老人说过,这个世上,还有一种会术的奇人。极其擅长用事物迷惑人的判断力,所以遇到这样的人,就要按照他们给的路线走。 玉玲珑拽着楚青一路疾驰,途经之处那些个丫鬟远远的见着她就跪了下来,不像往日一般对她笑呤呤的问候了。 楚青心中闪过一丝的疑惑,然而想到凌子寒那张虚伪的面庞,脚下的步子迈的就更快了。直到拐弯即将就要出院落时,玉玲珑疾驰的步子突然一停顿,她吓了一跳,亦把她们面前端着茶壶的丫鬟吓了一跳。手中的茶壶吓的被她自己掀翻,‘叭’的一声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那小丫头惊慌的看着她们两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该死,楚姑娘恕罪。” 君清宸这个别院里的丫鬟不似其他府邸中的丫头,个顶个的手脚灵活不说,为人也是对她们几个外来人员极度友善,小说电视里使的手段与心计别说出现,就连有这么一丝想法的人,第二天都会不见。 所以楚青对于这些个年纪比她小的小丫鬟是当作小姑娘来看待的。 那小丫鬟的头虽然低的快,却仍然让她看见了她一边肿的老高的脸,楚青微拧眉:“怎么了?” 那小丫鬟下意识的抚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垂首道:“回姑娘,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捅了马蜂窝,被蛰的。” 玉玲珑有些高深莫测的看了那地上的丫头一眼,随后偏过头来,用眼神询问着楚青。 这丫头的脸一看就知道是被打的,君清宸的府中和谐度还不错,如今突发这档子事,就连她也有些好奇了。 楚青微思考,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塞到那丫头的手中,看了玉玲珑一眼。玉玲珑得令,拉着楚青继续向前跑着。 那跪在地上的小丫头看着手里的药,抬手擦了擦眼角,深深的看了一眼楚青消失的背影,默默的捡起地上的玻璃碎渣。 伸出的手指上,赫然血迹斑斑。 就在楚青即将到达门庭之前,突然一阵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管家,您怎么样?” 老管家那特有的温柔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的痛苦:“没事。哎,年纪终究是大了。” 楚青脚步一停。 玉玲珑适时松开她的手,视线落到那抹离去的那佝偻的身子上面,随后看了楚青一眼:“凌子寒是我一刻钟之前见到的。此时还不一定能遇见他。君清宸的府中好象出了什么事,要不你去看看?” 她去看看? 楚青有了一丝的迟疑。 这个时候,老管家去而复返,远远的瞧见立在门庭前不动的楚青,脚步有些虚晃的走过去,还未到楚青的面前,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楚青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将老管家扶起来。 老管家嘴角扯起一抹虚弱的弧度:“没事,没事。是我老了,腿脚不灵活了。楚姑娘可是要外出?我这就去给您安排一下马车!” 楚青未语,拧着眉探上他的脉搏,看向老管家的视线带着一丝的凝视:“你受伤了?”老管家不语,楚青自怀中掏出药丸,递到他的手中:“将它吃了。” 老管家也不含糊,药丸入腹,那受伤的身子顿时好了一些:“多谢楚姑娘。” “发生了何事?” 玉玲珑突然轻笑一声:“你应该问,府中是哪位大人物来了才对。” 楚青偏过头去,玉玲珑竟然颇为傲娇的抬高了头,怎么也不看她一眼。 老管家颇为尴尬的一笑,轻声道:“是玉蓉郡主领着一些大小姐来拜访。” “拜访?” 这话说的有些隐晦,玉玲珑哎呦一声,拍了拍楚青的肩膀,指了指老管家的的身子:“这些个人就是吞吞吐吐的烦的要命。我来跟你说吧,就是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小丫头领了一群看起来彪悍的小丫头趁着君清宸不在的空档跑到这里来撒波,明白了吗?” 老管家嘴角一抽,楚青点头:“明白。” “怎么样,这事儿你管不管。” “管它作甚?” “恩,你不管也是对的。反正也是君清宸家的事而已。” “凌子寒已经走了吗?” “走了!不如你跟我出去逛逛?” 楚青点头:“好。” 老管家低头:“老奴这就去准备马车。” “不必了,我们自己去就成。你,好好的招待那些个贵人吧。撑着君清宸回来就成。”楚青说完,正欲走,突然一个老嬷嬷跑了过来。 “老管家,不好了。蔡家的小姐非说让我们交出爷藏在屋子里的女人!这,这又从何说起啊?”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谁都留不住你们 那老嬷嬷急的快哭了,那个蔡家小姐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硬拖着玉蓉小郡主过来说主子有藏着另外一个女人。还仗着爷不在府中,就大肆的折磨他们这些奴才。 楚青看向眼睛快要高到天上去的玉玲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玉玲珑高昂着头,视线瞥了下来,突然一笑:“来找你的。” 楚青眉头微挑,突然就听见一声似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来:“你看!我就说他们肯定是骗我们的吧!果然!!!” 须臾,几抹身影便从那拐道处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柳眉倒竖,眼睛圆圆,嘟嘴轻哼的时候颊边一点酒窝,即便是她在生气时,也觉得清纯可爱,那是蔡家娇女蔡如月;稍后一点的,眼角纤长,一双剪水眸子似泛着水波,让楚青觉得与那秦燕儿的气质有几分想象,不过她比起秦燕儿多出了几分不谐世事,此类女子最是易让男子深陷其中,此为李家二女儿李茵。 而走在她们中间的,是一位头上插着一枝单凤金钗,一身紫罗抹胸裙,腰间珠玉环绕,莲步轻移,容颜娇嫩,一双大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虽还未成年,可那风华却已是其他两个人无法比拟的了。 不用说,定是管家口中的那个玉蓉郡主了。 三人身边围绕着穿着粉色纱裙的宫女,不过眨眼之间便走到了她们的面前。 蔡如月人虽小,可一双圆圆的眼睛瞪起人来,也有股子慑人心魄的意味。她微眯着眼睛在管家与老嬷嬷之间打量了好几眼,最后视线落到一脸淡定的楚青身上,顿时气势就上来了:“你是什么人?为何见着我们不跪!?” 这个老管家和老嬷嬷是君清宸府里的老人了,她自然是不敢让他们两个跪的。不过这个打扮的如此粗糙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没什么身份,竟然看见她们还不跪? 老管家还未说话,一边的于嬷嬷便赶紧低着头上前:“玉蓉郡主,外边儿风大。爷就快回来了,您还是回里屋等着吧。” 玉蓉眼角微睁,她的视线轻轻的落到楚青的身上,还未开口,蔡如月便抢先一步道:“于嬷嬷!你这般急着赶我们郡主快点回去作甚?你是不是想隐瞒什么?我来的时候可是听父亲大人说过了,这府中可是莫名其妙的来了一个女子!我们郡主这还没进门呢,你们表忠心,是不是表的太快了?” 玉蓉一急:“如月!”随即又看了楚青一眼,见她没有什么表情,看向于嬷嬷道:“嬷嬷,如月一向口无遮拦。你可莫要怪罪于她。” 于嬷嬷立马跪了下来:“老奴不敢!” 玉蓉眉头微拧:“于嬷嬷,你这是做什么?你这般跪着,被宸哥哥瞧见了,玉蓉定是要被怪罪的!” 于嬷嬷不敢起身:“郡主恕罪,老奴这是罪有因得。老奴会向主子禀明一切的!!” “嬷嬷深明大义,往后该向着谁应该知晓。”那柔柔弱弱的李茵捏着帕子轻轻擦了擦脸颊边溢出来的汗:“如月性格直爽了点,做事难免会考虑不周。她呀,也不知道是在外边听到了什么胡言乱语,就跑到这里来冒犯了管家嬷嬷。如果如月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嬷嬷和管家,莫要放在心上。” 老管家与于嬷嬷齐齐道:“老奴不敢。” “哼,”蔡如月轻哼一声,随即瞪向楚青与玉玲珑,见她们两个竟然还站着,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旁边的丫头喝道:“还站着做什么!给我把她们拿下!!” 几个看起来比较壮实的丫头应了声,伸手就朝楚青她们抓去。 蔡如月冷笑一声,得意的朝玉蓉炫耀了一番。玉蓉轻轻一笑,颇有些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楚青眉眼冷冷,突地一笑。 “玉玲珑。” “啊?” “戏可看够了?” 玉玲珑耸耸肩。几个丫头已经站到了她们的面前,有些凶神恶煞道:“自己打还是让我们动手?” 楚青忽地转向老管家:“有何区别?” 老管家身子微微一颤,额头上的冷汗起了一层:“望姑娘手下留情。” 楚青点点头,她方才也听的清楚。那个嚣张的小丫头说那个小郡主,以后是要入君清宸的后院的? 而且,地位看起来会不低。 她低头认真的寻思了一会儿,那几个丫头见状,顿时恼了。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长的皮、条,对着楚青就要打下去。 一边的于嬷嬷大惊,虽然主子没有说。但是楚姑娘住在宸府的这几天,主子虽然未在明面上有多照顾她,但她的这个呆在主子身边几十年的老人,可是看的仔细! 主子,对这楚姑娘明显不同! 再加上楚千墨那与主子相似的容颜...... 不过须臾之间,于嬷嬷牙一咬,挺身就拦在楚青的面前,那粗壮的丫头见此哈哈笑了两声,攥着皮、条的手使的劲儿更大了。看那样子,那皮、条落在人的身上,即便不皮开肉绽,也定是要见血留疤的! 楚青微愣,她的手中早就夹着银针,那丫头手中的皮、条落下来之前她保证能让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于嬷嬷竟然拦在了她的面前! 眼看那皮、条就要落下来,楚青眼神一凛,忽的抬腿,一脚踹在于嬷嬷的腿窝处,于嬷嬷一个吃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楚青伸手一把抓住落到她额前的粗壮丫头的手腕,灵巧的一拧,便听见‘咔咔’两声,那粗壮丫头‘妈呀’痛呼一声,眼角立时迸出眼泪来,扑通一声跪在于嬷嬷的面前。 楚青另一只夹着银针的手猛的扎进那丫头的头颅当中,那粗壮丫头猛的一个吸气,两眼一翻,竟然立时倒地口吐白沫抽搐不已。 事情的发生不过转眼之间,那几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哪儿见过这样骇人的仗势?顿时脸色苍白的后退了好几步。 少顷,一声声的尖叫声响彻天地。 君清宸的背着手阔步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楚青拿针扎入那丫头头颅的场景。 双眼含泪的玉蓉见那魂牵梦绕的身影,顿时两行泪水就流了下来,轻呼一声:“宸哥哥!” 蔡如月与李茵同时抬头,呼吸瞬间凝固了起来。她们自信阅人无数,眼光毒辣,可谓是一般人根本就入不了她们的眼。然而在眼前的这个如天神一股的男子面前,她们的那固若金汤的城墙,瞬间倒塌了。 玉蓉微向前一步,率先跪下,随后众人皆跟着一起跪下:“见过宸王。” 声音不大,却震的站的笔直的楚青二人有些愰不过神来。确实的说,应该是只有楚青一人有些愰不过神来。 她微有些愕然的转过头看着玉玲珑,玉玲珑似乎想笑,愣是偏过头去不看她。 楚青嘴角微抽,突然觉得眼前有点黑。 宸王,宸王。 她自闯荡江湖以来,曾经听游坊市民说过。天陆皇朝上下几百年,王爷从来只有一个。皆因其天陆先帝有先见之明,怕自己的子孙争抢的太过于厉害,所以每一代的皇室中,只能立一个王爷。而这朝却是有些特殊。先帝的先帝临老时才遇见一生所爱,诞下一子。随后封王,称为佑王。而这代的皇帝据说也是个痴情种,后宫虽无数美人。但却只立了他最喜爱的一个儿子为王,是为宸王。 楚青眼角微跳,看着玉玲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你自己笨。”玉玲珑嘿嘿一笑,突然后退了好几步,那模样,是防着她了。 楚青冷笑一声,就听见那蔡如月突然瞥过头来看着她:“你这女人好生大胆,见着王爷也敢不跪。” 玉蓉轻轻的拉拉蔡如月的衣角:“如月....宸哥哥,如月年纪还小,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不要怪罪如月。要怪,你就怪我吧。” 君清宸视线淡漠的瞥过来,无尘已经拿了一把椅子过来,君清宸撩开衣摆,竟然就在大门口坐了下来。 他将手中的一个看起来很是精致的盒子放在了无尘的手中。无尘冥月等人低头立在一边。 君清宸不说话,场中顿时寂静下来。少顷,一个小丫头端了一杯茶过来,君清宸竟然开始悠闲的喝起茶来了。 楚青默默的看着君清宸,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道理来说,他要么将她给立即押下去,要么就让她给个理由才对。 这跟鬼一样的往那儿一坐,端端的让人提了胆是个什么意思? 楚青正兀自猜测,那君清宸终于是将杯中的茶喝完了,他眼也未抬,只轻轻道:“是谁允许你进来的。” 话虽未指何人,玉蓉却是颤抖了一下身子,头低的更低了:“是...是我听说宸哥哥回来了....” 冷影突然搬了一个桌子出现,君清宸悠闲的托着脸颊,冰冷的视线让跪在那里的三个小丫头一阵的颤粟:“给你们一个时辰。” 玉蓉身子陡然一抖,面色苍白的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宸....哥哥?” 蔡如月不知,一边的李茵却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额头上的冷汗流的让楚青一度认为她下一秒可能会晕过去。 蔡如月不明白,就听君清宸的声音冷幽幽的传来:“一个时辰之内,任你们用何种方法逃离。一个时辰之后,若未能找到你们,便留。若找到了。”他声音陡然转低,似九幽地狱而来:“谁都留不住你们。” 正文 第六十章 皇权为天的世界里 玉蓉小郡主等人被宸王限一个时辰之内随意躲避的时候,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消息便如同掉入油锅里的一滴水,瞬间炸的噼里叭啦,响彻整个天陆京城。 人们在惊诧的同时也想起来了,那多年前,比宸王这个名称更为响亮的,是君清宸那狠辣的手段和他那与他表面并不相符的阴晴不定的性子。 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向那几个姑娘袭来,李茵第一个哭了起来。 于京城的皇宫之中,一道偏瘦的身影急急的朝着后宫最为崇高之地跑去,未到门前便扑通一声跪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好了!!!” 正在给太后轻摇薄扇的大宫女立即冷了眸子瞥过去,低喝一声:“大胆的狗东西!什么不好了?太后鸿福齐天,你这脑袋是在脖子上呆的太久了是吗!?” 那小太监吓的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悠闲的闭着眼睛享受着檀香的六十多岁高雅女子轻轻的挥了挥手:“好了,说吧,什么事儿。” 那小太监赶紧跪着上前:“太后娘娘,宫外传来消息。说是宸王,宸王要作了玉蓉小郡主啊!” “你说什么!?”那太后猛的撑起身子,衣袖挥落面前的一片紫砂壶,啪的一声摔碎在地。屋子里的众多丫鬟立即跪了下来。 “太后息怒。” 太后仿若未闻,眼底的神色是变了又变,压低着嗓音道:“你是说,宸王,他回来了?” 小太监赶紧应声:“是。” 太后嚯的一声站起身来,深红色的九凤朝天图衣摆长长的拖在身后,她在屋子里踱着步,半晌,眼底蓦地涌起一抹的怒色:“慕容玉蓉那个该死的丫头!”玉蓉是她的亲侄女,她亲自提点上来的郡主。为了稳固君氏江山,任何有可能成为皇帝的人的后位,只能是她们慕容氏! 那太后倏的瞥向那大宫女,眉头微拧:“这么说,皇帝是早就知道了?” 大宫女雨菲低头,抿唇:“依奴婢看来,皇上应当早就知晓了。”否则宸王突然回京,又猝不及防的发难,他们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有人,在替宸王隐瞒这一切。而那个人,自然不必说,也知道是谁。 “哼!”太后冷哼一声:“倒真是哀家的好儿子!”为了那个该死的贱人的儿子,倒是将他们母子的情分忘的一干二净! “太后,如今宸王下令,这可如何是好?”雨菲抬首问道。宸王此人性格如何,他们长在宫中,自是知晓。宸王一向心狠,好不容易逼的他离京。这突然回来了,怕是比以往更加不好对付了。 只盼宸王羽翼未丰,他们还有能够插手的机会。 太后微微闭上了双眼,抬手拂上自己的额头,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派哀家的单头凤撵过去。你亲自过去,把哀家藏在阁里的女戒带过去。省得她呆在撵里烦闷。” “是。” 于皇宫中的有条不絮不同,蔡府可谓是炸开了锅。 蔡如月的父亲蔡正听到小伺的禀报,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几根。急的眼睛都红了。 那并不是为他那个蠢女儿急的,是怕那宸王最后会怪罪他们蔡家而急的! 蔡如月的生母,蔡府的二姨娘在一边抹着眼泪:“老爷,这可怎么办呐?”她家姑娘今天早上还好端端的,怎么出了门就得罪了宸王呢? 还有,那宸王不是早就已经离开京城了么,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这事情,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啊! 蔡家大公子,蔡烨盯着一脸黑沉的蔡正道:“父亲,二妹说到底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女子,宸王这么做,毫无道理。” “皇室子孙谁跟你讲道理?”蔡正黑着脸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抑郁难解。他这会儿子好不容易升了官,眼看就要被个死丫头给破坏了,他怎能不怒极? 况且她得罪的是谁?是宸王!那个唯一会被封王的人! 蔡烨垂下了眼睑,多年前他尚且还未接手府中事务时,就已是对宸王的名声震的记忆深刻。他冷漠,嗜血。高兴了就看你蹦哒两天,不高兴了,那便有你血脉的人皆是罪。在这个皇权为天的世界里,他们唯一能做的,便只是作为那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蔡如月那丫头是不懂事了点,可毕竟是他唯一疼过的妹妹。他抿了抿唇,看向蔡正:“父亲,我听闻与二丫头一起受罚的,还有那玉蓉郡主。” 蔡正一愣,随即看向他:“你说什么?” 蔡烨点点头,他有些瘦,站起来虽然没有蔡正高,却在气势上胜他亲爹一筹:“太后娘娘想必不会不管这事。那慕容家作为娘家人就更不会不管这件事。” 蔡正眉头拧住:“你的意思是.....” “表哥与慕容小姐刚结百年好合之事,想必太后娘娘一定会看在这件事上,让二丫头与小郡主一起同行。” “你表哥未入官,太后娘娘未必就能应了这事。” “商依官生,官依商发。太后娘娘不明,不代表慕容家的那几位不明。” 蔡正微眯起了双眼,虽然对自己的那个丫头很是气愤。但毕竟那是都督家儿子看上的丫头。沉默了半晌,便对着蔡烨点头道:“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相对于蔡府而言,李府就显得镇定多了。 李茵的娘亲凌氏一身正妻服饰站在一座院落的门前,静静的不发一语。 半晌,那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一面色红润的女子,那女子看着凌氏,轻笑一声,特意拉了拉肩膀上划落下来的衣衫,走到凌氏的面前,恭敬的行礼:“姐姐。” 凌氏未看她一眼,只淡淡道:“老爷呢。” 那是昨日老爷带回来的舞姬,那舞姬娇笑一声:“老爷刚醒。这么多年来,老爷当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男子了。” 那厉害二字说的暧昧,凌氏仿若未闻,只轻笑一声:“只盼你的经验,能取悦到老爷便好。” 那舞姬一愣,面上顿时浮现一抹的怒色:“你!” 凌氏却未再理会她,抬步向前走去,只是到门前便停了下来,低首道:“老爷,大丫头被宸王留住了。” 屋子里飘过来一阵阵令人瑕想连篇的气味,半晌,一道微沉的嗓音传来:“人各有命。” 凌氏低头:“妾明白了。” 转身,还未踏出一步,一块令牌丢到了她的脚边。她垂眸,未动。只听见那声音带着一丝讥讽道:“你哥哥的东西,应该能救那丫头一命。拿去吧,省得你天天挖空心思往我这里钻!” 凌氏不语,弯身捡起令牌,头也不回的离去。 京城的边城之处,原本就人来人往的地方,此刻用人满为患来形容也不为过。君清宸于自己的府邸前遮上一排黑珠帘,人就坐在帘后,幽冷的视线淡淡的扫过下方,引得本来小声议论的人群顿时都闭上了嘴巴。 玉蓉蔡如月李茵三人身子微微颤抖,跪在他的面前。 早就已经拉着楚青隐到人群里的玉玲珑轻声的啧啧两声,突然道:“我相信你说的那话了。”去子留母什么的,君清宸真干的出来。 楚青轻哼一声,视线不经意间与君清宸扫过来的视线撞在一起。那之前明明还是万年飞雪的X光线,到她这儿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停顿了一下? 待她再想看清,君清宸的视线已然离开了。 楚青微微拧起了眉头。 “已经过去一刻钟了,三位,动身吧。”平日里有时候会犯二的无尘突然换了一幅面孔,陌生的连楚青都忍不住瞥了几眼。 那三个小丫头的身子顿时抖的就更加的厉害了。 此时,突然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凤撵驾到!!” 人群哗然一片,顿时往后退去。楚青等人无奈随着人群的走动向后靠去,正当她要抬头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凤撵长什么样的时候,突然一道惊喜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炸响:“青青姑娘!?” 声音里透着愉悦,也透着她很是熟悉的作呕感。 楚青眼神微闪,回过头时已然换上了一幅惊诧的表情:“凌公子!?” 凌子寒喜不自禁,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楚青好几眼。他自认阅人无数,除了燕儿能入他心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够像楚青这般,能让他做梦都想着她了!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青青姑娘!果真是你!!” 玉玲珑已不知隐到哪里去了,楚青顺势随着凌子寒朝外走去,伸手擦拭了一下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喜极而泣道:“凌公子,我可找到你了!当日走的急,你只留下只字片语。我本着不能负了你,便寻着过来了。好在黄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等到你了!” “青青姑娘!”凌子寒心下一片感动,也为自己能够吸引楚青这样的一个奇女子而颇感自豪。他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是来寻那个唐礼一趟,随后听说那个宸王回来了,半路又转回来看个热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缘分! 这不是逼着他与这位青青姑娘有着什么发展吗! 他的欢喜露在脸上,认真的看着她道:“我一直都在等着青青姑娘。也一直相信青青姑娘的为人。如今姑娘肯为在下而来,在下感激不尽!” 楚青眼眸微闪,泛着晶晶亮光。面纱下的笑容笑的有些森冷:“我也是!”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君爹爹 楚青随着凌子寒离开的身影并没有逃过无尘等人的视线。立在君清宸身边的他感受到一股不小的寒气,偏过头,看见主子正在把玩着那个很是精致的盒子。 他眼睑微垂,拱手道:“主子。” 君清宸未答话,楚青跟着凌子寒离开的身影他也看见了。此时手里的盒子,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一丝的讽刺。 雨菲已经领着太后的凤撵走了过来,远远的就朝君清宸跪了下来:“奴婢参见王爷。” 无人应声,她也不急,跪在地上语气轻缓,给人一种定心的力量。那旁边立着的那几个小丫头苍白的脸色暂时的舒缓了下来。 “奴婢奉太后娘娘懿旨,特地给玉蓉小郡主和蔡姑娘送单首凤撵。太后娘娘说,宸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进宫看她这个祖母,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特地派雨菲过来,请宸王移架。” 跪在地上的玉蓉有些后悔,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年在树下遇见的少年,最后会变成这样。难道那日,他将帕子递给她的场景,给忘了吗? 那块帕子她天天都会亲自清洗一遍,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了,却是盼成了地狱的鬼神吗? 玉蓉正低着头兀自伤神,场中自雨菲的语音落下后便沉寂了下来。没有君清宸的命令,没有一个人是敢抬起头的。 只因那站在那个男子身边的那四个男子的杀气太重,再加上君清宸的身份,当真是没有哪个人是敢在老虎的嘴边拔须的。 君清宸视线落在那精致的盒子上,就在要将它盯出一个洞来的时候。忽然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朝他飞奔而来,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下子扑在了他的面前。 无尘微愣,忍不住小声道:“墨墨?”他望向那个一脸冷汗跟过来的奶娘,拧起了眉头:“还不将小主子抱下去!” 奶娘不聋,听见‘小主子’三个字的时候腿差点就跪下来了。她虽在心中有所猜测,却是不敢断言。如今那无尘的说法印证了她的猜测,怎能让她不怕? 原来楚千墨,当真是主子的儿子! 奶娘都快哭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君清宸,小声的对着楚千墨喊道:“小主子,快过来!” 楚千墨手里还抓着一个鸡腿,直接忽略了奶娘的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了君清宸一眼,小鼻子耸了耸,随即那视线便落到了那精致的盒子上面。 “紫草复痕膏。”楚千墨舔了舔嘴边的油:“娘亲寻着这东西好久好久了。说是对她的旧伤有用!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君清宸的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幽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暗沉:“东西是好东西,只不过怕是要浪费了。” “啊?怎么浪费啦?可以给我娘亲用呀!” 君清宸轻笑一声:“你娘亲,怕是不需要这东西。”想给她药膏的人大有人在。比如凌子寒,比如那个江御。 楚千墨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抓着鸡腿啃了一口,嚼了几口,突然扯开嘴笑起来:“君爹爹,你这么抠,我娘亲会不高兴的。” 爹爹两个字震在他的心头,君清宸手微一用力,差点将手中的盒子给捏碎,面上虽无大的波澜,可眼神倒是出卖了他。 “再说一遍。” 无尘眼睫微颤,瞧着楚千墨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楚千墨呼哧呼哧将手里的鸡腿给啃完了,咂巴了几下小嘴,一派天真的看着他:“哎,君叔叔,不是我说你。你这么抠,情商又这么低。想要哄我娘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啦!实在不行,你把这药膏给我也可以啊!我可以把它换成银两花花啊!噢,不对,我可以把它存入我的老婆本啊!你自己讨不着媳妇儿就算了,可别到最后还让我也讨不到媳妇儿啊!” 楚千墨说的太大胆,就连一边的无尘都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果然,那君清宸身子微微向前倾,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缩小版的自己:“你倒真是我的好儿子。” “哎,”楚千墨无奈的摊了摊手。投胎这种事情,又不是他能控制的。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投个女人呢!这样就可以在家里躺着等着人来送银子了! 君清宸冷哼一声,脑子里突然闪过楚青跟着凌子寒离去的身影,心里便没由来的有些烦躁。 盯着那跪在下方黑压压的一片人,眼底的神色更加的幽深了。 那边水深火热,带着楚青回府的凌子寒高兴的就快要飞起来了。 每次见到楚青的时候,他离她的距离都有些远。如今她就在自己的身边,那半遮面纱的神秘感与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一度挠的他心痒痒。 就在楚青想要不要直接明了身份跟凌子寒来个不死不休的时候,那阔别五年的凌府终于是到了。 望着面前的朱漆大门与高高的围墙,看着一脸笑容立在门前出来迎接他们的小伺丫鬟。她突然就笑了,没由来的觉得嘲讽。 五年前,楚青被这群人扔出凌家大门。五年后,她楚青,被凌子寒亲自带回凌门。 她视线幽幽的瞥向一边满脸春风得意的凌子寒,见她望过来,那凌子寒顿时精神一震,书生的儒雅气质再加上他那不俗的面容,倒是生的一派能够令闺中嫩枝倾心的正人君子的模样。 凌子寒在前引着楚青进门,清风和暖,临湖水榭,铺满鹅卵石的小道曲径回旋,一路上碧树琼花,好不气派。 只能说凌子寒的家族不愧是世袭百年的士族,这银子,当真是不缺。这品味,也当真是不俗。 小道尽头,嫩绿垂柳枝下立着一位衣着奢华的妇人,正满眼含笑的看着他们。 在凌子寒还未到跟前时,朱玉就已经笑眯眯的迎了上去,楚青垂眸,微微向后倒退了一步,恰巧落在凌子寒的身后。 朱玉含笑的双眼打量了好几眼楚青,见她额前饱满,眉眼清明,腰肢纤纤,胯线圆润。真真的生了一副旺夫好生养的相貌! 朱玉没认出楚青,着实是因之前的楚青被她虐待多年,身形枯瘦面容蜡黄,尤其一双怯怯的双眼是让她见着楚青就生气的原因。 而现在的楚青,保养得当,与当年相差甚大。她自己不说,或者不露出些特征出来,朱玉是怎么也不可能认出她来的。 “想必这位就是青青姑娘了吧!”朱玉掩着唇轻笑一声,双眼在凌子寒跟楚青的身上来回打量了好几圈,是怎么看都怎么觉得他们两个相配!尤其,是这个青青姑娘还是闻名整个神煌大陆的女子,朱玉是怎么看,都觉得喜欢的不得了。 楚青用眼神示意凌子寒:“这位是....?” “这位是我娘亲!”凌子寒望着朱玉的眼神带着丝轻嗔:“娘,你这是什么眼神?快别这样,你要吓到青青姑娘了!” “哎呦,瞧我这得劲儿!青青姑娘面相实在是太好,一时之间倒是看愣了神儿。还望青青姑娘呀,不要怪到我家寒儿的身上!”朱玉笑的有些作态,突然伸手轻轻的握住楚青的手,来回的摸了摸。当摸到那寺庙中的老和尚所说的旺骨时,那眼底的笑意是怎么遮都遮不住了。 楚青盯着那双盖着自己的手掌,眼神微抬,含笑的盯着面前的朱玉。 真不知道当朱玉知道她的身份的那一天,这双看起来娇嫩的手,还会不会像今天这般温暖的握着她了。 “夫人客气了。” “哎哟~!你看看,我就只顾着说话唠叨了!寒儿,还不赶快将青青姑娘请进去?” “是!青青姑娘,请吧!” 楚青点头,偏过头去看他:“对了,凌公子。在我未到这里之前,不知您请了哪里的大夫给您长嫂保胎?若有,可能将那药方拿来给我瞧瞧?虽然保胎的药大多大同小异。但为了您长嫂的身子着想,还是仔细着点儿好。” 凌子寒脸上的笑容一僵,视线有些心虚的瞥向别处,朱玉顿了一下,笑了出来:“青青姑娘舟车劳顿,想必定是累了。这保胎毕竟不是什么大病,青青姑娘可先休息片刻,再去看望寒儿的嫂嫂也不迟。” “是啊!”凌子寒赶紧应是。心里却紧张的不行,他一直处在遇见青青神医的兴奋当中,再加上燕儿肚子里的孩子有专人在照看,所以一时之间竟然将青青真正到这里来的原因给忘了! 他朝朱玉使了个眼色,朱玉微微点头。凌子寒朝楚青轻笑一声:“长嫂如今正在休息当中,有孩子的人最怕被惊扰。青青姑娘不如先坐片刻,待嫂嫂醒了之后再带姑娘前去,如何?” 楚青立即兴奋的看着他:“当真?这孕妇睡着的时候最是放松的时候,也是为医者把喜脉的最佳时期!不知长嫂在哪儿?” 凌子寒面色变了几变,眼珠子转了几圈,突然将自己的衣袖撩开,伸到楚青的面前,很是认真道:“不知青青姑娘还记得在下曾说过身体有恙一事?” “自然是记得。” “长嫂实在是睡的沉,不喜他人打扰。青青姑娘不如先替在下把个脉,此段时间凌某让下人去请嫂嫂醒来。如何?” “这,”楚青迟疑了一会儿,心中冷笑连连,状作无奈的叹息摇头,伸出三根手指搭上他的脉:“好吧....” 当手指触及到凌子寒那跳动的脉搏上的时候,楚青幽冷的眸子猛的瞪大。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找荷香 凌子寒脉象沉迟有力,来往湿滞似刮竹,脉道呈涩难疏通之象。这类人或天生长脉如此,或后期营养不良供足不够会如此。凌士族家族显赫,断然不可能在吃喝方面亏了这位如珍宝一样的嫡长子。所以很明显,凌子寒是属于前者。 而这,是不育之脉。 然而凌子寒跟她说什么? 秦燕儿怀孕了? 若非是这环境的问题,楚青就要当场笑出来。 楚青收手,凌子寒一脸的殷切:“青青姑娘,如何?” 楚青轻笑一声:“甚好。” 凌子寒抚了抚心脏,轻吁一口气。自从临安那不堪的事情过后,他整整恶心了好多天那种感觉都没有降下去过。他暗地里虽然去看了大夫一再确认没事,但直到听见楚青确认之后,这心,才放了下来。 这个时候,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老爷,夫...大夫人醒了。” 朱玉早就先过去看望秦燕儿,可能是要跟她先通气,好跟凌子寒一起来哄骗她。虽然不知道秦燕儿是如何想的,不过看这小丫头过来禀报的意思,那秦燕儿想必是答应了。 自己的老公对别人有意思,自己不能生气,不能嫉妒,还要配合自己的老公忽悠别人进后院跟自己做姐妹。 这古代的女人呐,心胸当真是宽广的令人心生敬佩啊! 楚青正兀自感慨,凌子寒已然一派万事俱备只欠她这个东风的姿态作出邀请状:“就劳烦青青姑娘了!” 楚青垂眸,自怀中掏出一包药材来:“观凌公子为人,想必是十分照顾其长嫂。我这儿刚巧带了一副保胎药材。不过这药材有些特殊,必须是在刚刚煮好的当口拿去给孕妇喝。” “这有何难?来人,将这药拿下去煎了!” “凌公子,”楚青避过小丫头伸过来的手,面上泛起一丝的为难:“这药刚出锅时滚烫无比。用量一次为一碟。我见这小丫头的手指细嫩,怕是还未到你嫂子的嘴边,那药碗,便会洒了!不知公子府中,可有做惯粗活的丫鬟,供我使唤一下?” 凌子寒眉头微拧,正疑惑喂药一般都用汤勺时,眼角余光一瞥,突然就瞥到了门外刚巧经过的一道身影。 他眉目一凛,喝道:“荷香!” 正拿着扫帚准备去扫后院的荷香闻言一哆嗦,抬头的瞬间看见凌子寒那阴沉可怕的表情,顿时满是伤疤的面上露出几分苍白,小跑着进来跪下:“老爷。” 她惊恐,没有看见立在一边双眼有些幽深的盯着她的楚青。 那丫头跑进来时脚踝处有些异样,想必是受过伤,然后骨头又没长好。面上的伤疤分布在女子最为在意的两颊之上,显然虐待她的人,是别有用心。 史嬷嬷离去之前,跟她念叨最多的。就是当年跑的时候,没有带上从小陪着她长大的丫鬟,荷香。 嬷嬷这个人有些神秘,她有些武功。是之前的楚青在嫁入凌家没两个月的时候在河边上救下来的。她曾经说过,若是有一天她突然不见了,不要惊慌。寻着蛛丝马迹慢慢寻找,终有一天会再相见。 如若是等的急了,她不怕危险的话,就去凌子寒的府邸,找到荷香。 之后她问过找荷香做甚,嬷嬷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如今这跪在她面前的就是一直照顾她的丫头,楚青心思微沉。 “你去将青青姑娘的药煎了!煎好之后立即端过来!” 荷香头低的更低了:“是。”一直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只是煎一碗药而已! 她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楚青瞧见她小手指微有些弯曲,骨节处突出,双手暗沉有疤,刀口随处可见。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楚青不急不缓道:“我的药不假手于他人。必须是我亲自煎才行。凌公子这丫头看起来经验很足,我倒是可以放心了。” 凌子寒本来不是太愿意,随后想到朱玉与秦燕儿的通气时间可能短了些。如今这青青姑娘给了他一个可以巩固的机会,他哪儿有不把握的道理? 至于楚青在喂药煎药的逻辑方面错漏百出,他选择是因着楚青是神医,所以才跟一般的医者有所不同! “我马上寻个灵巧的丫头领你过去。” “我不喜人多,有这丫头一人足矣。” “这哪儿行?青青姑娘身份尊贵,只一人哪里能伺候的了?” “凌公子客气了。在治病方面,我与天下的大夫,没什么两样。还是说,凌公子将我,当成了一个弱女子不成?” 她有些生气,似乎是因为凌子寒将她给瞧低了。她眼神哀怨,口气里带着丝微嗔。凌子寒对这种调调最是没有抵抗力。 当即便投降了:“青青姑娘莫怪!是凌某唐突了!”随即他便转向荷香:“照顾不好青青姑娘,你该是知道结果!” 荷香匍匐在地上:“是。” 楚青拎着药对凌子寒点点头,走到荷香的身前微微低下了身子,轻声道:“劳烦荷香姑娘带路了。” 刻在骨子里的熟悉让荷香浑身一颤,她心跳如鼓,想要抬起头来时就听见凌子寒有些怒气的声音传来:“还跪着干什么?没听见青青姑娘的话么!?” “是,是。”荷香连忙起身,低着头朝门外走去:“姑娘,请随奴婢过来。” 楚青转过头来对着凌子寒点点头,便随着荷香离去。 直到楚青的身影消失在小道尽头,凌子寒那洋溢着喜色的面庞才沉了下来,带着一抹的焦虑便转身急急的朝内院走去。 荷香走在楚青的身前,她不时的用眼光的余角偷偷的打量着楚青,而每当有人经过的时候,她就赶紧将头低下来。再没有人的时候,她再偷偷的回头打量楚青。 然而视线受阻,她只能瞧见她的身形,瞧不见她的脸。 楚青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心思单纯,难怪史嬷嬷一直都对她赞叹有加。也难怪她呆在凌府这么多年了,依旧是个满身伤痕的粗使丫鬟。 煎药的小厨房有些偏,直到拐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时,她突然猛的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楚青看。 这动作让楚青一个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荷香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眼中如同翻滚的海浪一般,眼睛睁的死大,眼角泛红,泪光点点,眼看就要尖叫出来的瞬间,楚青轻喝一声:“想让我被凌子寒认出来,关起来?” 荷香猛的吸了一口气,生生的将‘小姐’二字吞在腹中,只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楚青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角,胸口上下起伏很大,偏偏牙口咬的死紧,额头上顿时露出了几根青筋。 她的情绪波动很大,楚青相信,如果不是她早先一步开口,以这丫头的姿态,将整个府中的人都喊过来的音量肯定是有的。 荷香擦擦眼睛,再擦擦眼睛。两行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原来她那天没有看错,她家小姐没死!真的没死!!她的祈求,上天真的看见了! “小....小....”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想问她过的好不好,想问她这几年究竟去了哪里。想告诉小姐她很想她!真的很想很想!!想说的话很多,想表达的感情也有很多。偏偏看见那一双笑呤呤的眸子,她竟然笨到连个关心的话都说不出口! 唯有泪水,在诉说思念。 楚青蹲了下来,与她平视,伸手拭去她脸庞上的泪水:“你受苦了。” 荷香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比起小姐,她受的苦,实在是不算什么!想到这儿,她突然面色苍白起来,直盯着楚青:“小姐,我,我没用.....”她没用,当年小姐被拖出去的时候,她被家里的壮丁打晕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听见的,就是小姐的噩耗了。 楚家举丧,她连出府门的机会都没有。唯有每年小姐祭日的时候,偷偷的烧些纸钱。她每次路过湖边的时候,也曾想过跳下去去陪伴小姐。可一想到小姐下葬都是楚家老爷勒令不准进祖坟的,所以连个牌位都没有!她家小姐当个孤魂野鬼已经很可怜了,如果再没有银两去疏通疏通,怕是以后连个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荷香抽噎的可怜,楚青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我活着,你好象不是太开心。” 荷香顿时一噎,惊恐的看着她:“没有!没有!小姐,你不要误会,我...我...”我只是太开心了!不知如何表达! “荷香,”楚青出声打断她,她虽然很有耐心听这个小丫头表述忠心,但场地实在是不宜她这么做。时间紧迫,她还没有那个闲情雅致真替秦燕儿看病! “我与史嬷嬷离去之前,只嬷嬷可曾交待过你什么?” 荷香微微一愣,脑子里一时打了结。虽然疑惑,可她很听楚青的话,想了半天,才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史嬷嬷对她虽然不错,可平日里根本就不与她多说一句话,又怎会交待她什么呢? 她又低着头想了半晌,突然灵光一闪:“小姐!史嬷嬷曾经带奴婢去过山中。说若有一天小姐问起来,就带您去那儿。” 楚青一喜:“在哪儿?” 荷香却是摇头:“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嬷嬷带我去的时候是坐马车去的,我只记得那山长什么样,可具体怎么走,我不知道。” 嬷嬷带着荷香出门必定不会走的太远,可附近的山体那么多,到底是哪一座?也就是说,如果她要去找嬷嬷的话,还要带上荷香? 楚青嘴唇微抿。 史嬷嬷让她来凌府见荷香到底是何用意?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要个丫头 内院之中,脸色微白的秦燕儿半倚在床边上,看着站在床前的凌子寒和朱玉,心中一片寒凉。 他们母子前后相继的跑过来跟她说什么呆会儿会有很厉害的人过来给她保胎,而那个人家里以往出过宠妻灭妾的事情,所以从来就不会给主母以外的人瞧病,所以一会让她假装是凌子寒那根本不存在的哥哥的媳妇儿。 她心中冷笑连连,既然怕那个女子嫌她是个妾,那他凌子寒倒是将她提了做主母啊!以往天天在床、上的时候说有多爱她多爱她,现在呢,她怀了孩子了,腰围粗了些,便不再天天围着她转了! 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女人说起来是个女大夫,可没准,就是那凌子寒就是想抬进来的姨娘! 她心中绞恨,又隐而不发,故而面色上更加的苍白。 到底是相爱过一段时间,看着秦燕儿那虚弱的模样,凌子寒的心中闪过一丝的内疚。然而那内疚还未发芽长大,便随着楚青逐渐走进来的脚步声而消失的干干净净。 楚青的身影一出现,秦燕儿的心就纠了起来。 别说她那飘渺如精灵的身影有多吸引人,光是女大夫三个字,就足够让她紧张不已! 这别院,于楚青来说,还是第一次踏足。也是第一次,与秦燕儿正面相遇。 一眼望去,就看见秦燕儿似嫩芽绿柳的依在那里,虽怀胎几月,身材稍显丰腴,可那面色却是红润了几分,为那本就妖娆不已的面庞,添加上一抹成熟的韵味。 倒是一个诱人至极的女子! 楚青并未放过秦燕儿看见她时眼底闪过的一丝晦暗,她莲步轻移,不过几步便走到几人的身前。 她身后跟着低着头的荷香,那丫头实在是太过于实诚,之前与她说过大概的情况。她便直接将滚烫的药碗端在手上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楚青本来还有些担心,可看她一脸轻松的模样,到底是没说出口。 罢了,人在情绪过度激动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短暂的注意力转移现象。如果她提醒荷香,怕是到最后,那丫头说不定就会精神恍惚了。 “这位想必就是长嫂了吧?”楚青笑呤呤道。 “是,是。”凌子寒连忙应声。 倚在床边上的秦燕儿瞧着面前的楚青,眼底闪过一丝的疑惑。楚青朝她点点头,坐在了她的面前:“那就劳烦凌大夫人,伸一下手腕。我给您把个脉。” 楚青的话成功的让秦燕儿眼中的疑虑消失,转而闪过一丝的慌乱。她极快的掩下,轻咳一声,然而在朱玉和凌子寒有些殷切的眼神下,不得不将手腕伸出来:“那就...劳烦青姑娘了。”说完,她微咬唇。眼睛死死的盯着垂着眼睑的楚青看。 她真是没想到那夜不过一次便有了身孕,发现之后还未来的及处理便被府里的那个死丫头发现了例假期限未至,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告知了朱玉!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机会,不过半个时辰之内,便有大夫上了门替她把出了喜脉。 凌子寒与朱玉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她自己也开心。她与凌子寒之间缠绵过后才发生了那意外的一夜,其实说实话,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宁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这不仅仅是男人才会懂的道理! 而她费尽心思才找到唐礼这么一个人,她为了杜绝凌子寒再找其他有经验的大夫,就让唐礼慌称除了他之外只有神医能够保的住她的胎!这眼看自己的计划就要得逞了,可谁知道,那凌子寒竟然为了这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不顾自己的仕途跑去临安寻神医去了! 最让人害怕的,是凌子寒真的找到了那个神医!! 也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如果让她诊断出来她的胎儿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大夫那特有的微凉的指尖搭在秦燕儿的脉搏之上,令她心口一窒。面色更加发白的盯着楚青看。 楚青微垂着眼,秦燕儿的脉搏沉缓有力,有一深一浅两道脉心。至于之前凌子寒跟他说的孩子不保什么的,那都是扯淡! 这孩子不仅保的好,她楚青还能跟他保证,让秦燕儿现在给他跳个舞再来个缠绵一夜,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收手,她的眉头微拧,有些忧虑的盯着秦燕儿:“胎心弱小,确实是有滑胎之象。” 秦燕儿的双眼顿时瞪大。 凌子寒一脸焦急,朱玉的面色也沉了几分。 秦燕儿的心咚咚直跳,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是怎么压都压不住。她的眼中迸发出些光亮,面上的喜意被她死死的压住,情绪的压制倒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柔弱了。 她一边开心,一边疑惑。开心的是,这个女人根本就不象凌子寒所吹嘘的那般厉害,否则她的胎儿那么稳她怎么没有瞧出来?疑惑的是,看她把脉的姿势与唐礼那样有经验的老者相同,经验老道的模样有一瞬间让她基本上就认定楚青真的是那个神医了。可既然是神医,她怎么没有把出来呢? 秦燕儿正在疑惑,就听见楚青继续说道:“怀孕初期有滑胎之象实属正常。凌大夫人莫要深埋在心中。只要配合好本姑娘的药,保管你十个月后,安安稳稳的,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大胖小子深深的刺激了秦燕儿,也深深的刺激到了朱玉。她‘哎呦’一声,连忙走到秦燕儿的面前,无视自家儿子不断使过来的眼色,拉着秦燕儿的手喜滋滋道:“你听见了吗?连神医姑娘都说你这胎是个大胖小子呢!哎呦,真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燕儿,从今天开始,你可不能再象普通人家那般蹦蹦跳跳了,一天的膳食可一定要遵守嬷嬷的教导来!”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什么贵重就照什么来!她凌士家族,不差这点钱!! 秦燕儿面上有些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来:“是,母亲。” 朱玉嘿嘿直笑。 楚青轻笑一声,示意荷香将碗端过来,笑呤呤的看着朱玉道:“对了,朱夫人。这凌大夫人滑胎之象有些重,平日里一般的药量于她而言根本就没什么用。我来之前特地带了些保胎的药材过来,您只需每天煎三遍,三餐之前必须给凌大夫人喂下即可。啊,对了,一定要滚烫的滚烫的时候喂下,不然,这保胎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哎!哎!好好好!!我记下了!!记下了!!!”朱玉笑的见眼不见牙,拉着秦燕儿的手是怎么也不肯撒了。 真是老天开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凌家终于有后了!! 凌子寒有些尴尬,朱玉表现的太过于激动。他怕楚青起疑心,然而秦燕儿会生儿子的事情让他一度心生喜悦,很是诚恳的走到她的面前轻声道:“青青姑娘,在下替大哥,替凌家,多谢你了!” “凌公子也是付足了诊金的。替病人治病,是我的本分。”楚青视线微移,起身,走到低着头的荷香面前,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一般,转过身来朝着凌子寒道:“凌公子,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求于您,不知是否会唐突?” 开心到要飞起来的朱玉听了,转过头来有些嗔怪的看了楚青一眼:“青青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有什么事情,寒儿帮衬是应该的,哪里会唐突?”她果然没有瞧错,这个女神医果然是个有福之人。之前还有很多大夫说她家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不保呢,这神医一来,这立马就会有个大胖小子让她带了! 这以后啊,见到那些个夫人的时候,她的头,昂的可就能更高了! 哼,这谁家还没个儿子孙子的了? “我娘说的对,青青姑娘,有什么事你尽管提。说唐突就太客气了!”凌子寒很是大气的模样,那一挥手间,似乎只要楚青说一句她要不断的买个整个金矿他都可以豪爽的答应似的。 心中嗤笑一声,楚青顺手拉起荷香那有些粗糙的手:“我看这丫头老实本分,我自闯荡江湖这么久以来,还从未见过有哪个人端着那么烫的药碗还这么镇定的。我向来独来独往,有些事情有时候不适合我亲自来做。所以,凌公子,你府中丫头那么多,能将这个丫头卖给我吗?” 凌子寒本来笑的很自信,闻言,顿时就拧了眉。 那目光就打探到了一直低着头的荷香身上。 按道理来说,楚青的这个要求实在是算不上什么要求。她保住了他与爱人的儿子,就是送他几个丫鬟,他的眼睛眨都不会眨一下。 然而这个荷香,身份特殊了点。是跟着多年前那个让他恶心到骨子里的女人一起来的。之前他算计那女人,让楚建成吃了一回闷亏。如果这次连这个一起从小长到大的丫鬟也不在他府中的话...... “哎....”楚青突然幽幽的轻叹一声,眸子有些幽深的看着倚在床边的秦燕儿:“我舟车劳顿,本想有个丫鬟可以使唤一下。如今看公子这般为难的模样,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凌大夫人的胎象又如此不稳,我怎么能够这么狠心的离开呢?凌大夫人,你放心。我明日便可住在府中照顾你,直到你,将凌家的儿子,给生出来。” 秦燕儿眸光一沉。留下来陪她生下儿子?她在一边看的实在,这个女人虽说一直想要荷香那个贱丫头,可目光却是一直在她相公的身上! 而她的相公呢?听见这个小贱人说要来府中,连面上的喜意都不屑遮掩了? 后槽牙死死的咬紧,随后一松,看着凌子寒的眸子带上了一层的水色:“青姑娘一个未嫁的姑娘,一个身份高贵的神医,怎么能做这种低下的活呢?您说是吧?弟弟?”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带回来一个女人 荷香与楚青坐在回君清宸府邸的马车内。楚青支着下巴看着手里的卖、身契,少顷,将那印着红章极其普通却是束缚人一生的纸张,递到荷香的面前。 抹着眼泪的荷香一愣,顿时就慌了,将楚青的手推回去:“小姐,荷香吃的不多,你别不要我。” 楚青额头上划拉下一片黑线,她将这卖、身契交给她,意思无非就是让她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而已。 一边儿吃着点心的玉玲珑吃吃的笑了起来,凑近了楚青道:“你从哪儿捡来的这么一个丫头?” 荷香怯怯的看了玉玲珑一眼,视线落到她手中的糕点上,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肚子处突然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玉玲珑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荷香囧的面红耳赤,连忙低下了头。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指,紧张的都泛了白。 楚青轻瞥了玉玲珑一眼,将面前的糕点推到荷香的面前:“吃吧。” 荷香连忙摇头:“不吃,小姐,我不饿!” 肚子又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玉玲珑的笑的更大声了。大有捶胸顿足的趋势。 楚青轻叹一声,无视玉玲珑笑的没品的模样,微拧着眉头看着她:“你不是说要照顾我么,把自己饿坏了,倒下了。那到最后,到底是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 玉玲珑将一块糕点扔进自己的嘴中,咂巴几口,轻喝一声:“没用的丫头!” 荷香唇瓣哆嗦,心中一个激动,泪腺崩塌,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是憋在口中如何都说不出来,紧紧的咬住下唇发出一阵阵的呜咽声,半晌,突然脸朝着楚青一抬,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楚青抚额,玉玲珑笑的肚子都痛了。 “凌子寒府邸的戏,看的可还过瘾?” 玉玲珑笑声一噎,猛的咳了两声,默默的将嘴里的糕点吐出来一点儿,尴尬的看着楚青:“那凌子寒一家子虽然没什么武功,但请人当护院的钱还是有的。” 所以她趴墙角看着,不是想看戏!而是怕被人发现,坏了楚大娘子的好事儿!这个叫荷香的丫头着实是有趣,她在黑暗的江湖中游荡这么多年,难得的见到这么心思纯净的姑娘,就没忍住逗弄一番! 这楚大娘子也是的,刚刚还一副随便人家自己怎么样的姿态,这会儿子,倒是护起人儿来了? 哎,可叹她一代枭雄玉玲珑,为了楚大娘子当了下堂妇,也没见她楚大娘子什么时候这般维护她的! 她这是作了什么孽哟! 玉玲珑正兀自伤感,惺惺作态的抹眼角的眼泪,楚青似未瞧见,盯着荷香缓缓道:“这几年在凌府,你吃了不少的苦。如今我重生了,有了选择生活的权利。而你,与我一样,也有了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将你的卖、身契给你,这下,你可想的明白了?” 荷香愣愣的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楚青轻叹一声,有时候一种思想在人的脑子里种的太久了,想要彻底的根绝掉,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了的。 玉玲珑轻笑一声,有些慵懒的托着下巴:“我真是搞不懂你。想要这丫头,寻个天黑的日子掳出来不就行了,非得这般折腾?”还替那个秦燕儿把脉,虽然吧,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结果,可这也太埋汰人了。这不像是楚大娘子的性格啊! 她经常说他们这些人的思想作古,依她看来,真正作古的,怕是她楚大娘子本人吧! 楚青拿起桌上的水杯,轻抿了一口:“想要自由不难,想要光明正大的自由,难。” 荷香看向楚青,眼泪又啪哒啪哒的掉下来。 玉玲珑轻哎了一声:“这次去凌府的收获不小,可有想到什么决策?” 楚青嘴角挂起一抹微笑,有些阴沉:“自然。” “秦燕儿现在如同惊弓之鸟,防备恐怕达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你有把握能将那个与她通、奸的人给引出来?” “我自然是引不出来。” “那你不是白搭了这趟?” 楚青轻笑:“我引不出,可并不代表,秦燕儿引不出。” 玉玲珑双眼微睁,定定的看着楚青良久,嘴角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可真有意思。” “彼此彼此。” 荷香挂满泪痕的小脸一脸茫然的听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打着她有些听不懂的哑迷。但是秦燕儿与人通、奸的几个字倒是让她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让她的视线在楚青的身上是转了又转。她总觉得,眼前的小姐跟以前完全的不一样了。以往的柔弱,多愁善感通通的不见了。反倒是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子的自信,充满心计,又有些腹黑的模样。 这让她心中升起一抹陌生的感觉,可是,这感觉,并不坏。 宸府前—— 众人还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也没人敢抬起头。 楚千墨那小子早就不知道蹦哒着跑到哪儿去了。而主子则一直盯着手中精致的盒子看到了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的面上虽然没有一丝的表情,可无尘还是觉得,主子心底是高兴的。 至于为什么高兴? 恐怕就是楚千墨那一句的君爹爹吧。 楚千墨的一声爹爹,自然是叫的君清宸心花怒放。脑子里也想起楚青的身影,那摩挲着那精致盒子的手指禁不住轻柔起来。 可一想到那女人跟着凌子寒离去的身影时,他的眼底陡然涌起一股子寒气。 恰逢无尘走过来:“主子,这些人....” 君清宸‘咔’的一声将那精致的盒子捏出几条裂缝,声音低沉,吐字清晰:“滚!” 无尘一个激灵,瞬间退后几步。精神抖擞的看着下方跪着的一片人面无表情道:“一刻钟之内,想死的,尽管留下!” 众人心中一惊,立即惊恐的站起身来,低着头看也不敢看上方一眼,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跪在雨菲身边的玉蓉心中一松,顿时瘫软了下来。雨菲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防止她在宸王的面前失态:“郡主!宸王虽赦免了你,可太后娘娘的令,你也是要听的!” 玉蓉的脸色早已煞白,她很想抬头去看一看那珠帘之后的身影,可是她心里清楚她没有花任何代价就捡回了一条命实属命大气运好。如果再得寸进尺的话,那后果,可就真说不得了。 一边的蔡如月抚着胸口,紧紧的贴在玉蓉的身边:“郡主....” 这个女人可真没用,她不是说宸王是她未来的丈夫吗?在来之前那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一股子的高贵难道是装的吗? 这该死的女人,差点要连累死她了! 蔡如月的心中哀怨,面上却未表现出一分。小脸苍白,看了一眼盯着她意味深长的雨菲,赶紧低下了头:“如月谢过太后娘娘。” “改过之后,再来谢太后娘娘吧。”雨菲心中冷笑一声。这个蔡如月虽然一派清纯的模样,可她却有直觉,她将是玉蓉最大的敌人呢! 老太后怕是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让蔡如月这样的人留在玉蓉郡主的身边。就盼着日后成长起来的玉蓉郡主,能够在嗔怪老太后的同时,也心怀感激的回报老太后的良苦用心吧! 蔡如月赶紧恭身:“如月遵命。” 话落,那一直坐在上方阴沉着脸的男子突然起身,看也不看她们一眼,背着手朝里面走去。身影消失,无尘等人便将宸府大门‘吱呀’的一声关上了。 被孤在一边的李茵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瞥向那三个向着单头凤撵走过去的身影,眼底微闪。 众人潮退,那墙角落处静静的停着一辆马车。 李茵的娘亲凌氏端坐在马车当中,拧着眉看着跪坐在地上还不知道起身的李茵,抿着唇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紧紧捂着的令牌。 半晌,对着驾马的小伺轻喝一声:“走!” 小伺不说话,扬起马鞭抽在马身上,马头却是调转方向,背着李茵,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楚青的马车离宸府越来越近,宸府前团聚的人也逐渐的没了身影。这里的情况看起来暂时平静了下来,可在那百里之外的皇宫,却是炸开了锅。 明正殿上,金碧辉煌的十二个金龙攀飞柱静静的支撑着这个世袭百年的政治场地。一袭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坐在正中央的龙椅之上。他面上浮着一抹怒色,瞪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片人。 “皇上,”柳公公颤巍巍的跪在最前面:“七十二宫全都搜遍了,没有找到任何贼的身影啊!” “你的意思是,那血田黄是自己长着腿跑了?” 众人顿时惶恐的匍匐下身子:“皇上息怒!!” 皇帝的面上有些狰狞:“御前统领军何在?” 一头顶高红翎银盔的带刀男子向前跪了两步:“臣在!” 皇帝的嘴边泛起一丝的冷笑:“朕限你三日之内将玉给朕找出来。否则,就让你那千名将领与你一起献出项上人头吧!” “臣领命!” 首领退下领着一众将领急急的退下,不一会儿,便只留下了柳公公一人。 柳公公那擦满细粉的面上被汗水淋了个透,粉和着汗水嵌在他的皱纹里,到处是老皮的面上黑一道,白一道,看起来比鬼怪好不了多少。 皇帝顿时嫌恶的看了他几眼,心中郁结了一会儿后,这才想起来什么一般问道:“宸儿还在别院当中?” “回皇上,正是。” “哼,那小子回来就知道朝朕要东西!连来看望一下朕都会要了他的命吗!?”他又兀自嘀咕了几句,随即脑中突然闪过什么,拧着眉道:“你上次说,宸儿带回来一个女人?”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生过孩子的女人也吃香 “回皇上,是。不过奴才上次去的时候没瞧见,看样子,是宸王爷不想让这位姑娘暴露于人前。”柳公公笑咪咪道。 然而想到上次他东张西望时,宸王那幽幽瞥过来的视线,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哼,这个不肖子孙!” “皇上息怒。” “息什么怒?还不快备马!?” 柳丁一愣,抬起头看着一脸沉色的皇帝:“皇上?”备马?听皇上的意思,这是要微服私访? “这该死的臭小子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立即回宫。哼,他以为他不来,我就拿他没办法了?” 柳丁垂头,遮下眼底的神色:“是。” 在玉玲珑一路的逗弄下,回府的时间虽长,倒也没让楚青觉得烦闷。只是对于玉玲珑这洒脱的跟匹野马似的性子,颇感无奈。 看着她的时候难免就会在想,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孩子会娶了玉玲珑这么熊孩子。 在她思虑的过程中,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马帘传来小伺的声音:“姑娘,到府了。” 楚青轻恩一声,迎着荷香那饱受逗弄的不知所措的眸子看着她:“从这里出去的话,你就真的没什么选择了。”不是她吓这个丫头,而是她要走的路,注定充满荆棘。她虽有能力,可不一定能保证能够随时随地的保护她。 荷香向前挪了两步,朝楚青深深的叩了首:“小姐,奴婢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您事发的那一天,没有陪在您的身边。虽说生死由命,富贵由天,可奴婢想在活着的日子里,呆在小姐的身边,不离不弃!” 一番忠心表的玉玲珑眼角都含了泪花,楚青轻笑一声:“走吧!” 车帘撩开,楚青随着玉玲珑的脚步跳下去,还未站稳,便听见一声颤抖的声音:“青青!?” 楚青微愣,转身过来。 面色苍白一身水墨晕染仙鹤衫的江御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青青,果然是你!你没有死!?”江御有些不可控制的上前一步,楚青微拧眉头,微退后了一步。 看着眼前这苍白孱弱的男子一脸的震惊加回忆的模样,心中咯噔一声。 难道是以前认识楚青的人? 她心道一声不好,连忙将面纱别在脸上。眉头深深的拧起,看着眼前的男子。 关键是她没有继承她的记忆,她已然不认得眼前的这个男子了啊! 等等,她怎么瞅着这个男人有点儿眼熟? 荷香眼中一喜,上前一步:“江公子。” 江御正处在看见楚青的惊喜当中,那一天在宸府门口看见那一抹身影,他还以为是因他太过于思念她所以才出现的幻觉。恰巧他路过这里时听说了宸王欲作了玉蓉郡主的事情,想起两天前递给宸王的帖子未得到回复,于是便过来看看。 他真的没有想到,竟然真的遇见了她的楚青! “青青....你没有死...”看到荷香的那一瞬,江御就更加的肯定了,一双本就带着忧郁的双眼染上了一丝的水光,何其无辜与深情,看的旁人都忍不住跟着他一起落泪。 那男子面如润玉,带着一丝病态的白,唇色因有些激动而泛着一丝的红,端的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亲上一口。 如此极品让玉玲珑啧啧两声,忍不住靠近一脸防备的楚青:“你认识?” 楚青微微摇了摇头。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楚青双眼微睁,忍不住道:“是你?” 她道是谁,不就是在临安看见的那个坐在那轿子中的柔弱病美男吗? 他不就是那个年轻有为的江御丞相吗? 要死了! 这看起来极为聪慧的丞相好象跟楚青很熟的样子啊!!! 楚青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双眼微闪,江御却是惊喜的上前一步:“青青,你果然是青青对吗?” 她对他的防备让他感到极端的陌生,他害怕,害怕认错人。然而楚青的动作终究是让他起了一丝的希望。 她没变,她还是她,还是那个在竹亭下等着他的楚青! 荷香在一旁抹着眼泪。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面色微喜,正要上前与江御说说小姐的遭遇,却见楚青突然冷声打断她的幻想:“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江御一愣:“青青?” 玉玲珑微微挑眉,就听楚青继续道:“我不知道我跟公子口中的小姐有多相像。然而我并不叫青青,虽然会让公子伤心,但总比欺骗公子的感情比较好。本姑娘姓陈,单名一个花字。本姑娘叫陈花!” 江御面色一僵:“陈...陈花?” 荷香的笑一僵,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看着楚青。 楚青也偏过头来看着她:“若非在街上你一直拉着我说我跟你家小姐长的像,然后我又看你这丫头着实可怜,所以才将你从那凌公子的手上买回来当粗使丫鬟。可你自己归自己认错人便罢了,切莫不要也误导了别人!” 荷香顿住,楚青又偏过头来看着江御一脸认真道:“这位公子明白了吧。这个小丫头也是因为我长的像她家小姐才跟着我回来的。路上我也听说过那小姐的事情了,着实让人悲叹可怜。不过可惜,像归像,我终究不是她!” 荷香还想说什么,却被一边的玉玲珑一个眼神给生生的吓的退后了一步。垂着头,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小姐明明就跟江公子情意绵绵,怎么这会儿子突然就说不认识了呢?而且看江公子这样,好象是当了什么大官啊!小姐若是此时去投奔江公子的话,江公子一定会替小姐主持公道的! 真不知道小姐到底在想什么啊? 江御身形微晃,突然咳嗽了起来。直到咳的面红耳赤他才堪堪的压住,抬头,唇角已然染上一丝的鲜血,神色哀伤,声音暗哑道:“青青,你在怪我是不是。怪我当年.....” “江公子!”楚青出声打断他,皱眉:“我说过,你不是你嘴里的青青姑娘。我叫陈花,你可以叫我小花,也可以叫我阿花,但请不要叫我青青!若公子执意如此,阿花确实是没有能够让您闭嘴的能力。可不听这回事,阿花还是可以做的到的!”说完,她看了荷香一眼:“你是呆在这儿,还是跟着这位江公子走?” 荷香一惊,猛抬头:“小姐!” 楚青沉下了眸子,转身便走。玉玲珑紧跟而上,荷香回头看了一眼好象要随时倒在地上的江御,一狠心,急急的朝着楚青的脚步跑去。 “青青....青青.....”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挡在江御的面前。正是冥月。他拧着眉头看着那望穿秋水般看着楚青身影的江御,有些不愉道:“江丞相,我家小姐说了,您认错了人了。如若没事,就请您回自己的府邸之中吧!”他声音陡然一沉,说道:“可莫忘了,这里是宸王的府邸。”说罢,也不管江御是什么神色,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江御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向前走,还未踏出半步,就突然出现了十几道黑衣人的身影,一个个面露煞色的挡在他的面前。 一边的小伺面色一白,赶紧上前拉住了自家的少主:“少主!少主!这里是宸王的府邸前啊!您可莫要做傻事!” 江御似乎魔征了一般,愣愣道:“她在怪我,她在怪我.....”他垂下双眸,缓缓的将脸埋在自己的双手当中:“她一定是在怪我,为什么当年没有留下....为什么没有勇气留下....” 小伺心中一酸:“少主.....” 楚青急急的走在后院小道之上,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 她的脑子里总是闪现江御那含着泪光的双眸,牙口咬的更紧了。 轻啐一声,她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了,几乎是以跑的形势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玉玲珑跟在她身后一半便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睛看着那一主一仆向着前面奔跑的身影,她微沉思片刻,便转身朝着来的路上离去。 楚青将自己关在了屋子当中,而江御呆在门前久久未离去的事情,无尘在第一时间便事无巨细的禀报给了一直等楚青回来的君清宸。 甚至很细心的将江御脸上的表情都细细的列给了君清宸听。 君清宸只是淡淡的听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捏着那精致盒子的手更加的用力了。就在无尘怀疑楚姑娘还有没有福气能够用到药的时候,他家主子幽幽的开口了:“不过是出了一趟门,就惹了麻烦回来。” 若是像凌子寒那样的人,君清宸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可如若是第一公子江御,那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 想想就觉得烦躁! 而且听无尘的意思,是那个江御还对楚青有情? 都是一个生过孩子的人了,还能这么吃香? “不过,楚姑娘好象并没有认出江丞相。”无尘微拧了眉头,看了君清宸一眼,见他神色不好,立即无声无息的退后一小步,轻咳一声:“属下曾听墨墨说过,他娘亲在生他的时候遭遇大难,所以将以前的事情都给忘了。”所以即使那个江御认出楚青也没什么用!他们以前有什么情啊爱啊也没用! 主子啊!您要知道,您跟楚姑娘,可是有一个墨墨的! 想到那个小子一脸自豪的说着自己娘亲的模样,无尘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您该换种方式 想到楚青给自己生下的那条洒脱似的小野马,君清宸的心中蓦然一软。捏着盒子的手软了几分。 无尘轻吁一口气。 “他夸起他娘亲来倒是毫不含糊。”那小子表面虽然极度嫌恶他娘亲,可做的事却是事事都在维护她。真不知道他这般性子是随了谁? “小主子人虽小,灵根却是非常人所能比。”所以主子啊,您这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就是太懒了些!”想到让那个小家伙练点儿武功就跟要了他命一样的模样,君清宸的眉心就忍不住一阵的抖动:“墨墨呢?” “说是在府中呆的太过烦闷要出去逛逛,冥月跟着去了。” 君清宸点点头,视线又落到了桌子上精致的盒子上面。 沉默半晌,无尘看了他好几眼,酝酿词语,轻声道:“主子,恕属下直言。楚姑娘人看着柔弱,性子却是比较强势。从之前在门口毫不给那江丞相看来,她似乎尤不喜在她面前自恃过高。”所以那个江御在听不懂人话的时候,才让楚青给恼了。 楚青是个会乍毛的刺猬,得顺着她的毛捋。 见君清宸的视线幽幽的瞥过来,无尘的声音放的更加的低了:“楚姑娘从临安过来的时候,自己的事情没有处理完一件便接连发生了好几桩塞心的事情。属下琢磨着,现下楚姑娘的心情可能不大好。”他的视线落到君清宸手中的盒子上,吞了吞口水,确定君清宸的心情应该不坏的时候更加轻柔的开口道:“正所谓冬病夏治,楚姑娘想必现在很需要这药膏。”所以主子啊,别拧着了,您老人家等楚姑娘自己主动过来,那真是白日做梦啊! 心累,他都要哭了! “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去求着她?” 连本王两个字都蹦出来了,可见君清宸的心情开始变坏。 无尘无声的退后一小步,声音快赶上蚊子哼哼:“属下不敢。属下是觉得,您该换种方式与楚姑娘相处.....” “哼!” 楚青急掠至自己的屋中,屁股还未坐下,先行倒了一杯水,猛的灌了一口。奈何喝的太急,差点就呛着了。 荷香跟在她的身后,见此,赶紧跑到她的身后替她顺着背心:“小姐,你没事吧?” 楚青摇摇头,有些颓废的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荷香给她顺着背,眉头拧了起来,盯着楚青的头顶,想了又想,忍不住道:“小姐,您为何说不识得江公子呢?” 楚青的手微顿,声音有些低沉:“我忘记了。” 荷香疑惑的‘恩’了一声,楚青的头微低:“五年前遭逢大难,我于破屋中醒过来的时候,对于以往的事情都忘记了。若非史嬷嬷一直在我跟前提起你,说着你的模样。恐怕即便是你,我也是识不得的。” “小姐....”荷香伸手抹了抹眼泪,心中疼痛不已。后又想起江御,觉得顿时充满了希望,脸上禁不住扬起明媚的神色:“小姐!这下您再也不用担心了。奴婢瞧着刚刚江公子,想必他是当了什么不得了的官。有他为小姐做主,小姐一定能够沉冤得雪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急急道:“即便是小姐不说,江公子也一定会替小姐做主的!!” 对,江公子对小姐的心意她可是最明白的。以往的时候,小姐给他绣了个帕子,江公子都心疼了好久好久呢! 楚青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这般确定?” “那当然!”意识到楚青失了忆记不得江御,荷香觉得现在的自己充当了比较重要的角色,拧着眉道:“小姐,您虽然不记得了。可奴婢在旁边是瞧着您和江公子一路走来的,他呀.....” 一道冷冽的气息突然袭了过来,令荷香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嘴里即将说出来的话,也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疑惑的抬头,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立着一个非凡的男子,那眼神虽没看着她,可那若有若无的压力,却是直直的朝着她压过来。 荷香双腿一软,差点要跪下来。 头也下意识的低了下来,不敢再看。 这个男人长的可真好看,可是也真是可怕。她脑子虽然笨了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她总觉得是这个男人对着她放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 她看着她家小姐的头顶有些出神.... 无尘跟在君清宸的身后,盯着那傻不拉机的丫头一脸的懵样,急的要跪了。眼色都使了好几个,然而那死丫头跟瞎了一样,双眼飘忽的望着其他的地方! 一看就知道她的思绪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无尘觉得有点尿急。 楚青却是微拧了眉头,打量着走进来的君清宸:“有事?” 君清宸偏过头来看了一眼荷香,那神游在外的意识被万年寒雪拉了回来,冻的她打了个哆嗦。 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吞了吞口水:“小...小姐.....” 君清宸这人一般没事不会来找她,她偏过头看着荷香:“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哦....”荷香怯怯的点点头,头低着,只敢盯着君清宸的鞋子,小心翼翼的向着屋外挪去。 无尘在门外等的心焦,不等荷香挪过来,便一个跨步上前将她给拉了出来,随后便自动将门给关上了。 看着面前关上的大门,荷香张了张口,终究是太过畏惧君清宸而什么也不敢说出口。整个人突然一转身,在无尘微微抽搐的眼角下,竟然就蹲在了门口。 那个男人虽然好看,但看着实在是太过于危险的模样。小姐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她被欺负的话,自己还能在第一时间冲进去保护小姐! 无尘盯着脚下跟生了根一样蹲在门口的荷香,他虽然也很想像她一样蹲在这里听墙角,但是主子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是掉一层皮那么简单! 他磨破了嘴皮子好不容易才让他家主子顺着他的台阶下来一步,岂能让这个小丫头给破坏了? 顿时就一撩袍子蹲到她的面前:“楚姑娘身子一向孱弱,你不给她炖点儿补品,在这儿做甚?” 正打算将门口的石头坐穿的荷香猛然一惊,抬起头来看着无尘:“真....真的?” 无尘面庞严肃的点头:“楚姑娘遭逢大难,身子还没好的利索。你若放心,我去炖也可以。” 荷香快要哭了,然而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面色一紧,头猛的偏回去:“我不去!我要呆在这里!” 无尘觉得自己的额头都黑了一片,突然抬头看向前方:“江公子!?” 荷香一喜,抬头,眼中的光芒还没闪出来,便觉得自己的脖颈一阵钝痛,眼前一黑,接下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无尘猥琐的嘿嘿两声,将晕过去的荷香拖走。暗中下令,所有暗卫退出三丈之外,在主子出来之前,严禁任何人出入楚姑娘的院落中! 屋外两人的动作声音虽细小,却没逃过君清宸的耳朵。直到无尘离去,他才在楚青微警惕的双眼中坐了下来。 楚青盯着一脸淡漠的君清宸,想不通这人这个时候跑过来干什么,索性直接开口:“有事?” 这是第二次问了,若不是君清宸与她之间有着联系,以她的性子,想必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撵人了。 君清宸将盒子放在桌子上,视线有意无意的瞥了楚青搁在桌子上的白皙剔透的手指,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视线微移,掩饰一丝尴尬,他不急不缓道:“这几日,我的伤口好象裂开了。” 楚青闻言,眸色一沉。她给君清宸用的药她心中最是清楚,这几日不说完全恢复,但裂开的可能性是绝对没有的。 她思量着,人已经站到了君清宸的面前:“哪里的伤口?” 君清宸指着自己的胸口处,是一处刀伤:“这里。” 楚青皱起了眉头,伸手在君清宸所指的地方轻轻的按压了几下,果然他的衣服浸了一丝的鲜血,楚青连忙将手收回:“将衣服脱了!”楚青曾见过那刀口很深,表面上好的快,可肉的肌理跟神经却是很难再长,那时在崖底能力有限,所以才用了一般的药材。后来又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让她一时给忘了,如今君清宸一提,她倒全部想了起来。 眉头禁不住拧的更深了。 楚青正在沉思,没发现君清宸瞧着她的神色有些深。见楚青不似开玩笑的模样,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将那精致的盒子放在桌子上,伸手就开始解腰带。 楚青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转动,只见他动作轻缓,自然,绝对是没有什么不健康思想的意思,可楚青的脸却在下一秒,陡然爆红了起来。 她一个踉跄后退一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君清宸:“你...你做什么!?” 君清宸动作一顿,低下头看着她:“不是你叫我脱的吗。” “我....”楚青一噎,觉得自己的气息有些不稳。 对啊,不是自己让他脱的吗?她现在这个反应是几个意思? 不对不对,她总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楚青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脑子一抽,瞪着君清宸道:“你不能在这里脱!” 原本瞧着楚青对他有一丝的防备让他心中有些不爽,可见到楚青现在的神色,君清宸的心中没由来的一阵轻快,他也终于想起来,楚青是他自己忽悠回来的事情。那瞧着她的眸色就有些意味深长:“那楚神医倒是说说,我在哪里脱,比较适合?”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熊孩子第一次被阴的惨痛经历 在哪儿脱?在哪里脱不一样!? 楚青紧紧的抚着额头,感觉眼前有点儿黑。 她这是怎么了? 在心里默念自己是医生三遍,下决定心抬头时,只见君清宸微松了腰带,将左臂从衣服里面伸了出来,只露出了精壮的左侧胸膛,那不该被人瞧见的地方是捂的严严实实的!见她看过来,突然抿唇一笑,刹那芳华,潋滟无边。 楚青一时晃了神,接下来整个人仿佛被一道雷给劈中。 还能有这种操作!? 楚青觉得自己的思想有点儿污,无法直视君清宸,她默默的转过身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楚姑娘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君清宸难得的好心情:“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呵,我怎么忘了,楚姑娘自己可不就是个大夫?” “君清宸.....” “楚姑娘有何吩咐?难道是我这般脱不对?” 楚青虎着脸回头瞪着他,君清宸轻笑:“本来以为楚姑娘是瑕疵必报的人,可看楚姑娘如此悠闲,实在是难以与复仇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啊。” 楚青的双眸微微一亮,脑子一转,几乎是下意识的迈着小碎步跑到君清宸的面前一脸殷勤的看着他:“你,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她才刚刚回府院中,君清宸就有了消息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吧!都让人有不真实的感觉了! 只有提起与凌子寒相关的事情,楚青的脸上才会出现其他的表情。君清宸看着她的眸色有些深,然而看她一脸不解的样子,还是耐心道:“是有,本来依我的计划来,此刻应该是在找到那人的路上。不过被楚姑娘....”君清宸话卡在喉咙里,垂着眸看着楚青在他肌肤上乱蹭的手,喉咙微涩,有些烦躁。 楚青头也不抬,手法老练的在君清宸的受伤的肌肤处查探,那认真的模样似为她镀上了一层光,让人移不开眼睛。 宸府中,只闻得见一片鸟语花香。 而在京城的大街上,脸色有些黑的冥月捧着一大堆的东西走在街道上。他面前的东西一层一层的堆的都快将他的眼睛给挡住了,东西是不重,就是太碍事了。 然而跑在他前面的小家伙似乎并未看见他的痛苦一般,仍旧蹦哒着飞奔在前面,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闻闻那个,玩的不亦乐乎。 “墨墨,墨墨!”冥月的声音从那堆物品后面艰难的传来:“时间不早了,楚姑娘和主子该是已经回去了。”咱们快点回去吧小祖宗!再买你也不能把全京城给买下来啊!! 楚千墨仿佛没听见,他出门前可是听君爹爹说了,银子他要跟娘亲一样,存着给他当老婆本!所以是不会给他折现的,而他需要什么,就尽管去买买买,自然有人在后面给他买单付钱! 人最喜欢听的话是什么? 娘亲说了,那就是你想要什么,对方只有一个字,买!!! 楚千墨觉得娘亲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反正钱他也拿不到,若是不能趁这个出来的机会买买买,那他一定会得郁闷症的!之后一定会影响他的发育!然后他就不能够健康成长的长大!长不大,他怎么能够霸气的,豪爽的跟娘亲说:娘!我养你!! 所以这个时候任何阻止他买买买的人都是坏人! 冥月叔叔就是个坏人!! 楚千墨嘟着嘴回头:“冥月叔叔,君爹爹上次跟我说,你给我存了一屋子的南海珍珠当老婆本。今天都第几天了,别说一颗南海珍珠了,我连一颗没有壳的鸡蛋都没有瞧见过!” 冥月立马闭了嘴。内心泪流成河。 天啊!他哪里有那么多的南海珍珠啊!!主子简直就是要坑死他啊!!他一直以为过几日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没想到楚千墨他竟然还记得!? “你别以为我会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楚千墨嘟囔道:“在你把珍珠给我之前,我决定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隔十天我就提醒你一次,隔二十天就向你提醒三次,隔一个月就向你要一次!你给或不给,我就在那里,不离不弃!!” 冥月面色一凛,愣是从层层物品下伸出一只手指向前方:“墨墨,是黑糖冰糖葫芦!!” “哪里哪里??”楚千墨一颗小脑袋左右极速的转了转,视线肯定锁定那个唯一一个在卖黑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那里,欢呼一声,撒着小短腿便飞奔过去! 冥月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隐在暗处的暗卫差点就笑出声来。 那卖冰糖葫芦的老伯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娃娃,见他一脸渴望的盯着他,老伯笑呵呵的拿了一个最大的糖葫芦给他吃。 楚千墨欢呼一声,拿着冰糖葫芦就舔舔舔,舔的满嘴黑糖时,他突然一顿,小鼻子嗅了嗅,转过身突然一溜烟便跑了。 冥月正艰难的从自己的怀里掏银子,眼角余光瞥见撕丫子奔出去的小小身影,急的哎了两声,奈何楚千墨根本就不鸟他,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小身影便要消失在人群中。 冥月急了,然而越急那系在自己腰带上的钱包就越拽不下来,等他好不容易拽下来的时候,他的身子突然被人一撞。冥月一惊,下意识的就伸手护住了手上一堆的物品。撞他的人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衣着普遍,身手却是异常灵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游离在人群中消失了。 冥月顿时伸手往钱袋那儿一摸,脸色微沉。 他的钱袋果然被偷了! 直到那个一脸凶样的人看不见身影了,一直奔跑在前方的浩宇在大街中央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左边脸颊有一处浅刀痕的十几岁孩童,他自怀中掏出冥月的钱袋,掂了掂,对于手中传来的重量感,满意的笑了。 就在他得意的将钱袋收入怀中的时候,突然一道小小的身影跟个炮弹似的冲到他的怀中,那小身影极重,撞的他胸口生疼,他闷哼一声,抱着那小孩子倒退了好几步。 与此同时,他们的后方突然出现一辆正在赶路的马车。那马夫见突然有两个小孩子冲了出来,眼看就要丧命在马蹄之下,马夫一惊,赶紧勒紧了马绳,马儿吃痛,扬起前蹄嘶鸣不已。 身后的车帘中顿时传来了一阵阵的尖叫声和一道怒吼声。 两个小孩子虽然未丧命在马蹄下,可跌倒的惯性在那里,他的头一下子撞到了地上,顿时流出了不少的血。 楚千墨从浩宇的怀中抬起头来,小鼻子嗅了嗅,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着看着四周。刚刚他闻到一股极其好闻的味道,本就若有似无的,但他们跌倒后就有不少的人围了过来,顿时就将那味道给掩了过去。 楚千墨有些懊恼起来。 而他此时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看了一眼身下,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捂着不断流血的额头的浩宇:“你是谁呀?” 浩宇简直要被这个长的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娃娃给气死!问他是谁?他还想问他是谁呢!!?那一瞬间还以为是同行的人要趁机摸他钱袋,谁知道,竟然是意外吗!? 浩宇摸着流血的额头差点要哭出来了,他今天是福祸并存吗!?出门怎么没看黄历!?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互相瞪着不说话,这个时候,一边的马夫早已一个踉跄跳下马架,扑通一声跪在马车面前,身子哆嗦,显然极为的害怕。 马车帘被人狠狠的掀开,接着一个穿的有些花哨的俊秀男子满脸怒色的跳了下来,几个阔步走到那马夫的面前,抬起腿就是一脚! 那马夫年纪有些大了,哪里经得住这么一踢?整个人顿时一下子便歪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起来。 楚千墨和浩宇看见这一幕有些微愣,还未反应过来,那衣着花哨的男子猛的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两个。 眼中的戾狠之色,让浩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个人惹不得!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他视线瞥过来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楚千墨,眼底的眸光微闪。 “哎呦,这好象是楚大人家的公子啊。”人群中,突然有一道小小的声音响起,带着丝对那两个孩子的同情。 “是哪个楚大人啊?”人群中立马又出现另一道小小的声音。 “咱们天陆皇朝,有几个是姓楚的大人啊!” “啊!你是说,楚建成大人.....那这位不就是传言中的那位....楚轩,楚公子?” 那两道声音极小,却偏偏离楚千墨不远。两个人的谈话一字不落的都传入了小千墨的耳朵中。 小小人儿的两条漂亮的小眉头拧在了一起,心中燃起了一丝的疑惑。 楚轩,楚建成。 咦,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嘞? 他正皱着眉头思索间,那楚轩已经迈着步子走到了他们两个人的面前,冷森森的盯着他们:“我的马车,是你们拦的?” 楚千墨正要回答,那浩宇却是突然一个翻身,将楚千墨推到楚轩的脚边,整个人一跃而起,一捂着额头边往后面走道:“你这臭小子,说好只是为了钱财而已,可你竟然打算到那公子家里去当娈童!太恶心了!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话落,他整个人突然一闪,身影便瞬间消失了!! 人群中顿时传来了一阵骚乱,人们不敢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那精致漂亮的有些不像话的小娃娃。 就连楚千墨自己都震惊了。 他,他这是,被那什么?就是那什么传说中的,被嫁祸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人家要帮你数银子!! 楚轩将墨墨自己的脚边拎起来,脸上的面色气恼的有些扭曲:“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墨墨还处在自己被阴的震惊当中,闻言,偏过头来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楚轩看。面对着在自己面前放大了好几倍的脸,楚千墨越发觉得这人看着眼熟了。 楚轩却一愣,看着楚千墨的眼神闪了闪。 眼前的小娃娃长的极其精致,恰巧近日来他手头的钱银紧了些。若是真像刚刚那个臭小鬼说的那样,这小娃娃想当娈童的话.... 以他跟老鸨之间的关系,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嘴角挂起一抹阴沉的笑,看着楚千墨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哥哥的府里娈童已经够多了,不过你若想呆在哥哥身边,哥哥倒是愿意为了你将那些个小娃娃送走。不过在你进府中之前,哥哥要送你去学习几天,怎么样?”这里人多,必定是有认识他的人。他怎么说也是个大官的儿子,平日里再混,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做的太过分。 “哥哥..”楚轩话音刚落,一身粉色罗纱裙,腰间珠玉环绕的女子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她面容姣好,配上象征富贵的飞天髻,头上穿插着几枝蝴蝶展翅翡翠钗,尾坠碧绿小圆珠,垂落在她的额前,马配好鞍,端的是一副国色天香的姿色。 “璎珞,”楚轩回头有些不满的盯着她:“你怎么能出来抛头露面?可别忘了,你以后是要做丞相夫人的人!”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惊呼,楚千墨的一双大眼睛随即望向了楚璎珞。眼睛里的光闪啊闪,闪啊闪,突然一顿。小嘴儿立马就弯起来了。 想起来了,这不是前几年他身子不好,趁娘亲不注意偷偷出来找吃的时候,路上偶遇的那两个人嘛! 当时史嬷嬷恰巧找到他,与他说过,这两人一个叫楚轩,一个叫楚璎珞。是娘亲的仇人来着! “哥哥,”楚璎珞的面上泛起一抹潮红,有些哀怨的瞪了他一眼,楚轩嘿嘿笑了两声。神色之中颇为自豪。 当今丞相江御对他这个妹妹照顾有加,疼爱有加,这是世人看在眼里的事实。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往后,楚璎珞是要做丞相夫人的人! 他正兀自想的开心,楚璎珞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她看了一眼楚千墨,被这小孩子的姿色也震惊了一下,随后看着楚轩:“哥哥,他不过是个孩子,你这般提着他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他放下。” 楚轩顿时不乐意了,看着楚璎珞的眼神有些阴暗。刚刚他还给足了自己这个妹妹面子,而他这个好妹妹竟然偏过头就在众人面前打他一耳光吗? 他的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了,看着楚千墨道:“妹妹,你这话说的好象是我要为难这个孩子似的。你可以问问大伙儿,是不是这个小娃娃故意撞我们的马车的?” 人群中传来一阵的骚乱,刚刚那个大小孩离去时的话还未被众人消化完就又被楚轩这么一提醒,完全就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比较好了。 人群骚动,没人出来为楚千墨说一句话。楚轩嘿嘿笑了几声。那看着楚千墨的神色,宛如就在看一笔巨大的银钱。 楚璎珞嗔怪的看了一眼楚轩,神色似是极度不忍的看了一眼楚千墨,声音低了好几个层次:“他年纪这般小,哥哥可莫要对他太过于严格了。” “哈哈哈....”楚轩对楚璎珞的话很是满意,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钱老板那儿是个不错的地方,我现在就将你送过去!” “哎呦,这个可怜的小娃娃。”人群中已然有人变了脸色,那钱老板可是京城中将妓院开的最杂最乱的人。据传言,这个钱老板相当的神秘,他的小馆之所以会乱会杂,完全是因为他什么人都敢收于他的后院当中! 所以那地方,可谓是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这个小娃娃长的这么漂亮,有些人都已经想到了楚千墨悲惨的模样了。一个个的,都忍不住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人群中,一身普通百姓装扮的柳丁对着身边看戏看的正爽的皇帝小声道:“皇..老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没去少爷府中呢!”哎,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轿子都快到边城的大门了,他愣是要自己下来走过去! 微服私访这样的事情,他已然有二十多年没做了。所以一下马车就遇见这等有意思的事情,老皇帝的步子是怎么也迈不动了。 况且他看那小娃娃虽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可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那兄妹两个会吃亏的感觉。 好久都没有遇见这么有意思的小娃娃了。 若是放在身边好好的培养培养,长大之后,定是一方枭雄! 不过眨眼之间,老皇帝的思虑便过了万千。场中的楚千墨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小手颤抖的指向了自己:“你、你是要将我送走嘛?” 楚轩嘿了一声:“这不正是你自己所求的吗?我如了你的愿,你可会感激我?哈哈哈哈” 人群中传来一阵小小的非议声,不过在楚轩的瞪视下,渐渐的没了声音。 楚千墨好似没有感受到那些可怜他的目光似的,眼睛一瞪再瞪,就在楚轩以为他的眼睛要瞪裂开的时候,小墨墨的唇瓣突然哆嗦了几下,面上竟然激动了起来:“去去去!!感激感激感激!!!你要送我走啊?那我们一定要悄悄的,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的离开!啊!特别是我娘!!我跟你说,我娘可厉害了,我躲哪儿她都能找到我!所以你一定一定要找个黑布将我罩起来!!还有啊,你这是要送我走对不对?那我是个小孩子嘛,一定会不听话嘛!这个时候,你一定要拿根绳子将我绑起来!!我细皮嬾肉的,你要打个活结,不然我这皮肤上落下了红印子,你拿到的钱可就会少很多很多!啊,对了!为了防止我蹦哒的太厉害,你还不能给我饭吃,不然我一定会留着力气咬了你咋办?哎,熊孩子嘛,一定要下定决心一点嘛!不过你可真不能不给我饭吃,我会饿坏的,饿坏会没有精神的,没有精神到最后还是会卖不了一个好价钱的。” “不过你可以饿我一顿,我一顿不吃就会没啥大精神,到时候你再诱惑我啊!一定要用金子诱惑我!!告诉我去那小馆那里我会有好多好多的银两拿,我跟你说,我最喜欢的就是银子了!!老婆本嘛!!老婆以后一定是要娶的嘛!!我最喜欢老婆啦!你这一诱惑,我肯定会开心的边看着你卖掉我,边给你数银子哒!!!” 楚千墨的小嘴跟个火箭炮似的哒哒哒哒发射个不停,炸的四周寂静无声,期间口水四溅,一块较大的唾沫喷在了被楚千墨那旷世绝言震的脑子一时回转不过来的楚轩的眼睛里。 楚轩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的小鬼到底说了什么话,他连忙伸手将楚千墨的嘴给捂了起来。 冥月赶到的时候,见楚千墨竟然被绑架了,顿时气势大开,浑身嗜血的杀气吓的周围的老百姓立马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放开!!” 楚千墨小眼睛一亮,望向冥月的闪着兴奋的光芒,嘴被楚轩捂着,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哎呦,我的冥月好叔叔,你可终于来了。我这肚子都说饿了! 楚千墨炮弹似的话冥月只听见一半,别说一半了,只要有一句话,他就能立马斩杀了面前的两个人。 他的眸色顿时散出杀意,惊的楚璎珞倒退了几步,面色有些泛白的看着他。 楚轩自诩是个男人,他哪儿能跟他那个没用的妹妹一样倒退几步?他微昻着头,企图用在声音上胜过冥月:“你、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管我的事儿!?” “楚公子!”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轻喝声,一个身影自人群中走了出来。 隐在人群中的柳丁一看,对着自己老皇帝小声说道:“是凌大人。” 老皇帝轻恩了一声,也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扇子,轻轻的摇了摇。视线在场中的几人身上来回的转了几圈,嘴角的笑意加深。 冥月是清宸那臭小子的近侍,他自然认得。看他那模样,似乎是认识那个小孩子。而那凌子寒是在他心中地位还不错的年轻一代,竟然出声帮了这个花里胡哨的笨蛋。情势一再转变,倒是比他在宫里看腻歪的宫斗有意思多了。 这脚,是怎么也不肯挪动半步。 凌子寒深深的拧着眉,他本想入宫去见皇上,半路上却听闻皇上有事什么人都不见。他正揣着心思回来,路过这里时恰巧看见了冥月的身影。 君清宸身边的四大暗卫他全都见过几面,自然是认得冥月的。而至于楚轩,他满脑子除了钱跟女人之外,还会有什么? 见来人,楚轩双眼一亮。凌子寒几个阔步走到他的面前,小声厉喝:“还不快将这位小公子给放下来!” 楚轩本来见着凌子寒还挺高兴的,不为其他。就为他以为他俩是相同的人而自豪些。如今听凌子寒一开口就是要让他的银子飞了,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你府中没其他的事吗?管我的事做什么!” 凌子寒看了冥月一眼,抓住他的手腕:“你若喜欢,大可要其他的小孩子!这孩子,你动不得!” “嘿~!”楚轩乐了,一段时日不见,这凌子寒还瞪鼻子上眼了,也不想想当年是谁帮他一个大忙的? “我怎么动不得了?我今天还就要动给你看看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您的皇爷爷即将到达战场 “楚轩!”凌子寒简直要被气死了,靠近他的面前,近乎咬牙切齿:“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先把这个孩子放下来!”冥月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在这里又不能说的太过于明面,谁知道这个属下是不是跟他的那个主子一样心理扭曲呢? “嘿,我说凌子寒,”楚轩不乐意了,盯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善:“这些年你过的太安逸了是吧,没人给你找膈应你难受是吧?”也不想想当年是谁低声下气的在他面前求他呢,噢,完事儿了,拍拍屁股准备来个两不相认了是吗? 他凌子寒答应了,他楚轩还没答应呢! 楚千墨打了个哈欠,在冥月一脸阴沉下亮着嗓音说到:“我说这位哥哥,你到底还要不要卖掉我呀!” 楚璎珞与楚轩不同,她瞧着凌子寒的表情着实不对,之前这小孩子说的那番话她已然当成是童言无忌。如今再这一细听,顿时觉得不对。连忙上前一步急急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卖掉你啦?” 冥月突然冷笑一声:“你要卖掉他?” 凌子寒面色一变,突然朝楚轩喝到:“楚轩,我道你只是为难一下这孩子,你竟然做这等龌龊的买卖!这天子脚下,莫说你有这个想法,就是真给你胆,你说,你敢吗?” 凌子寒这话看似在训斥楚轩,实则是在他现在的场合,只是希望他能够听得懂! 老皇帝摇着扇子的动作一停,突然偏过头来看着身边的柳丁:“我平日里怎么没瞧出凌子寒这么蠢?”这小娃娃摆明了给楚轩下套,凌子寒自以为一番话说的能够让楚轩找着台阶下,可难道他不知,这般说,只会让问题的层次更上一个等次吗?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来帮这个小娃娃的,还是来帮这个楚轩的。 柳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边疆发水,凌大人的政策还是很有用的。”就是智商还可以,这情商,那就不知道了。 老皇帝微微田眉,扇子又重新悠哉悠哉的摇了起来。 “对呀对呀,”楚千墨晃着两条小腿儿:“你有这胆子卖我嘛?” 楚轩冷笑一声,这京城脚下,还真没他楚轩不敢做的事:“我就是有这个胆子……” “是吗?”冥月突然冷声打断他,伸手自怀中掏出令牌:“不知楚公子,是否认得此令牌?” 楚轩正要对他嗤之以鼻,然而当眸子看到令牌上的字之后,双腿一软,忍不住跪了下来。抓着楚千墨的手一松,小家伙哎呀一声,眼看就要摔到地面上。 一边的凌子寒一个阔步,上前紧紧的将楚千墨抱在怀里,一脸的紧张:“你没事儿吧?”这个小子的身后有冥月跟着,想必身份定是不简单,楚轩这个家伙说到底也是楚建成的儿子,朝廷三品大员的子孙,冥月怎么说也不可能真的将他怎样。 而他早就想拜访宸王了,希望能借这个机会,有一丝能够与宸府联系上的机会吧。 凌子寒算盘打得好,却不知已得罪了跪在地上的楚轩。他额头上的汗水流个不停,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看起来一脸冰霜的男人拿出来的令牌上只有一个字,宸。 然而只要这一个字,就能将他的胆给吓出毛病来! 这天陆皇朝谁还不知宸王的恶名?比起宸王的以往的所作所为来,楚轩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好人! 在场的众人都被楚轩突然跪下来的姿势给吓了一跳,然而老皇帝和柳丁却是盯着楚千墨的胸前挂着的玉佩变了脸色! 凌子寒伸手抱住楚千墨,扯动间,楚千墨胸前的衣领微开,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玉佩就这么露了出来。 柳丁苍白着一张脸,仔细的看了半天,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巴:“老…老爷,这是……!?”楚千墨胸前的玉佩呈蜡黄色,玉中几分血色。可不就是宫中失窃的血黄玉? 老皇帝的面色有些沉:“是它。”只不过那世间罕见的玉在他宫殿里的时候跟巴掌差不多大,如今在那小子脖子上连手掌的四分之一都没有! 那黄玉是整块,除非经专业人士处理,否则一碰即碎,绝对是不可能打磨的这般好的! 老皇帝的后槽牙咬的咯咯响。 “草…草民见过宸王……”楚轩牙齿打着颤,在宸王面前,他老子的官位再大,他没有受袭,就是平民百姓一个! 楚璎珞与周围的群众一同吓白了脸,连忙跪下:“拜见宸王。”皇室中,只有皇帝的令牌才会见令如见人,宸王能够如此,可见其所能够支配的权利是有多大。 老皇帝趁众人跪下来的时候,顺势隐到一边的墙角处,确定冥月看不到,一边盯着楚千墨一边对柳丁说到:“一会儿你寻个机会,将冥月给我支出去。”那个小孩子得冥月保护,身上还有他的血黄玉,这个谜团,他必须要解开才行。 柳丁快给自己家的老爷子跪下来了,让他去档冥月?被宸王知道了,他这条老命还保得住吗? 不过接收到老皇帝瞥过来的眼神,他猛的打了一个哆嗦。 算了,这父子俩个,谁都不是能惹的存在……他命可真苦! 众人跪在场中,楚千墨从凌子寒的身上挣脱下来,蹲在楚轩的面前看着他:“咦,你跪在这里干什么呀?咱们不是去小馆里让我给你数银子么?” 跪在后面的楚璎珞赶紧开口:“小公子怕是误会了。我哥哥看你不小心跌在我们的马车前面,怕你有什么闪失,是想请你去府邸里瞧瞧呢!” 话落,她额头上的汗水也流了下来,这之前幸好没做什么让这小孩子讨厌的事情,不然他们兄妹两个…… 光是想想宸王那些可怕的惩罚方式就觉得自己的身后寒毛直竖。 “是嘛?”楚千墨偏过头来看她,突然跑到她的面前蹲下:“听说你是那个什么丞相的妻子呀?丞相很厉害嘛?有君叔叔厉害嘛?” 还没等楚璎珞答话,冥月突然冷笑一声:“江丞相要娶妻了?这通文未发,媒婆未踏门,楚家倒是真敢说啊!” “丞相心思如何,民女不知。至于妻子的传言,那都是外面乱传罢了,万不可当真!也请小公子莫要让人平白的误会!”楚璎珞头低的很低,拢在袖子下的手攥紧。 江御对她那么好,却迟迟不肯提亲。如今,也刚好趁这个机会…… “哎呦,也就是说你根本就不是那个什么丞相的老婆是嘛?”楚千墨突然提高了声音:“那你也太不知耻了。我娘亲说了,女人嘛,不能这么不要脸的贴人家屁股上去!我们男人会很不屑的!我们男人都喜欢那种高冷的,不爱搭理我们的,你这种的,送我我也不要!真是的,还以为你是多厉害的人呐,搞了半天,你是在吹牛呀!哎呦喂,真不害臊!!” 冥月差点要笑出声来,然而场面紧张,他必须严肃。 只是楚千墨的话,让他突然拧了眉头。所以说楚姑娘这般高冷,是因为太了解男人的性子了? 再想想他家主子…… 冥月突然打了个哆嗦,心中对楚青的钦佩又上了一个层次。 一番话说的除了楚家兄妹和凌子寒之外,低着头的人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一巴掌打的,可真是响啊! 就连一直阴沉着脸色的老皇帝都露出了笑意:“这小娃娃可真有意思。” 楚璎珞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周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可她却是听见了铺天盖地的嘲笑声,胸前起伏几下后,两眼一翻,竟然朝着一边晕了过去。 “璎珞!璎珞!”楚轩吓了一跳:“大人,我妹妹身体不好,如今到了用药的时候了,这位小公子左右也没什么大事,您就行行好,让我妹妹回去吃药吧!”说完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来。 “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凌子寒适时一句,因着冥月的态度,对楚千墨可谓是越发尊敬了起来:“这位小公子,你人心善,看在他妹妹身体如此不好的情况下,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小家伙倏的转过头去看着冥月:“原谅他们嘛?” 冥月嘴角一抽,对于楚千墨将球踢到他脸上这回事儿,他权当他真是个孩子:“姑娘怕是在府中等你等的急了,”所以,小祖宗,我们能回去了么? “这样啊……”楚千墨摸了摸下巴,认真的考虑了一下,飞奔到冥月的面前:“那咱们就回去吧!” 冥月点头,楚千墨欢快的撒腿就往前面跑。他们走后,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骚乱。只因楚千墨说宸王府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凌子寒望着离去的两个身影,眸色也会沉。 他突然觉得,好想是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了。 冥月追着楚千墨拐至一处墙角时,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墙角投下来的阴影下,柳丁的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冥爷。” 冥月微愣。 楚千墨跑的欢快,小身子突然被人给抱了起来,他疑惑的转过头,看着抱着自己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老大叔,一脸纯真:“你是谁呀?” 老皇帝深知楚千墨为人,也不含糊,压低了嗓音故意吓他:“说,君清宸是你什么人?!” 楚千墨眨巴着大眼睛:“君爹爹?” 少顷,角落传来老皇帝的惊怒声:“什么?!” 正文 第七十章 爹爹的爹爹!! 天陆皇朝唯一能活到六十多岁还未寿终正寝的太后娘娘迎来了君氏江山历来太后都未曾享受过的待遇。 即三月之后,天陆皇朝将大肆为她举办生辰宴会。普天同庆,国门大开。凡是有来往的周围列国均可前来祝贺。 神煌大陆版图较大,大小国居多。天陆皇朝作为版块最大的国土之一,除与它之间能够抗衡的大国会有代表性的人物前来之外,其他小国均只派遣了外使带着礼物前来,只待一日,便会离去。 三月之期虽长,可对于或坐马车,或坐船远道而来的客来说,那是远远不够的。再说能够以这种和平的方式大家一起见个面吃个饭,一起没有算计的乐呵乐呵的日子还是相当罕见的。早就想见识见识外面世界的各国代表性人物,也早早的就来到了天陆皇朝的国界,陆续的进入京城之中。 所以大街上不时的见或低调,或奢华的马车一一路过,各国风情服饰让本地老百姓大开眼界,街道之上也好不热闹。 然而这件事情,在楚千墨嘴里蹦出来的‘君爹爹’三个字之后,被老皇帝华丽丽的给忘记了。 “你,你刚刚,叫宸儿,什么?”老皇帝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有点儿快,一双在朝政之上练就几十年的老辣双眼在楚千墨的小脸蛋儿上来回扫了几十遍,越看越与他的宸儿小时候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顿时大惊,又顿时大喜。 情绪起伏太快,让他有种要眩晕过去的感觉。 同时心里的怒气也升了起来。 宸儿什么时候成了婚?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回来为何不说!? 楚千墨的嘴边儿一圈儿的黑糖,此刻有些硬了,巴在唇边有点儿难受。他见老皇帝一脸震惊加不可思议看着他呆愣的模样,伸出小手扯住老皇帝的衣服将嘴边的糖渍擦了擦。 老皇帝眼角微抽,正怒,小千墨突然露牙一笑:“君爹爹呀!” 老皇帝一喜:“他,他真是你爹爹?” 即便是长的相像,可还是要亲自听见了,老皇帝才会放心。他喜滋滋的看着楚千墨,越发觉得眼前的小人儿是那么的讨人喜爱。 “对呀!哎哟,老爷爷,你不要提着我好不好?我要赶紧回去了,再不回去,我娘亲可是要揍我的!” 老皇帝脸上的笑意一僵,瞅着他:“你娘亲?” 小千墨点头,老皇帝心中好奇加甚:“你娘亲是谁?叫什么?哪家姑娘?是做什么的?” 小千墨翻了个白眼:“老爷爷,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也太老了点儿,我娘亲是看不上你的!” “混说什么!”老皇帝没忍住,伸手掐了一把楚千墨的小脸蛋,啧啧两声。这手感,真是捏的让人欢喜。 忍不住又捏了一下:“按照辈分,你得叫我一声爷爷!” 小千墨有些不高兴了。平日里他最讨厌别人捏他的脸蛋,诚如他所说,会破相。有娘亲一个人虐他就够他受的了,如今眼前的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老头儿竟然也捏他,顿时让他心中有些生气:“爷爷是什么?” 老皇帝一愣,突然哈哈笑了两声:“就是你爹爹的爹爹!” 小千墨点头,老皇帝着实是喜欢这小子,有些殷切的看着他:“所以你应该知道叫我什么了吧?” “爹爹的爹爹!!” 凌府中—— 秦燕儿这几日的日子,过的简直就是诛心。 自从那个青神医过来开了药方之后,她终日都见不到她的丈夫就也算了,可是那个猪脑子朱玉竟然听从了那个神医的话。不仅不再让唐礼过来给她瞧病,还每天按时三顿给她煎那个药喝! 那药极其的苦,还散发着一股子难以言语的臭味。若非一开始唐礼能够进来时说这药没有问题,她真能拿这药做一篇大文章! 可是那唐礼见了这药眼睛就放了光,根本就没有看她使的眼色,一个劲儿问朱玉那药是什么人开的,他要跟那个人互相切磋一下医治生涯! 朱玉自然喜笑颜开,然而对于青神医的一切都闭口不言,不用说,她也知道定是她那好相公叫他娘不要泄露那个该死的青神医的!! 秦燕儿气的浑身颤抖,因每天都必须喝下滚烫的药,所以嘴唇一边儿早已烫的发肿。她又不能张口,张口就是一股子的臭气。 所以她的好丈夫凌子寒,近日里是连见她,都不愿意见了!! 秦燕儿虽气的不轻,但还是在小丫鬟的帮助下下了床。滑胎药她已经没有什么可能能拿到手了,不过每天她都会趁小丫鬟不注意的情况下做些对胎儿不利的事情。 然而那孩子跟在她肚子里生了根一样,怎么蹦哒它都掉不下来! 她满是算计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每天的三碗药! “你,你去同夫人说一声。就说前段时日我与唐礼约好要去看看胎儿的情况。”秦燕儿微微张口说道。 站在她面前的小丫头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秦燕儿的眼底便闪过一丝的寒芒。 那个该死的女人!若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还好好的,她一定是觉得那青神医是故意的! 至于为何故意?那还用说?她那个各方面条件都好的不得了的大夫,就是那个原因!! 小丫头赶紧跑了出去,那秦燕儿虽然每天都濑好几遍口,可不知为何,她嘴里的气味却是日渐难闻。 简直达到了站在她的面前,都是一种勇气的地步! 小丫头的身影消失,秦燕儿胸口起伏了一阵。伸手从袖口中掏出一件小孩子的衣服来。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这是一早便从她的窗户飞进来的东西。起初她还以为是块帕子,可打开一看,竟然是刚出生的小孩儿该穿的衣裳! 这绝对不会是凌子寒准备的,那会是谁? 只会是他! 秦燕儿微微咬牙,那个该死的男人,是如何得知她怀孕的? 可一想到凌子寒刚刚得知她怀孕时的喜庆的面色,和他与那个男人之间的交情,秦燕儿的面上浮起一丝的寒气。 那个男子定是那个时候知道了她有孕的消息,再推算时间。这才送了这衣裳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要认这个孩子吗?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只能姓凌!! 京城楚府前—— 楚轩与晕倒的楚璎珞坐在马车上。楚轩拧着眉看着一丝转醒的迹象都没有的楚璎珞,眼底浮起了一丝的戾气。 “都到家了,还在装什么!” 楚璎珞幽幽的转醒过来,看了一眼自家脾气躁动的哥哥,缓缓的坐了起来,捋了捋自己有些乱的发髻:“哥哥这般生气做什么?若非是我急智,这个时候,爹爹怕是要在宸王府的门前,将膝盖给跪烂了!” 这事儿不提还好,一提便让楚轩来了气。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楚璎珞,而后者看着柔弱,可是却是毫不畏惧的回瞪着她的这位好哥哥。 楚轩气的不轻,胸前起伏了好几下,面色气的通红,眼底的仇意看的楚璎珞一阵的嗤笑:“都是凌子寒那个贱人!”他脑子当时虽然转的不快,可并不代表事后就转不过来!如今他在马车当中细细一回想凌子寒的表现,立即就知晓了凌子寒的来意。 “凌大人一向如此,”楚璎珞又何尝想不到凌子寒的目的?一口银牙咬的微响,幽幽的盯着她的哥哥:“几年前哥哥不就领教过了吗?” “是啊!几年前我就领教过了,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日,倒是让我也享受了一把!”楚轩冷笑一声。 “少爷,”楚轩身边的小童的声音响起,楚轩有些烦闷的将车帘撩开,瞪着他:“何事?” 那小童跟在楚轩身边良久,又深得他心。可谓作恶从端的主意,大多数也有他的功劳。 小童将手中的信物交到楚轩的面前:“刚刚有一小孩儿跑过来,说是给您的信件。” “谁的?” “上面没有署名,奴才不知。” 楚轩双眼微眯,视线落到那信件之上,眼光突然瞥到信件角落处的一块红点时,突然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楚璎珞正巧下了马车,听见楚轩那毫不遮掩的得意的笑意,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何人的来信竟让哥哥能够将之前的受辱忘的干干净净?” “嘿嘿,”楚璎珞的阴阳怪气,楚轩也不恼,只盯着那信件有些意味深长:“自然,是令本公子,无比愉悦的事情了!!” 宸府中—— 君清宸理好衣服站起身来,对着满脸泛光的楚青说道:“该是收网的时候了,走吧。” 楚青一喜,跟在君清宸的身后。 两人走至门前,还未上马,无尘从门外飞奔了过来,看了一眼楚青,随即附在君清宸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君清宸眉色未动,只是视线向楚青微微瞥了过去。 楚青眉头微挑,还未说话,玉玲珑的身影突然也从门外飞奔了进来。 她喜滋滋的看了一眼君清宸,对着楚青笑道:“楚大娘子,不得不说,这位君公子手段,还真是令人钦佩!”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史嬷嬷给你找了个不得了的丫头 楚青看着玉玲珑充满各种暗示性意味的双眼,总觉得她最近有些不对劲。 好象是活跃过了头。 如果说以前玉玲珑像只柴田犬的话,那么现在,玉玲珑就绝对是只哈士奇。 虽然她并不理解玉玲珑的这般转变的根源到底源自哪里。 她默默的回头看了一眼君清宸。 恰巧无尘已将事情禀报完,站在了一边。君清宸的眸色微沉,见楚青望过来,他垂下眼帘看着她。 “玉姑娘得到消息的速度倒是不慢。” 玉玲珑颇为自豪的甩了一下头发:“那是自然。”她可谓是为这楚大娘子操碎了心,就指望这楚大娘子以后看在她如此劳心费心的份儿上,对她好一点儿! 楚青瞧着君清宸的眸子有些意味深长:“君公子帮了我如此大的忙,既然有玉玲珑在这里,就不劳烦君公子一同前去了。” “若是受了委屈,就不必忍。”君清宸淡淡道。 玉玲珑和无尘仿佛受到了雷劈,均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瞪着君清宸看。 君清宸仿若未瞧见,只看着微微变了脸色的楚青道:“我身上的伤,还是要靠你的。” 楚青的心微微放了放,刚刚那一瞬间,她也要被君清宸的这话给吓个半死。如今他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他们之间的协议还在她的袖子里呢! 脸上顿时觉得有点儿烧的慌,楚青点头轻恩一声,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 背影没什么问题,就是脚步有点儿快。 玉玲珑可谓是最为了解楚青的人,看着楚青的身影嘿嘿笑了两声,也不管身后的两个大男人是个什么表情,蹦哒着就朝着楚青追过去。 “小姐!小姐!!”楚青与玉玲珑坐上马车正欲离开时,已经起步的马车被一只手给稳稳的拦住了,接着荷香那张有着疤痕的小脸蛋出现在马帘处:“小姐,你也带上我吧!!带上荷香吧!!!” 呆在那个人的院子里太可怕了! 虽然知道这人不会伤害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长的跟天仙一样的男人的视线跟把刀子似的,总在她的脖子上晃悠。简直比她呆在凌府里面还要可怕! 这是精神上的折磨! 唯独跟小姐呆在一块的时候,这感觉才会好一点儿!! 马车行走,即便没有奔跑,凭着像荷香这样细胳膊细腿儿营养不良的小丫头根本就不可能拦的下来。 而她竟然是让马车生生的停住了吗? 玉玲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在楚青的示意下坐进来的荷香。 可她怎么看,那荷香的全身都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 玉玲珑打量的眼神更深了。 荷香有些扭捏的坐在两个人的对面,不时的抬头打量一下玉玲珑,见她将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不停的打量,顿时向着楚青求救道:“小...小姐....”这个看起来漂亮的大姐姐好可怕!! 楚青看着玉玲珑:“作甚?”她阴阳怪气的看着她便罢了,如今一个小丫头她也这般瞧,玉玲珑最近是太闲了吗?绝对是太闲了吧!! 玉玲珑摸着下巴摇摇头,未说话。楚青望着她的侧颜,微沉思。 “一会儿我们可能会从很高的地方跳下去,”玉玲珑突然开了口,有些恶趣味的盯着荷香笑:“你可会怕?要知道,我只能带一个人。” 荷香的面色顿时一凛:“为了小姐,刀山火海,荷香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 “哟,好志气!” “玉玲珑!” 玉玲珑嘿嘿笑了两声,突然一把撩开楚青旁边的小窗帘:“我可没有开玩笑,秦燕儿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不信,你大可以瞧瞧。” 楚青闻言,皱着眉转过头去。她们的马车正跟在另一辆马车后面。 楚青眉头微挑,玉玲珑凑到她的耳边:“没错,里面坐的就是秦燕儿。这女人有多谨慎,一会儿的功夫,你便可以见识到了。” 玉玲珑话音刚落,只见她们前面的马车突然一个调头,向着一边的小巷子走了进去。玉玲珑喊了一声‘停’,马车停下,她们跳下马车,徒步追了过去。 秦燕儿的马车并没有行使的有多快,慢悠悠的向前行使着。楚青几人无声无息的跟在后面,随时都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不一会儿,那秦燕儿的马车竟在唐礼医馆的后院处停了下来,秦燕儿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楚青正欲向前,却被玉玲珑拦了下来。玉玲珑不语,抓着她的手向着马车对面的一条小巷子奔了过去。 巷子极窄,楚青本就比较瘦,荷香又是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人,所以两个人侧着行走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 而玉玲珑就有些惨了,她虽不胖,可胸前的料却是十足。楚青看着她的胸不时的蹭在墙壁上,她都替玉玲珑觉得疼! 楚青有些忍不住了:“你就不能换个道走?” “出来了!”玉玲珑低喝一声,果然,顺着玉玲珑脖子处露出来的缝儿,只见一个身着丫鬟装扮的女子遮掩着脸面,悄悄的从暗门处走出。 她虽掩饰的极好,可隆起来的肚子却是没有那般容易遮掩了。 楚青有些不理解,低声道:“以你的武功,需要这般费劲?” 玉玲珑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凌家士族的人都是吃土长大的?” 楚青觉得有些无语,凌士家庭的人不是吃土长大的,那秦燕儿就是吃土长大的了?她怎么觉得自己今天要被坑呢。 无奈的按了按眉心,觉得头有点儿疼。 实在是想不明白玉玲珑是如何活到今天的。 荷香在楚青身后小声的开口:“小姐.....” “走!”不给荷香说话的任何机会,玉玲珑拉着楚青紧紧的跟在秦燕儿的身后。荷香抿唇,迈着小碎步,很是警惕的四周看了看,跟着楚青的身后而去。 她算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用问,直接跟在小姐的身后就行了! 秦燕儿很是警惕,在前面走了半晌,突然闪进一间小屋子当中不见了。 玉玲珑也不慌乱,拎着楚青和荷香跃到一层隐蔽的小阁楼处,紧紧的盯着秦燕儿躲进的那屋子的四周。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样子,一个男子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随后朝着左边离去。还未等楚青等人追究一番,那身着丫鬟服饰的秦燕儿紧跟着走了出来,向着右边离去。 荷香在屋顶上瞪大了双眼:“小...小姐....”刚刚她没看错吧,与秦燕儿一起出来的竟然还有个男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楚青看着秦燕儿的身影良久,突然偏过头来朝着玉玲珑道:“跟着那个男人!” 玉玲珑嘿嘿一笑,也不答话,拎着两个人就朝刚刚那个男人离去的地方追过去。 荷香不敢答话,按道理来说她们不是应该跟着秦燕儿么?追着那个男人做什么? 此刻天色已经开始转黑,那个一身灰色衣服的翩翩男子步伐微沉,他七拐八绕,不过片刻之间,竟然来到了一处烟花绿柳之地。 那男子微微偏过头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接着便被门前站着的打扮的花枝招殿敞胸露乳的各色妖娆女子给拥护了进去。 玉玲珑突然嘿嘿两声,跟在她身后的楚青微微眯起了双眼。 那人虽然只偏了一点过来,只那轮廓分明就是秦燕儿!只是她的身高明显比之前高了很多,楚青的视线落到了往里面走进去的秦燕儿的那双鞋子上。 “这秦燕儿果真有点儿意思。” “你们是什么人?”一道声音突然在她们的耳边乍响。 玉玲珑一惊,以她的武功她竟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她们!而楚青亦是如此,她虽没有玉玲珑那般的内力,警惕性却是一等一的,她们的身后突然来了人,她与玉玲珑两个人,竟然没一个人察觉到!心中警铃顿时大响!! 那道声音离荷香最近,小丫头惨叫一声,面色煞白,突然眼神一凛,两眼一睁,额头上立时出现两根青筋,胸前狠狠的憋着一口气,左手猛的一握,朝着身后一拳就挥了过去。 那立在她们身后的人反应也算是灵敏了些,察觉到荷香这一拳威力不小,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虽硬生生的躲了过去,但是避让的不完全,他的脸颊还是被荷香那看起来小小的拳头给蹭到了一点儿。 那人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大铁锤挥到一般,整个人打着几个旋飞了出去,‘呯’的一声摔到了远处的树根下。 荷香出手的势收不回来,一下子打在一边儿的墙体之上,那整个墙震了一下,喷出一阵阵的灰尘。 一切发生不过眨眼之间,楚青只觉得眼前飞过来一片鲜血,中间还夹了几颗白牙。接着身后的墙体一震,然后她们主仆三人落了一身的灰尘! 楚青朝着那远处的树根处看去,只见有个男子整个人趴在地上,身上沾满了树叶与泥土,很是狼狈,却是未再动一下,看那样子,怕是已经晕死了过去!! 楚青眼角微微抽了抽,视线落到了一脸灰尘紧握着自己的拳头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荷香的身上。 玉玲珑啧啧两声,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伸出一根手指头,朝着身后的墙体一戳,墙壁‘轰隆’一声,竟然塌了!! 吓的三个人倒退了一步,满是泥灰的玉玲珑偏过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楚青:“嘿,楚大娘子,史嬷嬷一直让你找这个丫头,我今天,可算是知道原因了啊!!” 这墙体怎么说也有十公分的厚度,就算是她也要提着内力用自己的双刃刀连劈好几下才可能劈的开。 然而这个丫头,竟然只是一拳? 这真可谓是天生神力了啊!!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吃瓜神棍傅晟睿 玉玲珑双眼发亮的盯着荷香,小丫头却是吓坏了,哆哆嗦嗦的转过头来看着楚青:“小...小姐....我...我...我是...是不是....杀人了.....” 玉玲珑突然阴森森的飘到荷香的面前:“死了哦~~~” 荷香猛的打了个颤,眼看就要哭出来。 楚青一个眼神杀过去,玉玲珑无畏的耸了耸肩膀。楚青轻叹一声,拉起荷香的小手向着那个趴在地上一动都不动的男子走过去。 那个秦燕儿花了这么大的功夫跑到妓院里面去,以她谨慎的性子,怕是不会一时半会儿就会出来。 如此,她还是有时间去医治那个男子的。 楚青走到那个男子的身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荷香。荷香哆哆嗦嗦的蹲下身来,吃力的将那个男子翻了个面儿。 这个男子要怎么形容比较好呢,就如同穿上了飘仙似的白纱衣,站在雪山山顶俯视众生的得道修仙男子,不染世俗,宛如谪仙。 就是左边的脸颊肿的有些高。 男子紧紧的闭着双眼,嘴角处血沫流个不停,楚青蹲下身来替他把了个脉,发现他虽受伤,却是脉象平稳,若非有心跳,她都要认为这个太过于平静的男子是不是个木乃伊了。 收手,楚青拧着眉头盯着那男子。 “怎么样?”玉玲珑也同他蹲下身来瞧着那个男子,眼中闪出两道精光,大是欣赏。 楚青摇摇头:“无大碍。” 玉玲珑微愣,指着他肿的老高的脸颊:“这也没事儿?” 楚青点点头,他的这伤就好比在现世,一个学医的姑娘发现自己的男友出了轨,捅了男友十几刀,但最后男友被诊断是轻伤一样! 看着厉害,实际上一点儿事都没有!就是人遭罪了点儿! 楚青喂了他一颗止血的药:“走吧。”人既然已经没事儿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呆在这里。 再说刚刚那墙倒塌的声音那么大,她已经听见周围老百姓逐渐围过来的言论声了,怕是过不了多久,会有官府的人过来。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玉玲珑点点头,见楚青并没有站起身来,就有些好奇的望过去。 随即嘴角一抽,看着向那男子怀里摸索的楚青道:“你在做什么?” 楚青自那男子的衣袖里抽出一大把银票,在荷香微愣的表情中默默的塞入怀中:“我治病,从来都不喜欢欠账。”君清宸是个例外! 玉玲珑眼角微抽,想告诉她,这个男子虽然吓了她们一跳,可是将他给打伤的,可是她楚青的人!! 楚青拿到银票站起身就朝着那妓院那儿走去,还未走到门口便被浓妆艳抹的老鸨给拦了下来,在楚青掏出一大把银票的时候,那老鸨脸上的那坨肉笑的都堆起来了。 直到楚青等人的身影消失,那原本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的男子猛的睁开了双眼,嚯的一声从地上坐了起来,伸手将头上的一根草拔下来,他盯着逐渐消失的楚青的身影轻哼一声:“还是异世来的有文明有知识的人呢!瞧瞧,这都是干了什么事儿!?” 他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虽肿的老高,却一点儿都没有影响他的气质。 那颗树的后面走出来一个衣着不菲的小伺模样的仆从,他也看了一眼楚青的背影,将手中的披风披到那谪仙男子的身上,遮住他一身的泥污:“天师大人,您不是跟君上说东方紫气泛黑,此乃有绝世妖孽出世。您若不出来趁她还在弱幼时期将其收了,定会将整片神煌大陆搅的天翻地覆吗。如今那妖女就在您的眼前,您怎么没收啊?” 傅晟睿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小扇子反手就在小路子的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小路子哎呀一声,傅晟睿冷哼:“君上蠢你也蠢?啊?那句话你仔细的咀嚼咀嚼,再仔细的想想。天陆老太后过生日能不出现紫气吗?那天大晚上的看见紫气能不泛黑吗?啊?本天师要亲自出来收妖女,为何?翻译过来就是,本天师闲的蛋疼,我要出来浪浪!!知不知道!?” 小路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委屈:“知道.....” 傅晟睿有些恨铁不成纲的瞪了一眼小路子,手一伸:“瓜呢?” 小路子眼角一抽,从后背的包袱中赫然拿出一片西瓜来,递到他的手上:“天师大人.....”这您每次都让我带个西瓜是怎么个意思? 傅晟睿也不鸟他,咔咔咔的啃起了西瓜来,大口的咀嚼了几下之后,西瓜子如同一颗颗小子弹一样从他的嘴里射出来,几小块儿瓜瓤也顺势从他的掉落的牙缝中飞了出来:“你懂什么?你懂个屁!我这个叫吃瓜群众!哎哟,牙掉了几颗,这吐起籽儿来真是毫不费力!啧啧啧。” 满口粗话,形象放荡,与他这幅如谪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实在是大相径庭! 小路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默叹一声,无声祷告。 希望太子殿下早日发现天师大人的卑鄙思想,然后快点来天陆皇朝将天师大人捉拿回去吧!!! 这整日带着一片西瓜,还要保持新鲜,这不是来要那妖女的命的,这简直就是在要他的命啊!! 楚青三人灰头土脸,若不是楚青拿出那一大把银票,打扮的很是妖娆的妈妈桑是绝对不可能让这三个女人进去的! 可这个世界上,谁还会跟钱过不去呢? 这女人来逛窑子么,要么就是真有那么个癖好,要么啊,那就是有她们之间的哪位的老爷,在她某个姑娘的肚皮上趴着呢! 这事儿啊,她可见的多了! 老鸨笑咪咪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女子,果然就见中间那位气质不凡的女子缓缓开口道:“妈妈,之前有位灰衣的公子....” “哎呦~!”老鸨娇笑一声,拉着三个女子的手往里面拖去:“您说的那位公子呀,他刚刚是在这儿,不过不巧的是他去沐浴了。这位公子呀,可是特地吩咐过沐浴期间不准任何人打扰呢。姑娘,您也知道,我是开门做生意的嘛,这客人给了银子,我也不好让您这么直接去找他是不?哎呦,您也别误会,您也是给了银子来消费的人不是?那位公子我会派个丫头在门口站着,刚巧呀,我们院儿新来了一位姑娘,有些武功,姿色呀也是上乘,哎,您可别误会啊,这姑娘呀,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楚青一开口,老鸨就知道要找刚刚进来的那位出手阔绰的俊秀少年。看两人的模样怕是之间有婚约,这小姑娘,来逮人呢! 那公子可是给了她一大笔的银钱,专门嘱咐了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他的。这三个丫头就是给再多的钱,她也不能将这到嘴的熟鸭子给飞了啊! 只好先缓缓这几个女子,然后再派个丫头上去问问那位公子。 之后会怎样,那就不是她这个老鸨能够管的了的喽! 反正双方的钱都收了~之后嘛,该怎样算账,那都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了!! 老鸨计算的愉快,楚青瞥了她一眼。恰巧此时,她们前方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片叫好声。楚青与玉玲珑抬头看去,只见前方的大型擂台似的展示台上,从二楼轻飘飘的飞下来一抹红色的身影,那女子蒙着面,眉宇之间一片英气,手中提着一把剑。脚上只穿着白袜,一落地,便是几招实虚的剑式。 人群中立马又爆发出一片片的叫好声。虽多是男子,但也有几个女子坐在其中。楚青知道,这些开的规模比较大的妓院,可就已经不是单单的妓院了。人家不仅可以提供床上的服务,还可以提供视觉上听觉上的享受。 女子舞剑向来都是给客人欣赏的,可那女子的剑式却招招都带着一丝凌厉的杀气,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武功底子的女人。楚青眉头微皱,一般像这样的妓院,不会犯着危险去招惹这样的女子过来才是。 她想不通,便懒得再想,正欲向玉玲珑使个眼色。突然就听见一道无比熟悉的戏谑声传来:“即出来卖相,又何故没有彩头,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楚青抬头望去,只见高坐之上,凤倾着一绣着金线的红色锦衣悠闲的坐在那里,单手支着下巴,一双狭长的凤眸在看向场中的女子时眉峰微挑,竟是朝那女子抛了个媚眼。 凤倾长相极美,他这番动作不仅没有让人有一丝作呕的感觉,反而让场中那些被他的容颜震惊到的男子都咽了咽口水。 “哎呦~!”老鸨也被凤倾的模样惊了双眼,扭着水蛇般的腰身朝着凤倾飞奔过去,凤倾人美,周身的气势很强,老鸨在他面前一米之处就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哎呦,这位公子!您可真是个通透之人~!我们的这位舞娘呀,她一般是不会开价的。公子今天赶巧了,今儿个啊,是巧儿姑娘头次单独给众位大爷大献艺技的时候呢!!” 凤倾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酒:“是初次吗?” 老鸨面色一僵,那叫巧儿的女子眼色一凛,盯着凤倾的双眼有些不善。 就在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的时候,突然有人轻声嗤笑了一声,接着楚青便看见刚刚还晕死在树底下的那个男子,也没看见他从哪儿出来的,就只瞧着他顶着肿的老高的一张脸飘仙似的走向了凤倾。 玉玲珑突然打了个哆嗦,赶紧用袖子将脸给遮了起来。受她影响,荷香与楚青也一同将袖子举起,遮住了自己的脸庞。 楚青:...... 她为什么要将脸遮起来?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神坑队友玉玲珑 凤倾是熟人,那个脸肿的老高的跟个傻子一样的男人之前是晕过去的,根本就不认识她们。所以她们将自己的脸挡起来是怎么个意思? 玉玲珑遮脸是因着想看戏,而荷香遮脸,除了是因着下意识的跟玉玲珑学着姿势之外,也有点儿怕看见那个被她揍了一拳的人心虚的意思。 至于楚青,那完全就是被带动的。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她便只能随着玉玲珑偷偷摸摸的朝着旁边的角落挪过去。玉玲珑这个不嫌事儿大的主,一边透过自己的衣袖紧紧的盯着上面两个人,一边将楚青她们带着往凤倾的方向靠过去。 凤倾望着眼前如谪仙一般的男子,唇角的笑意加深,支着下巴的手换了一只,慵懒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傅天师。” 傅晟睿也不说话,撩开袍子一屁股坐在凤倾的旁边,伸手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凤倾的面前:“不知我是该称呼您为凤公子,还是,殿下?” 凤倾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捏住那杯茶,垂着眼睑笑道:“名字不过一个代号,一个称呼而已。傅天师想怎么叫,还不是随傅天师的意思么。” 傅晟睿‘刷’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水墨扇,颇为仙风道骨的摇了几下:“那怎么能行?这叫的好么,那就是本天师的名号又上了一个等次,这叫的不好么,那岂不是将本天师这辛辛苦苦几十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神一样的名声染上一丝的污点?” 凤倾轻嗤一声,将茶杯拿起,对着那老鸨遥遥举杯:“还不快开始?” 两人的对话虽无头无尾,但那老鸨可谓在鱼龙混杂的地方生活良久,察觉到一丝的不同,立马喜笑颜开道:“哎呦,就等着两位公子了呢!” 老鸨的眼光毒辣,凤倾与傅晟睿各自一笑。老鸨立即敞开了嗓音高声喊道:“巧儿姑娘头等献艺之夜现在开始!!起价,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一百五十两!!” “一百五十五两!!” 叫价声此起彼伏,老鸨乐的两眼冒光。楚青看着凤倾眯着双眼的模样,眸色微沉。 老板笑的嘴都合不拢了,眼角偷偷瞥了一眼眯着眼睛的凤倾和一脸云淡风轻的傅晟睿,朝着下方的某处使了几个眼色。 顿时就有叫起来:“九百两!!!” 此声出,大厅之中顿时就议论纷纷了起来,凤倾微微一笑,似突然绽放的艳红罂粟:“一千两。” 不待老鸨出声,他又接着道:“黄金。” 人群中立马爆出了一阵阵的抽气声,玉玲珑双眼不可置信的瞪大,偏过头来看着楚青,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凤倾这么有钱?那女的长的还没有我好看呢!”不知道如果她现在跑到凤老板面前跳一支艳舞,还有没有机会得到一千两黄金? 楚青也是一脸的诧色,除了惊觉凤倾这个人看着妖艳无比却是一点红唇万人尝之外,那比她还抠的性子今日竟然来了个大转变。 就跟玉玲珑一样一样的! 她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莫非是在哪一天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又重新穿越了一遍? 然而,可能吗? 不可能吗?? 楚青想不清,傅晟睿已然拍了起掌来:“殿下果然大手笔。比起往日,更添了一层光芒!”他突然凑近凤倾,小声道:“那女人会武功,殿下前段时日因着某某位妖女的事情内力怕是已经大不如前了吧。那人是冲着什么来的,殿下想必比谁都清楚。如今您突然一掷千金,就不怕无福享受?” 凤倾似未听见他的话,缓缓的伸出手臂,绝美的面庞在烛光的映射下宛如充满诱惑的欲望之神,他朝着那红衣蒙面女子,轻轻一笑,声音低哑,极具诱人:“过来。” 那女子眼光闪了闪,提着剑走到他的身前,不卑不亢道:“这位公子,我卖艺不卖身。您掷一千两黄金,未免也太过吃亏了些!” 凤倾轻笑一声,突然伸手将她整个人拉进了怀中,伸手抚上她拧住的眉头,嘴角的笑意加深:“谁让你献身了?一掷千金只为搏得美人一笑,不过你好象不开心。也罢,谁让我喜欢你呢?那就罚你替本公子斟一杯酒,如何?” 玉玲珑双眼冒光,嘴巴张成了O型,激动的一副快要尖叫起来的模样。她看看眼角抽搐的楚青,再看看撩妹手段达到十级以上的凤倾,来回十几趟之后忍不住凑到楚青的面前:“哎我说你长的可比那个女人漂亮的不知道多少倍了,怎么没见凤倾这么对过你。咦,我这胸前的料也比那女人多多了,怎么也没见这凤大公子赏我几两银子花花?” 楚青硬生生的噎下一口血:“我有墨墨。”意思明确,她生过孩子了!!! 而至于她玉玲珑? 鬼才知道!!! 玉玲珑激动的直扭,站在她身边的荷香有些笨手笨脚的避让着,玉玲珑突然一个大动作的扭屁股,荷香心下一惊,连忙一让。腰身突然就杠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荷香还未来的及惊呼,便听见清脆的‘啪哒’一声,三人往后一看。荷香的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满脸惊慌恐惧的模样,她双手微张,做着挺举着什么的动作,而她的脚下,赫然是碎成了几大碎块的瓷器。 接着便听见老鸨一声惨叫声:“我的妈呀!!我那上好的汝窑瓷啊!!!!” 楚青对于瓷器并不了解,但是听这名字就觉得好象并不便宜的模样。一边的玉玲珑却是立马就苍白了面色,抓起楚青与荷香的手就要往门外飞奔而去。 而早就听到老鸨凄惨尖叫声的肌肉男们早就将门给堵了起来,玉玲珑道一声‘不好’,拽着两个人就朝着一边儿的小道抄去。 身后,是一片混乱声与老鸨凄厉无比的尖叫声:“给老娘抓活的!!!” 三人从拐角处飞奔至三楼,一路上撞到各色人物均无视,玉玲珑知晓越是往偏僻的方向就越是没人敢去打扰。原因无他,在这里居住的人,大多都是老鸨惹不起的!! 她拉着楚青一路狂奔,越是往三楼天字号房的地方跑人就是越少,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也由此可见,那老鸨在这里开的妓院是有多大了。 三人跑的飞快,直到飞奔到走廊窗前打开窗户,看见那一片湖泊的时候,顿时傻了眼。 前方已无路,然而楼梯的拐角处又传来了追来的脚步声! 楚青面色微黑,顿觉女人的第六感这种东西真是准的要命。拉着一脸懵的荷香和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的玉玲珑,一脚踢开一边门,一个闪身,三个人便躲了进去。 楚青合上门栓,三人的耳朵贴在门缝上,有几个脚步声走了过来,不过在距离这间房间的好几米的距离便停了下来,接着,便又传来了脚步声离去的声音。 三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整个人放松了,楚青等人这才抬起头来打量这房间,视线,一下子便对上了坐在她们三人面前,貌似正在享用膳食的男子。 那男子虽身着令人感到压抑的黑色衣袍,可一身的气质却是淡雅而华丽,他眉眼如画,薄唇如勾,该是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的模样,却偏生出了一双能够俯瞰天下苍生的凌厉双眼,玉冠束发,一缕黑发垂至他的胸前,其他散在他的衣摆之上,似晕染开的水墨画,端的是让人赏心悦目! 他的身后立着两名美貌的侍女,两人手上各执一柄宫廷掌扇,交叉着高高的举在他的身后,不同于皇室里出行的那种孔雀尾扇,而是一种黑色的羽毛,夹杂着几颗耀眼的红珠。 他的身边立着一名更为美貌的女子,正提着酒壶,给他的杯中满上了一杯酒。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下,凌厉的双目陡然间对上她们三个人投过来的视线。 玉玲珑眉头一抖,荷香吓的早就已经低下了头。 楚青站起身来,朝他一礼:“无意打扰,望公子莫怪。”说完,转身拎着玉玲珑荷香两人便要出门。 一道气息突然逼至后脑勺,玉玲珑面色一紧,拉着楚青和荷香就地一滚,那道掌风立时就打在了紧闭的大门之上。 门没有丝毫损坏的模样,可那红木之上,却是现出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玉玲珑心中一颤,知道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与站起身来的楚青默默的退后一步,低着嗓音问道:“你想怎么样?” 那男子未看她一眼,只缓缓的将酒杯放在桌上,声音不大,却是敲在玉玲珑等人的心上:“打扰到了我,就想这么离开?” 楚青抿紧了唇,方才她就地站起来的时候,瞥了那门把上的手印一眼,自然也看见了那门是用上等的红楠木制成。 她微咬牙,有些后悔在看见门框上那一抹红色的时候没有在意! 如今这个男子一看就知道身份定然是不低的,这前脚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后脚,又遇见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玉玲珑虎着脸开口:“你想要什么?” 那男子微愣,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股,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们三人看了好几眼:“你们几个,能给我什么想要的?” 皇甫元澈笑出了声,真有意思,除了命,还能有什么能够给他的呢?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被抛弃的楚青 这男人看着淡雅如竹,却是异常危险。 看那男人未曾瞧她们一眼的模样,她就知道,想要从这个屋子里出去,恐怕是不容易! 玉玲珑比楚青的感觉更为敏感,危险将至,她的脑子一向运转的奇快,在楚青还在深思的时候已然开口:“一看便知你并非是天陆皇朝的人。公子身份尊贵,在外或许有遮天的本事,可一旦离开了原地,恐怕就是手脚再长,也有触及不到的地方吧!” 楚青眉头微挑,有些诧异的看了玉玲珑一眼。 那男子显然也被带起了兴趣,将本要喝进嘴里的酒放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显然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玉玲珑拉着楚青走过去,竟然堂而皇之的坐在了那男子的对面,轻咳一声,幽幽道:“我在江湖飘荡许久,所以我这里除了公子能够打探的到的消息之外,还有更多的不为人知的消息。不知公子,可有意愿听?” 皇甫元澈轻笑一声:“那就要看这消息,是否有价值了。” 男人的意思简单,如果玉玲珑的消息够劲爆,那她们的小命就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的话,那门上面的手印,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男人很悠闲,玉玲珑虎着脸。荷香紧张的站在她们的身后,头都不敢抬起来一下。唯有楚青,在愕然之后,竟然拿起了筷子,悠闲的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了起来。 玉玲珑眼角微抽,楚青似未瞧见。 反正现在也出不去,看玉玲珑的模样还要说很久的样子,之前一路奔来她也有些累了。又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呆了许久,她吃些东西,也方便一会儿有机会逃跑的时候不至于拖后腿。 荷香紧张的情绪到了顶点,被楚青这么闲适的动作一下子冲散不少,那一直紧紧的攥着自己衣角的手顿时松了下来。 玉玲珑抬眼看了一眼荷香,偏过头来,很是严肃的对那男人说道:“天陆皇朝的太后历来不会活过五十岁,而当今的慕容老太后却是活到了六十大寿,想必不用我说,公子也该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吧!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太后生辰,普天同庆。天陆皇朝的老太后得北国天师献祝说能活到九十九,受诅咒万年的君氏一族打破了平衡,这世间看着平静,实际上都已经开始暗涛汹涌。我虽并未外出,可也知道,已经陆续有其他大国的代表性人物来到了这里。而这些代表性的人物,就是一个关键!” 玉玲珑视线在眼前的这位悠闲的喝着酒的代表性人物的身上转了几圈,那男子眼也未抬:“听着很有趣,不知这些代表性的人物,是怎么个关键点了?” “哼,”玉玲珑学着楚青的模样冷哼一声,眯着双眼的模样颇为道行高深:“其实这些代表性的人物,根本就不像人们表面上传的那样只是身份高贵的人而已。他们来的大多都是皇子,王爷,甚至还有未来的皇位继承人。而据我的可靠消息,除了北国之外,就连南域的摄政王皇甫元澈都来了!”玉玲珑说的有些口干舌燥,拿起面前的一杯水猛的灌了下去。 那男子终于抬起了眸,不止是他,就连一边悠闲的吃着东西的楚青,都停下了筷子看着她。 这玉玲珑说的着实有意思,不过是老太后过个生辰而已,被她这一爆猛料,顿时就觉得那皇宫里玩的东西真不是她们这些平民百姓们能够玩的起来的。 楚青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君清宸那天与她很认真的说他所处的位置不容犯错的模样,心中微微一跳。 随即甩甩头。 她想起那个男人做什么? “姑娘为何单单说起皇甫元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玉玲珑很是深沉的看了他一眼:“神煌大陆虽地域颇广,为天下人所知的却只有那么几个。北国太子修彦圣,天陆皇子君清宸,东祁国师即墨嬴,南域摄政王皇甫元澈。这四人被称为天下第一公子,名誉之高世人只能望其背。修彦圣孱弱,从未踏出国界一步,即墨嬴正在争夺皇位之中也没有可能会来。那么最有可能来的人,就是那个皇甫元澈了啊!” “哦?”那男子显然被挑起了兴致:“听姑娘的意思,这天陆皇朝必定是有那皇甫元澈想要的东西了,不然堂堂一个摄政王,又怎会屈尊到这里来呢?” “那可不?不过,除了公子表面上能够想到的这些之外,我还有个更加劲爆的消息!”玉玲珑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瞧着她的意思,是她的这个消息显得更为的隐晦,不被世人所知:“不知公子是否有意愿?” 那男子看着她,他本就俊美,那视线瞧的让玉玲珑有些招架不住,就在玉玲珑想着要不要流个鼻血的时候,那男子幽幽开口道:“愿闻其详。” 他轻捏住酒杯的手指开始下意识的轻轻转动起来,一边的侍女见了,垂下眼帘,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许多。 这是王已经开始动杀心的意思。 没想到天陆皇朝的人这么厉害,只是随便闯进来的一个女子,都知道王到这里来的意思? 可王的计划明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们,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 小命得到了保障,玉玲珑嘴角立马扯出一抹笑意,随后更加严肃道:“天陆的君清宸知道吧?其实据我所知,那和君清宸八杆子打不到一处的皇甫元澈,与君清宸,是极好的朋友!” 那男子手一顿,就听玉玲珑继续说道:“皇甫元澈小时候来天陆游玩时曾经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而那个时候皇甫元澈年轻小嘛,权力又没有现在这般大。君清宸的名声想必你也知道,他呢,也看上了那个姑娘!” 楚青嘴角一抽,就听玉玲珑继续扯淡道:“两大公子相银啊,可想而知那美人究竟是有多美了!据说那个时候皇甫元澈和那女子之间的感情更深些。可君清宸是谁啊?天陆皇朝第一小魔王啊!他看上的女人哪里容的其他人的窥视?所以就用尽了所有的法子将他们两个人都拆散了!!!而那个美人呢?据说也是因为太过于思念皇甫元澈,所以红颜薄命,早在两年前就一命呜呼了!!!摄政王皇甫元澈得知消息后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奈何又没有机会前来寻仇。谁知天陆皇朝的慕容老太后竟然那么好命,活到了六十大寿!!所以啊,你说,这皇甫元澈,他能不来吗!?” 玉玲珑说的动情,那立在男子一边的侍女忍不住了:“你胡说!!” 玉玲珑擦着眼泪的手一顿,看着侍女的眸子有些不善:“我怎么就是胡说了?这可是我掌握的绝密消息,就连南域的皇帝都不知道摄政王的秘密,你怎么就能说是我胡说了?” 荷香在后面悄悄的抹眼泪,显然是被这故事给感动了。 她也是在天陆皇朝长大的,对君清宸的名声可谓是身心惧怕。 只是,她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儿? 楚青微微的靠近玉玲珑:“你这般在后面编排君清宸,你就不怕吗?” 玉玲珑微微打了个哆嗦,想到君清宸那模样,默默的吞了吞口水,但是看在她将楚青救下的情况下,君清宸应该不会跟她计较那么多吧? “据你这般说,那皇甫元澈和君清宸该是仇人才是,怎么又是极好的朋友了呢?”那男子淡笑一声,可楚青瞧的分明,那笑意未达眼底。 “呵,皇室的人之间只要有利益,杀父仇人都能变成肝胆相照的朋友。更何况是一个已经香消玉殒的美人儿?哎,要说啊,男人到底是男人,君清宸承诺给皇甫元澈找个百十个天下罕见的美人,那皇甫元澈本着能够为相爱的人报仇,和能够得到天下美人的目的,就来了!” 那立在男子身边的侍女眼睛都红了,抓着酒壶的手都气的有些发抖。 “呵,姑娘的消息听起来是有意思。不过,”那男子嘴角的笑意有些凉:“这些,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玉玲珑微微瞪大双眼:“我看你后面丫鬟的姿势就知你是宫里的人。想必你肯定也是认识皇甫元澈的吧!其实比起割他肉喝他的血,用这样的事实来打压他,难道不是更加的有效吗?” 她话音刚落,突然听见门前响起一阵脚步声,玉玲珑面色一凛,赤溜一声滑下椅子躲到了桌子底下,伸手一拽,将楚青和荷香一起拉到了桌子下面。 蹲在桌子底下的楚青默默的抚额。 三个女人的速度极快,那侍女的眼底闪过一丝的红芒,抬眼看向坐在那里喝酒的男子时,那淡雅如竹的男人却是微微垂下了眼睑。 侍女连忙低着头退至一边,不再言语一句。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接着响起一前一后两道脚步声,随后傅晟睿那极具代表性的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哟,还真是你啊。本天师来的路上看见一顶小破车里的坐着的人还在想是哪个胆儿肥的敢冒充咱们南域摄政王呢!没想到还真是你啊!” 南域摄政王!!那不就是皇甫元澈吗!? 玉玲珑面色一沉,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气运丹田,猛的抓住身旁的两个手腕,内力集中在脚底,猛的一用力便如疾风一般从桌子底下飞出去,身子如同一道流星一下子便从窗户掠出去,转眼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被撞开的窗户吱呀吱呀的响着。 而被抛弃的楚青仍旧蹲在桌子底下,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我不想听你们的秘密啊!!!! 直到飞出去很久,确定后面没有人追上来之后,玉玲珑这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停了下来。一回头,便愣住。 “楚、楚青呢?” 荷香抹了一把泪,张了张口。 玉玲珑眉头微挑,伸手解开荷香的哑穴:“谁点了你的穴?” 荷香摇摇头,泪汪汪的看着她:“我本来想喊的,但是飞出去的瞬间脖子上一痛,然后什么话就说不出来了。玉小姐,怎么办,小姐,小姐她还在那里啊!!” 桌子下仍旧蹲着的楚青,默默的将自己蜷缩的更小只,以防一个不小心被人给瞧见。 既然已经躲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出去。只盼那个天师赶紧滚蛋,然后她好好的、认真的,给这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摄政王道个歉。 两双鞋子,一金线缠底,一尘白如雪,均在她的面前停下。 头顶上,传来皇甫元澈的声音:“本王真是没想到,傅天师也会在这里。看来传闻说天陆有妖的事情,是真的了。” 傅晟睿颇为自豪的摇了摇扇子:“那是自然。本天师既然吃百家香火,那就必须要为天下除妖,不然怎么对的起天师两个字?倒是皇甫摄政王大老远的亲自跑到这里来,倒是让本天师大开眼界。” 皇甫元澈轻笑一声:“本王是否会到这里来,天师应该早就知晓才是。” “哼,”傅晟睿突然伸出手捻了几个袂,眉头微挑,看着一脸不明笑意的皇甫元澈道:“你这儿好象有贵人啊。” 皇甫元澈淡笑不语,看着傅晟睿身旁的凤倾道:“虽未曾见过一面。但这位,想必就是七殿下了吧。” 凤倾轻笑一声,慵懒的声线让躲在桌子底下的楚青打了个哆嗦:“名称皆是虚浮的东西。今天过来,想必摄政王心中也清楚。” 皇甫元澈做了请的姿势,凤倾和傅晟睿坐下。一边的侍女看了一眼桌子,视线似穿过厚厚的木板狠狠的射在楚青的身上。眼睑微颤,不动声色间已为坐在对面的两个人满上了酒。 皇甫元澈的视线落到凤倾左肩处的一块血迹,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殿下受伤了?” 傅晟睿嗤笑一声:“被朵带刺儿的玫瑰给伤了,本天师早就提醒过他了。他不听老人言,吃点儿亏也是应该的!” 凤倾有些懒散的靠在椅子上,端起面前的酒轻轻的抿了一口。 方才那破窗而出的身影他瞧着有点儿眼熟,不过少顷之间便想到是谁。可令他奇怪的是,他不提,傅晟睿这个狗屁天师也不提很是正常。可这皇甫元澈,竟然也当那事儿没发生过。 他的心思微沉,收回手,轻轻的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衣袍:“越美的人儿脾气就越是奇怪了点儿。可越是这样,那尝起来的味儿才越会有意思。不过没有女人的摄政王和没有开过荤的臭和尚,自然是不会理解的。” 傅晟睿‘呯’的一声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瞪着凤倾,大有要跟他干一架的趋势:“本天师是算命的!怎么就是和尚了你说?今天你不说个清楚,我跟你没完!!” 凤倾举着杯朝傅晟睿遥遥举杯,轻笑,示意他莫生气,然而接下来的话却没有一丁点要改的意思:“难道傅天师,睡过女人?或者,睡过男人?” 傅晟睿再次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昻着头:“都没睡过!!!” 凤倾哈哈笑了起来。 “这里毕竟是天陆,殿下还是稍微收敛一点比较好。”皇甫元澈放下酒杯,笑呤呤的盯着凤倾看:“殿下已然有十年未出现。本王还以为没有机会再能与殿下有所合作,没想到,这次天陆太后的生辰,倒是给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解冻的机会。” 桌子底下的楚青听着却是皱起了眉头。她自认识凤倾开始,除了觉得他人长的好看点儿,嘴毒了点儿,身份有可能不简单了点儿,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身份是非常有可能不一般的? 就跟君清宸一样? 楚青突然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儿疼。 听他们这般的商议,好象在商量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然而这些能够称得上秘密的事情,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听到的啊!!! 傅晟睿轻哼一声:“什么破解冻的机会。直说吧,其实你们就是打着老太后活了那么长的时间的机会来找天陆的漂亮公主的!!” “原来摄政王是想来联姻的?” 皇甫元澈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躲在桌子底下的楚青不知为何,心尖突然微微一颤。就听见皇甫元澈那略微冰凉的声音缓缓的传来:“七殿下可能不知。就在前不久的时间里,有个很有意思的姑娘与本王说过,东祁的即墨嬴一直在准备争夺皇位的事情,所以才未像本王以及其他国的众位皇子一般前来天陆探底。本王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个传言面已。而自天师大人说过之后,本王才恍然大悟。” “来京的路上本王曾经有幸遇见过东祁的四公主,”皇甫元澈眼睑微抬,眼底的神色微暗:“一国公主前来天陆,怕就是为了联姻吧。而既然公主出现,又怎能没有皇亲国戚一同前往呢。您说是吧,七殿下。” 凤倾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头也未抬:“或许吧。” 皇甫元澈视线下移,盯着桌子中间,嘴角的笑意加深:“本王曾与那四公主有过片刻交流。公主前来联姻的人可相当的有意思呢,天师大人,应该早就知晓了吧。” 傅晟睿夹了一块鸡肉丢进嘴里,毫无形象的吧唧嘴:“你这不是废话么。” 皇甫元澈声音压低,似乎是专门对着某个人说道:“那人从小可就是人中龙凤,最近又刚回京城,不知七殿下,可会猜到是谁?” 凤倾视线轻轻的瞥了过来,抱着自己双膝的楚青垂着的眼睑,轻轻一颤。 宸府中—— 一处较为隐秘的暗道中,老皇帝笑眯眯的盯着在床上已经呼呼大睡的楚千墨。眼里满意的神色,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柳丁站在一旁,一边偷偷的打量着楚千墨,一边注意着老皇帝的面色。见他脸色红润,很是喜气的模样,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以说,自打宸王爷出生之后,老皇帝还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呢! 少顷,一阵脚步声传了进来。 君清宸看着烛光下一脸喜气的老皇帝,垂眸,遮下眼中所有的神色:“父皇。” 老皇帝头也未抬,替楚千墨掖了掖被角,轻哼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皇吗?” “父皇说有,那自然是有的。父皇说没有,那儿臣就是说的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老皇帝气的咬牙,猛的偏过头来,伸手拿过柳丁手中端着的茶杯一下子扔在君清宸的脚边:“朕见你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你敢如此的对朕不敬,就不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君清宸微微弯身:“儿臣知错。” “哼!”老皇帝轻哼一声,此时楚千墨突然有些不满的恩恩了两声,老皇帝连忙一脸紧张的轻轻的拍了拍那小子的小胸脯,声音陡然下了好几个层次:“我问你,这小儿,可是你的种?” 君清宸突然笑了,眼中带着喜色:“是。” 那笑意毫不遮掩,老皇帝的眼中也带上一抹的喜色。随即他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宸儿有多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笑容了,若不是柳丁在这里,他都要老眼含上泪花了!! 心中疑问甚多,老皇帝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然而心中着实痒的难奈:“这孩子的母亲是谁?身份如何?背景如何?底子你可有查清过?这几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出去一趟就有了儿子?你怎么从来就没提起过?” 君清宸垂眸,不语。 老皇帝气极,怒瞪他:“这是朕的孙子,朕连他生母都不能知道吗!哼,不知道也就算了。不管这小子的生母是谁,他未来的母亲,注意是你的王妃!” 君清宸头也未抬:“父皇说的是,儿臣的王妃,此生,也只有一人。” 老皇帝微愣,须臾,眯着眼睛看他:“当真?” 君清宸不说话,老皇帝的脸上突然浮起一抹怒色。一边的柳丁连忙跪了下来,额头上流满了冷汗,边用袖子擦边用眼神不断的示意君清宸。 他都要哭了,这宸王爷如此不肯说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女子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宸王爷。 然而即便如此,宸王爷也要冒着被皇上怪罪的危险应了这桩婚事。他都明了的事情,老皇帝又如何能不明白? 只是自古皇家人的婚姻什么时候由得自己做主过?不管是从前的先帝,还是为天下所敬佩的煜王爷,不都是娶了个门当户对的主妃,然后再纳了自己喜欢的女子? 就连老皇帝,也是这样!! 宸王爷的出生,不就是那个最好的证明吗? 老皇帝气的脸都红了,眼底第一次露出些许的凉意:“你以为你这般捂着,朕就没有办法找到那个女人了?我告诉你,一旦让朕找到那个女人....” “唔,”睡着的楚千墨突然扭了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即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一脸迷糊的朝老皇帝爬过去,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吊在他的身上,满脸迷糊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爷爷,你在跟爹爹说什么呀?是吃饭了吗??墨墨肚子好饿哦,能带墨墨去吃饭吗?”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处个对象不 老皇帝将楚千墨抱到身前,双睛亮闪闪的看着他:“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楚千墨吧唧了两下嘴,一双迷糊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双眼冒光的老皇帝,再看看同样一脸殷切的看着他的君清宸,眼底毫不遮掩的露出了丝鄙夷。 他刚刚难道说的不清楚嘛? 他虽然才四岁,但口齿清楚,发音标准。爹爹和爷爷两个词说是的那么那么的响亮。然而这两个大男人怎么是这一副反应? 不开心,肚子很饿不开心! 于是在老皇帝很是期待的双眼下,露出八颗小白牙:“爹爹的爹爹!”至于另一个,恩,暂时不叫了。 老皇帝脸上的笑意一顿,心中知晓楚千墨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臭小子!” 让他叫一声爷爷比登天还难,偏生的有时候那声爷爷又不经意的从他嘴里蹦出! 端的是好听,端的是无奈! “哎呦,您别老打我屁股。”楚千墨拧了眉:“我娘亲说了,男人的屁股,是给女人打的!我的屁股,是留给小姐姐的!!”有娘亲这一个女人打他屁股就算了,这个老爷爷也打他屁股作甚?幸好小姐姐不在这里,不然给瞧见了,这以后要怎么成亲? 老皇帝瞬间瞪大了双眼,跪在地上的柳丁没有忍住笑意,连忙低下了头,以防被老皇帝瞧见,心情又该是不好了。 老皇帝突然爆出一阵大笑声,越发对手中的孩子爱不释手。他子孙颇多,但都在宫廷周遭的环境下,有才的很多,乖巧的更多。像楚千墨这般聪明又极为滑头的小子,却是没有一个! 不,应该说,全天陆皇朝,估计只有这么一个。 这天下唯一的东西,是他老皇帝的子孙,想想就觉得心情飞扬。 那捂宝贝的心,就更甚了。 不再管君清宸这个令他遭心的儿子,反正他说的再多,结局也不会再变。索性不理会他,逗弄起楚千墨来:“你想吃什么?” 楚千墨抹了一把口水,顺手擦在老皇帝的衣服上:“童子鸡。” 老皇帝的脸色有点儿挂不住,衣服上的口水味儿似乎放大了百十倍,熏的他面色有点黑,隐约还有点儿想吐的感觉。然而听见楚千墨只想吃只鸡这么简单的要求,顿觉得心疼,看向君清宸的眸子充满了责问:“童子鸡有什么好吃的?这世上的海味山珍多了去了,墨墨可以再提些别的!”君清宸这小子的府邸里什么时候缺过食了?定是宫里的哪个不要命的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肮脏的事儿! 回去定要好好的查探一番!! “什么都可以嘛?” “什么都可以!” 楚千墨狠狠的抹了一把口水:“五香酱鸭佛手酥,寿字大虾盐牛肉,明珠豆腐荷叶鸡,金华火腿黑米粥,蟹肉笋丝炒牛柳。” 老皇帝的眼睛越听瞪的越大,赶紧指挥跪在地上的柳丁:“快快快,快记下来!”这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怎么都没听说过? 不过不管了,反正他宫里的御厨多的是,到时候照这名字研究一下然后再做出来便是! 柳丁颤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手忙脚乱的在一边儿找纸张,发现他们都在地下暗室内,急的满头大汗,‘嘶’的一声将自己的衣袖给撕了下来,无尘从角落里闪了出来,好心的递给了他一柄锋利的刀。柳丁致谢,连忙趴在地上努力的将从楚千墨嘴里蹦出来的名字给刻下来。 楚千墨的口水越流越多,小嘴巴不停:“红炖肉,白炖肉,扣肉,烤肉,酱肉,一品肉。樱桃肉,马牙肉,白肘子,红肘子......” 楚千墨说的唾沫横飞,无尘默默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从小主子嘴里蹦出来的词儿听起来是意外的好吃,但是,除了那肉之外,没有一个是听说过的! 楚千墨小嘴说的飞快,新鲜的词又是老皇帝从来没有听过的。唯有集中精神听他说,然后再急吼吼的叫柳丁记下,其他的,老皇帝似乎都没有什么精力再去管的模样。 呆的片刻有余,楚千墨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君清宸轻笑一声:“父皇,墨墨说的太多,有些东西怕是府中没有,儿臣,先去看看。” 而您,就留在这里继续听这个小子天南地北的海聊吧。 老皇帝的精力在楚千墨的身上,不耐烦的朝君清宸挥挥手。 君清宸偏过头对着无尘耳语几句,便退了出去。 京城中的某个妓院———— 皇甫元澈话落,一边儿的傅晟睿也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瓜子,在这气氛诡异的环境下,竟然一副看戏的模样‘咔咔咔’的嗑了起来。 见两人的视线望过来,傅晟睿挥了挥手,地上瞬间多了一层瓜子壳:“啊,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对,不要看我,我是个没睡过男人也没睡过女人至于东祁的四公主想嫁谁那肯定是跟我没有一丁点的关系我只是过来瞧个热闹而已。” 说话都不带停顿,皇甫元澈微微勾起了唇角,示意侍女满上酒,随即一饮而下。 “天师不去捉妖,呆在这里凑热闹真的好吗?”凤倾也不恼,他与傅晟睿只在多年前见过几面,不说一见如故,可也没有到相见就要相杀的地步。虽不清楚他跑到天陆来的目的,不过,那肯定是跟他没有关系就是了。 “谁说我不捉妖?”傅晟睿瓜子嗑的欢:“不过这个小妖精有些道行,本天师还没算出到最后是她收我还是我收她。不过可以确定一点的是,这个小妖精,成不了大妖怪,哈哈哈!”说着哎呀一声,又神叨叨的伸出手指捏了几个袂,眉头一拧,突然低呼一声:“好象有些不妙啊。” 隔壁传来极度轻微的声音,蹲在桌子底下的听不见,可坐在屋子里的三个男人听的很是清楚。皇甫元澈突然笑道:“世人都道东祁即墨嬴争夺皇位无心他国之事,依本王看来,也不尽如此。” 傅晟睿又从袖子里掏了一把还未炒熟的花生,点点头:“传言不可信嘛!只要有野心的人,哪里容得下别国突然的强大呢。” 话落,他们旁边的墙体突然‘轰隆’被一掌击碎,随即飞出了两波打斗的身影,剑气横飞,碎石四溅。 一直立在皇甫元澈身后的两名执扇宫女突的上前,将黑色羽扇一下子挡在皇甫元澈的身前,立于他身边的侍女从腰中抽出一柄的软剑,面色沉沉的挡在皇甫元澈的面前。 凤倾武功虽大为退步,可轻易躲开的能力还是有的。早在那墙体破开之前,他便悠哉悠哉的飞至一边,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而没有一丝武功底子的傅天师,伸手将桌布一撩,整个人如同一条泥鳅似的一下子滑了进去。 皇甫元澈眉头微挑,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半边脸依旧肿的老高的傅晟睿看着抱着双膝坐在他面前的楚青,突然绽放出一抹极度灿烂的笑容:“美人儿好!” 楚青额头上划下几条黑线,默默的偏过头去。 对于天师这种行业,在她的脑子里,那就是古代的神棍。 外面打的不亦乐乎,小小的桌子底下倒成了一方净土。傅晟睿向楚青那边挪了挪:“有缘千里来相会,姑娘。在下刚刚算了算,我发现这一世,我俩有缘分!!” 楚青微微抬眸,她虽看不见外面,可听那打斗声,估计外面的人武功不低。她微沉思了一会儿,便知这未免不是一个机会。 解药她已经吃了一颗,注意力集中在耳部,仔细的辩认着那打斗的声音,心中默默的推算着时机,只待一个契机,她便可以趁着混乱跑出去。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傅晟睿竟然也跪到了桌子底下来!! 古代的男子自尊心高,那神棍的自尊心不该是更高吗? 楚青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儿疼,偏偏傅晟睿恬懆不已。 “哎,你多大啦?” “姑娘,我观你额头饱满,体态圆润,是个旺夫之相啊。” “你蹲在这底下多久啦?”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你看本天师从身到心都是干干净净,考虑一下处个对象怎么样?” “姑娘,我算出来咱们这一世有缘分呐!” “处处不?” 外面的打斗声异常激烈,可诡异的是,他们蹲在的桌子底下却是一点都没有受到剑气的影响。 楚青眉头微拧,自动屏蔽掉傅晟睿喋喋不休的话,傅晟睿说的口干舌燥,见楚青竟然不理会他,随即便更加来了兴致,慢慢的挪到了她的身边,笑嘻嘻的开口:“姑娘....” 此时,突然一道剑气冲着他们的下方袭来,楚青双眼猛睁,手腕一翻,三根银针照着凑过来的傅晟睿的大腿上一扎,傅晟睿当即怪叫一声,身子一扭,全身突然爆发出一股子的力量,随后猛的站起身来,双手无意识的将桌子猛的向那剑气飞过来的方向猛的扔了过去,桌子飞过去的气势之凌厉,竟似有十年功力的武林高手的全力一击!! ‘轰’的一声,桌子撞到面前十多个人的黑衣人面前,黑衣人一时不敌,顿时口吐鲜血,倒飞着将妓院向外的墙壁,砸出了个大窟窿!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不相上下的筹谋(加更章) 对面黑衣人吐血身亡一片,傅晟睿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腿上传来的胀痛感被他无视的干干净净:“本天师开窍有武功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一旁的凤倾眼睫微微一颤。 环保着双臂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他是察觉到桌底下有人,可没想到是楚青。再加上之前玉玲珑飞出去的时候,他看见皇甫元澈伸手点在玉玲珑带着的人身上的穴位,他寻思着玉玲珑是有任务在身,可她竟然将楚青给带来了? 皇甫元澈坐在椅子上,面前虽刀光剑影,却未影响他心情一分,他手中轻轻的转着酒杯,盯着在傅晟睿身后的楚青,淡淡道:“七殿下认识此女子?” 凤倾不语,皇甫元澈也不恼:“其实在遇见四公主之前,本王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更加有意思的人,”他抬起双眸,带着丝戏虐看着凤倾:“那是一个长相颇美的女子。其才华与见识,就是本王都深感钦佩。” 凤倾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场中在与不知打哪儿来的黑衣人斗智斗勇的楚青:“摄政王雄韬伟略,又是人中龙凤。想必那美人儿定当也是对摄政王倾心不已。” “本王倒是有这心思,只可惜,”皇甫元澈顿了顿,突笑一声:“那美人儿心中有他人。本王向来不会强人所好,纵然有怜惜之心,也只能倾关心之意。” 凤倾换了个姿势,恰巧此时楚青差点被暗剑伤到,他垂下眼脸:“本公子倒是不知,原来摄政王还有如此的成全之心。” “那也是要看对方是谁。”皇甫元澈将酒杯丢在地上,视线落在楚青身上,眸色沉浮,似隐在黑暗里的毒蛇:“她说她叫梅若。原来是一殿之主,身份虽高贵,却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被她心爱的男子,毁去了所有呢。” 他偏过头来,看着凤倾:“殿下可知,她的殿堂,叫什么?” 凤倾很干脆的支起了下巴,嘴角微勾:“聚雨宫。” 皇甫元澈啪啪的拍起手来,手掌在半空中滑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掌心突然集聚起一股子能量,形成强烈的吸力,对着灵巧躲避的楚青猛的一抓。 立于他身前的侍女将宫扇一收,低着头退在一边。 精神力极度集中的楚青觉身体一轻,整个人便向后冲着皇甫元澈的怀中飞去。 凤倾和皇甫元澈之间的对话,她只听了一半,所以自始至终她都未曾回头看过凤倾一眼。皇甫元澈对她出手,也算是在她意料之中。 以皇甫元澈的能力想要留下她们又有何困难?玉玲珑飞出去的档口,荷香未发一语,她便隐约猜到,皇甫元澈想要留下来的人很有可能是她。 他放任玉玲珑荷香离去,也不过就是为了暂时将她安慰下来罢了。 只可惜,直到凤倾出现,她才将其中的关联稍微想清楚了些,再想离去已是极难。恐怕凤倾也是才知道,否则,以他的能力,又何须这般隐忍? 而至于其他的东西,楚青认为,她没有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 凤倾与楚青相识多年,关系虽然因为银子的事情一度很恶劣。可默契也可以说就是在这个时候建立起来的。虽然心中紧张她,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轻易动手的时候。 眼看楚青就要落进皇甫元澈的怀中,楚青突然反手一挥,一根银针朝着皇甫元澈的门面飞去,皇甫元澈头微微一偏,手指微屈,轻轻一弹,那偏离他门面飞至他耳旁的银针被他这么一打,竟直直的朝着窗外射去。 躲藏在窗户对面的玉玲珑一惊,拉着一旁的荷香身子猛的向后一仰,躲过了那根冲着荷香门面而来的银针。 她银牙咬紧,脚尖勾住树枝丫,抱住荷香的腰身,利用晃荡的惯性,将她扔在地面不远处的一片绿地之上。 “呆在这儿。” 荷香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玉玲珑面色凝重,微微提气,身子一轻,朝着窗口下无声无息的掠去。 玉玲珑拉着荷香躲过的瞬间,皇甫元澈眉眼偏冷,楚青的身子还未到达他的面前,他便倏的伸出手,两根手指猛的拘住楚青的手腕,微微用力,便听见咔嚓一声,楚青的手腕瞬间脱臼。 楚青闷哼一声,眼神凌厉的瞪了一眼想出手的凤倾,身子一歪,朝着皇甫元澈倒去。 凤倾突然偏过头瞪向傅晟睿,手掌向下,暗自运用仅存的内力,猛的向下一压,木质地板轻微一颤,很是诡异的形成了一层波浪,朝着傅晟睿推波而去。 正在欢乐的跟黑衣人打的不亦乐乎的傅晟睿不知他的身后突然飞过来一个举着刀的黑衣人,刀即将没入他的后背时,凤倾那带有内力的一掌恰巧打中那个黑衣人,顺势将傅晟睿高高的抛起来,傅晟睿还没有喊一声,整个人便被余力扔向窗户外,‘嘭’的一声将窗户的窟窿砸的更大了。 躲在窗户底下见机行事的玉玲珑飞身而起,轻易的躲过人形炮弹傅晟睿,顺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将脸差点朝下摔到地面的傅晟睿重新抛向了天空,向着更远的方向飞去。 玉玲珑轻巧的落地,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凤倾,随即抽出腰间长鞭,冲着皇甫元澈而去。 碍事儿的傅晟睿飞向了远方,黑衣人基本上被杀了一半,怒气尽数发泄在皇甫元澈等人的身上,一时之间,配合着玉玲珑,一起朝着皇甫元澈冲了过去。 楚青身子还未倒在皇甫元澈的身上,那个一身黑袍的男子双眼微眯,竟是带着椅子朝着后飞出数米之远。 利用跌落的惯性,楚青将垂着的手腕对准地面上突出来的一块木头上‘卡拉’一声,错开的骨头被瞬间接上。 痛意传来,楚青却是顾不得。趁着玉玲珑等人冲向皇甫元澈的档口,伸手自怀中掏出三粒药丸,猛的超那三个侍女扔去。 楚青冷着眼睛看着皇甫元澈,她躲在桌子底下的时候,曾经看见那皇甫元澈的鞋子,异常干净,不带一丝灰尘。想必此人的洁癖程度不比凤倾的差。她猜到皇甫元澈会拿住她,也堵皇甫元澈不会接住她。 很幸运,她猜对了。 椅子落地,皇甫元澈轻轻的拍了拍衣袍,对上楚青的视线,勾唇一笑:“有点意思。”那个梅若为了自己的命和银钱,该吐露的和不该吐露的都说了个干净。 其中说的重点,和描述的最清楚的,便是眼前这个叫楚青的女子。 所以当楚青出现的时候,他并未像以往那般直接杀了。 那个女人给他的情报太过有意思,而他也认为这个女人不过是有些胆识罢了。 可是如今,这个女人,已经不能用胆识来形容了。 有意思,真是相当有意思。 皇甫元澈脸上的嗜血意味毫不掩饰,扔向三个侍女的药丸也被那唯一一个持着软剑的侍女一剑劈开,药丸内的药粉瞬间喷发出来,那持剑侍女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轻巧的拨开瓶塞,对着那药粉一撒,楚青特制的药粉遇见那水,竟自动将那水裹了起来,化成一粒粒水凝状态低落地面。 楚青面色微沉,望着皇甫元澈的双眼带着沉思。 玉玲珑已近皇甫元澈的身前,他的三个侍女均不在他身前,眼看玉玲珑的鞭子就要抽到皇甫元澈的身上。 皇甫元澈手指微动,沉着脸的楚青突然脸色大变:“玉玲珑!!” 然而为时已晚,玉玲珑身前的地面突然炸裂,一道身影破空而出,黑色的面纱下只露出了一双满含杀意的双眸,楚青大惊,玉玲珑面色不改,在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挥刀过来时,及时的抽出一把双刃刀,‘叮’的一声,厉刃碰到大刀,威力档了一半,另外一半生生的劈在了玉玲珑的身上。 玉玲珑顺势向后退到楚青的身边,拿过楚青递过来的药丸,伸手点在受伤四处的穴道上,那喷涌的鲜血顿时停了下来。 那黑衣大刀男子轻挥大刀,刀上的鲜血竟一滴都没留下,尽数滴落地面上。 那双眼可怖的男子不似无尘那般的暗卫,见其挥刀的姿势和气场,应该是江湖上的单行杀手一类。 这种人,只要给足够银两,便是一个最为得心应手的杀人工具! 凤倾眼眸微眯,那杀手不含糊,然而他的步子刚向前一步,便生生的顿住,接着便极速的向后掠去,皇甫元澈见此,不再迟疑,微一提气,整个人向着房梁顶上飞去。 接着便听见‘轰隆’一声,凤倾等人所呆的房屋便突然坍塌。 整个妓院也因此猛烈的摇晃了起来,还不明所以的人们惊叫着从房间里跑了出来。那老鸨好不容易粘起来的瓷器一个没撑住,‘哗啦’一声,碎的更彻底了。 美艳老鸨心口一窒,一时受不了这打击,双眼一翻,直直的晕了过去。 正在屋子中等人的秦燕儿一惊,饱含戒备的双眼看了一眼四周,伸手撕碎一片帷帐,围在面上,混在其他屋中的人们一同向屋外跑去。 于破碎的石堆之中,灰头土脸的荷香抬起头,用了吃奶的劲将深入地底的双手拔了出来,一脸惊恐焦急的对着楚青和重伤的玉玲珑喊道:“小姐快跑!” PS:祝小妖怪生日快乐。此章特为她而打的加更章。手机全程直播,所以发的比较慢。晚上六点半还有一更,我们不见不散! 另,有过生日想要我加更的亲可以私我,我很乐意死在键盘上。下周加更周,即万更。约起来啊!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你竟然背着我找男人 玉玲珑偏过头来看着楚青,楚青眼中一片寒意。她自怀中掏出一根银针,一下子便扎在玉玲珑的穴位之上。 楚青撕下衣袖,极其快速的将玉玲珑受伤的地位做了个简单的包扎,玉玲珑微晃着站起身来,一把搂过楚青的腰身就向着窗外掠去。 站在房梁顶上的皇甫元澈衣袖一挥,一抹黑点朝着窗边窟窿而去的楚青两人飞去,就在那黑点即将沾染上楚青的衣角时,突然一道极为锋利的小刀飞去,将那黑点一下子劈成了两半。 细看,竟是一只红尾毒蝎! 皇甫元澈看向凤倾:“七殿下?” 凤倾缓缓收手,对于救了楚青的事情一向不屑于掩饰:“本公子,最是见不得美人儿受难了。本公子阅人无数,这么泼辣的小辣椒倒是第一次见。本公子倒是不介意替那美人儿求上一求,还望摄政王给个凤某面子,让本公子收了她,如何?” 话音间,玉玲珑早已带着楚青和荷香两人离去。这里毕竟是天陆,他皇甫元澈权力再大,也万不该没了脑子在这里生事。 他自房梁顶上轻飘飘的飞了下来,那杀手在众人未曾注意的情况下隐藏了起来。屋中原本打斗的两波黑衣人也在傅晟睿和楚青等人的搅和下两败俱伤,基本上已经死绝。剩下的一个则是跑了。 皇甫元澈和凤倾却是并未阻拦。 荷香那一拳闹的动静着实较大,楼梯口间已经隐约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显然是听见动静的老鸨怕他们闹出什么她收拾不了的幺蛾子来,所以这才大着胆子让人跑了上来。 那持剑侍女将软剑收于腰中,在皇甫元澈的示意下,自袖口中掏出一瓶较大的瓷器,伸手将塞子用力拔开,倾倒间,一缕有些浑浊的液体倒在了那些尸体之上。 那液体触及尸体,发出一阵令人头发发麻的‘滋滋’声,不一会儿,那些尸体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一滩黑水。 黑水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气味,凤倾的眉头瞬间拧起,忍不住用衣袖挡住鼻口,以免恶心到自己然后一不小心给吐出来。 肌肉壮汉跑进来的时候,地面上已没有一具尸体。看着满是黑水的屋内,那些个肌肉壮汉都傻眼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玉玲珑拎着楚青与荷香根本就飞不了多远。不过她对于京城边城这儿算是熟悉,提着那口气,她硬是将她们两人提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山体之上。 直到后面没有危险的感觉了,玉玲珑这才停了下来,伸手一丢,楚青跟荷香如同两个皮球一般滚了出去。 荷香有些笨,滚了几圈竟然撞到了一颗树上,头上撞出了一个大包,却是未晕。揉着脑袋站起来时,楚青已经跑到了玉玲珑的面前。 玉玲珑前胸的血虽然已经止住了,但一片血迹还是看的让楚青心惊,她伸手要搭上玉玲珑的脉搏,却被她伸手给挡了开来:“那男人的刀有毒,我虽封闭了穴位,但也只是暂时不毒发而已。你莫要碰我,我怕那毒沾你身上!” 楚青面色发紧:“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玉玲珑一噎,双眼有些飘忽:“哎,楚大娘子,我怎么觉得眼前有点儿黑?是不是快死了?” 楚青心口一窒:“胡说些什么!”她拧着眉头微沉思了一会儿,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块锦帕出来。 那锦帕的材质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材料制成,上面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看其包裹的细致程度,就可知这楚青对于这锦帕里面的东西,是有多珍惜了。 玉玲珑的双眼微微发出亮光:“是,是九世丸吗?” 她曾经听楚青这个抠的要死的女人说过,她这一世,一共研究过两种药丸,一种是无论那人是有多重的伤都能保他一命的百凝丸,另一种,是可解天下百毒,练就百毒不侵之体的九世丸。听楚大娘子说过,那九世丸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她足足用了九百多株药草,九百多种药方,经过谨慎细密的研制与炼制,才终成一颗。其心血与专注,就是将整个神煌大陆与她换,她也是不换的! 而楚青的百凝丸早就给君清宸吃了,所以这剩下的一颗,必定是九世丸无疑了!! 玉玲珑话音一落,楚青抿紧了唇角。 其实玉玲珑猜猜错了,她的这块锦帕之中,根本就不是九世丸。那九世丸早在两年前墨墨犯病的时候给墨墨吃掉了,她手中的这一颗丸子,其实是一颗毒丸。 静了半晌,在玉玲珑极其期盼的目光下。楚青幽幽道:“玉玲珑,我曾经与你说过。我虽没有害人之心,但却一直都有防人之心。” 玉玲珑微微一愣,这个她一直都知道啊!楚大娘子在她快死的时候提这个做什么?没看见她都快死了么,楚大娘子这是舍不得了?想要将她抛弃了? 觉得自己找出真相的玉玲珑的心情,有点儿低落。 楚青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少顷,她轻轻的将手中的锦帕一层层的打开:“所以,在研制救人的药丸的同时。我也有在研究毒丸。” 玉玲珑眼角一跳:“毒、毒丸?” 楚青点头,手中的锦帕已然打开,一颗黑的闪亮的药丸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幽冷诡异的光芒:“世间万物,皆相生相克。这颗毒丸是我精心研制的百毒丸,它唯一的特点,就是无论你中了什么毒,都可以暂时得到缓解。在你毒性缓解的这段时间,足够我找到能够解毒的草药。反之,若是你没中毒,吃下它,必死无疑。” 玉玲珑脸色微微泛白,唇角不几不可见的微微抽了一下,她很是干脆的闭上了双眼:“我这毒性也还没强到那个地步,应该是能撑到你将解药给配出来的。你这颗毒丸这么厉害,还是放在身上作为一条后路比较好。” 楚青突然眸色一凛,看着前方怒喝一声:“凤倾!?” 玉玲珑大怒,方才她躲在窗户底下准备见机行事,可那该死的凤倾在看见楚青即将落入皇甫元澈手中的时候,不惜用那个狗屁天师将她给引出来分散那些黑衣人与侍女的注意力,从而让她一瞬间处于被动的境地! 楚青的手段和能力如何,她与他都极为的清楚。可即便如此,被人卖掉的感觉不论是谁,都会很不爽的。 当即便怒上心头,猛的睁眼,向后望去:“那个混蛋在哪儿!?” 可四周静悄悄一片,哪里有凤倾的影子? 玉玲珑微愣,猛的转过头来有些生气的朝楚青喝道:“你....” 一颗黑色的小药丸被丢进她的嘴中。 玉玲珑喉咙做自由吞咽的动作,‘咕噜’一声,那颗药丸便被吞入腹中。 她大惊,双手捂着脖子,面色一紧,然而一回头对上楚青那意味深长的眸子时,所有的话都咽在了喉咙之中,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楚青却是向她靠近一步,视线落到她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之上,突然伸手将她的衣服扒拉开来。 一件泛着金光的网状软衣便暴露在她的眼前。 楚青的嘴角挂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金丝软甲。这东西我只听过,今天,还真是大开眼界啊!” 玉玲珑嘴角微抽,轻咳一声。心中已经明了那颗黑色药丸是楚青用来骗她的。在楚青的逼视下,她的眼神有些心虚的飘来飘去,就是不对着楚青看。 “你倒是好本事。血浆的法子你也想的出来?” “嘿嘿,这不是多年前,听你这么一说么。” “一直有所准备,还是临时才想到?” 玉玲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楚青的脸色,嘀咕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若是临时才想到,哪里有这么万全的准备? 见楚青面色不善,玉玲珑赶紧道:“谁让凤倾那个该死的男人算计我了?难道就只准他算计我,不能我算计他么?楚大娘子,你可不能偏心啊!!!” “哼!”楚青瞪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荷香小心翼翼的站在她的旁边,瞧了一眼浑身是‘伤’看起来却是一点儿事都没有的玉玲珑道:“小姐,玉姑娘,没事吗?” 不等楚青开口,玉玲珑很是大方的挥手:“没事没事!!” 楚青转身就走。 玉玲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屁颠颠的跟在楚青的身后,刻意弄的苍白的面上尽是八卦之色:“哎哎,楚大娘子。凤倾怎么会认识南域摄政王的?你在桌下听了那么久的墙根,不要那么小气,告诉我一点点啊!!” 楚青懒得理她,只是在听见凤倾二字时,微拧了眉头。 那皇甫元澈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寻思着凤倾的身份也不是那么简单。安全,是暂时性的。 不过有喘息的时间,那毕竟是好的。 楚青对玉玲珑的话充耳不闻,突然身旁的草丛一阵抖动,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滚了出来,直直的拦在了楚青的脚边。 楚青低头,浑身破烂不堪的傅晟睿一把抱住她的脚,眼巴巴的盯着她:“姑娘,我都说了我们很有缘了,不在一起,天打雷劈啊!!!” 远处,好几个骑着马的人飞奔而来。 于最前面的君清宸在傅晟睿抱住楚青小脚的那一刻勒紧了马绳停了下来,素来寡淡的面上浮起一丝的怒意。 他在后院辛辛苦苦的给她筑固城墙打好基石,然而她在干什么? 竟然背着他找男人!?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你不怕没有好下场? 瘫在地上装死的傅晟睿没瞧见老远儿就停下来的君清宸,只觉得自己的后劲处有点儿寒毛直立的感觉。 他哆嗦了几下,忍不住伸手捻了捻,却是什么也没有算出来。 他微愣。 一般只要是与他本身有关系的事情才会让他算不出来。 傅晟睿抑郁了,蛋疼了,他作为能够未卜先知的天师,提前知道发生的事情习惯了,如今让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很慌啊!! 索性不再想那么多,他赶紧收紧了抱着楚青一双脚丫的手:“人生路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你我虽然从未见面,但那三生石上面早就已经刻了你我两人的名字。本天师寻遍天下,轮回了好几个来世,这才遇见了你啊!!所以带我回去吧!!我会洗衣,烧饭,我还会很听话,我虽然没那个君清宸有钱,但我是神棍,我会挣钱啊!!” 荷香在一旁瞪大了双眼,玉玲珑倒是有些钦佩的看了傅晟睿好几眼。君清宸来了,她自然是知道。 根本就不用看,那一股子要干掉眼前躺在地上的男人的气势根本就没有办法忽略掉好么! 楚青眼角微抽,不论是在现世,还是在这里。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神棍的嘴里说出自己是神棍这句话来! 而且这人这么没节操,真心对不起他这么一张脸了! 傅晟睿卖惨卖上了瘾,似乎还与楚青心有灵犀,摸上了自己的脸:“你看,我还长了一副好看的跟要成仙似的脸,你带我出去,不亏啊!” 楚青这下是更无语了。 “你松手。” “你带我回去不?” “你让我带你去哪儿?” “天大地大,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世间最惨不过以地为床天为被,但是有你在的话,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玉玲珑啧啧两声:“好一个无赖。”君清宸有这狗屁天师一半这般不要脸,怕是早就收了楚大娘子了吧! 荷香有些后怕的点点头。 本来看见傅晟睿的那张宛如谪仙般的容颜时她的一颗小心脏还如同小鹿乱撞过,可如今一听他开口,顿时觉得这张脸长他身上,真是白搭了! 楚青有些微怒,她的手腕虽然已经接好,但毕竟伤到了筋脉,痛意不时的刺激着她的大脑,引的她看着傅晟睿的视线充满了诡异:“你再不松手,我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傅晟睿闻言立马松开了双手,可是身子却未曾动一下,仍旧躺在那里挡着楚青的路。面上一副有些贱的表情:“你杀了我也好,我就不用受这肉体之束缚,到时候你去哪里我都能跟着你。”还不用受任何阻挡之力! “既然傅天师有如此爱好,无尘,送天师一程。” 冰山如雪莲般寡淡的声音传来,楚青眉心一跳,抬头,只见君清宸身披一件黑色大氅,正背着手一脸冰寒的朝着她们走过来。 荷香对于君清宸有着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小身影下意识的就往玉玲珑的身后躲。虽如此,可一双明亮的眼睛却是时有时无的盯着她家小姐看。 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太可怕,她可要仔细的盯着点儿。别万一到时候又因为她的慢反应导致她家小姐被欺负了!!! 玉玲珑嘴角的笑意加深,上下扫了君清宸好几眼。若非此时环境不允许,她一定会屏除自己的所有气息,躲在一边喜滋滋的看戏! 玉玲珑虽闹腾,但是带着她们到这片山来是临时起意,君清宸到底是怎么知道她们在这里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咦,君清宸?”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君清宸停在楚青身前不远处。视线落到躺在地面上仰头看着他的傅晟睿,只一眼便离开,重新落到楚青的身上。 看见她身上的血迹,君清宸的瞳孔微微一缩。 但转念一想,如果真是她受伤的话,该不是如此镇定的站在这里,而是已经自己在炼药或者是包扎了。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松了一口气,偏过头对着无尘道:“还愣着做什么?” 无尘点头,还没有伸手,只见刚刚躺在地上还一副快要死掉的傅天师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随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烂树叶退至一边,恰巧躲在楚青的身后,一脸警备的望着他:“我现在可是姑娘的人,你若真的将我送到天上去,那我一定是会在姑娘的心中留下如鸿沟一般的记忆,你一辈子都无法越过的噢!!!” 无尘嘴角一抽,心中默默的对傅晟睿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能够不要命的将主子挑衅成这样,全天下他只服神棍傅晟睿! 冥月已经拉着马过来,君清宸翻身上马,随即朝着楚青伸手出。 楚青微愣然:“去哪里?” “想想你今日出来的目的。” 楚青心中一个咯噔。 君清宸不说她倒是差点忘了。她今天,可是跟着秦燕儿出来的!她们在妓院闹出来的动静那么大,那秦燕儿恐怕察觉到危险,早就已经回去了呢! “目的未达成,她出来一趟并不容易。绝对不会空手而归。” 楚青拧眉。 君清宸说的没错,以秦燕儿谨慎多疑的性子。在得知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有打算认亲的心思的时候,没有达到一击有效的目的,她是绝对不会空手而归的。 至于君清宸是如何得知她在这里的,她觉得这并不是值得深究的事情。 楚青刚向前走了一步,觉得事儿闹的还不够大的傅晟睿在她身后幽幽的开口:“别去!君清宸这人可能是框你的。你想想,他是如何这么快就得知你在这里的?若非你身边没有他的人,他又怎么会出现的这般巧?但是你再想想,你在妓院那屋子里受尽委屈,受尽危险的时候,这男人又怎么不出手?对,没错,他就是在等。在等你受伤,在等你变的弱势,然后像个盖世英雄一样出现,在你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象!!” 傅晟睿说的认真,又极具参考性。再加上之前的事态发展,这已经成为最为合理的一套解释。 听的无尘等人的脸色都变了。 然而他无视他正在编排的人就在他眼前的事实,继续凑近楚青的耳朵道:“但我就不一样了。你看,我俩可谓同生共死一同努力过。这铁一般的情谊你觉得我会骗你嘛?所以你不能跟他走,千万别跟他走啊!!” 君清宸唇角微抿,以他的性子,竟然难得的没有开口反驳。 一边儿的玉玲珑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视线在君清宸,楚青,傅晟睿三人之间来回扫荡着。 楚青的脚步微停,突然偏过头来看着傅晟睿,面上的表情平静,如山野之中的宁静湖泊:“那又如何?”说罢,将手伸进君清宸的手中,君清宸一个用力将她提上马,随即掉转马头,策马离去。 直到身影消失,傅晟睿才淡定的收回自己的视线,继而吊儿郎当的靠在一边的树旁,一一回访众位在场的人投过来的视线。 尤其是对上无尘那有些晦暗的双眼的时候,很是无赖痞子的一笑:“你家爷现在冲动脑子不好使,你也不会脑子冲动不好使吧?哎,你别瞪我。本天师说的可是事实。他君清宸虽然让你做了我,可后来不是没再将这事儿给提了么!” 君清宸不笨,他手下自然也不会笨到哪里去。 满面春风的傅天师又掏出了一把瓜子来。 玉玲珑瞧着他,拉住一脸紧张的荷香,对着无尘道:“走吧。”这个神棍实在是太不靠谱,说的话就连是她也忍不住想暴打他一顿。 可偏偏这里的人却一个都不能对他动手! 不为其他,只因他是北国的天师,傅晟睿。 众人奈他不得,君清宸又带着人离去。无尘与冥月便领着玉玲珑荷香两人先行回府去了。 直到这些人的身影都消失了,那蜿蜒的小道上这才急急的跑过来一道身影。 小路子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在毫无形象嗑瓜子的傅晟睿面前停下来:“爷...爷....您,您没事儿吧?” 傅晟睿翻了个白眼:“怎么没事儿?没瞧见爷身上都脏了吗?平时罚你的时候你跑的比兔子还快,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跑这么慢好让君清宸收拾了我无形当中就是替你复了仇?” 小路子吓的一个哆嗦,差点给跪下来,面上一片哭相:“爷,我没有啊!”大爷,拜托您搞清楚,我根本就没有武功。光是凭您留下来的一丁点的线索找过来,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好么! 不过傅晟睿没有说错的是,其实他小路子确实是已经到了。不过他没出现,不就是他老人家躺在地上的时候用眼神瞪他他才没出现的么!怎么这会儿子功夫全赖到他的身上来了!? 哎,跟着这样的一个主子,他的心,累的是拔凉拔凉的。 傅晟睿轻哼一声,手中的瓜子终于嗑完了,他拍了拍手,双手一背,即使满身污泥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谪仙的模样:“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路子抬头看他:“爷,您何必这般刺激宸王爷呢?”他是不是忘了他们在君氏江山的土地上啊,这般挑衅为难膈应人家,也不怕没有好下场? 正文 第八十章 爷不知道醋是酸的 小路子心累,想哭。心中无比想念太子殿下。 放眼整个神煌大陆,怕是也只有太子殿下能够治的了他家的天师大人了! “怕什么?”傅晟睿轻嗤一声,微昂起头,很是自豪的模样:“我告诉你,这君清宸不仅不会让爷有小鞋子穿,只怕是日后,感激爷还来不及呢?” 小路了眼泪一抹:“这又是从何说起?”他家爷不会是傻了吧!他如此的挑拨离间,还指望宸王感激他? 果然天师大人除了在占卜方面厉害点儿之外,是不带脑子出门的么? 傅晟睿抖起了大腿:“若是没有我,君清宸那个小闷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对楚青下手呢!如今被我这么一刺激,他面临自己的地基有可能会被撬掉的危险,那该是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了!” 他本一双吊儿郎当又将世俗抛弃在外的双眸带着一丝的沉色:“然后赶紧将楚青那个妖女收回家去,省得日后跑出去,祸害别人!”说罢,他便背着手转身,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这也算本天师的无量功德了吧。哎,本天师真是太有才了!” 小路子唯唯喏喏的点头,他虽然不了解他家的天师大人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天师大人虽闲的蛋疼,但从来就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当即心中便安稳不少,迈着步子紧紧的追着傅晟睿离去。 楚青垂眸看着放在自己腰前,抓着马缰绳的手。 那手应是长年握剑,手指之间有薄茧。可上天好象很厚待这位冷面男子,即是如此,也丝毫没有影响他手指一分的美感。 身后紧实的胸膛紧紧的贴在她的背后,策马奔腾间,君清宸的呼吸不时的喷洒在她的脖颈之上,有些麻麻的。 她也骑过马,也不知道被玉玲珑带过多少次。可没有哪一次是像今天这样,感官触官都达到了顶点。 楚青猛的闭眼。 她在想什么啊!! 君清宸的速度不慢,在楚青纠结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家客栈面前。 楚青抬起头来,随即有些疑惑的盯着他。 不是说去找秦燕儿么,他将她带到客栈做什么?难道秦燕儿在这客栈中? 可以那秦燕儿的心思,她回的该是唐礼那里才是啊! 君清宸对着她伸出手,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眉头微拧,幽幽的盯着她:“要我抱你下来?” 楚青面色一紧,颇为防备的瞪着他:“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君清宸抿唇看着她,眼底闪出一抹的嫌弃:“你确定你要这般出去?”只怕是还没有靠近秦燕儿一步,她那满身的血腥臭味就将人给吓跑了吧! 楚青微愣,下意识的抬起袖口闻了闻,虽有血腥味儿,但哪里有将人给吓跑了的地步?当即有些冷眉的瞪向了君清宸,却并未错过他眼底一丝的笑意。 她微微咬牙,这该死的君清宸是在编排她! 她冷哼一声,将手伸进袖口当中,故意将有血污的地方伸进君清宸的手中,见他眉头不自觉的拧起,她的心情颇有一丝的愉快。 跳下马背,她再接再厉,学着自家儿子楚千墨的招数,特意将另一只在身上狠狠的抹了几下,随后一同放在君清宸的手中。 眼见他脸色都黑了,楚青觉得自己之前一直紧张抑郁的心情,真是愉快的无比快要飞起来了。 她一向冷清,情绪不易为他人能够轻易变动。如今这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小女儿的姿态,别说君清宸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君清宸眼底的笑意渐起,之前还因看见那该死的不知打哪儿来的有可能成为情敌的人而乱的心思,终于淡定了些。 楚青仍未有所觉悟,跟着君清宸上了二楼。此时天色已黑,可奇怪的是这客栈虽灯火通明,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心中的奇怪之意只在一瞬闪过,随即便了然。 君清宸这样的人清场该是很正常的吧。 只不过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些? “给你洗漱,半个时辰可够?” 楚青微微一愣,随即拧眉:“我只要换一套衣服就可以了。”还洗漱?等她洗漱完了,那秦燕儿恐怕也早就回到了凌府了吧! 她抬眼看了一眼还未完全黑掉的天空,眸子微沉。 只能说秦燕儿确实是有些底线与本事,懂得金蝉脱壳,也懂得混淆别人的视觉。这一切的手段与谋划,恐怕就是为了能够拖得一时的时间而已。 如今天时已晚,怕是秦燕儿已到达极限! 楚青正沉思,君清宸却是突然拉起了她的手仔细的瞧着:“这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左右秦燕儿与凌子寒就在那里,若非你固执,我早就收拾了他们。” 话既已开口,君清宸干脆一把拉过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的在她脱臼的地方轻揉,视线扫过她白皙的手指,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好看的手指曾经血迹斑斑,心情没由来的下沉,脸色不是太好看:“冬天的时候疼的厉害?” 君清宸的动作太过温柔,像是抚在她的心头上。楚青心尖微微一跳:“我是医者,这种小问题,又怎么会拦的住我。” 她的手指只在第一年的冬天疼的厉害些,来年夏天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研制了药粉治好了。君清宸今天提起来,除了让她想起往日的不容易之外,也有一丝的疑惑。 君清宸却是微微一愣,突的就笑了:“这个臭小子。”若是楚青的手指真没好的话,玉玲珑怕是绝对不会放任楚青跟着他回来。之所以特地在无尘面前说她手指受伤的事情,一方面除了想看好戏之外,恐怕也是受他家好儿子的唆使吧。 毕竟那药膏,可谓是极其难求呢。 君清宸话落,楚青了然,暗暗骂了几句自家儿子,随即看向君清宸:“君清宸,我很感激你的关心和帮助,你放心,这段时间,不论你受了多重的伤,我都会医好你!” “楚青!” 君清宸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然而她却是有些不明白,今天的君清宸着实有些奇怪,她正准备再说清楚些,君清宸拉着她的手突然一扯,将她拉到他的身前,撞入了他的怀中! 他的身上有一股子淡淡清香味,如同上好的陈酒,引人微醉。 无尘和冥月连忙低下头退了出去。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因为太近,甚至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她不是没有跟君清宸拥抱过,只是像今天这般如此清晰的感受,还是第一次。 他的呼吸就洒在她的耳旁,叫她有些不习惯,耳尖还微微发热。 她微愣,自己的身上的泥污她自己都受不了,这个君清宸就这么把她抱在怀里了?她觉得环在她腰间的手有些紧,正要挣脱开,就听见君清宸如同雪莲般的声线,带着一丝的浓情蜜意:“墨墨是你给我生下来的儿子。你既然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就该明白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凭你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楚青,留下来,呆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 君清宸虽然是在楚青的耳边厮磨,可无尘和冥月都是内力不浅的人。听闻他家主子的话,两个人的身子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要命了,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楚姑娘若是应了主子还好,若是不应,不知道之后他们还有没有活命的可能? 君清宸收紧手臂:“若你应了,不论你的仇人是谁,不论你想去哪里,有我君清宸在,黄泉碧落,你想怎么走,我都能护你一世周全。” 他不是一腔热血的毛头小子,也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无能秀才,他的话量有多重,以他现在的地位,以他现在的权势,自然不是说说而已。 一个男人的承诺有多美,她楚青不知。可论一个女人会如何的被震撼到,楚青倒是可以拉着你的手,告诉你她此刻的想法。 只是,震撼之后,是该一腔热血的回应,还是立马感激涕零的倒在他的怀中,楚青不知,因为她不会这么做。 良久,她突然轻笑一声:“做你的女人?是第九十房小妾吗?”不等君清宸回话,她冷声开口:“君清宸,你道尽我的处境,理出我所有的弱势。既然你这么清楚我楚青处境,自然也更清楚我楚青的为人。甘于屈居人下,我楚青早在五年前就死了。而你呢,能否应了我唯一的地位?即使能,你问问你自己,可以吗?以我这一世的污泥,可以吗?” 随后,他怀中一空,心中突然也一空。 她的脸上蒙着些许灰尘,却并未蒙住她明媚的笑容:“虽然我不知道你突然改变态度是为何,不过我还是要感激和谢谢你。我楚青虽只是一个女子,可我自己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去拿。唯有自己亲手拿到的果实才能令人无比愉悦。或者靠着你得到会容易的太多,我也会很是开心。但与永久的愉悦比起来,我想你该知道我的答案。” 她说完转身便走。也许在世人的眼中,她楚青的行为无疑是太作,也太过于高傲,傻的让人嗤笑。 不过那又如何,比起一步登天,她楚青,更乐于享受一步一个脚印的乐趣,达到别人永远够不到,撼动不了的高度。 君清宸心中一沉,向前一步,突然气息一乱。喉咙间一阵苦涩,他抬起手时突然的顿住。 手心有着一团的黑色,是毒气。 愣了片刻,他突然就笑了:“狠心的女人。” 他不过是给了根橄榄枝外带引诱了一点,言辞虽然含着点威胁,竟然就立马遭到了她的毒害么? 楼梯底下的冥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看着自己手心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君清宸,偷偷的靠近无尘小声到:“主子这是怎么了?” 与平日里的性格相比,这反常的有些可怕啊! 无尘同样小声道:“大概是吃醋了吧?” 冥月一惊:“我看主子自己好像没察觉到啊!” “他大概不知道,醋是酸的,吃多了,还会有点苦。一口闷的话,会呛到!”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亲一下是不是要命了 “呛、呛到?”冥月微愣然,他怎么没瞧见主子咳嗽? 无尘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对于冥月这种情商低下的人来解释关于情爱一类的事情,那简直就是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见无尘不理他,冥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无尘和冥月在楼梯下小声嘀咕,楼上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水声的君清宸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心。 那黑气像滴在手掌中心的墨水,看着无关痛痒。可他知道,万一提个气什么的,那绝对会气血倒流,虽不致死,但必定会吃些苦头。 那么狠心,倒像是楚青的性子。 君清宸眼底的神色浮浮沉沉,望着那扩散的越来越厉害的毒气轻笑一声:“只是抱了一下就下这么狠的毒,若是亲了,那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他略微戏谑的话音一落,精致边缘的袖口处微动,赤小九探出圆呼呼的小脑袋,吐着舌信子,微微张口,朝着君清宸的手指就要咬下去。 君清宸却是用另一手的手指轻轻的按住了赤小九的脑袋,见它抬起头来,轻轻的摇了摇头。赤小九只是一条蛇,不是太明白有毒为什么不让它解,有些郁闷的看了一眼君清宸,继而又缩回去了。 算了,反正它是觉得它的主人最近脑子越来越愚蠢了。 改明儿实在不行,它还是另外再找个聪明的主人吧!! 楚青洗漱的很快,不过片刻之后,便一身黑色衣袍出现在君清宸的面前。 平日里她都是着一泛白的青色衣袍,如今这衣服一换,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就变的凌厉起来。倒是符合上了她要复仇的性子。 她抬头看着沉着眼看着她的君清宸:“走吧。” 洗漱之前,她已经将所有的话都说清楚了。以君清宸的智商,想必明白也不会太难。诚如她所说一般,不论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感激,并心怀感谢。至于她自己一身的污泥,她并不在意。 她只是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活的潇洒自如。 君清宸微微点头,走在她的身侧,朝她伸出那中毒的手掌:“那你该是把我这毒给解了吧。从刚刚开始,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感觉我的内力不仅不能够提起来,还在不断的流失着。我们去寻那秦燕儿,自然是不可能坐着马车去的吧。还是说,”君清宸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无尘和冥月:“你想让他们两个人带着你去?” 无尘和冥月猛的急刹车,随后又迅速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对于君清宸有意无意的飘过来的冷意,无尘和冥月都快哭了。 若非主子在这里,无尘定当是要第一个跑过去抱着楚青的大腿哭喊求她放过他们了! 楚青嘴角一抽,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一直到刚刚为止,他们之间的氛围都是很尴尬的。如今被君清宸这么一冲淡,楚青心中的那抹扭捏感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药丸入口即化,君清宸将肩上的大氅脱了下来,无尘眼尖脚快,在大氅落地之前屁颠颠的跑上去接住,随后与冥月一同身后退去,以确定离他们到听不到任何谈话的声音之后才停了下来。 夕阳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这一天,余辉中,君清宸朝她伸开双臂:“还不过来?” 被猝不及防喂了一把狗粮的无尘和冥月身子一歪,险些跌倒。 那还是他们所认识的主子吗? 见鬼了吧! 那肯定不是他们的主子! 心中奔过万屁草原神兽,无尘和冥月的双眼有些空洞。而作为当事人的楚青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觉得她刚刚拒绝的意思应该够明显了吧,然而君清宸这作为是要怎样? 见她迟迟不动,君清宸微拧了眉头:“不想去?那刚好,我还没有吃晚饭,既然你不急,那我也没什么好急的。” 楚青几个阔步走过去,想了想,还是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抬着头看着他:“你把我送到那里之后就可以先回去吃饭。不必担心我回不来,有黑老大在,我找的到回去的路。” 君清宸眉头微挑,显然被‘黑老大’这个新鲜词给意外到了,没有见过,唯有点头,伸手揽住她的腰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把她向上一提,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中。随即飞向半空之中,徒留下无尘与冥月两个呆若木鸡的两个人。 冥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有些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盯着无尘:“这,这还是我家主子吗?” 无尘尴尬的抽了抽嘴角,默默的点了点头。 君清宸与楚青飞至半空之中,楚青恐高,不敢看下面,在飞到一半的时候,她的头就已经自动埋在了君清宸的怀中。 “到了吗,到了吗。” 直到楚青问第三遍的时候,君清宸终于抱着她在一处房顶上停了下来。一碰到那有实物的东西,楚青的心中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她环视一周,发现这里环境极其的眼熟。 “这是那唐礼的后院。” 楚青拧着眉点头,难怪她看着感觉如此的熟悉。眼睑微抬,那前面扬着的焰火边旗帜,可不就是那唐礼药堂门前的旗帜吗? “秦燕儿在这儿?”楚青有些狐疑的看着君清宸,他淡笑:“也就只有你肯这么陪她慢慢玩了。” 说罢,伸手将面前的一块瓦片打开,顿时屋中的烛光照在她的面上,引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陡然让她瞪大了双眼。 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摆满了各式药材的小匣子,所以那桌子只有一张,而那张唯一的床上,则是两个衣衫半解的人纠缠在一起。 那仰面对着她的,不是那秦燕儿又是谁? 她一身的男装此刻被压在她身上的男子扯的差不多了,本就红润的面庞染了一抹情欲的潮红,正迷离的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看。 “燕儿,燕儿。”那男子低声呢喃,如雨点般的吻落在她如白雪的肌肤之上。 秦燕儿双眼有些迷离,情欲使得她的周身有些发热。这也难怪她了,自打她喝了楚青的那药之后,整个人的嘴中整日的发出些难闻的气味。 那该死的凌子寒,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碰过她了。 把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找出来,无非就是想让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离自己远一些。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竟然好似没有闻见她嘴里的味儿一样,一出现,便抱着她亲吻起来。 不过片刻,她便化成了一滩水,任身上的那个男人肆意揉捏。 房中的声音暧昧不清,楚青微微偏过头去。 君清宸很自觉的要将手中的瓦片盖上时被楚青给拦住了,偏头,是她有些微红的脸:“再,再等等。” 不是她要听这种墙角,她原本以为秦燕儿只是一时糊涂而已,没想到她胆子竟然这么大。在唐礼的药堂之内,干出这种事来? “你的药让凌子寒禁了欲,却忘了顺便禁了她的欲。”君清宸的声音冷不丁的传来,令楚青轻微的打了个哆嗦。 有些不自然的微咳一声,她的视线始终不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这对男女眼看就要这样那样了,难道他们真的要在这房顶之上,偷看人家洞房? 讲真,她真没那个癖好! 君清宸轻笑起来,眼尖的看见楚青的耳尖都红了,那笑声是怎么止都止不住。就在楚青猛的回过头来怒瞪他的时候,那君清宸屈起手指,手中不知何时沾了一滴水,轻轻一弹,那滴水便弹向了秦燕儿的脸庞之上。 全身如同滚烫的热水突然降下了一块冰,冻的秦燕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也瞬间明白了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 顿时觉得自己坠入了万年的冰窖之中!!冷的身心发寒!! 她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眼中已然清明一片,伸手就开始推身上的男子:“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 那男子的衣服脱的都差不多了,哪里肯就范,顿时抱着秦燕儿越发的用力了:“燕儿,燕儿,你怎么回事儿?不是你说你想我了么?现在还这般拒绝我做什么?啊,我知道了,你这是新想出来的花样儿是吗?燕儿,你可真有趣!!” 那男子的嘴就要凑到秦燕儿的脸上,秦燕儿面色一寒,伸手就甩了一巴掌在那男人的脸上,低沉着嗓音怒喝道:“楚轩!你给我看清楚了!!你压的人是谁!?你还不赶紧给我起来!!” 那男子被打愣了,房顶上的楚青也愣了。 楚轩,楚轩。 不就是她名义上的亲哥哥,和凌子寒当年一直谋害她的那个闲哥哥吗? 秦燕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楚轩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有些危险的盯着身下的女人,面上火辣辣一片,心中已是寒凉。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怀了身孕,若不是想膈应那个该死的凌子寒,她以为他楚轩 屑于碰她吗? 然而送进嘴的女人不吃白不吃,更何况是堂堂二品大员最深受的女子呢? 他嘴角挂起一抹痞痞的笑,突然猛的在秦燕儿露出来的肌肤上吸了一口,看着那红的惹眼的吻痕和秦燕儿的怒眼,楚轩笑的越发的开心了:“我起来可以,你打我也不计较了。但燕儿啊,我最心爱的燕儿,告诉我,你肚子里的种,是不是我的?”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混世小魔王进宫 秦燕儿私会之人是楚轩,在楚青平静无聊又寡淡的日子里算是一条爆炸性新闻,几乎炸的她整个人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这算什么?我在前院为你两肋插刀,你却在我的后院点火烧院? 两个狼狈为奸的人互捅也有些意思。 坐在马车里支着下巴的楚青嘴角泛起一丝的冷笑。 君清宸坐在她的对面,那时屋中两人衣衫半解,只要这个时候引些人过去,那么楚轩和秦燕儿,必死无疑。 可是在最后一刻,楚青竟然让他带着她回去。 君清宸放下手中的水杯,视线落到她略微发沉的面上,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杯口。 他是觉得楚青将精力放在凌子寒几个人的身上,有些多了。 楚青心中也明白只要叫些人过去,那楚轩和秦燕儿没什么好下场。可那又如何?这与她当初在临安将凌子寒打晕并未杀掉的结果有什么区别。 只会让他不痛不痒,然后再被士族洗白包装好。几年之后,又是一代青年才俊,万千少女的闺中之梦。 而她今日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得知了那个男人是谁。结果也很令人意外,更加非常的惊喜。若是玉玲珑在这里,怕是还会有更多令她意想不到的结果发生。 毕竟那汉子,实在太过于闹腾。 而现在跟她出来的,是那个面色冷的跟鬼一样的君清宸。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微拧眉,心中沉思着下一步的走法。 须臾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宸王府的门前。楚青还未下车,就看见冷影一阵风的跑过来,在老远的距离就跪了下来:“主子。” 正巧跳下车驾的楚青眉心一跳,就听见冷影低沉着声音道:“小主子,被带进宫了。” 楚青拧眉,君清宸眼底闪过一丝的异色:“走了多久了。” “已有一柱香的时间,”冷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请主子责罚。” 老皇帝虽说是微服私访,但身边也不可能仅仅只有柳丁一个人。自古上位者的身边暗地里都围绕着数不清的杀手,所以当老皇帝将墨墨带走的时候,宸王府的人也只能是看着,不敢贸然出手。 其实要说起来,还是墨墨自己想要进的宫。他在老皇帝的面前说了一大堆吃的东西,宸王府准备了老半天也没准备出来几样。即使准备出来了,那个挑嘴的熊孩子根本就不屑于吃连模样都长的丑的不知名的东西。闹腾之下,竟然闹腾的肚子咕咕直叫。老皇帝心疼自己的孙子,生怕把他给饿到哪里去了,当即便让柳丁准备好了马车,带着楚千墨进宫宣御厨去了。 楚青身子微晃,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冷影:“进宫?” 皇宫是什么地方?在她的印象里,在那些看不完说不尽的小说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墨墨是从她肚子里爬出去的货,有多能闹腾,有多能闯祸只有她的心中最是清楚! 当即脸色就有点儿黑,扭过头来有些阴沉的盯着男人:“君清宸。” 跟在两人身后的无尘面色一抖,瞧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深知这是表现的机会,连忙踢了一脚身边的冥月,冥月得令,立马上前一步,将墨墨在大街上遇见老皇帝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描述了一遍。 为了让楚青相信这是真的,还特地将楚千墨当时的表现作为重点陈述,说给楚青听。 待冥月将话说完了,君清宸的视线才幽幽的落到了跪在地上的冷影身上。 以他对自己父皇的了解,走之前,应该不会这么平静才是。 果然,见那冷影的身子微微一抖,他低着的额头上挂上一大滴的汗,想着老皇帝临走时的傲娇模样就觉得有点儿蛋疼,可主子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让他觉得下一秒他真的很有可能没蛋要跟着柳公公混了! 立即道:“老主子临走时说了,孙子他带走了。反正您已经留了血脉在这个世上,至于您要不要回宫,要不要去看他这个孤家寡人那都是您的事儿。老主子还说,反正您也不会进宫去看他了,他也放弃了。有墨墨这个孙子陪着他,即使不见您,那也是没有关系的。” 老皇帝一番话说的跟个孩子一样,完全没有作为一个掌管天下权势的最高统治者的姿态。君清宸并不是太意外,一边的楚青却是额角都跳了根青筋出来。 冷影虽说的隐晦,可她的心中明白。君清宸作为天陆皇朝的王爷,他的父亲能够是谁?他虽表现的像个孩童,但楚青心里清楚,若君清宸真的不进宫,那么她的儿子很有可能就会被作为下一代的继承人接受别人的培养! 权势纵然是个好东西,可她的楚千墨还没有落到要靠这个东西在这世界上生存的地步!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长大之后可能会成为宅斗类的高手,楚青的胸口就一阵阵的发闷,她气极,猛的瞪向君清宸:“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不会放过你的!” 话中危险的意味十足,引的无尘等人退至一边,静默无声的站着。 君清宸视线下瞥,似不为所动。只是眸子中隐藏的晦色让楚青有些发愣:“他也是我的儿子。” 楚青唇角紧抿。 “主子,洛聿恰巧回来,已经跟着小主子进宫了。”气氛紧张尴尬,冷影顶着一头的汗水小声的回道。 他赶紧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洛聿走之前带了封信,说是,说是小皇爷给您的。” 冷影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除了楚青和君清宸,都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几根出来。 这一向不出世的小皇爷怎么突然就给了主子一封信了? 一想到那位小皇爷的性子,无尘等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在这档口,小皇爷又蹦哒出来干什么? 然而君清宸却是没有去接,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信封,随即收回视线:“本王记得没错的话,还有一月,便是太后她老人家的生辰了吧。” 完了,主子绝对是生气了。连‘本王’两个字都蹦出来了。 无尘赶紧低着头回应:“是,宫中的礼伺都已经准备好,大多都是在准备最后的工作。而外来的贵宾们也差不多都入住宫中了。” 无尘话一落,楚青了然。 也难怪她今日这么轻易的就碰见了南域摄政王皇甫元澈了。 一想到皇甫元澈,她就不自觉的想到凤倾那个妖孽。随即眉头拧的更狠了。 “确实是有能够将墨墨引过去的资本。”楚青突然轻笑一声。她家儿子有多喜欢吃,有多喜欢珍贵稀奇的草药,她真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离开时的场景! 正在皇宫奢侈华丽宫殿中撅着屁股擦药膏的楚千墨狠狠的打了个喷嚏。一边儿的洛聿赶紧将他的衣服给紧了紧,有些无语的盯了一眼他细腻光滑还闪着润光的小屁股,替楚千墨擦了擦喷出来的鼻涕道:“墨墨,咱们再不回去,怕是主子和楚姑娘回来了会生气。” 楚千墨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他。 真是的,好不容易能够吃到从娘亲那里听说的东西,他能离开吗?他能这么轻易的离开吗?他楚千墨看着像暴殄天物的人吗? 当然不是啊! 所以坚决不回去! 想着,他又伸出手,将面前的小盒子中的药膏抠了一大坨出来,‘啪’的一声拍在自己的屁股上,很是均匀的抹上。 那药膏带着一丝的清凉,舒服的让楚千墨哼哼了好几声。 洛聿瞅着那有裂痕的精致盒子有些眼熟,又看了一眼楚千墨没有一丁点伤痕的屁股,忍不住道:“墨墨,我见你没有受伤,你将这药膏擦在屁股上作甚?我虽不懂药物,但闻着这药味,怕是这药不同寻常吧。”他也算跟着冥月身后找了一段时间的药草,自认为还懂一点儿。可是楚千墨抹在屁股上的东西,他只是直觉觉得不简单,至于是何药物,有何作用,还真猜不出! 他怕这药物对这小子身体有害,想要阻挡,还被楚千墨这小子给凶了,还威胁他再阻止他擦这个东西在屁股上,就让老皇帝派人将他给打出去! 不过进宫一刻钟的时间,楚千墨这小子就已经懂得他的皇爷爷有些不简单,还顺便利用皇帝来威胁他。 洛聿深深觉得楚千墨是一个聪明的混世小魔王真是令人无比头疼的一件事! 不过这也确定了,是主子的种,没错!! 楚千墨得意的一笑,举着满是药膏的手伸到洛聿的面前晃了晃:“这你就不懂了吧!跟你说,这可是君爹爹特地寻来的紫草复痕膏!”娘亲说了,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不仅能够让伤痕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还能让本就细滑的肌肤更加的紧致细嫩! 娘亲说了,屁股是给媳妇儿的。所以他要把他那完美的屁股,变的更加完美些! 留给小姐姐!! 洛聿不知楚千墨所想,只是觉得这药膏的名字听起来有点儿耳熟:“那你这药膏哪儿来的?” 楚千墨开心的哼唧唧:“当然是从娘亲那里拿来的呀!”他出门之前本来想去娘亲那里留封信道个别的,谁知道就在桌子上发现这个好东西了! 当即开心的抱着这个精致的小盒子就走了,至于信么? 恩,忘了! 洛聿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从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拿到的。既然是楚姑娘屋子里的东西,那他就放心不少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爷一定是魔障了 混小子被带进宫,楚青一时没有办法。只能按君清宸随后说的,等待三日之后,御前招待宴会开始的时候,将她带进宫。 原因无他,混世小魔王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至于他君清宸,呵呵。 连屁股都舍不得拍一下的人,看着严厉了点儿有什么用? 只要楚千墨小嘴一扁,大眼睛含点儿泪花,那是比谁都心疼。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楚青不会吃他那一套了。 噢,还有那个他日思夜想,心心念念到快要魔障的小姐姐! 夜,越发的暗沉。天陆皇朝逐渐进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子时网刚过,楚青那原本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轻轻的打开了。随后树影之中,玉玲珑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有些做贼似的左右望了望,几乎是提着手脚挪到了楚青的身边。 “君清宸对你倒是信任,你的院子周围,竟然没有一个暗卫。”玉玲珑小声道。 在她所认知的世界里,这确实是难得一见。 楚青回头望了一眼荷香的屋子,确定那个小丫头已经睡的很熟,轻手轻脚的拉着玉玲珑就朝外走。 直到听见楚千墨被带进了宫,楚青就有些后悔了。 后悔不该与君清宸牵扯的太多,甚至忘了那个男人特殊的身份。她只顾着能够在君清宸的庇护之下用完所有手段之后还能保住一身的清爽。她也有想过会跟君清宸抢儿子,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儿子,会跟皇宫扯上了关系。只希望在一切还来的及的情况下,她能带着她的儿子远走高飞。 她知道君清宸的院子设置了奇阵,贸然飞行只会让她们行踪暴露。在确定了自己这几日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之后,她才决定今天晚上就将墨墨从宫里带出来,然后离这些人远远的。 君清宸的府中很是谨慎,不过百米的距离,便有多股危险的东西蹲在那里。玉玲珑带着楚青小心小心再小心,几乎是花了一个多时辰高度紧张的精力,这才出了府。 她们两个人的身影一消失,无尘便闪进了君清宸的屋子当中:“主子,楚姑娘已离府。” 一片黑暗的房屋内,隐约看见有个人坐在椅子之上。 君清宸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熟睡的赤小九身上来回的摩挲,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下去吧。” 无尘无声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静了很久,君清宸摸着赤小九的手一顿,伸出手指在它脑袋上戳了戳:“爷一定是魔障了。” 他一定是魔障了,不然怎么会猜到楚青接下来的心思?又怎么顺着她的心思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为她打通那一条道路? 白日里她所说的一番话是对他的公然挑衅,本来是打算环着手臂在一旁看着她如何去闹腾的。可是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替她清理了不少的东西。 思及此,他戳着赤小九的手一顿,随即戳的更加用力了些,黑暗中,他的嘴角看不见一丝的笑意:“我只是问你应了会如何,可还没问你没应会如何。楚青,你大概想不到,没应的话,我会用强的?” 君清宸下手有点狠,戳的赤小九的小脑袋有些疼。它迷迷糊糊的转醒,想要张口狠狠的咬一口那根可恶的手指,然而当它抬头看见它家主子那不明所以的眼神时,非常郁闷的吐了吐舌信子,很是干脆的将脑袋往身子里一拱,来个眼不见为净! 神经病啊,大晚上的不用睡啊!! 主人果然是疯了!! 待它成年之后,有能力之后,还是赶紧跑吧!! 它正要睡,小脑袋上突然挨了一下,有些生气的瞪着君清宸,那模样,似乎君清宸再弹它脑袋,它就要咬人了! 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睛像极了楚青生气的模样,君清宸失笑,忍不住又弹了弹它的脑袋:“还敢睡?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 赤小九的双眼露出疑惑的神色,今天主子跟它说什么了? “做人要知恩图报,你沉睡的那会儿时间吃了她那么多的珍贵药草。如今她可能有危险,该是你去报恩的时候了。” 小头昂了起来,赤小九觉得它是个冷血动物,动怒不好,然而狗逼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它还是个高贵血统的动物? 当即张开了尖尖獠牙的嘴。 “不去?炖了你。” 赤小九:…… 玉玲珑和楚青夜探皇宫,走到红墙城墙下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皇宫守卫森严,想要进去谈何容易?楚青仰着头看着高高的墙峰,脸色微沉。如今她处在被动太久,困难也如君清宸所说的那般越来越大。 当真是令人烦不神烦! “怎么办?”玉玲珑躲在墙根处看着举着长枪,一脸严肃的站在城门口的士兵,低下头看着躲在地上的楚青道。 楚青盯着前方,低声道:“这皇宫总共有几个门?” 玉玲珑微微诧异的看了楚青一眼:“除了皇帝和特意下旨的宫门外,共有四十九个侧门。” “用来接待那些个前来祝贺的宾客会开哪个门?” “这次太后大寿,自然非比寻常。恐怕除了皇帝的正门外,最是代表身份的长乐门会打开迎接这些皇宫子弟。” 如若她猜的没错,长乐门应该是用来招待像皇甫元澈那样的人的。但这世间又有几人是像皇甫元澈那般的身份的?恐怕也只有身份成迷的凤倾和各国打着前来祝贺实则来联姻的名义的公主了。 但别国来使,天陆作为东道主,表面上的功夫做的应该是不错。所以定当是不会下达很明确的规定低于长乐门迎他们入宫的旨意。 若是她,便会寻离长乐门最近的门,在同一天打开,一起迎宾。这样既保住了各国来使的颜面,也显示了天陆的大气。 “玉玲珑,离长乐门最近的,是哪个门?” “最近的?”玉玲珑微一思索,面上闪过一丝的诡异,只不过夜色太暗,倒是没叫楚青瞧见:“恩,有个门,是三水门。” “三水?”有些奇怪的名字,既然是皇家的门,取名字一般都带有意义性。不过此刻并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她一把抓起玉玲珑的手:“就去那儿!” 玉玲珑眉心一跳:“你,你确定?” 楚青疑惑道:“有什么问题?” 玉玲珑嘴角尴尬的抽了抽,偏过头去不看她:“没,没什么。” 三水门,顾名思义,就是身份有非议的人才会走的门。 然而看楚大娘子一副一定要去那里并且不知道那门的含义的模样,玉玲珑觉得头有点儿疼。 很想告诉楚青事实,然而她觉得过多的解释,可能会越描越黑。 呃,还是算了。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是不? 玉玲珑想通了,愉快的带着楚青左躲右闪,悄悄的朝着长乐门的方向走去。这一路走的颇为辛苦,也让楚青意识到了,以往说什么很轻易的进了皇宫什么的,那都是扯淡!那宫门口处,于百米便有步兵十人,于五十米便有枪兵二十名。恐怕她们两个人还没走到大门口呢,就会被当成刺客给抓起来! 三水门靠的近,长乐门前的守卫也带着一起巡视了。 那是一丁点儿靠近的机会都是无! 楚青看了看偏向西山的月亮,有些着急。现在的这个时刻,大概是晚上两点半的模样。古人向来起的很早,皇帝起的更早,大概四点就会起来了。 离她带着儿子跑路的时间,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 她有些心急,一边儿的玉玲珑的耳朵突然动了动,忽然回身,猛的一把揽住楚青的肩头,两个人一缩,顿时都缩在了墙角根处。 少顷,突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两人抬头,那红墙之上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努力的扒拉着墙头。不一会儿,一个束着银冠的头伸了出来。 月色虽不是很亮,但那光线却是足够将那冒出来的脸给照了出来。 傅晟睿有些艰难的趴在墙头上,没有武功,那墙头又高的要命,爬了许久等于要了他一条老命了! 喘了许久,他才怒着眸子瞪向还在墙里面边儿的小路子:“平日里喂你吃那么多的饭,一到关键时刻就没用!你说说,本天师着养你做什么!?还不如养条哈巴狗,没事儿的时候还会摇摇尾巴逗本天师乐乐!!!” 扶住踩在自己肩头的一双脚,小路子流下两条清泪。内心疯狂的吐槽。 哈巴狗站起来能有他那么高吗? 内心悲愤,一个激动,两个人堆的极高的助爬物有些摇摇欲坠,吓的小路连忙抓紧了傅晟睿的双脚。 傅晟睿一惊,小声的低呼:“卧槽!做什么?撒手!!快撒手!!” 这城墙这么高,万一这个没用的小路子将他带着摔下去,那还得了?能不能死是一回事儿,丢了他天师的面子那是另一回事儿了!! 小路子很听话的赶紧松了手,傅晟睿潜力暴发,大长腿一跨,一下子横在了城墙上边儿,一低头,瞧见缩在墙角的两个人,连忙很是正经的整理了一下衣襟,一副山上修行良久的道士,巩固了一下谪仙飘逸般的模样,颇为认真的声线朝着楚青缓缓响起:“楚姑娘,我就说了我们是很有缘分的。你看这良辰美景颇好,气氛场地又合适,就让咱们的关系来一段质的飞跃怎么样?”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拼命挖墙角 玉玲珑凑近楚青:“哪儿来的神经病?” 这人她见过,不就是白天的时候滚在楚青脚边儿的那个么,当时还觉得他人长的不错,胆色也大的可以,如今看了他这狼狈又猥琐的模样,顿时觉得傅晟睿的谪仙模样大打折扣! 楚青红唇轻启:“神棍。” 玉玲珑的眉头一阵的抖动,楚青的话音不大,却刚好够那傅晟睿听见,他顿时不满意了,心中郁闷值达到了一个顶点:“这话本天师就不赞同了。本天师上知天命,下算姻缘,月老看见我都得点头哈腰给点儿小费,如此有能力有本事还长的帅的男人,怎么能叫神棍呢?” 玉玲珑嘴角一抽,傅晟睿似未察觉,依旧口若悬河的开口:“就论现在的情况来说吧,为什么这么巧你们在这儿,我就在这儿呢?又为什么那么诡异,明明刚刚你们还看见的很多的侍卫,为什么此刻不过来呢?” 楚青与玉玲珑一愣,两个人没忍住伸出脑袋朝三水门望去,果然是没有瞧见一个侍卫! 两个人的面上当即露出了一抹震惊的模样。 傅晟睿无比风骚的掏出扇子:“这一切,都是本天师算出来的。你知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都跑过来哭着喊着求本天师算一卦?又有多少人跪着求着倾家荡产也要本天师出手帮一把?啧啧啧,你们不知我也不怪你!毕竟我长的那么帅!!” 玉玲珑觉得自己快吐了。 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种极品男人这么自恋的! 楚青眼角微抽:“我虽不是皇宫里的人,可也算有所耳闻。宫廷门前的巡逻侍卫,该是按番更值的吧。” 傅晟睿摇着扇子的手一顿,楚青接着说道:“我们在这里呆着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六种不同队伍的人巡逻。我若非没有猜错的话,皇宫外门的值班应该是二十个班卫一组,分六组巡逻,十名侍卫昼坐门禁,守夜宫门。十人为亲军宿卫,替换夜禁。两波交换时间为半个时辰一次,交接时间为一刻钟。你们擅观星辩时,这个时候,该是宿卫来替侍卫的时候了。所以会有一刻钟的空白时间。你是皇宫中人,深知交替法则。虽不同国,却并不难推算出来。真要赞叹的话,就是以你这种没有武功底子的人竟然抓住这个空白的时间翻出了墙,确实不错。” 最起码若是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是一定做不出来的! 傅晟睿嘴角抽了抽,手中的扇子僵了半晌,才又缓缓的扇了起来。在玉玲珑一脸鄙夷的神色下轻咳一声:“君清宸有没有告诉你,有时候太过于聪明了,不好!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纯真惹人爱啊!” 随即他看着楚青又嘿嘿一笑:“不过本天师与那些平日里的男人都不一样!你这般潇洒可爱的模样,倒是本天师的最爱!与你这样的人相处一生,想必会相当的有意思!”楚青智商不低,还是个有本事的混世妖孽,他本来只是想要来逗玩她一下,没想到竟然被无形之中给撩了! 傅晟睿心情大好,谪仙般纯真的眸子竟然含上一丝的诱惑,朝楚青抛了个媚眼。 玉玲珑浑身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在楚青的耳边道:“咱们趁没人,赶紧先进去吧。” 楚青未动,坐在墙头上的傅晟睿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小路子终于是爬到了墙头之上,还未说话,便被傅晟睿敲了一下额头。 小路子捂着自己的脑袋,觉得有点儿心塞:“天师大人....您再这般打我的头,到时候回北国的时候,小路子可能就不能与你一同归去了!”天天打,天天打。再聪明的脑袋也会被打成痴呆! 到时候没人准备新鲜的西瓜了,看天师大人怎么办! 傅晟睿轻斥一声,命令小路子趴好,随即他抓住小路子的手,身子紧紧的贴合着墙壁,缓缓的朝地面滑去。 折腾了半天,无比风骚的天师大人终于跳下了墙,随后又颇为牛叉叉的迈着八字步走到楚青和玉玲珑的面前,望着玉玲珑得意的一笑:“可知妖孽姑娘为何不带你进去?” 玉玲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的调调,有点儿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粗俗!”傅晟睿扇子一收,看着楚青,带着点点笑意:“那是妖孽姑娘知道,在这门外值班的,是外班。而在宫门里值班的,还有个内班。内班不同于外班,光是蹲在门口想要戳你脑袋的,就有百十个人。而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武功的本天师竟然就这么穿过了重重阻碍来到了你们的面前,足以说明了本天师的本事!” 玉玲珑听的一愣一愣的,靠近楚青小声道:“他说的是真的?”皇宫她没有去过,对于这里的一切也只是偶然在坊间或者是以往的同僚中听过而已。它的内里外里到底有何凶险,恐怕她连楚青都不如! 楚青抿唇不语,傅晟睿却是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了:“若非本天师算出妖孽姑娘会来这里,又怎会将时间提前的刚刚好呢?” “你倒是会算!” “那是肯定的了!”傅晟睿语气非常的笃定:“本天师不仅算出你今天要来,还知道你今天还要逃出天陆!” 这下,楚青的眉头就拧了起来。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傅晟睿几眼,眼中狐疑的神色不减,难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个知天命的?而不是那种聪明的过头的??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傅晟睿又笑着开口:“妖孽姑娘不必如此紧张,对于姑娘是否有意与君清宸那个肚子里黑的没边儿的男人在一起的打算,可本天师对妖孽姑娘的心意那是实打实的真诚。所以你可以完完全全的将君清宸像防狼一样的给防住了,可对本天师,那一定是要像对待你的儿子一样一定得是亲生的!” 楚青面色一冷,能够猜出她要逃出去的心思是有点儿不简单,可他作为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人竟然知道她有个儿子的这件事,那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当即便冷了眼:“你今日过来,到底是何目的?” 她不信他跟她扯了这么半天,就是真的对她有意思还是怎么。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一副流氓的模样甚是奇怪。 可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 傅晟睿露齿一笑:“本来么,是打算与妖孽姑娘一起私奔的!不过本天师算了一下,以君清宸的能力,怕是咱们两个还没有出城,本天师就非常有可能被乱箭射成了一个大刺猬。所以本天师想了又想,算了又算。忍着心中的痛意,我决定。”他深吸一口气,很是认真的模样盯着她,一脸正经:“我要做你的奸、夫!” 墙上的小路子差点儿跌下来,而隐在暗处的冥月眼角狠狠的抽了抽。 关于这位传言中的天师大人,他不是没有耳闻过。说真的,如今有幸见傅晟睿一面他还觉得挺幸运的。 没想到这种幸运竟然还带着灾难,让他听见了这位谪仙般的天师大人竟然在挖他家主子的墙角! 这还得了! 冥月正无语,作为当事人的楚青的额头都黑了一片。 沉着脸看了他半晌,伸手自怀中将装着黑老大的瓶子拿了出来。 在这儿浪费了大好时间的楚青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青春!然后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一生一世,不,是生生世世,别再让她看见眼前的这个狗屁天师一眼! 虽然很舍不得黑老大如此辛苦,不过为了她跟墨墨未来能够走上一条光明大道,楚青毫不犹豫的将瓶塞给打开了。 当黑老大那特有的触角伸出来的时候,楚青正要轻喝一声,突然有一道黑影自楚青的脚底下窜了上来,一口便将刚探出脑袋的黑老大给吞了下去! 赤小九幸福的舔了舔嘴角,本来它还有些不乐意跑过来。不过它刚游过来的时候,突然就看见了楚青瓶子里放出来的黑虫子,那黑虫极是美味,对它亦是大补,当即便认为是楚青为它准备的甜点,乐颠颠的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毫不客气的给吞了! 它软软的身子缠在僵住的楚青的手上,对她颇是赞美的丢了喜爱几个眼神。 本神物心情非常好,这会儿子你要本神物咬死谁,本神物上天入地都要了他的命!!! 僵住的楚青盯着手中那吐着舌头卖萌的漂亮小蛇,瞳孔突然一缩,猛的抓住了它的三寸,手腕一转,眼见一根银针就要对着赤小九扎下去。 傅晟睿一愣,那赤砂七彩蛇他也有所耳闻。如今见此神物心中已是充满了欢喜,虽然楚青的那个黑黑的虫子也有不小的本事,可奈何他不喜欢它呢! 当即便一个箭步冲到楚青的面前,扇子轻轻一转,很是轻巧的挡住了楚青扎下去的银针,面对着楚青抬起来的阴森眸子,他嘿嘿一笑:“弱肉强食,这是自然界的法则。你放出了它喜爱的东西,它控制不住也怪不得它。小孩子嘛,你该是容忍点儿。”见她的眸子越发的诡异,傅晟睿觉得自己的后背寒毛有点儿倒立,挂着满头冷汗道:“你这黑虫也不算白死。你不是想要进宫么,眼下这赤小九,就是你的机遇!楚青,你可要想清楚,到底是你儿子重要,还是现在杀不了这条小蛇,折磨它浪费时间重要?”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用尽一切办法托着你 赤小九还不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还处在将黑老大那道美味吞在腹中的喜悦当中。那根银针就在它的眼前闪着冰寒的光芒,它似不知危险,喜滋滋的仰着头,竟然伸出舌头在那上面舔了好几口,还缠在楚青的手指上愉快的转了转。 那讨好与喜欢的意味,就是一边儿的玉玲珑都瞧的真切。 当即啧啧称奇。 楚青的眸色转深。 傅晟睿有些无语,这君清宸养了个什么玩意儿啊?好好的一代圣物就被养成了哈巴狗,他表示非常痛心! 傅晟睿轻咳一声,仰头看着天空的月亮:“这时间就跟手里的沙似的,不经意间就已经过的飞快,不知楚姑娘是否有心思.....” “你不让我杀这动物,是因着它比你有用。”楚青有些清冷的声音传来,显得她的心思确实有些差。 黑老大虽然懒了点儿,胖了点儿,但好象也是她养了一段时间的‘宠物’,如今被这条不是她的小蛇给吃到了,她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尤其是她和墨墨在君清宸的面前暴露了身份,也是因为这条名叫赤小九的赤砂七彩蛇她的心情就更差了!! 楚青暗骂他无用,傅晟睿也不恼,嘿嘿一笑,扇子一收:“楚姑娘可能不知,在下与这小赤蛇配合起来的话,可能事半功倍?” 此刻交接时间已过,侍卫已经过来替班,在这档口,神棍傅晟睿和赤小九带着楚青玉玲珑两人向着三水门的方向缓慢的前进着。 楚青等人神经十分紧张,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的事物之上,从而就忽略了,到了时辰更替时间的时候,那该响起的敲打提更声,却是没有响起。 宸府之中,君清宸的屋子中亮起了一抹烛光。 “主子,楚姑娘已进宫。”无尘恭敬的站在君清宸的面前,主子之前将赤小九交给他让他带给楚青的时候,他心里面就猜到主子应该是知晓楚青是进宫干嘛的。他家主子昨日表白的震撼情景还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今天就准了楚青想要带着墨墨离去的意图着实是让他不解,他纠结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楚姑娘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主子为何还要任由楚姑娘而去?” 君清宸悠闲的伸出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子上面,眉头微挑,轻笑一声:“有的时候,太过于压制某样事物,得到的,怕是她过于猛烈的回击,虽不至死,但受些皮肉之苦那是必须的。任由她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任由她想够她想够到的高度。直到她累了,疲了,感觉有点儿站不住了,爷再到下面去,托着她!” 君清宸说的隐晦,可无尘竟然听懂了!他在心里面默默的替刚烈的楚青默哀了一下,对于主子这套温水煮青蛙的招式膜拜了一下,随即他又有些蛋疼的,有些哆嗦的看了君清宸一眼,看着君清宸嘴角那抹掩饰不住的笑意之后才猛一狠心道:“主子,属下去的时候。冥月跟属下说,咳,那个,那个傅天师也跟着楚姑娘一起进宫了!” 君清宸的笑意僵在脸上,幽冷的眸子个倏的望向无尘,闪着危险至极的光芒。没办法,傅晟睿抱着楚青大腿喊他们有几世有缘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于令人印象深刻:“又说了什么。” 无尘打了个哆嗦,要哭了。 要命啊!!!他要怎么说啊!!! 跟主子说傅晟睿趁人之危在挖墙角嘛!? 那第一个被殃及的池鱼,绝对是他啊!!! 可不说摆明死的更快! 无尘极速的开口:“他说要做楚姑娘的...奸、夫!” 君清宸手下的桌子裂了几条缝。 无尘说的一头的汗,突然很羡慕冥月这个情商低的家伙了。 “什么时辰了。”君清宸突然冷不丁道。 “回主子,已过丑时。” “天气呢?” “属下回来时有阴云,钦天监也说今日的天气不是太好。” 君清宸垂眸,不再言语。 郡主府中—— 玉蓉垂首坐在铜镜前,任由宫女折腾自己的发髻,有些心不在焉的盯着面前的粉色珠花看。 须臾,府中在她跟前伺候的老人吕婆婆走了进来,她瞧了一眼正在发呆的玉蓉,连忙紧了步子走到她的面前跪下:“郡主。今日是太后娘娘的招待前宴日,皇后娘娘刚刚派人来传了话,这次不同往日,可千万莫要失了身份。” 玉蓉轻声‘恩’了一声。 太后姑母生辰,她作为太后娘娘最看重的后人,所受的待遇是其他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 然而,那又如何? 在那个人的眼里,这些看着沉重的荣誉,又有什么用? 想到那日君清宸瞧她的眼神,玉蓉的眸色微沉。 见玉蓉没什么反应,吕婆婆有些着急,宸王差点作了玉蓉郡主的事情她也听说过了,太后娘娘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她也是劝了玉蓉良久,可这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压根就不听她们这些过来人的话,自认与宸王有着些许的关联就不怕死的跑了过去宣誓主权? 那些人说的含蓄,也表明这一切都是蔡府家小姐说出来的话,可若是没有玉蓉的暗示,那个被宠坏的小丫头敢在宸王府中这么说么? 吕婆婆叹息,见玉蓉还没有什么反应,以她现在的这幅模样去大殿门前迎驾无疑是找死,况且这些年来,太后娘娘与皇上之间的隔阂也是越来越大。 若是玉蓉还这般不懂事的话…… 慕容一族的未来,真是堪忧! 吕婆婆眼神微闪,语气里带着丝愉悦:“郡主,婆婆听说,宸王殿下也会随着贵客们一同前来呢!” 玉蓉那原本没有神采的眸子一亮:“当真?” 似被她毫不掩饰的愉悦影响一般,吕婆婆也开心的说道:“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知道您惦记宸王殿下的事情,所以在皇后娘娘派人来之前就嘱咐老奴,说若是郡主若是开心,那就等到了宫中再给您一个惊喜,若是郡主不开心,就讲此事说于您听,太后娘娘说,这样玉蓉郡主就会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了。”太后娘娘还说了,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一个乌鸦窝里出来的,即使你前一刻冒犯了他,惹的他不快,可是只要你以最美的姿态出现,那也是有承欢的机会的。 吕婆婆说的含蓄,玉蓉虽小,却是在各种调教下长大,当即便红了脸:“姑母可真会编排玉蓉!” 话虽这么说,可双眼已经开始不自觉的盯着镜子里的人儿看了,见镜面上浮现的人影的肌肤确实是有些暗沉,不由的有些恼怒:“净面的姑子可是来了?” 蔡府—— “爹爹,为何我这次不能去?”蔡如月很是生气,她一大早就起来了,梳妆,打扮,整整花了两个多的时辰,然而平日里最是宠爱她的父亲跟她说,今天哪儿也不能去? 那怎么成! 昨日哥哥蔡烨回来时,她可是在墙角里听见了。除却整天躺在床上的北国太子和那个整天只知道造反的即墨嬴,天师傅晟睿,摄政王皇甫元澈,还有很多正在强大中国家的皇子都来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她极得父亲哥哥的喜爱和维护,可毕竟只是个二小姐,说穿了就是庶,呆在天陆,撑死了也只是个身份高贵点儿的侧位! 可若是这次进宫,她就有很大的机会被哪个国家的贵族看上。以她的才能和绝色,到时候一定是那个飞上枝头的凤凰! 蔡如月扁嘴,很是生气的瞪着自己的爹爹看,对于这位掌管着家里主动权的男人,没有一丝的惧怕。 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是这幅模样,蔡正觉得自己的胸口真不是一般的憋闷。眼看蔡正就要发怒,一边儿悠闲的喝着茶的蔡烨转过头来看着他那个不省心的妹妹道:“上次是怎么从宸王府中回来的,忘了?” 蔡如月小脸一白,看向蔡烨:“哥哥……” 蔡烨放下茶杯:“一刻钟之前得到的消息,说是宸王会跟着入京祝贺的人一同进京。你若是不怕被宸王作了,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 蔡如月连忙缩了缩脖子,害怕的神色很是明显。 蔡正突的就笑了,在月儿面前,烨儿永远比他有办法! “不过,”蔡烨话音一转,蔡正的眉心跳了几跳:“若是妹妹真想进去,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我们蔡家的姑娘个个都是明珠啊!” 喜色露在蔡如月的脸上:“哥哥!我就知道你有法子!” 蔡正回过身来,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于京城最大的客栈中—— 天空依旧沉的厉害,没有一丝会有阳光的迹象。凉风习习,可就是没有要下雨的迹象。若是白天,这不免是个散步的好天气。 皇甫元澈的侍女伺候他沐浴完,便打开了窗户,接着她向窗下看了一眼,对着皇甫元澈恭敬道:“王。” 穿上精致内敛的金边黑袍,皇甫元澈理了理衣边,阔步走到了窗户前,低头,一辆通体华贵,代表着权势的紫色马车静静的停在客道中。 见皇甫元澈露了脸,仰着头的无尘拉开了车帘,君清宸一身紫色衣袍,悠闲的坐在车里:“摄政王,别来无恙。”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您的情敌已上线 “宸王殿下。” 两个在玉玲珑的口中是‘极好的喜欢同一个女子到互相捅对方恨不得至对方以死地的好朋友’今天是正式第一次见面。 然而不用任何人介绍或者打听,观其气势便已知对方的身份。 语毕,两人相视一笑。 皇甫元澈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能够劳烦宸王殿下亲自接见,真是本王的荣幸。” 世人皆知,天陆老皇帝偏爱君清宸,本意便是要立他为太子。奈何君清宸并非所有嫔妃当中第一个出世的皇子,立长不谪向来是君氏江山的不变的守则。所以君清宸才会年少封王,在这争诸的道路上比其他人先天拥有了坚实的后盾。 兴许这君氏江山也该是这君清宸的,他虽不为长,可他的大哥,也就是当今的没有民心也没有君心的太子殿下,是半个痴傻儿。 立长不立谪的规则虽在,可若是长子有先天方面的缺陷的话,那作为皇位的第二继承人,将有很大的机会直接上位。 根本就不用像他们这样的人,在暗底下做了许多肮脏的事情之后,还要将表面那一套漂亮的功夫做做足,稳定民心之后,才能得了这天下。 皇甫元澈一句亲自接见,说的有些挑衅。那太子尚在,虽痴傻,可明面上也是天陆皇朝下一代的第一继承人,皇甫元澈这般说,在抬高了君清宸的身价之外,也向他人暗示了这未来的君氏江山,到底会落在谁的手上。 大街上虽没有老百姓,站立在君清宸身边的也可谓是自己人。可谁又能保证,这世界上会有不透风的墙呢? 君清宸也不恼,他挥了一下绣着金线祥云的紫色长袖,淡笑一声:“摄政王说的哪里话,本王也同摄政王一样,是去给太后娘娘祝贺生辰的。本王数年未归,徒经此地时突闻一阵奇异花香,不过秉着看一眼的兴致,没想到,竟然是遇见了摄政王殿下。当真是本王的荣幸!” 传闻,南域有国花琉璃夕堇,奇香。生长在土中时艳丽无比,花香绕梁三日而不散,被当地的居民奉为神花。 而更令世人所新奇的是,只要是南域的皇帝,无一例外的,身上都会自然而然的散发着这样的花香。 是独特,也是身份的象征。 琉璃夕堇花期很短,极难养活。离土必死,所以一直都是南域皇宫中精心培养种植的产物。而传闻的身上有此香的皇帝也是越来越少。几乎是近百年的时间里,都没有一个皇帝是带着这样的香味的。 直到十九年前的那一天,皇甫元澈出生的时候,一直在养在特别屋子中已经有些焉败的琉璃夕堇,在一瞬间之间尽数怒放,花香缭绕屋顶半月有余,才逐渐的散去。 而那位并不是皇室子弟的皇甫元澈的身上,在花败的那一天,突然就散发出了琉璃夕堇的花香。 这一消息几乎是举国沸腾,南域即将是皇甫一族的天下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南域。南域人对神氏一类极为崇拜,无数双眼睛都死死的盯着这位刚出生的孩童,致使那南域皇室就是想下手,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万般无奈之下,年仅七岁,就冠京天下的皇甫元澈,被南域先帝授予了摄政王的职位。一来是杜绝那些逐渐升起的对皇室质疑的声音,二来,也是对在南域生存的皇甫一族的打压与警告。 君清宸说的云淡风轻,也算是很好的回了皇甫元澈送给他的礼。 所谓礼尚往来,他君清宸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皇甫元澈的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未到京城之前,宸王殿下之名如雷贯耳,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君清宸支着下巴:“那不知本王是否有幸,能与摄政王一同前去宫中呢?”如今时辰虽尚早,可宫中前廷怕是已经快要开始准备了。 “宸王之邀,本王又怎敢回拒?”皇甫元澈突然轻笑一声,微微偏过头,对着隔壁的紧闭的窗户,轻声道:“不过本王是与七殿下一同前来的。七殿下此人可没有早起的习惯,不知宸王殿下,是否有兴致,与本王一同等七殿下起身,再进宫?” 君清宸微垂着眸,还未开口,便听见‘吱呀’一声。 身着一身红色锦衣的凤倾,狭长慵懒的凤眸轻轻的瞥了一眼正噙着笑意盯着他的皇甫元澈,不点而赤的艳唇扯开一抹无比妖冶的弧度:“摄政王可真开玩笑,这大白天的,谁又能在床上躺的住?我与摄政王可不同,没有让婢子看着睡觉的习惯。” 无尘抬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儿干。 凤倾,身份同样有些迷雾一样的男人。 不过真正让主子打心眼儿里膈应的,是楚青过去的那五年,有三年的时间,好象就是与这个叫凤倾的男人度过的。 他们两人是如何度过的,无尘不知。 不过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与配合,他无尘可是亲眼瞧过。光是一道焰火令就让他有些吃惊了,然而更让他吃惊的是,自回京之后他便立即返程准备端了聚雨宫和鬼阁老窝的时候,发现他们的首领早就已经被人给处理掉了,徒留了一些散乱的手下在外晃荡。 正所谓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没有犹豫的将那些个打楚青主意的人给杀了个干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处理那些个首领的人是故意留下这些余党来让他们来收拾的。 有一种你们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感觉! 那人,不必说,肯定就是上头立着的这位了。 初见时,他是一个小怜馆的男老鸨。 再见时,他是江湖中最为神秘的涅凤阁阁主。 现在时,他是作为一国的七殿下,堂而皇之的站在了主子的对面。 一系列的手段与运筹帷幄的计谋,让无尘心中不得不感叹,这有可能是主子刚刚萌生想要楚青呆在自己身边所铺的道路上遇到的最大的障碍! 一个私定过终身,在最美好的年纪产生最纯洁的感情的江御就已经够主子膈应的了。这会儿子,又来了个明着嫌弃楚姑娘,实则连冥月那个感情痴呆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周密的维护。真是强大到,有些令他替自己的主子担心。 若是这人出手,哎呦,这结局还真保不定是什么样呢。 无尘正兀自在一边儿蛋疼,立在窗边的凤倾轻轻眯起了双眼。 连无尘这样的人都看出来他不经意露出来的维护,可他自己却不自知。很多时候他是嫌弃楚青的,可是当知道她有危险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暗中出手帮她一把。这些,他都归功于当年楚青无意中救了他一命的结果。 只是,当他知道那坐在马车中的人就是当年欺负楚青的人之后,心里面蓦然的升起了一抹的怒气。 初见楚青时,那面黄肌瘦面庞和那明亮坚定到让人有些心疼的双眼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抓着窗沿的手有些紧,他似未曾察觉,微一挑眉,慵懒而高贵:“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宸王殿下。” 君清宸微抬起头,寒潭缠上罂粟,一个万年冰寒,一个诱惑剧毒,两者相碰,竟然在一瞬间有些不相上下。 让君清宸的心中没由来的恼了。 凤倾与楚青之间的关系情谊,他又怎可不知? 那看着快要死却活的好好的江御,还有这个一身风尘却片叶不沾身的毒美男,以及旁边那个随时都想插一脚进来的摄政王。 无一不是让他头疼的对象! 宏图大志还未展开,他想要拥入怀中的女子给他的见面礼真是大的惊人! 此刻他真的很想丢下这些人,然后将那个女子拎到他的面前来,狠狠的问她,他到底有几个情敌! 情敌两个字在脑海里一出现,君清宸微愣,随即觉得自己的眉心有点儿疼。 “想必这位就是东祁的七殿下了吧。”君清宸淡淡说道。 凤倾轻笑,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君清宸:“我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何以担得宸王殿下的一句七殿下。不过天陆的皇宫我早就有所耳闻,不知本公子是否有幸,能够与摄政王和宸王殿下,一同去看看?” 将自己的身份拉低,除了讽刺的意味颇高之外,也让这两个身居高位的上位者微微沉了脸色。 君清宸轻笑一声:“七殿下可真爱说笑。还是说七殿下这般贬低自己,是否是在怪罪天陆的接待有所不周?” 他君清宸来陪同,他凤倾就是刻意的将自己的身份拉低,也有一种瞧不起天陆的意思。皇子身份比起有实权的王爷来说还是有些差距,他仍觉得不够的话,难道是想要天陆的皇帝来接见他吗? 这皮球踢的有些狠,就是一边的皇甫元澈都能闻的到这浓浓的火药味了。 虽然不是太明白这两个从未见过面的人怎么有如激烈的碰撞,可不过不得不说,这真是他一大早遇见君清宸之后第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了。 若非环境在此,他倒是早就端了一杯酒坐下,慢慢的饮着,好生的瞧着。 “哪儿敢呐?”凤倾有些无畏的趴在窗台上,他身子前倾,一缕轩发落至他的胸前:“这不是宸王殿下总是称本公子为七殿下,令本公子觉得这称呼尊贵异常,平白的使人染了一身的贵气,所以这不就想借着这贵气,去看一看高高在上的世人难以一见的场景么。”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终于反应了过来 凤倾嘴角的笑意不减,意思明确。 皇甫元澈嘴角的笑意有些凌厉:“凤公子既然这般说了,那就是已然准备好了。凤公子身份尊贵,既然不愿意别人提起,那便不提起罢了!”说着,他看了一眼同样瞧不出什么神色的君清宸,微挑眉:“凤公子人中龙凤,即便只是个小小的平民,也是沙漠丛中的一粒黑珍珠。本王与宸王殿下等公子良久,恰巧公子也有此意,不妨就与我们一起同行,如何?” 君清宸幽深如潭的眸子瞥了一眼皇甫元澈。 他与凤倾之间可谓是交手之前先试剑,而他皇甫元澈一直都在旁边看着未曾出声。到最后凤倾戏谑的说要与他们一起同行的时候,他倒是没有失去一丝的机会来抬高凤倾的帽子,逼着他与他们一同前行? 皇甫元澈这个人的挑拨能力,可见一斑啊。 君清宸沉眸不语,凤倾嘴角的笑意加深:“摄政王都开口了,若是本公子不去,那倒是本公子不识抬举了,不是么?” 天气依旧黑沉沉的,不过比起楚青刚刚到宫中的时候,那黑沉的边缘,带着一抹淡淡的光亮,很浅,不经意间就会忽略过去。 他们已然溜进了皇宫,不得不说,傅晟睿和那条赤小九还是有些作用的。 交替时间那么短,守卫那么多。可那傅晟睿神叨叨的捻了几个袂,又由赤小九打前阵,小路子断后,玉玲珑探四周,硬是不过在几个呼吸之间便闯了进来。 空气中不断的传来一阵令人心情有些抑郁的湿气,然而楚青一心扑在楚千墨的身上,除了偶尔闪过的一丝疑惑之外,倒也没有将精力给分出来一丁点。 皇宫内院中,不时的走过一队或举着八角宫灯,或行色匆匆一身绿衫的太监。楚青与玉玲珑等人小心的避让着,傅晟睿虽躲的狼狈,可愣是没叫那群人给瞧见。 惹的楚青忍不住看了傅晟睿几眼。 天师大人颇为得意的朝她抛了个媚眼,随即眼角一跳,傅晟睿眉头微拧,趁着楚青将头扭过去的档口,伸出手快速的算了几下。 随即,眉头拧的更深了,又快速的算了几下,仍旧是没有算出什么来! 然而心中的危险感却是越来越强,天师大人有一种自己即将要倒大霉的预感! 但是瞧着楚青那一脸认真的神色,天师大人又觉得,为了美人儿,遭点儿罪,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应天命,从来都是世间上所有的人,该遵守的法则! 他傅晟睿也不例外! 想通了,即屁颠颠的凑到楚青的身后,离她耳边很近,朝着她吹气:“楚姑娘,待找到小儿之后,离去的小驴之上,可否有本天师的位子?” 楚青面色不改,盯着前方路过的一行人:“你大可试试。” 傅晟睿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身,小心翼翼的避开楚青抵在他命、根子前的银针,后来觉得自己就这么败在了楚青的淫威之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笑着开口:“不坐也可以,你和小儿坐,我在后面跟着!用跑的!!” 楚青抿着唇不说话,心中有一些的烦躁。 她与墨墨唯一能联系的地方,便是黑老大了。如今黑老大被吞了,她还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正郁闷,藏在她腰怀里的赤小九突然伸出了小脑袋,舌信子在空中吐了几下,突然抬起头看着楚青,随即又将头偏向一个方向,舌信子吐的很是欢快。 如此的动作几个来回之后,楚青就是想不注意到都难。她低下头盯着那一双黑溜溜的小蛇眼,正巧耳边又响起了傅晟睿的声音:“这圣物灵性颇高,它自知吃了你心爱的宠物觉得理亏,这是在动用自己的能力在帮你找人呢!不用本天师说,瞧它这模样,你也该是知晓它是给你找到了你想要找到的人了吧!” 楚青有些狐疑的盯着赤小九看,见她明显的不相信自己,赤小九有些生气,微微的张开了蛇口,露出一对闪亮的尖牙。 “我猜它一定是母的。” 傅晟睿的声音有些贱,楚青当没听见,盯着赤小九良久,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若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自然会放过你。否则,你该是知道自己的下场。” 这话虽然是对着赤小九说的,可她身后的天师大人却是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楚青的话是针对他来的。 他小心翼翼的退后了一步,再退后了一步。 而傅晟睿身后的小路子见自家天师这副令人无法直视的猥琐动作,眼角下立马涌出了两条面条泪。 以往他只觉得他家的天师大人不靠谱,真的,只是不靠谱而已!可是今天,他能说他已经有了想要弃他家天师大人而去的想法吗? 然而以天师大人的性子,他这话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 所以只能憋在自己的心中。 玉玲珑掏了掏耳朵,心情很是愉悦的享受了一会儿安静的环境。她受傅晟睿荼毒已久,若不是因为此刻不方便动手,她早就将这个跟个狗皮药膏似的天师给扔出去了! 真是的,长的好看有什么用? 楚青低喝一声:“走!” 玉玲珑屏除杂念,精神更加的集中,根据着赤小九小舌头伸展的方向,小心婉转的向着皇宫内苑深入。 时间不多,她们走的即轻又快,好几次傅晟睿都差点将她们给跟丢了!在一方拐角处,楚青和玉玲珑两个人的身影突然一闪就不见了,惊的傅晟睿的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的冷汗。他虽能仗着自己是天师的名义在宫里面呆着,可他毕竟没有什么很厉害的武功,又带着一个一无是处的脑残手下,若是此刻将楚青和那个玉玲珑给跟丢了,一旦被发现,他小命即使保着,那也得脱一层皮! 他面色一紧,一脸汗的赶紧奔跑了起来,哆嗦的以为自己被丢弃掉的时候,一转弯,惊喜的看见楚青和玉玲珑正蹲在一排极为长的窗户下面,他看着她俩的身影,喜滋滋的靠过去。 楚青的面色有些沉,刚刚她路过这里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了一阵有些奇怪的‘叮’的一声,根据那赤小九的指示,她们虽然很成功的避开了那些守卫,来到了这比较隐蔽的地方。外面看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那极度安静的空气之中突然被打破了,让她下意识的就将玉玲珑给拉住了,随即便蹲了下来。 傅晟睿刚来到她们身后,她们的身侧地面上突然投影下一片烛光,接着,便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和一道听不清在说什么的女子低喃的声音。 楚青拧着眉,顺着那投在地上映射在树上的光影逐渐的抬头,高空之上,沉云翻涌,没有一丝的风,却不时的带着一股子的湿气涌入她的鼻腔之中。 她瞳孔微微一缩。 傅晟睿早已好奇心大起,他在宫中虽呆的长久,可别的地方的宫中于他来说绝对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当即便心痒难耐的微微直起了身子,蘸了一点自己的口水,将面前的窗户的纸给捅破了一个小点儿。 随即,眼眸逐渐睁大。 烛火摇曳间,只见屋子里站了一排的梳着双髻,戴着桃花珠花的丫头低着头站在那里。她们的面前站着一个衣着藏黑色衣服的稍微有些年长的女子,正拿着细长的小鞭,低着声不知道在对她们说些什么。 傅晟睿的眼睛有些亮,不是因着那些个姑娘有多年轻漂亮,而是她们似乎才刚刚起来,宫服还没有完全穿好就穿在那里受训,胸前的一对小白兔闪着玉润的光芒,差点闪瞎了傅晟睿的一双眼。 然而他是天师啊!!修道的啊!!!哪儿能起这么色的心!? 连忙伸出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只是指缝并未合上,轻声怒喝:“真是世俗低下,天陆皇朝就是这么教导下人的么!哼,若是在我们北国,露出一根手指头,那都是要浸猪笼的!!” 小路子在身后默默的抚额,觉得自己的脸都快丢尽了。 玉玲珑也颇感无语,正要提醒楚大娘子赶紧走人的时候,突然感受到楚青的身子猛的一僵,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不妥,凑近了楚青:“怎么了?” 楚青抬着头看着天空,脸色突然一沉:“方才我一直在奇怪有什么地方不对,如今,这天空,竟然没有一点的星光!!” 玉玲珑抬头,然而此时,突然一声嘹亮的,清脆的鸡鸣声响彻在她们的四周! 身后传来紧凑有序的脚步声,楚青玉玲珑等人大惊,就在此时,天上翻滚着的乌云似乎终于离去,露出已经开始微微亮起来的天空! 这是早晨四五点钟的模样! 一边与玉玲珑倒退着隐到树丛后面的楚青一边盯着那泛白的天空。 她想起来了,她终于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是子时之后,那就再也没有响起来过的打更声!!! 傅晟睿没有武功,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便听见头顶上的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御前刺杀 她走南闯北,一向随性。对于打更这样的事情她倒是真没有在意过。然而她今天进的了皇宫,是等级森严,制度严苛,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了脑袋的地方! 皇帝上早朝,就跟每天早上七点准时的新闻联播一样,代表着新一天的开始,也是作为一个国度的代表,所以他们的时间要更为苛刻。 所以皇宫国度一般会有两手的准备,一则有专门的人负责打更,二则,则是会让司房精心养一只大公鸡,于黎明之际放出来,声音嘹亮,堪比打更! 她出来之时,天气良好,星辰满天。子时的打更天刚过不久,那清脆的铜锣敲打声在她的潜意识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到了时间就会有打更的种子。再加上临近天明,天空阴云密布,与黑夜无一丝区别,她当是到了黎明之前的深夜,并未起疑心! 种种巧合联系在一起,让她自己大了意! 直到那一声极为轻巧的‘叮’的一声,似条电流瞬间穿过了她的脑袋。 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玉玲珑也有些郁闷,宫女起身,意味着各皇宫一天的动作即将开始,守卫的人数将会达到一个层次。警备的状态也会与夜间完全不同! 她只身前来还好,可是如今,她还带着楚青! 玉玲珑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疼,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那蹲在窗户底下的傅晟睿突然猛的一吸气,像个壁虎似的紧紧的贴在墙上,在那个站在窗户边一脸阴沉的黑衣女子的眼皮子底下,与小路子两人愣是像只螃蟹似的贴着墙根闪了出去! 而那个阴沉的女子竟然没有瞧见! 玉玲珑微惊,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正准备问楚青要不要也像那个狗屁天师那样贴着墙根走的时候,就听见楚青那带着意味不明的声音缓缓的传了过来:“做神棍,也是要有一定的运气的。” 就是你忽悠人,除了有点儿本事之外,还要有天时地利人合的运气帮着你,这才会铸就你一生的奇迹。 那黑衣的女子盯着窗户上方的天空望了良久,这才转身离去。 楚青突然开始解下自己的外衣,塞进玉玲珑的怀里,对着玉玲珑疑惑的神色沉声说道:“白天离宫,等于痴人说梦。趁现在昼夜交替的时间,你赶紧离宫!” 玉玲珑眉间一抖:“那你呢?” 楚青偏过头,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窗户里边儿急匆匆的在给自己梳头戴珠花的落单小丫头:“依那个黑衣女人来看,这里的制度怕是颜色越深地位越高,这群小丫头粉色抹胸裙穿的挺漂亮,估计是执掌引路打扫庭院浇花一类的宫女。我在这儿混一天,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她不知老皇帝有多喜墨墨,不过以君清宸的面色看来,想必那老皇帝对自己的儿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皇宫重地,那活了几十年的老人精当是比谁都清楚,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会遭惹怎样的非议与危险,再加上这里地方较为偏僻,所以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她的儿子,应该是被老皇帝给藏在了比较安全的地方。 她眸子微沉。 至于目的,很有可能因着墨墨是君清宸的儿子,老皇帝才会爱屋及乌。而将墨墨留在自己的身边,怕也是逼迫君清宸的一种手段。 楚青有了决定,玉玲珑不再犹豫,道了一声‘小心’整个人便向着深色的树林当中隐去。 楚青遮上面纱,宫女的时间紧促,很多事情都是按着时间来做的,所以当那个落单的小丫头偷偷的起来戴珠花的时候,其他的众位小宫女都被那个黑衣女子领去了洗漱房间一同洗清去了。 趁着那群如同蚂蚁军般的宫女退出去的时候,楚青轻巧的翻进窗中,轻手轻脚的走到那个慌乱的小宫女的身后,银针轻轻一扎,那小丫头连哼都没哼一声,头一歪,就要倒在地上。 楚青一把接住她的身子,轻轻的放到地上,动手开始扒她的衣服。 这小丫头许是太急,较为繁杂的衣服没怎么系好,倒也是省了楚青一大把的时间。那宫衣不重,衣摆绣花处的边缘还勾着一股金线,楚青只挡了一眼,没作多想,不过片刻便将那套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极其迅速的梳好发髻戴好珠花,楚青将侧倒在地上的小丫头扳了过来。 那小丫头面容虽姣好,眼角却是有着她这个年龄阶段不该有的细纹,脸上虽扑了很厚的粉,但眼角下的胎记都是怎么遮都遮不住。 楚青微拧眉,将这个小丫头塞进床底下,刚把自己脸上的弄上胎记,那黑衣的宫女突然就出现在她的身后:“想丢命现在还太早了些!” 楚青冷眸,颤抖着转过身子,低着头搓着衣角,不敢说一句话的模样。 那黑衣宫女见她已然穿好,眼底狠戾之色有一丝的缓和:“昭仪宫的公公快到了,咱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那女子声音低沉,说的隐晦。楚青怯怯的点了点头。 那黑衣女子满意的点点头,领着楚青出去,之前的那一波的宫女已然梳妆打扮好,一字排开站在那里,楚青疾步走过去,与她们站在一起,低着头等着那个黑衣女子的训话。 那黑衣宫女视线招了一圈眼前的人,刻意压低的声音透露着一丝的不同寻常:“都准备好了吗?” 楚青心头一跳,随着众人道:“是。” “走吧!” 此时,天空忽然就洒下了一片晨起的金光,世间万物仿佛在一瞬之间尽数活了过来,徒经之地,晨露轻轻,鸟语花香,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落在楚青低垂着的双眼之中,令人神清气爽。 她低着头,耳边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紧凑的铠甲撞击声,那群御前带刀侍卫小跑着从楚青等人的身过,一脸严肃的朝着宫廷前方跑去。 那黑衣宫女领着她们站在一边,那群侍卫没跑出去多久,就又有一队铠甲侍卫跑了过来,这一次的人,比之前那一次的要多很多,楚青等人向后微微的退了一步。 这波人还没走完,接着又跑过来近百名白蓝相间铠甲的士兵跑了过来,浩浩荡荡的路过楚青的面前,百名士兵后面又跟着一大波低着头身着藏青色的太监,之后又跟着百名深红色宫服的宫女,人数之多,声势之浩荡,让低着头的楚青心头一跳。 宫中巡逻很是正常,但仅仅是这一会儿的功夫,路过的人是不是多的有些不寻常了? 黑衣宫女突然轻喝一声:“跟上!” 楚青随着大部队向前跑着,她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前方人头涌动,抬腿奔跑间几乎是听不见一个人说话。 少顷,她们奔跑到了一方很是宽阔的殿外前,人群突的停下,那领着她们的黑衣宫女突然出例,对着她们道:“御前宫宫女,出来!” 楚青瞳孔微缩,御前宫? 她倏低下头,看到衣摆上那朵花的金线勾边,顿时大惊。 众目睽睽之下,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头皮紧绷了起来,努力压制着心中的那抹不祥的预感,低着头走到了近千余人的面前。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们走到最前方之后,那黑衣女子旋即站到了楚青的身边。 场中静默良久,突然一声尖细的嗓音穿破长空传来。 “文贵妃驾到————” 作为御前宫女,黑衣宫女领着楚青等人率先跪了下来。 须臾,一阵悦耳的珠玉相碰的声音间,一道身着艳红色金线凤袍的女子,梳着高贵的凤鸣飞天髻,金钗穿满发间,红蓝宝石相映成辉,质感上等的金珠连成一线,长长的垂落在她的额间,眉间一点朱砂,煞是风华。 女子面容高贵,薄雾细眉的眉毛微微上翘,一双不怒自威的圆目染着细致的暗红眼影,整个人的气场强大,不容他人一丝的侵犯。 楚青跑在地上,收回自己的视线。 那被小太监称之为文贵妃的女子还未站稳,一直跪在她身边的黑衣女子突然笑了,一把抓住楚青的手,楚青转头,便看见她的脸上涌现出一抹的疯狂。心下大骇,她已然拖着楚青跪到了那女子的面前:“贵妃娘娘!!!” 文潄垂着眼眸带着一丝的不愉:“何事?” 那黑衣女子抬起头,猛的捏起住楚青的下巴逼迫她看着文潄:“娘娘,这个小丫头就是那晚上将十一殿下刺伤的女子!那晚奴婢瞧的真切,她脸上的胎记就是证明!!” 文潄大怒,十一皇子满身是血的场景历历在目,不论那黑衣女子说的是否属实,她已然带起了一丝的怒意,也暂时的忘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转身抽过身旁侍卫腰间里的刀,冲着楚青就要砍下。 楚青面色一变,眼看那文潄的手中的刀就要落下来,那跪在她身旁的黑衣宫女突然眸色一紧,瞬间从腰间抽出利刃,离她们不远处的其他几位御前宫女突然一个个的从腰间抽出了利刃,瞬间斩杀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宫女太监,朝着文潄的方向杀来。 那文潄看着柔弱,在黑衣女子抽出利刃的瞬间刀锋一转,硬生生的将那黑衣女子刺过来的刀挡了开来,那黑衣女子显然是留有一手,把手就抽出一柄刀,硬是将文潄的手腕划出了道长长的血口子。 顿时血液四溅,文贵妃惨叫一声,连连后退。 一切发生不过瞬息之间,待那些侍卫都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黑衣女子已经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利刃指着文潄,怒恨道:“今天就让你给我的主子纳命来!!”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断头饭【三更】 黑衣肃杀,表情绝烈,眼中的恨意与刺杀到文潄达到报复目的的快意毫不掩饰,手中握着一柄流着血的刀。 反应过来的侍卫立即挡在了文贵妃的身前。 场中众侍卫皆抽出刀剑,将那十几个宫女围在了中间。肃杀的气势一出,一众的太监侍女虽吓的脸色苍白,可没有一个人敢尖叫一声,只得瑟瑟发抖的退缩一边,不敢有丝毫无规矩的行为。 若是电视,就算是为人冷漠的楚青都要忍不住起身对她的演技表示拍手叫好了。 然而她作为当事人之一,在文潄伸出脚踹过来的时候,她顺势一滚就滚到了旁边,还未起身,便有十几把闪着冷光嗜杀的刀锋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稍稍一动,便是一条可见的血痕! 可恨她脖子处的伤还没好完全,又要有留下疤的趋势? 她瞪大双眼看着那有些癫狂的女子和一众杀红眼的宫女,心思微转,便了然。恐怕她之前打晕的那个女子应该是刚混进宫的小丫头,而这些人其实早就有了要刺杀的预谋。而因是突增一人,所以她们对那个小丫头并不熟悉,以至于被人偷梁换柱也不自知。 那个黑衣女子着实也狠,怕是早在那小丫头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打算好让她作为枪头鸟打出去了吧! 那句‘想丢命现在还太早了些’就是最好的证明! 楚青微微咬牙,冒犯贵妃被当场斩杀着实不奇怪。她突然悲恸一声,冲着那黑衣女子喊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主子之所以留下我们,就是想让我们好好的活下去!事到如今赔上了众位姐妹的性命却还是不能报仇,你难道就不悔吗?!” 那黑衣女子明显一愣,眼底闪过一丝的疑惑,她打量了楚青好几眼,突然轻笑一声,脸色苍白,眼神透着股绝望:“我等苟且偷生至此,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报仇血恨,不成想这老天竟然如此不开眼,让这贱人,活的如此的安稳!!” 她恨,恨自己太过于平凡,恨自己筹谋了这么久,只是轻轻的在文潄的手腕上划了一条血痕! 她仰空长笑,突的就将那柄刀横在自己的喉间,楚青瞳孔一缩,报仇不成,血恨不了,无回转的余地,便只能含着满腔的遗憾前往轮回之地! 这女子,着实太过于刚烈!! 就在那女子即将血溅当场的时候,楚青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明黄色衣袍的身影,衣角掠过,带起一丝微凉的风,楚青的右眼猛的蹦哒了两下。 “潄儿!”头顶之处一声低呼,带着一丝的心疼。 “皇上!”见来人,文潄推开扶着她的两边丫鬟,一下子扑到老皇帝的怀中,强势的圆眼变的柔弱,颇似那受惊的小鹿:“臣妾好怕,臣妾真的好怕。” 老皇帝心疼的紧,头也不回的暴怒:“给朕杀了她们!!!” “皇上,”一道好听的似莺鸣的声音传来,接着一道同样一身明黄色衣袍的女子,挽着高高的发髻,正额中间别着一个凤凰金钗,急急的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倒在老皇帝怀里的文潄,朝老皇帝行了个礼,抬首道:“各国使臣已到门前,若皇上让这门前见了血,于使臣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没有诚意了。” “朕要何诚意?”老皇帝怒瞪着场中那十几个穿着粉色衣着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的寒光。他昨日刚刚还处在得到最喜爱的孙子的喜悦当中,今天就要面临自己最为宠爱的妃子被刺杀的怒意,如此起伏,惹的老皇帝的心中一阵的愤怒。 “给朕拿个盆接住她们的血!” 天子之怒,无人敢应承,皇后低着头退至一边,老皇帝怀中的文潄讥讽的一笑,更加柔弱无骨的抱紧老皇帝的腰身:“皇上.....” 老皇帝和文潄情意绵绵,那黑衣女子突然凄厉一笑,利刃瞬间划破喉咙,一阵温热的血喷洒而出,而她则愤然瞪大着双眼,看着那老皇帝,缓缓的倒下。 楚青面色一变,就在她愣然之间,天空竟然缓缓的开始飘起了细雨,像是她口中的主子也在为她悲鸣一般。 老皇帝见惯这种场景,怒气已然达到了一个顶点,正要挥袖将她们尽数都斩杀的时候,他那充满嗜血的双眼望向前方,突然一松。 楚青眼睫一颤,顺着老皇帝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一身深紫色衣袍,头束玉冠的君清宸正踏雨而来,朦胧细雨,似远山云黛,为他本就俊美无俦的面庞平添了几分朦胧不似真人的美感。 楚青下意识的将头低了下来,不知为何,她此刻心中有一点儿心虚。至于心虚从何而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的脸上被自己做过特殊处理,身上的衣服也焕然一新,出府之前没人瞧见,君清宸应该不会猜到脖子上架着几把刀的人就是她吧。 他阔步而行,似不为这周遭的事物所影响一分。只是在走到趴在地上的楚青跟前之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那稳当的步子微微一顿,让楚青的心蓦然的慌了一下,但接着,他便又抬步向前,在老皇帝染上喜色的双眸下低头恭敬道:“儿臣,拜见父皇。” “哼。”心爱的儿子终于如他所愿的来了,他放开怀里的文潄:“还不赶紧去宣太医!” “是。”小太监唯唯诺诺,在文潄一脸凄哀的神色下安抚了她几句,便让宫人搀着离去了。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皇吗?” 君清宸未抬头:“若无,又怎敢出现在父皇的面前。” “几年不见,说话的本事长了不少!”老皇帝轻嗤,心中却是挠痒痒般的难受。他极是想不顾场面的下去揪着他这好儿子的领子好好的问问是不是不要老子也不要自己的儿子了,不然怎么过了一个晚上才知道追过来? 正常来说自己的儿子不在了,即使是过去一刻钟,他也会火燎燎的赶过来! 老皇帝心中愤愤,面上却未表现出一丝。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黑衣女子和那些被制压住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的戾气。 从来没有哪个上位者,是能够容忍跳梁小丑在自己的面前得瑟的蹦哒的。 “父皇,”正要下令,君清宸突然开口:“各国使臣已然到了前殿,太子殿下与众位宾客都在等父皇过去了。” 老皇帝眼睛微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君清宸好几眼,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的疑惑,但在君清宸微带着笑意的面庞下,点头离去。 直到老皇帝和君清宸的身影消失良久,一直尽忠职守的御林军统领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被制压住的十几位女杀手,对着那些下属道:“将她们打入天牢,听候皇上的处置。” 他们之所以等在这里,是因着得到消息说是众位使臣会从这边的长乐门进来。可是等了良久,除了这一场失败的刺杀和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之外,得到的是宸王所说的使臣早已到了前殿的事情,他们这群人,似乎都白准备了那么多。 那统领看了一眼紧紧关闭的大门,忽的垂下眼眸。 祸由心生,很多事情,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比较好! 御林军们压着楚青等人向着天牢而去。那天牢虽远,但一路上楚青都是被人用刀柄架着走,所幸也没有花费什么力气,倒也让她省心不少。就是腋窝处有些疼。 天牢没有想象中那般处处透着血腥味,或者是触目可及的各种刑具,反而异常干燥,每隔约五十米处就会有一处火盆,用以照亮屋内所用。 她们被下令分开关着,楚青被丢至到天牢的最后一间。直到大门被幽幽的关上,累极的楚青这才一屁股坐了下来。 摸了摸脖子上不再流血的血痕,她面色有些微沉。 这是官家惯用的手法,在死之前总要套点有用的东西交给老皇帝,把她们分开,也是怕她们互相之间串好口供吧。 大牢如铜墙铁壁,不似世上任何一个地方,想要逃出去除了细密的规划之外,还要耐的住心思。 她索性往后一趟,眼睛直直的盯着牢记上顶。 黑衣女子决绝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皇宫守卫与等级制度很是严格,她能够站到那贵妃的面前,想必是经过了极其周密的计划和手段,只不过天不隧人愿,那看着柔弱的贵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结果就是一腔热血付之东流,令人扼腕! 她轻轻的闭上了双眼,其实这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才对。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却是突然有了一阵的烦躁感。 就这样静静的躺了大概有一柱香时间的模样,竟然有牢头过来给她送了饭过来。那饭菜看着很是丰盛,满满一大碗的白米饭上面铺着鸡鸭鱼肉,在这随处飘浮着腐败气息的牢房之中是那样的香。 楚青坐了起来,那牢头见竟然躺在那里睡觉,突然笑了,将那碗饭放在地上:“你们之中的一个人已经招了,太后生辰,皇上龙心大悦,特地在让你们死之前,吃一顿好的!” 楚青微挑眉:“太后娘娘生辰,这种喜事,皇上应该是大赦天下才对。我们主动提供线索应该算是将功赎罪才是。如此种种,怎么也不该是给我们一碗断送饭啊。” 楚青说的天真又轻巧,那狱卒先是一愣,随即冷哼一声,凶神恶煞的开口:“妖言惑众!!你们处心积虑的伤了文贵妃还想要毫发无伤的出去?简直就是做梦!别以为我只是个小官儿就不知道你们这些蛇蝎女子的狠毒心思!” 正文 第九十章 不一样的君清宸【四更】 那狱卒头微扬,神色之间尽是对于宫廷之中‘这些女人’的鄙夷之色。 楚青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低下头,将那碗看起来很香的断头饭拿了过来,筷子一转,张口便吃。 那狱卒登时张大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明天你的命就没有了,你竟然还吃的下饭?”要知道,刚刚他把这消息告诉其他女子的时候,那些个女子除了冷笑一声之外就闭着眼睛再也不理他了啊! 奔波了一夜,肚子着实是有点饿。她是不明白贞洁女子的思想,只知吃饱了之后,跑路都会有劲些。 至于这狱卒明天说的没命一事,应该是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吃的香,狱卒眼角狠狠的抽了抽,随即啐了一口,起身便离开。 直到听不见那狱卒的声音,楚青才将手中的碗放下来,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她复又重新躺了下来,一双清净幽深的双眸,盯着牢房顶看。 她深处皇宫天牢之中,虽然一直到目前为止只进来了一个狱卒,可她心中清楚,这绝对不是什么戒备不严的原因。 楚青伸手自怀中深处掏出赤小九,看着它呼呼大睡的模样,冷笑一声:“你倒是睡的安稳。”若是猜的没错,牢房之中该是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才是。她之所以不急,也是觉得这条小蛇能帮她探探牢里的情况,顺便再将钥匙偷来。 如今一看它这模样,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左右时间还尚早,也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楚青轻轻的闭上了双眼,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手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意,她猛的转醒,伸手捏住赤小九的脖子,将它提至眼前,怒瞪它:“不想活了?”没什么用就算了,它还敢打搅她睡觉?不知道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吗!? 赤小九有些不适的将尾巴缠在她的手指里,小身子扭动着,小眼睛里透露的,是对楚青极为的不满。 这个该死的女人,以为是它想咬她的嘛!?它好歹是个神物,是那种随便什么人都会咬上一口的动物嘛? 一人一动物互相怒瞪,这时,楚青突然听见一阵极其细微的瓷砖摩挲声,她倏的抬头,只见她头顶上方的一块砖块动了动,接着便被人拿开,月色登时洒了进来,也为那张俯望着她的人渡上了一层光。 那人俊美异常,望着她似笑非笑:“楚姑娘当真是好雅兴,不知这断头饭,可还合胃口?” 他声音压的极低,似在用内力传送过来,故在牢房之中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 楚青淡淡的看着一脸淡定的君清宸:“我还以为你会光明正大的从大门口进来,怎么,不是说你手脚通天么,这会儿子,就只敢趴在房顶上偷看吗?” 君清宸失笑,这女人! 当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他一伸手,一根长绳就放了下去,接着微一用力,那绳子在半空中一转,缠在了楚青的腰上,随后往上头一扯。 楚青整个人飞快的上升,君清宸伸手抱住她的腰身,将她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身旁,接着他微一拂袖,将揭开的瓦片尽数盖了回去,眸子望向下方正在巡逻的几波人:“等他们交替班到了,我们再走。” 皇宫重地,即使他是身份特殊之人,也实不该在太岁头上动土动的太过厉害。 楚青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静坐,楚青突然开口:“你说三日之后才是太后宴前接待会,是否是骗我。” 君清宸微微偏过头来,突然轻笑一声,淡淡的酒气随着风散在楚青的四周,令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接着便听见君清宸冰山雪莲般的声线缓缓传来:“只要与墨墨扯上关系的事情,你似乎都会失去以往的冷静。而我之所以与你说三日后是接待宴会,就是怕你不听我的劝告,独自闯宫。没曾想,你自己还是来了。最终竟然还扯进了文贵妃的刺杀案中,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他看着她,嘴角含着笑意,瞳孔微微有些涣散的模样,微醺的模样显然是喝了不少的酒。难怪他今天看起来有些奇怪!可即便如此,这个男人的周身依旧给人一种不容他人冒犯的气势。 楚青微偏过头,不去看他:“墨墨是我的儿子。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之前也与你说过。”沉默了片刻,她有些忍不住道:“君清宸,长乐门那会儿功夫,你其实已经发现我了吧。” 君清宸不置可否的轻‘恩’一声,很快接着说道:“所以我就来救你了” 楚青抿唇,君清宸有些悠闲的屈起右腿,将手臂懒散的搭在上面,因着醉了,所以平日里他一贯冷漠的性子挥的一干二净,他有些戏谑的看着楚青,幽幽道:“可知我为何当时不救你?” 楚青眉头微皱,偏过头来看他。 他当时不救她,难道不是因为怕暴露了身份什么的吗? “你觉得我是怕暴露了你的身份?” 楚青微愕:“难道不是?” 君清宸眸色微沉,他倒是想暴露她的身份,父皇在,各宫的代表性人物都在,然后再顺着父皇想要将墨墨接回皇室的心思再暴露掉墨墨的身份,这样,他倒是可以省了很多步骤直接将这对母子收回去了! “楚青,”他极少喊她的名字,每次喊,都代表着严肃:“文贵妃刺杀一事中,你难道就没发现点什么?” 不待她说话,君清宸看着前方幽幽道:“她是余贵人的贴身丫鬟,余贵人十年前被文贵妃害死。她隐忍十年,运筹帷幄,暗中培养势力众多,光是疏通隐忍就让人难以想象,更何况是到了今日这般,以御前姑姑的身份,站在了仇人的面前。一招未成,她本可拿你当挡箭牌,然后再进行下一场更为周密的刺杀计划。然而她最终却是以自刎的姿态,去地府见了她的主子。”他忽的转过头来,凑近楚青:“过刚易折,这样浅显的道理,楚姑娘应该是比谁都明白。” 楚青狠狠一怔,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一直混沌的脑子一瞬间被一道光照亮一般变的无比的清晰! 她一想起那黑衣女子自刎的情景就会升起的一股子的烦躁感,她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在那女子的身上,看见了自己有些刚烈的性子! 只不过那黑衣女子终究是太过于阴毒,她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么不豁达,所以才没有往细里面想! 如今被君清宸这般一提醒,她猛然间醍醐灌顶! “我虽不知道你的惯于拒绝的心结是从何而起,让你不愿去相信,甚至刚烈之后便是逃离。但我希望,通过今天的事情之后,楚青,”他的面色染上了酒气,有一丝的微红:“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只是相信! ‘青青,如果你没有将多余的废话自动过滤掉的本事,那你就留在这里,只相信你自己!’ ‘师姐啊,你这么厉害,去地狱治治鬼喽!’ 师父严肃的模样和师妹推她入悬崖的模样在她脑子里不断的交替着,她呼吸虽稳,但隐隐颤抖的手终究是出卖了她! 须臾,忽然有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的握住了她,抬头,君清宸一双醉眼在她眼前放大:“别怕。” 楚青的心中突然松了一口气。 她道是君清宸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看他这双醉眼,应该是他喝的有点儿多,所以就成了话唠了吧!! 楚青轻嗤一声,看着他:“想让我信你也不难,先把五万两黄金拿出来!” 个煞风景的!! 君清宸好看的眉眼微微瞪大,在楚青笑呤呤的眸光中微微挑眉:“区区五万两黄金而已,劳烦楚姑娘惦记这么久?” “那你倒是拿出来啊!” “我们平日里回的府中是我的别院,没有那么多的银两。等过两天回了主院,别说万两黄金了,就是世间珍贵的金银财宝都任楚姑娘挑选。”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你那主院?” 君清宸微沉了眉,没有刻意的去提醒楚青迫不及待想要与他一起回府的心思。好似在认真的思索:“大概要等太后她老人家的生辰过了吧。” “这么久!” “楚姑娘等不及了?” “我怕你又赖账!!” 屋顶上两个本是性格冷淡的人竟然吵了起来,让隐在不远处观望的冥月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真是要命了,他不过是去方了个便,回来的时候,那楚姑娘就已经被那么多的刀架住了脖子,吓的他自己都快先来个以死谢罪了。好在后来主子及时的赶到,不然,这后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就在冥月一脸汗津津思考着楚姑娘脖子上那道血痕的后果的时候,一道飘逸的,似看破红尘又很似不太正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突然响起来:“没想到君清宸这样的男人,出来的理由,竟然是尿遁!亏本天师还以为他是个多厉害高大上的人物,真是,啧啧,简直了!” 挂在一边树上的小路子看不下去了,有些无语的盯着自家吃着瓜趴在黑着脸的冥月身边的天师大人:“天师大人,宸王说的是出来赏月,不是尿遁。” 傅晟睿狠狠的啃了一口西瓜,咻咻咻的将瓜子喷向不能闪躲的小路子的身上,在冥月颇为无语的眼神下瞪了一眼小路子:“我问你,他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说‘琼浆玉液,当与星月共赏’?你给本天师抬头看看,这天上哪儿来的月亮?大晚上的,你喝多了不是出来撒尿又是做甚!?”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打断你的狗腿 傅晟睿不会武功,竟然也能无声无息的跟鬼一样飘在自己的身边,冥月有些心颤颤的赞叹不愧是天师之外,郁闷的心思是更加的郁闷了。尤其是在听见傅晟睿竟然在拐弯抹角的编排他家主子的时候,忍不住冷笑道:“我发现我家主子在哪天师大人就在哪儿,难不成天师大人有特殊癖好?” 傅晟睿猛的瞪大双眼,将手中的西瓜皮随手一扔:“谁对你家那个肚子里黑的跟黑洞一样的主子有意思?本天师是对你家主子的心上人有意思!本天师表现的那么明显,你一路都跟着,是不是瞎?” “不瞎。天师的所做所为包括说的每一句话在下都听的清清楚楚,”冥月幽幽的盯着他:“包括天师未来要做奸、夫的宏图大志属下都是作为重点与主子禀报的清清楚楚,就是怕主子误会了天师大人的意思。” 傅晟睿面色一僵,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哎,所以说在君清宸的四大暗卫中你的情商这么低呢?我喜欢你家主子心上人的事情你家主子知道就好啦!我之所以这么说么,主要是鞭挞、激励你家主子迈出那成功的一步!要知道,感情这回事儿,男人才是应该更加要主动的那个么,特别是像楚青这么漂亮的,性格这么特殊的人,那更是要主动的是不是.....” 他唧唧歪歪良久,冥月终于不耐烦了:“天师大人,麻烦你捡重点。你再唧歪下去,天都亮了也没人听懂你要干什么。” 一边儿抱着树的小路子顿时两眼含上了泪花,有些崇拜的看着冥月。怎么同样是主子的属下,他就这么怂呢? 噢,可能是主子不同吧! 傅晟睿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咱能不多事儿不?有人喜欢你家姑娘你看着就好了,干嘛非要告诉君清宸啊?不说你会死啊?说了我可能会死啊!我一个天下人都崇拜的天师大人被你家主子在后面追杀,我不要面子的啊!?” 冥月抹了一把傅晟睿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天师大人,你既然敢挖墙角应该就已经准备好了跟我家主子一决死战的准备,这会儿子还怕什么?” “什么一决死战?”傅晟睿谪仙般的模样染上一丝的严肃:“我这顶多叫松松土!这是提醒你家主子,花儿易败,该换土了!” 冥月点头:“噢,我知道了。天师大人要带楚姑娘远走高飞,回去我就跟主子说。” “哎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傅晟睿急了:“你怎么能这么扭曲我的话呢?” 太黑了,君清宸黑,他属下也跟着一起黑。 此时,无尘从远处轻飘飘的飞过来,冥月望了他一眼:“主子有其他吩咐?” 无尘对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后望向一脸纯真的傅晟睿,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主子说了,知道天师大人想松土跑路,所以特令我来,打断天师大人的狗腿。” 交替时间一过,君清宸便抱着楚青向着宴会的方向飞去。 楚青在君清宸的怀中,淡淡的说不出来的好闻的香味夹杂着飘香的酒气充斥在她的鼻腔中,令她心尖莫名一跳。 他身份尊贵,然而带着她,就要避过众多的守卫。 君清宸怀拥佳人,说不心动是假的,除了感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之外,剩下的就是告诫自己暂时要忍一忍。 他带着楚青落至一没有灯光的屋前:“现在的皇宫,别说是你了,就是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楚青点头:“那我要藏在这里?”这里看起来较为偏僻,躲在这里不出声,于她来说太过于简单。 君清宸闻言,低下头看着她:“本来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他话音一转,有点低沉:“你在我府中住下的事情,怕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各个有心人的耳朵里。你躲在我的羽翼之下虽能得一世安稳,可终生让你不出府门,你可愿意?” “你做梦呢?”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震的胸口都在微微颤动,就在楚青要拧起眉头的时候,他见好就收:“所以这次,不妨是个机会。” 她仍被君清宸紧紧的抱在怀里,大脑一时转不过弯来:“什么机会。” 君清宸自怀中掏出她一贯用的面纱,递到她的眼前:“你是神医。” 楚青了然,她接过面纱,有些狐疑的抬起头看着他:“我怎么觉得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呢?”现在仔细想想,她被抓的那一刻,君清宸未免出现的太过于巧合了。她是第一个大声劝那黑衣女子的人,怎么说该第一个审问的应该是她才对。她不仅没被审问,还被关到了最后一间的牢房,最后被君清宸救出,顺便让她的出现得到一个合理的说法? 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安排好的呢? 她的眼神犀利,君清宸并不躲闪:“这会儿子脑子转的快了,那之前我劝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听?” 楚青一噎,君清宸适时放开她:“里面的衣服在你出牢房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你换好之后就会有丫鬟过来领你到前殿。” 楚青虎着脸看他,他微微一笑,风华绝代,潋滟无边。 “我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有何资格出现在皇宫这种上等人出现的场所? “文贵妃受了伤,作为刚回来的儿子,我总得表示一下孝心。”他的声音微沉,隐含着丝冷意:“只是划破了手就得到享有天下盛名的神医的医治,其身份之尊贵,地位之傲然,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他说的虽恭敬,可面上却是带着讥讽,楚青微一拧眉,点头:“我知道了。”也不含糊,看了一眼四周,便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楚青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看着面前的大门片刻,君清宸眼底的笑意才逐渐消失,万年冰寒之下是刻骨的嗜血之意,他转身,信步朝前殿走去。 屋中没有点灯,楚青站在屋中,逐渐适应黑暗之后才往里面走。 屋里一排排的挂着衣服,想必是个专门用来换衣服的房间。她一抬头,便看见一件她平日里穿的泛白的青衣,高高的挂在所有的衣服之上。 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挂着一滴冷汗,楚青告诉自己,那是君清宸喝多了,喝大了,所以做的事情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衣服换的很快,就是头上的珠花下下来有些费劲,好在并没有花费多长的时间,她便整好衣衫,这时,她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她道是君清宸找来的小丫头来的时间倒是刚刚好。刚拐出屏风,她突然就一怔。 这步伐沉稳,宫廷要求极高,一般没有哪个宫女的脚步声是敢这么大的。 微愣只是一瞬之间,在那人打开房门之前,她便一个旋身,躲回了屏风的后面。 门被推开,楚青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身影尽数隐在屏风的阴影之处,力求待会儿亮起光的时候,她不至于会暴露。 门并没有传来关上的声音,反而响起一阵急急的脚步声,随即如莺鸣一般的声音急急的响起:“殿下!” 楚青听见那男子冷笑一声:“胆子倒是不小。” 她心中微沉,果然与她猜的没错,走过来的果然是个男人。只是这男人的声音她听着,好象有点儿耳熟。 这里是换衣房,其实在那男人进来之前,楚青完全可以点亮烛火示意门外的人,只不过她心中得知来的人可能是个男子时,下意识的就躲了起来。有种避嫌的意思。 只不过她自己还未反应过来,听着门口一男一女的对话,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她的运气真是好的惊人,在继撞见别人刺杀之后,这是准备再撞见一段奸、情? 还是女子乐意倒贴的那种? 皇甫元澈站在门前,心情已经开始急转直下。他一贯的黑袍之上湿了一片,散发着浓浓的酒香味。这倒是要好好的谢谢君家人呢。 宫中会宴,敬酒是避不可免的,可是像眼前的这个女子如此愚蠢的敬酒,他倒是第一次见。 明明就是个大家闺秀,偏得学那些个混遍风尘的女子,扭着自认为很是妖娆的身姿走到他的面前,端起一杯酒,然后,恩? 将酒洒在他的身上? 以他的身手,那酒本可以不用洒在他的身上,托那位去而复返的宸王的福,那酒真是一滴不剩的如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的愿,尽数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没有立即出手杀了眼前的女子,那真是给了君氏莫大的面子了。 拒绝所有人的陪同,随意问了一个小丫鬟得知这里的换衣房之后,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女人竟然是跟来了? 他向来不好女色,可是逼急了,送上门来的,也不代表他不会玩玩。 蔡如月双眼噙着泪花:“殿下,我不是故意的。虽然很想之后再向您表示歉意,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不说清楚的话,我怕殿下会一直误会我。” 皇甫元澈的面上露出一抹的邪肆:“你想与本王说什么?” 躲在屏风后的楚青心里一咯噔,没忍住偷偷的将头伸出来,门外月光与烛火的映射之下,皇甫元澈那宛如地狱之神的面庞和蔡如月噙着泪花宛如世间最白的小白兔的面宠出现在她的眼中。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刚烈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蔡如月隐在衣袖下的小手攥紧,她哥哥蔡烨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她进了太后娘娘的生辰接待宴,上天待她不薄,她也见到了她的梦中情人,也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子。 她本来的意愿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看有没有近的了宸王的身,做不了侧妃做个贵妾也行。但是自从看了这个要地位有地位,有才华有才华世界罕见的男子之后,她就彻底的沦陷了。 “殿下,”蔡如月大着胆子朝前凑了凑,一张樱桃小嘴在烛光的映射下显得尤为诱人,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一股想让人揉碎的纯真:“我是第一次敬酒,殿下神邸之身,我见识浅短,一时难免就被殿下的男人的气势所震慑到,难免,就会乱了心思,失了礼数。” 蔡如月一番话说的诚恳,小女儿的姿态一展无余,就是楚青这样的女子也难免会心动几下,若是她被这小丫头泼了酒,怕是她这般的道歉之下,她早就已经心软原谅她了吧! 果然就见皇甫元澈嘴角的笑意逐渐的扩大,随后猛的僵住。 他的呼吸突然乱了,有一股子的热气突然从腹处窜了上来,冲击的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迷醉。 蔡如月就站在他的面前,皇甫元澈眼中闪过的迷茫她并未错过。当即心下一喜,伸手似不经意间搓了搓自己的眼角,显得更加的惹人怜爱:“殿下可能原谅我?” 声音柔弱无骨,差点就让皇甫元澈撑着的最后一条神经给崩溃掉。 他咬破舌尖,口腔里的痛意让他保持住了一丝的清醒,满嘴的血腥味让他猛然一怔。他中的,可不就是传闻中无色无味的催情之物,踏雪无痕!这个世界上,能将踏雪无痕给闻出来的,除了有名的医者之外和像他这样中了毒的人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察觉的出来! 他阴毒的眸子倏的望向自己衣裳被酒水湿掉的地方,双眼危险的眯起。 他连酒都没碰,却依旧中了毒,可见这踏雪无痕,是有多么的霸道!他皇甫元澈,何时遭受过这种耻辱!? 他面色已然开始潮红,薄唇殷红如血,却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未动一步。这让蔡如月慌了起来。 那药是她好不容易才要到的东西,想着她上前一步,故意扯开了一丝的领子:“殿下....” 皇甫元澈扬手一挥,黑色的衣袍微微撩起,蔡如月惊叫一声,整个人便被挥出去老远,她被狠狠的摔在树枝上,背后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轰然落地时喷出一口鲜血,险些晕死过去。 刚巧过来的小丫鬟吓了一大跳,端着用来给皇甫元澈洗漱的盆‘呯’的一声摔落在地,面对如从地狱出来的鬼神一般的皇甫元澈,吓的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皇甫元澈瞪着血红的双眼,伸手一挥,门‘轰’的一声被关上,随即传来他暴怒的声音:“给本王准备一桶冰水过来!” 不过是换件衣服,最后闹到了可能要耽误很多的时间才能过去,落到其他人的嘴中,还不知道最后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来! 转过身朝着里堂走去的皇甫元澈眼中尽显杀意。 那蔡如月摔的很是凄惨,楚青小心翼翼的往后躲了躲。皇甫元澈此刻突然要求泡冰桶,怕是被下药了。 自打来了这里之后,这媚药的梗,就从来没有断过。 如她自己所说,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么?要知道,一旦吃了媚药的男人的神智可是完全不清醒的,虽然在开车的时间上会达到女人想要的长长长,久久久,还有可能棒棒棒。但那都局限于有经验的女人,像蔡如月这样的明显就是第一次的小姑娘,能不能睡到男神不说,光是要承受没有任何爱护的鱼水之欢,就有她受的了! 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折磨的男人,还是折磨她自己。 她觉得未来有能力的话,一定要强烈谴责一下普及这种知识的老人,然后也一定要向她们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然后再跟她们普及一下,晕过去的男人,也是有办法各种开车的! 她正想的仔细,突然后劲的寒毛一竖,还没反应过来,就闻到了一股子奇香的酒香味飘在自己的身后,楚青浑身一颤,随后皇甫元澈那冰冷嗜血的声音如同从地狱里传来一般:“就这般想踏上本王的床塌?” 楚青大惊,猛的转头,瞬间对上皇甫元澈逐渐猩红的双眼。皇甫元澈眯着眼,不过片刻之间就将楚青认了出来,他嘴角突然挂起一抹弧度:“是你?” 妓院那日,这女人每一步的算计他都看在眼里:“如若是你,天陆的这份礼物,本王倒是乐意收下。” 楚青猛的伸手朝着皇甫元澈腿处扎去,早已熟知她招数的皇甫元澈很是轻松的将她手中的银针打掉,两指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的捏住她手腕的脉门之上,微一用力便让楚青闷哼一声,身子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浑身酸软,已无力气。被皇甫元澈抓着一只手从地上拽起,将那女人拉到眼前,皇甫元澈盯着她还未来得及蒙上面的脸庞,突的就笑了:“长的倒是不错。”语毕,另一只忽的捏住她的下巴,作势就要吻上去。 突的,一条黑影从楚青的怀中窜了出来,朝着皇甫元澈的面门冲去,赤小九露出一对滴着毒液的獠牙,小头一扭,先是朝着捏住楚青下巴的手猛的冲过去。 还未靠近那手指,皇甫元澈突然浑身一震,一股罡风猛的向四周散开,一下子便将赤小九震的老远,摔在地上一时晕厥。 皇甫元澈的双眼越发的猩红,他不喜被人算计,眼底尚且保留着一丝的清醒。他望向绷着脸的楚青:“宝贝倒是不少。”语毕,突然猛的伸手,‘嘶拉’一声,将楚青的外衣一下子撕碎! 衣领扯动,偶尔露出来的一点如玉、肌肤让他瞳孔猛缩,伸手将挂在旁边的衣架尽数扯下铺在地上,就势就将楚青压倒。 男子的体重完全压在她的身上,楚青闷哼一声,腰间感觉有一硬物抵着,让她面上第一次现出悲愤交加的神色:“皇甫元澈!”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待会儿交、欢的时候,也别忘记这么叫我。” 楚青额头上都爆起了一根青筋,被皇甫元澈钳制住的手猛的握紧,她发了狠,指甲划破皮肉,涌出一股子鲜血,随后她的手朝着刚刚转醒过来的赤小九的方向伸着,厉声喝道:“赤小九!!” 赤小九脑子刚清醒,闻声高昻起蛇头,蛇嘴大张,一股毒液从嘴里喷射而出,一下子就击中楚青流着血的手掌。 七彩赤砂蛇是毒物,毒液顺着楚青的伤口瞬间遍布她的全身,不过眨眼之间,她全身的肌肤便染上了青黑色。 赤砂蛇的毒极强,只要碰上一点就会毒发身亡,皇甫元澈虽中媚药情不自禁,可并不代表他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当即眸子一瞪,瞬间从楚青的身上爬了起来。 脱离皇甫元澈的钳制,楚青终于有了一丝的力气,赤小九的毒让她瞬间一阵痉挛,她偏过头便在地上呕出一口黑血,趁着屋黑,皇甫元澈神智不清,她迅速的向自己的嘴里扔了一颗药丸,随即两眼一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青这种刚烈到宁死也不愿与他交、欢的性子让皇甫元澈起了一丝异样之心,见她晕过去还流了不少的血,他心中一动,还未踏出一步,已经清醒过来的赤小九猛的窜上了楚青的头上,蛇头昻的极高,极具威胁的对着皇甫元澈吐着舌信子。 那小蛇极具灵性,毒性也是世间罕见。就算他有心想要救她,但看她那裸、露出来的泛黑的肌肤和那一大滩子血,怕是神仙来了救不了她了。 “你若真有灵性,一会儿子有丫鬟来的时候,就闹出点动静。”这样的女人实在不应该这么早就死掉,不过那赤小九也非凡物,若他此刻没有中毒,想必还能救她一命。 他眼前突然一黑,身体燃烧的仿佛在下一秒就要爆掉,皇甫元澈抚着额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楚青,猛的转身,阔步朝着门外走去。 人各有命,若她死了,那她也就只能止步于此。若她活了,那他便饶她一命! 前殿中,无尘穿过热闹非凡的人群案台,跑到坐在上方悠闲饮酒的君清宸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急急的说了几句,随后便低着头退至一边。 君清宸捏着酒杯的手一顿,面上染上一丝的寒气。 就在他酒杯刚放下准备要离开的时候,那一直坐在上方,手上缠了好几道纱布的文贵妃突然轻笑一声:“素闻神医一直住在宸王府上,不知这事可是真的?” 她话音一落,坐在角落里的凌子寒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那高不可攀的君清宸。 他今日着实倒霉,各国使臣前来,本该是一件特别高兴的事。然而那江丞相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当众参了他一本,说什么仗着二品大员的身份就欺压平民百姓,还有根有据的将那天他训楚轩的话证人给带了上来。任何一个人都听的出来这是一件特别扯的事情,可不知为何,那一直对他欣赏有加的老皇帝竟然当场发了怒,作为他国来使面前的表率,他当即便被降了职! 他想不通,正郁闷,如今突然听见神医二字,自然就想起了脑子里日思夜想的那一抹飘仙般的身影。 秦燕儿他早就不碰了,官途又莫名其妙的裂了个大缝,这神医二字,于他来说,就跟一条在心灵上的救命稻草似的,瞬间将他给救活了。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怎么就不能换个梗呢 文潄话一出,原本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宸王有恙,五年前离京,幸遇神医,故身上的病痛得一夕之间尽数治愈。于五年后,回归京城。 这是外面流传的最广的版本。 宸王为人歹毒阴狠,突离京,是很多人都拍手叫好的事情。如今突然一回来,他们除却心中难安之外,也对那被坊间传言的跟个神仙似的神医充满了好奇。 派出去的探子不少,不过没一个是能活着回来的!有能力背景的人都不敢再打探的东西,哪儿能轮得到他们这些宸王只一个眼神就可以丢了身家性命的人所能觊觎的呢? 可文潄不同,那是老皇帝第二个最爱的女子了,也是宸王最为敬重之人。她话一出口,自然是没什么不妥,于是一个个的借着举杯的姿势,偷偷的瞪大双眼看着宸王与文潄,生怕就这么错过一场好戏了。 在一众期盼的目光下,君清宸淡淡道:“是在本王的府中。否则,本王也没这么快回到京城。” “神医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文潄似感叹了一番,回过身看着脸色已经明显不愉的老皇帝,娇笑一声:“皇上,宸王殿下离京颇久,臣妾这是替皇上高兴。一时之间失了礼数与分寸,皇上可莫要怪罪臣妾。” “哼,”老皇帝轻睨了她一眼,见她眼底掩不住的娇嗔,心中顿生喜爱。再加上自己最喜爱的儿子也在跟前,那心情是大大的好:“受了伤也不晓得安分,当真该罚。” 文潄娇笑:“皇上~” 两人情意颇深,坐在皇帝身旁夹在两人中间的端庄的皇后微微的吸了一口气,面上挂起一抹得体的微笑,转向老皇帝:“皇上,各国的使臣还在这里。”意思就是你俩想你浓我浓,也得看看场合! 老皇帝登时脸色就有些沉,难不成他是瞎子,看不见那些个人坐在下面吗? 文潄眼珠微轻,笑的欢快:“皇后娘娘说的是呢,皇上,您可不能光顾着宸王殿下,就不顾其他使臣了呀。可莫要辜负了姐姐的一番心思。您说是吗?” 皇后是太后娘娘的侄女,也就是从慕容世家出来的女人。自古就没有哪个皇帝会任由自己的权利被他人所左右。这慕容氏的风头,也该换一换了。 文潄的心思微转,瞧着一脸严肃的皇后婉转的笑了。 她一番话说的恭维,又何不是在处处提醒老皇帝身边这个女人的身份呢?又如何不是在告诉老皇帝,皇后的提醒是别有一番心思的‘好意’呢? 再加上本该颐养天年的慕容老太后总是时不时的蹦出来告诉皇帝她还能够掌权,这么多的天时地利在这儿,她文潄,又怎么能错过一场好戏呢? 慕容皇后面上虽没有什么变动,可宽大衣袖下,那戴着长长指套的手微微的在缩紧。 殿中鸦雀无声,君清宸突然道:“这不过是一场接风洗尘的家宴,该是随意才是。父皇,您说是吗?” 老皇帝沉着的面上露出一丝的笑意:“皇儿说的极是。” 殿中的低气压被一瞬间解放出来,众人按了按自己差点被憋坏的心脏,殿中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这虽说是接风宴,可主要的人物皇甫元澈和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的天师,还有几个国家的王爷都没有出现,众人也不敢喝的太多,看着美酒佳人欣赏之外,剩下的,便是满心欢喜的等待了。 文潄脸上的笑意不减,眼底却是闪过一丝的狠色。坐在她身边的慕容皇后嘴角却是忍不住挂起了一丝的笑意,含笑的双眼望向君清宸:“素闻前几日,吾妹冲撞了宸王殿下?太后娘娘虽训戒过她,不过本宫尤觉得蓉儿的诚意还不够。”说着,便看向一直静坐在大殿后方,粉色垂纱之后的打扮的极为精致的少女,柔声喊道:“蓉儿,还不快过来给宸王请罪?” 等候良久的玉蓉心中一紧,透过薄纱,那人的容颜依旧能够让她的呼吸停止,紧了紧心神,正要起身,却听见君清宸清冷的嗓音传来:“郡主云英未嫁,摄政王和天师大人也不在此,冒然独自出场,难免会有争荣之疑。”皇后面上的笑意一沉,他似未瞧见:“如今来国使臣当中也有不少的公主郡主同行,还望皇后娘娘三思而后行。”他出言,可不是让皇后顺着杆子爬上来的。 闻言,文潄愉快的笑了。在老皇帝看不见的视角,有些嘲讽的看了一眼皇后,随即说道:“宸王这是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皇上,您说是吗?哎呀,皇上,宸王刚刚可是说了,这是放松的家宴,您可不能责怪臣妾。” 老皇帝本来染上怒色的眸子瞬间隐没,虽是瞪着文潄,可眼中却是没有一丁点责怪的意思:“不会说话,就闭口吃你的东西!” “臣妾遵旨~!”文潄笑嘻嘻的开口,捻了一个葡萄丢进口中。方才还觉得苦涩的难以下咽,这会儿子,倒是觉得无比的甜呢。 君清宸轻笑一声,文潄想拿他来做幌子,也不知道后果是不是她能够吞的下的? 他突然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对着皇上与皇后:“多年未归,虽身不由已,却已是不孝。未能在父皇与皇后娘娘跟前尽孝道,实在是儿臣的过错。今日,借着家宴,屏除这尊贵的身份,以平常老百姓家一般,向着自己的父亲和主母,自罚一杯。”说罢,也不等老皇帝和皇后,一昻头便将酒里的酒尽数的饮下。 一番话说的老皇帝眼中含了些泪光,这些年来,他向来独宠这个儿子。一下子消失五年不见,突然懂事了,又如何能不喜? “父皇,神医向来性格寡淡,轻易不肯出山。此次这么久还未到前殿,怕是宫中的丫鬟领事不得她喜,儿臣身边毕竟是神医在照顾着,故此,儿臣先行请离,待南域摄政王殿下和北国天师来此之前,将天陆的神医带过来。” 皇帝本来不喜,就算是神医,在他们皇室的面前,那也只是一个身份比平常人高等点的平民,一个皇子亲自去接见,这丢的是谁的脸? 然而一句‘天陆的神医’让老皇帝心中微喜,神医之名响彻整个神煌大陆。也是各国争相竞争的存在,如今落在了他们天陆,确实是应该特殊招待一番。也好叫这些个从各国过来的不安好心的人仔细的瞧瞧,仔细的揣摩揣摩,是否有这么个能力与胆量,敢与他们天陆抗衡? 当即便笑道:“既然神医性子特殊,那便不能失了礼数。怎么说也是我天陆出来的神人。” “儿臣告退。”君清宸说罢,便一撩衣袍,头也不转的离开。 文潄那吃了一半的葡萄还在嘴中,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她恨恨的盯着君清宸离开的身影,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 真是好一个君清宸,她不过是借了他一个势,他就用敬酒的方式告诉她,她没有这个资格在这里说话是吗? 想着,她偏过头来,看着那笑意一直僵在脸上的皇后,面上泛起一丝的冷笑。 这君清宸着实是厉害了不少。皇后顺杆子爬,他便把她给打了下来。自己顺他一句话,他便讥讽她只是个妾。皇后再得希望之时,又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独自饮了酒。不过就是告诉皇后,他君清宸的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的。这一张一驰,一敬一偏,当真是运用的极好。 想着除了老皇帝,她与皇后两个人都吃了憋,说起来,也算不得她亏。 细长的眉尾微挑,文潄面上突的泛起了一丝的笑意,细缓的,将嘴里的半颗葡萄,吃进腹中。 等皇甫元澈走了许久之后,倒在地上的楚青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赤小九一直呆在她的头发之中,见她醒了,轻轻的吐了吐舌信子,一双黑芝麻似的小眼睛,泛着一丝的关心。 她低着头,未瞧见。坐起身时,身上的毒素与解药猛烈的冲动,击的她吐出了一口的黑血。赤小九见状,顺着她的头发向她的身下游去,游到她手指上的时候,一口咬了下去。 楚青轻唔一声,原本还铁青的面色逐渐有一丝的好转,她伸手将怀中的血浆袋扯出来,一把扔在上地上。 她中毒,又流了那么多的血,皇甫元澈该是认为她已经死了吧。 楚青微微的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又丢了几粒药在口中。此时,那赤小九的小肚子也胀了许多,见楚青的面色好了许多,吃了太多毒血的它终于放了心,眯着有些泛困的小眼睛,一下子就钻进了楚青的怀中。 身子大好,然而楚青额头上的青筋却是更多了,微微攥紧了手指,楚青有些颓废。刚刚皇甫元澈靠近她的时候,那踏雪无痕的气味被她吸入体内,此刻她身子虚弱,不用搭脉,便知不出半刻钟,她可能就要因为没有得到救治而挂掉了。 楚青又深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背到了极点。千防万防,千鄙视万鄙视,她楚青,最终还是败在了媚药的手下吗? 她终于撑不住了,面色潮红,‘呯’的一声倒在地上,双眼有些迷离的看着头顶,感觉自己的身体燃烧的快要爆掉了。 “都说了....这个世界上的毒,不止媚药一种啊....怎么就不能....换个梗呢.....”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君清宸,我要治好你 一直紧闭的大门被一阵风刮开,一脸寒色的皇甫元澈阔步走了进来,他没有任何停顿的朝着楚青之前倒下的地方走去。 视线落到楚青倒着的地方,可如今除了一滩子的血之外,哪里还有人影? 他走过去,将楚青扔在地上的血浆袋捡起来,黑夜中,他猩红的眸子闪着嗜血的光芒,猛的握紧血浆袋,特制的鲜血散发着一股令人食欲大增的味道顺着他的手指滴在地上,他嘴角蓦的勾起一抹的冷笑:“不错。” 他不过是抓着她的命脉,她不过是将自己的手抓伤,她不过是吐了一口毒血而已,身上哪里有伤口能流那么多的血来?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顾不得先解了自己的毒,先是跑到了这里来。果然,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他皇甫元澈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憋? 真是不得了啊,她最好,别再让他看见她! 此时,门口跌跌撞撞的跟进来一个小太监,他是被派来伺候皇甫元澈的,之前这位他国摄政王说要泡冰桶,他照做了,最后也不知道这位主子是发了什么疯,二话不说的又跑了出来。皇上可是特意下旨要照顾好这位摄政王的,他就赶紧跑了过来。这小太监心中颇苦,抬起头,惊讶的看见皇甫元澈的手正在滴血,吓的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摄、摄政王殿下?您?您怎么样了?” 皇甫元澈双眼微眯,突然轻笑一声,转过头凝着面色瞪着那个小太监:“有刺客!” 小太监大惊,这还得了?当即尖叫一声,他叫声尖细,传播很远,立时就惊了正在巡逻的御林军侍卫。不过一会儿,皇甫元澈呆的屋子便被人点了烛火,烛光一亮,皇甫元澈手上的血和地上的一滩子血成功的刺激了在场的太监和宫女,偏殿之中立马就混乱了起来。 楚青不断的拉扯着自己的里衣,裸、露出来的肌肤是惊人的红色,她面色红的有些不正常,双眼迷离,眼中强撑着最后一丝的清明。 皇甫元澈不是傻子,最多十分钟的时间,他一定能够反应过来。楚青可不认为,反应过来的皇甫元澈就会对她另眼相看,好心的救了她! 有权有势的男人,都不喜欢被玩弄! 或许他会一时之间喜欢你,你的新鲜度也许会保存个十年,二十年,但可以保证的是,绝对不会是一辈子。 赤小九在关键的时候就会显示出它的灵性来,见她要晕过去,再一次的替她吸了毒。勉强的保留住一丝的清醒,她拖着烫的惊人的身体,在赤小九的指引下,朝着宫里有寒泉的地方走去。 宫中虽然到处都点着地烛,但皇宫版块巨大,不可能事事俱到。赤小九领着楚青走的地方,就是一处较为偏僻的小路,路上虽没有什么杂草,但种植的树木和植物有些杂乱,显然是平日里没什么人过来打理。 眼前逐渐的出现幻影,身体灼热的快要将她的理智给燃烧掉,不知是她幻觉还是怎么,她觉得她的身后似乎逐渐的响起了一片很大的声响。 也许是幻觉吧! 她的身边有一块石头,她伸手一摸,解手冰凉,身上的灼热感顿时消下去不少,红着脸的楚青闭着眼,伸手就抱住了那块大石头。 远处拱门处,一队拿着火把的侍卫跑着步经过。 侍卫走过,楚青爬起身来,她摸了摸那石头,发现越往深处就越是凉爽,精神力越来越薄弱,她的脑子被本能所驱使,人也往石头堆的深处靠去。 丛草被拨开,露出一口泛着青苔的古进,那一股股的凉气就是从里面散出来的。楚青深吸了一口气,顿觉得身上又舒服了很多,手一松,整个人就朝古进里栽进去。 衣袂翻飞,她的脚被人猛的抓住,随后整个人便被提了上来。 看着楚青一脸迷离的神色,君清宸拧起了眉头。 后面的无尘脸都吓白了,他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看了君清宸一眼,无声的退了下去。退至拱门时对着暗卫吩咐了几句,整个人一下子便消失在原地。 以这里为圆心,方圆一百里之内,将没有任何人经过! 他们到的时候,刚巧看见楚青翻身掉下了井口,以他的功力根本就不可能那么快冲过去,吓的他以为自己的心脏要碎裂的时候,身边突然就有一股冲天的压力四散开来,接着便看见虚影一晃,主子已经抓住了楚青的脚腕! 远处放哨的无尘心中忍不住担心起来,主子身上的毒素还未清理完就这完全释放了自己的内力,恐怕不过一刻钟,就该是到毒发的时候了。 楚姑娘也找到了,主子应该早些回去才对,刚刚那让他退下的眼神实在是让他不解。只希望过会儿功夫主子冷静下来之后,赶紧带着楚姑娘回府吧! 四周已无一人,君清宸的身形这才微微一晃,体内一直保持平衡的毒素压制不住,一下子冲上了他的脑顶。若非底子在这儿,他怕是立马就晕了过去。 于夜色之中,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丝丝的寒气,眨眼的功夫,他的睫毛之上赫然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内力解印,寒毒提前发作。君清宸刚转过身来,一个柔软的,烫的吓人的身子一下子便抱住了他。 楚青身上的衣服被她自己扯的大开,差点坠井再一番的拉扯,君清宸只要一个低头,便能看见她粉色的肚兜。 那女人抱着他极紧,脑袋在他的颈窝之中来回的蹭,火热的红唇突然张了开来,轻轻的一咬。 君清宸浑身一颤,伸手按住楚青那乱动的身体,声音微哑,眼底露出一抹的暗色:“楚青,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唔....”她的头被君清宸拨弄开,楚青伸手摸了摸被君清宸按疼的额头,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我真是魔障了,怎么做梦都能梦见你?恩?” 她双眼迷离,面上尽是情欲之色,君清宸眼中闪过一丝的寒光,面前的女人突然脸色一紧:“你知不知道我中毒了。” 君清宸微愣,能够在这种毒药中保持清醒实属不易,他轻握住她的手:“既然知道,马上跟我去泡冰桶。” 楚青反手扣住了他,往日里清冷的眸子染上一丝的猩红:“你也中毒了你知道吗?” 君清宸微愣,她面上虽严肃,可眼中的猩红一片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冷静?他心道一声不好,楚青突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一跳,双腿挂上了他的腰上:“你中了寒毒,我中了踏雪无痕。我俩就这样抱一个晚上,你毒解了,我的毒也会解了!” “你!” 楚青突然嘴一扁,那模样似乎要哭出来:“人家不想要泡冰桶嘛!好冷好冷的,泡在里面好可怜好可怜的,一个不好,还有可能会生不出孩子来的。” 这模样着实可怜,与某个臭小子平日里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也与楚青平日里的形象相差太大,一时之间,将君清宸给震住了。 见君清宸没抵抗,她嘴角突然咧开了一抹笑容,趁着君清宸震惊,她跳到地上,一个用力一推,竟然就将君清宸给推倒了。 楚青力气颇大,也毫不留情,他的背一下子撞在那块石头上,背上的痛意让他闷哼一声。接着,他的眸子瞬间瞪大。 只见楚青面色潮红,微笑着蹲了下来,有些猩红的双目与他对视,突然一伸手,抓着他的腰带一扯,衣领瞬间散开,露出他白色的里衣以及那越发强烈的寒气。楚青嘴角的笑意扩大,扯了扯衣服,粉色肚兜露了一大半出来,她猛的向前一把扑进君清宸的怀中,享受了一把寒气带来的舒爽之意后,颇为安心的闭上双眼:“不要动哦,不然我会对你做什么,我也不知道的哦!”君清宸眉头微抖,心中的怒气还未升起,接着就听见楚青更为小声的说道:“君清宸,我会治好你的。” 火寒之毒有多么的折磨人,她的潜意识当中,还是知道的。 君清宸未语,他垂眸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女人,泛着黑气的面庞上逐渐扬起一抹笑容。之前他还在生气这女人被这药物驱使成了什么鬼样子。 如今,他还真是相当期待等她清醒之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该是相当的精彩吧! 他伸手替女人落在肩头的衣服拉拉好,遮住那一抹的春、色。看着她的头顶,他的思绪有些沉。 踏雪无痕,想当年促成他欺负了楚青一事的,就是这个毒。那毒世间罕见,不该是蔡如月能够拿的到的东西。 宫中的混乱很快惊动了老皇帝,听着下面匆匆来报的御林军侍卫,老皇帝的脸色黑的有些吓人。 “给朕将皇宫重重包围起来!一个时辰之内,若你们找不到刺客,提头来见!!” “是!!!” 一边脸色有些微白的皇甫元澈坐在椅子上,他手上缠着白纱,看着一脸震怒的老皇帝,拧着眉头淡淡道:“这个刺客的手中被我划伤了。” “不知摄政王还记得刺客其他特征吗?” “是个女子。”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两国之争 外面火光冲天,训练严格的御林军声势虽浩荡,却是有条不序的在宫中搜捕着。楚千墨呆的奢华的屋子是老皇帝自己的暗室。除了近身的人,其他人等,一概不知。 洛聿将窗户打开了一条极细微的缝,看了一眼严肃着脸路过的铠甲军,随后轻轻的关上。面上有一丝的凝重。 主子刚刚回宫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楚千墨平躺在床上,有些无聊的哼哼唧唧着。见洛聿走过来了,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语气很是绝望道:“洛聿叔叔,我们是不是被绑架了?不然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呢?你是不是中毒了?不然你怎么不带着我出去呐?” 洛聿嘴角一抽,有些无语。也不知道是谁前两天蹦哒着还一脸严肃的跟他们说让他们不要告诉他娘亲他跟着老皇帝回来的事儿的! 这两天将该吃的都吃了就选择性遗忘了? 洛聿视线落到楚千墨圆滚滚的肚皮上,额头上滴下一滴汗,走过去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别胡思乱想了,天色已黑,你闭着眼睛睡一觉。第二天咱们就能回府了。”小主子出来的够久了,明天再不回去,怕是主子也该是不愉了。 楚千墨一听能回去,一双大眼睛闪了闪,他才来传说的皇宫吃了个传说中的话,还没有逛过皇宫呢就要带他回去? 那怎么行! 熊孩子摸着自己的肚皮又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好似是吃的太多有些难受的模样。洛聿见着一阵紧张,在想着要不要偷偷的出去请个御医什么的。 “洛聿叔叔,我吃多了,”楚千墨眨巴着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很是虚弱的向他伸出双手:“你能抱我一会儿么?” 若是无尘冥月等人,楚千墨这个混世小魔王如此的反常早就已经引得了他们的警备,然而洛聿终究是与楚千墨没有接触过几次,看他一脸难受的模样,顿觉得心疼,连忙伸手就将他抱在怀中。 “好些了没?” “恩,”趴在洛聿胸口的楚千墨跟个乖小猫似的轻呤一声,从怀中摸索了半天,摸出一块桂花糕,递到洛聿的嘴边:“洛聿叔叔,谢谢你。墨墨知道自己不轻,你辛苦了。墨墨还很难受,你还要抱着墨墨很长时间的,吃一点儿吧,不然墨墨不安心。” 抱着他这么一个小屁孩于洛聿来说根本不不是什么事儿,然而楚千墨的懂事可爱的小表情一下子击中了他心中的那片柔软,怕他失望,想也没想张口就将那块糕点吞了下去。 见他喉咙做自由吞咽模样,楚千墨露出八颗小白牙:“好吃吗?” 洛聿幸福的点头,随即两眼一翻,‘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楚千墨小嘴一咧,大眼睛四处瞅了瞅,看见那飘扬在床沿四周的薄纱,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君清宸寒毒发作,但有赤小九在楚青的身上,几乎是每隔几个呼吸之间它便咬自己主子一口,之前喝了楚青太多的毒血,它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楚青身上中毒,但毕竟自己之前吃过药,再加上赤小九毒液的缓和,令本该受冰桶刺激一夜的时间硬是缩短了很多。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有了幽幽转醒的迹象。 她脸贴在君清宸如玉的肌肤之上,慢慢的睁开了双眼。随即坐起身子,抚住了额头。在君清宸的注视下,自怀中掏出银针,扎在自己的中指之上,放出了一缕黑血。 之后,她又自袖口之中掏出一瓷瓶,递到君清宸的面前:“吃了。” 君清宸接过,一只手挑开瓶塞,将药倒入嘴中。药入口脏腑,顿时如同清泉涌遍全身,使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那寒毒竟神奇的开始降退不少。 楚青垂下头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手上血迹斑斑,她似不觉,随后抬起头,盯着一直盯着她看的君清宸道:“皇甫元澈看见过我的样子了。”那屋子虽黑,可皇甫元澈还是将她给认了出来,再加上今天的事情,于他而言,怕是她日后的任何伪装都不会轻易骗过他了。 君清宸眉头微挑,坐直了身子,也开始慢条斯理的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来:“皇宫守卫从半刻钟之前开始加强,无尘虽未禀报,不过,我想他应该是利用了你做了文章。” 楚青眉头微皱:“不能出宫了?” 君清宸看着自己散落的腰带,仔细的想了想平日里仆人他们是怎么给自己系的,随即有些不熟练的动手整理:“这里毕竟是皇帝的皇宫。”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何况还是在他的地盘当中,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皇子而已! 她面上还有一抹没有褪下去的潮红,君清宸看着她:“还有力气?” 楚青点点头:“总归是跟我有些关系,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一丝的转机。何况,你不是让我相信你吗,这是个好机会。” 君清宸见她眸子始终没看他一眼,轻笑一声:“确实是个机会。” 正殿之中—— 老皇帝的脸色有点黑,众多小国的使臣和自己的家臣坐在下面哆哆嗦嗦的喝着酒,不敢大声说什么。 皇甫元澈苍白着一张脸坐在那里,神色之间好似还有点儿难受。 老皇帝转过头去看着他,目露关心:“摄政王殿下如何了?” 皇甫元澈点点头:“天陆皇朝御医的医术天下无双,本王这点儿小伤,又怎能拦的住各位医术高明的御医呢?”他刚说完,便低着头咳了好几声,唇角之上,显得更加的苍白了。 对于政场之上稍微有点儿敏感的,都能听的出皇甫元澈这分明就是往大了要扩展自己的病情。 南域摄政王,果然名不虚传! 老皇帝脸色又沉了几分:“摄政王不必担心,朕定当会给你一个交待。”皇甫元澈盛名在外,战场之上犹如天神,一个刺客就将他给撂倒了?说出去,谁信!? 然而事实就是事情在他的皇宫中发生了,该死的各国使臣都在这儿,他能忽视吗!?他能忽视的了吗!? 皇甫元澈似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太后娘娘凤体招祥,是整个神煌大陆都普天同庆的事情。可没想到本王才刚至天陆,就遭到如此劫难,当真是上天不公!天陆和南域在城河还有点小误会,君上本想趁着这次的机会派本王来化解一下,没想到,哎....” 四国鼎立,天陆与南域在神煌大陆的版块都不小。而天陆和南域之间的交界处有一小城名为城河,就与过去的丝绸之路中的楼兰古城,各国之间的所有经济交易或者旅行接触都经过这个小镇,其经济之富裕,土地之肥沃,一直都是历代天陆皇朝和南域争夺的对象。 而使得双方都能够得到利益,两国之间曾签有协议,将城河划边两半,划地为境,互不干涉。 本来一直都相安无事,可温饱思淫、欲,一件不可收拾的大事总是由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带动牵扯而来,等到想要阻止的时候,就已经阻止不了了。 同样,南塔和天陆在城河镇发生的冲突的根源早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只知道双方之间的争夺,那是越来越厉害。 而上位者的帝心之术使得两个国家的皇帝都不会轻而易举的出手,免得白白的损失了一个征兵出讨的先利! 然而今天这个皇甫元澈竟然利用刺客的事情将国家之间的对决给拎了出来,让老皇帝的心中对那个刺客是更加的恨之入骨,微咬牙,他微微一笑:“小民之间,意见不合,难免就会有冲突。南域君上担心的未免是太多了,朕明日便拟旨,派钦差过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矛盾。” 目的虽未达成,但终究是逼着天陆走出了第一步,皇甫元澈见好就收:“天陆百姓有您这样的明君,当真是百姓之福。” “宸王殿下到——!”外面的小太监突然尖声一喊。 接着一身紫袍的君清宸阔步走了进来,他经直走到皇帝的面前,微微弯腰:“父皇。” 老皇帝微压抑的心稍微得到了一丝的缓和:“怎么现在才过来?” “儿臣去接见神医,所以才耽搁了一点儿时辰。” “神医在外面?” “正是。” “哦?那赶紧请神医进来,”老皇帝与君清宸之间一唱一喝,将刚刚有些微压抑的气氛淡去了不少:“刚巧请她给的摄政王瞧瞧,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大碍?” 一国之君本不该如此诅咒他人,奈何他看皇甫元澈实在是太不爽了,由着对方是再有本事的年轻人,也不打算让着一分。 君清宸微诧异:“摄政王受伤了?” 皇甫元澈眉头微挑,对于君清宸,他保着从心底的防备,勾唇一笑,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伤。” 君清宸唇角微弯,笑意不达眼底:“摄政王乃一国之王,身份尊贵怎能马虎的了?恰巧神医在此,让她给摄政王殿下瞧瞧是否需要好好的休养一段时日。”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哎呀,贵人呐 神医之名,响彻整个神煌大陆。一般稍微有一点儿本事的人都居功自傲,贪婪的本性暴露无遗,各国之间或争或抢或利诱均可将这些人收回去。 然,只有一人不为各国诱惑所动。 那便是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 初次有消息,是三年之前。后来确定的消息,是两年前出现在天陆君清宸身边的消息。这消息一出,可着实让他们这些围观天陆皇朝的国家,心寒了不少啊。 派出的探子数不甚数,可与他们天陆皇朝本国的人一样,都只是有去无回。 而今天,在他皇甫元澈‘遇刺’神医恰巧出现了么? 他眼睛微微的眯起,起了一丝的兴致。这神医向来神秘,见过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如今就要暴露在他们各大国家的面前,又怎能让人不期盼? 不仅是皇甫元澈,就连是其他各国看戏的人都瞪大了双眼,一个个悄悄的伸长了脖子盯着殿门外看。 老皇帝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遮都遮不住,除了欣慰有神医在天陆之外,还有一丝惊奇君清宸今天怎么这么的‘懂事’? 没有想太多,老皇帝将这一切都归纳于他日盼夜盼,成天求各国菩萨的心愿,总算是得到一丝的回报了。 笑眯眯的让君清宸坐下,老皇帝对着门外的小太监道:“宣进来。”他虽镇定,可一双老眼也难免露出些好奇的神色。 他这儿子将这神医藏的颇紧,他有一种感觉,若非是今天皇甫元澈受伤,他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见到神医! 老皇帝话一落,全场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就连一边的文潄都微微坐直了身子,一双媚眼瞧着殿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顷,一抹泛白青衣的身影缓缓的走了进来。 凌子寒握住酒杯的手陡然一颤,酒水洒了出来也不自知,他的眼底蓦然的浮起一层的水色,心跳如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双眼是有多么的渴望! 坐在他边上的大臣虽然也在震惊神医是个女子,不过比起凌子寒来他倒还能找回一丝的理智:“凌大人,怎么了?” “啊,没,没有。”凌子寒连忙摇了摇头,他也很想冲上去看看他朝思暮想的女子,可常年来的习惯终究让他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缓缓的摇了摇头,极力的去掩饰自己心中的激动。 只是那一双眼睛再次放在楚青身上的时候,是再也移不开了。 皇甫元澈双眼一凛,惊的坐直了身子。本来一双没有波澜的双眼,在见到那个青衣女子的时候,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女人,这个以身引毒将他耍的团团转的女人,化成灰他都能认的出来! 皇甫元澈猛的将视线射向君清宸,见他望来,君清宸轻笑一声,举起手中的酒杯,对他遥遥一举,随后轻咂一口,优雅的放下。 皇甫元澈双眼一眯,视线又射向已经站在殿中央的楚青身上,只见她似江湖女子一般拱起双手,对着一脸好奇的盯着她打量的老皇帝道:“民女见过皇上。” 她的双手都裹着白纱,皇甫元澈视线陡然一寒,就听见君清宸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神医前两日虽为了本王伤了双手,不过请摄政王放心,神医医术高明,断然是不会委屈了你。” 皇甫元澈意味深长的看了楚青和君清宸几眼,对着老皇帝道:“本王自是不会担心。毕竟神医,可是天陆的人。” 这话说的有点老皇帝和君清宸在联手欺负他的意思。虽然在坐的众人并未瞧出到底是怎么欺负他了,可皇甫元澈之前的话埋的好,一上来就是伏低的姿态,所以这般一说,就算是没有,也显得是大国欺他在先了。 众人还未在神医是个女子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又接收到皇甫元澈新一轮的轰炸,隐隐的还能闻的到一丝的火药味。 这皇甫元澈真不愧如传闻中所言很是难缠,这以后,还是尽量少将这个人引到他们的国家去吧! 否则,像是天陆皇还好,只是说说派个人过去讲和一下,若是换成了他们,那肯定得割一块领地给南域啊!!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神医心善,虽为天陆之人。可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可是遍布整个神煌大陆。普渡众生,也非常人所能。我们这些依靠百姓所活的人,也该学学神医才对。就如同城河那边,据本王所知,那本就是一件芝麻小的事情引起,本可一句话就能调解的事情,偏要闹大了,搅的两国都不得安宁。”君清宸淡笑道:“不知摄政王殿下,是否与本王一样,有相同的感受?” 他皇甫元澈既然想让天陆迈出一步,那他很是豪气,并不介意与他一同前行。 “宸王殿下说的是,”皇甫元澈微抿了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的隐晦:“是该学学神医...姑娘,呵,本王倒是失礼了。不知这位姑娘,该如何称呼?啊,本王忘了,您是宸王带回来的神医啊。” 火药味甚浓,看的一众观众热血沸腾,也深感这两个人之间的对决令人胆寒。看来无论是天陆恶名昭昭的君清宸,还是南域威名远扬的皇甫元澈,那都不是好惹的。这幸亏还有另外两个没来,不然他们的一颗小心脏,哪儿能受的了? 皇甫元澈将火撒到她的身上来,楚青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像君清宸和皇甫元澈之间这样的宫廷斗争,她毕竟是第一次见。陌生的感觉让她微微的攥紧了双手,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答话。 “姑娘是在紧张?”皇甫元澈脸上的笑容带有一丝的戏谑,心中知晓对面站着的女人绝对不是这里的人所看见的这般安静听话,他心中还有对于她对他做的事情还恨的牙痒痒,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突然轻笑一声:“姑娘莫要紧张,你可是天陆众人都尊敬的人。名望颇高,我们尊敬你还来不及呢!” 一顶高帽子扣过来,楚青还未喘过气来,就听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银玲般的笑声:“摄政王殿下说的可不是么,神医姑娘的性子就是淡然,连礼都是充满了江湖豪气呢。” 天下众生,在天子面前,皆要跪下行礼,否则则礼为大不敬。往重了说,可以斩首,往轻了说,那也是要挨板子的。 君清宸独受老皇帝的宠爱也就罢了,如今连享誉天下的神医都站在他那一边。他手上的筹码如此之多,那她的十一皇子殿下,还有什么争的资格? 文潄在上方看的许久,她心思颇重,见皇甫元澈咬楚青咬的比较紧,心下就已经猜出一两分。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不过,皇甫元澈与她一样,都不希望宸王过的太好! 只要知道这一点,那便足够了! 慕容皇后眼底闪过一丝的冷色,瞧着文潄的视线有些深,文潄却似未觉察一般,颇为无辜的挑着眉看着皇后道:“姐姐,莫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哎呀,我也是没见江湖中人,只是听说过而已。这不今日一见,就没忍住夸赞一番呢!姐姐这般看我,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文潄将楚青拎到最前面来,然后将球抛给了皇后,之后便在老皇帝的意味深长的眸子下调皮的眨了眨,有些孩子气的拿起了面前的水果继续吃了起来。 脸上一派纯真之色,好象她说的话就像表面说的那样,并没有什么太过于深刻的意思一样。 慕容皇后面色微重,文潄扔过来的烂东西她已经接习惯了,心中的怒气不过一会儿,便转头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唇角微抿,对于后宫斗心一事,自宸儿他娘去了之后,他也懒的再管那么多。不过那神医终究是宸儿带来的女子。 他看了一眼颇为悠闲自在坐在那里的君清宸,心里暗骂了一声‘不孝子’,随后面上露出一丝的笑意:“不过是一场家宴,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规矩。” 一句话,化解了场中所有的尴尬。 皇帝开口,其他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众人附和,楚青微抬了眼,视线撞见皇甫元澈投下来的视线,她也不躲,蓦地,就瞧见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的冷笑。 楚青抿唇,正欲开口,突然听见一道极其出尘,又有些不正经的声音传来:“本天师夜观天象,瞧这天陆皇宫有一道贵气出现。难不成在本天师外出的这会儿子的功夫,有贵人来了不成?” 说罢,他人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白衣飘飘,头上随意的插了一根玉簪,手上摇着也不知从哪儿骗来的一把水墨扇,嘴角挂着一抹看淡世态炎凉的笑容,一派谪仙的模样走了进来。 他几个阔步就走至楚青的身边,对着老皇帝微微的弯了弯腰:“皇上,傅晟睿顺应天命,故才这般姗姗来迟。” 傅晟睿本就一副谪仙美男子的模样,摆着一副严肃出尘又禁欲的模样,让一众坐在薄纱后面的众多女眷一下子都红了脸。 傅晟睿突然偏过头来盯着楚青的脸看了半晌,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哎呀,贵人呐!!”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心力交瘁的老皇帝 傅晟睿的一声‘贵人’让让所有对楚青身份产生怀疑的人都打消了疑虑。傅晟睿是谁?享誉整个神煌大陆的天师! 多少人耗尽钱财也得不到一句回应的傅天师! 见楚青偏过头来看他,傅晟睿染满笑意的脸上溢出一丝惊讶的光彩:“哎呀,我道是谁?原来是神医姑娘啊!本天师仰望姑娘已久,算得天陆太后的紫色贵气能将贵人给引来,没想到竟然会是神医姑娘,当真是让本天师,惊喜不已啊。” 傅晟睿马屁拍的极好,抬了楚青的身价,也衬托出他天陆皇朝的兴旺。一句话顿时说的让老皇帝喜笑颜开,只是那喜色之下隐隐的透着一股子的戾色。 文潄坐在一边,差点要笑出声。这天师真不知道是来帮天陆的呢,还是来打压慕容世家的呢? 神医被贵气引来? 说的好听些,那是天陆的贵气。说的难听些,那太后娘娘可是出自慕容世家!君氏江山自开山立国以来,老祖宗喜欢慕容家的一个姑娘,喜爱到拟下旨意,每一代皇后的位置,必须出自慕容世家。你也可以不听,那你与这皇位,将彻底的跟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这老祖宗喜爱慕容家的姑娘,自是不觉得慕容家大业大是否会影响自己的地位。可随时时间的推移,世袭的血液终究有淡掉的那一天。 试问有哪个上位者,喜欢自己的权利被掌控在别人的手上呢? 她一双美目在傅晟睿和楚青的身上流转起来,嘴角的笑意加深。 之前是这神医和君清宸与皇甫元澈,如今,又加了一个天师傅晟睿进来。事情,真是变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文潄能懂的,皇后又岂能不懂?太后也是她的姑母,她对于自己姑母最近越来越强的掌权欲望又岂能不知?如今再听这傅晟睿一说,顿时觉得自己的处身立地又紧张了一分。 果然,身边坐着的男子的气压有些低,但碍着众多使臣在这里,傅晟睿又是说了于天陆来说是极为奉承的事,他若是对此表现的有一丝的不愉快,那不就是在众人的面前说明他天陆皇朝,确实是依靠慕容世家而活的吗。 楚青盯着笑的一派谪仙的傅晟睿,沉静的眸子泛起一层的涟漪。她正要怼皇甫元澈两句,傅晟睿就刚好跑了进来。时机掌握的,让她很是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将她头上的帽子又戴了那么高,不是有意的,那就是故意的。 左右都不离老太后活的久的梗,再加上头顶上的那位老皇帝并没有传来印象中的哈哈大笑夸赞一番的话语,她就知道,这里面牵扯到的东西,怕是不简单了。 自古能够让这些人打起来的,无非就是权利和女人。女人他们都不缺少,那便一定就是权力了。 楚青垂眸,轻笑一声,如清泉般令人舒心的声音缓缓传来:“民女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哪儿担的起天师大人的一句‘贵人’?宸王殿下于民女有知遇之恩才能得天陆皇朝的一丝庇护,光是承宸王殿下的恩就已让民女惶恐不已,本着敬畏的心前来瞻望皇上就已是民女三生修来的福气了。太后娘娘洪福齐天,别说民女了,这天下又有谁敢借了太后娘娘的祥气呢?”说着,她朝上方脸色稍微好点儿的老皇帝微微垂首:“民女深养在老山,若非是宸王殿下,民女定当是老死在山中。若民女口中之言冒犯了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傅晟睿有些郁闷的摇了摇扇子,这楚青明里暗里是说他借了老太后的借口跑到这天陆皇朝来了,至于来的目的?那重要吗?其他人还好,但像他这样的不问世事的‘和尚’借着这种借口来,那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哼,这个该死的小女人。他这般帮她让那皇甫元澈没有借口拿她手上的伤口来说事儿,她就这般回报他的嘛! 哼! 皇甫元澈的眸子有些幽深,从来都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看着是一派清纯美好的模样,但她的那颗心绝对是黑的。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嘴上面倒也是不遑多让啊。 他的视线落到她戴着面纱的面上,仿佛透过了那层白纱看见了之前在换衣屋中那张差点就亲上去的红唇。 皇甫元澈微微移开了双眼。 他在想什么鸟东西!? “不必妄自菲薄。你既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实属正常。”老皇帝心中有些开心,他刚刚还郁闷自己不好出手怼这天师,之前还用眼神偷偷的瞥自家儿子,却没想到根本就没有遭到回应,正郁闷的时候,这个神医就出言回了傅晟睿一句。虽有勉强拉扯的嫌疑,但依着她的身份,皇室的颜面到底是被强行拉回来了一点儿。 他当即对眼前的这个面容淡淡的女子有了好感,面上也露出一丝的笑意。文潄看了老皇帝一眼,微挑眉,笑道:“神医姑娘受了伤?常言道医者不自医,天陆皇朝的太医们虽然没有你的这个医术,但论一般的治理的话,那还是没有问题的。哦,对了,”她偏过头,看着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皇甫元澈:“之前摄政王所说遇见了刺客,她也是手受了伤。不知是一只手受伤,还是两只手受伤呢?” 皇甫元澈拉回了思绪,本来也想借着这个爱闹事儿的文贵妃来惩罚那个该死的女人,可好不巧不巧,在想到那张丰满的唇的时候,也自然想到了要饶她一命的话来。 “本王奋力反抗,奈何对方武功颇高,为此,只伤了她一只手。”他将奋力二字咬的很是清晰,引来了对面君清宸微微的侧目。 皇甫元澈何等心思,只这一眼,便已知晓君清宸对于楚青的心思。当下便心中一沉,伸手拿起面前的酒,有些掩饰意味的抿了一口。 脑子里却在运转着这两个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傅晟睿早就背着手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之上,悠闲的喝着小路子给自己斟的酒,本来有些赌气的想掏瓜子出来嗑嗑,但碍着自己的形象可能会受损,于是堪堪的忍住了。 这该死的楚青不是很能说么,那她自己说去吧,他傅天师决定,就是不帮她!哼。 皇甫元澈的奋力和武功高强同样落在众人的耳朵当中,惹的殿里的人都上上下下的打探了楚青好几眼,不过任他们怎么看,楚青都是一个除了医术让人有些不可思议之外的普通女子啊。 凌子寒紧紧的握着酒杯,若他还是之前的二品大员,他早就一个请辞出来,亲自为心中的那人辟谣了! 青姑娘是个柔弱的女子,仅此而已! 然而他已让老皇帝不愉,他不蠢,再加上凌士家的老爷子日夜的灌输冷静的思想和时不时的威胁,他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子站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文潄轻轻的拍了拍自己丰满的胸脯,也不知道她说的好到底是好在哪里,她偏过头,笑呤呤的看着脸上挂着一抹浅笑的老皇帝,无礼一脸沉色的慕容皇后,轻缓道:“皇上,你看神医姑娘手上的纱布那随意缠的方式就知道没有上心。神医毕竟是天陆的神医,在医好他人之前,就该自己是完好的。您说是吗?” 老皇帝正欲开口,突然从殿外飞奔进来一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正是蔡正。 “皇上!!”蔡正老目横泪,不知是恰巧还是怎的,跪趴在楚青的旁边:“您得为老臣做主啊!”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老皇帝心是累的,嘴里是苦的。之前与皇甫元澈和傅晟睿新一代的血液交手还没完,这会子他家自己家的后院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皇甫元澈受伤在前,宸儿带神医回来在后,傅晟睿讥讽天陆附上,这刺客还没抓到呢,他家自己的院子看起来就要烧起来了,老太后的生辰还没开始呢,就出了这么多的事儿。而以他这么些年的经验来看,这准没完! 老皇帝觉得自己有些心力交瘁,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了跟自己跑回来的那个让他满心喜爱的小孩子。 这么一想,右眼又不受控制的蹦了蹦。 老皇帝的眼皮蹦了,立在下面的楚青的眼皮也跳了跳。她不自知,以为是与跪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大臣有关,随低着头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哭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老男人。 蔡正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心中却是冷笑了几声,随即苦兮兮的抬头看着老皇帝:“臣有罪,小女生性贪玩,不听臣的话,偷偷的进了宫。臣听说后,就连忙跑过去准备将那丫头送回去,可谁知,谁知,臣过去的时候.....”他话未说完,面上露出一抹难以言语的神色。令人浮想连篇。 众人正不知怎么回事,就见那蔡正似抬眼瞥了一眼受伤坐在那里很是‘虚弱’的皇甫元澈,那抹着唇要说不说的模样,很是明确的告诉众人,他女儿的出事,与他皇甫元澈有关! 皇甫元澈微微挑眉,眯着双眼打量了一下那时不时胆敢看着他的小官,脑子里微微地转,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敢给他下药之后被他一掌挥飞的女人。 他微垂眸,随即视线转向君清宸。 恰巧君清宸端起酒杯,朝他抿唇一笑。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无尽的选择题 殿门之外,蔡烨脸上的神色有些沉,他看着躺在撵上小脸微白的蔡如月:“你对父亲说了什么?” 他的妹妹蔡如月,长相甜美,在天陆皇朝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他花费颇大的功夫,本来是想借着这场宴会,与那几个宫里宫外都有名的才女佳人比拼比拼,可他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的时间,他的这个妹妹就给他惹了大事出来? 他瞧着蔡正脸上挂着一抹笑就觉得有些奇怪,向着正殿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躺在这里随时等候传召的蔡如月。 他自己的妹妹必子如何他最是清楚,所以不问她怎么跑出来的也不问她怎么受的伤,直接问她跟父亲说了些什么? “哥,”蔡如月捂着胸口,那里被皇甫元澈挥的一掌的疼劲儿还没缓过来,本来还想跟她这个哥哥抱怨抱怨,结果呢? “我都受伤了,你也不关心一下?” “我问你与父亲说了什么!”蔡烨的脸色黑的可谓是要成墨了,如若不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是他从小照顾到大的,他早就同对待其他庶妹一样甩一个耳光过去了! 蔡如月虽微缩了下脖子,眼底却是一丝害怕的迹象都无,她笑眯眯的看着蔡烨道:“我也没说什么啊,只是说自己是因摄政王殿下受伤了而已....” 蔡烨瞳孔微缩:“糊涂!!”愚蠢!以蔡如月的性子肯定不只是说因皇甫元澈受了伤而已,定是还说了其他什么引父亲误会,还让父亲以此能更上一个层次的东西。 比如,一个姑娘家家的名声.... 然而皇甫元澈是谁?南域摄政王! 蔡烨似乎看见了蔡家大院的墙门瞬间倒塌,连训斥都来不及,急急的追着蔡正的脚步而去。而他刚踏进殿门,就已经见他的父亲大人跪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心中一颤,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蔡正的偷瞄老皇帝并没有放过,他看了一眼皇甫元澈,遂盯着蔡正拧眉道:“你家小丫头的事情,你瞧着南域摄政王做什么?” 皇甫元澈适时一笑:“难不成跟本王有关?” 他话音一落,大厅之中顿时议论纷纷起来,这南域摄政王再怎么说也是他国的人,而蔡正家的二姑娘是天陆皇朝的姑娘。大晚上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小丫头,碰在一起,能有什么? 众人面上没什么,但那一双双八卦的眼睛的亮光闪的很是厉害。 就连楚青都悄悄的往旁边挪了一点,不得不佩服这政场上的东西,刚刚所有的攻击力还对着她呢,这不过一会儿子一句话的功夫,就成功的转移了? 她若有所思的眸子望向坐在上方的君清宸。 君清宸朝她淡淡的丢了一个眼神过来,很是明显,他还没这么无聊。 楚青了然,随即望向面上挂着一抹淡笑的皇甫元澈,他唇角勾起,面上肌肉却是下沉的厉害,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再联想到他中了踏雪无痕时恰巧遇见随后又被打伤的蔡如月..... “如月不过是个姑娘家家,摄政王殿下就是再有多大的怒火,也实属不该....”蔡正叹息一声,示说完的话却是引得众人疯狂的猜测了。 哎呦,姑娘家家?摄政王对一个姑娘家家能有什么怒火? 众人的思想猥琐,楚青瞧的真切,皇甫元澈的面上闪过一丝的怒意,他轻笑一声,朝着蔡正缓缓道:“本王实属不该....如何?”可真有意思,各国都巴巴的跑过来与天陆联姻,这会儿子这天陆也不甘落后,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给他塞女人? 皇甫元澈所思,老皇帝也有所察觉,顿时觉得自己的脸上无光,对于蔡正这种人,那是内心瞬间膈应的如同苍蝇一般:“二姑娘可在外边?” 蔡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所谓富贵险中求,若不是蔡如月一脸没有问题的模样,他也万是不敢有这样的想法的:“小女正在外边。” “传进来。”说了半天,不就是为了这么个结果?那便将所有的东西都抬到明面上来,他倒是也有些好奇这蔡正的二女儿是如何给了她老爹这样的勇气的。 一脸虚弱的蔡如月很快就被抬了进来,她闭着双眼,表示着柔弱,直到抬到楚青的身边也没睁眼,自然也就没认出楚青来。 “月儿。”蔡正很是心疼的喊了一声。 见那蔡如月的神色不似作假,老皇帝朝着楚青道:“恰巧神医姑娘在此,就给二姑娘瞧一下吧。” 楚青应声,伸在搭在蔡如月的手指上,片刻便收回手:“回皇上,月姑娘受的,是内伤。” 这声音听着有些隔耳熟,令闭着双目的蔡如月睫毛微微颤了颤,似乎挣扎了许久,她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父亲....”似乎才察觉到上方坐了个天子般特别惊讶的开口:“皇....民女参见皇上.....”她似乎有些害怕。 蔡正适时的伏下身:“小女受了伤,还望皇上恕罪啊!” 老皇帝深觉头疼,这点儿小把戏实在是入不了他的眼,心中憎恶却不得不道:“怎么就受伤了呢?” “之前宫中闹有刺客,小女恰巧路过.....” “父亲!” 父女俩一唱一喝,只两句,就让场中的众人明了。宫中之前有刺客,与皇甫元澈有过交手,皇甫元澈不是那刺客的对手,还被伤了,那蔡如月恰巧路过,还被打成了内伤,这不就是说,蔡如月受伤是与皇甫元澈有关么..... 世人皆八卦,脑中小风暴瞬间脑补了好几个场景,其中想的最多的,就是蔡如月看见那刺客与皇甫元澈打起来了,然后,皇甫元澈受伤了,蔡如月受伤了,蔡如月为了皇甫元澈受伤了....... 众人瞬间恍然大悟。 那一双双的眼睛就投向了皇甫元澈。就连楚青也将视线投向了皇甫元澈。 恩,狗血处处有,她还第一次见,很想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怎么处理。 皇甫元澈倏的将头瞥向蠢蠢欲动想要嗑瓜子的傅晟睿身上:“天师大人如何看?” 傅晟睿差点就要站起来掀桌了,他看起来有这么闲嘛?啊?这种事情他作为‘当事人’问他这个一边儿看戏的天师作甚? 不过皇甫元澈这小子向来跟个滑头似的,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傅晟睿微沉呤,习惯性的掐指算了起来。 “天师大人有刺客的着落了?”皇甫元澈声音幽幽的传来。 傅晟睿掐着手指的姿势顿住,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没有着落!”再说他掐指是看他自己有没有什么难好不好。 真是的,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是么?本王还以为天师大人与神医姑娘一样都是普渡众生的。见这蔡家姑娘遭遇如此的劫难,定当是不忍心让那刺客逍遥法外才这般卦算,原来,是本王想多了么?”皇甫元澈轻笑一声,不急不缓道。 这些人会踢球,他就不会? 楚青微挑高了眉头,饶有兴致的向傅晟睿看去。傅晟睿正要怼皇甫元澈两句,见楚青视线瞥过来,还略有嫌弃的模样,就知道这个女人定当是在心中又骂他神棍了。 他一代天师,推算就从来没有失手过。他幽幽的视线盯着皇甫元澈半晌,突然冷笑一声:“罢了,看在你日后那么凄惨的份上。我就替你算一卦吧。”凄惨二字落在皇甫元澈耳中,令他的眉锋不自觉的跳了两跳。 他虽与楚青一样不是太相信傅晟睿这种表面是天师实际是神棍的人,但应征传言的事实多了之后,难免就会在心中留下一些痕迹。 皇甫元澈微微蹙眉,就听傅晟睿那飘仙又有点不正经的声音传来:“没有着落,那是因为你们都误解了刺客,所以才这般没有着落!”见众人不解,他从小路子的手中拿过扇子,悠闲的扇啊扇:“天色较黑,摄政王眼神儿不好,其实那个刺客,是个男的!” 众人差点将嘴里的酒给喷出来,男的? 享誉天下的南域摄政王杀敌无数,所立的战功是数不胜数。这皇宫再黑也不可能黑到将一个男人认成了女人吧! 众人看着皇甫元澈的眼神飘着点儿诡异.... 这得到什么地步了,才会把一个男人看成了一个女人啊....啊,说起来,皇甫元澈好象至今,都没有立过妃啊,啊不对,应该说,连个侍妾都没听过..... 楚青差点要笑出声来,这傅晟睿真是白瞎了他这副的皮囊,看似一副飘仙的没有争夺欲望的人,偏偏是个逮着机会就会睚眦必报的。 当真是有意思。 那蔡正脸上的汗都流下来了,蔡如月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若刺客是个女子,那皇甫元澈作为被一个女子保护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天陆皇帝的面前,是怎么着也会给他们蔡家一个交待,可若刺客是一个男人..... 他头上的汗越抹越多,身子都有些颤抖起来。心中已经开始后悔在听见蔡如月对自己所说的话之后没有经过任何考虑的就跑了进来。如今,若是摄政王坚持认为那个刺客是个女子还好,若是同意天师所说的承认那是个男人....那,那他家女儿的名节,可一定会毁了啊!这别说是要进了皇甫元澈的后院了,就是在这天陆皇朝之中,还有谁敢要他蔡家的女儿? 这傅天师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若皇甫元澈不认,那他就得对自己的女儿负责。若他认了,那他必定会成为天下人的笑话。比起后者,纳一个美人回去,怕是谁都会选的吧!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环环相扣的劫难 傅晟睿颇为挑衅的看了皇甫元澈一眼。 你承认啊,你倒是承认啊。就算现在指认楚青是那个伤了他的人,那人家可是两只手都受伤了。嫌疑早就在宸王的光环之下淡的一干二净。这承认嘛,就要受尽天下人的非议,这不承认嘛,就得娶人家小姑娘回家做小妾。 啧啧啧,傅天师表示,皇甫元澈面上的表情,哎呦,真不错。 “是吗,”皇甫元澈拧着眉低下头,喃喃低语,似在对自己却偏偏每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呢喃道:“难怪本王觉得这人力气大的过头。看他个头较小,还穿着一身轻纱,披头散发的还以为是个女子。这人的癖好还真是有意思。” 直说是那刺客有问题,与他皇甫元澈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众人额头上的汗更多了,那不让这位大魔王去他们这些小国小家的心思是更加的坚定了。原来之前摄政王只说了一句刺客是女子就不说了,是有原因的!! 就是为了接这茬的吧! 皇甫元澈复又望向老皇帝:“本王虽刚至天陆,可一路上的风情是见识了不少。像伤了本王的那刺客那般模样的倒是没见过。想必定当不是天陆皇朝的人。” 老皇帝皮笑肉不笑:“多谢摄政王的线索。来人呐,去藏书阁查查是哪个国家的人会有这样打扮的‘癖好’。” “皇上英明。” 蔡正心中一声‘完了’整个人差点就瘫坐在地上,蔡如月白着一张小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上方的那个男人。 她对自己的姿色还是颇有信心的,可是他竟然宁愿折了自己的名声,都不要她?当即她便含了泪水,有些凄苦,也有些哀怨道:“摄政王殿下记不得,民女可是记得呢。皇上,那刺客,分明就是个女子。” 蔡如月话一落,蔡正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差点就要倒下来! 众人哗然,就连楚青都有些侧目。 这老皇帝好不容易有个台阶下了,这姑娘怎么就想不开非得把老皇帝逼回去呢? 门外边的蔡烨已经听不下去了,在门口立着的小太监微微怜惜的眼神下转身离开。他的父亲但凡有些理智,剩下来的该是知道如何才能挽回来。 老皇帝听了之后,脸上的笑意挂的有些冷:“哦?这么说,二姑娘可是比摄政王看的还要清楚了?” 这话说的很明显,蔡如月心中很是后怕。然而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她若是不把握,名声毁了,她还能嫁的进皇家吗? 视线幽幽的瞥了一眼坐在上方的君清宸,她的眼底露出一抹的水色。还不是因为那个属玉蓉的男人不肯瞧她一眼,否则,她又怎会出如此下作的主意? “是...”蔡如月收回视线,正想要如何回答,眼角间不经意的就瞥见立在身旁不远处的泛白青衣的身影上。 顿时,双眼蓦的瞪大了。 这个蒙面的女人,可不就是那个宸王殿下府里的那个女人么?不就是那个害的她差点被宸王惩罚的那个女子吗!? 楚青接收到蔡如月的视线,暗道一声‘不好’,果然就听见那蔡如月微喘着气道:“民女确定,因为民女在被那个刺客打伤的时候,曾经不小心触摸到那刺客的手,”她视线落到楚青露出的缠着白纱的手,眯着双眼道:“民女还将她给抓伤了。” 男人和女人的手不同,那蔡如月是一个未出门的女子,人们的潜意识里就认为这看起来极其漂亮的女孩子应该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于是就有了一大半的相信。至于皇甫元澈和天师?皇甫元澈这个人滑成这样,他的话还能信?至于天师么,没看见人家刚刚连手袂都没有掐完么! “哦?”蔡如月盯着楚青的视线倒是没有叫文潄错过,她现在的心情可谓是这几年以来最好的一天了。她的一双美目流转在整个事件中的中心人物楚青的身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带着一丝略微的惊讶:“蔡姑娘,你说刺客归刺客,盯着神医姑娘做什么?她的手可不是被你抓伤的,她的手呀,可是因着咱们的宸王殿下受的伤呢。” 文潄点到为止,又将事件重新拉回了刺客的身上,老皇帝沉了眸子,看着君清宸:“是何原因伤了?” 君清宸的表情一如之前,没有半丝的变化,轻缓道:“神医姑娘是给儿臣熬药,烫伤的。”语气微微低沉,竟然有一丝心疼的意味。 老皇帝颇为诡异的看了他好几眼。 对于这小子的态度,那是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 皇甫元澈对于那个刺客的话说的并不满,不过在蔡如月‘好心’的帮助下,那是彻底没的话说了。 那刺客被蔡如月用名声证实是个女子,手上确实是有伤,还是抓伤。 她的视线毫不遮掩的放在神医的手上,令场中的众人都将视线落在了楚青的双手之上。有些脑子转的快的,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 皇甫元澈‘受伤’,刺客是个女子,蔡如月恰巧路过,被那女子所伤。整个事件的中心是两个女子围绕着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是南域的摄政王。 政场上,一切不合常理的发生即为图谋。那刺客就是不合理的存在,做个大胆的想法,若那刺客真是宸王带来的神医的话,那之前宸王所说的要留皇甫元澈在天陆住一段时间的话,就有待深议了。 蔡如月不知将天陆推到了风尖浪口,只是一派的愤慨的瞪着楚青。她的老爹蔡正早就吓的瑟瑟发抖,那是头都不敢抬一下了。 他不敢开口,他太了然他的女儿了,他若是让她不要说了,那她肯定会是更加坚定的坚持自己的立场的。 到时候,那才是真正的一发不可收拾! 君清宸难得沉了脸色,而对面的皇甫元澈,却是轻轻的笑了。君清宸以为出个小插曲就让他皇甫元澈不太好过,却是没有想到,最终是砸了自己的脚! 这天陆皇朝的人,果真是有些意思。比起他们只会用美人计的南域来说,真是好太多了。这一次果然是不枉此行啊。 若是那个七殿下也在这里,怕是会更加的热闹吧。 正所谓乱世才会出英雄,他皇甫元澈当真是希望这天下,越乱越好。 烫伤和烧伤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只要楚青将手上的纱布拿下来,那他们心中那所谓的‘真相’便会立马分出个高低来。 “神医姑娘介意将手中的伤给大家看看吗,”老皇帝沉声开口。事态发展已不容他掌控,再说他确实是需要给摄政王一个交待。这女子虽然是宸儿带来的人,不过若真是刺杀皇甫元澈的人的话,怕是这里的谁都救不了她! 再细想宸儿带神医进来时的赶巧劲儿,让老皇帝心中起了一丝的波澜。真希望这女子不是那刺客,否则,他的宸儿被牵扯进去怎么办?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楚青的身上,坐在角落里的凌子寒紧张的都快要将手中的酒杯给捏碎了,坐在他身旁的同僚,一脸的若有所思。 一切事件随意发生,可又环环相扣,事件的转机性就是连楚青这般的人都忍不住在想,这是否是一场早就预谋好而她是无辜躺枪的劫难? 而距离接待宴殿前颇远的凤仪宫中,突然窜出太后娘娘的专座九凤步撵,由着深夜,又出行的较为匆忙,刚刚又将头发给挽起来的太后并没有带太多的人。一个一直陪在身边的大宫女雨菲,几个抬着步撵的太监,再加上两队挑着八角宫灯的宫女,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雍容华贵的老太后戴着镶满各色宝石的金指套虚支着自己的下巴,微拧着眉头的模样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忧心一样。 雨菲低着头跟在步撵身边,双手很是规则的放在身前。她伺候老太后有十几年了,对于其他人,自然是知道老太后现在是在想什么:“太后娘娘,接待宴会那儿有皇上。如今府已深,现在出行,是否不当?” 太后轻哼了一声,眼也没睁,语气里不知是对谁的失望:“哀家若再不出现,还指不定再出什么事儿来呢!皇帝是天下人的皇帝,后宫这档子事儿,该是他管的吗?” 语气微重,雨菲的头低的更低了:“太后娘娘训的是。” “哼!”太后又重哼了一声。皇后说到底也是她慕容家出来的,有了这个底气再加上她太后的名声,结果呢?从通报的太监听来,她竟然一点作为都没有,全场都在被文潄那个贱人引着走!她能不生气么? 她还没死呢,就要看着慕容一氏败在皇后那个没用的人身上? 太后面上现出一抹的郁色,心思微沉,已然有了些主意。 忽然,正在沉思的太后眼角瞥见一抹黑影从自己的眼角余光能瞥的见的地方一闪而过,顿时一惊:“什么人?” 太后被惊,一群太监宫女立马停了下来,一个个的皆跪在了地上。雨菲走到太后的身边:“太后娘娘,怎么了?” 太后拧起了眉头:“哀家刚刚.....”说完,那道黑影再次闪过!那黑影前面圆圆的,后面拖着长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投影在地上的影子煞是诡异!顿时吓的那些个小宫女太监都惊叫起来。 偏偏那老太后想要快点到达前殿,于是叫了这些个小太监走了偏路。皇宫宫殿众多,闲置的殿宇不在少数,他们此刻正是处在那闲置的没人的宫殿。 这深宫之中不泛灵异之事的传说,那老太后的一声惊怒声,再加上地上的黑影,顿时就将这些个小太监宫女吓的脸都白了。 正文 第一百章 熊孩子出没 楚千墨潇洒的拽着不知打哪儿弄来的一根绳子,身上裹着从床上撕下来的薄纱,他个子小,一路躲避着宫内侍卫的巡逻,从洛聿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大晚上的熊孩子告诉你,他想出没他想浪! 早前与娘亲在外修行时就听过有些人对皇宫的向往和各种故事,其实灵异事件最甚。他现在是吃饱了没事儿干了结果洛聿叔叔竟然说要带他回去? 做梦呐!! 熊孩子知道皇宫禁制较多,专门找了个没人儿的地方学鬼一样的荡秋千。随后就被太后一行人给瞧见了,以为真闹了鬼,惊吓的尖叫声传到楚千墨的耳机当中,恰巧他拽着绳子荡到墙头上,顺势就趴了下来,偷偷的藏了起来看着她们。 那群人喊着什么他没有听见,不过老太后手上的那黄金指套他倒是看的一表二楚。当即一双大眼睛闪出银子的光亮,贼兮兮的盯着老太后看。 “太后娘娘,”雨菲一把扶住有些站不稳的太后,她心下虽然惶恐,但作为一个太后身边的老人,哪来的道理第一个乱了:“你们都不要命了!?敢惊了太后的凤驾!?” 一干太监宫女连忙害怕的跪了下来:“太后娘娘恕罪。” 他们个个都白着一张脸,哆嗦的不行。这个时候,众人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一个接一个两眼一翻,无声的晕倒在地上。 雨菲一惊,老太后更是惶恐的一下子抓住了步撵的扶手,心中虽是害怕,不过到底手里是沾了不少人的命,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长年堆积起来的威慑给她回满了底气:“谁!?敢在哀家的面前装神弄鬼!?” 殿内,楚青在众人的视线中,将手上的纱布一层一层的解开,她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蔡如月的面色是阴沉的,无论楚青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蔡如月抓伤的。 她是蔡家最受宠爱的二小姐,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又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 眼见那伤口就要公之于众,皇甫元澈的拢于袖口下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微拧了眉头,眼底闪过一丝的异色。 那抹异色未被君清宸错过,他的面上当即有些黑沉下来。随即望向楚青的神色微带了些哀怨。 “皇上,皇上!!”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布满汗水:“不好啦,太后娘娘凤仪遭惊,人儿已经晕过去了!” 老皇帝噌的一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脸色黑沉的有些可怕:“查清是什么人了?” “太后娘娘身边儿的雨菲姑姑说是刺客!” 老皇帝双眼陡然眯起,显然已是发怒,重啍一声厉喝道:“御林军统领何在!” 一健硕的男子从门后方走出来跪下:“臣在。” “调集三万精兵,给朕将这皇帝围起来!”天子之怒,无人敢直视。天陆皇朝的大臣们都跪了下来,就连君清宸和楚青都微微低下了头。 “太后现在何处?” “回皇上,在聚荣殿前。” 老皇帝一撩龙袍,阔步向殿门外走去。待皇帝的身影消失,众人才擦着汗从地上站起来。楚青抬起头与君清宸对视了一眼,两人均在对方的眼中瞧出了疑惑。 那刺客之说分明就是皇甫元澈造出来的,可是如今一看,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 楚青拧着眉头深思,君清宸视线微转,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种隐隐的答案在呼之欲出。然而线索终究是没有一点,他禁不住站起身来,朝着上方的皇后道:“本王也去瞧瞧。” 慕容皇后点点头,君清宸看了一眼楚青,楚青点点头,随后与君清宸随着老皇帝的步伐而去。 刺客已然出现,所以那神医姑娘可谓是与刺客之间没有一丝的关联了。如今太后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了,让那神医过去看看也是好的。 慕容皇后心思微转,老皇帝走了,她自然是这里最有发言权的一方,随即站起身来朝着各方的使臣道:“惊扰到了各位实属天陆皇朝守卫不严,天亮之后本宫定会送些薄礼至府中给各位大人压惊。还有半月不到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到时候还望各位使臣赏个脸面。” “皇后娘娘说的哪里的话?这太后娘娘的生辰,是臣等的荣幸才是。” “没错,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又怎担得起皇后娘娘的薄礼呢?” “皇后娘娘未免太过多虑,我们远道而来,可不是这么一件小事就能影响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的。” 道谢谦逊之声此起彼伏,皇后的面目挂起一抹适合的笑容,随即转向一直不曾说话,眼神却盯着殿门口有些微微出神的皇甫元澈:“也请摄政王放宽心,您的伤将由天陆的太医院院首负责,他的医术虽没有神医的医术好,但是您今天所受之伤,本宫与老太医一定想尽办法给您补回来。” 皇甫元澈收回视线,朝着慕容皇后微微一辑,嘴角的笑意有些意味不明:“那就有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楚千墨一双小短腿跑的飞快,后面追的人也不慢。奔跑的过程中他的内心是相当郁闷的。他不过是将那个老太太身边的人迷倒而已,然后他很喜欢她全身上下那闪闪发光的金子而已。他想嘛,宫里嘛,这个老太太穿的这么奢华,一定知道这些银子的所藏地是不?如若是他有这么多银子,也会这么出来显摆的是不? 不就是将自己的小脸遮了一半嘛,那老太太有必要叫的那么高?那叫声那么尖利可怕,吓到了他小小的心脏,然后他就下意识的跳了下来,蹬掉自己的鞋子,学着那年娘亲闯进土匪窝当口时让那些个土匪闭嘴的法子,脱掉了自己的袜子塞进了那个老太太的嘴中。 楚千墨发誓,当时真的很有效的!那个老太太都惊呆了,然后过了差不多一个呼吸的功夫,那老太太凄厉的叫声真的将他的隔膜都快震破了! 之后便是身后在追他的那些个穿的很漂亮铠甲的带刀的人啦,明明就是个偏僻的地方,鬼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一定是个坏人! 为什么?因为明明看见他是个小孩子,那么多的人啊!!竟然齐齐的抽出明亮亮的刀冲着他就刺过来,他能不害怕?他能不跑嘛? 脚上没有穿袜子,楚千墨表示有点儿小难受。然而这些难受显然是不能与他的小命相提并论的,所以两条小短腿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跑的飞快。 他明明是个小孩子,身影就在眼前,偏偏脚法看起来异常的诡异。让后面的一群御林军是怎么追都追不上。 “大胆贼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那奔在最前面的御林军小统领高声厉喝道。本来他也以为对方是一个小孩子,不过平民百姓的小孩子哪儿有跑这么快的?当即心下便将对方当成了一个侏儒! 那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楚千墨翻了个白眼,肥嘟嘟的小脸上跑满是汗水,他一边费力的跑,一边竟然还有心思回过头来朝那御林军吐了个舌头:“束手就擒?你当我三岁小孩啊??”他已经四岁了好不好,这些人真是讨厌!他刚翻完白眼,前方拐角之处突然涌出了另一支的御林军朝着他奔过来!楚千墨急忙刹车,脚步一转,果断的拐了个弯,他身子小巧,左躲右闪,不出片刻,竟然将那两支御林军给甩掉了! 两支御林军小统领步子一顿,顿时齐齐运气冲天而起,朝着楚千墨的方向飞去。楚千墨偏过头,哇的一声,两条小腿迈的就更快了。眼看那两个御林军的小统领就要追上他,楚千墨身子突然身后一仰,两条腿蹬直,滋溜一声,小小的身子立即就划进了一条缝隙之中。 那两名小统领在那高逾千米的红墙之处停了下来,面上的厉色沉的厉害。他们的武功还没高到能飞过这堵墙! 老皇帝过来的时候说过,生死不论! 一名小统领伸手一挥:“放箭!!” 红墙之后便是御花园,黑夜之中无人在那儿。 百根箭头燃烧着火焰的利箭‘咻咻咻’的飞向墙内之处,正在黑夜中飞奔的楚千墨回头一看,眼中倒立出百支火焰箭,吓的小脸一白,小脑袋左右看了看,跑到一个假山的地方躲了起来。 箭尖碰到石头,发出一声声的‘叮叮’声,楚千墨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直到那阵箭雨过了,远处又隐隐的响起了御林军跑过来的脚步声,漂亮的小眉头一拧,眼光余光瞥见假山后面更加黑的一条幽径小巷,想也不想就朝着那小巷跑去。 然而才跑了一半,那小巷深处亮起明亮的烛光,他步子一顿,飞快的一转,突然撞到一人!他还未反应过来,小小的身子便被那人抱了起来。他正要大声喊叫,突然一只大手轻轻的捂住了他的嘴:“不想活命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承担幺蛾子的魄力 楚千墨拼了命的蹬小腿儿,那人也不为所动。直到那群御林军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之后,这才将楚千墨放了下来。 楚千墨立即‘呸呸呸’吐了好几口的口水。 月光的余辉之中,那人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面色白净,长的有些儒雅,见楚千墨如此嫌弃他的模样,他不怒反笑,有些怨气道:“你这小娃娃,我好心救了你,你竟然嫌弃我?” 楚千墨吐了好几口口水,直觉自己的嘴里没有大叔味儿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位大叔,首先,我很感激你救了我的小命。我既没有银两也没有灵骨跟你去什么深山老林学什么绝世武功。我唯有怀有一颗感恩的人每天每天想念你的脸感激你一辈子。但是!”小小熊孩子深吸了一口气,偏过头来对着那儒雅男子恨恨道:“大叔,能够让像我这样的小孩子闭嘴的方式有很多很多种的好么,为什么你们都喜欢用捂嘴呢?难道你们不知道人的手其实是最脏的么?一天要碰多少东西啊,尤其是你们还不喜欢洗手,这得亏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不然一定会得什么口足手病,到时候毁容了长不高了,你养我一辈子嘛?” 楚千墨说的唾沫横飞,那儒雅男子的眸子是越睁越大。最后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很是认真的想了想,之后说:“听你这样说好象很有道理的样子,那你说,我已经用这‘不知道一天碰了多少东西的手捂了你的嘴了’我就要养你一辈子了?” 楚千墨抹了一把说的有些干的嘴,走过去仰着头看着他:“我这一辈子你肯定是要负责的。” 看他一副期盼的模样,那儒雅男子笑道:“如何养你?” “为表诚意,”楚千墨淡定的朝他伸出双手:“先给我几两银子花花。” 儒雅男子一愣,随即就笑开了。 他活了四十多年,自诩什么人没见过?但像楚千墨这般厚脸皮讹银子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的笑意也充满了书生的儒雅意味,早前玉玲珑喜欢一个书生之后被甩了的事情他娘亲同他说过,于是那一瞬间,楚千墨对眼前的这个大叔瞬间就没了好感。 腮帮子气的鼓鼓的,翻了个白眼,小屁股一扭,转身就要走。 还未走几步,小身子被人拎的腾空了起来,楚千墨郁闷的回过头去瞪着那儒雅男子。那男子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每次都能将他给捉回来,小家伙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面对比自己强的人,强烈反抗是很愚蠢的行为。 娘亲这般说过,楚千墨也深表赞同。 那儒雅男子轻轻的刮了一下楚千墨的鼻子,轻笑一声:“我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不过我之前既然答应养你,自然是不能食言。”就在楚千墨拧起眉头的瞬间,那儒雅男子突然拎着他冲天而起:“至于能不能凭你的本事拿到,那就是你的事了。” 楚青赶到老太后身边的时候,太后已经不知道扶着凤撵的扶手干呕了多少回,整个人是苍白着脸晕过去好几次。 见她似乎真的不是在装模作样,老皇帝微沉着面色加快了步伐走到她的身前:“母后?”随后他看向一边同样苍白着脸的雨菲:“怎么回事?” 雨菲朝着老皇帝恭敬的行了个礼:“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她.....” 被人塞了一嘴的臭袜子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她的手背蓦然被老太后的手抓的生疼,她随即转口道:“太后娘娘被那刺客所惊,怕是心悸病犯了!” 君清宸对着楚青道:“青儿。” 楚青点头,未察觉到什么不妥,拧着眉走到老太后的面前伸手给她搭了脉,随后眼睫微微一颤。 那老太后的脉象极其平稳,哪里有心悸症的模样? “如何?”老皇帝沉着脸问道。 他的母后一直都有心悸症,毕竟是自己的生母,所以很多时候她做的事情很过分他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天陆出此一位太后不易,他君氏江山得上天照拂不易! 那闭着眼的老太后闻言睫毛微微颤了颤。之前她的身体都是太医院里的专人照顾的,所以很多事情都已经打点好。本来以为可以借着今天的这个事情来确定一下自己在皇帝心目中是何地位,没想到皇帝竟然招了另一个太医来给她瞧治? 若是让她把出什么脉来.... 老太后适时的幽幽转醒,很是虚弱的看着皇帝:“哀家无碍.....那个贼子,可是抓到了?” 老皇帝唇角一抿,这件事情绝对是他这么久日子以来最膈应的事情了!他上前一步,轻轻的握住太后搭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母后放心,儿臣....” 他话音未落,突然就听见半空之中传来一阵破空的声音。君清宸微微抬头,待看清半空中的身影之后,眸子猛的瞪大,随即身影一闪,在那小小的人儿坠落地面之前,险险的接住了他。 被君清宸抱在怀里的楚千墨抹了一把辛酸泪,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愤怒的表情。那个该死的大叔,竟然敢点他的穴!还说什么有本事闹出幺蛾子就要有承担幺蛾子的魄力!不然银子的影子他也别想见到! 真是的,他像是那种为了银子会让自己小命玩完的人嘛!?关键是那个大叔听不懂他内心的咆哮一般,竟然将他丢回来了! 他眼巴巴的抬眼看着君清宸,眼角含上了泪花,眼底的委屈之色那是越扩越大。 君清宸心中一疼,伸手将楚千墨身上的穴道,随即抬起头望向漆黑的长夜。刚刚楚千墨掉下来的时候,他是有察觉到一丝的气息,那人内力深厚,若非他近日武功大有长进,怕是连他也察觉不到那人的存在!君清宸的注意力都在楚千墨的身上,那气息又自行远去,他除了稍感疑惑之外,剩下的满心都是自己的儿子了。 看清君清宸怀里的人,楚青面色一紧,老皇帝的面色也不太好。太后本来虚弱的眯着的双眼陡然的瞪大,恶狠狠的瞪着楚千墨:“皇帝!这个小子....” 她话还未说完,突然就瞧见楚千墨踢掉了自己的鞋子,露出了一双洁白干净的脚丫子,还很是明显的晃了晃。 老太后立马就闭了嘴,胸口处上下起伏的比较厉害。她之前嘴中被塞了袜子,连雨菲都没有看见就被她迅速的收进袖口之中。 这等耻辱的事情,作为一国太后的她,怎能让人知道? 那小儿看着萌态,可威胁意味十足,着实让一时没办法接受的老太爱吃了个闷亏。 而楚青则是看着楚千墨的那双小脚丫,眸色有些深。 楚千墨人虽然很皮,但极其爱惜她给他买的东西。他们刚来京城没多久,还未来的及买新的袜子,之前无尘等人说过给拿一双给他凑合凑合,这小子愣是不肯没同意,如今,竟然是光着脚丫子? 再加上老太后的反应......楚青觉得自己的右眼皮跳了跳。 老皇帝的心也跟着跳了几跳,暗道自己右眼猛跳果然没什么好事儿。他想把楚千墨的事情公之于天下,在那之前,他是想捂的紧紧的,谁也不能知道。 尤其,是他的这位‘好心’爱掌权的母后! 众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谁也没注意到君清宸竟然在抱着一个孩子。老皇帝微微吸了一口气,面上仍是那副关心的表情,在别人看不见的档口朝着楚千墨使了好几个眼色,希望以那小子的聪明程度能够看的懂:“母后,这小子怎么了?” 太后轻咳了一声,复又重新躺了下去。凤眼微眯,她一向高傲惯了,随时都要保持高中的模样:“哀家是见这小子眼熟....对了,皇帝,这小儿,是从哪里来的?” 老皇帝只思索了两秒钟,便语气诚恳道:“母后,这是儿子的错。本来想着在母后的生辰那天告诉母后的。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顽劣,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母后的面前。” 楚青眉心一抖,猛的抬头看向君清宸。 君清宸抱着楚千墨朝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他的父亲他还是比较清楚的,断然不会委屈了楚千墨才是。他的眸子突然一亮,片刻之后,竟然隐约有些笑意。 果然,就听老皇帝继续说道:“这小儿是小皇叔的小曾孙。前段时日小皇叔还跟朕念叨,说是云贵妃,有些想您了。” 慕容太后面色顿时就黑了下来,堪堪的将喉咙里的‘贱人’二字忍住,她面上挂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哦?佑王也来京城了?多年未见,哀家也挺想念云贵妃的。” 老皇帝面上有一丝的笑意:“是。” 太后微眯着双眸望向楚千墨:“既然是佑王的曾孙,那便不必这么捂着了。佑王近日可是在京中?怎的不来看望哀家?” “小皇叔说他被事实给耽搁了,所以给儿子递了封信,先将孩子送过来,然后再过些时日他再过来。” 太后的面皮突然抖了几下,楚青眼角余光瞧的分明,那老太后明显有强撑的意思:“那皇帝可是要好生的招待佑王才行。” 不知是否是楚青的错觉,就是连那一脸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的老皇帝的面皮也抖了几下:“儿臣遵旨。” 这人明明就是借了那个佑王的势,怎么现在她看起来,好象这母子俩,都是不太喜欢那个佑王呢?既然不喜,那让他儿子给他做曾孙做什么?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唱一首小白菜 对于楚千墨是佑王曾孙一事,慕容老太后虽疑惑,但心里对那云贵妃实在是膈应的紧,她儿子在外面乱来她还巴不得呢! “哀家觉得身体不适.....”太后按了按太阳穴:“误了皇帝的事了。” “母后说的哪里话,”老皇帝垂眸:“这事情可以往后推了去做,母后的身子却是容不得一丝的马虎。儿子尽孝道都来不及呢!” “皇帝有心了。”太后抬眸看了一眼皇帝:“回吧。” “恭送母后。” “恭送太后娘娘。” 按太后的表情来看,显然是楚千墨做了什么不能让她忍的事情。然而老皇帝提了一下佑王,那太后就这么回去了? 楚青微皱起了眉头。 太后的凤撵逐渐消失,老皇帝这才注意到君清宸一直抱着楚千墨没有撒手,眼底闪过一丝笑间,屏退众人,他走到楚千墨的面前,故意扳起了脸:“你对太后做了什么?” 装傻一直是楚千墨的强项,他的面上立即一片空白:“没有呀,人家没有对她做什么呀。”一双大眼睛左右飘忽,显然是没有说实话。 随后视线朝着楚青刚刚退下去的方向瞧去,好几个时辰没见,他有些想念娘亲了。要不是刚刚君爹爹拍了他的屁股,他差点就要喊出来了。 君清宸唇角上挂起一抹淡笑,看向老皇帝:“墨墨我就先带回去了。” “不行!”老皇帝立即否决掉,这孙子他喜欢的不得了,他们才在一起呆了多长的时间? “朕已经表明他是佑王的曾孙,身份已确定,又怎么能随便住在外边儿?”老皇帝嘟囔道,儿子不顺心,连孙子都不给他带了,真是闹心:“作为皇室一子,他必须留在我的身边!” 君清宸朝楚青退下去的地方瞥了一眼,收回视线盯着老皇帝道:“墨墨住我在的府邸之中才是最安全的。” 老皇帝双眼一亮:“你肯回来了?” 君清宸没有说话,老皇帝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说了三声好。 夜色渐黑,生辰接待宴在楚千墨的闹腾下算是安稳的结束。皇甫元澈被带去疗伤,至于蔡如月,她的名声不仅是保住了,也是与皇甫元澈之间有了一层弱有似无的关联。 仅是这一点,就已经让那蔡正心中乐开了花。 富贵险中求,古人诚不欺他! 蔡烨早就自己回了府,父女俩人坐在回府的马车里。这辆马车是皇后特意派来送他们回去的,皇权之下,一切闲言碎语都被挡在了奢华的马车外。 蔡正笑眯眯的抚着胡子打量着豪华不已的马车,蔡如月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在心中嗤笑一声,然而终究是要靠眼前的这个爹爹要给她铺点儿后路,她轻笑道:“爹爹还未看够?” “皇家的东西,向来都是世间最好的。为父又怎么看的够呢?”蔡正抚着胡子的手突然一顿,眉头拧了起来:“可惜皇甫元澈只是个摄政王.....” 蔡如月一听,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对君清宸这类还没有妾的王爷有想法,自己好不容易与那个神一般的皇甫元澈有了联系,这会儿子的功夫她又怎么能够放弃? “爹爹,”她轻呼一声:“您可别忘了,南域的国花这件事。” 蔡正轻哼一声:“我就是没忘,才任由的你这般的胡闹!” 蔡如月似乎很是任性的嘟起了唇,只是在那蔡正抚着胡子笑的高深莫测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的阴暗。 宫门直到最后一辆马车离开,才逐渐的关上。楚青依靠在息的马车里,靠着车壁假寐。她今天一天都处在紧张当中,身体上早已累极。 她虽吃了调息的药,但赤小九的毒毕竟不是平常之物,强撑之后,剩下的便是满身心的疲惫了。 楚千墨正跪在她的面前,小家伙小心翼翼的盯着自己的娘亲脸色看,见楚青苍白的面色染上一丝的黑气,顿时小脸一紧,轻轻的朝楚青爬过去,趴在她的双腿之中仰头看着她:“娘亲。” 楚青眼也未睁:“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亲?”不过一刻钟没见而已,就这般容易跟人跑了? 她睁开双眼,垂眸看着他:“你是忘了三年前的事了是吗。” 楚千墨小嘴一扁,三年前的事情,他当然没有忘记。那一年就是他与小姐姐相遇的时候,后来好象有个人看他长的漂亮把他当成了个女孩子,用好吃的诱惑他将掳到了什么山洞之中。之后虽然在洞中呆的时间不长,但因为当时身体不好,那人后来又不喂他吃的了,他差点就因染了寒气一命呜呼了。 据史嬷嬷说当时娘亲找到他的时候都快要疯了,后来他有问过娘亲是怎么找来的,当时那么多的坏人娘亲又是怎么找到他的。史嬷嬷虽然没有说,不过从她有些沉的脸色上看来,当时的娘亲估计很不容易。 他轻轻的抱住楚青的大腿:“娘亲,我错了。”那人是爹爹的爹爹,是他在小姐姐的嘴里听到的爷爷一样类型的人,他实在是有些好奇。 不过经历过这一天之后,他表示,再也不会让娘亲像今天这样担心了。恩,他发誓。 “知道错了,就该有些惩罚。”君清宸清冷的声音传来,接着车帘被撩开,君清宸的身影坐了进来。 楚青盯着他,微拧眉:“你自己不是有马车吗?” “坏了。”君清宸将楚千墨从楚青的怀中抱出来,一双幽深的双眸盯着楚千墨闪亮亮的大眼睛:“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楚千墨小脸顿时一虎,很是严肃的点点头:“是个非常可恶的大叔。” 君清宸眉头微挑,突然对着车帘外道:“无尘。” 无尘的手突然隔着帘子伸了进来,将君清宸手中的楚千墨抱了出去。楚青微愣,坐直了身子:“你做什么?” 君清宸趁机将她的手一把握住,将缠在她手上的薄纱解了下来,盯着她手掌心中翻开的皮肉,眉头拧了起来:“怎么突然这么严重。”她不过是用指尖将肉抠破了而已,哪里会皮肉翻开?莫不是赤小九将毒液喷多了? 躺在楚青袖口中睡着的赤小九轻微的打了个哆嗦。 楚青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发现抽不回来,她颇感尴尬,头也未抬:“皇甫元澈知道我的伤口是怎么来的,既然决定与你同去殿中,那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伤口是我吃了药导致的,明天一早便会好。”不管皇甫元澈说她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都有办法圆过去。 君清宸轻笑一声:“你倒是想的周到。” 他都没看见她做什么,她已经是想的那么多那么远了吗? “明日在府中休息一天之后,我们便要动身前往京城中心地带,住到我的王爷府中。”君清宸轻声道:“那里铜墙铁壁,你不必担心会再有多余的人会进来。” 他说的是那日玉蓉与蔡如月等人的事情,说实话,楚青都快要忘了。 “墨墨的身份被确定了一分,有了保障自然也会有限制,但在我的府中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君清宸松开楚青的手:“父皇近日可能还会召你进宫,我会跟着你一起的。” 楚青拧起了眉头:“我知道了。” 楚千墨被无尘抱到‘坏掉’的更为奢华的马车里,一进去他就在里面滚了起来:“无尘叔叔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人家还没跟娘亲说几句话呢!你们这是软暴力!我控诉!我抗议!” 无尘嘴角一抽:“抗议无效。” 楚千墨跳了起来:“你让开,我要见我娘亲!我很久没跟娘亲在一起了,你们这是剥夺我作为幼、童的权力!我告诉你哦,我会给我娘亲告状的哦,我娘亲很爱我的,生起气来很可怕的。” “墨墨,”无尘满脸严肃的搭着他小小的肩膀,这会儿子主子跟楚姑娘在一起,这爱闹腾的熊孩子是怎么也不能放他过去。 洛聿不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么。 “主了跟楚姑娘在商量很重要的事情。而且,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哪有男子汉还这般粘着母亲的?主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独自一个人跑去打猎了.....” “君爹爹木有童年就不准许我有童年啦!”楚千墨挣扎掉无尘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轻轻的揉了揉,用眼神控诉无尘埋怨他用的劲太大:“我娘亲说了,小孩子,是一定要在母亲的身边才能够更加完美的,强大的长大!君爹爹脸皮厚,他就是想跟我娘亲在一起!” 无尘面皮抖了抖,心里哎呦一声。这小主子聪明是聪明,就是这嘴波了点儿。既然你很明白你君爹爹的意思,你说出来就罢了,怎么不见你有什么行动?反而像护崽子一样将楚姑娘护在身后谁都不准碰的模样,主子不把你丢出来,把谁丢出来? 熊孩子不知无尘心中所想,只知道君清宸剥夺了他与母亲之间难得的爱的互动,他在无尘的面前很是委屈加郁闷的蹲下身,胖呼呼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小脸蛋儿四十五度角忧伤望天:“我太悲伤了,你们太可恶了。我这么熊,娘亲都没舍得折腾我一下,你们竟然对我这么残忍。我告诉你,我想唱一首小白菜.....” 无尘叔叔不似洛聿叔叔那般好骗,武功又比他这个小孩子高的太多了,唯有让他耳朵遭受魔音穿耳让他达到身心都崩溃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儿!! 无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成成,只要你不出去,你就是翻天了他都不会拦着!!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诅咒君清宸去死 楚青自皇宫回来之后,早已身心俱疲的她躺在床上,竟然一时之间没有睡着。脑里不时的闪现着自己将君清宸推倒并扒掉的场景。 踏雪无痕最坑爹之处,你中了毒,却不影响记忆。于是这一晚,楚青便华丽丽的失眠了。直到接近天明,才隐约有些睡意,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直接睡到了天色渐暗。 当太阳的最终一缕阳光沉沦在西山之下后,躺在床上的楚青幽幽的睁开了双眼。得到了休息,她全身的细胞仿佛在一瞬之间都活了过来。 起身刚打开房门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小的黑影跟个炮弹似的一下子抱住她的大腿,楚千墨仰起小脑袋看着她:“娘亲,你总算是醒了,你再不醒,墨墨就要死翘翘了。”随后他小脸一扳,极为严肃的看着她:“原来君爹爹昨天将墨墨带回来是有目的的,他让无尘叔叔每天变着法子来虐待我,娘亲,咱们娘俩儿简直没法儿活了!” 楚青垂头盯着楚千墨,眼角微抽:“撒手。” 楚千墨抱的更紧了:“我不撒。” 跟在楚千墨身后进来的君清宸眉眼淡淡,他走过来将楚千墨一把拎起来:“教你武功就是变着法子虐待你?” “对!”楚千墨点头,对于别人都惧怕的男人,熊孩子表示,完全没压力。 “是谁昨日闹着要跟自己的娘亲道歉说自己武功不济拖了后腿?”君清宸伸手将他抱住,缓缓道。 “对啊,是哪个混蛋?”楚千墨扳着脸,娘亲曾经说过,成年了的男子才叫混蛋,他不是,他才四岁呢。 君清宸微扬起了眉头,盯着眼前小小的人儿,突然觉得在某些事情方面,有必要要亲自指导了。 比如,在银两方面,又比如,在吃的方面。不然这小子以后会闹出什么事情出来,他君清宸还真不敢担保。 这熊到家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楚青与君清宸的心底都拒绝楚千墨这性子是随了自己的,楚青正拧眉叫楚千墨下来,就听见‘哐当’一声,声音来自君清宸的背后,楚千墨好奇的瞪大双眼望过去。 只见荷香跟点了穴道一样傻站在那里,手里还保持着端着洗漱盆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盯着楚千墨看。 玉玲珑从她旁边走出来,上下打量了荷香好几眼:“这么震惊?” 见荷香的视线紧紧的盯着楚千墨,楚青眉眼微颤,随即面上挂上一抹淡笑。是了,想起来她虽然将荷香接到身边多日,可阴差阳错的,她与墨墨没有碰过面。再加上她带她回来更加仔细的问起过去的事情时,也只是向她说了自己在破屋子里生产时突然醒过来。之后的事情她便再也没有提过,荷香也很识趣的没有问过。 楚青当时说过去的一切都死在了那间破屋子中,荷香以为小姐说的是那孩子的事情,怕引起小姐的伤心事,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情。 而她只是一个丫鬟,府中的四大暗卫根本就不可能主动跟她说这件事情,所以她看到墨墨才会如此的震惊。 “小.....小.......他....他喊您,娘亲?” 楚青伸手将一脸好奇的楚千墨从君清宸的怀里抱下来,走到荷香的面前,扳正他的小身子,面对荷香,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颊:“荷香,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儿子,楚千墨。当年我们都没死,我把他生下来了。墨墨,这是荷香姐姐,是最会照顾娘亲的人了。” “娘亲,明明是我最会照顾你了。”楚千墨有些不满。娘亲痴迷于练药,这么些年来要不是他在她旁边督促她鼓励她给她洗衣煮饭,估计娘亲早就瘦弱的不成人形了!娘亲怎么能这么抹杀他的功劳呢? 楚青有些忍俊不禁:“是,你最会照顾我。” 小家伙得意了,荷香面上吧嗒吧嗒的开始掉眼睛,一只手哆嗦的捂住自己的嘴哽咽不已,一边蹲下来看着楚千墨:“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小主子没有死,小姐,小主子没有死.....”楚青正要安慰她,就听见荷香语无伦次的说道:“我再也不用向阎王老爷烧那么多纸求他照顾小主子了。”她抹了一把眼睛,在楚青略微诡异的目光下破涕而笑:“这下每天的纸都可以用来请求阎王老爷让欺负小姐的人世世都轮回成猪!” “......”玉玲珑眼神诡异的看了荷香一眼。难怪她刚刚进来找楚青的时候,拐到假山拐角处看见这丫头一个人神叨叨的在一边烧纸一边泪流满面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随后又朝盆里丢了更多的纸面上又极为愤怒的在说着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四小强颇为同情的看着那还跪在地上表着衷心的荷香,无尘心思一动,正要向前,肩膀却被冷影猛的按住。 “你若想那丫头还有活命的机会,就别过去。”无尘有些愕然的转过头来,眼底的神色诧异还带着一股子的尴尬:“不是,我是想过去.....你们在想什么!” 冷影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在无尘的犀利的目光下与洛聿冥月一同将头偏向远空。 无尘的眼角狠狠抽了抽,他最近是与这个叫荷香的小丫头离的近了些,但还是为了主子与楚姑娘之间事儿? 这些人个到底在想什么啊!?他最近的表现像是看上了这个丫头的模样吗? 君清宸气息微冷,转过身来,幽深的眸子里看不什么情绪:“你是在诅咒本王去死?” 楚青条件反射的挡在了荷香的面前:“她不知是你。”一开始的时候她于荷香,是因着她是找到史嬷嬷的唯一线索,二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她发现这个丫头确实是忠心的让人心疼。 荷香打了个哆嗦,君清宸方才看她的眼神太过可怕,她一边疑惑一边擦眼泪,在玉玲珑颇为同情的目光下悄悄的抬眼看了一眼君清宸,顿时被他眼中迸出来的杀意吓的缩了缩脖子。 “主子。”老管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了楚青和一脸泪痕的荷香一眼,伸手附在他的耳边低声汇报。 君清宸的眉头微微的拧起,看了一眼主仆二人,背着手离开了。 他一离开,荷香身子立即一软瘫坐在地上。玉玲珑走过来戳了戳她有些呆愣的脑袋,笑道:“看不出来啊,你平时这般老实的模样,竟然连君清宸都敢公开的诅咒?” 荷香一时没转过弯来,愣愣的看着玉玲珑,仔细的想了想自己活了十几年的时光里所做的每一件事,随即惊恐的摇头道:“没有啊.....”她到这院子不久之后便得知了君清宸的身份,她哪儿敢诅咒他? “你不是每天都烧纸拜托阎王让他世世轮回做猪么。” “没.....”随即,呼吸屏住,双眼猛的瞪大,头咔咔的抬起来看向楚青:“小姐.....那,那个人是.....”面色微白,眼底情绪过多,显然脑子有想法,但不敢相信。 楚千墨歪着小脑袋,偏过头看向楚青:“娘亲,她四不四傻了?” 楚青伸手在楚千墨的脑袋上猛然一敲,在他的呼痛声中,她微微垂下眼眸,随即看着荷香,面色淡然而认真:“当年的那个男人.....是君清宸。” 荷香两眼一翻,身子往地上倒去。玉玲珑连忙伸手一接,好笑的看着她:“真可怜。”她话音刚落,荷香突然猛的吸了一口气,幽幽的醒了过来。 她眼神中惊喜交加,但更多的是恐惧,她从玉玲珑的怀里坐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楚青:“小姐.....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楚青点头,摸了摸楚千墨的脑袋:“荷香姐姐受了惊吓,你替娘亲安抚她一下。” 楚千墨嘟起了唇,除了娘亲以外的女人,他还是很不屑的:“你有银子嘛!” 荷香唯唯喏喏的看着楚千墨:“有....” 楚千墨两眼一亮,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荷香姐姐,你想听我和娘亲的姑娘嘛?” 书房内—— 君清宸静静的看着天色已黑的上空,清冷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直到跪在地上的暗卫将消息禀报完之后,才转过身来坐回了椅子之上。 他目光看着跳跃的烛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一直给秦燕儿保胎的唐礼,在他们回府的时间段被杀。 “边城那边是谁在负责。” 那暗卫低着头:“是柯习然柯大人。柯大人带着仵作勘察一天也毫无头绪。唐礼是死在后面的药屋里。唐礼身上的伤分布不均,下手之人显然是一个并不熟悉的杀手。屋子里被翻的一塌糊涂,看起来像是谋财害命。” 君清宸面色清冷,头也不抬道:“你们觉得呢。” 无尘想了一会儿道:“那唐礼虽然一直在背后替秦燕儿保胎,但其平日里的作风已然是个两袖清风的医者。他在京城生活了这么久,名望就算比不上太医院,却也是方圆百里都知道的。如今被杀,属下实在很难与谋财害命牵扯上关系。” 君清宸微点点头,冥月道:“而且被杀的时间太过于巧合,显然是避开我们去做的。”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君清宸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她人呢。” 君清宸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指的是楚青,冷影道:“主子回来的时候,玉玲珑带着楚姑娘出府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被人追杀无数次 “主子,”无尘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君清宸:“是否继续跟着楚姑娘?”自上次在巷口他们被发现之后,楚姑娘好像就跟主子有了些误会。 他们认为这是在保护,可楚姑娘却是认为这是在监视。为此,那几天特别不喜主子。 “有玉玲珑跟着,无碍。”君清宸靠在椅背上:“告诉柯习然,这个案子,由他来查。” “是。” 无尘等人还想说什么,君清宸闭上了双眼:“下去吧。” “是。” 皇宫中的鸾凤殿内,文潄一身淡红色广袖流云裙悠闲的躺在美人长榻上,她的面前放着一盘被剥好了皮的晶莹剔透的葡萄。 一红云绡宫装的宫女迈着不急不级的步子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娘娘,宫外人传了话来,说是事儿都办妥了。” 文潄慵懒的捻起了一颗葡萄塞入嘴中:“皇后那边有什么反应?” 宫女垂着头:“皇后娘娘似是不知,凌士家的老太君早先来请示过,太医院的刘院士被指派过去,老太君才带人回去了。” “刘院士一直都是我的人,皇后娘娘还真是有心了。”文潄轻笑一声,似乎自己的人被发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个凌子寒的夫人的胎保住了?” “回娘娘,正是。听说是凌子寒特地请来的神医才保住了胎儿。” “神医.....?”文潄微挑高了眉头,接着捻起了一颗葡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你给刘院士捎信儿,让他好好的给凌子寒的夫人好好的瞧瞧。”皇后既然让她做点表率出来,那她自然是要做出来给她看的。 “就是上次宸王带过来的那个女人?” “是。” “哦?”文潄饶有兴致的坐直了身子,一头乌黑的秀发似墨一般在她的后背上晕染开来:“下去吧。” “奴婢告退。” 直到那小宫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处,文潄这才轻笑一声,盯着盘子里的葡萄笑的意味深长:“有点儿意思。” 天色已晚,京城边城的小巷中一片寂静。唐礼的药铺所在的巷子更甚。偏的今日天上没有月光,使得巷子里的夜色更加的黑了。 玉玲珑带着楚青几个轻跃便跃到了唐礼的后院药铺之中。京兆尹早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封锁了唐礼的药铺,方圆百米之内也放上了木栏,就在他们着手准备查案的时候,突然就接到了上头发下来的一道指令,随即京兆尹便领着下属离开了。 楚青推开那扇泛着药味的大门,屋子里很乱,一眼就看见被杀害的唐礼静静的躺在地上。他身上的血液早已凝固,流在地上的血褐色一片。屋子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儿,令随后进来的玉玲珑拧紧了眉头。 她小声的凑在楚青的耳边道:“你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楚青环视屋子一周,放着药材的药柜被翻的很是凌乱,桌子椅子被砸坏了丢在一边。唐礼平日里用来书写的的纸张更是被撕的那叫一个彻底,楚青漫步走过,一双比黑夜还要幽深的眸子仔细的看着每一个细节。 屋子就那么大,她就是瞧的再仔细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少顷,便走到被一层白布盖着的唐礼的身边,轻轻的撩开白布一角,唐礼青黑色的面庞被显现在她的面前。 “楚青,我想你还不是个爱管闲事到这种地步的人吧。”玉玲珑轻捂住了口鼻,心下有些不满。京兆尹那群人是干什么吃的,一般情况下来说这尸体不是应该放到灵堂里才是么。这般的保留现场,好似就是在等着谁过来看一样。 “唐礼于你不过是被秦燕儿买通的大夫。”玉玲珑微拧起了眉头,起初她将这件事情当个玩笑告诉她的时,一开始的时候,楚青的表情与她一样,没有什么波澜。不过下一秒,她便瞧见楚青眸子突然就定住了,随后便转过头来看着她,让她将事情说的更仔细些。接着,她们便到了这里来看尸体了。 难不成他们可爱的,美丽的,本事强大性格独特的楚大娘子决定改行当判案的了? “我一开始与你想的一样。”楚青默了半晌,突然音色低沉的说道:“可是仔细一想。据说唐礼两袖清风,秦燕儿许是有了什么把柄才让这位老人听她指派。一个没有成过亲几乎也没有亲戚的老者能有什么把柄?秦燕儿断然不可能杀了他,那么是谁杀了他?” “不是说图财害命么?” “图财害命?”楚青冷笑一声,垂眸看着唐礼那僵硬冷硬的青灰色面庞:“你见过哪个图财害命的人会刻意的将这桌子椅子都给破坏了?唐礼好歹是这个医馆的老板,不说有小伺,总会有掌灯的学生在。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人听见。这屋子看起来虽然很是凌乱,但抽屉的活动杠处皆呈不自然崩坏,药材与其说是被倾倒出来,不如说是因将抽屉拽出来掉在了地上。” 玉玲珑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 楚青将白色布一把掀开,露出唐礼满是伤痕的身体来。她轻轻的揭开唐礼的衣服,眼底闪过一丝的了然:“他身上总共有四十三道伤口,胸前刀伤加捅伤有十九处。十刀划伤,九刀捅伤。腹部致命捅伤三处,腰侧致命捅伤两处,脖子颈侧动脉一处,胃与食道连接处一处,心脏正中一处,”楚青手指划向唐礼心脏的上方,眸光暗沉:“这一刀是最重的,也是看起来是最致命的伤。一刀正中心脏供血的大动脉。” 楚青嘴里蹦出来的专业名词太多,玉玲珑有些听不懂,不过刀刀正中致命伤的话可就不是普通的入室杀人这么简单了。 “你的意思是,唐礼是实际上是被一个高手杀掉的?”玉玲珑环视了一下凌乱的屋中,换了一种思想,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被捅那么多刀,这老家伙跟他什么仇什么怨?” “太少了,”楚青突然摇了摇头。 “什么太少了?” “血液流的太少了,”看唐礼有些清瘦的外观,最多体重一百二十斤左右,正常血液4800毫升,他身上又被捅了这么多刀,这地上的血液加上他身上的血液最多1000毫升不到。这血量最多会引起晕厥,还不至死。 她伸手扒开唐礼的瞳孔:“瞳仁是缩紧的。” 玉玲珑不解,楚青盯着唐礼有些凌乱的头发,突然将手在他头顶的地方仔细的摸索起来:“死于失血过多的人的瞳孔该是扩散的.....”她话音在摸到唐礼头顶百汇穴处的硬物时顿了下来,手指微一旋转,便将那根硬物从唐礼的头顶上拔了出来。 玉玲珑看着那闪着寒光的细长银针,眼神微凛,楚青面色清冷,看不出什么情绪:“唐礼应该是被这银针刺入百汇穴引起了重度休克,随后才被人捅了那么多刀,一刀毙命,所以他身上的血液才会流的这么少。” “一个小小的大夫值得用这种手段?”玉玲珑微微诧异。 楚青看着那根泛着寒光的银针:“杀了唐礼将现场制造成这般模样不过都是个幌子。如若没有深仇大恨,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她眸光闪过一丝的光亮,似黑夜中孤独嗜血的狼:“中计了!” 那人处心积虑杀掉唐礼,为的,就是想引出时刻关心着秦燕儿,不,应该说是关心着凌子寒的人。 她出入凌府,所持的名义正可谓光明正大,出手又恰巧买了以前的丫鬟荷香。之后又与君清宸扯上关系,神医的身份刚刚在昨天接待宴的时候被曝光。 她出现的太过于巧合,有人追查也很是正常。结合这几月来的线索,想要在凌子寒的身上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并不难。或许那人还没想到她是楚建成的女儿,不过能够一击便将唐礼给杀掉,显然是那人知道秦燕儿的一点事。隐忍未发,不过是为了将她给引出来而已。 不,应该说是想确定她的身份让她暴露在人前才对。 楚青眉眼清冷,将面纱遮住面庞。玉玲珑突然身形一动,闪到楚青的身旁,一把搂过她的腰身就地一滚。而她们刚刚所呆的地方立时被暗器钉满。 楚青以为会有人冲进来,然而紧闭的大门依旧没有开启的意思。少顷,便看见一缕的轻烟从门底缝里缓缓的飘进了屋中。 楚青连忙拉着玉玲珑朝后退了好几步,伸手捂住口鼻丢了一颗药给玉玲珑。玉玲珑将药吞入腹中,伸手掏出长鞭一下子打在房梁顶上,气势微弱,与平日里的强劲的内力的模样大相径庭。那房梁一丁点碎裂的迹象都没有。 玉玲珑身形微微一晃,手臂蓦然一麻,顿时脸色就变了。 楚青拧着眉头伸手搭上她的脉搏,面色沉如黑水,拔出银针放了在她指尖上放了血,她心中隐觉不妙。 方才那烟雾她瞧的真切,没有吸入一丝半点。玉玲珑中毒显然是这个屋子有问题!然而为何单单她没事? 她想到自己遭过赤小九毒液洗礼过,双眼微眯。 此时,那门缓缓的打开了,于夜色之中,门外站着好几个手中举着刀的黑衣人,他们眼中红芒似血,正紧紧的盯着屋子里面的两个人。 玉玲珑突然轻笑一声,有些戏谑的偏过头看她:“你真是被人追杀无数次啊。”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你倒是求求我呀 楚青视线四下微瞥,屋子里很黑,可到处都没有散发有毒气体的地方。玉玲珑中毒,来的太过于诡异! 然而她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她握紧手中的长鞭盯着离她们两人越来越近的黑衣人:“楚大娘子,我即将要为你折在这里,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反派死于多话!”楚青没好气道。 玉玲珑翻了个白眼:“到底谁是反派啊。”她话落,人已然挡在了楚青的身前。她道一句中计,她便已经知道这些是来捉楚青的。 举着刀剑的黑衣人迈向楚青等人的步子突然一顿,猛的转过身来。方才还空无一人的门槛处,静静的站着一个人。 黑夜中,偏生他的一双眼睛似泛着光,似是一只修炼了万千年的狐狸。 凤倾笑呤呤的越过那些充满防备的黑衣人,望向站在里面的两个女子:“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爷只是路过,你们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便好。” 凤倾话音一落,那些个黑衣人的面色松了不少。门前的这个男子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都没有察觉到,那为首打量了他好几眼顿时咯噔一声。 他竟然未在那男子身上察觉到任何的气息,连一丝喜一丝悲的情绪都没有!气息自然,仿若无人,与大自然合为了一体,难怪刚刚他们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这样的高手一般极注重信誉,他既然说不会插手,那只要他们不做冒犯他的事情,那这个男人肯定是不会出手的。 不过事情无绝对,那黑衣首领朝着离凤倾最近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那黑衣下属点点头,很是谨慎的看着凤倾。 玉玲珑本来很是惊喜,然而听见凤倾这般说,那颗小心脏,是瞬间拔凉拔凉的了。她泪眼婆婆的看向楚青。 却见楚青沉着面色,手腕一翻,已然夹上了几根银针,那架势,显然是要与黑衣人拼上一拼了。 凤倾见着楚青这番动作,轻笑一声,夜色很黑,黑到楚青没有瞧见他眼底闪过的一线无奈。 楚青对于凤倾这人的性子实在是太了解了,恶劣,比她还爱财!又有洁癖,他说他只是路过这里,鬼才信他! 这人不怀好意呢,就等着她朝套里钻! 她眼底的光芒太过于凌厉,不似作假。凤倾面上露出一股子的诡异,双手环胸看着她:“楚青,你就不求求我?”或许你求了我,我一个心软,便救了你? “要钱没有,要命不给!”楚青低声道。 楚青扭曲了凤倾的意思,玉玲珑可没有。若放在以往,以她的本事想要突破重围并不难。可是今天她也被摆了一道,半个身子都是麻痹的,别说护楚青了,就是自保都是个问题! 当即很狗腿的冲凤倾喊:“凤大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啊!!” 那黑衣首领见情势不妙,眼底闪过凶光,举着刀便向玉玲珑楚青两人冲去。还未到她们身前,他的眼前突然闪现一道紫色的影子,随即胸口一钝,黑衣男子猛然吐出一口血,倒飞着身子倒在了一旁! 其他黑衣人皆一惊,连忙扶起那首领,个个都谨慎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紫衣人。那紫衣男子年纪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蒙着面看不清他的模样,不过从他刚刚能够悄无声息的闪出来,怕是武功不比门外站着的那位低。 大意了! 那首领的心中叹了一声,视线还未看向玉玲珑便被那紫衣男子给挡住了。 “阁下既是江湖中人,出尔反尔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那首领低喝道。 凤倾好心情的耸耸肩,视线仍旧看向楚青:“怎么样,要不要求求我?” 楚青抿唇,思绪回到了几年前,她在红叶树下遇见凤倾,当时他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可他偏偏一副无所求生的模样,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瞧她来了,竟然让她将他背到树上去。 她摸了摸瘦的可以摸到肋骨的身体,眉目清冷的看着那被血染红的狐狸精,那人轻轻一笑,刹那风华。楚青没见过长的这么漂亮的人,于是就走到他的身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当时她说:“你就不求求我?” 他说:“总有一天这句话我会还给你的。” 楚青一时之间被回忆分散了注意力,凤倾依旧站在门前笑呤呤的盯着她:“楚青,爷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楚青另一只也夹上了几根银针,视线落到那几个一脸警备的黑衣人的身上,思索着一会儿冲出去的可能性。 凤倾眉头微挑,身形微动,一只脚就要踏进来。 那一直挡住那黑衣人视线的紫衣男子突然气势暴涨,手掌将内力凝聚成利刃,猛的一挥,不过眨眼之间,那内劲便将那几个黑衣人的脖子尽数割断! 那紫衣男子速度太快,黑衣人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便一声不吭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 鲜血洒满了屋子,凤倾的脚刚巧踏了进来。 他极其优雅的走到楚青的面前,楚青抬头与他对视。他垂着头盯着楚青半晌,面上露出几分嫌恶:“让你开个口求爷就这么难?” 想当年他可是毫不犹豫的就开口求了她。那微微屈辱的酸爽感,他凤大爷到现在还记的清清楚楚呢! 楚青定定的看着他:“你是来找我的。” 凤倾点点头,很大方的承认了:“去了你相好的府里发现你不在,恰巧这边儿死的人又是跟凌子寒那个卑鄙小人有关的。爷就猜想,你必是觉得事有蹊跷跑来了这里。果然,”他的面上笑的有些恶劣:“你中了别人的计了。” 楚青黑着脸咬牙:“那不是我相好的!” “恩?”凤倾的眼中闪过什么,他掏了掏耳朵,随即又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这与爷有何干。” “爷欠了个人情,需要你去还。”不待楚青开口,凤倾接着说道。 “做梦!”他的人情,让她去还?什么人情需要女人去还?楚青心中一沉,手指蠢蠢欲动,感觉自己多年没见血了,甚是想念。 看见楚青眼底的杀意,凤倾笑的极其勾人:“你在想什么龌龊的勾当?论起美貌,你比的过爷么?需要你来献美人计?放心,爷的这个人情,是让你出个手,救个人而已。” “不去!”楚青咬字道。 “拿你欠爷的银子换怎么样。”凤狐狸继续笑呤呤道。 “成交!” 玉玲珑嘴角一抽,有些无语的看着一脸严肃的楚青。刚刚还一副宁死不屈呢,被狗吃了么? 凤倾满意的看了楚青几眼,转身便走。楚青与玉玲珑跟在他的身后,在经过唐礼尸身的时候,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看着唐礼那青黑的面庞,她的眸色有些深。 凤倾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视线落到唐礼的身上:“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楚青眼底微暗,她当然知道这只是开始而已。然,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便作出这番的心思,那背后想要将她挖出来的人的心思,真是非一般的多疑和谨慎。 从她踏进京城的第一步开始,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希望她在君清宸的羽翼之下,在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前,找到史嬷嬷,然后远离京城,浪迹天涯。 想到君清宸,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的异色。随即在玉玲珑狐疑的目光下,一声不吭的跟着凤倾离去。 偏僻的巷子中停着凤倾的马车,楚青低着头在想着事情,很是自然的跳了上去。玉玲珑跟在她的身后,正准备往上跳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劲处一凉,随即回头,便看见凤倾笑呤呤的盯着她看。 玉玲珑咽了咽口水,身子一扭,一屁股坐在马架上,也顾不得那紫衣男子是个高手,愣是把人家挤到一边,满脸认真的抓起马缰绳:“我来驾车吧。” 凤倾轻笑一声,未说话,撩开衣角进了马车内。 待凤倾等人的马车消失之后,那唐礼小院的角落中缓缓的走出一道身影出来。 看了一眼楚青等人消失的方向,无尘微拧了眉头,瞧着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君清宸,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主子,您截断京兆尹让柯大人来接手唐礼的事情,想必楚姑娘的心中已经生疑。” 君清宸垂下眼眸,他今日褪下了象征身份的华丽紫锦服,而是身着一身黑袍,袍角绣着祥云暗纹,没有光的夜色罩在他的全身,显出一抹说不出的沉重来。 唐礼突然死去,他屏退所有想要插进来的手,徒留一个并不会查案的人守着这里。保护这里的一切等着她来查,以她的性子以智谋,又怎会察觉不到呢? 他嘴角蓦然挂起一抹苦笑。以往有人跟他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他还颇为不以为然。认为那样的女子太过于愚昧。可如今一看,这能够沿袭千年依然还存在的训戒也并不全是没有道理的。 无尘心中难免一颤:“主子...” 君清宸转过身,朝着夜的更深处走去:“动手吧。” “是。” 无尘音落,他的身后突然闪出十几道黑色身影冲向那屋中,将那些个死掉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扛了出来,只徒留了唐礼和那黑衣首领的尸体。 随后迅速的在屋子外堆上了柴火,一边的冥月将手中的火把朝里面一丢。夜中突然起了风,顿时就将那小小的火苗吹成了熊熊烈火,火势之猛,似乎是想要将今夜所有的一切全都烧成灰烬。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这东西不是用来守门的 楚青知道凤倾是个隐形富豪,但豪到什么地步她还不知道,直到他将她们带到他的府邸中的时候,才彻底的惊呆了。 古代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家门前放两个石狮子很是正常,石狮大小代表着主人身份的尊贵。一如君清宸府邸前的两座石狮约莫有两米高的模样,但凤倾府门前的石狮却是有三米之高,其身形如豹,尾似龙状,也非一般狮子是白色的石头模样,而是呈现金铜色,肩上有一对羽翼,头生一角。 玉玲珑看的都惊呆了,悄悄的凑近楚青:“这是个什么东西?”她自诩见多识广,奇珍异宝见过不少,可凤倾门前的这玩意儿,她真没见过。 楚青眼角微抽:“貔貅。” 玉玲珑微愣:“那是什么?” 凤倾笑呤呤的看着她:“没想到你除了医药之外,竟然还知道这些。当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呐。” 楚青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玉玲珑听的云里雾里,忍不住道:“貔貅到底是什么啊?” “龙的九子之一,”楚青有些诧异的看着玉玲珑,她在江湖飘荡这么久,怎么连这个也没有听说过吗? 不过想到玉玲珑毫不在意的性子,随即了然。有些无语的盯着凤倾看了良久:“貔貅不适用镇守家宅。” 凤倾笑的眼睛都弯了,伸手摸了一把门前的貔貅:“只要是跟银两有关系的东西,爷都喜欢。” 此时,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爷,不好了。小姐她,她晕过去了。” 凤倾嘴角的笑意一淡,眉色突然之间变的有些清冷:“知道了。”转过头来盯着楚青:“若是因你的原因耽搁了,你便要立即还了爷的银子,”他嘴角的笑意加大,看的连楚青的额头上都流下了一滴汗:“出来匆忙,你必是没有带银子。你长的倒还可以,用来肉、偿,也未免不可。” 楚青几个阔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很是殷勤的看着他:“时间就是生命,人在哪儿!?” 凤倾轻哼一声,视线轻轻的落在旁边那个小丫鬟的身上,小丫头身子微微一抖,头低的更低了:“姑娘请随奴婢来。” 楚青点头,随着小丫鬟离去。玉玲珑正要跟去,却被凤倾拦了下来。按理来说,凤倾不知是何原因武功大退,就算是玉玲珑现在中了毒,但他依旧不是她的对手。可不知为何,玉玲珑面对凤倾有了一丝的退意。 原因没其他,那凤倾盯着她的眼神有点儿可怕。 不是有杀意的那种可怕,是要将她吃掉的可怕。凤倾这人男女通吃,只要长的好看点儿的都会被他纳入后院之内。想当年她看上的那个书生只有一个妻子她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凤倾这样儿的? 当即便情不自禁的捂着脸倒退了好几步,很是提防的看着他:“拦着我做甚?我是不会从了你的!” 凤倾微挑眉:“临安城的那场刺杀,你失败了吧?” 玉玲珑面色微微一变,就听凤倾轻笑一声:“你也不必这般防备于我。爷只是好心的告诉你,你刺杀的那个人,盯上你了。这段日子你最好是不要出现在京城。” 他话落便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沉思的玉玲珑。 楚青被那小丫头领进一间屋内,屋子两排垂着脑袋站的极其笔直的丫鬟,身上所着的服装是统一的烟灰色抹胸裙,每个人的双手都很是得体的交复于小腹之前,楚青从踏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没见她们动过。 楚青微拧了眉头,那小丫鬟急急的将她领到垂着粉色帷幔的床边,伸手撩开床幔一角,露出躺在里面的人的容颜。 那是个面色红的有些不正常的女子,嘴唇泛白唇角有一圈的烧出来的水泡,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双眼紧闭,身上却是盖着厚厚的几床裤子。 那小丫鬟看的急红了眼:“公主一直在喊冷,可奴婢探公主的身子的时候,烫的惊人呢!” 楚青眉头微挑,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未转头,凤倾已然来到她的身旁,他瞅了床上的女子一眼,看向楚青:“可有救?” 楚青有些诧异的看着凤倾,他将她叫过来不就是让她救这个女子的吗?可他说的这话的意思,怎么听着这人的生死与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呢? 既然没有关系,那还叫她过来做甚? 那小丫鬟兴许也是听出来了,脸上苍白一片,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只能用一双眼睛颇为急切的看着楚青。 楚青看着那病着的女孩半晌,伸手为她搭脉,或许是楚青的指尖有些微凉,那闭着眼睛的女子轻轻的颇为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楚青适时的收回了手,眉头却是拧的更深了。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凤倾,对着那个小丫鬟道:“平日里只有你一个人在照顾她?” 那小丫头连忙点头,楚青微微点头:“这个屋子里,除了你,其他人都出去。另外,”她看着凤倾:“从今日起,除了这丫头,其他人都不许踏进这房门一步。我的药每日三顿,这个女子和这个小丫头都要喝。房屋之内,也要每日烧上艾草。好了,现在,你给我出去。” 凤倾微挑了眉头:“什么病?” 楚青将面纱遮在脸上:“瘟疫。” 凤倾掉头就走,那小丫头脸色吓的苍白,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楚青视线瞥过那群立在那里的丫鬟,见她们脸色虽白,却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因为楚青的话而有一丝的动摇。 收回视线,这些个人不尊敬自己的生命,她也没什么好替人家操心的。摊开手中的针卷,她拧着眉头,仔细的回忆着当年所看过的书籍,深思熟虑之后缓缓的下手。 天色黑的越发的沉了,唐礼的药房已经被闻讯赶过来的官兵扑灭,此时正有好几个身着仵作服的人在木炭堆里面寻找着蛛丝马迹。 而作为负责唐礼案件的柯习然,正忐忑的站在君清宸大殿的下方不时的偷偷的抹着额头上的冷汗。 而一身黑袍的君清宸坐在上方,喝着茶,也不发一言。无尘平日里对外是一副冷硬到骨子里的杀手模样,这让站在那里的柯习然哆嗦的更厉害了。 心里忍不住吐槽加叹息,他实在是不明白他只是个小小的文官,为何死了人的事情这位回到京城的大魔王指名道姓的让他来负责呢?这位爷如此看重他,难道就是因为当日他回京的时候,他柯习然第一个出来迎接他的么? 那能有什么办法嘛!边城的那一块由他负责啊!! 心中哀叹一声,他虽与宸王接触不多,可是每一次的交集,都可以用一个熬字来形容。这个熬字太精准,精准的让他眼角都浮上一层的泪花。 他想说人已经死了,还被烧成了根黑棍,别说线索了,连模样都看不清!可是他不敢啊!不过他来都来这儿了,也许好好的斟酌一下语言这位爷兴许会讲理的呢? “王爷,下官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然灭了。不过幸好之前仵作已经检查过,那唐礼确实是被谋财害命......” “只有唐礼一具尸体吗。”君清宸突然冷不丁的打断他。 柯习然一噎,咽了几口口水:“两...两具....” “原先只是一具,为何会有两具?” “这...这...下官正在查.....” “正在查你也敢断言说是谋财害命?”君清宸抬起眼眸,激的柯习然打了个冷颤:“你好象很不乐意面对本王?” “没有,没有......” “你当本王瞎了吗?” 柯习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恕罪!!” 柯习然都要哭了,他是真的不乐意面对他啊,然而他敢说出来么?说出来,估计今天他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吧! 无尘同情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柯习然,主子心情不好这会儿子是全数发在这个不相干的人身上了。 不过总比让主子自己憋着比较强。 面对宸王,柯习然真心无力。他就是面对皇帝,也不愿意面对宸王啊!而好死不死的,偏偏这件案子宸王是让他负责到底了,他就是想跟皇上哭诉,估计也是两边不讨好的节奏!甚至一个不小心,那小命妥妥儿的不保了! 此时,冥月突然跑了进来:“主子,楚姑娘回了。” 很是明显感受到空气里一直紧绷的气氛突然松了下来,柯习然正疑惑冥月嘴里的‘姑娘’二字,就听见君清宸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君清宸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柯习然。” “下....下官在。”双腿忍不住开始打哆嗦,怕死了会从君清宸的嘴中听见砍了你三个字。 “出去。” 两个字入耳,如同天籁。柯习然心中悲喜交加,连忙向君清宸跪谢便跐溜一下奔了出去。其速度之快,连冥月都微挑了眉头。 柯习然一边抹着汗一边朝门外奔去,他心里清楚宸王现在没有治他的罪,可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想起来! 所以他现在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去亲自查探一下到底是何情况,也为免到时候宸王问起来就像今日一般手足无措! 打定给君清宸一个交代的主意,柯习然脚底下的速度更快了。直至门前,他突然听见一女子轻声说话的声音,他一抬头,随即眸子陡然瞪大。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与君清宸联络联络感情 柯习然瞧的分明,那一直跟在宸王身边的冷影低着头正与门外的女子说着什么,面色上很是恭敬。 柯习然感觉自己的腿软的快要变成两根面条了。 女人!!!宸王府中真的有女人!!!而且他今天竟然看见了!柯习然觉得他的运气真真是好的不得了! 特别是当冷影的视线冷冷的瞥过来的时候,柯习然瞬间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哆嗦的伸手摸了摸,感受到脑袋还在脖子上,吓的面上一哆嗦,连忙低下了头,当作什么也没看见赶紧奔了出去。 楚青与冷影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她刚刚才从凤倾的府中回来,身上说不定就沾着瘟疫病毒。本来她还有些事情想问君清宸,如今怕是不行了。 她现在必须回自己的院落,将这衣服尽快烧掉。 玉玲珑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不过也好,也省的她担心! 楚青回了自己的院中再也没有出来,冷影向君清宸禀报之后便退了下去,全然没有看见无尘示意的差点抽筋的眼角。 冷影下去之后,无尘额头上挂着冷汗站在那里。主子时不时飘过来的怨念有些凶残,他真的很想立马撒腿就跑出去,然而他究竟是不敢! 半晌,才听见主子那似有若无的轻哼声。 万般寂静的天陆皇朝,唯有皇宫依旧灯火通明,其中以皇后慕容歆的朝凤殿为甚。殿内中央,雕刻精致的镂空炉内飘出一缕缕令人闻之心旷神怡的香味。慕容歆身着淡黄色宫衣,繁复冗杂的皇后发髻松了一缕长发披在身后,头上还留着几枝金钗。她人虽近三十有余,可面容保养得当,秋水波波的凤眼正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容歆身边的一等宫女香莲将手中的小块香料小心的丢进镂空炉内,随即端过身边小宫女手中的银耳莲子汤走到了皇后的面前:“娘娘,您劳累了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晚上不宜过多饮食,奴婢给您准备了一些可以润嗓子的汤。” 慕容歆低垂着眼睑,突然轻笑一声:“本宫即便保养的再完美,又能如何?” 香莲抿唇,就听慕容歆似自嘲又似嘲讽他人的开口:“做的再多如何?思虑的再周到又如何?无论本宫做了多少,都掀不过压在皇帝心中的慕容二字。” 香莲一急:“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慕容歆抬起眼皮看她,眼中清明,没有丝毫的委屈与泪光。若是以往,她或许还会因为一点小事儿闹了自己的心。可沉浸后宫多年,她早已练就不败之身。伸手,优雅的抚了抚自己的发髻,她不再看香莲:“今儿个皇上去了她那里,她怕是欢快还来不及。又哪儿来的时间跑到本宫这里来听墙根?以她的性子,怕是这会儿的功夫早就将宫门前的丫鬟谴开了些,就是等着本宫的人过去呢!” 香莲心中微痛,她自小与小姐长大,又怎不知她如此坚强的表面下那颗早已伤透掉的心?不过皇后说的到底是事实,她将银耳莲子粥放于一旁,走到慕容歆的身后,缓缓的替她捶着肩膀:“那文贵妃就是再嚣张,她也断然不可能爬到您的头上来。那十一皇子也非她所生,她若不趁着年轻这般,老了还想指望十一皇子孝敬她么?” 十一皇子的为人,慕容歆可谓是比谁都清楚。整个就是一个披着皇子外衣的纨绔市民一个。不过在深宫之中,一切,都不能只看表面。 她微沉呤,半晌才缓缓道:“太后娘娘近日没有什么指示吗?”虽说这是天陆皇朝大肆兴办的宴会,可毕竟是她自己的生辰。老太后为人是有多喜爱权势,她比谁都清楚。如今突然没有了任何的动作,当真是让人奇怪的紧。 “听说太后娘娘接待宴那天遭了惊,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呢。”香莲捶着的手微顿,微微凑近慕容歆,小声道:“是否需要奴婢去疏通疏通?” “不必,”慕容歆抬起一只手支着下巴,望着那飘渺的轻烟,突然一笑:“今日是不是有锦贴送到了后宫?” “娘娘说的可是尚衣局送来的锦料明细的折子?” “是啊,”慕容歆抬了抬手,香莲停下动作,走到她的身前双手扶住起身的慕容歆,她优雅的踱到窗前,看着一抹乌云后方的月亮,轻笑:“太后姑母的生辰还有半月,如今已渐渐入秋,尚衣局怕也是瞅准了这一点才送了折子过来呢。”她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微沉:“太后娘娘的身子硬朗,若本宫擅自做主替她选面料,她怕是不会开心。不过若不选,也该是本宫不孝。皇上知道之后,或许又该斥责本宫了。” 香莲心思一动,低着头道:“娘娘既然如此为难,宫中新添衣物,皇上又恰巧在文贵妃的殿中。娘娘大可将折子交给皇上定夺。” “这恐怕是不太好吧。” “文贵妃的喜好一向是皇上亲力亲为,”香莲扶着慕容歆回向寝殿之内:“娘娘如今亲自将折子送过去,文贵妃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怨娘娘?瞧这时辰,该是用膳的时候,奴婢这就半折子送过去。” 百花殿中,老皇帝正在与一身玫粉色套纱裙的文潄互相含情脉脉的用膳。柳丁捧着香莲送过来的折子低垂着头走了进来。 其实他也不太想进来,可是那香莲说是尚衣局送来做宫装的折子,这可关乎到天陆皇朝的颜面,自然是马虎不得。 于是就绷着老脸,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有人打扰了自己,老皇帝自然是不爽的,他拧着眉头看着柳丁,语气里夹杂着一丝的火气:“什么事?” “回皇上,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尚衣局的折子。” “尚衣局?”老皇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折子拿给朕做甚?这种后宫的小事儿也要来寻问朕的意见吗?那朕让她管这后宫做甚?” “这......”柳丁额头上的冷汗都流下来了,悄悄的抬眼打量了老皇帝的脸色,见他似乎真生气了,心中未免有些哆嗦:“皇后娘娘传了话,说是每年的文贵妃的衣裳都是您亲自选的。而太后娘娘今年又是极为特殊的一年,所用的每一块衣料都是精挑细选。这两件事可谓是大事,皇后娘娘一个人自然是做不得主的。” “皇上,”文潄娇笑一声,轻轻的搂住老皇帝的胳膊:“姐姐这也是一番好心呢!潄儿只是个妃,论起份位,就是姐姐给了臣妾一块儿破布,臣妾也断然说不得什么。而如今姐姐放下身段,可不就是因着敬着皇上?皇上这般误会姐姐的好心,臣妾在一旁听着,未免也感到一丝委屈呢!” 老皇帝轻哼一声,看着她的眼底有丝责怪:“就属你会说话?” “臣妾这可不是会说话,”文潄靠的老皇帝更紧了,那柔软的身段和极度诱人的面庞让老皇帝险些有些把持不住:“臣妾这可是有理呢!” “哼。”老皇帝搂住她的腰,对着柳丁道:“今年又从何处选料子?” “回皇上,是紫风狩场。” 文潄闻言眸子微微一亮:“臣妾可真是沾了太后娘娘的光了。紫风狩场可是专出银狐的呢!皇上,如今就快入秋,臣妾还从未见过呢!” 老皇帝微拧了眉头,那紫风狩场可不比其他的猎场。那是君氏老祖宗为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专门辟出来的场地,养着银狐也是因着那女人喜爱银白色的皮毛。老祖宗为着寻他女人开心,就规定唯紫风狩场,可野养银狐,若要取之,必自行去取。 也就是说,要想做个衣裳,那还是要自己去打猎的。就是他是皇帝,那也不行! 可老太后的生辰也是一个忽视不得的颜面..... 老皇帝一时犯了难,文潄有些不满的嘟嘴道:“皇上可是不愿意?” 老皇帝轻嗔了她一眼:“你若想要,就是将整个紫风狩场的银狐都杀来又如何?可是如今各个国度的使臣就在这儿,你让朕如何亲自去给你狩猎?”让其他人代劳也不是不可。可他贵为天子,若是为自己的女人寻件衣服都要他人代劳,岂不是会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文潄眼珠子微转,凑近老皇帝,在他的耳边呵气:“皇上。各国使臣都在这儿,可不就是让他们见识天陆皇朝的好机会?” 见皇帝的眸子望过来,她抿唇轻笑一声,煞是诱人:“这些个怀着坏心思的使臣个个瞪大了眼睛都盯着天陆皇朝。可不就是想从平日里的事物中抽出一点事儿好大肆宣扬天陆皇朝的不是?如今他们既然闲的没事干,不如将他们都拖到紫风狩场去。一来,让他们这些人见识见识天陆皇朝的魄力。二来,也该是让他们知道天陆皇朝可不仅仅只是国强民盛而已。”她顿了顿,瞧着老皇帝意味深长的双眼,轻嗔道:“皇上,你这般看着臣妾做甚?” 老皇帝扯唇一笑:“一直以为文贵妃性子单纯,没想到论起事理来倒是也不输前朝的一些大员。” 文潄也不惧,咯咯笑着抱紧了老皇帝:“臣妾这是遇见皇上的事儿才会这般深思。只要是对皇上您有利的,不管有多黑暗,臣妾都愿意跳进去看看。”不待老皇帝开口,她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再说宸王殿下这么久才回来,皇上难道就不想与宸王联络联络感情?”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我曾孙呢 老皇帝双眼一亮,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楚千墨那可爱的小脸蛋儿来。那喜滋滋的模样,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老皇帝有多喜爱君清宸,整个天陆皇朝的人都知道。文潄权当老皇帝是因想到君清宸了,才会如此的失态。 没错,即便是在床上,老皇帝也未曾像现在这般表露过自己过多的情绪。 文潄眼底微暗:“瞧皇上您乐的。” 事实自己最喜爱的孙子,他怎能不乐?只是一天没有见那臭小子,他倒还真有些想念他了!也不知道君清宸那个臭小子有没有改善府中的膳食?若是让他看见自己的孙子瘦了一点点,他定当是不会饶了他的! “皇上~!”文潄将老皇帝的脸扳过来对着她:“不管您有多喜欢宸王,可是这会儿子的功夫,您只能想臣妾一人!” 老皇帝哈哈大笑两声,伸手将文潄拦腰抱起,走向内殿。 凤倾的府邸中—— 楚青何时用药,何时走的,凤倾都没有出现。天空中好不容易出现月亮的时候,他独自一人,身着一身红衣,拖着长长的衣摆,缓步走在抄手回廊上。 回廊尽头放着一壶酒,他缓步走过去,撩开衣袍优雅的坐下。将那酒壶拿在手中,也不喝,只是静静的看着头顶上方的月亮。 四周很是寂静,不多时,隐隐的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接着,墙头之上突然冒出束着玉冠的发髻,接着一只手搭上了墙角,夜色中,只听见那人飘渺又不正经的声音传来:“哎你怎么这么笨?本天师到底养你作甚?你没吃饭是不是?哎呦,抬高啊抬高啊!!” 傅晟睿费了老大的功夫才爬上墙头,然而当他满心欢喜的朝那回廊心头一看,那扬起的嘴角顿时就弯了下去。 有些郁闷盯着那一身红衣的男子:“我心上人呢?”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伸出一只手捻了几个袂,眉头一拧,虎着脸瞪着凤倾:“你竟然让她提前走了!”亏他先是追到了那个死老头的屋中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追到这里,结果呢。 这凤倾绝对是故意的,肯定是知道自己不能算自己的!气结,身子往上窜了窜,趴在墙头上面,确定自己不会掉下去,才瞪向那个还在喝着酒的男子:“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凤倾轻嗤一声,干脆不理他,抓起酒壶,起身便走。 “哎哎哎.....”傅晟睿气结:“你给我站住!凤倾!你不站住你别后悔啊!你再走试试,我马上给你算一卦你信不信!” 闻言,凤倾的脚顿住,却是未转身,半晌,才幽幽道:“事在人为,人定胜天。”说罢,便再也不理会趴在墙头上的傅晟睿。 只是当那身影即将消失的片刻,他的声音才缓缓的传来:“你自己走和我送你走,选一个。” 傅晟睿嘴角一抽,轻哼一声,抬头望向那轮朦胧的月亮,面色突然严肃而认真:“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本来以为晚上的时候会下些雨,可是后面却是出现了月亮,于是第二天的时候,倒是出了个好天气。 楚青揉了揉脖子,自从昨日回来之后,她自己在屋子里想了许多。若说有人是故意引她过去唐礼那边,那么以君清宸的能力,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那人若要引她出来,也没必要连唐礼的尸体都留在那里。 楚青拧着眉头,伸手打开房门,刚抬头,便一下子就愣了。 只见她的屋前静静的立着一人,眉若柳,眼角纤长似桃妖,鼻若琼,面色白皙唇偏粉。这人一身淡紫色的长袖衣袍,腰间系有坠玉,三千长发用同色带子简单的系着,若再下点儿雨,当称的上是烟雨美人儿了。 她盯着那人,那人也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正当她要开口询问这突然出现的人的时候,就听见恰巧跑过来找她的无尘一声惊呼声:“佑王?” 楚青眉眼一跳,佑王? 不就是那个与君清宸一样被封为王的男子么?眼前的人是个男人!? 楚青觉得自己受了点儿打击,有些不可控制的上下打量着他,君亦佑也上下打量着她,突然转过头盯着无尘:“她就是清宸的女人?” 无尘嘴角一抽,楚青脸色一黑,还未开口,就看见君亦佑转过头来盯着她:“我君亦佑的曾孙呢?” 不待无尘解释,君亦佑面无表情道:“听皇帝给老太后说我有个曾孙。我蹲在家里想了半天,又反复询问了我母后无数遍,又抓住整个院子里的人问了一遍,确定我没有成亲,没有儿子,更不可能有自己的孙子,曾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想了想,又算了算,算得我那皇帝侄儿给我生了几个孙子。算了算,大概有十七八个。然后我又仔细的挑了挑,又慎重的看了看,确定君清宸就是我最喜欢的那个孙子。所以自然曾孙的话,就是他的儿子了。”他唠唠叨叨的面无表情的说了半天,直将楚青说的面色空白,随后他又很是认真的看着她:“我前些日子送了信来,他没看。之后跟过去的仆人说是因为有了女人,我逻辑挺强。不用去问宸孙儿,直接问这府里的嬷嬷,就知道住在这里的人,就是宸孙的女人了。” 君亦佑一口一个宸孙,一口一个曾孙,楚青本来想笑的。可是事情牵扯到她的身上的时候,她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如这男子所说,就算她没有与君清宸成亲,可楚千墨真实存在的事实。这一点抹杀不了,从本质上来说,他叫一声君清宸孙子,不就等于让她也叫他爷爷么? 这男人摆明了就是来占她便宜的! 她楚青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 她的脸色有些黑:“你想多了!” 君亦佑没理她,转过头来看着一脸尴尬的无尘:“她不是?” 无尘要跪了,这要让他怎么回答?说楚青是吧,主子的行动忒慢,还没有俘获楚姑娘的心,这说不是吧,楚千墨都生出来了!!! 所以无尘纠结了,蛋疼了,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只要避重就轻,呵呵一笑:“小皇爷,您什么时候进的京,怎么不说一声?” “我有给你们信。” “哦....”本来想装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的,奈何无尘压根儿就装不出来,只得悄悄的抹了把汗:“主子现在不在府中,您看.....” 君亦佑面上没什么表情:“那我曾孙呢?” 无尘顶着楚青森冷的视线,汗津津的开口:“小主子出门去了.....” “这样,”君亦佑垂下眼眸,重新看向楚青:“你是君清宸的女人吗?” “不是!”回答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君亦佑点点头,楚青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接着胸口上方一痛,整个人立马就被点了穴定住了。 他出手太快,连无尘都没有来的及阻止。 无尘额头上的汗流的更多了,直觉得今天可能会被主子给降罪了。 “小皇爷......” 君亦佑一把将楚青扛在肩上:“这女人我带走了,给君清宸说一声,什么时候把曾孙子变到我面前来,什么时候将女人还给他。” 他还未准备走,突然一阵罡风朝着他的胸口处袭来,君亦佑放下楚青,身子一闪,很是轻松的躲了过去。 君亦佑站稳了身子,看向来人:“君清宸,多年不见,你小子的身手就是用来对付长辈的吗。” 君清宸走到楚青的身边,伸手将她的穴道解开,也不看他:“长辈无礼,还需要当作长辈来尊敬吗?” “你小子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小皇爷来我府中做甚?就是来欺负一个女人的?” “你老子说我有一个曾孙,从小到大我最疼最喜爱的就是你。除了你的儿子,其他人都不配做我的曾孙子。既然借了我的势,哪有不来看看的道理?” “那只是父皇所言,你大可去找父皇!” “皇帝那么多的孙子,我去找他,万一他随便找个小子糊弄我怎么办?我辛辛苦苦宠爱他多年,结果发现他不是我最爱的曾孙,那我岂不是死不瞑目?” “小皇爷想的太多了!” 君亦佑抿着唇,突然声音一沉:“这件事,我母后已经知道了。” 君清宸抓着楚青手腕的手微微一紧,楚青偏过头来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的诧异。 君亦佑的嘴角挂起一抹笑容,很是纯真,但楚青偏偏察觉到了一丝的恶劣:“母后对于自己有了曾曾孙的事情很是高兴。还说自己虽然一把老骨头了,但是出院的力气还是有的。我出来的时候,她老人家已经开始收拾细软,准备过来了。” 君清宸眼底的神色浮浮沉沉,见他不说话,他也不恼,只是好整以瑕的看着君清宸。 无尘在一边儿,额头上的汗都快流成水流了。对于君亦佑那对母子,别说他家主子了,就是连皇上都会深感头痛! “宸儿,你若真是个孝顺的。就让我把曾孙带回去陪母妃两天。你也知道,这人年纪大了,就特别的喜欢小孩子。也不必母妃亲自跑过来。这也算你尽了这些年来未尽的孝道了。” 君清宸幽寒的视线朝他瞥了过去:“你大可娶个王妃,生一堆!” 君亦佑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找不到此生唯一,我宁愿一个人一辈子。”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老祖宗你好,老祖宗再见 “或者,”君亦佑看了一眼被君清宸护在身后的楚青:“我找她生个孩子也不错,长的挺漂亮的,也挺对我味......” 话未说完,一股子杀气便临近身前,君亦佑向后跃了几步,君清宸欺身而上。两个人瞬间冲天而起,飞向十丈高空打了起来。 一时之间内力四散,搅的风云突起,连天地都要变了颜色的模样。 无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这主子跟小皇爷一碰见就打起来的梗到现在都没变过。不过以前都是闹着玩玩,现在主子这架势,是要往死里揍啊。 楚青抬头看着上空,其实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人影,只看得见那天上的云朵一会儿这边一个窟窿,一会儿那边一个窟窿,云层之间不时的还有两道光芒碰在一起,若非她本身亲历,她真当以为这是哪个大导演在拍史剧! 伸手,抚额,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浪费的时间有点儿多。 这个时候荷香抱着睡醒不久的楚千墨走了过来,楚青盯着满脸懵懂的荷香,眼底有些幽暗。 看来是时候将这个丫头带出去找那座山了。 楚千墨揉着眼睛,小小鼻子嗅了嗅,随即抬起头,当看见头顶上空那抹风采的时候,惊的一双大眼睛迸发出光亮来:“啊啊!这是在干啥?这是在干啥呀!?” 小家伙声音虽小,但对于内力高深的人来说已是足够。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残影,君亦佑的身影便消失在君清宸的面前。 荷香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就突然站着一个人,吓的她抱紧了楚千墨,正要尖叫一声,突觉背后一痛,接着整个人便被点了穴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她身后的无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拍着小胸脯。 幸好他下手快,小皇爷这个人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若是荷香胆敢在他面前尖叫一声,那准是没命的! 君亦佑一双桃花眼眨巴着看着荷香怀里的小小人儿,楚千墨也眨巴着大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看。 “恩,与宸孙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落到地面上的君清宸:“是你小子的种!” 说着他又看向楚青:“这小子轻易不肯近身,你长的虽好看,却还达不到他亲自脱了衣服的地步。说说,是怎么生出我曾孙的?” 君清宸眉头一拧:“小皇爷!”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楚青的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荷香怀里的楚千墨却是了解自家娘亲的性子的,当即便拧起了小眉头瞪着君亦佑:“你怎么知道我君爹爹不愿意脱衣?我娘亲这么漂亮这么美,本事强大性子好,追她的人能从神煌大陆的东边儿排到西边儿!想给我塞银子见我娘亲一面的傻蛋多的数不甚数!” “那你君爹爹是何缘由愿意脱衣?” 楚千墨小脸一虎:“他长的跟我一样好看!我娘亲定是知道会有我这么个帅的惊天动力的儿子才会从了君爹爹!” 君亦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偏过头来看着逐渐黑了脸的君清宸:“原来是你诱了人家。脸皮真是厚的可以。” “楚千墨。”楚青的声音自牙缝里飘出来,引的楚千墨打了个哆嗦。他赶紧从僵硬着身子的荷香怀里滑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楚青的身前拽着她的衣角:“娘亲娘亲,你别生气。你一生气就不好看了!” 君清宸的视线落到楚千墨那小小的身子身上,眼底情绪不明。 他今天突然悲哀的发现,只要是有关楚青跟他之间的事情,这小子第一反应就是将楚青夸的天上人间仅此一个。而对于他,只有一句话,那就是长的好看。还是跟他一样的好看?他到底知不知道爹爹的含义是什么? 君清宸觉得有必要哪天亲自给楚千墨上上课。 楚千墨小小的身子突然哆嗦了一下,他有些不适的搓了搓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小身子一跃,一下子挂在了楚青的腰上。 看那架势,是不准备撒手了。 君亦佑走到君清宸的身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好几遍,眼底露出一抹长辈看着小辈终于有出息了的欣赏感:“自小你就淘的可以,我与母妃不知为你操了不少的心,如今你终于有了女人和儿子,我深感欣慰。不过令我非常生气的是,既然生了儿子那必定是成亲了,成亲你为何不通知我与母妃?母妃知道之后伤心的眼睛都快哭瞎了你可知晓?你摸摸你的良心,难道就不会觉得痛吗。” 君清宸面上一片沉静,对于君亦佑的母妃眼瞎哭瞎了这句话明显露出一抹戏谑不信的神色。君亦佑面上没什么表情,突然转过头来对着楚青道:“你夫君不说也就罢了,为何连你也不说?看你这表情定当是我这宸孙没有与你说我的事情是吗?你与君清宸相处这么久有没有觉得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君亦佑的狂轰乱炸与神逻辑一时之间让楚青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看着他:“什么奇怪的感觉。” 他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就在无尘心中警铃大响,君清宸面色越发黑了的情况下机关枪一般的说道:“你不奇怪他为何每次都绷着一张脸么,你不奇怪为何世人都说他嗜血无情然而相处下来之后却并非如此么,你觉得你是特别的么?其实不是的,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我们还没有成亲!”君清宸突然沉着嗓音开口,打断君亦佑的一副要将他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的趋势:“贵妃那儿本王会去解释,你若有事就直说,没事的话,赶紧走。” “哟生气了连本王都蹦出来了,”君亦佑笑着开口,面上笑容的弧度未变,看着楚青:“恩,你俩没成亲?”他的视线落到挂在楚青腰上的楚千墨:“小子,你爹欺负你娘亲你知道吗?” 楚千墨也跟不上君亦佑的神逻辑,有些懵懂的看着他:“恩?” 君亦佑突然弯下身靠近他:“他俩没成亲却有了你,为何?那肯定是你娘亲不愿意,然后你君爹爹用了强的。现在为何她会在你爹爹的身边?那一定也是他用强的。呆在这样的人身边,你不害怕么?每天都能吃的下去饭吗?每天都能睡的着觉吗?” 无尘心惊胆战的听着,差点就要给跪了!额头上的汗水在楚青越发幽冷的视线下流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君清宸,却见自己家的主子面色淡淡,仿佛佑王嘴里的那个充满算计的人不是他一样!!! 然而不是他又怎么样,这佑王明显就是在挑拨离间啊!!!!特别是现在楚姑娘与小主子对主子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这万一真被挑拨了那可怎么办!? 主子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 小家伙闻言垂着着想了半天,很是坚定的抬眼看着他:“恩,我每天吃的很饱,睡的很安稳。每天也都是摸着老婆本睡的!” “噢,原来你有老婆本,存够了么?” 小家伙抬眼看着一脸黑的楚青:“娘亲娘亲,我老婆本够了么?就是娶小姐姐的老婆本!” 楚青盯着君亦佑看,眼神有些诡异:“不够。” “我娘亲说了,不够。” 好似没有看见楚青诡异的眼神,君亦佑唇角挂起一抹笑,自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在楚千墨的眼前晃了晃:“那你君爹爹对你真是太不好了。我孤身一人,唯一喜爱的宸孙生了你,你自然就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我院子里的金银财宝多的是,府中小姐姐多的数不甚数。你若喜欢我一并给你,怎么样?” 楚千墨眨巴着大眼睛:“你是谁呀?” 君亦佑凑近他:“我是你君爹爹的皇爷爷,你说你该叫我什么?” 小家伙眼睛倏的瞪大,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君亦佑好几眼,突然面色一变,赤溜一下从楚青的腰际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前院边儿,从地上拽了一把花,又蹭蹭蹭的跑了回来。 他面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后怕的模样,将花一把塞进君亦佑的手里:“老祖宗你好!!”随后,在君亦佑眨巴的双眼中顺着楚青的腿爬到楚青的怀里:“老祖宗再见!!”说完便将小小的脑袋埋在楚青的颈窝里低声道:“娘亲,我们快跑吧,大白天的,见鬼了!!!” 他听小姐姐说过,爹爹的爷爷就是老祖宗级别的,那都是埋在土里死的不能再死的。而且他还听坊间的小馆里说书的人说过,这人一旦死了,魂魄就会回到自己人生中最鼎盛的模样飘荡在世间。 眼前的这人与他们所说的都极为相符!他小小的心灵受到了打击,觉得君爹爹的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赶紧拖着娘亲跑吧!! 小家伙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小头昻起来凑近楚青的耳边:“娘亲,咱别要君爹爹了。那个谁,那个上次死活要见你一面的那个人,我瞧着还不错。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凑合凑合。” 君亦佑本来还不是太开心,他辈分虽然在这里,但比君清宸不过大了七岁,哪里到了老的地步了?可如今听见这小子这么一说,顿时心里就舒坦了。他转过头来,却是见君清宸的眸子在幽深的盯着他。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作死你们 君亦佑可谓自小看着君清宸长大,这小子小时候的性子与现在完全不同,眼底的东西他也能轻而易举的瞧见,所以小时候君清宸被他捉弄的是再也不想理他了。然而他却乐此不疲。 但是自打十年前开始,这小子就修炼成了妖一样,特别是前几年消失之前,那眼底的东西就跟沉在深渊里一样,叫人瞧不出一丁点的端倪。 这小子回来之后他还作样的送了封信给他,与预想里一样没有得到回复,于是他就蹦哒着跑了过来,如愿的看见他的女人跟儿子,也如愿的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按理说这小子就算不生气,也该如同方才那般与他痛快的打一架才对。可如今,他这般盯着他作什么? 君亦佑微挑眉,洛聿从远处飞至他们身前跪下:“主子,宫里的柳公公来传旨了。”君亦佑回头看了一眼君清宸,很是清晰的看见他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 当即双眼便眯了起来。 洛聿觉得自己的头皮有点儿紧,刚才飞过来的时候他特地偷偷的瞧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然而与往日一样,压根儿什么都看不出来。小皇爷他是绝对不敢看的,所以又看了一眼无尘。 无尘那一脸的菜色让他吞了吞口水:“主子....皇上还下了一道圣旨给楚姑娘。” 楚青微愣,皇帝有什么事情基本上用一个圣旨就会全部说清了,这单独给她一个圣旨是几个意思? 她看向君清宸,却见那人压根儿就没看她一眼。随即拧眉,盯着洛聿。楚千墨从楚青的颈窝里抬起头:“娘亲,圣旨是啥?”听起来好象是很贵重的东西一样,可以拿去换银子么? 洛聿自袖口中拿出柳丁强塞到他怀里的圣旨,双手有些微颤:“柳公公说江丞相身子近日大亏,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贵妃娘娘知皇上惜才,就向皇上提了楚姑娘的事。”他适时的闭嘴,剩下的不用说,在场的人也该是明白。 接待宴那天楚青是君清宸亲自向众人证实的神医,在他们的意识当中,既然这病一般的大夫治不了,那么这病在她神医面前,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在洛聿说到江丞相三个字的时候,周围的空气明显的低了许多。手中的圣旨不过一匹华丽的锦布,然而在洛聿的手中,他却似觉得有千万斤重一股,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气氛一时之间很是压抑,楚青接过圣旨:“既然指名道姓了,那我便过去看一眼。” 洛聿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江丞相?”君亦佑看了君清宸一眼:“可是那个叫江御的病秧子?” 无尘在一边无声的点头,对对,是那个病秧子! 君清宸不理他,他也不恼,转过头来看着楚青,见她也是一副看着自己手中的圣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突然一笑:“皇帝侄儿从不做无用之事。既然他下了旨,怕是门口已经停了来接的马架,这儿毕竟是天陆皇朝,你接了旨,就赶紧的去吧。” 君亦佑自顾自的替君清宸做了决定,无尘和洛聿均在一边不敢言语。那是因着这小皇爷小时候不仅作主子,连他们这些属下奴才也跟着一起作了! 他们与他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所以君亦佑作他们的时候那是根本就不可能手下留情。导致现在他们即使武功不低,但看见君亦佑仍旧腿会发软! 楚青点了点头,将楚千墨放了下来:“你好生呆在这府中,娘亲去去就回。”楚千墨很是乖巧的点头,在听娘亲的话这方面,他个人觉得他做的还是相当的好的。 楚青说罢,只抬眼看了君清宸一眼,便转身离去了。那君亦佑说的对,这里毕竟是天陆皇朝。她心中清楚,自己的身份一旦曝光,就难免会引来一些麻烦,只是没想到这麻烦来的这般快而已。 江御那张苍白的脸浮现在她的脑海当中,楚青的眉头微拧。 君清宸的视线一直落在楚青的身上,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将视线收回。心中微沉,面色难免的就有一丝不愉的情绪。 从他与楚青相遇开始,她的身份就注定要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摇晃。这一次仅仅只是个开始就到了这般地步,那么未来的道路,注定满是荆棘。 他很想知道,面对这一次,楚青会如何的去化解。 君清宸心思微沉,君亦佑轻笑一声:“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你父皇来了旨意,你难道不应该心存感激的飞奔过去接旨么?” 君清宸抬眼看他:“你还不回去做甚?” “我为何要回去?”君亦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说起来我好久也没看见皇帝侄儿了,对于圣旨也是想念的紧。毕竟父皇去世的太久了,没人下旨给我点儿事情做做,我倒是寂寞的紧了。” 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躲在荷香身后的楚千墨笑道:“或者你把我曾孙给我,让我带几天,我马上就走。” 君清宸看着他:“父皇许是也想念你了。” 君亦佑摆摆手:“一个糟老头子想念我还真不是个让人开心的事情。” 公然编排皇帝,让君清宸脸色微变,也让赶过来的柳丁吓的两腿一软。再抬眼一看,瞧见是那位佑王的时候,只觉得心脏猛的一揪,心悸病差点就要犯了。 柳丁捂着胸口,有些后悔在前厅没有耐心的等君清宸过来。他苍白着脸,本来还疾驰的步子下意识的慢了下来。 君亦佑却是远远的就瞧见了他,见他步子慢了,面上纯真道:“柳公公好象不想看见我?” 柳丁身子一颤,大老远的差点就跪了,赶紧两步并一步的跑到两人的面前,恭恭敬敬道:“奴才不敢,奴才见过佑王。”又朝君清宸道:“王爷。” “你在害怕我?” “王爷天人之姿,该是世人敬仰,奴才这是心怀敬畏之心啊!” “我受世人敬仰,那你的主子皇帝呢?你这忠心不太够啊。” 柳丁都要哭了,然而面对佑王,他是万万不敢哭,也万万不敢晕过去,在无尘等人一众同情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受万民爱戴与维护,承上苍庇佑,该是世间所有人都该敬着爱着的。王爷威武,世人敬仰万分正常。” “多年不见,你倒是会说话。巧舌如簧用在你身上真真是好的不得了。”君亦佑走近他:“我挺喜欢的,拔下来给我吧。” 柳丁两腿一颤,身子哆嗦的厉害,这佑王挖个坑给他跳,还不准人爬上来!顿时两眼眼汪汪的看着君清宸:“王...王爷....” “要拔你舌头的人是我,你为何求他不求我?你还说你不是口是心非?” 一边的无尘和洛聿头低的死死的,一点儿也不敢抬起来。记忆中熟悉的佑王开始找茬的时间到了!! 一经咬住,非得扒你一层皮不可! 果然,那柳丁吓的已经跪在了地上:“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呐!奴才一片赤心照明白,王爷可莫要误解了奴才啊!!!” 柳丁内心崩溃一片,恨不得找个豆腐撞死算了!被佑王吓的瘫跪在地上,胸口一起一伏,脸色煞白一片。 君清宸看着他:“父皇是何旨意?” 柳丁抽气抽的差点上不来,哪里还有力气说话,整个人颤巍巍的哆嗦了良久,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颤巍巍的将圣旨拿出来。 还未说话,圣旨便被君亦佑一把拿过,他看也没看柳丁一眼,自顾自的打开圣旨:“这人呐,在一个地位上久了,就忘记自己是个奴才的事了。看来皇帝侄儿将天陆的律例是执行的很不周全呐。” 君亦佑话音一落,柳丁额头上爆出冷汗。自打老皇帝登了皇位之后,他最大的主子便只有老皇帝。只有老皇帝有怒火的时候才会飞奔到殿堂之中跪下。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就是宫中的文贵妃见着他的时候还要客气几分,所以跪这个词,差不多就要在他的脑子里化掉了!今日佑王这般一提醒,他醍醐灌顶猛然醒悟。佑王是何人?那是皇帝的叔叔!他不过是一个奴才,竟然胆敢借着皇帝的势不跪他!这事儿要是被老皇帝知道了,他小命哪儿还有!? 柳丁要哭了,他真是越活越老了,竟然犯了如此的大错!! 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说话,一边站着的无尘洛聿也如针芒在背。就在他们想着要不要跪下来的时候,就听君亦佑轻笑一声,却是对着君清宸:“你果然受上天垂怜。不仅我喜欢你,就连老皇帝都喜欢的你不要不要的。紫风狩场这么大的事儿,皇帝竟然只带着你这么一个皇子过去。噢对,还有你那个对你好象并不上心的女人竟然也被要求一同带去。宸儿呐,多年不见,越发的本事了啊。” 君清宸看向柳丁:“父皇可有旨意去太子府?” 柳丁将自己的过错统统的都理了一遍,听见君清宸的声音犹如天籁,顿时感觉自己的身子都不怎么哆嗦了,但仍旧是紧着头皮道:“皇上说,狩场一行事关重大,太子常年呆在府中不曾出门,怕是不能担当重任。您既已被封王,太子之后便是您,就该挑起这责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不是你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君亦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君清宸却是没接旨,偏过头看着他:“父皇许久没见你,怕是想你的紧。” “不就是想让我跟你去一趟皇宫么,直说呗。”君亦佑将圣旨丢给柳丁,柳丁吓的堪堪的接住:“我想皇帝侄儿定是知道你不会遵旨,所以门口一定是已经停了马车了吧。” 柳丁赶紧道:“王爷英明。” “皇帝侄儿为了见你真是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君亦佑轻笑一声,看向虽躲在荷香身后,一双大眼睛却很是闪亮的盯着他的楚千墨:“我方才与你说的话没有一丝的掺假,在我回来之前你且好生的考虑考虑。不必担心你的君爹爹和娘亲不同意,他们奈何不了我。”说罢,在楚千墨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中,与君清宸等人一同离去。 直到君亦佑等人的身影消失,无尘这才将荷香的穴道给解了。憋了大半天气的荷香一经解放,立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蹲下身来抱着楚千墨就开始哭:“小主子哇.....”吓死她了好么!她虽然傻了点,但是不笨呐!刚刚君亦佑的表现真心让她觉得可怕,这幸好幸好在她开口之前就被无尘给定住了,不然就是小姐在这儿,怕是也来不及救她的吧! 嘤嘤嘤嘤嘤.......抱着抱着荷香发现,小主子身子好软哦,皮肤好嫩,再蹭蹭............ 若在平日里,楚千墨早就开始跳脚了。然而之前发生的一切让他一双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刚刚那个长的老好看的可能是个鬼的老祖宗看起来很厉害的模样,他真是太崇拜他了!想他楚千墨堂堂一介大帅哥,平日里稍微欠了点儿就遭到娘亲的恶劣虐待。如果跟着刚刚那个鬼祖宗的话,说不定自己的嘴皮子就能这么厉害了。 他小小的脑袋里突然就闪现出他巴拉巴拉对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楚青的场景,嘴角笑的都快裂到耳朵后根处了。 无尘与洛聿互相看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的惊恐。 小主子现在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如果再跟小皇爷出去历练几年........那结果,他们想想就觉得酸爽! 心中忍不住悲呼,小墨墨啊,不是咱们不让你去啊,这嘴皮子练练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这也是小皇爷至今没成亲的理由啊! 谁还敢嫁给他啊! 成亲第一天就被气死在床上了吧!!! 你不还有小姐姐么?想想你小姐姐啊!!!! 无尘洛聿在内心中呐喊,楚千墨听不见。现在君亦佑在他的当中的形象已经开始高大,隐隐的有超过君清宸的嫌疑,他激动的握起拳头看着天空:“老祖宗的府邸一定很大,很大很大,大到娘亲在里面能够迷路的大!!” 天下仿若劈下一道雷,劈的无尘洛聿两人变成了渣。两个人的内心泪流成河,仿佛看见了不久的将来,天陆皇朝被主子给掀了的情景!!! 丞相府中—— 江御身着一身白衣,他面色微白,唇色微微泛青,脸上有遮不住的倦容,可一双眼睛却是带着一丝的期盼,不时的望向门前。 按理来说,他此刻应该是半倚在床上等着大夫来才是。可是他有些奈不住心中的悸动,早早的就坐在了府中的椅子上等着那人到来。 接待宴他病下了,没有办法出席。若非自己的朝中好友下了朝之后将宴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他也不会凭着猜测想法子让老皇帝下了旨,让宸王府中的神医来这儿一趟。 自打那一日见到青青之后,他递去宸府的帖子均被打了回来。他心中虽然很是焦急,可是当年发生在青青身上的事,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义气用事的毛小子了,很多事情他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可是他比谁都清楚冲动之后的后果是什么。 宸王这个人他没有接触过,可是也知道并不是好惹的存在。他怕他一个不小心惹到了宸王,那便是再也没有一丝的机会能够见到在他府中的青青了。 他在府中抑郁几天,朝中好友来探望他,给他描述了那神医的模样,他越听越觉得与他心目中青青的模样相叠合,即便惊心不已,却也是奈着性子看着朝中的暗涌的发展情况,这才瞅着一丝的机会求到了老皇帝的旨意。 如今那神医果然被请过来了,他想出去亲自去证实,可是又怕,至于怕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爷,神医到了。”老管家突然出现在门口,垂着头说道。 江御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一不小心将手边的茶杯挥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手背上,他仿佛没有知觉:“快,快些请进来。” “爷!”老管家赶紧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茶杯,掏出帕子捂在他的手上:“您没事儿吧?” 江御正要回答,却在见到门口出现的那抹身影时,心口一窒。周围的一切事物仿若都看不见了,他的整个世界之中,仿佛就只剩下了门口的那抹身影之上。 江御眼底泛起了一层的水色,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青青.....” 楚青的脚步微顿,垂下眼眸错开江御有些过于炽热的视线,她看向那低着脑袋的老管家,轻声道:“劳烦你将丞相大人扶到床上去。” “是。”眼前的这个女子是拿着圣旨过来的神医,论起身份来,就是自家的丞相爷也是要礼待的人。 他呆在江御身边好几年,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一直都是清风徐徐的模样,像如今这般情绪禁不住外露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楚青的话让江御找回了一丝的理智,知晓自己有些失控,他抽回被老管家握住的手:“程老,你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人进来打扰。” “是。”程老应了一声,低着头退了下去。 “丞相身子孱弱,该是静养为主。”楚青走到他的面前,定定的看着他:“您是国之栋梁,没有一副好的身子,又如何报效国家?” “青青,”江御的面上一喜:“你是这般希望的吗?” “看来丞相的记性不是太好,”楚青垂下眼睑,伸手自怀中掏出针卷:“我会给丞相多添几味药。” “我知道,你就是青青,”江御的眼中染上一丝的痛色:“你放心,你的身份我不会说出去。宸王的府中我去不得,出此下策我也着实是没有了法子。青青,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还怪我吗?当年若是我提起一丝的勇气,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结局就不会是像今天这般了? 他有些魔怔,楚青抬头看了他一眼,江御有些殷切的看着她双眼,可见她双眼之中一片平静如湖面,心中难免很是失意。 眼中的痛色更甚,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悲伤的气息。 楚青抽出一根银针:“丞相总是将我看成其他的女子呢。”她话音微低,不似之前那般冰冷僵硬:“不知江丞相,对于那女子的印象如何?” 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被江御理解成她心中怪他当年的不作为。他苦笑一声,他不过是一个富甲之子,其地位不过是比平常老百姓高了一点而已,何以能够与朝廷之间相抗衡? 她怪他,他该是受着。 江御看着楚青,眼底露出一丝深情,不过楚青低着头,倒是一点儿都没瞧见:“知书达礼,才华横溢。是世间最温婉,最美好的女子。” “哦?”楚青眉头一挑,面上露出一抹笑意,仿佛也是在与他一同感叹那个女子的温婉:“那该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 “她九岁成诗,十岁芳名便响彻坊间。十二岁之时寻亲之人便踏烂了楚府大门。”他也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楚建成的眼里只有那些有权势的家族,于他们这种的有点儿银钱的人根本就是嗤之以鼻。 江御的眸色有些灰暗。 “恩,可会武功?”楚青突然轻声道。 江御摇摇头,只见楚青突然伸手,江御只瞧的见面前银光一闪,轻微的‘叮’声让他偏过头看去。 只见顶柱之上,一根银针稳稳的扎在那里,银针之下,是一只蜘蛛。 他眼睑微颤,楚青引他坐下,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之上,眼皮也没抬:“可会医术?” 也不待江御回答,她自拔出几根银针施于他的穴位之上,随后又从怀中掏出瓷瓶,拿出一粒药塞进他的嘴中。 药混合着一股子清新的气味涌入他的五脏六腑之中,楚青缓缓的将银针拔了出来,江御方才还觉得沉重的身子,顿时一片的轻松。 楚青收起银针,继续为他搭脉:“以江丞相看来,一个人的医术想要达到我这样的程度,需要多久?” 落针毫无犹豫,用药精准无比。江御生于富贵之家,府中客卿大夫数不甚数。他自小在药罐子中长大,看的大夫数不胜数。病得久了,以他的心智,自医都不是问题,何况是能不能看出对方是不是有一定的医治本事? 楚青露的这几手,别说宫中平常的太医了,就是当今的太医院院首过来,也不一定有她这般的迅捷快速。 想要达成此番作为,没有个几十年的修为根本就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再看楚青的年纪,怕是她从小就被这般培养才是! 然而他与楚青从小一起长大,她的生活他都参与其中,有没有学医他的心中比谁都清楚! 可是眼前的人,就是她啊!!! 江御的心中痛的无法言喻,一时沉默。楚青适时收手,抬眼看着他:“事实总是胜于雄辩。你心下该是清楚,我并不是你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随便睡了个女人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江御垂下眼睑,面色比起原先显得更加苍白了些,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心中叹息,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口腔里涌起一抹腥甜,终究被他自己咽了下去。 楚青一直搭着他的脉,她面色淡淡,垂着的眼眸让人看不到她的情绪:“丞相身子亏损也非一日两日,前几年好不容易养的有些起色,却是因心结未开,反而更加的严重了。”她收回手,复又抬眸看他,眼底一片清明坦荡之色:“我这个人本身就有些淡漠,不会说太多安慰你的话。命是你的,你爱怎样就怎样。若珍惜,我便救你。若不珍惜,上天都救不了你。” 江御苦笑一声:“人命不过几十载,活的或多或少,终究不过一抔黄土。与其让我苦苦煎熬,倒不如来个痛快。” 楚青点点头:“你说的在理。”她收起针卷,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既然丞相已经有了决定,那我便告辞了。” 说罢楚青转身便走,江御眼睑一颤,心中一动,身子不由控制的上前一步:“你...你要走了吗?” “丞相大病可自愈,我不走难道还留下来自讨没趣吗?”楚青头也未回,淡然道。 她不是楚青,可她的身子是楚青。江御对原本的楚青有多重的感情,她不知道。也感怀不了。 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你要一个旁观者来切身体会这种深入骨髓的思念与爱意,试问这天下间,有谁能够做的到? 若非她醒来的时候刚巧是生楚千墨的时候,刚巧是经历那种痛的时候,你突然抱个孩子给她,然后说是你的孩子,是你经历多少多少磨难生下来的。 试问你从未经历过,你又如何能够拍着胸脯说,我能感受的到? 只有亲身体会,只有亲身经历这层层的磨难与痛苦,才会体会到珍惜的价值。一如她生下了墨墨,体会了痛,才知母子之情的贵重。 江御面上痛楚不变:“你在怪我.....”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自诩事事俱到,可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会抛却了以往的冷静,做出伤害自己,伤害她的事情! 一如之前所言,他说他有多思念她,结果呢,见面的时候,他都说了些什么?只是一味的将自己的感情加在她的身上! 自责与愧疚,再一次占据了他的心头。 楚青抬眸看向上空,蓝天白云,清风徐徐,好一副风和日丽的天气。 他不能切身体会,她又何尝不是?楚青轻叹一声,伸手自怀中掏出瓷瓶放在身边的小案桌上,离去的步伐并不停留,远远的,只听得她清淡的声音传来 “只要存活于世,谁又不是在苦苦煎熬?” 江御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木椅当中。 楚青出了丞相府,却并未坐马车。她痴迷于医术良久,骤然碰到似江御这般直面给她的感情冲突,她一时之间像那个导电不太好的插头一样,有些接触不良。 皇宫中—— 柳丁不敢在前边儿引路,小心翼翼的跟在两位大爷的后面,脚步放轻,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君亦佑抬眸看了一眼四周,感叹道:“多年没来,这里的一花一木,还是跟从前一样!”他复又偏过头来看着君清宸:“若非有你跟这里作对比,我怕是会高兴的跑到正殿大喊父皇去了。” 柳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就听君清宸淡淡说道:“你若想有对比,大可每天照照镜子。” “我有照过,只不过我母妃都把镜子给收起来了。” “太妃娘娘是怕你看见自己的皱纹伤心呢。” “呵呵,打一架?” “小皇爷若愿,本王又岂敢不尊?” 柳丁快哭了,要跪了,一颗有悸动症的心脏跳的快要让他死过去了。这两位爷的武功都不低,若真要在这皇宫里打起来,不把御前禁军惊动才怪!!到时候军律一动,铠甲一穿,烽火一烧,警示的鼓一敲。 哎我的妈,那场景,真是想想都能要了他的老命!!! “你小子中了毒,现在与你对手,只怕世人说我以大欺小,以强欺弱。”君亦佑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靠近君清宸:“你的毒一向都是找我拿药,这段时日基本都没有朝我要过。可我见你分明是毒未解,你的赤小九也还没达到一口缓了你毒的地步。说说,这段时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柳丁面色一紧,忍不住开口道:“小皇爷....”这里是皇宫,耳目众多,王爷的事情老皇帝特地下过暗旨! 君亦佑的视线睨了过来。 柳丁身子哆嗦了一下,垂着脑袋退后了一步,再也不敢发声了。 他怎么忘了,这位皇爷,也是这个宫中不能得罪的主?即便是有心人想要将那消息传给自己的主子,也要看他/她有没有那个命了! 君清宸并未看他:“许是身体适应了这毒了。” 君亦佑勾起唇角:“你以为你这般护着......”视线落到前方那抹身影的时候,声音停了下来。 雨菲低着头走到两前身前约莫一百米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也不抬头,直接跪在了地上:“奴婢见过佑王,见过宸王。” 君亦佑转过身睨着柳丁:“瞧瞧人家。” 柳丁身子弯的头都快点在地上了,然而他一句话都不敢反驳。谁让这位小皇爷,是老皇帝都忌惮的存在呢? “宸王殿下,太后娘娘得知您回京,特地让奴婢来请您。”雨菲低着头轻声道。她一颗心跳的有些厉害,在他人面前一向沉稳的她,只有在君亦佑的面前,才会露出一丝的颤抖。 自多年前碧湖琼花下的惊鸿一瞥,那人的身影便再也不能从她的心尖上抹除了。 君亦佑不自知,然而却没有逃过君清宸的眼睛。他看着低着头的雨菲,遮下眼中神色,瞧着君亦佑:“太后娘娘许是多年未见太妃娘娘,怕是有许多话要说。父皇那边儿,估计也不太愿意看见你。” 这话说的直接,让柳丁小心脏再一次受到了打击。然而君亦佑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君清宸说的是大实话。 心下对于君清宸那是更加的喜爱了。 没办法,他就喜欢耿直的主儿。 “你别说,我母妃,还真与我说过,若有机会去皇宫,就替她向太后娘娘问个好呢。左右皇帝侄儿现在也不是太想瞧见我。那我便去太后那边看看吧。” 柳丁悲喜交加,喜的是小皇爷去作太后了,悲的是小皇爷这话一出,一经放大,老皇帝的名誉不受损才怪!! 反正名誉受损的又不是他! 君亦佑甩了甩衣袍,看也未看跪在地上的雨菲一眼,熟门熟路的朝着太后的大殿走去。 雨菲看了一眼君亦佑离去的脚步,朝着君亦佑低头行礼:“奴婢告退。”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君清宸眸色微深。 太上皇深宠太妃至深,死后唯恐已经掌权的太后娘娘对太妃不利,特将禁军军权分成三股,一股给了现在的皇帝,一股在朝中十大将领手中,剩下的一股,就是在君亦佑的手中了。 太后掌权多年,一朝退居后线。掌控别人的命运习惯了,一时被他人掌控命运,难免就会夜不能寐。本来依着自己的身份还能够安享晚年,偏偏他们的太后娘娘不愿这般想。一心想要夺回政权,于是就跟皇帝翻了脸。 太后与皇帝交手多年,如今佑王回来了,她的心中自然是欢喜的。 就算在他父皇登基之时,佑王曾向天下人宣誓永不入皇朝也未让她的野心有一丝泯退的迹象,反而越搓越勇。 她的概念里,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是能够拒绝的了权利的诱惑的。 不过。 君清宸背着手,随着柳丁朝前走去。 小皇爷的秉性连柳丁都瞧的出来,这太后这般迫不及待的将他拉拢过去,谁知道是不是一番自取其辱呢。 太后慕容焉儿正支着额头假寐,听见门口小太监的禀报声,在君亦佑进来的时候,恰巧睁开了双眼,露出一抹欣喜之后又带着一丝的嗔怒:“佑王来了,怎的进京也不跟皇帝打个招呼?也好让哀家给你接风洗尘!” 太后抢在他行礼之前开口,亲近意味十足,然而君亦佑就跟没听见一样,朝太后拱了拱手:“见过太后娘娘。” “这般生疏,来人啊,赐座。”太后笑着坐直了身子:“太妃的身子可还好?” 君亦佑撩开衣袍坐了下来:“母妃身子很是硬朗。能吃能喝能蹦能跳,她让本王给太后娘娘带句话,说是您想她的话,宫外百里凉亭,她等着你跟你一起唱个双簧。” “呵呵....”太后面上的笑容有些牵强:“太妃还是这般有趣。令哀家想起当年在宫中的日子了。咦,你的佑王妃呢?” 立在一边的雨菲睫毛一颤。 君亦佑抿了一口茶,盯着太后的眸子里有一丝的诧异:“什么王妃?” 雨菲稍微放下了心来,太后却是一副自己也震惊到的模样:“哀家前两日在宫中遇一孩童,皇帝与哀家说那是你的曾孙。哀家听你来这儿了,想必也该是带着佑王妃才是啊。” 君亦佑握着杯子,眉头微拧,低着眼睑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雨菲抬眼偷偷的看着,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了。 君亦佑突然眉头一松,转过头来看着太后:“十四岁那年本王有在太上皇的赏功宴那天随便睡了个女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玉玲珑重伤 ‘啪’的一声,雨菲手里为太后慕容焉儿拿着的上好紫玉壶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煞是好听。 雨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 太后却是未瞧见一般,挥了挥手,雨菲立即低着头退了下去。尽管在心中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要克制,却在经过君亦佑的时候没有忍住湿了眼眶。 一个小小婢女也敢肖想皇子,太后盯着雨菲的背影,眼底忽的闪过什么,随后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微笑。不过那笑容一闪即逝,在望向君亦佑的时候带着一丝的恨铁不成钢:“让佑王见笑了。” 君亦佑坐在那里面色淡淡:“太后娘娘仁善。” 那婢女胆敢在他面前失手打碎紫玉壶,太后作为表率,该将这婢女处死才是。然而慕容焉儿却并未瞧见一般,如此,不是仁善又是什么? 太后笑而不语:“佑王真真是会说话。看来,当年的那个姑娘是被佑王纳入了府中当了妾了。” 君亦佑摇摇头:“我将那个女人给杀了。” 见太后的面色不太好,他突然一笑:“胆敢长成我想睡的模样,光是这一点,就必不被皇家所容,您说是吧,太后娘娘?哦对了,那个女子,不姓慕容。” 慕容一氏承袭百年后位,只要是有继承皇位可能的人,其妃位或者侧妃位,必将有一个姓慕容的女子在,这不,他的皇帝侄儿和已经挂掉的皇兄,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 太后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过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女子,一会儿的功夫便恢复如初:“那就更奇怪了,既然那女子被佑王杀了,又何来的曾孙?”莫非那个小儿根本就是皇帝的种,皇帝怕她对那小儿下手,所以才将这佑王搬出来? 若真是如此,那皇帝的心思,当真是令人愉快的紧呐! 慕容焉儿的眼中划过一丝暗光,拢于袖中戴着金甲指套的手捏的泛白。 君亦佑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茶,发现凉了,随手扔在一边:“那女人我是过了一年多才寻找到的,当时好象是给我生了个儿子,后来儿子生了儿子。儿子的儿子又生了儿子,我寻寻觅觅,才找到这小子。” 答案已在心中揭晓,太后伸手拿过手边的茶杯,轻抿一口,垂眸遮住眼中的神色:“佑王当真是好福气。” “可不是么,”君亦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上天给了我这么一条血脉。我自然是爱着护着,真是恨不得将这天下最珍贵的东西都奉到他的眼前呢!” “佑王说的是。” 天陆城中—— 楚青别着面纱,缓步走在街道之上。正道之上车水马龙,吆喝之声不绝于耳。她微思索了一下,便朝着较为安静的小巷走去。 四周越来越安静,楚青慢慢的停下了脚步。 头顶房屋的窗户突然‘呯’的一声碎裂,接着一个身影便破窗朝着她砸下来,楚青还未看清,随后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那从窗户中坠落下来的身影一下子被踹到一边去了。 待看清那躺在地上直哼哼的身影的时候,楚青来不及质问那个黑衣人,面色一紧,急忙跑过去:“玉玲珑!?” 玉玲珑混身是伤,尤其是腰腹处的刀口子最重,她捂着伤口,却仍旧是止不住不断涌出来的鲜血。 不过一会儿,她的衣裳上尽是斑斑血迹。 楚青面色一寒,给玉玲珑塞了一粒药,玉玲珑苍白的面庞好了些,这才幽幽的转醒过来,她有些吃力的抬眸看了一眼楚青,虚弱的一笑:“哟,真...巧啊。” “留着力气。”楚青抿着唇,随后转过头盯着站在不远处低着头的黑衣人,眼底的神色有些阴寒。 刚刚那一脚,她瞧的很清楚,半点情分都没有留。 那阴寒的目光质感十足的压在暗卫的头顶上,直让他这个杀惯了人的无心杀手心尖儿都有些颤。 然而这楚姑娘为何这般盯着他,他是不明白的。他不过是看着她有危险,出了手而已。 楚青抿着唇看着他,知道此时并不是追究君清宸无视她话的时候。朝着那黑衣人道:“搭把手。” 好在楚青的马车跟在不远处,黑衣人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将玉玲珑扛了进去。马车由他亲自驾驶,沿着小巷朝宸府而去。 一路疾驰回府,等在门口的荷香在见到玉玲珑浑身是血的模样的时候差点就哭了。也顾不得旁人诧异的眼色,一下子就将玉玲珑抱在怀中,急匆匆的跟着楚青的脚步向着楚青的院落而去。 玉玲珑身上的伤大多是剑伤,翻出来的肉像是被锯子锯过一样,她本来就不胖,再这这样的剑割去几两肉,整个人就更加的憔悴了。 荷香站在一边直抹泪,就是闻声赶过来的楚千墨都瞪大了眼睛安静的看着床上被裹的像个木乃伊似的玉玲珑不说话。 楚青包扎的很快,玉玲珑这样的伤口就是要处理的及时以防感染,然后再守她一夜度过高烧阶段,接着调养便可以了。 “娘亲,”楚千墨望着面色苍白闭着眼睛的玉玲珑:“玉姐姐会死吗?” 楚青睨了他一眼,这小子轻易不肯喊别人姐姐,怕是现在心中真是难过了。不过开口说话,依旧是令人想揍他:“这话你等着你玉姐姐醒的时候说给他听吧。” 一听楚青说这话,就知道玉姐姐的伤是没什么大碍的。小家伙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玉姐姐如果真的要死掉的话,那一定会先告诉我她给我存的老婆本在哪里的。” 楚青有些无语,不想再跟自己的傻儿子废话,收起针线,转身便走向净手盆。 楚千墨一双大眼睛盯着楚青的背影,见她在认真洗手,他的视线复而看了躺在床上的玉玲珑几眼,随后视线落到了她腰际的钱袋上。 君亦佑先于君清宸早一步回宸府。他倒是想等等他那宸孙的,然而知道皇帝侄子想念他儿子想念的紧,还不知道要拉着君清宸说多少话呢,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就先回了府。 府中的人皆都怕他,奈何不了他,于是他很直接的,就向楚青的院落走去。丝毫不觉得在这男女大防的时候,这么做会有什么不妥。 老管家大老远的就瞧见君亦佑朝着楚青院子走去的身影,微微踌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老骨头都松了一松之后,才急急的朝着门外赶去。 楚青的房门被一下子打开,现出君亦佑那张纯真的面容:“我曾孙呢!” 楚千墨刚掏出玉玲珑钱袋里的一两银子正准备咬一口呢,被君亦佑这么一吓,差点就咬破了嘴,当即就有些生气的瞪着门口的君亦佑。 这人可真不礼貌,不知道进门之前要敲门的嘛!他一个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他竟然不懂!? 他一边很生气的瞪着他,一边将银子收进怀中。 楚青回过头看他,也微微拧起了眉头。 她该怎么说君亦佑好呢,说他直爽吧,说出来的话没一句是让你不尴尬的。说他有心吧,但他一副与世无争两袖清风的模样也不是装出来的。 楚青随即拧了眉头,这样的人最是难招呼。 也是她不想打交道的! 荷香吓的站在一边不敢出声,这位爷今天给予她的恐惧她到现在还没消化,如今见着他,就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君亦佑抬眼扫了一圈,当即就看见了站在床边一脸愤愤的表情瞪着他的楚千墨。 他也不恼,无视周围人,直接走到楚千墨的面前。笑呤呤的看着他一会儿,随即视线落到躺在床上的玉玲珑身上。 玉玲珑面色姣好,因常年习武,面色看上去也比同龄的女性要小一些。他微拧了眉头,突然就想起来君清宸与他提过小墨墨小姐姐的事情,随即了然的舒展开了眉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姐姐?怎么长的这么丑?” 也没墨墨嘴里说的那么美若天仙啊!而且年纪还大这么多。 恩,作为他的曾孙,他第一个不答应。 玉玲珑身上的伤被楚青处理了大半,又被楚青喂了些药,意识已经缓缓的开始回复当中。听觉于视觉先恢复,还未睁眼,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让她吐血的话。 世间女子谁不在乎自己的容颜? 她当即气的猛的睁开了双眼,牵一发而动全身,顿时痛的她直抽气,然而并不影响她怒瞪着面前长的比她还要好看的‘女子’:“说谁丑呢死三八!?” 死三八是她听楚青说的,当年楚青跟一个女子吵架,那女子文文弱弱的,可是吵起架来不说一个脏字,最后楚青就说了这三个字。 当时她不解,那女子也不解。在那女子笑呤呤的送别她们的目光下,楚青转身便告诉了她这个意思。 当即她便拍了大腿将这事儿给记下来了。 如今睁眼一看,这个女人竟然说她丑! 是可忍熟不可忍!!! “死三八你再说一遍试试!!”玉玲珑咬着牙,顾不得身上还缠着绷带,努力的想要坐起来:“信不信老娘撕了你的嘴!?”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用嘴打起来了 君亦佑眨巴着桃花眼看着一脸愤愤的玉玲珑,虽然不是太理解‘死三八’这三个字,不过撕了他的嘴他倒是听的清清楚楚。 当即便垂下眼睑看着同样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的楚千墨:“她可是你心仪的小姐姐?” 若是,便打残了,若不是,便打死了。 楚青面色微变,君亦佑转过身来看着她:“曾孙媳妇儿,这事儿你别管。”他一进来就闻见了那不同寻常的药味,再看那床上的丑女人身上的伤口处理,连日来的疑惑在瞬间就明了了。 宸儿会动心,也不意外。 楚青面色一黑,额头上隐隐的爆出一根青筋,君亦佑接着道:“别急着否认,毕竟世事难料。” 冲口而出的话噎在喉咙里,楚青冷笑一声:“你说的没错,世事难料!” 楚青一语双关,君亦佑当作没听见,躺在床上的玉玲珑倒是睁大了双眼。 刚睁眼的那会儿子功夫眼前模糊一片,眨巴了两下之后这才发现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一个长的比楚青还要纯情的男人! 心中诧异良久,突然又听见这男人喊楚青曾孙媳妇儿? 她虽不关心世事,可是只要是关于楚青的事情她一件都没有落下过。自打决定跟着楚青来京城的那一天开始,就将所有有关君清宸以及楚家的事情摸了个清清楚楚。 再在心中对比了一下,眼前男子的身份立即就浮出水面! 她默默的吞了吞口水。 若说君清宸是不能惹的存在的话,那这个被世人称颂,被朝野忌惮的小皇爷君亦佑,更是不能惹的存在了! 毕竟人家手里有兵权!分分钟灭了你老家!! 君亦佑已经转过身来,却是没看玉玲珑一眼,低着头很是认真的看着楚千墨:“她可是你的小姐姐?” 楚千墨虽小,却是对危险的东西感知力还是很强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很想昧着良心的说是来着,可是她毕竟不是啊。 一边儿的荷香哆哆嗦嗦的缩在一边,虽很是怕君亦佑,双眼却是一刻都不曾离开小墨墨,只要这位爷一个不高兴有什么动作,她立即就冲上去护主! 屋子里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小墨墨歪着头思索了片刻,迈着小短腿走到君亦佑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仰着头眼巴巴的盯着他。 君亦佑盯着他:“这可不合规矩。” 君清宸信步走进楚青的房屋中,看着站在楚青床边的君亦佑,眼底闪过一丝的暗光。 到底是别院,守卫很不森严。 父皇与他商议许久,之后柳丁未曾找到君亦佑,他便知道,这个人定当是自己先回来了。只不过他没大防意识到了这种程度,直接来了楚青的院中。 君清宸望向楚青:“宸府中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主院里多是他自己培养出来的势力,整个府邸铜墙铁壁,就是君亦佑带着自己的兵过来了,也要打一天再说。 楚青点点头,她如今被君亦佑扰的头疼,一时之间也未曾察觉有什么不妥。只是视线瞥向床上躺着的玉玲珑时,闪过一丝的厉色。 玉玲珑接受到楚青的视线,哆嗦了一下。心下知道楚青是责怪她不趁机好好的休息,竟然还敢与人动怒生气。 可是没办法啊,一个女人说你丑就算了,一个男人也说你丑!关键是那男人竟然长的还比你好看! 而且她话都骂出口了,这男人一副铁定要治她的模样,她就是想躲也没地方躲啊! 到底是江湖中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玉玲珑面色微寒,盯着君亦佑:“我现在虽然身受重伤,但并不妨碍你我一决高下!” 本来以为这个女人会求饶,或者是说他趁人之危然后来个高傲的姿态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的。 可却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想与他一决高下? 别说这个女人受伤了,就是完好无损,她也定当没有能够与他相抗衡的能力! 当即便来了兴趣,猫在吃老鼠之前还会捉弄一番,君亦佑倒是不急了,摸摸楚千墨的脑袋,盯着她的眼神有些幽深:“你要如何与我一决高下?” 若是真的,那他便比比,若是糊弄他的,就是君清宸和楚青在这里,也断然留不住她一条命。 楚青眉头皱了起来,玉玲珑这个人看着温婉没有心肺,但是为人很是跳脱,表面上看起来一副凡事沉稳的模样,可真做起事儿来的时候似是一条脱了缰的野马,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君亦佑那副表情让她有些担心,想上前阻止,却被君清宸给拦了下来。 他瞧着楚青:“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拦的了。”说罢,他转身拿过净手台上干手的帕子,捉住楚青的手替她擦干净手上的水渍,楚青拧眉,还未开口,他已经擦完将帕子丢至了一边。 楚青眉头拧的更深了,她想告诉君清宸他俩什么关系也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不会让她觉得感动,正抬眸,哪知君清宸错开了她的视线,示意她朝那准备对战的两人看去。 只见玉玲珑已经坐了起来,满脸的认真严肃:“我在嘴皮子上从来就没有输过,若你赢了,不用你动手!” 君亦佑虽然背对着他们,可仍旧能够听的出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戏谑与高傲:“巧了,我也是。” 论嘴上功夫,他君亦佑也没输过。 他的皇帝侄儿和宸孙不就是个例子。说不过他,便动手。 楚青心中微微安心,她对于玉玲珑的神逻辑有点儿信心,也是常常看她说着说着就把别人带歪了,看来玉玲珑是打算用嘴来打仗了。 毕竟是闯江湖的人,对上君亦佑想必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君清宸立在她身边,见她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微松了口气,看着那两个准备吵起来的人,低声道:“父皇已下旨,明日你便要随同我们一同前往紫风狩场。” “皇家狩猎,即使有贵妃公主随行,也有同行的御医在,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一个弱女子,也跟着一同前去做甚。”她的医术还未在老皇帝面前露过,只凭一面之词便带上她,这不像是一个上位者的作为。 唯一的解释,定是有身边这个男人的功劳! 知道楚青恼了他,君清宸也未开口辩解一句:“是文贵妃和皇甫元澈一起向父皇进谏的。” 楚青一顿,君清宸偏过头来看着她,眼底的神色有些幽深:“摄政王早就听闻你的名声,再加上接待宴那天有人向他下毒,他便寻了这个朝父皇进了旨。” 皇甫元澈那日猩红的双眼还印在脑海之中,楚青的面色逐渐冷了下来:“那我可真是荣幸。” “赤小九在你身上,你大可不必留手。”君清宸将视线收回,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不过他周身的低气压到底是泄露了一丝的情绪。 玉玲珑此时突然爆喝一声,神色有些激动。不过楚青的注意力都在君清宸的身上,倒是没听见她说什么。 不过站在一边儿的荷香的面色看起来好象有些古怪。 楚青微眯了双眼,就听君清宸压着嗓音道:“此次皇家围猎,众使臣跟随。朝中的大臣也会随之而去,凌子寒降了职,被凌士家族的人困在府中自是不忧。江御那个快死的父皇也不会让他一同跟去。”他顿了顿,似乎叹息一声:“你的父亲,楚建成在这次的围猎名单之中。” 楚青有些诧异的回过头看着他,君清宸对上她的视线:“你是女子,所以这次会跟着文贵妃和宫中的公主身边,只要注意一些,便不会被人发现什么。” 皇室围猎,皇甫元澈与她有过节,向皇帝进谏带上她她还有些理解。不过那个文贵妃也向皇帝进谏带上她,那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她到京城当中,虽一直只关心自己的事情,但有的时候也会从玉玲珑看好戏的话语中听出君清宸曾经好象对文贵妃很是敬重的模样。 之前的接待宴她也见过那个文贵妃,她保养的虽然很好,但年纪看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君清宸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若说这两个人有情,也该用不到敬重二字才对。 她看着君清宸的视线带着一抹探究,然而她不仅什么也没瞧出来,反而因为盯的太过于仔细,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要被君清宸那双似有吸力的幽深双眸给吸了进去。 楚青心中微颤,就突然听见玉玲珑大喝一声:“君清宸算个什么!?他有我家楚青的底子多吗!!?” 一声爆喝,成功将她的心神都拉了回来,这无头无尾的一句,让她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 只见玉玲珑很是激动的伸手指着君亦佑,而她的好儿子正拿着一锭银子双眼放光的盯着两个人看,荷香在一边尴尬的脸都红了。 楚青拧眉,心中突然预感到一丝的不妙,就听玉玲珑咬着牙说道:“你可知我家楚大娘子喜银票不喜银两?小墨墨又是为何每次看见银子都要咬一咬?” 楚青心中咯噔一声,感受到君清宸投过来的视线,脸色都变了。就是一直在开心的啃着银子的楚千墨都停了下来,眨巴着眼睛盯着她。 君亦佑轻笑一声:“那你可知我宸孙为何一直如此冷漠没有表情的模样?墨墨的性子这般洒脱与他没有一丝的相似又是为何?你口中的事件怕是一丁点都比不上我宸孙的半件!”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直接出手 眼看两个人就要抖出老底,还是抖出她跟君清宸的老底。楚青眼底一片幽深,君清宸的反应比她还快些,已经直接对着君亦佑闪了过去。 身后的罡风来的迅捷猛烈,君亦佑伸手一弹,玉玲珑顿时就被打到了昏穴,一下子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两个人冲天而起,破顶而出,荷香吓的将楚千墨抱到一边,瑟瑟发抖的躲在楚青的身后。 无尘赶过来的时候看着天上打起来的两个人,眼角微抽,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黄轴,有些犹豫的走到楚青的身边:“楚姑娘。” 楚青正一脸阴晴不定的看着上空两道身影,闻言看向无尘,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视线落到了他手上的黄色锦轴上:“给我的?” 无尘点头,随即拧眉:“这是皇上赐给文贵妃的圣旨,府门口来了公公,拿这旨来说是来接您进宫的。” 自打五年前文潄与王爷之间撕破脸之后,只要是一有机会,文潄定当就会咬着不放。如今正如王爷所料,她的视线果然盯到楚姑娘的身上了。 还拿了皇上的赐的圣旨下来,这令是不得不遵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仍在天上打的不亦乐乎的两人,看样子没一两个时辰是分不出胜负了:“姑娘大可等等王爷。” 等主子与她一起进宫,文潄就是想做什么,想必也会顾忌着王爷在那儿,不敢随意动手的吧。 楚青看着那黄色的卷轴半晌,伸手拿过塞进袖口当中:“不必,我现在就进宫。”皇家围猎的名单上已然有她,她与文潄之间的碰面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既然都清楚对方的意思,不如就这般直接面对还能够好一些。 “那属下与您一同前去。”无尘道。 楚青一人进宫他实在是不放心,楚青拧着眉瞧了一眼抱着墨墨瑟瑟发抖的荷香和昏睡过去的玉玲珑,只是微一思索便点了头。 楚青与无尘离去,君清宸有所察觉,然而君亦佑却是没给他任何能够分身的机会,内力几乎是全力的在施展。 以前君清宸没有中毒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是这个臭小子的对手,如今逮着了一丝的机会,那是半点也不想浪费了! 文潄一身华丽的贵妃宫服坐在寝殿之中,闭着眼睛悠闲的享受着袅袅升起的香烟,听着殿堂中央的小丫头的汇报,心情越发的愉悦。 小宫女禀报的话音一落,门口的小太监便疾步走了进来:“娘娘,宸王府中的神医到了。” 文潄的眼睛也未睁,嘴角的笑意却是加深了:“请进来。” 小太监应是,不一会儿,呆在门口的楚青和无尘便走了进来。 宫中奢华的程度大同小异,如今不知道这文潄是叫她来做甚,她眼也未抬,低着着朝文潄微微欠身:“见过贵妃娘娘。” 文潄笑意不减,她身边立着的丫鬟眉色冷森道:“姑娘好大的胆子,既知你的面前是贵妃娘娘,又如何不跪?” 文潄抬手示意:“无碍。神医姑娘在皇上面前都可不跪,又何况是在本宫面前?”说罢,她也不看楚青,视线笑呤呤的落到面色微沉的无尘身上,眼底的眸色突然一凛:“给本宫将他拿下!” 顿时四周就突然闪出了好几个身着铠甲的人来,几个人一下子就将无尘给押了起来,无尘脸色虽黑,却是没有任何的抵抗,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 这很是意外的让楚青眉头微跳。 接着文潄那柔弱无骨却带着一股子凌厉的声音传来:“你不过是个三等侍卫,未经传召,竟然也敢擅闯本宫的寝殿。” 那身着铠甲的人其中一个人突然伸出一脚踹在无尘的腿窝处,无尘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自幼除了主子之外,还没有跪过任何人! 当即便冷了眉眼,欲抬头时,却接收到楚青瞥过来的视线。 那视线含着警示,无尘心中一凛,微一思考便知文潄这是故意的。他即使是三等侍卫,那也是君清宸府中的人。 这文潄不管后果便将他拿下,定当是做好了迎接主子过来的准备。 他此时有些后悔,不该听楚青的话不等主子就过来了! “娘娘息怒,”楚青轻幽幽的开口,她的面上如寻常一般别着轻纱,使人看不清她的脸色:“无尘侍卫是怕民女会迷路,这才跟着一同进宫。” “姑娘不懂规则,本宫明白。”文潄很是理解的点点头:“下次啊,该让宸王给你配个机灵点儿的丫鬟。宸王离京久了,这奴才跟着在外面混的久了,难免也不知道点儿规矩。如今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本宫,就替宸王殿下,好好的给这些个奴才上一上规矩。也好到时候姑娘将人带回去的时候有个好的交待。带下去!” 无尘看了楚青一眼,微微摇头示意。 主子断然是不可能只让他一个人跟着楚姑娘同来的,即便他被文潄给关起来了,只要等楚姑娘回去之后,不出两日,这文潄就必定要将他完好无损的放出来! 楚姑娘聪慧,相信她是明白如今的处境的。 无尘被压下,文潄有些慵懒的坐起身来,今日的她梳了一个牡丹髻,发间金钗无数,皮肤经过仔细的处理看起来光滑柔嫩,就是连唇都是细细的抹了一层唇蜜才上的红色胭脂,比起以往的妆容来,今天的打扮未免有些过于浓重。 “让姑娘见笑了,”文潄轻笑一声:“姑娘可知皇上要带着大家一起去狩猎?” 见楚青不语,她也不恼,抬手轻轻的抚过自己的眉眼,轻笑一声:“皇上圣恩,想打几头银狐给本宫做件披风。可又念着本宫身子娇贵,舍不得让本宫去。本宫真是苦苦的哀求了许久,皇上也没有答应呢。” “不过后来还好有摄政王的提醒,本宫才想起姑娘的事情来。这一求啊,果然就得到了皇上的亲允了。姑娘可莫要介意啊。” “既是贵妃娘娘的旨意,民女哪敢不从?”她要面子,她便给她面子就是。左右不知道文潄到底想干什么,那她便受着就好。 比起其他在阴暗地里阴你的人来,这文潄,显得光明正大了许多。 “可不是么,”文潄伸手搭在一边的丫鬟的手臂上,站起身来朝着楚青缓缓的走过去:“姑娘如此想,那本宫便放心了。那便一起走吧。” 楚青心中微微一跳:“不知贵妃娘娘要民女一同去哪儿?” “去哪儿?”文潄突然笑了一声:“本宫刚刚说是皇家围猎,你没听见?” 楚青眼睑微颤,那文潄就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面上的笑意已然消失:“本宫当你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所以才这般两袖清风的进了宫,可没想到你竟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中?你当本宫是死的吗?” 带着威压的怒喝从面前传来,换作一般人早就已经吓的跪在了地上,然而楚青却是面色淡淡:“恕民女直言,宸王与民女说的围猎时间,是在明天。” “哈!”文潄似乎听见什么笑话一般,眼底的厉色更显:“你是何等身份?宸王殿下会亲自与你说这等事情吗?本宫看你就是依着你有点儿本事便目中无人了!来人啊!” 文潄话音一落,殿中的丫鬟顿时就出列了好几个出来低着头立在一边,文潄怒瞪着楚青:“给本宫将她给拿下!” 楚青眸色微寒,隐于袖口中的手已然夹上了几根银针,那些个丫鬟正要上前的时候,突然之前领她进来的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满脸阴沉的文潄面前:“娘娘!皇后娘娘到了!!” 他话音一落,就听见一声轻笑声,接着一身带着明黄色凤袍的女子款款的走了进来。 文潄见来人,嘴角勾起一抹的笑意,扭着腰身走过去,朝着一脸笑意的慕容歆欠了欠身:“见过皇后姐姐,姐姐怎么来了?” “皇城围猎,你的身子柔弱,本宫不过来看看,又如何能放心呢?”她似不经意间瞧了一眼立在那里的楚青,眉目之间带着一丝的嗔怪:“刚刚在门口就听见你的声音了,怎么了,是有人惹的你不快了?” “可不是么,”文潄倒也不含糊,视线落到楚青的身上:“皇上关心臣妾,就将宸王府的神医指在我的身边。可是她呀,不懂规矩便罢了,竟然还拿宸王府的身份来压臣妾。姐姐知道,臣妾进宫这般久了,还没人敢在臣妾的面前如此的狂妄呢。” “妹妹受了委屈了。”皇后慕容歆看着楚青,面上也带上了一丝的不愉:“随同的女医也不止她一人。既然不懂规矩,那便替宸王殿下训训她也不错。” “呀,”文潄轻呼一声,拉着皇后的手,似乎是在阻拦她下旨意:“姐姐可莫要为臣妾得罪了宸王呀。” 慕容歆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眼中似乎是真的很关心她一般:“不过是替宸王殿下教个奴才规矩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事儿,本宫便替你做主了。来人呐,将这个女人,给本宫压下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抓到你真不容易 慕容歆话落,从她身后走出两个婢女,文潄瞧的真切,那是皇后身边的两个丫头。她头一年来的时候,趁着圣宠和宸王对她的敬重,就差点将这两个丫头从皇后的身边拔掉。只不过后来..... 想到后来,她的眼底划过一丝阴色,只一瞬就已掩下。立夏和初秋疾步走到楚青的面前,立夏抬眸看了楚青一眼:“姑娘,请吧。” 立夏的眼神里透露着让楚青安心的神色,楚青心中虽奇怪,不过想到无尘被那文潄压了下去,心中难免有一丝的担心。 虽然不知道这皇后现在过来的意义是如何,不过看起来她跟文潄两个人是仇人就对了。 所谓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这话搁哪儿都假不了。 楚青走在前面,立夏和初秋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小声的后面提醒着楚青该往哪个方向走,直到走了很远之后,立夏才上前一步,小声在楚青身后道:“姑娘快些出宫寻王爷来吧。我家娘娘也只能帮您到此了。” 楚青偏过头来看她,只见她们两个人都低着头,眼中的神色瞧不见分毫。她的心中隐隐的觉得有些奇怪。 立夏和初秋引着楚青向着宫门前疾行时,正要走出宫道,突然就从六形拱门处走出一抹藏青色身影,那人手中挽着一个抚尘,身后跟着一众身着青衣的小太监,正笑呤呤的看着她们三个人。 初秋眼见来人,眉头微皱了起来,此人是周崦,是除了柳丁柳公公之后的另一个太监领事,若说柳丁是在前边儿伺候皇上的,那他就是在后面替皇上打理小事务的。也算是柳丁的地位最大的手下了。 “周公公。”初秋低垂着头,她们身份是皇后身边的第一丫鬟,不比寻常宫女,见到周崦不必行礼只需会意即可:“奴婢们奉主子的令带姑娘领罚,劳烦周公公让一下。” 他就站在她们必经的六形拱门处,一窝子人站在那里,拦住的意思很明显。 周崦抿着唇轻笑一声:“哎呦,这可不是咱家能决定的。”他看了一眼楚青:“两位姑姑,你们要去领罚的这位姑娘,可是宸王府中的神医姑娘?” 立夏与初秋对视了一眼:“正是。” “那可就更不能让你们过去了。”周崦呵呵一笑,从一边小太监的手上接过用一块黑布遮着的端盘:“咱家可是奉了皇上的命,特来接姑娘的。听闻姑娘在贵妃娘娘那儿,正准备过去呢,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碰到姑娘了。如此正好,姑娘就随咱家走一趟吧。” 立夏与初秋心中一个咯噔,正如周崦所说,可不是‘正巧’么! “周公公。” “初秋姑姑,”周崦脸上的笑意有些不善,伸手掀开手中托盘的黑布,拿起盘中的一块金色令牌举在三人的面前:“见令如亲临,两位姑姑可是不识?” 立夏与初秋立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崦立时扬唇一笑,面上的皱纹夹着白、粉,很像是将一根根的面条粘在了他的脸上一样。他见楚青立在那儿没什么动作,也不恼,倒很是恭敬的朝她微微弯身:“姑娘,请吧?” 这女人不过是借着宸王的势而已,装什么腔作什么势? 周崦心中冷冷的嘲笑着,面上仍旧是一副恭敬之色,那姿势让跪在地上的立夏和初秋都拧紧了眉头。 周崦是什么样的人,宫里的人大多都清楚。除了对有权有势的人脸上的神色稍微好一些外,哪里又能见到他这般谄媚的神情? 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瞧出一抹的疑惑。 楚青看着满脸笑容的周崦,视线落到他手中托盘正中间躺着的令牌上。只见那令牌用纯金打造,巴掌大的方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双龙踩祥云飞天之姿,两条龙头相交的正中间刻着一个大大的君字。 “姑娘,请吧。”周崦又小声开口提醒了一遍。 楚青闻言抬眸看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跟在周崦的身后离去。 直到楚青的身影离的远了,立夏才和初秋从地上站起来,两人拧着眉头互看了一眼,立即转过身来急急的朝着文潄的殿中疾驰而去。 周崦这个人虽然趋炎附势,但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背叛皇上。柳丁虽然身子不利索,不过传令这种事情,他可从来就没有假手于他人! 但那令牌又不是假的! 此事过于蹊跷,得赶紧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才行!! 两人刚往回跑没多远,突然就从旁边的小道上闪出二十来个小丫鬟,为头的那个正是在文潄身边伺候的第一婢女白珍。 她看着立夏和初秋微微一笑,道:“两位姐姐这是要去哪儿?皇城围猎,娘娘心善,临走之前怕我等丫鬟吃不饱穿不暖,特地赏赐了些吃食给我们呢。两位姐姐既然在这儿,那就便跟妹妹一起前去领赏如何?” 立夏拧了眉头:“贵妃娘娘赏赐该是你们宫的事情,与我们有何关系?尔等莫要再不识趣,我们还要去伺候皇后娘娘!” 说罢两人便走,白珍上前一步,挡在两人的面前,见两个人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友好,她也不恼,只轻笑一声:“娘娘圣恩,作为奴婢就该受着。两位姐姐,走一趟吧?” 话落,立在两人身旁的宫女突然上前捂住立夏和初秋的口鼻,架住不断挣扎的两个人朝着宫廷小道上走去。 文潄的宫殿内,皇后慕容歆正与文潄之间相互客套,一直伺候文潄的小太监走了进来跪在两人的面前:“启禀娘娘,皇上跟前的小太监来了信儿,问娘娘准备好了没有?” 慕容歆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就听身旁的文潄轻笑一声,自己的双手被她握住,偏过头,是文潄那张一直都无比憎恶的笑容:“这时间呀,当真是刚刚好。姐姐,咱们就走吧?” 慕容歆沉下了眸子,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脸上的笑意不减:“之前本宫还没有注意,如今一看,妹妹这一身可不就是贵妃正服么。本宫思索了片刻,今日好象不是什么太重要的日子啊。” 文潄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有些惊愕的看着慕容歆:“姐姐可莫要乱说啊,今日可是皇上带领臣妾们去紫风狩场的日子。各国使臣均都在场,又怎能叫不是重要的日子呢?” 慕容歆心中咯噔一声,她轻笑一声:“本宫记得是明日才对。” 文潄咯咯一笑,复又重新拉住皇后的手,慕容歆与往日一样身着皇后凤袍,因着是寻常日,所以头上并未佩戴象征身份的凤头鎏金钗,而她一身贵妃宫服,虽不是带着象征身份的明黄色,可一身贵气的蓝黑色金线绣边袍与着重的打扮,一眼望去,气势还要比皇后强一些。 “姐姐有可能不知,钦天鉴说了今天晚上可是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天雨呢。要知道天雨都是传说中的东西,妹妹一时心痒,便求了皇上今天就过去呢。” 她话音一落,香莲急匆匆的就跑了进来,一进来就看见慕容歆质问的眼神,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 “哎呀,”文潄微挑高了眉头,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遮都遮不住:“妹妹可是一个时辰之前求的皇上,没想到皇上的速度那么快,想必通文已经发了下来呢。” 慕容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沉稳:“何事?” 香莲的脸上一白,将头深深的低下,是她大意了,在听到文潄将神医请进来的时候想着有立夏和初秋在就必定没有什么问题,而当她正在宫中打扫时听见皇上下的这道旨意,就知道此事没这么简单了,然而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皇上刚刚下了旨到宫中,说是,让您准备一下,今天就前往紫风狩场!” 皇帝的一道通文旨意,如同一粒石子落入平静的湖泊,惊的整个皇宫都暗暗汹涌了起来。然而这道旨意仅仅是让后宫随行的嫔妃们准备妥当,而在钦天鉴禀报给老皇帝的时候,老皇帝早就在文潄之前将使臣们都招到了宫中详议,得到众人的同意之后才将通文给下达了下来。 此次出行,可谓是国家大事,人们只知道皇上召集了众位使臣,随后一个时辰之后才向后宫下了旨。 同样得到消息的老太后猛的从长榻上坐了起来,她胸前一阵起伏,衣袖一挥,桌上的茶杯水壶尽数都被挥落在地。 屋子里的丫鬟一声不吭的跪了下来。 雨菲跪在前面,她的脸上还有些红肿,那是之前因在佑王之前失德,太后虽然当时没有说什么,但之后就寻了嬷嬷,赏了她一顿罚。 她的嘴角都破了,面上没有一丝哀怨的神色:“皇上已经准备启程了。” “好好好,当真是好的紧!”她的这个儿子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禀报给她这个退居政后的老人了是么?太后气的双眼都眯了起来,忽然转头盯着跪在地上的雨菲:“皇后呢!?” “皇后娘娘也是后来才知道,圣旨来的快,只来得及回宫换衣服了。” “没用的东西!!” 周崦领着楚青七拐八拐,一路上都极其的安静,楚青看了一眼没有人的四周,脚步不停,却是越发的轻了。 静下心之后,耳朵里听见的除了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和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了。 周崦突然停了下来,楚青抬头,只见眼前静静的停着一辆马车。她眉心一跳,皇宫之中多是皇帝赐的步撵,马车进宫少之又少! 楚青面色一沉,脚步顿住,正要后退,突闻身后的半空中一道劲风呼啸而来,她心中大惊,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劲间一阵钝痛,接着整个人眼前一黑。 在倒下之前,她清楚的看见周崦的脸上露出一抹松了一口气的笑容:“一个女子而已,抓到你还真是不容易呐。”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太相信别人了 马车一个颠簸,楚青猛的一个呼吸,猛的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她立即偏过头去朝旁边吐出一粒染着血的药丸,为了不让那架着马车的人发现,她愣是死死的咬着牙没有开口咳一声。 喉咙痒的厉害,楚青闭着眼睛忍了许久,待那不适感压下去许久之后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双手和双脚如她所料被人绑了起来,那人还有些良心,似乎怕她被马车的硬板硌到她,特意给她铺了一层厚厚的软棉。 她双眼眯了起来,早在皇后出现的那会儿功夫,她就已经准备好了这颗药丸,不论她是因何原因昏死了过去,必在十分钟钟之内醒过来。 这药丸参加了一些有毒的药草,对人体有害,即使是被她压在喉咙处,那药力慢慢的渗进胸肺,依旧是伤了她的身子。 刚刚那个颠簸让那药丸从她的喉咙里滚进口腔中,钻心的刺痛刺激着她的大脑,让她提醒醒了过来。 楚青视线落到绑着自己手脚的绳索上,许是见她真的昏了过去,那绳索打的并不是死结,她微微一挣扎便松了许多。 她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不可否认的是,皇后与文潄之间一定是有人跟绑她过来的人勾结了,现在看起来那文潄的嫌疑是最大的,可皇宫那个地方,往往咬人最狠的,就是躲在阴暗里面的。 难免就有人趁着文潄与皇后两个人斗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趁乱将绑了她的事实赖到她们两个人的身上。 最后的利益者是谁,谁便是那个幕后人。 只可惜她对于皇宫的事情没有全面的认知,否则也不会用自投罗网这种方式自救了。 楚青挣脱掉身上的绳索,马车行驶的快而稳,她附在马壁上听了许久也没听见一丝嘈杂的声音,想必那人是将她引向比较隐秘的地方了。 楚青伸手撩开车帘一角,果然看见一个身形很是瘦弱的蓝衣小太监一个人在驾马车。 她猜的没错,那人为了抓她与隐秘行踪,在与周崦同谋之后必定不会派很多的人跟过来。 楚青伸手掏出一根银针,对准小太监的颈脖一下子扎了下去,那小太监身子猛的一颤,还未来得及惊呼一声,身子便一歪,跌下了马车! “咳咳....”咳间的痛痒再也不必掩饰,楚青捂着颈脖猛的咳嗽了几声,一个旋身便坐在了马架之上,她抓起缰绳,心中有一丝的惶恐。 其实她根本就不会驾马,索性那小太监在赶马车的时候没有太过于鞭打马,那马速度虽快,却还未到疯狂的地步。 她的四周尽是树木,想必是来到了一处山林之中。楚青瞧了一眼并不繁茂的灌木,微一咬牙,提起一口气突然猛的扯紧了缰绳。 马吃痛,扬起前蹄嘶鸣一声,楚青趁机跳下马架滚落一边,速度虽快,可马吃了惊,几乎在她跳下来的瞬间便扬着蹄子朝前疯狂的跑去。 楚青就势一滚,虽然滚的速度极快,身子大部分避过了碾过来的车轮,可那脚却是来不及收回了。 车轮在她脚上压过,顿时就出了血。 楚青痛哼一声,脸上煞白一片,可是却顾不得脚上的伤,抱着身边的一颗树爬了起来。她朝周围看了一眼,一瘸一拐的朝着及腰的灌木丛中走去。 她不笨,联合宫中人来抓她的人也不笨。她不知道在马车里昏了多久,不过照这周围的丛林来看,那小太监明显就是对这周围极其熟识,所以才这般快的将她带到了这里。 如若猜的没错,不过十分钟之内,那人必定会发现迟迟未到的马车。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那对这周围极其熟悉的人过来之前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她走了两步,喘着气停了下来,伸手撕下自己的衣袍一角,沾了些血迹挂在不太显眼的枝丫上,又在同方向的不远处踩了半个脚印出来,随后她看了一眼身后四方,蹲下身来将沾有血的鞋子脱下来扔在另一个方向,身形朝着原来的相反的方向回去了。 楚青的身影消失不久,一列身着黑衣的人闪现在道路当中,其中伸手探了探那摔在一边的小太监的鼻子下方,又探了探他的颈边大脉,朝着那抹红色的身影跑过去跪下:“宫主,人已经死了。” 那人还未说话,另一个黑衣人拿着一块染着血的布跑了过来,伸手指了东方:“宫主,是在这边发现的。” 那握着血布的黑衣人话还未说完,另一个黑衣人飞奔而来,手上拿着的是楚青的鞋子,他看了一眼身边兄弟手上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声音有些低沉:“宫主,在西方...发现了这鞋子。” 不一会儿,又有一黑衣人飞过来,手上拿着一根青簪:“宫主,在北方....” “宫主,西南方....” 当方位差不多都报完的时候,那些黑衣人手上抓着的东西似乎都能将一个楚青给拼出来了。 凤倾垂着眼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该是说那个女人聪明好呢,还是太过于聪明好呢。 叹完,朝着空中的某个方向眺望了一眼,他淡淡道:“将所有的迹象,都埋了。” 正在深林中艰难行走的楚青抿着唇,她伸手搭在自己的额头处,隐隐有些低烧的状态。她身上的衣裳基本上都已经湿透,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露出她很是玲珑有致的身躯。 她刚刚从一条河中上来,这下子她所有的行经可谓了被自己消了个一干二净。 暂时可以放了心,她微微松了一口气,靠在身后一颗比较粗大的树枝上。吃了几粒药,这才抬眼打量起身处的环境来。 须臾,她从怀中掏出那管红色信号弹,眼底的神色有些阴寒。 这可是最后一根了。 她正要拉开导、火、索,突然头顶上方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软体动物爬过树干的摩挲声,楚青右眼一跳,猛的抬头,就见她的头顶上方不知何时悬着一条张着大嘴的眼镜王蛇,尖长的毒牙在阳光中闪着阴寒的光芒。 隐在她身体里的赤小九猛的窜出,对着那条大它不知道多少倍的巨、物张开了大嘴,其威胁之势,丝毫不比那条眼镜蛇王差! 然而那条眼睛蛇王丝毫不惧赤小九,身子高高的弓起便猛的朝楚青的额前咬来,楚青心口一窒,这蛇一口咬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特别还是冲着她的门面而来!!! 眼看那条蛇就要咬到她,突的一声尖厉的破空声呼啸而来,一枝黑色的箭一下子射中那条眼镜王蛇,‘叮’的一声就将它的脑袋钉在树干之上。 那蛇挣扎两下,便垂落下尾巴,彻底的变成了一条死物。 那箭通体泛黑,黑色的羽尾之处还夹杂着几丝的金线,看起来奢华不已。寻常的箭只是白色的羽毛而已。 楚青转过头来,便看见一身黑袍的皇甫元澈披着一件黑毛翎羽长披骑在汗血宝马上。见她的视线望过来,他放下手中同样是通体全黑的长弓,有些玩味的盯着她。 那条蛇的蛇尾巴打在她的肩膀上,她似未知,伸手轻轻的将那条蛇尾巴拨开。 皇甫元澈眉头微挑:“你果然与一般女子不同。”之前那条蛇都要咬到她了她的面色都不见一丝的惊慌,如今好不容易获救了,也没有一丝的感激之相,反而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赤小九早就已经缩回了自己的衣领之内,安静的躺在她的腰际之处,楚青看着他:“是你绑我过来的。” 皇甫元澈轻笑一声:“何以见得?”他的视线落到她全身湿透的衣服上,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难怪阿豆他们寻你不得。以你一个弱女子的形态,他们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多逃脱的手段吧。尽管本王已经提醒过他们。” 确实是愚蠢,武功高又有何用? “可惜,”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你遇到的是我,皇甫元澈。” 楚青随着他的视线望了一眼天空,只见高大的树木之上,盘旋着好几只的雄鹰。 她的眼眸微暗,皇甫元澈已经驱马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王不过是想邀姑娘一聚,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不过,”他伸手抓住楚青的肩头,一下子将她提到自己的怀中,垂眸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这也倒不失为一种乐趣。” 楚青也未拒绝,陌生人的怀里让她的身子有一丝的厌恶与紧绷,然而她却未有所行动,她再次看了一眼上空,突然轻笑一声:“皇甫元澈,你太相信别人了。” 皇甫元澈双眼微眯,楚青已将视线收回,面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的笑意:“若我是你的仇人,得知你有一个有兴趣的女子。与你同谋,将你骗至郊外,你猜,我会做什么?” 皇甫元澈眼底闪过一丝的诧色,几乎是在楚青话音刚落,周围的灌木丛突然响起一阵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支支闪着寒芒的弓弩不知在何时,悄然的对准了他们!!!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心隔肚皮 她面色淡漠,眼中却是笃定,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那弩箭在阳光下闪着冰寒的光芒,皇甫元澈似是不知一般,垂着眸看她。 她潮湿的衣服上的湿气似乎慢慢的渗进他的上好的衣锦之中,皇甫元澈微拧了眉头,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手掌微微用力向下一压,楚青只觉得肩头一热,随后那湿掉的衣服的水分就跟水蒸气般一下子消失了。 浑身立时传来了一阵的舒爽,见她眼底的神色依旧没有一丁点松动的迹象,皇甫元澈失笑:“本王就这般让你提防?” “有个人一直惦记着将你捉回去,若换成你,你不提防吗?”楚青突地冷笑,视线瞥了一眼那一直未有所动静的弓弩,心下微凉:“还是说摄政王有着特殊癖好,喜欢被人捉弄?” “你倒是真敢说,”皇甫元澈坐直了身子,视线扫过草丛里隐藏着的人:“你的确是聪明,可惜经历却是远远不够。” “国与国之间的勾心斗角你摸的很清,却未摸清政场上的心。我们的确把彼此都视作不死不休的对象,可要论起将对方直接抹除掉,”他的声音突然转低,带着一丝不含温度的笑意:“倒不如让他与其他的对手自相残杀来的妙。” 楚青闻言,抬头看向皇甫元澈,这般近距离的看,很是清晰的看见皇甫元澈黑色的眼瞳外圈隐隐的泛着红,好似是一轮月全食的血月,她突的就想起了那夜皇甫元澈那双猩红的双眼。 皇甫元澈将视线错开,望着前方,嘴角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傅晟睿与本王说你若出现在天陆,便是个劫数。本王原本还不信。” 他话落,突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楚青偏过头去,只见那隐在草丛中一身墨绿偏黑铠甲服的弓弩手站了起来,与天陆一身正银色的铠甲军队完全不同。 那些人的相貌也比较不同,眼窝较深,五官不是太立体,有点像是现代的混血。 楚青的心莫名的跳的有些快,这些都不是天陆的人。 “本王若说是来救你的,你可信?”皇甫元澈突然出声,说罢就低下头。 眼看那唇就要落到她的唇上,突的一声尖锐的破空声自远处向他的头顶射来,皇甫元澈头微微一偏,那利器便擦着他的耳际呼啸着飞向后方。 皇甫元澈哼笑一声,舔了舔嘴角,视线不再瞧着楚青,倒是坐直了身子,没有再一步的动作。 楚青微微松了一口气,若皇甫元澈真不怕死的亲她,她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耳边传来一阵马蹄缓缓向他们而来的轻踏声,楚青偏过头去。就看见一身墨绿色锦衣的凤倾悠闲的骑在马上。 他的视线仅仅只是与她对视了一下便移开了。 楚青见到凤倾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袭华丽的不像话的红衣。如今这他突然一身墨绿色的锦服,不仅没有将他的妖冶掩下一分,反而还多了一丝魔气。 好似魔尊重楼,你看他一眼,他分分钟要你狗命一样。 皇甫元澈看了一眼凤倾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东祁士兵,嘴角笑意不减:“本王听闻七殿下早就抛弃一身荣誉隐于世俗十几载,如今看来,那不过是糊弄世人的一种手段罢了。” “本以为美色误国这四个字永远不会出现在摄政王的身上,”凤倾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一股子的蛊惑:“本公子却是忘了,摄政王也只是一个凡人。” “只是不想看见如此绝色消失的这般快罢了,”皇甫元澈的手还搭在楚青的肩上,热源通过他的掌心涌向她的全身,令她原本还疲惫不已的身躯逐渐的感受到越来越强的活力。 楚青眼睑微颤,就听皇甫元澈轻笑道:“东祁虽小,可论起利诱来,可谓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了。” 凤倾不说话,突然一道道的银光猛然亮起,无数的刀剑瞬间出鞘,那前方一排的弓弩手将弩顶在自己的肩胛骨上,伸手拉开弩弦,与那无数的刀剑一起,蓄势待发的对准了皇甫元澈和楚青两人。 皇甫元澈身后的树林一阵抖动,接着便窜出来皇甫元澈的暗卫,他们一身黑衣,抽出身上的长剑,竟以血肉之躯,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带着东祁的士兵将本王折在这里,捞得好处的可是天陆,”面对凤倾毫不留情的威压,皇甫元澈心中微微一跳:“折了南域和东祁,天陆的对手可就只剩下一个北国了。” 凤倾未回答他,只是将视线落到一直看着他的楚青身上:“楚青,到我这里来。” 原来她叫楚青。 皇甫元澈心中苦笑一声,一直都在暗地里打听这个女人的一切,可惜却是一丝一豪的消息都得不到。如今是揭了她一点的神秘面纱了,就是代价有点儿大。 随后他微微一愣,这种时候他关心的,竟然不是他的性命问题? 皇甫元澈心中轻笑一声,搭在楚青身上的手却是加大了力度,显然是不放人的模样:“你也不问问本王的意见?” 凤倾很快便释然了,依旧是平日里微微慵懒的模样:“那倒也没什么。左右她是死不掉的。”只是会受一点伤而已。 “王,属下会争着一丝的机会,请您速速离去。”靠着皇甫元澈最近的一个黑衣人沉着声说道。 他不愿看楚青一眼,都是因着这个女子,才让一向沉稳的王不管不顾的从府中飞奔出来。虽然能够引出东祁的人来,但最重要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这次的代价,未免有些不值。 他心中愤愤,其他人也亦然。凤倾的人虽多,可毕竟只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而已,与他们这种在肮脏的地下舔血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比。 车轮战,比的不过就是时间! 皇甫元澈正欲说话,突然一阵寒光自眼前闪过,接着一柄尖利的小刀便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那方位是重要的穴位,稍稍一个不慎他就会立马下地狱去见阎王了。 皇甫元澈的身子有些紧绷,视线下移,对上眼底闪着寒光的楚青:“你就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 看凤倾刚刚的模样,他们两个明明就是认识。以他刚刚与凤倾的对话来看,难道这个女人还没有发现,将她绑出来的人,就是她所认识的凤倾吗? 皇甫元澈微微眯起了双眸,可见她眼底阴寒,还隐着一丝的戾气。他突地就笑了。 应该说,在那凤倾出现的那一刻,她早就应该发现了吧。只不过比起性命来,这点儿算不得背叛的利用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王!!”他身边的黑衣人面色一紧,那盯着楚青的目光含了些杀气。 皇甫元澈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停住想要冲上来的步伐。搭在楚青肩膀上的手一松,两手微微抬起,示意楚青他不会反抗。 “驱马过去。”楚青将手术刀抵近了他的颈脖之中,皇甫元澈轻轻的夹了马腹,在一等暗卫焦急的目光之中缓缓的向着凤倾靠近。 “青儿。”在皇甫元澈的马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凤倾突然轻轻的呤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唤她:“黑森林之期,我以为,你很了解我了。” “人心之外还包着一层皮囊,”离他很近,楚青轻跃下马,凤倾伸出手,楚青轻轻一跃,与凤倾同乘一匹马,不出意外的,那柄手术刀果然是抵在了他的颈脖之上。 凤倾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必?” 他是利用她引出皇甫元澈来,不过那都是在万全的谋略之内。皇甫元澈说的没错,东祁给他的利确实是能够吸引他。 国之一半的实权与财富,他隐了数十载,被追杀了数十载,他如同一只倦鸟,想要寻着一处归所而已。 他有料到楚青会有办法自救,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她选择自救的方法与以往一样,还是那么的偏激。 他也没有想要将楚青如何,不过却是没有料到她会受伤,也没有料到她会遭遇如此的危险,等他赶过来的时候,那皇甫元澈就已经救了她了。 皇甫元澈出现他该是开心,因为这在他的料想之中。然而此时,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涌出一丝的痛恨。 “我仅仅只是想将你带出来而已,”凤倾低着眼看她,狭长的凤眸泛着一丝的幽光:“那马车的最终之地,是紫风狩场。” 楚青抿着唇,盯着他:“叫你的手下退出三丈之外。”楚青复又回过头看着一脸笑意的皇甫元澈:“你的属下也同样。” “王!!” 皇甫元澈脸上的笑容一顿,盯着楚青良久,随后抬了抬手。那些个黑衣人只是微一顿,便闪身向着后方退去。 凤倾带来的东祁士兵未动,楚青握着的刀轻轻一转,登时一条血痕便出现在凤倾那细腻的脖颈之上,一直紧紧盯着楚青动作的东祁前卫大惊:“住手!!!” 那凤倾即便再没有争夺的欲望,那也是他们东祁的七皇子。他们好不容易才寻着线索找到他,可不是来看他受伤的!!!! 凤倾手微微抬起,那些个墨绿色铠甲的士兵只是微犹豫一刻,便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向着后方急速的涌退。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哪儿来的自信 “你不信我。”凤倾似乎有些无奈,他若真的要伤她,就不会将绳子绑的那么松。他也相信楚青现在抵着他的脖子,不过就是因为他确实利用了她,皇甫元澈救了她。 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虽然看不见其他的人的身影,楚青的注意力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分散,她沉下眼眸:“走吧。” 皇甫元澈朝着凤倾勾起一抹有些嘲弄的微笑,他算计的是好。可惜终究不是太懂女人的心思。 打着替他人着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么。他该是称赞他聪明呢,还是该赞扬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呢? 视线落到凤倾怀里的楚青的面上,只觉得世界上的光芒仿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照的人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他驱马上前,心情正是愉悦,突然胸口处传来一阵抽痛。皇甫元澈一个不留神,猛的一个偏头,轻咳一声,竟咳出了一口血来。 他伸手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看着手指上的黑色,一双魔瞳微微有些瞪大。随后猛的抬头瞪着楚青,双眼之中似乎有小小的火焰在喷发出来。 该死的,他救了她,这个女人竟然给他下毒! 脑子里极速的回放了好几遍之前的场景,但是该死的他竟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凤倾轻嗤一声。皇甫元澈刚刚瞧楚青的心思他能不明白?他瞧着楚青的眼神微微放光的模样着实让他不爽,不过他到底是将自己的形象瞧的太高大了,以为自己塑造了一个救世主的形象就能让怀里的这个女人放下一丝的心防吗?以他跟她之间的相处经验来看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才会在楚青的手里吃了亏! 小看吗?凤倾心中微微一沉。 他可不就是小看了她! 凤倾的眼底有些幽深,皇甫元澈的眼中有着小火苗,落在凤倾怀里的楚青不想察觉也不想深究他们在想些什么。 不管是凤倾利用她也好,皇甫元澈到底是不是真来救她也罢。此时此刻,在这个环境当中,她只需要将人情给还清了,然后离这些人远远的! “你想去哪儿?”他的人就躲在不远处,若只有楚青一人他可担保她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离开。 只不过牵扯上了皇甫元澈....... “紫风狩场!”楚青沉声道。 凤倾双眼微睁,似乎还露出一丝怒色。进了 “还不快走!”楚青微微低喝一声,似是要发怒的小豹子。 凤倾利用她来引皇甫元澈出来,这她信。也信凤倾说让她全身而退的话。而皇甫元澈来救她,她也信,只不过信一半。至于另一半,鬼才想去猜! 让她真正生气的,是凤倾这么做,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那她楚青,又何必来顾及他的感受? 既然两个人都要将对方咬下一块肉来,那她便成全他们好了! 山林的天气与京城的恒定的天气不同,湿气随时随地都会上升。刚刚还一副艳阳高照的天气,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便有些阴云遮了下来,隐隐的,似要下大雨的模样。 他们此刻离那狩场不远的山体之中,此山较陡,树木虽高大参天,但是看起来极度稀少,只有那些齐腰的灌木丛看起来多些。 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重,就连脚底下的土地都软了起来的模样。马儿驼着三人缓步向着山顶上走去。 楚青抬眼看了一眼天空,眉头微皱,身后的声音基本上都听不见了。可她知道,以她的武功只能听见武功较低的人行走的声音,武功稍微高点儿的,只要屏住呼吸再加上万分的小心,她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的身子微微坐直了些,可抵在凤倾脖子上的刀却是没有一丁点要放下来的迹象。 凤倾这个人有极度严重的洁癖,所以只是用袖子遮住了她的身子而已,其实手臂根本就没有碰到她,而她与他最近的距离,不过就是她的肩膀抵在他的胸口上罢了。 “你现在就跳下马,去哪儿,没人管的了你。若是要去狩场,喏,看见没,那条小道,你沿着那条小道就可以到那里去。”凤倾狭长的眸子向前方一条蜿蜒的小道瞥了瞥,他身后的人自然是跟着的,楚青这般作为,不过是将他和皇甫元澈之间的对决稍微延后一点而已。 对于最后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楚青不说话,看了一眼嘴角挂着一缕黑血的皇甫元澈,冷眉道:“你到前面去。” 皇甫元澈双眼微眯,对于楚青的好感在这一瞬间彻底的消失不见了。他中毒,解药在她的身上,此刻周围的山体看起来越发的陡峭危险,她这个时候让他先行一步,不就是让他去探路么? 见他面色不愉,楚青也不恼,只沉声道:“一个时辰之后你就会毒性身亡,放心,绝对不会是我给你收尸!!” 皇甫元澈冷哼一声,驱马向前。他们正处于一条比较窄的小道上,皇甫元澈要想走到他们的前面,就要从一边有些高的小山体处越过去。 那小山体由杂石堆组成,中间夹着好些枯草,一看就知道是山体上面的滑落下来的石头组成的。 此时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雨,那小山体看起来是更加的湿、滑松软了。对于自然环境的危险感知度,动物都有着一丝的本能。那马儿原地踏着蹄子,看那模样是有些不想往前走的。皇甫元澈拧着眉头,他自是无视这样的环境,微微用力夹了马腹,强行让马儿行走过去。 凤倾的视线落到楚青紧绷的小脸上,双眼微眯,心中顿时咯噔一声,还未来的及出声阻止,便突然看见一直坐在怀里的楚青突然伸出脚,脚尖直接踢到了马的小腹上。 小腹之处的痛感最甚,马儿吃痛受惊,嘶鸣一声,控制不住的后双腿踢蹬,皇甫元澈大惊,强行提起内力飞下马背,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的停了下来。气血逆行,皇甫元澈顿时觉得自己的胸腔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来不及说一句话,便猛的朝旁边吐了一口血。 皇甫元澈的马、眼睛都红了,原地直踢马腿,可以想象到那腹部到底是多么的痛了。凤倾的马被那疯掉的马儿惊到,低鸣一声小跑着带着凤倾和楚青向着落在前方吐血的皇甫元澈跑过去。 几乎是在他们刚走的刹那,那有些疯掉的马儿突然一个用力,将那小山体的一块石头给踢碎了,那小山体没有那石头的支撑,堆积的沙石开始松动,如同多诺骨牌效应一般,山体自下而上的沙石都开始松动,竟然有滑石流的迹象!! 凤倾的眼底闪过一丝的暗光,望着楚青的神色有些凌厉:“你倒真不是个怕死的!!”为了阻拦他们的人过来,竟然引起山体滑坡! 该死的她是怎么做到的!? 凤倾心中微怒,楚青的心中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一边走一边观察这山体的情况,见这小山坡就知道这山体有滑坡的危险,再运用一些脑子里的知识,她的预想不过是突然滑下一小块的泥石流以便暂时阻挡那些追过来的身影而已! 似乎感受到大地都在颤抖,楚青的眉头拧的有些深。 她想象的,好象有些太过于简单了。 凤倾早就驱马奔跑着离开,离开之前也不忘将皇甫元澈拉上马背。他的计划中,是活捉皇甫元澈。 楚青的这一行为,从其他角度上来说,也算是帮了他一把了! 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隐约的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楚青揪着凤倾的衣领,视线透过他的身侧,果然是看见了那山体滑坡的对面,有好几波的身影出现。 她抬眼看着凤倾:“停马。” 凤倾拉紧了马绳,冷着眼瞧她。微后的轰隆声依旧,危险基本上没有解除,她这个时候让他停下马是要做什么? 楚青伸手自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进皇甫元澈的口中,接着一个跃身跳下马,抬头直盯着那两个一眨不眨冷眼瞪着她的两个男人看。 她轻吁一口气,突然轻笑一声:“只盼日后,后会无期!” 皇甫元澈这样的人她惹不起,凤倾这样的人她也惹不起。他们两个要怎么打架算计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她楚青,不想,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横插一脚!! 凤倾突然笑了:“你哪儿来的自信?” 本来是没有将她拖进来的打算,可自从刚才开始,他的心中陡然的升起一股子的怒气,虽然他也不知道怒在哪里,可是看着楚青这般的模样,他就想要治治她! 楚青嘴角挂起一抹有些深的笑意,突然扬手一扯,将凤倾和皇甫元澈身上的腰带都扯落了下来。 两个大男人大惊,几乎异口同声道:“你做什么!?” 楚青也不说话,伸手将两根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腰带打了个结,接着在两个早已不能动弹的人身上缠了起来。 见两个人绑的很是紧密,楚青拍了拍手,很是满意:“所谓相亲相爱一家人。你们两个,就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争个你死我活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痴傻太子 俩人腰带尽解,微微一动,便会露出白色的里衣来。 皇甫元澈和凤倾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特别是凤倾,在幽幽的盯着楚青半晌之后,嘴角就勾起了往日里那抹令人渗的慌的笑意。 然而楚青并未察觉一般。 她给两个人都下了点软骨散,用量不大。计算一下时间的话,该是她离去十分钟之后差不多就会自解,以他们双方下属的能力,十分钟之内必定能将这两个人都找到。 彼此该怎么打,或者谁打死了谁,那都跟她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皇甫元澈心中抑郁,之前他看楚青将刀抵在凤倾的颈脖之上,驱马过去还以为能够占得一丝的先机。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给他下了毒,之后他与凤倾之间,竟然拿对方半丝办法都无! 这可不是他们以往一向的作风,直到看见楚青,才明白自己为何会大意。 雨下的不大,却是更加密集了一点。山体滑坡的轰隆声似乎还能听的见,那趋势似乎并不会慢下来了。 楚青抬头看了一眼上空,雨打进她的双眼里,也打湿了他们三个人的衣裳,她刚刚抬手,凤倾的眉头便拧了起来:“雨势逐渐加大,狩场一行多半是会废了。如今你不趁机回去,还呆在这里做甚?” 楚青轻笑一声:“与你何干?”说罢,她调转马头,抬手轻轻的拍在马屁股上,马儿轻哼一声,迈开蹄子往她指引的方向慢慢的走去。 凤倾冷眼盯着楚青,楚青未看他一眼,见马头已调转,她头也不回的朝凤倾所说的那条小道飞奔而去。 雨下的越发的大了,老皇帝一行早就已经到了狩场。然而看着绵绵不断的中雨,立在老皇帝一边的钦天鉴的额头上的汗水那是越发的多了。 老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之前出来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如今他刚刚来就下起了大雨,这不是摆明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打他的脸么。 “钦天鉴。” 于立花白的胡子微微一颤,连忙转过身来对着老皇帝躬着身子行礼:“臣在。” 老皇帝背着手,微凉的视线瞥了过来:“依你看,这雨,何时能停?” 于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他又不是天上的雷公电母,这雨何时能停,他怎么知道?本来听说那个北国的天师大人在的时候他还挺开心的,谁知道在临出门的时候,那天师竟然病倒了! 于是他作为能够与天师一样能够观天象的人物,就这么被带上了! 不免有些结巴:“微、微臣......” “皇上,”立于老皇帝身边的文潄突然软软的开了口,有些撒娇,纤纤玉指一指长空:“您难道就不觉得,这雨此时下下来,颇有些情调么?” 皇后在一边冷笑,在老皇帝还未来得及高兴的时候,淡笑一声:“文贵妃说的极是。皇上,天公虽然不作美,但这狩场的宫殿修的极大。在雨停之前,臣妾建议,可先行安排些歌舞,一来可打发时间。二来也算不上失了礼数。” 文潄差点要笑出声,老皇帝因钦天鉴那句天雨将众多来使拉到这里来,可不是来听个曲儿的。 皇后依旧是皇后,这么多年来,当真是没让她有丁点的失望啊。 果然就见老皇帝的面色沉了下来,他看也未看慕容歆一眼,只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皇后所言极是。皇后这般所言,想必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姐姐思虑周全,说起来一直都未瞧见太子呢,”文潄在一边娇笑道:“想必是之前瞧着这天气不好,定是去做准备了呢。” 文潄话落,慕容歆冷眼就瞪了过去。 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的太子殿下是半个痴傻儿?平日里不出府去闯祸就烧高香了,哪儿有那个‘智谋’去策划这样的事情? 那太子妃倒是个精明的,只是那精明用错了地方,倒是显得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这几年太子府都被她搞的乌烟瘴气的,她不提,太子安安静静的呆在府中就好。如今这文潄一提起来,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吗? 她是太子的母妃,文潄拐着弯的说太子这般做,就是她教的呢! 老皇帝的面上有些沉,瞥了一眼皇后慕容歆:“太子呢?” “回皇上,”太子虽痴傻,但这次皇城围猎自然是要跟着的,但是在三日之前,太子妃没有照看好太子,让他偷偷的跑到飘香楼喝了七日醉,这会子功夫,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 她气急,却要隐忍:“太子的身子不适,臣妾便没有让他跟着。” 老皇帝哼了一声:“朕就瞧太子的这病从来就没有好过!太子如此之用,你让朕将来如何将这君氏江山,安心的交到他的手上!?” 慕容歆心中冷笑一声,这君氏的江山到底会交到谁的手上,这天下怕是没有人比老皇帝自己还清楚。 她面上带着一丝的沉重与痛悔,好似太子任何的无用都是她教导无方才导致的:“臣妾有罪。” 老皇帝冷睨了她一眼,慕容歆心中虽有些气闷,她说太子病了,恐怕在场的人没一个会相信!但只要太子未出府,老皇帝就是再气,也会瞧着自己立的储的份上,饶过太子这一回。 看着慕容歆上的那一抹气定神闲,文潄的嘴角去是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的笑容。 太子人傻了点儿,但碍着身边有个太子妃,再加上慕容歆的旨意,想要被安抚在府中确实比较容易。 但这人呐,只要是个清楚的,那必定会有些破绽。比如,还有一半智慧的太子,打心底就知道他的这个皇帝老子不是太看的好他。他不反抗,只是因为没有那么一丝的机会而已。 见慕容歆的探索的视线望过来,她回以一个明媚不已的笑容。 天空的雨下的更密了,柳丁手下亲带的一个太监从外面顶着雨跑了进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皇上,不好了。” 这还没打猎呢就遇到这么多的事,老皇帝的心情有些不好,柳丁瞧着皇帝的脸色,立即偏过头对着那跪在地上的小子挤眉弄眼:“什么事不能好好的禀报,说什么不好了?”这小子是他最近得来的小弟子,为人看着甚是精明,还对他颇有孝心。 如今这老皇帝的心情看着实在是太不好了,他喜欢这小子喜欢的紧,实在是不愿意他折在了这里。 察觉到老皇帝幽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柳丁一个哆嗦,心知上位者一般都不喜欢别人擅自揣摩他们的心思,立马就跪在了那小子的身边:“皇上恕罪。”说完伸手捅了一下那小子,小太监一个哆嗦,有些脸白的看了自家的师父一眼,忍住老皇帝威压的视线:“史将军在狩场的泥石山看见太子的队伍了!” 那明黄的马车不是什么人能够用的,天下之中除了皇帝之外,也只有太子能用了! 老皇帝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转过头瞪着慕容歆。 慕容歆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后的香莲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小声道:“娘娘!” 她的心中也很是焦急,在出宫之前,她明明就去太子府与太子妃交待过娘娘的意思了,怎么那太子殿下竟然还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是在那泥石山?不是经常发生天灾的那座山吗?太子去那里干什么!? 慕容歆只觉得心中鳖闷,好似一口血呛在喉头,只觉得一片的腥甜。在老皇帝幽冷的视线下,她偏过头来看着一脸笑意的文潄。 “皇后不是说太子在府中吗?”老皇帝的声音有些沉,那泥石山是什么地方整个天陆皇朝的人都知道,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就是连那资格最老的猎手都不敢在下雨的时候进去! “太子明明就在府中,怎么可能会到这儿来呢?”慕容歆眼前黑了一会儿,复又瞪着那个小太监:“是谁与你这般说的?” 小太监正要答,突然从外边跑进来一个佩着重剑的铠甲禁卫军,正是那史锋前将,他阔步走到老皇帝面前,一下子跪在地上:“皇上,末将有罪!” 下人很有眼力的端了一把椅子过来,老皇帝撩开袍子坐下。一边的钦天鉴腿都快吓软了,暗暗的怪自己昨天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更加的仔细的去观天象,测诸事?如今他只顾得今日是个出行的好日子,完全是没有料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恐怕这次回京之后,他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了!! “皇上,”史锋冷着面开口,他的视线未曾偏移,好似整个屋子当中只有老皇帝一个人一般:“一刻钟之前,末将在狩场封路。皇上未行,太子的马车却是先到。末将本以为太子是过来打点一二,却没想到太子竟然说是要去泥石山。” “泥石山是何等危险之地,末将定是要阻拦。但太子拿出了明令强行要末将放行。末将便只好领命了!” 他史锋看似是来领罪的,但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太子的身上。慕容歆气极,忍不住轻哼一声:“太子虽糊涂,但从不做危险之事。皇上,定是太子知晓此次的狩猎事关重大,才会不顾自己身体前来。他怕是以为皇上已经进了狩场之中,那泥石山离狩猎中心地点又近,想着能够快些见到皇上,才会如此行动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尽洋相 史锋却是头也未抬,待慕容歆的话音落后,才沉着声道:“太子明令,末将曾劝阻过太子殿下,但太子说是要去泥石山捉拿罕见独狼让众多使臣见识一下天陆皇朝的国力,再加上太子妃自命担保,末将便放了行。” 慕容歆一怔,完全没有料到太子妃竟然也跟太子在一起。 在老皇帝阴沉的面色下,史锋继续面无表情道:“太子泥石山一行,末将已经派了一支队伍跟着,即便就派了人前来通告。但是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太子出示太子令,唤出龙暗卫,强行阻挡下属一行。末将惶恐,不敢违令,只好前来向皇上复命!如今太子已然上山,所带之人虽是大内高手,但在天灾面前,人命尚如蝼蚁,太子是天之骄子,马虎不得!末将诚恳请命,请皇上派军,让末将将功折罪,为太子一行护队!” 他一番话说的漂亮,慕容歆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的有些狰狞。如果他真的是要护她的儿子,那么这个时候他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这史锋不愧是个好眼力的,拿着太子的名头朝皇帝表忠心!! “他既然这么不在乎自己性命,又何须他人替他劳神?”老皇帝的声音有些低沉阴凉,显然是动了怒。 那一层层的威压压下来,让跪在地上的柳丁一阵的打着哆嗦。 “皇上,”一片寂静之后,却是文潄开了口,她莲步轻移,缓步走到老皇帝的身前,面上带着一丝的忧虑,显然是在为太子的事情忧心的模样:“那独狼臣妾听闻煞是凶猛,恐怕太子殿下是想让众位使臣明白天陆皇朝的实力才会这般去做。太子终究是咱们天陆皇朝的太子殿下,代表着一国之貌,他有如此的心怎么说都是好的。” 她顿了顿,伸出无骨的小手轻轻的在老皇帝的肩膀上捶起来:“这么些年,太子殿下必定也是知晓皇上您的不容易,有如此的孝心,皇上又如何能够怪罪他呢?”她又偏过头来,眉头拧的微紧,面上带着一丝的焦虑:“姐姐,您说是吗?” 慕容歆刚刚还说太子有病呆在府中不能出来,这文潄刚表示过关心不久又听闻那不省事的太子又跑到了那泥石山上。 趁这机会她文潄又来一通好人的姿态,当真让她恶心的紧! 她给的台阶,慕容歆根本就不想下,然而那史锋又是个将自己的利益无限放大的人,她又不得不下。 “太子的身子一向孱弱,这次狩猎来的又快,臣妾只来得及给他一声通告。没想到,”她轻叹一声,似乎很是心疼太子的模样:“太子竟然做到了如此的地步。皇上,依臣妾看来,太子那是有劲使却使错了地方。他不该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只不过依着天陆皇朝在面前,他没有考虑到自己罢了!” 文潄觉得今天憋笑怕真是要将自己憋出内伤来了,太子若真这么的有能力,也就没有宸王什么事儿了! 她文潄还用得着这般的费力替她那个接养来的儿子操这么多的心吗? 老皇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情那是越发的低下了,他本是帝王,虽平日里看起来平易近人,可若真生起气来,就是站在他身后的文潄,也得更加小心翼翼的给他敲着肩膀。 “机会难得,”老皇帝心中冷笑一声:“既然太子这么想为自己证明,那便放由他去吧。朕这些年也太过于保护他了,让他去历练历练总归是好的。” 跪在地上的柳丁连忙拉着自己的小弟子与史锋一起向老皇帝磕了头:“皇上英明。” 想到那废物太子,自然就想到了君清宸。之后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楚千墨那个惹人欢快的小人儿。 老皇帝面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眼底闪过一丝的柔光,低垂着眸,倒是没叫在场的人瞧见:“宸王呢?”说罢他跟想起来什么似的,瞧着文潄:“朕记得你说将那神医带在身边的呢。怎么没瞧见人?” 对于楚青,老皇帝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毕竟是宸儿带回来的人,又是文潄亲自要求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医。 慕容歆心中一颤,果然就听文潄轻轻说道:“那神医再怎么厉害,到底是个江湖女子。臣妾好心宣她进宫,她却是冒犯臣妾。恰巧姐姐来宫中告知臣妾皇上要来这狩场的事儿,见不过那女子嚣张的模样,便替臣妾做主,将那个女子押下去学规矩了。” 老皇帝闻言偏过头看着慕容歆:“有此事?”那女子虽然行为乖张,但在他的眼中不过是有些小性情罢了。 慕容歆眸色微深,众目睽睽之下,确实是她将那女子给带走的。然而之后便是她被文潄拉到这狩场上来,立夏和初秋又没有回来,那女子到底如何了,她作为一宫之后,竟然一丝消息都不知! 文潄笑的越发的开心了,这些年皇后也是越发的聪明了,如此的逗弄她的机会是少之甚少,她每一次都无比的珍惜呢! “回皇上,是。” “胡闹,”老皇帝轻斥一声。 见老皇帝偏过头来,柳丁连忙道:“回皇上,奴才去宸王府的时候,小皇爷也在府中。小皇爷难得进京一次,怕是宸王殿下被他给拉住了呢。” 听见小皇爷三个字,老皇帝的面上忍不住抽了抽。那个年纪比他小那么多,辈分却是在他之上的皇叔,别说君清宸了,就是他见着,也唯恐避之不及! 外面突然打过一道闪电,照在老皇帝微微泛黑的面庞之上,众人一惊,文潄更是有些夸张的将小脑袋埋进老皇帝的颈窝之中。 老皇帝抬手护住文潄的耳朵,偏过头看着下的越发大的雨,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难以预测。此时又有一道惊雷打过,渐大的雨声当中,似乎还有一阵阵低沉的轰鸣声自远处传来。 屋子里的人的面色皆有些沉重,慕容歆更是湿了眼眶:“皇上。” 老皇帝面色阴郁,埋在老皇帝颈窝中的文潄微微转过头来,朝着慕容歆微微一笑。 泥石山笼罩在一片雨雾中,整个山林的湿气加重,高大参天的稀少树木的每一片叶子似乎都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雨量,沉甸甸的,似压在人的心头,令人很沉郁。 而在那一片泛黑的绿色之中,一行比较显眼的明黄色马车正艰难的在山路上前行,太子君灏的马早就丢弃在山脚之下,此时拉着他们马架的,是从自己的府邸当中挑选出来的壮汉。 山路在大雨的侵蚀下尽是泥坑,此时太子的马车停住了,正是因着车轮卡在了泥坑中,大雨中,壮汉的背上满是被鞭打的血痕,正吃力的拉着粗壮的绳子向前拉。 而在他们两边,则是有几个挥舞着鞭子的披着雨衣的矮个儿小子,是占着太子妃颜诗画的势的爪牙。 太子君灏躺在舒服奢华的马车内,他今日一身明黄色的太子宫袍,头上镶嵌着绿色宝石的黄金冠散发着至尊无上的光芒,他眼窝较深,眼底之下隐有青黑,一张俊美倒是衬得上他的这身衣服,他躺在车内,一只脚搭在曲起的另一条腿的膝盖上,黑色的眼珠内似是聚焦不了一般,左右飘移的同时还不时的抽一下鼻子,发出一阵令人不太愉悦的声音。 看着与癫痫的人要发作一般,倒是白瞎了上天给他的这一副皮囊。 太子妃颜诗画坐在她的对面,她今日倒是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锦衣,华丽艳丽,头上金钗无数,一张明艳的面庞偏偏让她施上了深色系列的胭脂,整个人看上去似是一个祸国殃民的黑心妖精。 似乎听不见外面的令人揪心的鞭打声和凄惨的尖叫声一般,君灏伸手拿起面前的一串葡萄,在吃进嘴之前双手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在颜诗画很明显嫌弃的眼神中大嘴一张,竟然将整个葡萄都塞进了嘴中。 他似不觉有什么不妥,只顾着享受的咀嚼,葡萄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来,他伸出手背一抹,左右瞧了瞧,很是干脆的在自己的衣袍之上擦了擦。 登时那令天下人见着都要肃然起敬心存敬畏的明黄色便染上了一抹葡萄紫。 颜诗画轻哼一声:“马车都走不动了,你还有心思吃葡萄??” 君灏看着她,突然斜着嘴笑了起来:“不吃葡萄,吃你!” 颜诗画翻了个白眼,自打第一年进府无奈之外,每一次与这痴傻儿同床都是她一天当中最为恶心的事情! 若非是慕容歆那个老女人一直在上面压着她,以她的心思,这太子府哪儿能进那么多的女人? 既然慕容歆时不时的给她找不痛快,那她也给她找找不痛快! 不给出府是么? 她偏要出府给她瞧瞧! 怕太子当众出丑是么? 她偏要让太子在整个使臣的面前出尽洋相! 你说这影响她的太子妃在众民前的威望? 哈! 太子痴傻,难道也当她颜诗画也痴傻不成!? 老皇帝立君灏当太子,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让第二皇子君清宸顺利继承帝位么!他们君氏一族既然当众大士族都是死物,那她颜诗画又有什么好怕的! 左右根本就不会死!不是么? 想到此,她突然轻笑一声,朝君灏勾了勾手指。君灏大喜,顿时手脚并用朝着颜诗画爬过去。 他太子府中女人虽多,但颜诗画善妒,不准他碰其他女人,只要知道他偷吃了哪个女人,那个女人便在第二天死在他的床上。 他在被吓的好几次魂飞魄散之后终于想明白过来了,只好越发的粘着她。可是颜诗画又如此的嫌弃他,哪肯让君灏轻易近身? 如此就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于是双眼冒光,如同泥石山的独狼一般,朝着颜诗画扑过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泥石山崩 颜诗画一脚蹬在君灏的脸上,君灏被踢的一个趔趄,恰巧拉着马车的几个壮汉在鞭打下发了狠,一下子竟然将那马车给拉动了。 马车一动,君灏的身形更加不稳,身子一歪,竟然一下子就撞在了马壁之上。太子虽痴傻,但用的东西都是极好的,那马车周身用楠木的打造,煞是名贵。 太子君灏被撞的两眼直翻,额头上被撞出一片青紫,登时就扶着马壁瘫软在一边。 颜诗画似是未看见一般,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轻哼一声。 左右不死就成! “太子!太子!!!”颜诗画的爪牙长的都比较猥琐且丝毫没有规矩所言,他一把撩开厚重的可挡雨的车帘,一脸兴奋的看着瘫倒在车里的君灏道:“太子殿下!!小的发现独狼了!!!您快出来看看呐!!!” 君灏被激的条件反射的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瞳孔的焦距依旧未集中,徒伸展着一双手向前兴奋的摸索着,似瞎子一般:“在哪儿?在哪儿!?” 颜诗画颇为嫌恶的瞪了君灏一眼,冷眼睨着那猥琐男子,那男子嘿嘿一笑,立即伸手拽着君灏的衣袖往外拖:“在这儿呢太子!您往哪儿看呐!!” 君灏再是痴傻,可毕竟是个太子。颜诗画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让君灏有什么闪失。就在那猥琐男子将君灏拖出去的时候,登时就有人颠颠的举了一把伞过来遮在了他的头上,免去了痴傻太子被雨淋的凄凉下场。 君灏只顾着四周找狼,那猥琐男子笑着伸手指向半山腰处,君灏眯着眼睛看去,登时就看见一抹偏青色的身影在树林当中若隐若现。 君灏大喜,他不知狼没有青色,只觉得这皮毛的颜色罕见,他若打下来了,定当能够得到父皇的欢喜。 “拿来拿来,快把本太子的黄金弩拿来!!”君灏很是兴奋,心中又很怕那条狼跑了,朝着身旁的猥琐男子要武器,再加上他本身身子不是太好,竟然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两眼一翻,登时就要晕过去。 那猥琐男子立眼一看,哪有狼还没开始打太子就晕过去的道理?登时就一把扶住君灏的身子,一手猛的在他的人中狠掐,直到见了血,君灏才重喘一口气慢慢的醒了过来。 恰巧此时另一个男子将黄金打造的弓弩拿了过来,那猥琐男子赶忙将弩递到君灏的手上,君灏长的俊美,再加上孱弱,显得面色越发的柔弱,那猥琐男子离的近,见君灏长的如此俊美,即便知道他是个男人,也难免心痒痒,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厚重的帘子,确定颜诗画看不见,于大雨之中悄悄的摸了一把君灏的胸前。 一张丑脸离他很近,那嘴唇差点就要碰到他的脸了,然而他终究不敢。收起龌龊的心思,他继续唆使君灏:“太子,您再不发箭,那狼可就跑啦!” 这可是太子妃下的令,不管太子射中了什么,只要不是狼,只管将被射死的东西拖回来,然后跟着她一起扔到御前去! 拖死物的活儿他是不怕的,反正最后到御前的又不是他! 君灏闻言,闭着眼睛甩了甩头,双眼的焦距微微聚拢,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将黄金弩抵在肩膀上,搭起一根黄金箭,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大雨似一颗颗的石子一般砸在楚青的身上,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睛确定了一下路的方向,回头又看了一眼被烟雨笼罩的山间,轻吁一口气,继续向上爬。 方向与凤倾指给她的道路,是相反的。 不是她不按照凤倾指的方向来,也不是说心中提防凤倾给她指错了路。她还没有那么圣母,觉得别人利用了你,然后不屑别人给的甜点。 都被人算计了,人家给了你糖,你当然要拿着。事后就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而她之所以还在这座山上挣扎,总的来说要归功于她的方向感,怎么说呢,就是有些差吧。 楚青望了望四周,在心中大致确定了一下方向,再次模拟了一下路线,便朝着越陡的山路爬去。 雨声渐大,好在雷声逐渐小了下去。路虽然看的不是太清,却也幸亏这山的树木较少,一路走来,倒也没有遇到什么艰难的道路。 她正要继续往上爬,突然心尖一跳,整个人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接着一道凌厉的呼啸声擦着她的脑顶而去,楚青抬头,只见一抹金色闪在前方,叮的一声穿透那块镶在泥土中的巨石之上。 那箭系黄金打造,箭锋熔了钢铁,坚硬无比,又是由弩射出,其速度之快犹如一颗子弹,一下子就将那巨石给穿透了。 雨砸下来的重量似乎更重了,楚青盯着头顶上方的那块逐渐出现裂纹的巨石,眼睛越睁越大。 那黄金弩的后劲颇大,几乎是在射出那一箭之后,君灏就有些吃不住的一个屁股向后跌去,恰巧颜诗画正从马车内探出头来,还未看清发生什么,脑袋一下子被君灏的后脑勺砸的生疼。 颜诗画大怒,自打这君灏能让她为所欲为之后,她何曾吃过这种亏?登时面上的神色一片狰狞,随手抄起一物什,对着坐在她身边的君灏的脑袋上招呼过去。 眼看那硬物就要砸在君灏的头上,突然一阵马匹的嘶鸣声在马车的身后乍响,那马的声音与寻常的马不同,就好似群狮的首狮在示威吼叫一般,叫嚣着让拦在他们面前的人让路! 颜诗画一直养在深闺之中,何时听过这般烈性的马叫声?顿时慌了心神尖叫一声,她尖叫刚落,便突然觉得头顶一黑。 她猛然望去,便见一头马腹悬在她的头顶上方,那马儿竟是直接跃过了他们的马车,很是稳当的落在了地面之上,踏着泥泞一路向上。 颜诗画震惊的神色定在脸上,一边儿的人吓坏了,顾不得已经躺在马车里晕过去的太子君灏,不断的伸手在颜诗画的眼前晃悠,企图唤回她的魂魄来。 然而她的魂魄早就已经飞了出去,那一双媚眼陡然一颤,马儿上的那抹身影就再也无法从她的心尖上移除了!! 大雨磅礴,于山林脚下的一处避雨地,一身黑袍的皇甫元澈静静的坐在马匹上,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泥石山的山顶。 他的面前横躺着数百具衣着墨绿色铠甲的士兵的尸体,正如楚青所料,她刚刚消失不久,他与凤倾便各自恢复了武功与内力。 那凤倾的武功之前就不知因何原因大为减退,本来以为胜券在握,可谁知那凤倾从哪儿收来的一波紫衣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恶战,可谁知道那凤倾只是对着他轻笑了一下,接着便在那紫衣人的护送下离开了,徒留了这些东祁的士兵。 他皇甫元澈自诩没有那么好心,东祁要杀他,那他便一定是要还东祁一件礼物的。 “王,”皇甫元澈的下属走到他的马前,顾不得抹脸上的雨水,沉着声道:“已经确定没有一个活口。” 皇甫元澈微微点头,视线有些冰凉:“你们穿上他们的衣服。”他微抬起头,视线凝视着一个方向:“那天陆的老皇帝,就在那儿。正所谓来者是客,本王也正好没准备什么好的礼物,就借花献佛了!” 大雨持续了已有大半个时辰,老皇帝微眯着眼睛坐在正殿当中。既然到了狩场了,左右也是要有些收获才能回去。 皇后虽然迟钝了些,但有时候这种看起来上不了台面的点子,倒也是能够顺着往下走的台阶。 慕容歆有些欣慰,虽然心中一直担心着太子,但正如老皇帝所言,他身子孱弱就算了,脑子也不太好使,如今有颜诗画在后面唆使,她即便心中不舒服,也不敢在此时逆了老皇帝的心思。 左右那颜诗画是爱着自己现在的地位与权势的,就算是真要去做什么,也断然不会将自己与太子的性命作赌注。 怕死,也是当年她为何要将颜诗画作为太子妃的缘由。 殿中的布置有条不紊的在进行着,老皇帝也早就派下人通知了众位随行而来的使臣,虽然得到了极为悦耳的称赞声,但这里的人都知道,老皇帝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柳丁立在一边给老皇帝轻轻的扇着风,眼见老皇帝面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自己的心也微微的放了下来。 可就在放到一半的时候,他那个让人揪心的小弟子又跑了进来,他的浑身都湿透了,顾不得擦脸上的雨水,竟以大不敬的模样扑通一声跪在了老皇帝的面前:“皇上!!泥石山崩了!!!” 老皇帝眼睑一动,拧着眉睁开眼睛:“太子呢?” 君灏到底也是他的儿子,再是痴傻也与他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太...太子的马车,已经下了山了......” 老皇帝心下松了一口气,身子又重新瘫软在椅子上,视线有些不满的睨了一眼柳丁,无声的斥责他是如何寻手下的。 柳丁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无奈的赔笑了一下,现在他真是满心的想要打死这个小子了。他转过头来,却见他家的那个小子脸色煞白一片,唇瓣哆嗦个不停。 柳丁心中咯噔一声,就听老皇帝压着嗓音喝道:“还有什么事情!” 那小太监吓的一个激灵,整个身子都伏在了地上,显得很是惧怕:“回....回皇上...奴才刚刚去山脚下接太子殿下的时候....看.....看见宸王殿下进山了!!!!” 老皇帝双睁猛睁,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眼之中尽显涛天怒火:“你说什么!?”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个衰人 老皇帝雷霆大怒,当即便亲自带领禁卫军前往泥石山下。呆在宫殿中的众使臣的事情虽交给了皇后,但老皇帝临走之时还是特地嘱咐让文潄在一边协助。 天上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了。 老皇帝骑马飞奔在最前面,龙暗卫精英护在其周围,马蹄溅起地面的积水,扬扬洒洒,远远望去由一线变成一面,就知其数量定是不少。 偶然间从殿中出来的使臣望着那面离去的身影,他们明明就是跟着老皇帝一起来的,一路上除了丫鬟宫女和常例的禁卫军之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任何人,如今这远远的一看,这数量惊人的铁骑他们竟然没有发现分毫! 身子哆嗦一下,心下感叹天陆的强盛之外,便再也没有从这次的老太后宴会之中捞得一丝好处的想法了! 就在老皇帝一行人即将到达泥石山附近的时候,雨滴与地面连成一体,整个天地呈现一片雾蒙蒙的模样,可若仔细着看,便能瞧见那远方隐隐约约的,似是有一排人向着他们冲过来。 他们一身墨绿铠甲,黑布蒙了面,手中或举着银枪或拿着刀剑,人数虽不及他们多,可仍旧让跟在老皇帝身边的柳丁吓破了胆儿。 “护驾!!护驾!!”柳丁大喊一声,龙暗卫精英队立即护在了老皇帝的面前,个个抽出身上的软剑,蓄势待发。 老皇帝勒紧了马绳,盯着那冲过来的上百人,眼底的神色幻幻灭灭,史锋骑着马走到他的身边大声道:“皇上,是东祁的兵!” “东祁的兵怎么会在狩场!”老皇帝一双怒目染上了红丝,偏过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柳丁:“朕记得东祁的四公主不是进京了吗!” 东祁国小,怎么想也不可能做出挑衅他天陆的事情,如今这雨下的颇大,又看不清他们的音容相貌,本着怀疑的天性,老皇帝禁不住问了一句。 “回皇上,四公主进京之时水土不服,到了边城的时候就已经病下了。如今怕是还在边城的府中养病呢!” 老皇帝冷哼一声,对着史锋道:“留活口!” 龙暗卫领命,立即夹紧了马腹,朝着那冲过来的百来人杀过去。 两军交战,一时之间杀声震天,血水混着雨水,染遍了他们脚下的土地! 而在那颇远的一处山丘上,皇甫元澈静静的坐在马背上,冷眼看着下方百里之处交战的两军,他的属下撑着一柄伞静默的立在他的身后。 他的衣裳还半开着,皇甫元澈的手拉着衣领一角避免扯动间春光乍现。 那下属瞧了一眼远方,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王,天陆的老皇帝并不愚蠢。” 皇甫元澈冷笑一声,自古帝王都不蠢。但是疑心病却是很重。那天陆老皇帝心中虽然清楚这次的事件可能有炸,但难免不会在他的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仅仅只是这么一颗种子,对于他皇甫元澈来说也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好处了。 那七殿下趁着这次皇城围猎前来插上一脚,不过是为着那半壁的江山与财富。东祁的君主对他那儿子脾气摸的是很准,可惜终究不是日夜都看着长大的人,那人心,怎么能被如此轻易的给猜透呢? 凤倾根本就没有想过管东祁的死活,如今他将自己的腰带拿走,徒留下这些‘忠心’的东祁士兵就知道了。 以他皇甫元澈的近身之物和他凤倾的手段,即便是没有看见他皇甫元澈的尸体,那病在府中的四公殿下怕也是要被迫将东西给交出来呢。 那七殿下当真如同那传闻所言,只要是自己的快活没有问题,其他的事情,又与他何干? 只是既然已经牵扯进来了,哪儿容得他还以这般的逍遥下去? 老皇帝的雷霆之怒必定会牵扯到东祁的身上,东祁就是再小,派些人出来寻那凤倾的麻烦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皇甫元澈冷笑一声,他微拧着眉头看了一眼被雾水笼罩的泥石山:“雨停之后,令人搜山。” 那凤倾虽然指了路,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是闪过一丝的不祥之感。 而在那山林的另一边,几匹马飞奔在蜿蜒的小道上。凤倾又着回了自己的红衣,雨水淋在 他一向爱惜的面庞上,湿了他的全身。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衣着紫衣之人,一路上这几个人都未发一言,均沉了气息跟在凤倾的身后。 雨水模糊了他狭长的凤眸,令人瞧不清里面的神色。 面前虽然是一条无比顺畅似乎只要他愿意就能立马结束行程的小道,可不知为何,凤倾的脑海当中,突然就出现了楚青拿着刀抵着他脖子的模样。 他越想心中越是会引起一种奇怪的涌动,在疾驰了约莫半刻钟的时候,他微微扩散的瞳孔逐渐紧缩,在即将拐弯进入另一条小道的时候,他突然就猛的拉紧了马绳。 马嘶鸣一声,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那名年纪比较大的紫衣老者立马驱马上前,走到他的身边:“宫主?” 凤倾却是不言,伸手将系在马鞍上的皇甫元澈的那条黑锦腰带扯了下来,又自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到那老者的手上:“告诉即墨珊,背叛本宫的下场是什么。” 说罢将两样东西交到他手上之后,立即调转马头,向着原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本该已经到了山脚下等着老皇帝的人来接的太子一行,却是在太子妃颜诗画的强烈要求下,又重新上了山。 那抹身影印在她的脑海之中,触在她的心头之上。雨天之下,她当是以为自己见到了天神。然而她一路恍惚之下到达山脚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问她养的那些爪牙,这才清楚明白的知道刚刚自己瞧见的,是真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对于世间的男子,她向来瞧不上。若非君灏是太子,她又在皇后唆使下替那个该死的慕容家三小姐进了宫,那么美好的她,定当是会嫁给刚刚那样的男子了! 她越想越气,面色狰狞的厉害,瞧着躺在一边呼呼大睡的君灏就气不打一处来。根本就顾不得面前还站着一些爪牙小伺,抬脚就朝君灏的身上踹了两脚。 君灏吃痛醒来,睁着涣散的瞳孔迷惑的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将模糊的视线对上根本就看不清面容的颜诗画的身上,吃吃的笑了起来:“娘子踹的腿可疼?” 说完,他又痴傻的笑了起来。 那娘子一词,还是那些个爪牙背地里说给他听的。他本记不住那么多的东西,但听那爪牙说与太子妃说这两个字的话,太子妃就定当会让他躺到床上去。 他当时就开心了,就把这事儿印在了心中。他下意识的认为,他也是会哄人的! 听君灏一言,那些个爪牙立马低着头笑了起来,碍着颜诗画在这里,他们又不敢笑出声,只管将自己的脑袋低的更低点儿,确保她看不见。 颜诗画气急,提起裙摆露出一只脚又朝他踹了几脚,登时他明黄色的裤腿之上印上了她的鞋印,然而君灏似是不觉,竟然在颜诗画再次踹过来的时候抱住了她的脚,吃吃的笑的很是开心。 颜诗画抽了半天也抽不出自己的脚来,气的面上泛红,她长的本就妖媚,染上怒色好比一枝带刺的玫瑰花,一时之间倒是叫在场的男子都看愣了神。 她本来心生怒气,然而看自己的姿色征服了众人,自信心又上升了一个等次,直觉若是刚刚那个男子,只要露出她这么一副面容来,定当是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再见一次那男子的心思占据了她整个心头,她眼珠一转,突然就朝着君灏露出了一抹美艳的笑容:“殿下,如今大雨,那狼定是躲在哪个山洞之中。左右我们今天带的人多,不如趁机将那独狼给打下来!正所谓虎父无犬子,皇上若是知道你的本事,定当对你刮目相看。” 君灏双眼微微一亮,喜色绽放在他的面上:“当真?” 颜诗画抿唇一笑:“当然是真的。” 痴傻太子根本就经不住吓唬与引诱,她这般做,就算是日后皇帝问起来了,这耿直不会骗人的痴傻太子定会在老皇帝的威严当中说出这档子的理由来。 至于到时候到底有没有打到那狼? 那与她有什么关系!! 得到确认后,太子君灏大喜,竟然亲自坐在了马架前指挥起来:“走走走!!!马上进山!!!” 楚青趴在地上,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雨水渗进她的双眼之中,感觉异常的难受。可她仍旧不敢眨一下眼睛。 就怕眼前的那块还在逐渐产生裂纹的石头一个惊吓受不住立马就炸开了。 天灾面前,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静静的伏在地上,那石头上的裂缝逐渐的慢了下来,她心中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慢慢的向着原来的地方退去。 于大雨之中,君清宸骑着爱马旋风飞奔在道路之上。老远的就看见一抹青色的身影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雨虽大,可仍旧并不阻挡他瞧见了她脚上鲜红的一片。 他心中大骇,再加上楚青趴着往后退的行动极是缓慢,关心则乱,他以为她是晕过去了!心神惧震之下忍不住悲呼一声:“青儿!” 熟悉的呼声让楚青身子微微一怔,接着头皮就开始发麻了起来。她猛的抬头,果然见那巨石的裂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的裂开着! 她大惊,心中悲恸万分,猛的回头,朝着那抹向她飞奔而来的紫色声音悲戚道:“卧槽你个衰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灾福祸 自从遇见君清宸开始,只要是遇上危险的事情,他君大爷总是能起到加速事件恶化的作用,从而给她带来如同面临世界末日般的酸爽感。 就如同现在。 所以令一向自认为自己修养还算尚可的楚青,爆了个粗口。 那支黄金箭在石块当中闪着耀眼的光芒,几乎在君清宸飞身到楚青身边的时候,那石块‘咔咔咔’的几声,便突然听见‘轰’的一声,似乎整个大地都开始颤抖。 旋风受惊嘶鸣不已,原地高高的扬起马蹄,惊,却不跑,喘着粗气盯着自己的主子飞向那抹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青色身影。 就在那石块落下来的空间,君清宸单手抄起趴在地上的楚青,山体抖动,大自然的带来的危险即便是他这个身怀武功的人都免不了的心颤,然而即使如此,他的心在此刻仅仅系在他怀中的女子的身上,伸手抹掉她脸上沾染的污泥,一双幽深的眸子隐约有些慌乱:“伤到哪里了!” 楚青本要斥他,可见他一双幽深黑瞳里似乎向她涌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温水,在这寒冰的天地之中,紧紧的将她给缠了起来。 一句话就这么硬生生的噎在了喉咙处,楚青盯着他,竟然一时之间没有找到适合的话语说出来! 那块巨石终究抵不过雨水不断的冲刷逐渐的开始带着周围的泥土向着楚青君清宸两人滑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仿佛在那一刹之间,整个山体都开始晃动起来。 旋风的嘶鸣声吼的更急促了,仿佛是在催促那两个不省事儿的。君清宸带着楚青急速的向后退去,然而那山体滑坡之势又岂能是区区人类能够抵挡的了的? 那滚滚碎石如同涛涛江水一般追在自己的脚下,所过之处树木皆倒,活物均吞。君清宸抱着楚青根本就来不及上马,只得曲起手指朝旋风吹了一个口哨。 旋风仰着头嘶鸣一声,脚下的行程不再迟疑,发了狠的朝山下奔去。那速度,竟然是比君清宸还要快上几倍。 楚青紧紧的抱住君清宸,身后的泥石似十丈海浪,尖啸着带着死亡的气息朝着他们呼啸而来。 君清宸运功将飞行疾驰的速度达到极致,他身形轻巧的在树林之中穿梭,片刻之后,竟然远离了身后的泥石流。 眼看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君清宸身子一跃,脚尖轻轻的踩在一颗树枝上借力,哪知那颗看着青绿不已的树木早就在这常年的潮湿的环境中被白蚁蛀空了树芯,只听见轻微的‘咔’的一声,君清宸一脚踩空,脚尖一下子陷在当中! 楚青睁大了双眼,几乎就在一瞬间,身后的泥石流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而就在楚青的身影消失的一刹那,骑着马飞奔而回的凤倾瞬间瞪大了双眼,他几乎是在瞬间便将自己丹田内的所有内力均释放出来,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似一支待发的弦,随时准备冲过去! 然而就在他弃马的瞬间,他的肩膀突然被人猛的按住,原来是那紫衣老者不放心,跟着跑了过来。 楚青他们正处在泥石流的正中心,还生的可能几乎是零,他们处在边缘处,宫主这般飞过去,哪里还有命!? “宫主不可!!!!” 凤倾双眼微微有些泛红,猛的偏过头来,那眼中的杀气登时让那紫衣老者浑身一颤。然而他终究是陪在主子身边最是长久的人,主子的性命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至于之后主子会怎么处置他,他都毫无怨言! 几乎就在凤倾挥手的一刹那,那紫衣老者双眼一凛,只见眼前一花,凤倾瞬间被点了穴封了内力,整个人一下子便昏了过去。 紫衣老者跃上凤倾的马,迅速的抓住马绳制止住了不断前进的马儿,瞧了一眼前方如同洪水一般的泥石流,立即调转了马头,毫不犹豫的朝着来的方向离去! 山体崩塌,引起地面一阵阵的轰动。而在那泥石山百十里处,老皇帝将那些个身着东祁铠甲的士兵均杀了个干净。 这些个兵也聪明,知道他要留活口,在根本就没有胜算的情况下,拼着命的与他们来了一场对抗之后,一个个的想着法子自杀了! 史锋跳下马,走到脚下一个士兵面前,伸手将他面上的黑布扯了下来,看着那被划的面目全非的脸,他的眉头拧的更深了。转过身就朝着老皇帝飞奔而去。 “皇上,这些人的面目尽毁,再加上大雨的冲刷,面上的肉基本上都泛白了,根本就瞧不出一丝的特征!” 老皇帝的眉头拧的死死的,双眼中一片阴霾之色。他正要必火,突然地面震动起来,远处也传来一阵阵令人惊心的轰隆隆的轰鸣声。 柳丁大惊,哆嗦着伸着手指向泥石山:“皇...皇上.....” 那泥石山虽离的远,可仍旧能够看的清楚那翻滚的泥石流,老皇帝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微微一颤,竟然有些要晕倒的模样!! “皇上,皇上,”柳丁眼角含了泪,他自小跟着老皇帝一起长大,老皇帝自小就处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下长大,什么样的腥风血雨没见过?那么多的计谋下他都嗜着血走过来了,几乎就没拧过一丝的眉头,如今得知自己心爱的儿子可能有危险了,竟然一时想不开了!! 老皇帝心中郁结,只觉得胸口处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有些颤抖的举起来,双眼望着那逐渐坍塌的泥石山。 柳丁知道他的意思,正要替老皇帝说旨意,眼角突然瞥见山体地平面的交界处突然飞奔出一抹黑色的身影,紧拉着是一辆明黄色马车的身影飞奔了出来。 整个天地笼罩在烟雨当中,泥石山坍塌,使得人的视野之中尽是一片灰色。那抹明黄色又是天下间最尊贵的颜色,如此的耀眼,又是如此的独特。 那飞奔在前面的马让柳丁的双眼亮起一丝的光芒,他赶忙扶起老皇帝,惊喜道:“皇上,皇上,您看,那是宸王殿下的马和太子殿下的马车!!!” 宸王在太子的马车中!! 这是老皇帝下意识的认识,他心中一喜,一颗大石顿时就放了下来,手瞬间就不哆嗦了,惊喜的指使着史锋前去:“快,快过去将宸王和太子接过来!!!” “末将领命!”史锋提剑便去,老皇帝偏爱宸王他是知道的,这马车离他们已经很近了,其实根本就不用他过去迎接的! 然而老皇帝关心则乱,他作为臣子,唯有遵命! 心中轻叹一声,双眼却是盯着那辆黄色的马车若有所思起来。 直到接近那马车面前,史锋着实是吃了一惊。 他此时才发现原本拉着太子马车的马不知何时去了哪里,而宸王的爱马竟然含着套马的缰绳硬生生的将太子那需要三四匹马才能拖的动的马车拉了过来! 他心中感叹宸王不一般,连养的马也不一般的时候,一个跃身跳下马背,几个阔步便走到已经停下的马车前跪下:“末将参见宸王殿下!参见太子殿下!!!!” 旋风甩了甩马头,嘴一张,竟然扔下马车,马头一调,竟然朝着泥石山的方向再次飞奔而去。 史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尖叫一声。 紧接着颜诗画的身影从马车里滚了出来,她一身华贵的衣服登时就被大雨淋了个透。而老皇帝此时已经驱马来到她的面前,他看也没看地上的女子一眼,双眼在那架马车上打量,太子虽不得他喜,但他依旧派了龙暗卫的下属护在他的周围。龙暗卫有多忠心他比谁都清楚,可此时莫说是太子的身影了,就连一个龙暗卫的身影就瞧不见! 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在心中陡然升起:“宸王和太子呢!?” 颜诗画早就被吓的苍白了脸色,泥石山突然的滑体灾害让她吓的肝胆具颤,就在他们上了半山腰的时候,那石头就铺天盖地的打了下来,那些个护在她和太子周围的龙暗卫和那群爪牙血肉之躯哪里抵抗的了这如密雨般的天灾? 不过眨眼片刻之间就折了好几个人,而他们带上山来的壮汉又趁机扔下马车跑掉了,正当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她的那个痴傻丈夫突然就发现了那匹黑马,而她也完全没有想到,君灏竟然会拼着性命去拉住了那马,硬生生的将那绳子套在了马嘴中,接着她要将他拉上来的时候,那匹疯马竟然一马蹄子踹在太子的胸口上,拽着她便朝山下跑去!!! 君灏再是痴傻,也是天陆的太子,若是让老皇帝知道自己竟然丢下太子不管,她们颜氏一族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当即便哭喊着爬着过去伏在老皇帝的面前:“父皇!!您一定要救救太子殿下啊!!!殿下,殿下他不听臣妾的劝,为了证明自己,亦为了救臣妾,正身处危险之中啊!!父皇!!!!” 老皇帝面上一白,此时突然一声震天地的轰隆声响起,接着地面似乎抖了一下,随后轰隆声渐小,地面恢复平静,就连刚刚还是暴雨的天气,一下子变的小了起来。 众人登时朝那山上望去,刚刚那一声的巨响是山体彻底的崩塌了,泥石山凹下去一半,似是一轮月牙一般,那泥石流有了着陆点,便逐渐停止了滑波。 如此形势,就算君清宸等人侥幸不死,怕也在被这漫天的泥土给活埋了起来,人没有空气能够撑多久?怕是不到一刻钟,便要一命呜呼了吧! 正是心中比谁都清楚,所以才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老皇帝抓着马绳的手泛起一股股青筋,冰寒的视线扫过了身后的大军:“给朕挖!”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烧糊涂了 雨势渐小,老皇帝带领着禁卫军冲向泥石山,颜诗画被带了下去。这个时候,老皇帝已顾不得其他。 远处的小山林中,一直注视着事态发展的皇甫元澈隐在树后,视线从老皇帝的身上移到坍塌的山体时,面色禁不住暗沉了下来。 “王,这是个下手的好机会。”皇甫元澈的下属将手在脖子上划过,眼底的杀意不言而喻。 皇甫元澈轻瞥了他一眼,沉着眸道:“宁蛰伏百日,不与困兽相争的道理,本王是看你烂在肚子里了。” 那下属心神一颤,连忙低下了头退至一边,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外面闹哄哄的,而在坍塌的泥石堆里,一处幽深的洞中,楚青有些郁闷的窝在君清宸的怀里。 是说他们是运气好呢,还是命运更加悲惨好呢。 就在她以为要命丧这破山里的时候,他们脚下的泥土突然向下塌了大半,君清宸见有生机,便毫不犹豫的一掌打向那凹地,随后带着她了下来。 这洞口极深,虽然被落下来的小石头砸的生疼,但好歹也是在泥石流里活了下来。只不过也正是因着这洞很深,他们想要飞上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里幽深的几乎没有什么光亮,鼻腔里充斥着野草芳香和夹杂在泥土中混合物的臭味。以他们两个的血肉之躯,在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顶多撑五天。 她心中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奈何这人抱着她的劲太大,她压根就动弹不得。 “君清宸,”楚青忍不住开口:“你松手。” 君清宸却是抱的她更紧了,他们的双眼还未适应黑暗,此时正卡在一处老树宠大错杂的树根当中,以他的感知来看,离地面还有老大一段距离,情况不明,哪儿能轻易放手? “莫要胡闹,你掉下去怎么办?” 她不说还好,一说他搂的就更紧。两人的全身被雨淋了个湿透,衣服紧紧的贴合在身上,这么一抱,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就显得更加的柔软了。 君清宸的心中忍不住有些荡漾,他的脸上浮起一层淡红,但好在这里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见。 他的手指温热,透过湿透的衣裳烫的她的肌肤起了一层的小鸡皮疙瘩。她向来沉稳,一下子情绪外露让她感到很是羞耻,身子就忍不住轻颤起来。 君清空察觉到异样,心中一紧,以为楚青是伤到哪里了,语气中难掩一丝乱意:“你是不是伤到哪里了?此处危险,并不是逞强的时候!” 这里的洞口虽然被堵了,但是他们从未感受到有窒息的感觉,这就说明定是有哪里是连通着外面的。 只要休顿好了,再去寻找出口,两个人活下来的机率还是很大的。可是如果他们中的一个人受了伤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这里是深山老林,暗中危险数不甚数,楚青脑袋里的鬼点子再多,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 君清宸虽然未说明,可楚青愣是明白了他的想法。对此,她更显得恼羞成怒,身子挣脱不得,只得在黑夜当中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人:“男女授受不亲!你难道不知道?” “那也要看情况,”楚青愤愤不满的情绪终于让他的脑子转了一个弯过来,君清宸未免有些觉得尴尬。但一想着他们两个连孩子都有了,她还这般的提防自己,心中难免就有些窝火。手劲忍不住更大了些:“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楚青气的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好象是她占了他的便宜一样! 本想张口怼他两句,然而此时此刻的环境又让她有些泄气:“我看这里是老树树根扒出来的深洞,没有阳光没有食物更没有水,以我们这样的状态,最多撑十日。”界时,若是有人发现他们不见了还好,若是没人发现,那他们就只能一起死在这里了! 她的语气虽平淡,可仍旧不难听出一丝的后怕之意,君清宸忍不住轻笑一声:“怎么,只是一方泥土就将你的胆子给吓破了?” 初见时,他就没见过她面对比她强大不知多少倍的敌人时皱过一丝的眉头,每每遇险也是超乎常人的冷静来解决灾难。 可如今不过是暂时被困在这里,她却是怕了? 这不易察觉的一面,让君清宸的心中顿时涌起一丝的愉悦。可那愉悦仅仅只是一瞬便被他压下了心头。 眉头微皱,其实楚青说的也没错,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最多也只能撑十日。他来之前就已经知道父皇驻在泥石山的附近,若是动用禁卫军的力量的话,十日之内将他们挖出来也未曾不可能。 只是这次他们面对的是天灾,只怕是一边挖一边还要防着二次坍塌的危险,如此一算的话,十日之内他们能不能出去,那还真不好说了。 他心思微沉,抿着唇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这洞中虽然空气流通,但根本就辩不到风的来向,他的后背隐隐的传来痛意,然而他似不觉一般,一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一边静下心来仔细的感知四周。 楚青窝在他的怀中,有些泄气。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除了感叹君清宸不了解大自然的威力之外,也很是羡慕他这般的积极向上的态度。 面对死亡,她从来就没怕过。怕的就是这死亡的过程,被无限的延长放大。 这是精神上的折磨,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让人疯掉!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隐约间还可以听见君清宸平稳的心跳声,她面上浮起一层红,觉得自己快死了,有些事情刚好趁机问清楚,省得去了地府,还要做个糊涂鬼。 她正了脸色,轻声道:“这里离京城近百里之地,你怎会出现的如此之快?”快到像是算好了时辰一样! 君清宸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这般环境下,楚青竟然还能冷静的问他问题。不过听着她冷静的有些幽冷的语气,他心中顿时苦笑一声。 他怎会出现在这里?君亦佑与他大打出手,得知她的行踪的时候,她已经被带到了这泥石山上。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他便骑了旋风追了过来,就是这么简单! “宫中有人看见你被塞进了一辆马车,之后我派去盯着皇甫元澈的人回来告诉我说他进了泥石山。与他最近有过过结的,便只有你了。” 楚青点点头:“你还记得来之前与我之间的签的协议吗?” 君清宸心中微微一沉,就是那个协议才让他将她成功的骗到自己的身边来,他又怎能不记得? 相处的这么些时日,他还以为她的心中早就已经开始动摇,只是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都只是他君清宸一个人在痛并快乐的挣扎着的吗? “记得。”他声音微哑,隐隐透着一股子的幽冷。 那协议倒是成了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痛,却根本就找不到那根细小的刺的位置! 楚青嘿嘿一笑:“你欠我的万两黄金,到底什么时候还?你该是见识过我的医术,你难道就不怕我将你杀了?” 君清宸轻笑一声:“你若想杀我,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君清宸,你知道吗,你就是这一点令人生厌,”她的语气里带着鄙视与笃定,令君清宸皱起了眉头:“银票我是肯定要拿的。你也该是知道,我来京城,最大的目的,是找回我的救命恩人。你只知自己用这个协议绑住了我,却不知我也是在用这协议绑住了你。” 君清宸的眼底闪过一丝的笑意:“如何见得?” 楚青吃吃一笑:“你这种人注重承诺。我身份特殊,在京城寻人必是艰难。在你这层保护层在,我完全不怕自己的身份会曝光。只待日后寻找恩人之后,就带着墨墨一起远走高飞!” 君清宸搂着她的手一顿,垂下头:“你要离开?” 楚青嘿嘿一笑:“怎么,你舍不得我离开?君清宸,你是不是喜欢我?” 君清宸一噎,没想到楚青会问的这么的直白,面上一时有些挂不住:“我怎会看上你?” “是啊,”她的语气突然有些低:“你府中还有七八十个小妾呢,美色成群,自然是看不上我这样的。” 她语气还带着点儿微嗔的模样,与平日里的形象实在是相差太大。君清宸这个时候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下子扳正了她的身子,黑夜中,他凑近她的脸,约一指长的距离处就感受到了她面上散发出来的热气,他心中一惊,登时将手搭在她的额头上。 额头的烫度惊人,惊的他一下子缩回了他的手:“你发烧了!?” 楚青感觉自己的头晕的厉害,其实刚刚她自己说了什么话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知道在听见君清宸的声音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回他几句,至于内容,那她是一概不知! 君清宸拧着眉头,他的双眼终于适应了黑暗,黑夜中隐约可见她红透了的面颊,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青儿,你怀中可有药?” 楚青的身子有些软,闻言轻笑起来:“我是医生,身上怎么可能会没有药?你是不是傻!” 逆耳之言未让君清宸有一丝的怒意,反而更加焦急的盯着她:“那治发烧的药是什么样的?” “发烧?”楚青的脑子里混成了一片,她身子受寒,身上有伤,再加上这洞中阴凉,伤口感染,一下子就烧糊掉了她的脑子。 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摇头晃脑了许久,突然迷离着双眼扯着嘴一笑,在君清宸微愣的双目中忽然伸手一下子扒开了自己的衣服:“当然是物理降温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惨遭调戏 她香肩外露,如玉的肌肤似泛着润光,红色肩带绕过她欣长的脖颈在后方打了个小巧漂亮的蝴蝶结。 红色的肚兜上用金线绣着艳丽的牡丹海棠,那肚兜的形状有些奇怪,像是被裁成了两个圆形的形状,中间用金线连着,许是做的小了些,将她胸前的两只雪白聚拢的让他一时晃了眼。 本来黑夜中什么也看不清才是,然而掉下来这么久了,他该死的早就适应了这黑夜的亮度!也该死的将她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君清宸猛的将她的衣裳拉好,遮住她外露的春光,声音里染上一丝的恼怒:“你做什么!” 楚青晃着脑袋,似喝醉了一般哈哈大笑,有些微凉的手握住拉着自己衣裳的大手,脸上一脸坏笑的盯着君清宸:“你不是说我发烧了吗?发烧是要散热的,这里又没有冰块,最有效最快捷的办法当然是脱衣服啊!噢,对,我还有药,我的药在这里,”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腰际,朝君清宸吹气:“在这儿呢,可我没力气了,怎么办?” 她微微嘟起了唇,很是委屈的瞧着他,那模样,与他们的好儿子楚千墨要耍无赖时用的招数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他儿子果然是遗传了她的! 在心中确信了一把楚千墨的属性,君清宸试图将注意力引向其他的地方,犹豫了片刻,他伸手探向她的腰际:“是哪瓶?” 楚青的身子突然朝他靠近了许多,君清宸手一哆嗦,下意识的就缩了回来,哪知他的手突然被楚青猛的抓住,抬眸,是楚青烧的红的异常的脸:“君清宸,你怕我?” 君清宸微愣,就听见那个作死的继续不怕死道:“你这人真是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协议的旗号将我骗到京城来是什么目的,我知道我长的好看魅力又大,你承认喜欢我我也不会意外的你知道吗?相反....” “相反什么。”他的视线落在她抓着他的手上,声音微微的有些暗哑。 “相反,你不说的话。好象我也不会太意外啊。”楚青默默的点了点头,闭着眼继续道:“你不说,我肯定能够下定决心远离你。然后寻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出去艳遇一番,凭姐的姿色,找百来个长的不错的男人养在后院儿里那肯定不是什么问题!” “等姐强大了,钱够了。就率着后宫队来京城,让本姑娘的后援团与你的那几十房小妾来个拔河比赛,谁输了谁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跳钢管舞!!” “哈哈哈哈........君清宸的裹脚小媳妇儿哪儿有我后宫的美男强啊!哎呦喂,师父啊,你瞧见有,君清宸跳的还不错啊。” 楚青笑的很是开心,君清宸的脸色越听越黑。虽然听不懂她嘴里的钢管舞是什么,不过依她的脸色看来,想必不是什么能见人的东西。 他突的冷笑一声,盯着她的眸子微眯,泛着一丝的危险:“想的不错!” 楚青平日里冷漠寡淡,永远一副微拧着眉头深思熟虑胜券在握的模样。像今天这般似喝‘醉’发酒疯的模样,他倒是想都没想过。 她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君清宸没有听清,接着楚青的头忽然猛的撞到他的肩胛上,那头跟灌了铁似的,砸的他肩头生疼。 他闷哼一声,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襟处一片湿热,他心神一顿,就听见她低声喃喃道:“师父....师父......”声音里带着一丝的哽咽,夹杂着令他嫉妒的依赖。 “你就祈祷你师父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吧。”君清宸将手伸到楚青的脖颈之上,很是明显的压着自己的声音道:“或者是个妇人,老太太。” 说完他一个手刀劈在她的脖颈之上,楚青低哼一声,便晕在君清宸的怀中。 楚青在楚府以及凌府的一切他早就派人查的一清二楚,之后的那五年,她就完完全全的消失了。再次出现,便是得了一身的医术。他也一直猜测楚青这些年定是跟在哪个神秘人的身边,如今得到了她亲自的证实,倒是让他莫名的心慌。 如此医术高明的人物,整个神煌大陆也出不了几个。闻名的,他没见过,可至少也听过,大多数都是那些个年纪比较大,或者性格怪异不轻易出世的人。他在这些人的周围费过心思打探过,都没有得到楚青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边学过医术的消息! 然而世界之大,能人之多。隐世高人也不是没有,惊艳绝绝的天才也不仅仅会出现在传说里。 如果只是一般的大夫就算了,若是年纪稍微轻一点儿的,姿色尚且还看的过去的,以晕过去的楚青依旧对此人如此依赖的程度..... 他眼睫轻颤,垂下眼眸盯着晕过去的楚青沉默了半天,随后慢条斯理的将她的衣服整理好,手法之轻,似是怕碰碎了眼前的人儿一样,只是那周围的气势却是越来越低,低的昏睡中的楚青都忍不住轻轻的打了一个颤。 身体不适引起的发烧让即便晕过去的楚青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君清宸伸手轻轻的为她抚平那抹折痕,似对自己,也似对她道:“我从不惧怕在黑夜之中前行,也从不悔过踏着血海度日。我若是一直蒙着双眼不看世间,日后就是入了断魂桥,饮那孟婆汤,也不过一笑之间。” 他突然轻笑一声,有些自讽:“可你却出现了,带着一抹阳光。你叫我瞧见了这世间唯一的温暖,你若走了,那我又如何能够忍受这没有光的寂寥?” “楚青,”他忽的附在她的耳边,似低咒:“我不管你是真的烧糊涂了还是为了试探我君清宸的心意。你只管记得,想离开我君清宸,做梦!” 他的手顺势滑到她柔嫩的脸颊上,忍不住微微用力的捏了捏。昏睡中的楚青吃痛,轻哼一声,似是不满。 许是天都看不下去楚青的这般姿态,西北方向忽的吹过来一阵风,君清宸心中一跳,拧着眉头想了许久,犹豫半晌才轻轻的扯开了自己的腰带。 他将宽大的外衣脱了下来,拧成一股,紧紧的将楚青捆绑在自己的身上,随后顺着庞大的树根向下滑去。 直到踩到那一片松软的土地,他的心才微微的放了下来。将衣服重新穿好,这才背起楚青朝着微风拂过来的方向走去。 一路之上虽坑坑洼洼,但好在这地方足够潮湿阴暗,又没有可以成为食物的东西生长。所以一路之上,除了一些小小的飞虫之外,倒也没有遇上什么危险。 楚青的身上更烫了,烧的她整个人都开始说糊话,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君清宸的脖颈之上,可他却是半分心思都无,他不是大夫,楚青身上的药千奇百怪,他也不敢随意的就拿起给她用。 烧的糊涂了,楚青竟然开始低低的哭了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可是话说的太低也太快,君清宸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高烧不退的情况下能将人烧成痴傻儿的例子不是没有,君清宸心中慌了神,他轻轻的掂了掂楚青:“青儿?青儿?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楚青双眼紧闭,额头上的汗水如雨珠一般顺着脸颊滴进君清宸的衣领之中,她的脑子里一会儿出现师父的那张慈爱的脸,一会儿出现师妹阴笑着的脸,一下子出现史嬷嬷对着她喊什么的场景,一会儿是她的墨墨在前面欢快飞奔的场景。 多种场景围绕在她的身边飞速的转圈,她的脑袋都快要被转炸掉的时候,突然画面一顿,似玻璃一般碎裂,一下子炸成了粉末,粉末成了雾,迷了她的双眼。 待她好不容易能够看清的时候,眼前的迷雾突然变成了漫天飞扬的红粉色花瓣,花瓣自动旋转,于中心之处形成一个风眼,旋转着,迷乱着,竟然逐渐描绘出一个身影来。 现实中的楚青烧的神智不清,加上衣服还是湿的,整个人就冻的不行,下意识的就紧紧的搂紧了君清宸的脖子,差点就让君清宸喘不过气来。 他想拉开楚青的胳膊,又怕弄疼她,可她靠着自己肌肤上脸颊的温度高的让他心慌,只是微一思索便在她手腕上用了力,楚青吃痛,胳膊微松,君清宸趁机将她从背后抱在怀中,轻轻的摇晃她:“青儿,青儿?” 楚青紧紧的闭着双眼,一边抓着君清宸的手不放,一边颤抖着打着哆嗦。 “冷....好冷.....热.....是谁....你是谁.....” 君清宸眼底闪过一丝暗色,指尖极快的点上她发际上一寸之地的上星穴。这个穴道重压之下会产生令人无法承受的痛感,轻则眦目欲裂痛不欲生,重则直接昏迷,不醒人世! 楚青顿时惨叫一声,双眼猛睁,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瞪大的双眼微微一颤,瞥向抱着她的男子,心脏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静静的看着他:“君..清宸?” 繁花落尽,那人转身,她清醒,看见的,是他的脸。 君清宸不知,趁她清醒赶紧问她:“你身上的药哪些能吃?”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明里暗里都是逃 楚青似乎睡了一个极长极长的觉,之后好象是被什么给刺激了到了一般,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头顶上还在隐隐作痛,楚青轻哼一声,幽幽转醒,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冰凉一片,她伸手,将搭在额头上用来降温用的布条拿了下来。 那条锦布又滑又软,很像是传说中的雪锻,楚青看着那条似乎还自带光芒效果的锦布,有些愰神。 此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火柴燃烧的乍响声,她这个时候才猛然的醒悟,她说怎么手里的一块布怎么会有光的效果! 她偏过头来,看见不远处的火堆旁,君清宸正悠闲的坐在那里,他一只手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轻轻的挑拨着火柴堆,另一只手抓着一根穿了鱼的木棍,正上下翻飞的烤着。 他虽贵为王爷,可做起这样的事情来,竟然一点儿都不显得生疏。 那火柴的噼啪声正是他挑拨的那一下,见她醒来,他盯着火里烧的滋滋作响的鱼,头也不回道:“醒了?” 他坐在地上,衣摆散开,自然是露出里面缺了一角的白色锦摆。楚青盯着手里的锦布良久,握紧了手将锦布上的水拧干,随后塞进了怀中,之后站起身来朝着君清宸走去。 晕倒之前的最后一件事情是她将药给了君清宸。 见她坐下,君清宸将手里烤好的一条鱼递给她。楚青也毫不矫情,抓过来便吃。没有调料,那鱼肉吃在嘴里腥的很,可她竟然没有皱一下眉头,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那鱼便被吃了大半。 山洞之下,能够没有再次遇见危险已是万幸,如今她能够吃到这果腹的东西,想必君清宸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直到她掏出一块帕子将嘴擦干净,君清宸才抬起眸看她,他幽深的双眸在火光的映射下,深深浅浅,似是带着一丝的哀怨,尤其是他现在还身着一身微微凌乱的紫袍贵袍,很像是被人蹂躏过后的模样。 那眼神太过于直白,楚青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就有些心慌起来,她现在还能隐隐约约的想起来自己发烧时候的一些行径,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第二人格的时候难免恐慌自己在最后是不是对君清宸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眼底的恐慌丝毫不加以遮掩,外加她大病未愈,脸色苍白的显得异常的楚楚可怜。君清宸瞧着,那脱口而出的询问声就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转而叹出了一声叹息。 算了,来日方长。等以后再仔细的问问她的师父究竟是谁! “你昏迷之后,我又背着你辩着这风向寻到了这里,”就在楚青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表情持续良久之后,君清宸终于忍不住压着声音开了口。 楚青立即小背一挺,如同一个认真听老师教导的学生一般直直的盯着君清宸,她的眼底实在是太过于干净,令一直盯着她的君清宸心中未免有一丝的泄气。 偏过头去,懒得再看她一眼,君清宸继续低低沉沉道:“于这里的十里之地,我寻到一处暗湖,令人惊喜的是,湖中有活鱼,我捉了几条上来,随后就在那四周又寻找了几圈。”面前的火光暗了些,君清宸伸手挑拨了一下,火焰登时又将周围的环境照亮了一圈。 他抬起头,视线望向那黑漆漆,根本就看不到顶的上空:“不幸的是,我并没有找到一处的出口。” 楚青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借着火光,果然瞧见不远处有一层的水面,那水面不动似死水,若非火光的反射之下泛着点点水光,她怕是根本就不会发现那儿还有一个湖! 楚青拧着眉头:“水中有活鱼,说明这湖里的水是活水。” 君清宸轻笑一声:“所以我在第一时间便跳了下去,但是我将整个湖底都游遍了,也没有摸到一个洞!” 楚青微惊,她提起手中的木棍,仔细的盯着那鱼头辨认了半晌,多番辨认之后心中才肯定自己吃的鱼并不是黑鱼。 她的心中又难免嗤笑一声,即便是吃垃圾的黑鱼,在没有活水的情况下,也难免生存下去才是! “虽然没有找到出口,但是湖里的鱼我看了一下,大概够我们吃一个月的了。无尘他们平日里看着不行,但做起事来,我还是在比较信任他们的。” 楚青有些无语,无尘和冥月等人明明就跟在他身边那么长的时间了,到最后竟然只是‘比较信任’吗? “君清宸,将我掳到这里来的人,你心中应该知道吧?”他是这京城里的活阎王,若说是事先没有一丁点的消息,打死她都不信。 君清宸握着棍子的手一顿,就听楚青慢条斯理道:“与之前你府中那个要害我的柳静淑一样,你应该早就有消息了才对。可仍旧由着我被带进宫中,本来当是胜券在握,可你和凤倾谁都没有想到,我会先于你们所预料中的时辰提前醒来。” 她瞧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的轻讽与揶揄,君清宸视线微微下移,瞧了一眼自己满身的狼狈和泥污,牙齿都禁不住微微的咬了起来。 所以他落得这般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是么。 他抬眼看她,微挑眉:“你想知道?” 楚青摇了摇头,将吃完的鱼骨头丢进火堆中,烈火将鱼骨头烧的啪啪作响,楚青头也未抬,却很是认真道:“不想,我一赤脚游医,来京中完全是因为不能放任救命恩人性命于不顾。至于皇宫里的那些腌臜事儿,我是半分兴趣都没有。” 不管是想一直探寻她身份的文潄,还是想通过帮她暗地里拉拢君清宸的皇后,或是那个坐在这个世界最高统治权利位置上的老皇帝,她都没有一丁点的兴趣知道。 君清宸偏过头来盯着她:“之前你说要帮我,原来是骗我的吗?” 楚青抿了唇,伸手在怀里掏出一粒药,递到他的面前:“这颗是大补丸,吃一颗,能恢复你七八成的体力,即便这个月只是吃鱼,你的身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君清宸哼了一声,只是盯着她手里的药丸:“你怎么不吃?” “怕有毒?”楚青挑高了眉头,轻笑一声,面色淡淡道:“只有一粒了。我即答应要护你,便不能在离开之前,有一丝的错处。” 她明里暗里尽是要远离他身边之意,君清宸的眸子当中燃起一丝丝的火团,暗自磨牙想着要如何对付这个该死的榆林脑袋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的上空传来一阵树木折断的声音。接着一团黑影从上空坠下,扑通一声落在了水中。 君清宸起身,楚青拿起一根火把尾随其后,那一片似死水之湖的湖泊中心荡着一圈又一圈的水纹,水面晃动,惊得湖里的鱼群纷纷涌向更暗的角落。 火光照亮了大半个湖面,那波动的水纹圈逐渐平缓,她站在君清宸的身边,只见片刻之后那水纹圈的中心缓缓的浮起一抹身影来,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身边的君清宸突然就跳进了水中,朝着那抹身影走过去。 那湖水不深,最多到君清宸的肩膀处。可君清宸身形到底比她高大许多,她又不会游泳,为免拖人后腿,楚青唯有站在岸边,将手里的火把努力的朝前照着。 君清宸将那物体拖向岸边,楚青也看的清那物体竟是个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身明黄色的名贵袍子,左胸口处斑斑血迹,他面色苍白,默黑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他的脸上和身上,若非楚青眼尖的看见他突出来的喉结,她怕是又以为眼前的人是个女子了! 她不免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怎地这个世界的男子长的比女人还女人呢? 君清宸微微一震,就见他方才还是湿透的衣裳一下子就干爽了起来,楚青忍不住啧啧两声,再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于不会武功的她的深深的恶意。 若有一丁点儿的武功,她楚青至于还这么被动么? 她决定了,改明儿个,她是一定要去拜师学艺的! 楚青不知,这习武是要从很小的时候就要开始练习,练习之前还要观其根骨是否适合习得内功心法,层层锻炼下来非是一般人能受的住。只是她此刻满脑子被君清宸忽悠过来扯进漩涡中的羞耻感,完全没有想到她这个年龄阶段,已经没有一丝习武的可能了。 楚青抬眼盯着君清宸:“你认识?” 君清宸微拧着眉头看着躺地在上紧紧闭着双眼的君灏:“他是太子。” 楚青双眼猛的瞪大,有些不可思议的复又看着躺在地上的阴柔美男子。这个人就是整个大陆老百姓都知道的痴傻太子君灏? 楚青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见他面色苍白,嘴唇青中泛黑,微一拧眉,伸手就探在他的脉搏之上,随后又顶着君清宸有些幽冷的视线,伸手就朝他的衣领处伸去。 君清宸一把捉住她准备乱动的手,压低的声音里藏不住怒意:“你做什么!”男女有别,她这随便脱人衣服的习惯他该死的一定要帮她给戒了! 楚青想不到那一层,不悦的拧着眉:“这人重伤中毒,再不瞧,他会死的。” 握着她手腕的手微紧,君清宸的怒气散了不少:“你不是会施针吗?” 楚青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君灏被血染了一片的左胸处:“他这里受了重伤,不打开看看,你让我如何施针?”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是神我是鬼 楚青话音刚落,便听见‘嘶’的一声,君清宸徒手将太子君灏胸口处的衣裳给撕开了一道口子,洞口破开的恰到好处,保证不该看见的地方,绝对是看不见的。 楚青抬头看他,君清宸却是头也不抬:“不行?” 楚青眼角微微抽了抽,也不管他,将手中的火把凑近君灏的左胸前,只见外露的伤口处血肉模糊,他这胸口处的伤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再加上不知道从哪儿掉下来,那伤口处的肉已经挤烂掉了一大片,被君清宸这么一撕扯,竟然翻滚着从衣服破裂处滋了出来。 这令人作呕的场景没令楚青拧一丝的眉头,她眼眸沉沉,伸手在他伤口四周轻轻的按了按,感受到指尖上传来的一片硬实感,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好在筋骨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创伤,只要剔崩剜肉就行了。”这人何其不幸,剜肉之痛有谁能忍? 这人又何其有幸,要割他肉的时候不用打麻醉他自己也能晕过去? 楚青话落,君清宸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看着她,眼底的诧异之色无法掩饰。 楚青不解,拧着眉头看着他,正要询问,突然听见‘轰隆’一声。那声响震天动地,就是连他们现在所站着的地面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楚青心中大骇,还未弄清发生什么事情,眼前突然一黑,接着整个人便被君清宸抱在了怀中。 于他们百里之处突然被炸开了一道口子,君清宸在黑暗中走了许久,骤然一道阳光射进来,就是他也堪堪忍受不住偏过头去,随即伸手捂住了楚青的双眼,避免她与自己一样! 阳光瞬间照亮整个洞底,令外面的人一下子就看见了里面的状况。骑在马背上死死的盯着里面看的老皇帝瞧见君清宸的身影,双眼一亮,顿时心中大喜:“宸儿!!” 那一声呼唤威严中带着慌乱,带着关心,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跟随在老皇帝身边的众位天陆皇朝的士兵皆跪了下来。 被君清宸按在他怀中的楚青闻言,身子轻轻一颤。君清宸搂着她的肩膀更加的紧了些。 而立在老皇帝身后的皇甫元澈并没有看见楚青的身影,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袍,躯马走到老皇帝的身边,似是安慰还带着一丝的欣喜:“本王就言宸王吉人天相!” 大雨早就已经停了,天空飘着一片片火红的烧云,夕阳虽未沉沦至西山,可那耀眼的光芒却不是长久处在黑夜中的人所能够直视的。 大雨之时,老皇帝派禁卫军前来挖山,可山之大,又岂是区区一千多人能够极速的挖开的?就在老皇帝让史锋去领军过来的期间,那皇甫元澈竟然也摔着自己的一众亲卫赶了过来一起帮忙。 这山挖了许久也不见一丝的松动,老皇帝双眼泛红,眼见就要动怒,后来在皇甫元澈‘善心’的提醒下,想起钦天鉴来。 那钦天鉴哆哆嗦嗦的跑过来,由于心中过于害怕,跑到皇帝面前时已经摔了好几跤,牙齿都崩掉了一颗,满嘴是血的跪在老皇帝的面前吓的不知道说什么。 老皇帝气极,当场令人斩了钦天鉴的脑袋。就随意的朝着一处方向叫人拼命的挖,老皇帝更是顾不得自己国家军事力量外露的危险,将研制良久的火药都拖了过来,一下子就将山脚的一处洞口炸的粉碎。 这也该是君清宸他们走运,原来他一直寻着的风的方向,就是这山脚之下。 皇甫元澈骑在马上,看着老皇帝的背影,蓦地勾起一抹冰凉的微笑。 这天陆的老皇帝看着是关心自己的爱子运用了秘密藏在地底下的火药,可这不也是在向他们展示着,他天陆皇朝雄厚的兵力吗。 他的视线落到君清宸的身上,随后又落到了从他怀中露出一缕的黑色长发上。他心中突然一怔。 老皇帝心中大喜,一下子从马上跃下来,柳丁扶着老皇帝的手朝君清宸走去,远远的瞧见君清宸的时候他也是高兴的,只是当视线落到君清宸身旁躺着的人的时候,面上大惊,双腿一软,颤着声音道:“太....太子?” 老皇帝一愣,这才将视线落到君清宸身旁躺着的身影上,顿时大惊,疾驰而去蹲到君灏的面前,见他面色发白,衣裳褴褛,饶是平日里再不喜他的性子,他的心中也难受的紧:“怎么回事!” “哎呦,我的太子爷啊!!”柳丁悲呼一声,对于太子,他其实一直都是心存怜悯的。他是看着太子出生的,小时候的那会儿子功夫明明机灵可爱的紧,他又是长子,被立储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后来长到五六岁的时候突然就中了那么一场风,醒过来之后啊,这整个人就变的痴傻了! 痴傻之子又如何能服天下?可是老皇帝当时羽翼未丰,君灏又是皇后所出,所以被当时的太后娘娘硬逼着立下储位的意旨。 这件事儿本来就是老皇帝心中的一根刺儿,不过事已发生,他也只好寻遍天下名医来治太子的病。 只是后来这神医没寻到,倒是寻到了老皇帝的一生所爱!最后就是最受老皇帝喜爱的宸王爷出世了! 这本来与太子爷的储位没有多大的干系,老皇帝也是为了心爱的女人和儿子有个安稳生活的环境而努力找人治太子。可是宫里的那位却是眼睛里揉不得那粒小沙子,常年的疑心病硬是将那位娘娘给折了。 这惹了老皇帝的下场,便是这太子爷越发的不被老皇帝所重视,与宫里的那位也是斗的越来越凶。 也就延伸到了现在的这般境地! 柳丁两眼泪汪汪的看着紧闭着双眼的君灏,心中哀叹一声,赶紧拿出怀里的帕子给他擦了擦面上的泥污,视线落到他胸口上的那堆烂肉的时候,心中更是酸痛难忍,但碍着老皇帝在这儿,他也只能将眼泪往肚子里咽了。 君清宸拧着眉:“太子从半空中坠到湖中,依儿臣看来,定是之前山体发生泥石崩塌的时候,太子不幸遇见了。不过所幸的是,太子该是恰巧跌落到了老树的洞口当中,然而又从那洞口中跌落了下来。” 老皇帝点点头,对于君清宸所说的话没有任何的质疑,他抬起头,这才发现君清宸怀里好象还有一个人! 他面色一怔,随后泛起一丝的古怪之色,抬眼对上君清宸的视线拧着眉道:“你的交待,等回去之后朕再听!来人呐!将太子抬出去!!” “是!” 几个带刀龙暗卫走了过来,埋在君清宸怀里的楚青突然抬起头冷喝一声:“不能动他!” 她这声音一出,让远远的从马背上下来的皇甫元澈一怔,随后他猛的转过头来,看见那从君清宸怀里露出来的脸果然是楚青! 他心中大喜,可是在碰见君清宸瞥过来的视线时,一颗火热的心陡然下沉!似坠到深渊一般,差点让他爬不上来! 老皇帝见是一个女子,双眼猛的瞪大。心中对于君清宸出来找个女人的猜想就更加的确定了,若是如此,他定是不能饶了这个女子!! 宸儿竟然不顾危险跑过来私会这个女人,若是被有心的人知道了折了宸儿,那他百年之后,又有何脸面去地府中面对她? 他当即沉了脸色,盯着楚青的双眼之中泛起了一丝的杀意:“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朕的面前如此的放肆!?” 楚青犹如未觉,抬起眼冷冷的看着一脸怒色的老皇帝:“你儿子从高空坠落,若是轻易移动,就算是最后找来了大罗神仙,也拿不回他的命!” 她刚刚搭脉的时候就惊觉那太子君灏的脉搏异于常人,再加上身受重伤,就是连她都不敢轻易的动他分毫! 若真让这些粗糙的汉子来抬他,恐怕真的会在马车之上,一命呜呼! “你敢咒朕的儿子去死!?” “不敢!”楚青冷笑一声:“皇上若不信,大可令人将太子带走便是!” 老皇帝冷哼一声,抬手正要让龙暗卫将太子抬走,忽然就听见一个颤巍巍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可,不可。” 众人转过头,就见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皇甫元澈,见老皇帝的视线望过来,皇甫元澈微微低头:“皇上,这位是本王从南域带过来的大夫。” 那花白胡子老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完全不理会周围人,自顾自的蹲到君灏的面前替他把起了脉,他闭着双眼良久,神叨叨的点了点头,随后朝着老皇帝微微抱拳:“天陆皇帝,那位姑娘说的没错,太子确实不能移动。” “他身受重伤,骨骼错位,随意动的话难免会让伤势加重。”那老头摸着苍白的胡子,忽然偏过头来颇是赞许的望着楚青点点头:“小小年纪就懂如此常理,真是不简单。老夫行医多年,你这样的灵骨倒是少见。姑娘若是不介意,就跟着老夫学医,如何?” 楚青微微拧眉,眼前的这个花白老头做他爷爷还差不多,做她师父?不好意思,她师父从头到尾只有一个! 见众人不解,皇甫元澈突然轻笑一声,声音却是微沉:“能得闻名天下的鬼医先生的赏识,姑娘真是好气运!” 众人听后,皆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苍白胡子老头的眼神充满了敬佩。整个神煌大陆除了天陆的令人尊敬的神医之外,就属南域同样令人敬畏的鬼医了! 坊间对于两位的传言犹如牛鬼蛇神,更是将两个人之间救治的例子进行无数次的对比,至此,神煌大陆就一直流传着天神南鬼的传说! 众人震惊,楚青却是微微拧紧了眉头。她垂下眼睑想了许久,总觉得鬼医这两个字在哪儿听过。 随后一道声音忽然就在脑中炸响。 “你是神,那我就是鬼吧!你放心,我就是到死,也是要跟你做死对头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绝世医学 楚青拧着眉头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那个人是谁,她到底是脑子发过热还没好全,想了半天除了脑子想的生疼之外,也就只有那么一句无头无尾的话蹦出来了! 老皇帝的面色显然沉了下来,天神南鬼的事情他也听说过。若是在宫中还好,他大可一句太子尊贵之躯将这个不知道是真鬼假鬼的老头打发出去。 但是这里别说是大夫了,就是连起码的一粒保命药丸都没有!众目睽睽之下,太子确实是重伤躺在地上,他若一意孤行的将人抬走,恐怕第一个抓住他把柄的,就是他那位敬爱的太后娘娘! 老皇帝微眯起了双眸,转而盯向了集众人视线于一处的楚青的身上。 若非是这个女子开口的话...... 他的心中杀意更甚,然而在眯着眼睛盯着带着丝怒意的楚青的时候,突然微微一怔。那隐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仿佛都活了过来,老皇帝心中猛的一跳! 那天接待宴上戴着面纱的女子与眼前的楚青的身影立马就重叠了起来! 老皇帝大怒,随即抬头猛的瞪向君清宸,君清宸却是坦然的看着他,老皇帝突然觉得胸口一窒,忽然沉声道:“朕听闻,鬼医和我天陆的神医是死对头?” 那老头抚着胡子的手一顿,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颇有一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都到我们这把年纪了,哪里还有死对头一说?再说我与神医多年都碰不到一次,想相互切磋,也没有那个机会啊。” 老皇帝视线微瞥,冷冷的看着那老头:“那就是说,鬼医与我天陆的神医,定是相识的了。” 花白胡子老头抚着胡子笑着不说话,可是却也是在默认,他的确是与天陆的神医是认识的。 这个认识让老皇帝冷笑几声,看了一眼君清宸之后,又忽然看向脸色已经开始微微沉下来的楚青:“那就有劳鬼医先生替朕的儿子医治了。” 花白胡子老头看了一眼皇甫元澈,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他随即对着老皇帝道:“这是自然。” 老皇帝是主,皇甫元澈是客,可眼前的这个自称鬼医的老头竟然在问过皇甫元澈的意思之后才肯下手救他儿子? 方才还用炸药讽刺了一把他们南域的不自量力,这位南域摄政王倒也真是好本事,竟然反手就回了他这么一个大礼。 当真是好的很! 老皇帝面上神色不愉,皇甫元澈脸上的神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自那苍白胡子老头开始动手之后,他的视线就不受控制的落到了楚青的身上。 他飞奔而来是顺势将鬼医带过来而已,自山体坍塌之后,他心神不宁。脑子里尽是这个小女人可能受到危险的场景,他不顾天陆老皇帝的试探和自己很有可能会暴露的实力,堪堪的跑到这山体之下,利用自己,也利用老皇帝,将这山体炸开了来,只为在第一时间里能够找到她! 可是现在呢,她竟然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 他也抱过她,可她为了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不惜在伤着自己的情况下硬逼他放手!可是现在呢? 她窝在君清宸的怀里,是那么的自然!自然到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两个现在的姿势到底是有多么的暧昧! 那一方场景似一把巨大的刀刃,生生的刺入了他的双眼之中。令他黑瞳的一圈,隐隐的泛起了一圈的红! 区区一个女人,竟然敢如此的玩弄他! 这一次再也不会像上次接待宴那天一样了。 楚青,这次,你休想再逃过去! 他的双瞳之中泛着幽光,微带羞怒的幽瞳之中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杀意!可就在他眯起双眼的时候,他的心中突然剧烈的咯噔一声。 接着他的身子便是如同坠入万年冰洞里一般,被四周冰寒的气息包裹的喘不过气来!皇甫元澈微微抬眸,不可意外的碰见了君清宸宛如深渊的寒瞳。 他的双眼与常人不同,漆黑的双瞳犹如能将人撕扯粉碎到连渣都不剩的黑洞,明明平静无波,可皇甫元澈还是感受到了刻骨的寒意! 那是无声的威慑,亦是无穷的杀意。 皇甫元澈双眼微颤,身子忽然微微一抖,接着便觉得自己的口腔里有股子腥甜直冲脑门,熏的他薄唇紧抿,若非有着高深的内力护着,他怕是要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了! 两人无声的斗着,窝在君清宸怀里的楚青没有一点儿的感知。只见那花白胡子老头在得到皇甫元澈的允许之后,从自己的腰怀之处摸出一个包裹来,接着从里面掏出了一堆的瓶瓶罐罐摆在一边,接着又掏出了一把剪刀,一卷银针卷。 随后他朝着看起来还比较好说话的柳丁道:“有刀吗?” 柳丁微微一愣,面对老皇帝幽幽投过来的视线,他双腿一软,差点就要给这位看起来比他年纪大很多,但经验明显没他多的老头给跪了。 他作为御前伺候皇帝的人,哪里能掏出刀来?即便有,他敢掏出来吗!? 老头看柳丁吓的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拧着眉头想了许久,忽然轻笑一声:“罢了。”说着便在众人的视线中抽出一根较为粗些的银针,随后朝上面吐了一口口水,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将太子君灏的衣服撕扯的更大了些。 君清宸抬手正要将楚青的眼睛给捂上,可谁知那个在他怀中还安安静静的女子突然猛的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他的手一顿,有些悻悻的收了回来。 那老头凑近君灏左胸前的那堆烂肉前看了看,随后挽起袖口,开始很是认真的用银针去细细的挑着他那滋出来的烂肉。 “这是剔肉剜肉之法,”见众人不解的目光投来,花白胡子老头笑着解释道。 君清宸闻言低下头望着脸上看不出情绪的楚青。她的医术是不错,可在他的眼里还是太过于年轻,她神医的名号,他一直都当是墨墨崇拜他的娘亲才这般说。 可当她说出剔肉剜肉的时候,他就难免的震惊了。 让神医和鬼医响彻整个神煌大陆的,便是这剔骨剜肉之法! 相传这两人偶遇瘟疫横行的村庄,凡是染病的村民全身皆都溃烂而死。后来就在村上的人以为全部都死定的时候,突然有一天这两个人犹如天神一般降临了。 他对于其中的细节虽然不清楚,可是去那里的无尘带回来的消息当中,都是村民们对于两个人不同寻常的救治表示了无比的崇敬与谢意! 天下对于这两个人趋之若鹜,而冒充这两个人的人也是数不甚数,传言到了最后的时候,就是以剔肉剜肉来辨别真正的神鬼两医。 手法之独特,天下无双! 所以那老头说出这个法子的时候,在场的人基本上就已经确定他是鬼医本人了。而老皇帝心中的怒气也达到了一个顶点,那即便是君清宸,也断然是不可能留得住楚青的命了! 崇拜的视线高高的抬着老头,他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过,以致于太过于开心而老眼昏花,在挑起一处烂肉时用了点儿力气,一下子将连着的筋肉都给挑了出来,那筋肉连着血管,鲜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溅了那老头一脸! 柳丁一惊,那老头面上的神色一顿,笑意不减,手上的动作也无半丝的慌乱,很是镇定的拿过一边的纱布按在那不断喷涌的伤口上:“无碍。这是拔除了最里面的烂肉了,我给他吃粒药便可。” 他自袖口中掏出一粒药塞进君灏的嘴中,果然就见伤口处的鲜血喷涌的少多了。 柳丁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倒在一边,他捂住自己的心脏,以免呆会儿他承受不住,在太子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他也晕过去了! 那老头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水,正笑着准备说没事的时候,忽然见那本该已经不流血的伤口突然又喷出一股子血出来,那血势竟然比之前的还要大些!! 老皇帝脸色微变,柳丁更是低呼一声,白胡子老头正要说没关系,突然就见一抹青色的身影闪了过来,抬脚一下子将那老头踹到了一边,老头惨叫一声,恰巧柳丁在他身旁,他一下子撞倒了柳丁,柳丁顿时哎呦一声,与他一起倒在了一边! “庸医!”楚青怒喝一声,也不管众人是什么个表情,伸手快速的从怀里掏出针卷迅速的展开,随后抽出其中闪着冷光的手术刀。 也不管身前的人是谁,她猛的扒开君灏胸前的衣裳,眉头拧住,神情专注而认真,双眼之中闪着与她手中的刀一样的冷芒,手腕翻飞,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也没看见她是怎么做的,众人只觉眼前光芒一闪,太子殿下的身上便扎满了长短不一的银针,那女子手快如魔藤,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脚边便堆了一堆小山高般的烂肉。 那花白胡子老头正要起身训斥,却被君清宸的一个眼神给吓的住了嘴,老皇帝面上的神色本是黑的不行,然而在楚青越来越快的动作中,渐渐的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 她的身影在这一刻似乎万丈光芒,闪耀的让人移不开双眼。君清宸不知何时蹲在了她的身边,偶尔瞥向她的视线,亮的令人心颤! 皇甫元澈心中是震撼的,然而震撼之后,却是感受到了无比的凉意!莫说楚青那令人眼花缭乱堪比绝世武功的动作了,就是这对伤口下手的快狠准,也足够担得上绝世医学四个字! 然而这样的楚青,却不是他的楚青,不是南域的楚青!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神鬼同争 那花白胡子老头被踹的两眼直冒金星,待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楚青已经在替太子君灏缝伤口了,她穿针引线似在缝一件普通的衣服一般,顿时惊的那个花白胡子老头说不出话来! 自古他人受伤,即便再重,也是将伤口处理干净之后用布包裹起来,他虽活了一大把的年纪,但如此的缝制伤口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 当即便脸色便有些发白。 别说他没见识过,就是在她面前的老皇帝亦是没有见过。之前楚青已经喂了一粒药给君灏,再加上伤口处理的及时,他的面色已然好了许多。 老皇帝双眼微眯隐隐的迸发出一抹精光,脸上的笑意止不住。若非身份在此,他倒要哈哈大笑的问那青年才俊皇甫元澈,被反过来打脸的滋味是如何? 似是痛的狠了,昏迷中的君灏终于低咽一声,拧着眉头幽幽转醒,他涣散的瞳孔四处飘散了一下,接着下移,一下子便瞧见了面前上下腾飞的针线。 他心中大惊,面色苍白起来,好不容易推开白胡子老头坐起来的柳丁见状立即欣喜朝君灏爬过去,跪在他的身边:“太子,您醒啦?” 老皇帝也凑上前:“灏儿,莫怕!” 他虽痴傻,可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脑子里第一想到的不是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很是模糊的影子在救他,倒是在拿着刀正一刀刀地剜着他的肉! 他的双眼惊恐,似初生婴儿见到害怕事物时的无辜可怜神色,拧着眉头的楚青本来想一针将他扎晕的,然而看到君灏的这双眼睛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前两年自家儿子要吃苦药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神情! 她心中一动,已然将君灏当成了一个孩子,手下的动作忍不住慢了下来,凑近他小声道:“别怕,我会治好你的。” 她的声音低而温柔,似带着一股的魔力,君灏果然很是听话的不再挣扎了,楚青见此,趁机将银针一根根的拔出来。 最后一根的银针稍许长些,楚青拔出来的时候,君灏的身子微微一颤,有些涣散的瞳孔忽然猛的缩小,直直的落到了楚青的面上。 柳丁一直呆在他的身边,见他的异状,连忙抱住他的脑袋低泣:“太子殿下,您觉得怎么样?” 楚青将银针收起,抬眸直视君灏,君灏的视线微微移开,她只见他的瞳孔比之以往涣散的好象更厉害了一些,她微拧着眉头,心中怀疑这太子可能不止是痴傻,还有可能是个近视眼! “神医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一边的皇甫元澈突然发声,他的声音不大,可众人皆在楚青出神入化的医术中被定了神,场中一片寂静,又在地下洞府之中,他的声音向外扩散,隐约的还能够听的见回声。 那声音显然就是带了丝内力! 君灏身上的伤明眼人都瞧的出来没有什么大碍,一边儿被震惊到的白胡子老头在听见皇甫元澈的话后猛然回过神来,随后望向楚青的眸子有些幽深。 刚刚他还大言不惭的要收这个女人为弟子,可没想到她的医术竟然这么不得了,方才他替那太子疗伤的时候心中还没有太大的把握,本来想要死马当活马医来着,可没想到最后竟然让这个女人显露了出手! 不过万幸的是,他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就对了!他依然是那个天下人都敬畏的鬼医! 然而,皇甫元澈唤她,神医? 白胡子老头心尖儿微微一颤,尽量镇定自己的心神。他医术也不算低,好不容易攀上皇甫元澈这颗大树,是怎么着也不能露出一丝的马脚来的! 他忍不住在心中愤愤咬牙,早知道刚刚就不要暧昧的承认与神医之间的关系了! 可若他不承认,神鬼同争,每次都是山崩地裂一般。若他说不认识神医,那么无疑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他鬼医的身份也会遭世人质疑! 他轻咳一声,忽然就笑了:“姑娘的医术是不错。天陆皇朝果然人才济济。老夫真是老了,年轻一代里又出了个如此让人惊艳的后代竟是不知。不过小丫头年纪轻轻的,神医的名号,还是过些年再继承吧!” 他话说的含蓄,可在场的人没一个是不明白的。君清宸带着她来到大家的面前展示她神医的身份,确实让所有人心存疑惑,她未免太过于年轻。或许是医术太好了,所以才会入了宸王爷的眼。 可若称作神医,那就有些受不住了。 毕竟如此高深医术之人,该是如同眼前的这个花白胡子老头一般,年轻该是很大了才是! 楚青抿唇不语,老皇帝轻笑:“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 他唤他老人家,已是极给了他面子。那花白胡子老头再是不顾世情,也断然不敢搏了那一方霸主的面子,当即便顺势朝老皇帝跪了下来:“老夫山中鬼,承蒙世人厚待,赐鬼医一名。随摄政王殿下来到天陆,叨扰之处,还望皇上海涵。” “鬼医先生说的哪里话,”老皇帝看了一眼在替君灏仔细检查伤口的楚青,眼底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随后看向山中鬼道:“以先生来看,这丫头的医术,比起神医来,如何?” 他这是间接承认了楚青是最近才冒出来头来的医术还不错的小丫头,无非就是借着天陆神医的名头才出现在君清宸的面前。 楚青微微抬眼,幽幽的盯着那笑的一脸深意的老皇帝,眸光微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山中鬼抚着胡子,有些高傲的回过头看了楚青几眼,很是欣赏的点点头:“后生可畏。” 他的衣摆之上还有楚青的脚印,但山中鬼一副风轻云高的清修模样倒是让众人暂时性的忘了这一点,全然已经被山中鬼嘴里的神医一事给撇开了去。 一边的君清宸突然咧开嘴笑了,他这人平日里向来是以冷漠寡淡的面孔未人,如今一笑,等同日月争辉,立马就将洞府里所有的光亮都比了下去。 只见他唇角弯弯,眉眼却是一贯的清冷:“你的意思是,本王有眼不识泰山,随便寻了一个医术较好的人来糊弄世人,是吗。” 抚着胡子的山中鬼一愣,显然没料到君清宸这般说,他有些浑浊的双眼望过来,在接触到君清宸如同死亡黑洞一般的双眼时,心中便猛然惊恐的跳了几下,然而他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精,脸上虽然有些僵硬,但也瞧不出其他的什么神色:“小老儿不敢,宸王多虑了。” 宸王的名声就是在南域那边也是如雷贯耳,他山中鬼再是远离凡尘,也断然不可能没听过君清宸的名号! 他的为人与他们的南域的摄政王一样,都是一旦咬住就会死死不放的人!所以面对君清宸,他这一把老骨头,倒是先软了几分。 “鬼医的意思是后生可畏,”皇甫元澈淡笑一声,面对君清宸如万年寒冰的视线并不惧,脸上笑意不改,却是沉了声:“宸王殿下又何必如此恼怒?” 皇甫元澈带来的人不多,又是在天陆的黄土之上,他说出这番话来不但没有一丝的惧怕,就是连一丝的犹豫,都是无。 这让老皇帝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皇甫元澈虽然是他国摄政王,可从刚刚进洞开始,这个‘后生’似乎就一直在想着法子落他面子? 天子的面子是这般好落的? 老皇帝的面色有些阴沉。 “神鬼二医,就是本王,也从来都只是耳听过而已。真正见到他们两个人,整个神煌大陆,怕是也找不出一只手的数量来。”君清宸的声音清清冷冷,话虽说的不重,意思却是相当的明确。 他天陆皇朝自诩带出来的是神医,那他千里迢迢而来专门来被打脸的南域又何尝不是自诩带着鬼医而来? 这隐晦的意思让山中鬼瞬间就听懂了,他抚着胡子的手一顿,白眉蹙起,面上一片愤怒之色,有些意味不明的盯着君清宸:“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君清宸的视线微微的瞥过去,当即一道劲风向着山中鬼甩过去,山中鬼一惊,那劲风冲着他的门面而来,他若是躲不开,恐怕自己的一口老牙一下子就要被全部打掉了! 就在山中鬼双眼瞪大的想要惊呼的时候,另一道劲风同时甩了过去,两道劲风碰到一起,相互纠缠和抵抗,在碰到山中鬼之前,一下子就消散了。 即便消散,那劲风的力道还在,当即便听见‘啪’的一声,山中鬼的脸颊上便挨了一巴掌。 皇甫元澈的双眼微沉,就听君清宸淡淡道:“看在是鬼医的名声上,本王暂不追究你。” 山中鬼气急,捂着脸颊怒瞪着君清宸:“王爷说话未免太过分了些,小老儿虽不常出世,可名望终归是在江湖之中。如今不过是说了这个姑娘几句,王爷就这般不分清红皂白,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能说会道,不错。”君清宸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他突然收敛了笑容,双眼微沉的看着他:“即便鬼医的名声,也保不住你还会再有一次机会!”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的女儿已经死了 山中鬼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心中虽惧怕,但比起自己的性命来,强撑不免是一个好的办法。 “王爷这是在质疑小老儿?” “是否是质疑,一较高下不就所知?”君清宸根本就不给山中鬼和皇甫元澈开口的机会:“天陆皇朝是否有两个神医,由你亲自来鉴定,不是更好?” 君清宸这话隐隐的有着要让她与这老头儿比试一场的意思,楚青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偏过头拿眼神看他。 哪知君清宸根本就不看她一眼,只是盯着老皇帝道:“不知父皇以为如何?” 老皇帝之前的心情有多愉悦,那么现在就有多抑郁! 以为如何? 他还能以为如何? 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医术看起来是真的不错,但是这个山中鬼既然是皇甫元澈带来的,也定然是不简单。 一个初生牛犊,哪儿能追得过经常耕田的老水牛? 即便是现在占了一丝的便宜,那也完全是侥幸而已! 他盯着自家儿子的脸,突然发现面前的小人儿,真的已经长大了!大到他完全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想必摄政王殿下也不想自己地域的国宝受人非议吧。”君清宸看着皇甫元澈:“不过是相互切磋而已,不伤性命。” 这话说的有些直接,他君清宸是明确的在告诉他,他皇甫元澈现在站着的地方,叫天陆皇朝。 他既然敢带着人来挑衅,那就必须要有接受他们挑衅回来的魄力。至于最后一句不伤他们的性命,呵呵,那是极大的讽刺。 不过就是在告诉他,即便是随便找来的医士,他们天陆皇朝也断然不会为难他! 他眼底浮浮沉沉,视线转到楚青的身上,只一会儿,便移开了视线,忽的勾起唇角:“以老欺幼,未免也显得我南域太过于心胸狭窄。这姑娘的医术看起来还不错,好好培养,未来定当也是神煌大陆的女中豪杰。” 不管在哪个世界里,人中之龙或者人中之凤都是上位者们趋之若鹜的对象,他这是以退为进,很是隐晦的告诉老皇帝要把握住能够培育一个好苗子的机会。 也同样是在告诉他,楚青想要赢山中鬼,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楚青还是一个女子,一旦输了,那牵扯的,可就不是贻笑大方这么简单了。这个时候是他们天陆老太后的生辰宴会之时,各国使臣都会在座,他皇甫元澈很是相信,天陆的老皇帝,绝对不会将名誉毁在一个女人的手上的! 果然,就见老皇帝微微抿唇,他还未开口,就听见君清宸继续道:“南域摄政王莫不是怕一个女子?” 皇甫元澈面色一沉,就连老皇帝都皱起了眉头看他,可君清宸却仍旧未曾看见他一般对着老皇帝道:“摄政王也说了,这仅仅只是切磋而已。最后比试结果如何,也并不代表什么。儿臣这般做,实在是不想儿臣好不容易寻回来的明珠,被那灰尘拂了面。” 这灰尘指的自然是山中鬼,他花白胡子气的直颤,楚青刚刚的医术虽然让他一时之间愰了神,可他毕竟医治经验足足超了这个小丫头几十年,难不成还真怕了这个小姑娘不成? 他一腔热血涌上脑门,也顾不得皇甫元澈微黑的面庞,朝着老皇帝道:“我虽是南域子民,但毕竟解救于天下苍生无数。宸王如此羞于小老儿,实在是令小老儿心寒!宸王既然这般的想要一个结果,小老儿若是惧了,往后哪里还能够挺着胸膛走天下!” 他说罢便起身,看也不看楚青和君清宸一眼,对着老皇帝道:“如今贵国太子已然没有什么大碍,小老儿这就告辞了!” 他说罢提脚就走,丝毫不管不顾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如此心性,倒也应了传闻中的那鬼医的性子了。 皇甫元澈走过来朝着老皇帝拱手:“鬼医他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还望皇帝陛下海涵。” 老皇帝早已站起了身,对着皇甫元澈轻笑一声:“是朕的儿子没有规矩在先!” 皇甫元澈嘴角勾起一抹笑:“皇帝陛下海量,宸王殿下和太子殿下既然已经找到了,那本王就先行回去了。太后娘娘的盛宴,本王甚是期待!” 老皇帝笑着点点头,长袖一挥,身旁立时跑出来一队禁卫军:“送摄政王回府!” 皇甫元澈致谢之后转身便走,他走的决绝,就连眼角的余光也没有看楚青一眼! 洞中的队伍走了一小波,直到人走远了,老皇帝这才转过身来瞪了君清宸一眼,随即对着柳丁沉着声道:“还不快将太子送回东宫!” 柳丁双腿一颤,立即应了一声,随后招来好几个禁卫军,用他们身上的软厚的披风将太子君灏小心仔细的包了起来,极其平衡又极其快速的将太子带了出去。 老皇帝背着手看着太子的身影消失之后,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君清宸:“你打算如何向朕解释?” 老皇帝出行,其他使国的使臣没有跟过来是正常的,但是闻讯赶来的大臣们是越来越多,刚刚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这个好儿子硬是将他们天陆皇朝的脸向外面露了出去,眼看那巴掌就要落下来了,即便他是他最心爱的儿子,心中也难免升起一股子的怒意! 君清宸站起身来悠闲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儿臣自然会给父皇一个交待!” “哼,”老皇帝瞪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同样拧着眉头抿着唇的楚青,见她这副神色,他的心中陡然一沉,本来还十拿九稳会赢的心思顿时下去一半,整个人就气闷的不行,他猛甩了一下衣袖,掉头就走。 “这次不同于以往,你该是知道这后果!” 他语气中含着杀气,从头至尾,那老皇帝对她的杀意就没有消减过。 楚青微沉了眸子,随即抬起头盯着君清宸,眼底的冰寒之色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有人拿着宽大的披风走了过来,君清宸在楚青转过头前伸手接过,接着轻飘飘的扫了来人一眼,那人立马就打了哆嗦,苍白着脸低着头赶紧尾随着老皇帝而去。 老皇帝似乎是气急,这次走的颇快,随行而来的众位大臣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又急匆匆的尾随着老皇帝而去。 况且他们谁也不愿意与里面的那个大魔王呆在一起!一个个走的是比兔子溜的还快。而就在所有的人即将都出去的时候,那站在洞口前的最后一个身影才猛然的打了个颤抖,接着便低着头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那人走的极快,楚青没有注意到。直到洞府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她才转过头看着君清宸:“你千方百计的让我与那老头比试,是为何?” 君清宸轻瞥了她一眼:“我知道父皇早晚会找到我们,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轻叹一声,似是无奈:“事情或许是发生的太多太快,所以到现在,你都没发现你没有戴着面纱。” 楚青一愣,随即抚上了自己光滑的脸颊。 “刚刚这里有多少人,你自己也看的清清楚楚。皇甫元澈一来就让鬼医医治太子,你难道猜不出?” 楚青心口一窒,面色有些黑沉。 “你之前便被我落了神医的身份,然而到最后却是让他国的鬼医医了太子,父皇面上挂不住,定当会派人查了你的底细。” “他若查探不出,定是会寻着法子将你弄到宫里去。我虽能护着你,但是你能忍受东躲西藏的日子吗?” “你一向光明磊落,这样的日子不说是你,就连我,也是看不下去的。”他的语气微低,似是诱哄:“倒不如将你推到众人的面前,这样一来,在父皇与我的庇护之下,就没有人敢来查你的身份。” 楚青忽然抬眼看他:“你就不怕我会输?” 君清宸斜着眼看她:“你能忍?” 楚青咬牙:“不能!” 深洞之中的气氛有些愉快,然而跟在老皇帝回宫的路上的楚建成的心情,却不是那么的愉快了。 闷热的天气,他却是手脚冰凉,眼前亦是一阵又一阵的发黑。 刚刚那洞中照进去的光线不多,可他仍旧是看见了! 看见了本该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他的女儿,楚青! 他一直都不怎么疼爱他的这个嫡女,待她也不怎么好。所以自己的二房才会时不时的去虐待她让她变的弱不禁风的,再加上她嫁到凌府之后又遭凌子寒的生母朱玉凌虐变的那是更加的面黄肌瘦的。 而今天的楚青不仅面色红润,身段玲珑有致,再加上多年未见,光线又那么的暗,用正常人的眼光来说,他该是认不出此时的楚青才是。 原因无他,只因这个样子的楚青,与他已经去世的夫人,长的一模一样!! 那终日魂牵梦绕之人他又怎能认不出! 所以他震惊了,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去世的夫人冷冷的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所以他怕了,他慌了,他没有想过要泪流满面的去认下他的这个女儿,反而如同见到了可怕的鬼怪一般,落荒而逃! 心中亦一直有个声音不断的在告诉他,她死了,她死了,他的女儿已经死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回真正的宸府 太子病重,老皇帝没多做停留便回了宫。皇后慕容歆知晓后顿时就昏在了寝殿当中,随行的宫女顿时乱作一团,最后还是由柔弱的文贵妃出面,稳住了当时的形势。 此事传到宫中之后,老太后更是气的将屋子里的名贵花瓶尽数打碎,直骂慕容歆是个没用的东西! 慕容一氏出了她这么个皇后,绝对是他们一氏的耻辱! 而被她大骂没用的皇后慕容歆,此刻正阴沉着眸子坐在凤驾之中,香莲拿了一件上好的锦锻铺在她的腿上,又倒了一杯茶递到慕容歆的面前:“娘娘,太后娘娘雷霆大怒,说是待您醒了之后,立即前往永寿殿。” 慕容歆嘴角勾起一抹轻讽的笑:“姑母宫殿的名字已经改好了?” 香莲垂下了眼睑小声道:“是。” 天陆皇朝太后活不过五十,这是百年来都脱离不得的诅咒,先祖为保住慕容一氏的繁衍之力,特地将太后居住的宫殿赐名为福寿宫。福在前,寿在后,意喻先祖疼爱慕容一氏之心。 然而也出了奇了,她的这位自小就能折腾的好姑母却是堪堪的活到了六十大寿,这一诅咒打破,除了能让慕容一氏神泽天地之间,也意味着百年来子嗣单薄的君氏一族的诅咒,也有可能会解开! 所以现在她那坐在最高位置上的夫君,赐了那么一个名号给她,永寿! 可惜那圣旨还未下达,老太后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当即便高兴的在皇帝下旨之前大肆的重新新建起福寿宫,皇上知晓后,直接下了一道祝贺的旨意前去。 老太后以为她赢了,占了上风。趁此又要了大开国门,宴请四方的旨意。她的这位好姑母知道她跟她不是一条心的,所以当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皇上已经下了旨意。 用的名头还很好听,只为那北国受天下人尊敬的国师大人傅晟睿都要亲自前来道贺! 所以老太后有多么的高兴,她不用去看,也是知道的! 慕容歆轻叹一声。 她的姑母,终究是老了! “娘娘,此次文贵妃可谓是立了个大功,皇上定当会赐予她更多的东西。老太后这次,怕是不会善罢甘休。”香莲有些忧心道。 “是啊,”慕容歆轻叹一声:“她是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如果本宫去安稳了这些人,怕是到最后,皇上不会对本宫善罢甘休了。” 香莲不解,看着她:“娘娘,您贵为一国之后,这般做只会让世人称赞您有国母之相,又怎会让皇上不喜呢?如今您这般一做,恐怕那文贵妃的心中乐的跟什么似的,这往后的日子,怕是越发的不拿咱们长乐宫当回事儿了!” 皇上碍于慕容家,所以才将不喜的情绪发到皇后的身上。她自小跟在皇后的身边,眼看着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仍旧得不到一丝的善待,心中难免替慕容歆难过。 同时心中也在暗暗的骂那位已经仙逝了不知多少年的先祖,他一个人偏爱慕容一氏的姑娘便罢了,为何还要立那么一道祖训延传下来? 她眼中泛起一层的水光,但为了不让慕容歆瞧见,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然而她脸色通红,慕容歆又是通透之人,又岂会不明白? 慕容歆深拧着的眉头微微一松,看着香莲那纠结的脸轻笑一声,眼底划过一丝狠戾的光亮:“她越是这样,才越是对本宫好才对。” 香莲抬头看她,只见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宫让她替本宫行这母仪天下之事,然后皇上会赏赐她诸多东西?”她笑着摇摇头,双眼阴沉:“你错了,皇上不仅不会赏赐她东西,反而会治她的罪。” 见香莲疑惑的眼神望过来,她悠闲的支起下巴:“且看着吧。” 文潄在众人面前越俎代庖之意显而易见,老皇帝就是再喜爱她,也断然不会在天下人的面前公然的包庇她! 她的这番行为,与老太后的一意孤行又有何区别? 所以她即便受了些惩罚,可文潄受的惩罚绝对会比她更多! 见慕容歆已经微微瞌上了双眼,香莲止了声,拿起一边的薄扇,轻轻的替慕容歆扇起了微风。 太子被及时的送进了东宫之中,被文潄安抚的众多使臣也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太子重伤,老皇帝也借此在东宫里留了下来,众位跟着回京的大臣见此,知道不是商议其他事情的时候,纷纷跪在太子府的门前,向着老皇帝行礼之后便各自回府了。 于是太子有可能重新获得老皇帝信任宠爱的谣言立马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里。在大家疑惑皇帝怎么会宠爱太子的时候,另一个太子的脑子已经被治好的谣言同时也散遍了整个京城的角落。 老皇帝呆在东宫的时间不过片刻,那消息如同一滴水落进了油锅,这京城的坊间里,一下子就炸了起来。 其他人还不知,坐在马车里一身朝服的楚建成就更不知了。他此刻有些失魂落魄,双眼没有什么神采的盯着一处发呆。 驾着马车的小伺是从小跟在楚建成的身边的,他刚刚接到他家老爷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一跳,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老爷那么恐怖的面容! 他又不敢问,扶了老爷上了马车之后连忙就向着楚府赶去。却又是怕惊着了老爷,在跑了一段路之后,又忍不住将速度给降了下来。 京城之中,楚府离凌府虽远,可一条大路通罗马,就在小伺想着如何安慰自己家老爷的时候,他的视线不经意的一瞥,就瞥见了不知道从哪儿回来的凌子寒进了府。 他对凌子寒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当年这英年才俊可是差点就成了他们楚府的姑爷!若不是小姐惹出那档子事儿,老爷的地位肯定是比现在要高出很多的! 他经常伺候老爷,也无数次的听见老爷在昏暗的烛光下唉声叹气的忏悔,悔自己没有教好大小姐,对不住凌家大公子! 也嘱咐了他很多遍,往后见着凌家大公子的时候,只要是他提出来的要求,不管是什么,都要第一时间的去帮忙! 所以他下意识的就隔着帘子喊了一声:“老爷,小的看见凌家大公子回来了。”之前他也听说了凌家大公子被降职,随后被凌家士族带回去受家法的事情,如今这么一看,觉得老爷往日里的愧疚有了一丝可以回报的时候,便立即不假思索的提醒了。 坐在马车里的楚建成一惊,放空的双眼回了些许神来。想到凌子寒难免就想到自己的女儿楚青,那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呯呯呯的跳了起来。 他面色发青,眼珠转了转,突然就迸发出亮光来。 对啊,当初送走楚青的可不就是凌子寒吗!楚青有没有死,他凌子寒该是第一个知晓才是!! 他一喜,连忙撩开车帘,恰巧也看见了那抹白色的身影,顿时一喜,大喊一声:“子寒!!子寒!!” 凌子寒疑惑的转身,看见来人是楚建成的时候,眉心忍不住拢在一起:“楚大人?” 前后称呼亲密度相差很大,也代表了凌子寒心里的意思。可楚建成一心扑在楚青有没有真正的死掉的事情上,也顾不得再想其他,他连忙跳下马车,顾不得凌子寒官比他大一阶的礼仪,跑到他面前道:“子寒,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想向你确认。” 凌子寒看着眼前的楚建成,心中浮起一股子的厌恶。没办法,姓楚的一家任何一个人都代表了他耻辱的过去,他根本就没法子升起好感,只拧着眉道:“楚大人有事不妨在朝廷上提出来!” 至于私事,他们之间有私事吗!? 凌子寒转身就走,楚建成急了,他上前一步,还未靠近凌子寒身边,就被两边的大汉拦住了去路,他年纪大了,胡子惊的一抖一抖的,额头上的汗水自下马车开始就没有停过。他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望了一眼四周后,终于忍不住小声道:“子寒,你,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特殊的女人没有?” 凌子寒一听,脸色当即便冷了下来。他猛的回头瞪了楚建成一眼:“我凌子寒此生挚爱秦燕儿!”说罢便再也不管楚建成低低的呼唤声扬长而去,大门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后,‘呯’的一声关上了。 直到疾步走了许长的距离之后,凌子寒才忽的重重吐出一口气,额头上的也起了一层的汗。他的眉头紧紧的拧起,心中忍不住慌乱起来。 他近日里的睡梦中都是楚青的身影,而他也早就已经与楚家没了往日的来往,那楚建成那般问他,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他心中惶恐,若是以前还没有什么,可现在神医可是在君清宸的庇护之下!他对她的心思一旦被揭晓,那他们凌士一族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 楚建成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凌子寒的话显然是让他安心不少。他站在府前良久,这才悻悻的回了自己的府中。 而在夕阳落下最后一缕光芒的时候,楚青两人所呆的树洞之处终于出现了一辆马车。驾车的人不是他人,正是之前被文潄押在宫中的无尘。 他阔步走来,向着君清宸颔首:“王爷。” 楚青盯着他泛青的嘴角和苍白的脸色,微拧起了眉头。随后伸手自怀中掏出一药瓶,丢给了无尘。 无尘接住瓷瓶,感激的看着楚青。 君清宸微微瞥了他一眼,无尘一抖,连忙道:“属下传来消息,说是府中已经打点好一切,今天便可以住进去了。” 楚青微扬眉:“你的府邸挺干净的,还需要打扫做什么?”是看不得下人们太闲了? 君清宸不答,无尘笑嘻嘻道:“楚姑娘,咱们这次是回真正的宸府!”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抱还是背 真正的宸府? 楚青面带疑色,这王爷的府邸还有真假之分?她忍不住将视线瞥向君清宸,难不成这个男人跟个兔子一样,有个三窟? 她的双眼之中并非像往日那般使人看不清什么情绪,反而将心里面想的东西全都朝着他抛了过来。 那淡淡的讥讽之色他是怎么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 君王爷的眸子有些微凉。 无尘面上被揍的鼻青脸肿,他已将楚青当成是主子的手中之物,见她有疑惑,忍不住扯开了嘴角:“只要到了京城的府邸中,府中就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擅闯进来了。” 他说的自然是刚回京的那会儿子功夫那几家不要命的人擅闯府邸的事情,然而事情过的太久,楚青拧着眉头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于是也越发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继而心中更加肯定君清宸这是多此一举。 无尘正要继续解释,君清宸不耐的视线飘了过来,他微微哆嗦了一下,生生的将八卦的话吞了下去,他微微偏过身子让出一条道,低下头朝着两人拱手道:“王爷,楚姑娘。” 楚青眉头拧的更紧了,她总觉得无尘还有什么话要说,但碍着君清宸在这里,他似乎不方便说的模样? 罢了,反正左右也不影响她,知不知道,又有何关系呢? 楚青欲抬腿前行,却被君清宸一把拉住了手腕,她带着疑惑盯着他,就见君清宸一脸清淡道:“你的脚受伤了。” 她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只着白色袜子的脚,那上面染着一大片暗红的血迹,看起来伤的是很严重的模样。 那是之前跳下马车的时候被车轮子压过的时候受的伤,表面看起来很是严重,但其实伤口没那么深,只不过因着泡在雨水里久了些,才让这血迹晕染的跟流了很多血似的。 “哦,这没什么。”无尘在这儿,楚青的面上有丝不自然,耳根处染起一抹红,因着光线较暗,倒没叫人瞧见:“这伤并不重,而且伤口已经止了血了。” 君清宸拉着她的手腕不放,清冷的视线从她的面上盯了一会儿后才缓缓的下移到她的脚尖上:“是让我背着还是让我抱你。” 楚青大脑里似乎轰的一声炸了,炸的她面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红,她激动的红唇都似泣了血一般:“你不怕死的.....唔。” 君清宸收回迅速点住她穴道的手,满意的看着楚青僵直的站在原地瞪着他的模样。接着一个打横将楚青抱起,走向马车。 全程无尘都低着脑袋,心里面一直默念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因着被点了穴道,楚青全程无法说一句话,瞪着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君清宸缓缓的闭起双眼休息的模样,愤愤的在心中想了几万种让他惨死的法子之后,忽然头一歪,整个人竟然就那么睡过去了。 直到听见楚青平稳的呼吸声,君清宸才微微睁开了双眼,他看着楚青睡着的容颜,一向清冷的眉眼陡然泛出一丝的柔色。 他伸手轻轻的朝她被定住的穴道一按,睡梦中的楚青只是微微拧了眉头,继而又熟睡过去。 然而君清宸却再无一丝的睡意,为了避免影响到楚青的好眠,他曲起长腿,手肘抵在膝盖上,悠闲的支起下巴,望着小桌上放着的紫砂镂空壶的缕缕香烟,眼底的神色浮浮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行驶的虽然很快,却是异常平稳。时间也比往日回到府中时长了些,直到马车轻微的摇晃了一下的时候,她猛然的睁开了双眼。 君清宸垂下眼眸看她:“醒了?” 楚青面色一青,伸手就朝君清宸打过去,延伸之处一缕银光,赫然是她手中夹杂着的三根银针所发出来的光亮。 马车适时的停了下来,君清宸也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少顷,才听见无尘有些犹豫有些惶恐还有些蛋疼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自车帘外传来:“王爷,楚姑娘,到了.....” 车里的两个人相互瞪着,君清宸视线落到眼前的银针上面,只见那银与她往日所用的不用,是为更加的尖细了些,针头还隐隐的泛着黑。 这简直就是三根毒针啊,他根本就不用怀疑,若是他没有捏住她的手腕,怕是不出一个呼吸,自己便要一命呜呼了! 对于这样的认知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君清宸的脸色有些黑,抬眼看他:“是你自己下去还是我抱你下去。” 楚青危险的盯着君清宸,冷哼一声,将面纱别于耳后,那是再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撩开车帘便跳了下去。 心中的郁气更加的大了,她楚青自闯荡以来,就没有失过手的时候!她跟君清宸之间,果然还是太熟了!! 无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其实他刚刚在驾马车的时候就一直竖着耳朵听马车里的动静,然而不知道是他耳朵聋了还是主子的内力太高封识了马车四周,他愣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听见! 噢对,唯一听见的就是主子最后那句让他差点摔下马车的话! 冷漠嗜血的主子有了变化虽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儿,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以后会更加悲惨的感觉呢? 楚青下了马,只一抬头,便被眼前恢宏的府邸震的双眼微睁。 在见到凤倾的府邸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眼力已经练到了宠辱不惊的地步,如今站在君清宸的府邸面前,才知道什么叫一山还比一山高! 单单是那两扇朱漆红铁大门上的高超技艺的秀兰浮雕中镶嵌的绿色宝石就让她差点闪瞎了双眼,就更别提门前用青花石做成的石阶了! 凤倾爱财,门前放的是貔貅,君清宸是王爷,门口放的是两个约莫三米高的石狮,那石狮通身光滑,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一双石眼,更是在月色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光芒。楚青忍不住向前凑近了些,发现那石眼竟然是用一块玉镶进去的! 用料如此,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豪!两个字,土豪! 此时君清宸也跳了下来,楚青眼角微抽,回过身来看他这个土豪本身,他虽仍是一脸淡淡的模样,可楚青却仍是在他的双眼之中瞧出了一抹的嫌弃。 嫌弃?他君清宸竟然嫌弃?? 楚青忍住大半夜翻墙出来将这石狮子的眼睛抠下来据为已有的冲动,嘴角微抽的盯着他:“真不愧是天陆皇朝最受宠爱的宸王。” 君清宸眉峰微挑,有些不太明白楚青的意思,然而楚青却是不再理会他,愣是将自己的视线放到别的地方,暗自吐气平复自己的心境。 随后就在他们被下人们迎进府中,宸府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远处的一处墙角拐角处,一辆通体低调的马车里隐隐的传出了低低的哭泣声。 楚璎珞放下车帘,自袖口中掏出一块帕子递给玉蓉:“郡主,所谓女为悦已者容,郡主这番模样,若是让宸王瞧了去,该如何是好?” 玉蓉闻言,微微的抽泣一声,接过楚璎珞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忽的一笑,颇有种强颜欢笑的意思:“本郡主就是做的再多又如何?他的眼中,不只有那么一个女子?” 之前在宸王偏府的时候,她不顾常伦不顾世俗的进去见了他,可是最后呢?他竟然为着那个女子惩罚了她。 之后在接待宴中得知他会来,她特地细细的打扮好了,可是最后竟然也是以那个女子收场。 她的未来夫君是怎样的一个人,她自诩比谁都清楚。君清宸如此神邸的一个人,该是世间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人才是。 她一开始的时候是开心的,是觉得自己真真的积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做了他的王妃。可是等到她日思夜想的人回来的时候,他的眼中竟然落入了一人! 她本是不信的,万万是不敢相信的。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又让她如何再欺骗自己? 楚璎珞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玉蓉的肩膀:“正所谓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宸王的身份又是如此的尊贵,府中有红颜知己存在再是正常不过。如今你只是见了一个女子便这般的吃醋,小心被宸王知道了,治你一个善妒的罪!” 玉蓉闻言心中微微一颤,果然就吓的不哭了。只是那一双眼睛红的像只受伤的小兔子,有些怯怯的看着楚璎珞:“本郡主没有这般想。” 楚璎珞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她的脑袋,微嗔道:“你呀,都哭成这样了,也只能在我面前这般反驳了!这世上,也只有我这般宽恕你的小肚肠了。若是让太后娘娘或者皇后娘娘知道,看你还逃得了一个罚字不?” 玉蓉抿紧了唇,眼睑垂下:“本郡主又何尝不明白这样浅显的道理?可是,可是这里,”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处,凄哀哀的看着楚璎珞:“这里很难受,本郡主又该如何?璎珞,你不知道,我此刻,真的很羡慕你!羡慕江丞相除了你,至今都没有任何娶妻的心思!” 提起江御,楚璎珞一时红了脸,有些哀怨的瞪了一眼玉蓉,笑着拉起她的手:“我的好郡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取笑我?你倒不如想想,如今这宸王对那女子上了心,你该如何才好?” 玉蓉很是紧张的凑近了她:“璎珞,那本郡主该怎么办?” 楚璎珞眼珠子微微转了转:“眼下宸王殿下对那女子护的紧,寻常里的小把戏恐怕都不被那女子放在眼里。你以后是要嫁进宸府做主母的,如今正是在关键点儿上,所以你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行事!” “那?” “马上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日了,若是在那时候打探那女子的心思,怕是再容易不过!” 玉蓉点了点头,面上微微放下了心。楚璎珞先是微微一笑,接着便拧起了眉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方才瞧着那个女子的身影,总觉得有些眼熟呢?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偷看她家小姐洗澡 君清宸的府邸颇大,几乎是他们之前住着的府邸的三倍,令楚青很是相信若是没有这群低着头不发一语训练的素的丫鬟带领的话,她一准儿准迷路! 远处一个头发核的一丝不苛的老嬷嬷低着头走了过来,远远的就朝着君清宸颔首:“王爷。浴桶已经准备好了,是否准备膳食?” 古代膳食时间通常较晚,但君清宸多年未归宸府,他们在府中等了那么久终于将主子等回来了,他们高兴坏了,同时又惶恐了起来。 君清宸说回来的时间太过于急促,她与府中的老人们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急匆匆的将东西都迅速的准备好了。 看着简陋了些,但并不会落了王爷的面子! 君清宸不说话,那老嬷嬷也不抬头,却是将半蹲着的身子朝向了楚青:“姑娘的院落也已经收拾出来了,准备的虽然急了些,但平日里用的上的东西是一样都落下。姑娘瞧着若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明日一早老身就出府替姑娘置办。” 她一番话说的滴水不露,在给自己担责任的时候还不忘先说了功,这番老套的话语句子,她以往倒是常常听史嬷嬷这般说。 以前史嬷嬷跟在她的身边,有时候瞧不惯她做的事情,便会搬出这么一套出来,再加上她年纪大了,整个一副她说一句话她立马就会被风刮倒的颤巍巍的模样倒真让她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来! 这熟悉的话语让她想起了史嬷嬷,楚青心中微微开心,却接着失落了下来,她瞧着那老嬷嬷,眼中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片柔色:“我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能够有一个睡的地方就已经谢天谢地。哪儿还敢要求那么多?贸然叨扰,该是我觉得不妥才是。” 她话音一落,那低垂着头的老嬷嬷眸色闪过一丝异色。 而站在她身后的无尘跟跟见了鬼一样的盯着楚青的背影猛瞅,接着在他家主子的视线飘过来的时候,赶紧低下了头。 心里面却是忍不住呯呯直跳,楚青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诩了解的没有自家主子那般清楚,但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平日里那一副我不欺人人不欺我,你若犯我我杀了你的楚青是哪儿去了?难不成刚刚在马车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之后被他家主子给瞒了下来? 他心思转的一头大汗,被他怀疑的对象君清宸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心中虽有疑虑,可也在一瞬之间,只瞧了一眼嘴角挂着一抹淡笑的楚青,随即转身便走了。 月光似水,洒在他孤高清冷的背影上,意外的涂上一层柔各之色。 那老嬷嬷抬眼瞧了一眼君清宸的身影,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泛起了一丝的笑意。接着对楚青道:“姑娘请随老身来。” 主子的身边不缺女子观瞻,但带回来的,却只有眼前的这个女子。她之前的一番话除了是表衷心之外,也算是刺探眼前的这个女子吧。 不过这位姑娘的回答,显然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言语虽然稚嫩了些,但却是不难隐瞒她语气里的丝丝眷恋。 她一个姑娘家家对她这个老嬷嬷竟然有着眷恋,这着实是让她心中对这姑娘有了一丝的好感。 就在她自己差点要笑出来的时候,她一直伺候的主子终于自己受不住离开了。 真是自打主子成年之后,小时候的趣事真是越发的怀念了呢!本来还以为以后没机会再瞧见主子其他的表情了,如今一看,也不尽然呐! 老嬷嬷心里的小算盘打的飞快,跟在她身后的楚青一直笑呤呤的盯着面前的老嬷嬷看。眼前的老人清瘦矮小,比她的史嬷嬷要看起来要柔弱一些,头上的头发明明已经白了那么多,却仍旧一丝不苟的用簪子挽了起来,她礼仪之处做的滴水不落,说出来的话却偏偏让人只想往死里堵住她的嘴。 如此熟悉,又如此的陌生,让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空,夜色已经完全落了下来,新月的轮廓也越发的清晰,那里面隐隐约约的,露出了史嬷嬷的那张笑脸。 她自小无父无母,唯一一个师父还是个只会在医学上将她打造成完美医者的高智商低情商的人,她所感受到的世间所有的温暖,皆是由这个世界的史嬷嬷带给她的。 眼角微微泛了酸,她赶紧眨巴了眼睛,收起那一股子哀伤。她刚与那老嬷嬷踏进府中,就见立在门口的一个身影飞奔了过来。 “小姐!!”荷香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看着她:“您总算是回来了!” 楚青微愕,随后看了一眼她的四周,微拧着眉头道:“墨墨呢?” 她只微微一想便知道荷香为何在这儿,如今她这么一个丫头一日不见她便如此的想念她,那个一个时辰不见她就会哭天喊地的臭小子在哪儿? 她受磨难颇多,现在甚是想念她那个自小就给她捣蛋捣的她头疼的想要掐死她的儿子。很想抱抱他软软的小身子,捏捏他肥嘟嘟的小脸蛋,好好的亲亲他! 荷香睢了一眼那老嬷嬷,面上竟然泛起一丝的尴尬,然后在老嬷嬷低着头身躯前凑近楚青小声道:“小主子来的时候瞧见门口的石狮子上面的玉眼了,吵着闹着要挖下来。冥月他们拗不过他,但又不能真的让小主子挖了那石狮的眼睛,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就哄着小主子出去了。” 楚青嘴角一抽,真不愧是她的儿子! 至于用了什么方法?那小子除了吃跟银子之外,也就好个世间珍贵的草药了! 那当初不就是因为一颗破草才跟着冥月的么! 想到那破草,楚青就觉得自己的头一片的疼,若非如此,她与君清宸之间,根本就不可能会遇见! 她叹息一声,暗叹果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她‘楚青’惹下的债,还真得她楚青来还! 荷香提到的楚千墨根本就没进府就被冥月他们给带了出去,所以这老嬷嬷在听见这么一出后,心中除了微微的疑惑之外,对着楚青道:“姑娘,可要沐浴?” 楚青点头:“自然是要的。” 老嬷嬷颔首朝着她微微点了一下头,便转身退下了。 荷香这才就着月色瞧了一眼自家小姐一眼,见她一身的狼狈,裙摆露出的脚尖处一片的血色,当即又惊又哭道:“小姐你受伤了!!我马上去给您找大夫去!!” 她身子跟个炮弹似的冲了出去,楚青一时没拉处,有些气恼道:“回来!你忘了我自己就是个大夫了?” 见她含着两炮眼泪转过头来,她轻笑一声:“人生地不熟的,你跑了,谁来给我看门?你就不怕君清宸来害我?” 如此直呼君清宸的名字让荷香吓的腿一哆嗦,想要跑过去捂住自己小姐的嘴,却被楚青一脚拦在外面:“我现在要沐浴,你若没事,便替我看着。” 这小丫头太过于莽撞,这个府邸比之前的那个府邸大那么多,人自然也要复杂的多。如果真让她像个出头鸟一样奔出去,指不定会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荷香连忙紧张的点头,很是听话的蹲到了门前的石阶上头也不回道:“小姐你放心吧,荷香就是死也不会离开这里的!” 楚青轻叹一声,荷香这丫头的性子实在是太过于直诚。她本来还打算带着她认出那座史嬷嬷所说的山之后就让她自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的,如今这么一看,怕是到时候,这丫头铁定是要赖上她了! 楚青的屋中逐渐升起了一片雾色,绣着蓝色孔雀的双面绣的屏风露出一抹玲珑的身影,接着楚青就将脱下来的衣服放在了一边,用手试了一下水温便跨了进去,当整个人都泡进那飘浮着朵朵鲜花的浴水之中的时候,她很是舒服的轻吟了一声。 本来想趁着这会子的安静捋捋最近发生的事的,然而那水温太过于舒适,楚青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荷香正蹲在外面数着蚂蚁,于月光之下,拱门处忽然就出现了一抹的身影。她抬头一看,立即就惊恐了起来。 眼前的不是他人,正是君清宸! 夜色之中,他一身洁白的锦袍,踏着柔的能泛起粉色泡泡的月光,向着荷香而来。 然而这玛丽苏的场景并没有让荷香心中起一丝荡漾,反而在惊恐之后立马就跟一只刺猬一样,对着君清宸防备起来。 她这个人虽然笨,但不蠢,再加上一边儿玉玲珑有意无意的提醒,她就是瞎了也能看的见君清宸对她家小姐的意思! 大晚上的,他一个男人跑到她小姐的院子里来做什么? 莫不是来偷看她家小姐洗澡?然后来个兽性大发!? 那还得了! 荷香急了,然而还没向前走一步,便两眼一翻,整个人便晕了过去。在她倒下之际,无尘闪身出来一把接住了她,接着二话不说扛着人便消失在原地。 直到飞出去老远,他才将荷香放下。黑夜之中,他的身后又露出了冥月的脑袋,他瞧了一眼昏过去的荷香,忽然猥琐的朝无尘笑道:“主子进去了?” 无尘点点头,他虽然也想猥琐,但一想到之后要做的事情,便没了这等的心思。 冥月朝后蹲了蹲,将自己的身影彻底的隐在暗夜之中:“那我等会儿再过去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杀害楚青之人 君清宸站在门口良久,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紧闭的大门,直到里面飘出了一缕缕轻雾之色,才稳了稳心神,伸手推开了门。 即便是站在门庭之处,他仍旧能透过那屏风瞧见了里面的身影。 君清宸反手将门关上,脚步放轻,朝着那抹身影走去。他站在屏风外少顷,见那抹身影仍旧一动未动,便知她应是睡了过去。 内心涌起一抹小小的挣扎,君清宸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缓缓的绕过了扇屏风。楚青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便映入他的眼帘,她的头微微昂着靠在浴桶之上,睫毛纤长,因睡的沉了而微微发颤,小巧的鼻子微挺,鼻尖因泡澡出了汗而挂着一滴晶莹的汗珠,让君清宸的喉头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再往下便是她欣长如玉的脖颈,她的锁骨以及在水色中隐隐约约透露出的一抹白。 君清宸收回自己的视线,头微微一偏,便瞧见了楚青搁在身旁的衣物上。 楚青是被冻醒的,她打了一个哆嗦后才浴桶里爬了出来,刚穿上衣服,就见荷香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她一脸焦色的跑进来盯着楚青上上下下的猛瞅:“小姐,您没事儿吧?” 楚青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荷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视线有些飘忽起来,接着在楚青有些诡异的眼神下拿起一件披风盖在楚青的身上,随即跪了下来:“奴婢刚刚在门口不小心睡着了,被噩梦惊醒,恐小姐有事,便没的规矩的跑了进来!请小姐重罚奴婢!” 荷香如此的低姿态让楚青一时拧了眉:“做了什么噩梦?” 语气柔和,让荷香的双眼泛起了一层的水色。她虽抿唇不语,但楚青却是明白了。 她怕是想起来以往的楚青了,所以才这般的难受吧。 她轻笑一声,伸手拍拍她的脑袋:“既是噩梦,就总会有醒过来的一天。如今天色已晚,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荷香低低的吸了一下鼻子,忽然抬头看着她:“小姐,今天就让奴婢睡在您的床边儿上吧。” 她之前还瞧见宸王过来了,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睡了过去。之后她便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尽是小姐在凌府当中受虐的场景,最后是她被管家打晕,小姐被沉塘的那一天!其实她还没有说,她最后梦里一直出现的,是淋着一身水的楚青温柔的笑着看着她让她不要害怕的场景! 她没有害怕啊!真的没有!但是她真的很内疚很伤心,她哭着求小姐不要走,可那一身湿淋淋的小姐只是温柔的看着她,随后便如同一阵风一样的越飞越远,越飞身影越淡! 她哭着在下面追着,然后就醒了!醒来之后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接着就朝着小姐这里飞奔而来了! 直到看见活生生的小姐,她那恐慌的内心才得到一丝的安慰,她也终于相信,她的小姐还活着! 感谢上苍,她还活着!! 楚青躺进柔软的床铺,让出外面的一半出来准备叫荷香躺上来,可见那小丫头一副‘我只想静静的看着你’的模样,那喊她上来一起睡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若真将这个小丫头喊到床上来,怕是她一晚上都睡不好吧!荷香心里怎么想的,她大概也能猜个几分出来,当即也不为难她,只低声道:“我睡在里面,你若撑不住了,就躺我身边来,我不会怪你。” 荷香的面色露出一丝感激来,楚青也不再多说,整个人便滑进了软软的被褥之中。 想当年她劝史嬷嬷与她同睡的时候,也颇费了一番心思来着!左右荷香跟在她身边的时间不会短,这般为奴的心思,得要温水煮青蛙,要慢慢的来。 她闭着躺在床上,不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荷香小心翼翼的趴在楚青的床头,盯着睡的平稳的楚青,面上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便趴在楚青的身边睡着了。 夜色之中,一辆马车静静的行驶在路上。马车虽然行驶的极快,但那车轮之上裹了一层的软布,即便疾驰在道路之中,倒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驾马的人正是冥月,无尘坐在一边,月光之下,两人面上均是一脸严肃之色。他们行驶良久,又在京城小巷当中绕了好几个弯子,于一处比较偏僻的胡同中停了下来。 无尘与冥月跳了下来立在一边:“王爷,到了。” 话音一落,君清宸便伸手撩开了车帘跨下马车,他背着手踱步走到面前的府邸前,抬头,便是高高挂在府邸前印着一个大大的‘唐’字的红灯笼,红光映在他的眼底,泛起一层诡异的神色。 雕刻着唐府二字的牌匾看起来有些陈旧,笔法字体看起来也非出于名家之手,可就是这极其普通的字体旁边,却是印着一个极为闪耀的金色印鉴。 而那印鉴本尊现在正在他父皇的案台前被供着呢。 唐氏一族,与凌氏,慕容氏一样,都是天陆皇朝自古世袭下来的士族,也是每一任继任的帝王都会依靠的存在。 与越发在朝廷中明显嚣张起来的慕容氏和向着商界发展的凌氏不同,唐氏在最近百年当中呈现出了越发低迷内敛的迹象,看着家门衰落,可仍旧没有任何一个皇亲国戚胆敢小瞧了它。 不外乎其他,只提在边关守卫边疆的唐家老爷子的名号,就能让这群在京城里养懒了身子骨的贵族们打好几个颤了。 唐家所出的男子个顶个的气血英雄,尤其是老爷子之后的一代叔父们练就了一番铁齿铜牙的技能,靠着逐渐沦落的世族,却依旧能够与慕容一氏分庭抗礼。 若说慕容氏族是老太后的依靠,那唐氏一族,便是他父皇的期望所在了。 可惜的是唐氏一族太过于清高自傲,每每让父皇都头疼的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后来又打听到唐氏那几个新生的英年才俊也是满腹才华,老皇帝向他们下了手,却发现他们竟然纨绔不化,是个教不好的小滑头! 至此,除了比较抑郁之外,老皇帝便只好再次将期盼寄托在了那几个叔父的身上。 君清宸站在门前良久,思虑颇多。无尘小心的上前一步小声道:“王爷,可要敲门?” 他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人是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小书童,他抬头迅速看了一眼君清宸,便跑到他的身前跪下:“见过宸王。” 无尘冥月等人微愕,他们与唐氏一族从未有过关联,若说唐氏的几个顶位上的人知道王爷之外他们还不奇怪,怎的随随便便一个小伺都能认的出主子来? 君清宸微微点头:“老太君可歇下了?” 老爷子在关外,几位叔公孝心很重。府中的一切,自然是由老太君来把持着了。 那小伺跪在地上没起身:“回宸王殿下,老太君已经歇下了。” “放肆,”无尘冷着眼瞪了那小伺一眼:“既然你知道王爷在此,难道唐公不知?如此冒犯王爷,我看你们唐氏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奴才不敢,”小伺的头点到了地上:“前段时日叔公们去探望老爷子,中途受了伤,正在休养当中。朝中已有数日未去,此事宸王殿下一探便知。而唐氏一族家道中落,看着繁华,其实奴才就只剩下我一个了。奴才向来有守门的习惯,第一时间便来向宸王殿下赔罪了!” 无尘一噎,这小书童看着年轻不懂事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竟然让他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他有些气急,同时也有些心酸,什么时候他无尘竟然连一个书童都不如了? 然而不得不说,唐氏的那一帮老顽固,当真是不怕死的紧! 就在无尘和冥月想着君清宸如何端了他们唐氏一族的时候,就听见他们伟大的主子殿下轻飘飘的,竟然还带着一丝认真的意思道:“边城医馆里的唐礼也算是姓唐,五百年前可能还是一家。唐叔公们难道就不好奇吗。” 他话一落,跪在地上的小书童忽然哆嗦了一下身子,他向着君清宸磕了几个头,便低着头起身急匆匆的朝着大门里面跑进去了。 不过片刻的时间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阴沉着脸色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正是唐家老爷子的大儿子唐炎,他的心中此刻冒着火,恨不得想拍死大儿子身边的这个臭小子。平日里见他还一副机灵的模样,怎的一被人吓唬,就跑进来了? 那唐礼之死与他们何干?他君清宸与他们唐氏又有何关系?他这么一哆嗦一跑进来,这不是被君清宸逼着他们退了一步吗! 这该死的,回去就将他遣出了府去!哲儿那个人做事一向稳重,带了这么个徒弟出来着实丢他们唐家的脸! 往后就让他亲自为哲儿选个能人异士!! 唐炎几个跨步便走到君清宸的面前,朝他拱了拱手:“宸王殿下。” 君清宸薄唇轻启:“唐舅公。” 无尘冥月两人差点咳出声来,唐炎的面色亦是一怔,世人敬重他,便称他一声唐叔公。然而他与君清宸非亲非故,他喊她舅公是几个意思? 毕竟是混了政场几十载的人,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初,他沉着脸色朝君清宸道:“下官老母身体不适,一睁眼不见儿子便会心慌。宸王殿下深夜前来实有不适,待天明上朝之后,殿下有何疑虑,下官定当一一解答。” 说罢,他转身即走,丝毫没因为面前是那个天下间传的如同恶鬼一般的人而有一丝的犹豫。然而当他即将踏进府门之前,君清宸忽然道:“通过唐礼诱杀楚青的人,本王,如何能放过?” 那如风一般的身影在府门前定住,半晌,唐炎猛的回过身来看着他:“你说谁?!”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家道中落士族 天陆皇朝的唐氏,原本与慕容氏一样,是辅佐君主的士族。百年延袭,其错综复杂的子孙树根多不甚数。 后历数十载风雨,唐氏励甩商户低贱身份,庶出嫡出之子均上战场,且为表衷心,一旦有所军功,便永驻边疆,除君主回召,否则誓不回朝。 故,每一代都出一名声名显赫之大将,看似权势涛天,实则没有实权。这苍天也不知是独宠唐氏还是诅咒唐氏,知他这一族向往战场,于是自一百多年前开始,唐氏之下,只生儿子。 这事高兴了近二十多年之后,唐氏一族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士族一族,男子虽颇受重视,但一个家族光靠自身的世家背景存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好比那慕容一族,男丁虽不多,但女眷颇多,且个顶个的满腹才华,慕容府嫡女所嫁之人非富即贵,不出三十载,便成为了天陆皇朝的第一权贵。 而徒有一腔热血的唐氏一族,徒有忠心耿耿四个大字的头衔,远在京城中的家眷除了自保之外,也就只能无奈的看着自己家族逐渐中落了。 然军人之血又岂会在乎这点小事?面对朝廷之上慕容一氏和凌氏一族的打压,老爷子照样两眼一闭,举着枪上了战场,老太君更是干脆紧闭大门,不准他人来望。 风雨飘摇十多年,老太君在生下第三个儿子之后的第六年,又喜得一胎,就在大家表情淡定的迎接四公子的时候,却惊喜的发现竟然是个女胎。 这一消息如同炮弹,炸的老爷子从战场上飞奔了回来。更是不顾君臣之间心生嫌隙,愣是将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护大了。 那铁血汉子化成了绕指柔,亲自将女儿培养成了天陆第一才女,亦是亲自将自己的女儿教成了一个满腔热血的侠女。 后来侠女长大了,动了心思。飞往江湖三个月,就在家里的人急的团团转要进宫请求皇帝下旨找人的时候,他们护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回来了。 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孩子回来。 老爷子雷霆大怒,直问那男子是谁。侠女终日闭口不答,眼瞅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老爷子和他的头发都要急白了的时候,是老太君哭着说将这事儿给压下来,侠女生下的孩子权当自己的孩子养着好了。 他与老爷子想了一夜,终于也想明白了。于是就准备豪气的告诉侠女他们准备养她们母子二人的时候,侠女忽然就将那孩子的父亲告诉了他们。 那个男人,叫楚建成。 楚建成是谁?他们后来才知道是一个从乡下来的穷酸书生,长的是怪好看的,就是那阴柔的模样他们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可谁让他是侠女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即便不舍,即便有想将楚建成杀掉的冲动,可老爷子依然含着眼泪给侠女准备好了嫁妆,于风和日丽的那天,将侠女给嫁了出去。 后来为了让侠女有个好的生活,他们便运用了唐氏一族隐晦的能力,在君主幽冷的注视下将楚建成的地位提高提高再提高,终于到了一个与他们持平的高度。 两家人相处的本来还算愉快,他们的侠女也在第二年的春天生下了一个女,婴。老爷子和老太君欢喜的紧,想要去探望时,却让楚建成给拦在了门外。 说什么也不给探望不给进,当时他气急,连夜写了好几封的信给侠女,却如同石沉大海,一封未回。 一经数日,他再柔软的心也变的硬了起来,老太君更是以泪洗面,自此之后,唐府的大门便再次紧闭,府中仆人尽数驱散,徒留几个忠心的伺候在身边,安安稳稳的度日。 直到十八年前,他们的侠女生完孩子的第二年,就从楚府传来她病逝的消息。老太君一听便晕了过去,老爷子放下身段要去见侠女最后一面,却仍旧是被楚建成挡在了门外。 直到侠女入棺入土,他们唐家也没有见到侠女一面。老太君几欲泣血,老爷子在屋子里坐了一夜,第二天便赶赴战场,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那侠女,名叫唐菱柔,是他唐炎的亲妹妹。 那孩子叫楚青,是他唐炎的侄女。 自那之后,他们唐氏便与他们楚氏一族断了来往。后来听见消息,还是几年前楚青嫁给凌子寒的消息。 实非是他们要听这消息,而是那凌士一族那些个老贱人巴巴的跑到他面前来炫耀的,特别言明是楚建成自己贴上来的女儿。 唐炎气极,表示与楚家无任何关系。可那到底是柔儿的女儿,他不疼,他还有两个在外经商的弟弟疼。 于是关于楚青的每一个消息,他的两个弟弟都时不时的传回来给他。包括凌子寒大婚未出现,也包括三年之后楚青被下药破身怀揣孽子回凌门的消息。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去见楚青的时候,楚建成之后娶的贱人朱玉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楚青给害死了。 他的心中终究闪过一丝的愧疚,凌子寒与秦燕儿之间的腌臜事儿就是捂的再紧,也抵不过他唐氏里面的小滑头的闹腾。 不过三年有余,他们便知晓了秦燕儿与楚轩之间的龌龊事儿。至于为何不捅破?呵呵,凌士那一族的老贱人们如此欣喜宝贝着凌子寒这个独子,还不时的炫耀即将出世的孙子。那他们一族又如何能破了他人的希望? 他们不仅不捅破,还要想尽办法帮秦燕儿遮着捂着,待数百年之后再将线索透出,以凌士那帮好大喜功的性子,发现真相真的一点儿都不难。 到时候,哈,想必真是一出认亲大戏啊! 他们想的欢快,然而秦燕儿终究没有那个胆子,想尽办法想拿了肚子里的孩子,他们同意,恐怕凌子寒也不会同意。 果然那凌子寒便寻来了神医试图力保秦燕儿肚子里的孩子。他们兄弟三人自然喜得乐见,后来不放心,特地去查了一下那个神医的身份,结果却让他们有些意外。 除了面戴白色面纱之外,其他的消息,竟然一丝都打听不到。 唐家三兄弟当时就紧了心思,那神医如此之神秘,说不准眼神之毒辣到能够看出凌子寒的不同来,大恨未报,计划又怎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破坏了? 在得知那个小丫头片子出现在唐礼的药馆之后,他便果断的杀了唐礼。之后那个小丫头片子果然受计前来,他要赶过去的时候突然听闻宸王与众国使臣进宫,皇帝命他们一众大臣进宫商议,于是他权衡左右,便去了宫中。 后来就是唐礼药馆失火,从火堆里扒出两具骸骨,然后派出去的杀手也一个都没回来。再去打探,依旧一丝消息都打探不到。 直到眼前的这个宸王在老皇帝面前推出神医,才让他起了警惕之心。就在他以为要对上宸王的时候,那神医又不再管凌子寒的事情,宸府的大门又闭的紧,他唐炎自诩还没有能与宸王相博弈的本事,唯有一边捂着秦燕儿的事,一边对着宸王做观望状。 只要不和秦燕儿扯上关系,宸王和那神医如何,他是绝对不会放在眼里的。 他对神医的印象不好,对这个‘助纣为虐’的宸王的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然而他刚刚说什么? 见唐礼目瞪口呆,君清宸也不恼,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坠玉,那块坠玉通体泛着粉色,竟然是难得的一块粉玉。 这玉是老爷子在战场上寻来的稀罕物,柔儿一见就喜欢的紧,于是老爷子就将这块粉玉照着柔儿喜爱的君子兰的模样打造了一块坠玉,可谓天下之间,只此一块。 那玉在月光的照拂下泛着淡淡的柔光,就与他妹妹的饱含温柔的双目一般,登时就让唐礼湿了眼眶,他几乎有些站不稳,只抬头眼中含了丝愤色:“宸王就是再稀罕宝物,也不必惦记入土为安的人的东西吧!” 后来他一想,不对,刚刚君清宸说的是……楚青?那不是他已经死去的侄女儿吗?而且,他什么时候变成诱杀他侄女儿的人了? 唐炎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即便自己混遍政场数十载,也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看着无论在朝堂之上还是在寻常之中都不假颜色的唐叔公跟个傻子一样的立在那里,无尘的心中对他甚是可怜。 哎,别说是唐叔公了,就是当初深挖楚姑娘的事情之后,他也是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么!除了感叹楚姑娘和她母亲有相同不幸遭遇的同时也对其中的缘由感到了疑惑。 既然楚姑娘的身世这般复杂,那当初凌子寒怎么这么轻易就给她下了套?他抬眼看了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自家主子,悄悄的掩下了自己的心思。 算了,楚姑娘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能操心的,有这么一位爷在就好了! “青儿还活着,怎能算入土之物?”君清宸淡笑一声:“还是说我说的还不够明白?诱杀青儿之人,即便今天是舅公出面求情,也是要将人交出来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前往太子府 君清宸语气虽平缓,却是带着不容别人退后一步的气势。若非唐炎问心无愧,他还真的以为自己杀人了,杀的还是自己的侄女儿! 况且他刚刚喊他侄女儿什么?青儿?见鬼了他两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虽然与侄女儿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君清宸这个人他自诩还是有点了解的。这个纵观整个天陆都找不出来的第二人,这个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第一皇室,什么时候跟楚青扯上关系了?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重点,唐炎脸色微沉,盯着他:“青儿早就在五年前死了,如何死的,只要是天陆的人心里比谁都清楚。如今宸王不过以一个过世之人的遗物就要擅闯下官的府邸,这传出去,恐怕就算是皇上,也是要给百姓一个交代的吧!” 唐炎话一出,无尘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唐叔公不愧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精,也不愧是天陆第一难啃的士族,这一口咬下去,别的一块肉还没掉下来,倒是把自己的牙磕掉几颗了! 君清宸抬眸看他,他也不惧,微微高抬着下巴,对于这个能将天下局势搅乱的男子似乎颇为不惧。 也是,他家老爷子还没死呢,他的大儿子最近也已经与老爷子通了信,只待老太后生辰之后就会前往战场。 唐氏就算再落魄,只要职责还在,那就永远会先占着一个里字。 唐炎这幅理在不怕死的模样不禁没有让无尘冥月等人心生不适,反而感叹楚青不愧与唐炎是一家人,占不占理不说,气势上是绝对不能让的。 然而唐叔公毕竟不是楚青,他这般冒犯主子,那是绝对没啥好下场的。就在无尘在心中替唐叔公默哀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君清宸忽然朝着唐叔公走了过去。 他踏碎了月色,似带着煞气而来,那如修罗的气势让立在唐叔公一边的小书童大吃一惊,正当他要上前保护自家老爷的时候,突然浑身一震,整个人就定在了那里。 没有人看见君清宸是怎么出手的,唐叔公面上的神色变的有些阴沉,却没有后退一步:“宸王这是要做什么。”说不过他了是准备安他一个什么罪名? 自打唐氏没落以来,他也早就打好了头上被安罪名的准备,可是如果像是今天这般莫名其妙的被安上的话,他唐炎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唐炎面色微寒,正要开口,就忽然看见君清宸薄唇轻启。唐炎瞧见之后,面色陡然巨变!他几乎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几个阔步便走到君清宸的面前,根本就顾不得彼此之间身份的差距,直盯着他看,声音低沉的有些吓人:“宸王所言,可是当真?” 君清宸只是看着他,唐炎面上露出一抹隐晦的喜色,忽然退后一步,朝着君清宸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侧身让开身子,在小书童瞪大的双眼中颇为恭敬的朝君清客道:“宸王请。” 君清宸阔步而前,在踏进门槛中时转过身来朝着无尘和冥月道:“你们就呆在这里。”说罢转身便走,唐炎紧随其后。 无尘和冥月互相望了一眼,那被定在原地的小书童湿了眼眶。 他很想开口呼喊他亲爱的老爷,能帮他解开穴道再走不? 然而唐炎终究是没听见,他不得已将求救的眼神望向无尘和冥月,无尘之前被这小书童说的一套一套的话打击的有些自卑感,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胜过他的方面,自然是不可能下手去让他立在自己的头上的。 至于冥月,那与他有啥关系? 唐府不似其他府邸或奢华或低调,而是延袭着战士的风格,只要格局看着过眼,随便怎么弄都成。所以一路走来,名花异草不少,但看起来就没他府中那般精致罢了。 假山亦是直接弄了一整块回来放在那里,随意的种了些喜爱的花朵和小草,或许也是怕太过单调,还特意挖了个泉眼,那泉眼可能挖的太深,以至于水流出来的时候不是绵绵细流,倒如同一条小小的瀑布,发出不是太小的声响。 处处显得不着调,可偏偏处处都透着一股子不拘小节的意味。 君清宸目无斜视,跟在唐炎的身后,走在红楠折廊里,府中的管家匆匆的走了过来,他远远的就朝着两人行礼,唐炎还未到身前便问道:“母亲可是睡了?” 一般老爷不想他人打扰老太君的时候,说话都会比较客套,如今这般直接一问,想必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找老太君了。 君清宸来到府门前与老爷纠缠的这一阵子,老太君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虽然不明白这个跟他们八杆子都打不着一处的王爷跑过来干什么,但依着对事件的敏感度,老太君怎么躺都睡不着,于是早在片刻之前就已经再次穿戴好了衣裳,现在正坐在大厅之中等着老爷回去呢! 他也不含糊,赶紧道:“老夫人听着宸王殿下来了,便起了身,此时正在厅中侯着呢。” 唐炎点头,转身朝着君清宸道:“王爷这边请。” 君清宸点头,待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过道里的时候,老管家微一思索,便赶紧掌起了灯,朝着另一处院落奔去。 看老爷神色着实不太对,他还是赶紧将这件事情告诉大少爷吧! 屋中,老太君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拧着眉头盯着桌子上的烛火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那个君清宸来的时候,她的心中莫名的不安了一阵。 她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感觉不但没有一丁点消散下去的趋势,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她又曾听闻自己的几个孙子说过宸王以往的光荣事迹,对于这位爱作别人的宸王忽然来府中的目的,她估猜着可能是凌士或者慕容士在老皇帝的面前说了什么,故而让这位爱作的王爷来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士族要没落没错,但不应该没落的这么快!其实他们早就已经暗中开始从朝廷当中将自己的势力逐渐的抽出来,那些力量在用于能够保护自己的后代不受干扰之前,是怎么也不能够消失的。 老太君思虑颇多,感觉自己的头发又白了好多,忍不住对着烛火叹了一声。立在她身边的大丫鬟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她跟着老太君也有几十年了,府中和士族的情况她也了解到不少,虽然不知道宸王来的具体情况,可她依着老太君的性子猜猜,也知她是在想什么! 唐氏忠心耿耿,如此作为不过是为保住自己的后代能够无忧存活于世。可没想到就是这样老天都容不下他们! 主仆两人正在兀自叹息,唐炎已经将君清宸领了进来。老太君一瞧,除却感叹这个年轻人确实有作的资本之外,也很是极速的站起身来朝着他走去,正准备行礼的时候,君清宸却是上前一步稳稳的托住了老太君:“老太君不必多礼!” 母子二人早就准备好了被君清宸作的准备,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的客气。这让老太君心中微微一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家的大儿子。 唐炎面上的神色有些奇怪,似是激动又似是欣慰,他望向君清宸,得到他示意的眼神后赶紧上前一步将老太君扶起来:“娘,宸王不是外人!” 老太君心里一咯噔,瞪着自家大儿子:“胡说些什么!宸王是什么身份?岂容你放肆!”不说其他,就是这个男子王爷的称号,那也是他们所有人都必须俯首称臣的存在,况且皇室一族没一个好东西的,她的这个大儿子莫不是年纪大了犯那些个贱人的糊涂了? 唐炎有些激动,知道自己家的老母心里在想什么,然而君清宸所说的事情带来的刺激性太大,他难免有些不由自己。 眼见自己的老母动了怒要斥责他的模样,唐炎赶紧附在老太君的耳朵边低语了起来。 唐炎说完,老太君大惊,她面上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最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君清宸:“这,这是真的吗?” 君清宸淡淡的点头。 老太君忽然捂着胸口轻泣一声,老丫鬟赶紧上前扶住了她,给她顺着心口:“老太君,您要保重身子啊!” 老太君却是顾不得其他,她上前一步,也似顾不得其他了,凑近君清宸道:“你,你说的可是真?青儿,我柔儿的青儿,真的,真的还活着?” 君清宸点头,轻笑道:“是,还活着。”不仅活的好好的,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不过儿子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们的好。 老太君与唐炎互相看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一抹带着内疚的激动目光,老太君擦擦眼泪:“那孩子在哪儿?” 渐入秋季的夜色有些长,可在夜色低喃的轻语中也算是过的飞快。在府中深谈夜话的人还未感觉到什么,天就已经大亮了。 连日来的疲惫让楚青睡了一个好觉,然而在她意识清醒之前,就有一抹小小的身影跟个炮弹似的一下子冲破了她的房门飞奔到了她的床边。 楚千墨跑的脸蛋通红,看着在床上睡的一片安稳的自家娘亲就气不打一处来。 拜托,他都消失了一整夜了,难道他的娘亲就不担心嘛!?他可是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天还没亮就闹着冷影叔叔将他给带回来了! 他当即便蹬了自己的鞋子跳上床,一屁股坐在楚青的身上,对着她大喊:“娘亲!娘亲!!你儿子被拐跑啦!没人给你养老没人给你嗅名贵药草啦!” 楚青只觉得肚子上方似乎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闷哼一声从睡梦中转醒,睁眼便瞧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自小子正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她,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起身伸手就揪住他的衣领,朝他的屁股上啪啪的甩了两下怒喝道:“你昨日未归,跑到哪里去了?” 楚千墨正要辩解,早就已经醒来替楚青准备洗漱的荷香匆匆的跑了起来,她一脸慌色,见楚青醒了,赶紧跑到她的面前:“小姐,不好了。我刚刚路过大门的时候,听见有个公公与昨天带你回来的嬷嬷说让你去什么太子府给太子瞧病!!”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骗我老婆本(致歉) 楚千墨怒了,他屁股被揍的生疼,正想以这样的借口坑自己亲娘呢,然而这个可恶的大姐姐跑来说什么让他娘亲去治病? 这个太子有病啊! 不行,他好不容易刻画的让娘亲深觉没了自己会疼的心肝脾肺肾整个人都抑郁的机会,说什么都不能让她给抢了! 他当即大嚎一声,一下子扑在楚青的怀中:“娘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一个晚上都没瞧见我,不去找我就算了,如今我经历千辛万苦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竟然还要弃你儿子而去嘛?你忍心吗?” 他的眼角含了泪,哭的又声嘶力竭,让人看着着实心疼。楚青瞅着着实有些好笑之外,竟然还真被他哭的有些内疚了。 然而她儿子放个屁她都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又岂会这般容易被他糊弄过去?当即便沉了脸色瞪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在府门前,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对石狮的玉眼?” 楚千墨一噎,含着两炮泪看她:“撒子眼?” 楚青伸手就朝他脑袋敲了一粟子:“你还给我装!说,你昨天跟着人家出去都收了什么好处了?”不待他发言,楚青接着说道:“你还想不想娶你的小姐姐了?” 楚千墨大惊,连忙惊喜的凑到楚青的面前:“娘亲,可是我的老婆本都存够了?”亏他昨天还眼巴巴的盯着那玉眼垂涎了好久,早知道他昨天就不出去了! 楚千墨有些吼巴巴的盯着楚青:“娘亲娘亲,那咱们......”赶紧去找小姐姐吧!!! “拿来,”楚青打断这小子的话,朝他伸手:“将你手上的东西给我,差不多就够你那个小姐姐的彩礼钱了。” “真,真的吗?”楚千墨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的娘亲,说实话,他人虽小,但毕竟不个傻子,他的好娘亲已经以各种理由搜刮完他的财产了,用娘亲的话来说,他都有心理阴影了! 楚青伸手就要将他扔下去,小家伙急了,连忙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儿亮闪闪的金子,一边含着泪水,一边将金子塞进楚青的怀里:“娘,娘,我错了我错了!” 呜呜呜,娘亲是个大坏蛋! 他要君爹爹!! 嘤嘤嘤..... 小家伙哭的伤心,楚青见那金子眼神微亮,随后不露痕迹的将金子塞进衣服里,在触及到赤小九那软软的身子的时候,禁不住微微一愣。 楚青有些疑惑的再次在自己的怀里掏了掏,确定只有那条赤小九和君清宸那上好的雪锻衣角之外没有其他东西之后心里咯噔一声,再往里掏了掏,在摸到与君清宸之间的协议书的时候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然而接下来她却是更加的疑惑了。 她那块粉色的坠玉哪儿去了? 那块玉佩的颜色很是特殊,她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心生欢喜。然而当时非常穷,墨墨的身子又不好,需要非常名贵的药草来调养。若非史嬷嬷死活拦着最后告诉她那块玉佩是楚青死去的娘亲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的话,她早就已经当掉了! 她本身对这种不能化成银子的东西没什么感情,丢了之后除了感觉有点儿心疼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触动。 她思虑间,君清宸府中的秋嬷嬷已经来到了房门前,楚青未起,她也不进,只是微凉的声音带着丝不容他人质疑的严厉:“姑娘,宫里的柳公公带了皇上的口喻来。怕是过不了多久的功夫,太子府的马车就要来了。您是现在起,还是等一会儿起?” 楚青嘴角微抽,这等一会儿就过来接人了,她还能躺得住?不过她已经替那太子做了紧急处理了,接下来就是用药材来养着,这点小事,难道皇宫里的御医是用来当摆设的? 小家伙也是恼的不行,一下子抱住楚青的脖子:“娘亲,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 荷香也很是紧张的站在一边看着楚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打从她和小姐相遇开始,小姐的身上似乎每天都在发生着状况,有时候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她的运气太背了,影响到小姐了? 等哪天小姐呆在府里不出去了,她一定要求着府里的老嬷嬷带她上一趟山,烧个高香去! 楚青失笑,许是真在外面浪了一天,他的面色虽然粉嫩,却是泛着一丝的疲色,显然真的如他所言,在外面没有睡好罢了! 他身子极软,平日里吃的又多,肉肉的,抱起来是又软又舒服,一双萌萌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盯着她瞧,直瞧的她心都化开了。 就在楚青内心柔软一片,打算亲亲自己家儿子粉嫩嫩的小脸蛋的时候,楚千墨突然一个没憋住,打了一个嗝。 立即便有一股子红烧鸡的味道直冲而来,母子两人都愣了愣,楚千墨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许是太用力了,又不小心放了一个屁。 楚青立即将他甩到床尾去了,楚千墨跌了个狗吃屎,楚青迅速起身,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头也不回道:“三天之内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她穿衣的速度极快,又不喜打扮,头上仅仅用簪子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简单的洗漱之后便如同风一样的跟着秋嬷嬷一同出去了。 楚青前脚刚走,楚千墨这才从床尾上爬起来,眼见自己的亲娘跑了,那还得了?他一下子跳下床,也顾不得自己的鞋子有没有穿好,撒丫子就朝楚青离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荷香大惊,她刚刚将楚青的净脸盆收拾好,在她的认知里,像楚千墨这样的小孩子在跟娘亲闹腾一阵之后定当会累的去睡觉了,哪承想这小主子竟然跟旋风一样奔出去了? 小姐去的可是太子府,连她都不能被带去的地方,这小主子的身份还比较隐晦,这么一跟过去,被有心的人瞧见,那还得了? “小主子!小主子!”荷香急的顾不上净水盆是不是放好了,赶紧迈开步子朝着楚千墨追去。 秋嬷嬷似乎也知晓楚千墨的性子,人虽然没什么武功,但一双小脚在前面迈的飞快,跟在她身后的楚青要小跑才能跟的上她! 然而她现在还没有什么感慨的心思,她若现在不离开,她真怕自己一个火大就将楚千墨这个臭小子给灭了! 天知道她最讨厌别人在自己的面前放屁了! 儿子也不行! 嫌弃嫌弃,太嫌弃了! 楚青还未踏出门槛,老远的就听见楚千墨在后面喊娘亲,当即也不顾形象了,迈开腿就跑了进来。 立在门口的柳丁见着那抹身影飞奔而来,正要笑嘻嘻的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却被秋嬷嬷一个眼色给制止了。 再细瞧那神医姑娘阴沉的神色,就心道不好,当即也不拦人了,老远的就将车帘子给打开了。 楚青一个跨步坐进车中,低喝一声:“赶紧走!” 柳丁赶紧朝太子府的驾马小太监挥了挥手,小太监得令,立马驾着马拖着楚青扬长而去。 楚千墨风风火火的追出来,他脚上的鞋子还没有穿好,因此跑的不是很快,拖着鞋奔到门口看见楚青离去的马车的背景,当即急的大喊:“娘啊!娘亲啊!!!娘亲我的老婆本啊!!” 他哭的声嘶力竭,突然就想起来前两年他与楚青周游村庄的时候,瞧见一老太婆将自己的头发衣服啊什么的扯的乱乱的然后倒在地上大喊,他就问过娘亲那人在做什么。 当时他的好娘亲说这是一种把人留下来的手段。 他灵光一闪,觉得机会来了,当即便扯了自己的衣服,正准备悲戚的大喊的时候,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就闪到了他的面前抱起了他顺便捂住了他的嘴。 他愕然,瞪着眼前放大了无数倍的俊脸,急的一张小脸通红,唔唔唔的表示抗议。 君清宸将捂着他的手放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消失的马车,自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楚千墨的嘴角:“这般急做什么。” 他刚刚从唐府那里回来,一府未睡,周身笼罩着一丝的疲惫之色。然而这丝疲惫在看见楚千墨那好比哭街的行为之后立马就消失的烟消云散。 “君爹爹啊!!!”楚千墨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下子抱住他的脖颈,不顾周遭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的众人朝着君清宸哭诉:“娘亲把我老婆本给骗走了啊啊啊!!我幼小的心灵,受重创了啊!我再也不能爱了啊,试问天下之间,我还能相信谁啊!爹爹啊!!” 他哭的凄惨,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也不顾君清宸的脸色,伸手抹了一把就擦在他的衣服上,接着就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之中继续大嚎。 君清宸真怕他哭傻了,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接着便在一众被雷劈糊掉的众人面前抱着楚千墨进了府。 直到君清宸的身影消失了良久,那站在原地的一众君府下人这才炸开了锅。 刚刚那小子喊王爷什么来着??? 爹爹!? 注:有小伙伴告诉我上一节的章节有错误,我打开看了一下。非常震惊。立马就起来改了。但是改完之后我电脑就废了,到现在才将这篇文章发出去。这里必须要道歉一下,复制上传错误,这是我的过失。特此告知大家,章节已经重新修改,无需重新订阅。网页看的同学只需要重新刷新一下即可。APP上看的同学要麻烦些,要将APP卸载,然后再重新下载,再点击上一章才会出现刷新状态。章节刷新会有迟缓,网页还好一些,但APP的延迟会久一些!狗子蛮再次致歉!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颜诗画的心思 王爷一走,落单的无尘和冥月就被众位下仆围了起来,无尘站在前面眼神儿好,在这群老大爷老大妈围上来的时候,一个闪身便随着君清宸的步伐离去。 而反应慢一拍的冥月就很是苦逼被团团围住,秋嬷嬷等人早在冥月想跑之前一人拉住他一个胳膊,也容不得他反抗,愣是将冥月给拖了进去。 无尘默默的抹了一把汗,他远远的跟在君清宸的后面。 晨光柔柔,斑斑驳驳的碎影洒在他的身上,添加了一丝柔和之色。他的心中难免有些感慨,自打十年前开始,主子什么时候像今天这般开心过了? 是的,开心。即便没有看见主子面上的表情,可任由楚千墨这个调皮捣蛋鬼这般折腾也难得的没有一丝的脾气,恐怕他家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改变吧! 无尘料想的不错,君清宸抱着楚千墨软软的身子,抚在他小小背上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他不是没有抱过楚千墨,但像今天这般被需求着的抱着,倒是第一次经历。 心中竟然是引起了一丝的紧张。 然而他本人却不知晓,还以为是自己一夜没睡,怀里的小家伙闹的紧导致的! 楚千墨的身上有着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儿,配着他这个软软的身子,软的君清宸总以为他会从自己的胳膊处掉下去。 于是胳膊不自觉的收紧了些,将他的小屁股稳稳的托住,以防一会儿真的掉下来! 今天屁股被揍了,楚千墨还未缓过来就被君清宸这么一收紧,他当即收住了哭声,抽抽噎噎的看着他:“君爹爹,屁屁痛。” 君清宸抬眸看他:“为何会痛?” 楚千墨一噎,在君清宸的注视下一双大眼睛有些飘忽:“恩,娘亲坏,娘亲最近月事来了,脾气烦躁,就拿我的屁股撒气!” 君清宸眼角微抽,视线微微瞥开,终于明白楚青为何对这小子又爱又恨:“人去哪里了。” 无尘微微提快脚步,离他不近不远:“回主子,楚姑娘去太子府给太子瞧病了。” 君清宸步子微停,楚千墨哭泪,趴在他的怀里哼哼唧唧,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忽而转身对着无尘道:“去十里堂的张家灵堂。” 无尘微怔,随即躬下身子:“是。” 马车在小太监拼了命似的挥舞下赶的非常的快,本来需要一刻钟的时间愣是提前了半刻钟。太子妃颜诗画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悠闲的走在玉石砌的小步廊中,一听到宸王的马车快到府门前了,当即欣喜的提着裙摆,连身后丫鬟的呼喊声都顾不得就向着门前小跑着过去。 待她到府门前时,楚青已经跳了下车。颜诗画本来欣喜的面上在瞧见只有楚青一人下来的时候就僵在了脸上,后来似乎是不太相信,随后又越过楚青向着她的背后看去。 楚青跳下来的时候,远远儿的就瞧见一个穿的跟个花蝴蝶似的女子奔了过来,这女子长相偏向甜美,身着一袭水粉色牡丹金线勾边拖地裙,挽着双月飞天髻,发间穿插各种蝴蝶金钗,粉色的眼影刻意带上了一抹金色,显得甜美又妖娆,当真是勾人的紧。 这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扮的,楚青顺着她翘首以盼的目光向自己的身后望去,在看见自己的身后只有一辆马车之后,这才偏过头来看着那女子:“姑娘莫不是在等人?” 楚青的声音将颜诗画的视线拉了回来,她脸上的笑意消失,眸色微沉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未施粉黛,身上穿的衣服还是那种洗的发白的青衣,头上也仅仅是插了一根一看就知道随便从摊子上买来的廉价玉簪,顿时就觉得楚青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的穷酸味儿。 她忍不住抬起自己的衣袖,有些嫌恶的看着她。 颜诗画身边的小丫鬟很有眼力,当即对着楚青大喝一声:“大胆!见着太子妃还不赶紧跪下!” 太子妃? 楚青眉头微挑,这才又仔仔细细的将颜诗画打探了一下,想到那日在地洞里救出的君灏的面庞,直感叹若论起打扮,说不准这个太子妃还真美不过她那个太子相公呢! 说起君灏她就想起君清宸,她心中忍不住将君清宸的形象女子化起来,很悲剧的发现即便是自己盛装打扮,好象也美不过君清宸! 该死的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是变态吗! 她心中腹诽,这等行为在她人看来是为大不敬,当即就让那个小丫鬟来了火气,她看了一眼颜诗画,见颜诗画赞同的眼神落下来,那胆子当即便提升了数百倍,面色狰狞的举着手就朝楚青扑过去。 她的手朝着楚青的脸落下去,眼看就要打在楚青的脸上,一直在拧着眉头思索的楚青忽然伸出手一下子抓住那个小丫鬟的手腕,手腕灵活一转,便听见‘咔咔’两声,那小丫鬟的手腕当即便以极其诡异的折度断掉了! 那小丫鬟当即尖叫一声,楚青面色不改,一脚踢在那个小丫鬟的腿窝处,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撞碎的声音混合着那丫鬟的惨叫声,让在场的人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那小丫鬟疼的两眼一番,直直的晕了过去。整个事件的发生不过眨眼之间,待楚青淡定的望向颜诗画的时候,那群目瞪口呆的人才反应过来,当即慌作了一团。 太子府里的侍卫被最先反应过来的小伺叫了过来,颜诗画的面色惨白一片,见人来了,当即底气便足了许多,指着楚青大喊道:“快!快将这个胆敢在太子府行凶的凶妇给我拿下!!” 颜诗画话音一落,当即便看见银光闪闪,侍卫们皆抽出随身带着的佩刀就要朝着楚青走过去。 太子府门前早已围起了观众,见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要被带走,当即响起了一阵阵的骚动声。 “慢着!”骚动声中忽然传来一阵低喝,那人似乎中气不足,喊出来的话声音虽然大了些,却是能听出一丝的中气不足,以至于话落的时候还咳嗽了几声。 人群中驶出一辆白色马车,直到太子府门前,那马车才缓缓的停了下来,一身白衣的江御掀开车帘,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石阶上方的楚青,便跳了下来。 那一眼,似穿越时空,经历了万年,然而主角,却只有他一人而已。 可他心中除了一丝的苦之外,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心思。自打楚青那日离府之后,他也不是没有打听过她在宸王府里的事情,以宸王的能力,他该是一点消息都打探到才对。然而那天,他的小伺竟然将他想知道的,都带了回来。 包括她是楚青,包括她如何来的宸府,也包括,她现在跟君清宸的关系。 他当然知晓这一切不过是那个男人故意透露给他的而已。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想要更深层次的打探发生在楚青身边的疑点的时候,却什么也打探不到了! 君清宸的意思很明确,过去的,他该知道的,他君清宸丝毫不会吝啬,但是现在的,包括未来的,那便没有他江御参与的资格! 看见来人,楚青明显有些微怔,她对于眼前的这个病男子的感觉是有些复杂的。然而在复杂的同时也暗暗的在后悔自己之前的行为。 其实之前大可不必那般撇开自己的身份,直接将前因后果说给他听便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当时脑子一抽,就那么说了。 浅意识里,好象并不希望眼前的男子太过于伤心难过。 楚青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江御看着楚青的眼神略微复杂,然而那只是一瞬之间他便转头看向了颜诗画:“太子妃难不成想要抗旨不成?” 颜诗画面色一白,其实她对于江御这样长的柔柔弱弱的白脸小书生还是有几分欢喜的,然而她心里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可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好说话,这不,一开口,竟然就这么给她安了个罪名? “江丞相,”颜诗画皮笑肉不笑道:“常言说的好,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江丞相说这话,可是有了皇上的旨意?” 江御轻笑:“无。” 颜诗画双眼微眯,或许在朝政之上,很多人都惧怕这位言辞犀利的江丞相,可她是皇室内院之人,江御这般无视王法,怕是他头上的官帽再大,那也是要吃些苦头的! 江御不等她开口,只轻轻的看着楚青道:“神医奉旨而来,江某出言助太子妃躲过一难,太子妃难道不应该感谢江某吗。” 颜诗画微愣,这才认认真真的打量着楚青,她的外形逐渐与下人与她描述的身影逐渐叠合,她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的暗光,对着那挡在面前的带刀侍卫怒喝一声:“还不快下去!”接着又对楚青露出一抹淡笑:“原来这位就是神医姑娘。” “太子已在殿中等候多时,”颜诗画面上的笑意加深,视线有些冰凉的望着瘫坐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的小丫鬟:“丫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神医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她虽嚣张,可也分得清形势。如今这江御站在这里不说,这周围的百姓也越围越多,若她没脑子的大发一通脾气,想必第二天那参太子的折子,怕是多了又多。 她虽不喜太子,可毕竟已嫁为他妇,两个人的命运怎么说也在一条绳子上,她自然是不希望他这么快就落马的! 楚青点头,对于颜诗画这样的人她虽没什么好感,但江御站在这里让她着实有些别扭,本着礼貌朝着江御点头示意后便转身走进了府中。 几乎就在楚青转身的刹那,江御也毫不犹豫的转身上了马车,马车立即调了个头,在颜诗画有些意味深长的双眸中逐渐远去。 直到走了很远,一直紧紧捍着自己双手的江御才猛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跟垮掉似的无力的靠在马架上。 他的双眼之中含着痛意,天知道他刚刚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选择转身离去。亦如刚刚,亦如当年! 可他不得不离去,青青的身份很是敏感,他相信君清宸那样的男人不可能将青青就这般捂在手心里的。 至于宸王的计划他不知,可青青会来到京城的目的,他或许能够猜到一点。 念及此,他松掉的手复而又握紧,温润的双眼陡然染上一抹戾色。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府中妻妾 楚青为人清淡,可在踏进太子府的时候,也难免为映入眼前的景色晃的眼前晕眩。 廊桥水榭,惠风和畅,亭台石雕,小桥流水,两个字,精致;再见那依着风水摆放的花盆中种的尽是些珍贵稀少的花朵品种,一到这种天气,就满园的争奇斗艳,开的是一朵比一朵艳,一朵比一朵美。就连路上一排排走过来的丫鬟手里提着的或壶或杯都是玉刻或银制,两个字,奢侈。 楚青啧啧稀奇,精致与奢侈这两个字都代表着人的一种追求,若是利用的好,那便能体现出这个府里的主子高人一等的眼力,若是没利用的好,那只有两个字,俗气。 楚青偏过头看了一眼满头都是蝴蝶金钗的颜诗画,眉头微挑。 见楚青的视线望过来,还带着令人心生不愉的意思,颜诗画面色微沉,可她到底是在府门前见识过楚青的本事,再加上那江御来的时候或好心提醒或是变相威慑的言语,让她一时之间倒也不敢拿楚青怎么样。 两人的视线瞬间对上,颜诗画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就听见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向她们跑了过来。 楚青转过头来,就瞧见折弯的走廊前方跑过来好几个穿着精致的女子跑了过来,大老远的就瞧见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女子的眼泪飙了出来,她们似乎没看见楚青一般,直直的跑到颜诗画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姐姐,殿下将药全部都打烂了,妾身们实在是担心的紧,求姐姐让妾身们进去看看殿下吧!” 太子虽痴傻,可毕竟是她们的夫君。原本颜诗画还没有进府的时候,她们即便不能每天见到君灏,但好歹都会被雨露均沾,本来以为即便她们会失宠,也要等个几年。可没想到颜诗画进府的第二天,太子殿下便被她这副纯真的外表给骗了,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她们的院子。 再加上她本人又比较凶悍,家族势力又比她们强了不知多少倍,合算起来,她们已经有一年多的光景没有见过太子君灏了! 太子长相俊美,再是痴傻好歹也是个男人,这如何能不令她们这些初尝男女情滋味的女子不想呢? 颜诗画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一群人:“殿下面前有下人伺候着,有你们什么事儿?还是说本宫最近分派给你们的事物少了,所以你们觉得很闲了?” 那跪在最前面的女子一噎,面色微微发白,那跪在她身后的一个年纪看起来稍显成熟的女子轻声道:“那如何春娘就可以在殿下的面前侯着?妾身可是太子殿下用轿子抬进来的,她春娘不过是一个通房丫鬟,何得以能够在殿下的身边伺候着?” 颜诗画的眼底闪过一丝的冷芒,提起那个春娘她的心中就泛起一阵阵的怒意。难道她就想让那个春娘呆在她的痴傻相公的身边吗? 她刚刚进府的时候就恨不得杀了她好吗! 可是她相公的那位好娘亲,宫里的皇后娘娘在她进府的第二天便告诉她,春娘这个人,她是如何都不能动的,否则,她慕容歆向颜诗画保证,她颜士一族不出一月,便尽数从宗谱上消失! 她眼中的狠毒毫不遮掩,心中对于皇后慕容歆的恨意达到了一个顶点,她忽的轻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盯着那群面上恭敬心里还不知道如何在编排她的这帮子可恶的女人:“她有本事给太子生一个儿子,你们若有本事,也生一个儿子出来,怎么样?” 说罢,再也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抬腿便走。她走了几步,转过身来看着站在原地一脸若有所思的楚青,有些不愉道:“神医还站在那里做什么?难不成是看中了太子后院中的姨娘了?” 她一番讽刺的话说的不经大脑,可也证明了她在这个府中的地位。楚青微微扬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颜诗画好几遍,这才在她微沉下来的目光中抬腿而去。 身后跪着的一群女人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直到颜诗画的身影消失良久,她们才松了一口气,一个个的瘫倒在地上,有的人甚至忍不住的就哭了起来。 她们也很想为君灏生个一男半女啊,可她们进府的时间不过比颜诗画多了半年而已,后来太子殿下被她一人独享,她们又哪儿来的半点机会能够怀上? 守在门口的仆人大老远的就瞧见一脸戾气的颜诗画和一脸冷漠的楚青,当即便跑到颜诗画的面前跪下:“主子,您可算是来了啊!” 他话音刚落,突然就听见屋子里传出一声怒喝:“滚出去!” 随即便是碗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颜诗画拧起了眉头,伸手推门就走了进去。楚青跟在她的身后,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白色里衣的君灏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他满脸的怒色显得整个人很是狰狞。下人又重新拿了一碗药递过去,还未走到他的面前,便又被他一袖子给打翻了。 他这一用力,楚青之前给他缝好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在他白色的里衣上晕染开来,随眼可见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殿下,殿下,”有个丫鬟模样的丫头跑了过去,楚青只能看见她瘦小的背影,不过听她的口气,想必很是焦急:“殿下,您不能动怒,不能动怒。” 君灏大口大口的喘气,那丫头还没到他跟前,他忽然扬起手一巴掌将那丫头打的滚在了地上:“你是个什么东西!滚!!给我滚!!!” 一直站她前面的颜诗画终于满意的勾起了一抹笑容,她莲步轻移,人还未到跟前,笑意就先传了过去:“殿下,你怎么起身了?若是伤了身子怎么办?” 看见来人,君灏脸上的阴狠之色立即消失的烟消云散,几乎是在转过头来的瞬间便换上了一副一派纯真的模样,他看着颜诗画,满眼都是爱慕期盼的神色:“诗画....” 虽然对这个痴傻太子不假以颜色,但在外人的面前,做戏还是要做足的,尤其,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 颜诗画看了一眼捂着脸瘫坐在地上的春娘,脸上浮起一抹的嘲讽,她坐到君灏的床前,面上虽是一副关心的神色,却是离他很远:“殿下如何不肯好好的喝药呢?” 眼底,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君灏的眼神有些闪躲,似乎不敢看颜诗画的脸色。少顷,才听见他低低的说道:“不是你端来的药,我不喝,怕有人害我。” 他说的这个会害他的人,自然是指瘫坐在地上的春娘。那叫春娘的女子立即抬起头,双目之中尽是受伤的神色。 她抬起头的瞬间,楚青微微有些愕然。这女子自左额头处至脸颊右下方有一道非常深的刀疤,刀口平整,所划之处均避过了要害的地方,但是却很是保证能够破相,任日后用任何手段都恢复不过来,这一看就知道下手之人非常专业。 楚青微拧了眉头,这人怕就是颜诗画嘴里说的给君灏生下一个儿子的女子。虽然才是第一次见面,但任谁都看的出颜诗画是个心胸狭窄之人,这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当真是令人有些意外。 “殿下在说什么呢,”颜诗画轻笑一声:“看,你激动的伤口都裂开了。不过没关系,父皇怜悯,特派了神医过来给你瞧病了。” 君灏似乎这才发现站在这里半天的楚青,抬头看着她的时候忍不住将身子朝里面挪了挪,满脸的警惕之色。 不给她瞧病的神色很是明显。 楚青眼底划过一丝暗芒,好在她面上遮上白纱,没有能看的清她的脸色,只听她清清淡淡的声音平缓的传来:“劳烦太子殿下将手腕伸出来让民女搭一下脉。” 君灏闻言连忙将自己的手背过去,那跪在地上的春娘忽然跟发了疯一样的朝着君灏冲过去:“殿下,殿下,您真的不记得春儿了吗?” 君灏吓了一大跳,好在屋子里伺候的人并不是春娘一人,她一这发疯,旁边的人立即就上前一步将她押住了,动作娴熟的好似就知道她会有这么一出似的。颜诗画更是拧紧了眉头:“给本宫带下去!” “殿下!殿下!您不记得春儿了吗?您不记得奕儿了吗?殿下,殿下,您不救我没关系....唔唔.....” 她似乎还要说什么,然而被人捂住了嘴,最后楚青什么也没听见,她人就被带了下去。 即便能听见什么,她也权当不知晓。反正这些事情,也与她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春娘闹的让颜诗画的面上挂不住,正打算说两句挽回点儿自己的颜面,那往里靠的君灏忽然就跟中了魔似的一边不敢相信的摇头一边惊恐的看着前方:“不要不要,不要。” 他一直说着不要,颜诗画拧了眉头,君灏涣散的眸子突然定住一点,猛的就朝颜诗画扑了过去。 颜诗画一个猝不及防被他抱住,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的嫌恶,可楚青在这里,她终究什么也不好说。 只得面色微僵的抱住轻轻发抖的君灏,头也不回的对着楚青道:“让神医见笑了。如今太子情绪不稳,为了避免伤到神医,择日本宫定当带着太子殿下去拜访宸王与姑娘。” 楚青点头,随即看着将头埋在颜诗画脖颈之中的君灏轻声道:“我已经给太子殿下的伤口作了处理,若是今日见着太子高烧,我定当是要留下来的。可如今见着太子殿下这生龙活虎的,想必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稍后我离开之前就留下药方,太子妃照着药方去煎药给太子喝即可。”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拜访嘛,民女不过一介平民,就不劳烦太子妃的大驾了。” 颜诗画心中微微一颤,想到那个如天神一般的男子,心中顿时就泛起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委屈,就是连她自己都学察觉出自己的口气里带着一丝的急切:“那怎么行?神医姑娘不必多说,本宫与太子殿下是一定要拜访的!来人,将神医姑娘,送出府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七十二道灵位 楚青不出意外的,被即刻送出了府。她也未做过多的解释与停留,写下药方之后,就坐上了回宸府的马车当中。 似乎早就会预料到她出来的早一样,来接她的人,竟然是平日里不常见的冷影。 瞧见出来的身影,冷影一向冷硬的面孔之上泛起一丝的尴尬。自打柳静淑的事情知晓楚青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什么机会见到楚姑娘了。 如今一瞧楚青,他竟然泛起了一丝的紧张。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楚,楚姑娘。” 他一开口,就想扇自己两个耳光。 紧张个什么?紧张个什么啊!? 楚青在看见冷影的时候是有些意外的,不过那意外一闪即过。对于她来说,君清宸的四个手下在她的眼里,没什么不同。 她轻跃上马车,在撩开车帘之前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沉着眼盯着冷影:“君清宸在不在府中?” 她问的忽然,冷影心中难免一跳,忍不住结巴道:“在、在府中。” 说完又想甩自己两个耳光。 楚青双眼微眯,撩开车窗正欲进去,就忽然听见冷影叫声的叫了她一声。 她转过头来盯着冷影,冷影被她瞧的不好意思,握着拳头在嘴边遮掩性的轻咳一声,但又忍不住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盯着楚青小心翼翼道:“楚姑娘,您还记不记得三年前,在知下的小怜馆里,您曾经救过一个重伤的男子?” 楚青拧眉,一说到小怜馆她就忍不住想到凤倾,当即眸色便沉了沉。随后她似乎又仔细的想了一遍,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断掉十根肋骨的人是你?” 冷影闻言一喜,立即点头道:“是我是我,那日我昏迷,没有瞧清您的面容,只记得我问您叫什么名字,您说您叫神医。” 楚青抬头仔细的想了想,好象是这么个回事儿。当时她名声刚刚起来,那满脸是血的男子问她叫什么,她当时怕麻烦,就随口将那个村老百姓送她的名号给说了。 “冷影谢过楚姑娘的救命之恩!”冷影突然脸色一正,想起助纣为虐的往日,心中很是难受:“若非姑娘,冷影怕是早就已经化作尘土永远徘徊于地府之中。冷影无心回报,日后姑娘有用的着冷影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楚青点头,见冷影没有其他的话说了,便坐进了马车之中。说出来之后,他的心中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心情愉悦的驾着马车,忍不住开口道:“我娘去世的时候留给我一块代代相传的玉佩,属下曾经听主子说过那玉佩价值不菲,可惜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见了,不然也能作为报酬送于楚姑娘了!” 正在想事情的楚青微微一怔,突然就想起来她给冷影缝伤口的时候好象是拿了这么一块玉佩,之后? 之后肯定是当了啊! 没想到那竟然是人家世传的东西,她楚青虽然爱财,但还没有到要拿人家世代沿袭下来的老古董的爱好。 当即便脸色微红,轻轻的‘恩’了一声。 冷影当她性子淡漠,也没作多想,想着主子还在府里等着,便一扬马鞭,加快了回府的速度。 几乎就在马车刚刚停稳的当口,楚青就已经撩开了车帘一下子跳了下来,站在府门口的冥月一见她身影,立即笑嘻嘻的迎上来:“楚姑娘,您回来啦?” 脸上谄媚之色很是浓重,楚青面色微寒:“君清宸的后院在哪里。”之前她去太子府的时候看见那一群的妻妾终于想起来了,也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同。 那妻妾不过十来个人便如此的招摇,当初君清宸与她说的他纳回来的小妾,那可是有七十多个人呢! 她权当之前是在偏辽的原因所以才没瞧见一个女子的身影,这都已经回了主院了,再瞧不见,那不就是说君清宸在骗她! 冥月嘿嘿一笑,竟然侧开身让路:“楚姑娘,这边请。” 楚青眉头微拧,跟着冥月就朝里面走。她不知,在她走了之后,她身后的一群人,均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冥月带着她转了很多的小弯道,就在她眉头越拧越紧的时候,冥月终于带她来到了一处关着门的大院之前,她抬头瞧了一眼没有写任何字的牌匾,心中闪过一丝奇怪的预感,偏头看了一眼仍旧笑的一脸谄媚的冥月,眯着眼睛一下子就推开了门。 当阳光照进屋里的时候,楚青的双眸瞬间瞪大。 只见不大的屋子正中间,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个个竖着的黑色的牌位,加上窗户都关着,阴影之下,泛着一丝阴寒的意思。 然而她并没有觉得一丝的害怕,几乎是在下一秒便疾步冲了过去,她面前的牌位之上均只刻着字,从左开始分别是牡丹玫瑰,一排十个,均是花朵的名称,第二排牛羊鸡鸭,也是十个,是动物的名称,自下而上,世间里的特种几乎都被写了个遍。 最特殊的就属最上面的两个牌位了,写了两个大字,玩笑! 楚青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几根出来,她银牙一咬,伸手抓起一个牌位,忽然觉得手中不知,扬起拇指一看,竟然还印上了还未干的红漆! 这分明就是刚刚才打造出来没多久的!! 楚青‘啪’的一声将牌位摔在地上,如风一般的身影飞到门外瞪着冥月:“君清宸在哪儿!?” 冥月小心翼翼的退后一步,伸手一指,那方向,是与这个院子一墙之隔的地方:“主子在那儿。” 楚青猛的回身,恰巧看见横在两院落之间的墙上一处小拱门的地方,当即也没想多少便风风火火的朝着君清宸的院子跑过去。 看着楚青消失的身影,冥月忽然双手合起做祷告状看着天空默念:这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这牌位不是我打的是无尘打的啊,一会儿子楚姑娘遭遇了什么不可言语的事情只期望不要将怒火撒到他的身上啊。 楚青气急,虽然君清宸有没有小妾与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要知道当初她随他进京就是因为他府中有那么多女人才放了一点心,如今知道他骗她,那她手中的协议还有多少诚信可言? 太过可恶!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失了往日里的冷静,觉得自己好象明白了什么,又觉得自己好象根本就没明白什么,只知道这个时候,她想将君清宸找出来,然后问清楚他到底想怎么样。 或者说,他们之间的协议到底有多少可以信的地方。 君清宸的院落之中没有一个人,他的院子里随处可见雕刻的非常精致的亭台楼阁,湖水波光粼粼,映射着令人愉悦的光芒。 然而楚青没有欣赏的心思,那么大的院落她偏偏一抬头就能瞧见那大大的清宸二字的牌匾,见那大门紧闭,她也不做过多的猜想,几个阔步便走到门前一下子打开了房门。 屋内似乎还有一丝的雾气,楚青沉着脸,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顺着屏风的摆放位置朝着里面走进去,少顷,便瞧见一处屏风后面似乎有个人影。 她掏出怀里的协议纸条:“君清宸,你给我说清楚.....” 她的声音瞬间卡在了嗓子里,瞪着眼睛看着眼前正在穿衣服的男子。 君清宸似乎才刚刚沐浴完,浸湿的头发贴在他的脸上,面色因刚刚泡过湿水,浮起一抹淡淡的红,就连一向幽寒的双目都染上了一层令人脸红心跳的雾色。 他正系着里衣的衣带,健壮的胸膛还没有来得及遮上,他看着楚青,眼底还带着一丝的惊讶。那眼神仿佛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豪气冲天的女人? 楚青猛的转身就走,来去如风。 君清宸好笑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视线落到她转身离去时,不小心掉落下来的那纸按着他红手印的纸张,似染了胭脂的唇,微微的上扬。 楚青在外面等了半天,总算是听见君清宸缓步走出来的脚步声,她面色微沉的转过身,脸上没有刚刚瞧见他小心机露出来的春色而有一丁点的羞涩之色。 他在心中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轻描淡写的看着她:“这般急找我做什么?” 她不羞涩,那他也不提刚刚的尴尬之色好了。 不过,通过刚刚的事情,他好象发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楚青似乎对于他跟她之间发生的任何带暧昧的事情都非常的冷静,比如,上次中了媚药,她在他面前淡定的穿衣服,这次,他在她面前淡定的穿衣服,她就似乎没想起来那件事一样,依旧一脸的平淡之色。 这事情该说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心中有一种令她莫名的悸动,令楚青深拧了眉头:“君清宸,你我之间,还有诚信可言?” “如何没有?” “你骗我你有几十个小妾!” 君清宸点点头,好笑的看着她:“可我没说过那是活人吧。” 楚青瞳孔微缩:“你又跟我玩文字游戏!”她伸手掏向袖口,忽然一愣。接着就看见君清宸拿着那张已经被水浸湿掉的协议书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刚刚跑的急,把这个丢下了。我知它对你比较重要,就帮你捡起来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坊间流言 那纸湿的彻底,隐约可见那上面的字都可能糊掉了。君清宸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在她发怒之前,抖了抖手上的纸,那印着两人红手印的上方还残留着一句没有被糊掉的一句话。 楚青微怔,就听见头顶上方君清宸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希望我有女人。这一点上我无法反驳你,可是其他的,我君清宸自诩没有一丝要欺骗你的意思。” 他如冰山雪莲一般的气息自她的头顶笼罩在她的身上,一时之间竟然让她有些不想抬头的意思。 是啊,君清宸有没有女人与她有什么关系? 楚青轻咳一声,声音有些低:“这是关乎于信任。” 君清宸忽然就笑了,他将那湿了一大半的纸轻轻的叠了起来,在楚青直愣愣的目光中收到自己的袖口当中:“青儿是个奇怪的人。” 楚青忍不住抬头瞪他,随即沉了眸色:“你才是最奇怪的人!君清宸,你到底要做什么?” 君清宸垂着眸看她:“想知道?” 楚青咬牙:“不想!”随后她又接着道:“我儿子呢!” 君清宸这个人她玩不过,回去玩玩她儿子还不行吗? 而被楚青惦记着的楚千墨,此刻正晃荡着小短腿,悠闲的走在京城的大马路上。至于他的身后为何没有一人? 那是因为他非常机智的甩了他们啊! 京城商铺之间竞争激烈,门口站着的小二都不顾形象的声嘶力竭的大力呼喊,除却那些个还未出闺阁的小姐会红着脸走开之外,那些个经常在街道上晃悠的人们倒是个个都选了自己喜爱的或酒馆或茶馆进去消费。 楚千墨虽是个五岁大的小人儿,但一身行头一看就知是这小子非富即贵。他一路走来很是招摇,若是在往日早就已经有不怀好意的人上前来引诱他了,然而他到现在还悠哉游哉的,着实要感谢他身后跟的远远的两个暗卫了。 那两个暗卫的心中很是抑郁,楚千墨这小子的智商着实超越了他们对于八岁以下只会吃糖孩童的认知,若非他们两个比较谨慎,也会像之前的几位兄弟一样,被这小主子给甩了! 两人对望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同病相怜的神色。 正轻叹,忽然看见楚千墨好象被一个小二给拦了下来,那小二与其他商铺的小二不同,身上的衣服的用料看起来要高档一些。他拦下楚千墨,除却是因为他长的比较可爱之外,也是因着他身上的衣物用料看着确实非常贵重了。 再看他身边并无一人跟着,他本着童叟无欺价格公道的宗旨于是拦下了正在游荡的楚千墨:“这位小公子,可要来咱们戏楼听戏?” “听戏?”楚千墨费力的抬起小脑袋,这才看见了头顶上方挂的老高的牌匾,他眨巴了两个大眼睛,发现不认识那上面的字,但在陌生人面前,又不能显得自己没有文化。于是很神叨叨的摇了摇头:“不过都是些肤浅的东西。” 他沉下脸微拧着眉头的模样颇似君清宸,倒真把那小二给唬住了。那小二登时觉得这小子定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平日里跟着自己的老子出来听多了上等的戏这才对他们的这样中下游的戏馆不屑一顾! 往往这样的小孩子都是有样学样,戏听的好了,一出手,那绝对是这戏馆里一天的收成!那大的忽悠不成,这小的再怎么成熟,他也不可能搞不定! 那小二更殷勤了,他凑到楚千墨的面前,面上的表情很是严肃,像是要跟楚千墨分享什么秘密一样:“小公子,那您就错了。咱们馆今天儿啊,说的可是咱天陆皇朝以外的事情!不,应该是说是可以震荡整个神煌大陆的绝对能够震撼到您的故事!” 楚千墨翻了个白眼:“你这小伺,也太能吹牛。” “嘿,”小二不乐意了:“这怎么能叫吹牛呢?神鬼同争,如此大的事情,怎能叫吹牛呐?” 小家伙一听,来了兴趣:“神鬼同争?” “可不是么!”小二见小家伙听了进去,赶紧引着他进去:“神煌大陆,两个绝世医学的人的故事,难道您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 “两个绝世医学?”楚千墨有些疑惑,自己娘亲的医术如何他自诩还是非常了解的。他与娘亲走遍大江南北这么多年,啥时候出现了能跟娘亲医术相当的人了? 当即也不用那小二领路,自己迈着小短腿儿跑了进去。 那跟着的两个暗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点点头,随即便隐身退去。另外一个则是小心翼翼的躲避着众人的视线跟着楚千墨进了戏楼。 楚千墨到的时候,大厅里的几乎都坐满了人,而那说戏的先生恰巧刚刚结束掉冗长的称赞这个戏馆的长篇大论,等小千墨坐下来的时候,那说书人已经讲起了神鬼两人在树洞下相遇的事情。 那说戏先生一脸激动的神色将神鬼两医的生平事迹说了个遍,楚千墨晃着两条小短腿儿只管捡他娘亲的事迹听,有时候说书先生说的不对,他还非常激动的插嘴打断然后纠正,到最后的时候,那说的最多的,便是楚青的事情了。 对于这个神叨叨的小孩子嘴里所说的事情,很多人在一开始的听之笑之之后就有难免会有些疑虑,这么小的孩子,他是打哪儿听来的这么多神医的故事? 特别是神医晚上睡觉爱踢被子睡相极差这种事情都知道? 戏馆如同说书馆,最怕的就是没有料爆。那说戏先生不但没有反驳楚千墨的意思,反而在说到后面的时候,还有意的停顿一下看看楚千墨有没有什么补充的。直到看那小家伙满意的眼神飞过来,那才继续唾沫横飞的继续说着。 上面人说的精彩飞扬,下面人听的津津有味。楚千墨的心中有非一般的自豪感。等这场戏听完了,他定当是要飞回去将这个事情告诉他娘亲的,说不定娘亲一个感动加一个激动,立马就爱惨了她这又可爱又聪明的孩子然后拽着君爹爹将府里的银子都打包好去那小城里找到小姐姐立马成亲! “这神鬼医的名号啊,就这么响彻了整个神煌大陆!” 那说戏先生一脸陶醉的模样刺的坐在二层阁楼里的凌子寒微微捏紧了拳头。 坐在他旁边的秦燕儿冷笑一声,偏过头来看着凌子寒时已然换上了一副知己体贴的模样:“神医姑娘果然名不虚传。相公真真是碰到了一个好姑娘呢。”好到现在人在宸王府,而你天天想着,却怎么也不可能看得见,更不可能得到! 她秦燕儿再是瞎,每天看着凌子寒盯着窗外发呆的模样也该是猜到了些。那日她故意出府与楚轩呆了那么晚才回来,一方面确实是要将事情给楚轩说清楚之外,一方面是想试探试探凌子寒对她的关心度。 可是后来呢? 呵呵! 一听这个戏馆有说神医姑娘的事情,凌子寒就跟丢了魂似的跑了进来!哈哈,真是好的很!好的很!! 秦燕儿脸上的神色有些狰狞,凌子寒仿若未闻。最近这几日,他好似得了相思病一般,越发的看不见,被宸王挡的越发的厉害,他就越想楚青! 然而燕儿还怀着他的孩子,他有些泄气,却撑起一抹笑,轻轻的抓住秦燕儿的手温柔的说道:“神医确实是个好姑娘。所以燕儿,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孩儿了!过段时日,我就将姑娘请回来给你把脉!” 秦燕儿面上笑的温和,心下却是在冷笑。 此时下突然即响起了一片叫好的鼓掌声,楚千墨想的欢快,看那说戏先生似乎说完了,立即将一把爪子扔回盘子里,正要跳下来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说戏先生语音一转,竟然有着一丝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的语气接着说道。 “神鬼同争相当于日月争辉,本来这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说书先生忽然压低了声音,眼睛还小心翼翼的扫了一圈四周,那模样,瞬间就让有些吵闹的大厅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的都屏住了呼吸。 “不过我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你们可知,那神医,是何人?”他往前凑了凑,拧着两眉道:“那神医,是个女人!” 厅中一片哗然,然而说戏的更加小声道:“这女人也就罢了,可你们知道,这神医姑娘现在在哪儿吗?告诉你们,是宸王的府邸!” 最后宸王两字说的极轻极隐晦,那说戏说完立即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众人不要喧哗,然后在一众惊恐又期待的双目中说道:“这事儿,在太子府前看见神医是个女子的老百姓们,都可以作证!” 立即有人小声道:“对对,当日我就在太子府前,那神医姑娘好身手,将太子府的丫鬟给打趴下了呢!” “哎呦,那可真厉害!” “可不是么!” “有那位爷护着,我看这次的神鬼同争铁定是咱们天陆皇朝赢!”人群中忽然有个人小声说道。 人群中立即传来一阵的啧啧声,楚千墨人虽小,但也听的出来那语气好似变了味儿,当即小小眉头一拧,正要出声,就听见一道微暗哑的声音讽笑一声。 那讽刺的意味很浓,见众人看过来,那人群中的少年也不惧,只抬高了下巴瞧着说戏先生道:“听你这意思,其实这神医也没那么厉害。不过是因着某个人的位高权重,让百姓们惧怕。然后挑个不太病重的人医治一下,倒就成了天陆皇朝口口相传的神医了?这般行径,还敢与南域的鬼医同争?” 在场的众人都是天陆皇朝的百姓,那神医与宸王之间的桃色新闻如同八卦,茶余饭后笑笑就罢。可若是有人质疑他们选出来的神医,那就不一样了。 当即便有人道:“看你年纪不大,嘴巴倒毒的很!神医姑娘救治了神煌大陆多少人,不是只有天陆皇朝的人知晓而已!”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作死的小东西 “哦?”那少年轻笑一声,双眼忽然凌厉了起来:“说的你好象见过神医医治那些人了?” 那人一噎,那少年继续笑道:“说起来,你们谁也没见过神医不是么?所以那位高权重的爷随便推出来一个人说她是神医,她就是神医了?还神鬼同争,我看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他说的犀利,让在场的人一时之间都闭上了嘴。那被噎回话的人不甘心的又说了一句:“你,你怎的这般说话?” 君清宸治人的手段虽然让人惧怕,可这么些年来也没有出过言而无信的事情。所以他说楚青是神医的时候,老百姓们基本上都信了。 可如今这少年一说,这些本来就没有见过神医的人就有些动摇了。 正当众人不知如何去答那少年的话的时候,众人之间忽然就挤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来,那小小精致的人儿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着那少年:“那你可是见过神医了?” 那少年一愣:“不曾。” “没见过你说个什么劲儿!”楚千墨撸起了袖子,觉得这个时候该是发挥一下自己智商的时候了:“你口口声声说神医这不好那不好,却是在说鬼医这好那好。用你的话来说,你可是见过鬼医?” 那少年嘴一抽:“不曾。” “你既然谁都没有见过,就说神医木有鬼医强,不用想了,你一定不是天陆皇朝的人啦!”楚千墨说完,人群中立即传来一阵的了然的哗声。 那少年面色一僵,他站在较为阴暗的阴影里,使人看不清他的模样。听楚千墨一说,只是噎了一下,便小声的说道:“你错了,我是天陆皇朝的人。” “谁信呀!”楚千墨小小鼻子仰上了天:“你若真是天陆皇朝的人,又怎会替他国的人说话?我瞧你年纪不大,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爱自己的国家!真是不仁不仪!不忠不孝!我鄙视你!!” 他年纪虽小,但一番话说的愤慨,当即便有人附议。那少年一时之间被说的哑口无言,坐在他身边的一位老者轻哼一声,将茶杯重重的摆在了身旁的桌子上。 那少年微微一颤,自知老者已经生了气,当即便有些恼怒的上前一步,他的容颜当即便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只见他微寒着一张脸瞪着楚千墨:“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这小人儿,怎的这般不讲理?” 楚千墨正要反驳,然而看见那少年的模样之后,两人均是一愣。随后都不由自主的指着对方大喊:“是你!” 那少年不是他人,正是前段日子他刚来的时候差点被楚轩的马车踩到时将他给扔下的偷了冥月钱袋的那个小贼,浩宇!! 浩宇也是一阵的头疼,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前段时间他偷的金主和甩出去当挡箭牌的小鬼会在这里出现。 震惊虽然归震惊,但浩宇却是没有忘记打量眼前的楚千墨。见他面色红润,身上的衣料看起来内敛奢华,一瞧就知道是被大户人家仔细的照顾着的。 他当即心中便酸了起来,心中更是认为若是没有他,当初那个看起来脏兮兮的楚千墨能有现在的好生活吗? 楚千墨当时脏,是他吃了黑糖冰糖葫芦给糊的,他完全不知自己已经被浩宇误知,但看着他就想到那天的事情了,若非他,他也不会将那么名贵的药草给跟丢了! 当即小脸一崩,瞪着他:“好你个卑鄙小人无耻之徒不仁不仪不忠不孝坏的没边儿的坏人竟然还敢出现在小爷的面前!”他说话都不带喘儿的,显然是动了气。 浩宇面上忽然勾起一抹暧昧的神色:“可不就是我这样的人给你带来了好运么,瞧瞧你,前段时间还是个脏兮兮的小家伙,这会儿子,养的倒是不错啊。” 他话说的隐晦,很多人都不知其中缘由。楚千墨人小,却是对很多事情都知道,心下感叹现场的人不知当时的误会,也幸好自己还只是个孩子! 当即便拧了眉头瞪着他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别以为你换了副人模狗样的衣服就能将你打造成人上人了,天陆皇朝的叔叔阿姨们谁不知道你是个坏孩子呀!” 浩宇面色微变,他脸上的疤痕尤为显眼,这戏馆当中多数是普通的老百姓。被楚千墨这般一提醒,立即就有人将浩宇给认了出来。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让浩宇一时之间变了脸色,刚刚有些相信浩宇话的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也许上位者们不知道这个坏的彻底的小子,但是他们老百姓,可是对这样的人避如蛇蝎! 浩宇的四周立即散了一群人,徒留他一人呆在原地。浩宇面上的神色有些不好看,他复又低下头盯着楚千墨。 眼底阴寒之气让隐在暗处的暗卫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准备随时一刀结果了浩宇。 然而楚千墨却是不怕,见着自己占理了,那小气焰更是嚣张:“咋滴,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哎,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你只要给我娘亲道个歉,我就原谅你好啦!” 浩宇一愣,在场的众人也是愣住。 这与他娘亲有什么关系? 见浩宇跟傻了一样的不说话,楚千墨有些生气:“怎么,你做了不好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先向别人道歉么?还是说你想要洗心革面只是说说而已?啊!我就说吧,你就是个坏人!”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娃娃。”那一直坐在浩宇身后的老人忽然轻笑一声。 楚千墨拧着眉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小小身子忽然就被人给提了起来。 他有些愕然的转过头,却是看见了楚青一双幽寒的眸子正瞪着他。 楚千墨一缩脖子,立即怂了,小声道:“娘..娘亲,你怎么在这里。” “再不来,你怕是要在这里翻天了吧。”楚青心中轻骂一声作死的小东西,见楚千墨一副被她吓的不敢多说一句的模样,轻哼一声,将楚千墨放了下来。 楚青的身影一出现,凌子寒就有些不可控制的站了起来,他一下子松开秦燕儿的手,整个人有些激动的站到了窗台前,满眼喜色的看着人群中的那一抹倩影。 秦燕儿的肚子有些大了,她气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忍住摔碎的冲动,她有些吃力的站起身来走到凌子寒的身边,眼底闪过一丝的阴狠,随即同凌子寒向着楼下的那抹身影望去。 楚青微微的拧着眉头,她出来找儿子,君清宸没有拦着,她刚出府门,冥月就将楚千墨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了她。 虽然进来没多久,但这小子跟人家杠上的过程她倒是瞧的一清二楚。 她未开口说话,倒是那个老者忽然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我当那小子为何如此护着神医,原来竟然是她的娘亲。” 他话一落,众人皆惊。凌子寒更是惊的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面。秦燕儿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带着惊吓道:“相公,相公,你怎么样?” 凌子寒有些呆呆的摇了摇头,突然一下子挥开秦燕儿,巴巴的趴到窓窗台上继续看着。 楚青眉头拧的更紧了,她上下打量了那隐在阴暗光线中的老者,在脑子里仔细的搜索了一下确定不是认识的人之后缓缓道:“儿子护母,是本能。我儿不出言反驳你,是敬你年纪大了。”话外之意,可别倚老卖老! “果然是母子,”那老者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然后盯着之前说在太子府前看到神医的男子:“你之前,瞧见的,可是这个女子?” 那男子还未开口,就听见人群中一个女声急急道:“是她是她,我家老爷在王爷的府邸中见过她呢!” 她话音一落,坐在她旁边的柯习然差点跪了,然而想要捂住他的这位宠妾的嘴已经是来不及了,唯有在众人的注意力还在那中间的人的身上的时候,赶紧连拖带拽的将人给拖了出去。 他用的劲颇大,宠妾的嘴被他捂的生疼,待被拽出去之后,她娇怒一声将柯习然的手一把拍掉:“哎呀,老爷,您做什么呐!” 柯习然简直就要哭着给她跪下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跟过来才在宠妾的耳边喝道:“我做什么?我还问你做什么呢!你看戏归看戏!多嘴做什么!!” 那宠妾朝他丢了个白眼:“老爷,刚刚说在王爷府邸中见到那女子的,可不就是你么?” “我那是在你耳边说的!”柯习然差点咬碎自己的牙,心中后悔没什么事情将他这个多嘴的宠妾带出来做什么! 其实自那日在君清宸的府中看见楚青的时候,他也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好奇。后来发生树洞一事,再听见这里有说神医的事情,他便鬼使神差的带着他的这位宠妾过来了。 可谁知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若是被那位爷知道了......... 只是想起君清宸的脸就让柯习然的腿不自然的打了一个颤,他内心几乎崩溃的同时将宠妾连拖带拽的塞进了马车。 他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他一定要向皇上告假!等今天的这场风波过去之后再去朝廷! 现在就心生希望那里的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根本就没有人认出来他比较好!! 柯习然的马车一消失,楚璎珞的身影便出现在戏馆门口。望着柯习然消失的当口,她复又回头看了一眼戏馆。 她刚刚其实只是路过,里面发生的情况她一概不知,不过那老者说的话和柯习然说的话她倒是听了个真真切切。 神医是女人,这个她自然是知道。不过,有个孩子? 她微拧着眉头深思了良久,虽然很想进去看一眼,但里面的人着实是太多,她身份这般高贵,若是被这些人碰到个衣角,保不定会恶心她多少天了! 楚璎珞眼珠微微一转,心下当即便有了主意。瞧着里面黑压压一片人的戏馆,忽的轻笑一声,挥了挥长袖,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优雅离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因果 戏楼里依旧有些吵闹,可站在二楼阁楼的凌子寒仿佛失去了重心一般。 她有孩子,青姑娘有个孩子。 失魂落魄之后是满心的哀怨,他一时想不到楚千墨为何这么大了,而是在想那个孩子是谁的? 是不是宸王的? 这大胆的想法让他面色陡然一白。 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脸色变化的秦燕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与凌子寒在一起这么久,这个男人私底下的思想到底有多肮脏她可以说比谁都清楚。 当即她便作势扶住了自己的肚子,轻轻的呼着痛。见凌子寒没有半丝反应,她也不急,而是有些心慌的拉住凌子寒的衣袖:“相公,那老头肯定是一派胡言。你别听...啊..啊....” 她的呼痛声终于让凌子寒回了一点儿神过来,他偏过头来,瞧见秦燕儿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神色,他的视线落在她高耸的肚子良久,终于反应了过来。 “燕儿,燕儿,你怎么样?”凌子寒有些急了,楚青的事情被他暂时抛在了一边,他也终于想起来他与秦燕儿之间的深情,急的一下子就抱住她往屋外走:“你别动气,对孩子不好!我们马上回去。” “相公,”秦燕儿勾住凌子寒的脖子,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中,声音悲恸,睁着的双眼却是冷的可怕:“老祖宗家带来的御医留了药方,吃药的时间到了,这孩子怕我忘了,这是在跟我闹腾呢。你别担心。” 凌子寒抱着秦燕儿的手微微一紧,头顶上,是他微怒的声音:“留了药方?他人不在府中?” 闻言,秦燕儿的语音一转,有些低沉无奈:“相公,你可别这么说。这孩子虽长,却不是嫡。老祖宗给燕儿请御医过来,燕儿已经是感恩戴德了!” 凌子寒面上一片阴郁,他也终于是想起来了,当年他要与秦燕儿在一起的时候,最先反对的,可不就是那群老祖宗吗! 他的面上当即黑了下来,戏馆里的喧闹声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他的心中被愤怒所包围着,抱着秦燕儿的双手紧了紧,他忽的低头认真的盯着她:“燕儿,你别怕,我凌子寒,只认我们之间的孩子为嫡出!” 凌子寒走后,丝毫没有影响戏馆里的热闹度。反而在楚青与老头之间你来我往中越发的热闹起来。 那老头嘿嘿一笑,他的长相颇为奇怪,颧骨颇高,花白的胡子参差不齐,倒三角的双眼是怎么看都令人不舒服,楚千墨只瞧了一眼,就将头埋在自家娘亲的衣角里,再也不肯抬头看那槽老头一眼。 心中默念不能看,万一看多了长针眼儿了小姐姐可就不会喜欢他了! 楚青只待冷眼瞧着他,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老头瞧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那老头笑过之后,忽然一伸手,就将他站在他身旁一个围着面纱的女子给拽了出来。 众人不明所以,那女子更甚,她满目惊诧疑惑,外加忽然被老头推到众人视线中,很快,她就有些紧张的面色发白了。 那老头尤似未觉,指着那一脸震惊疑惑的蒙面女子道:“不巧,老朽也会些医术。行医数十载,不说能够起死回生,但给人睢些重病的本事还是有的。我见你一个女娃娃带着一个小娃娃颇不容易,本来不想将你推到众人面前来。”他顿了顿,看着楚青的双眼陡然变的有些阴狠:“可老朽平日里,最恨的,就是拿着他人的成果当成自己的东西到处招摇撞骗的。” 楚青双眼微沉。 围在四周的众人顿时响起了一片议论声,那老头指着那被推出来的女子说:“这位妇人虽然遮着面纱,也未曾说过一句话。但她就坐在老朽身边,喝茶开口的时候,老朽就闻到了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味儿。” 他话音一落,那女子的双眼登时就红了,然而那老头似乎没瞧见一般,继续面色轻松道:“方才我探她脉搏,沉稳有力,不急不躁,乃上上之躯。可惜脉中持缓略带浮沉,有寒气入体之征。若老夫猜的没错,姑娘这是有别于常人的嗜好吧。” 老头说完,那女子的身躯猛然一怔,在众人的视线中几乎有些站不稳。 他说的隐晦,可一个人要吃什么才会嘴里发臭?他虽然没有透露一丁点那女子吃了什么的消息,可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那在场的众人登时就想到了平日里自己觉得最恶心的东西,登时就用袖子将自己的口鼻捂了起来。 眼看那女子的面色苍白一片,有要晕倒的趋势。一直将头埋在楚青衣角里的楚千墨抬起头来,忽然捏住自己的鼻子看着自家娘亲哀怨道:“娘亲,这老头说话的口气,怎地比我吃坏肚子放屁还要臭?” 楚青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家儿子的头,楚千墨很是默契的松开她的衣角。她看了一眼那蒙着面纱的女子,那冰凉的视线迎上了那老头投过来的戏谑双眼。 见她看过来,那老头也不惧,只微微抬手指着那女子道:“不知神医姑娘,有何高见?” 他故意选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说着请教的话,无非就是用来影折她而已。看来她的感觉没错,这老头,是针对她而来。 盯着那老头良久,就在场中众人的议论声中,楚青忽的轻笑一声,缓步走到那老头的面前,撩开一处衣角,露出自己皙白的手腕。 那老头盯着她,眉头微凛,眉头微挑:“神医姑娘这是做甚?” “医者不自医,”楚青微微一笑:“老人家,请?” 公孙元眯着一双老眼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女子,他心中冷嗤一声,既然不用他费力气这女人就自己送上门儿来,那他还有何所惧? 终究是年轻人啊! 他心中轻讽,在一众期盼的视线中将手搭在楚青的脉搏之上,然而下一秒,他的眉头陡然一颤,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了一眼楚青,随后又拧着眉头在她的手腕上又来回按了按。 他面上的神色越来越惊骇,甚至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模样。楚青忽然裂开嘴笑了:“老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可是本姑娘的身体有什么不适?” 公孙元面上的表情隐忍,却难掩惊骇。他探来探去,竟然在那白皙的手腕上探不到一丝的脉搏! 那手腕触手温热,断然不可能是个死人! 然而,却是没有脉搏!? “老先生探不出?那该我来了,”楚青话音一落,手腕猛然一转,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公孙元的手腕,食指与中指便搭在了他的脉搏之上! 公函元岂是任由他人胡作非为之人?当即便想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然而几乎就在楚青伸手搭脉的那会儿功夫,他的手腕处陡然传来一阵似被蚂蚁咬了一口的疼痛感。 他心道不好,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麻痹的感觉自他的手腕开始一下子传到了他的全身,不过一个呼吸之身,他的全身被瞬间麻痹,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 楚青也不看他的眼色,她微凉的手指搭在公孙元的脉搏上,不一会儿就听见楚青微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浮大而软无根砥,气虚正亏身无力,您这是虚脉啊。哎,好象还不止。”她动手不停,双指微移:“微如丝,按若无,五劳六极诸虚病,您这是微脉啊。” 她说罢便松手,也不管老头面上阴沉的面色,笑道:“老人家,不是我说你。一大把年纪了,该享受清福的时候就该享享清福,别闲的没事做些年轻人才会经常做的体力活!” 她话音一落,大厅中的人先是一愣,随即便哄堂大笑起来。 又虚又弱,还爱干些年轻人的事儿,那能是什么事儿? 楚千墨迈着两条小短腿一下子跑过来轻轻一跃,一下子挂在她娘亲的腰际上,一脸小大人状:“我明白了娘亲,就是因为虚了,所以口气才会比我放屁还臭吗?” 在公孙元越来越黑的面色下,楚青轻轻的拍了拍楚千墨的头:“要敬爱老人家。” 楚千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此时那公孙元已经能动了,他心知中了楚青的计。然而在极度愤怒之下,他反而变的冷静了下来。 之前的那个蒙着面的女子已经不知道隐到哪里去了,周围的人皆是对他的嘲笑声。然而他仿若未闻,只瞧着楚青半晌,忽然轻笑一声:“神医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他声音不大,却是能令人心中升起一丝的寒意。哄笑的大厅渐渐的没了笑声,待周围稍微冷清下来之后,他才缓缓的开口:“十日之后的神鬼同争,老夫甚是期待。” 他话落,便再不顾周围人的眼色,背着手转身离去。 浩宇看了一眼挂在楚青腰上的楚千墨,跟上了公孙元的步伐。 他俩刚出戏馆门外,一小伺就迎了上来,他低着头,虽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仍露出了一抹尖锐的嗓音:“公孙先生,娘娘等您许久了。” 娘娘一词让浩宇心中咯噔一声。 他是个孤儿,亦是个地痞流氓。那一日他被同行打的快要死的时候,是这个面色看起来很是阴毒的老人家救了他。他不是那种温室里长大的孩子,知道这老头救他肯定是有理由的。奈何这公孙元接他回来之后便好生的供吃供喝也不提其他,但他也不傻,并未因这点而放松一丁点的警惕。 他已经过够了那种逃亡的日子,左右这老头暂时不会害他,还不如跟在他的身边! 不过娘娘一词还是让他害怕了些。 这可是与皇宫里有了联系!难不成这老头的身份不简单? 他自想的甚多,公孙元忽然回头看着他:“东西好好的带着没?” 浩宇一愣,当即将身后的包裹拿出来,在公孙元的视线下将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一道黑色的灵牌:“师父,您放心,我带着呢。” 公孙元点点头,他的视线落到那灵牌上,眼底露出一股子的悲恸:“静淑,你放心。你不会白死的,师父,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正室之位 百花殿中,文漱正慵懒的躺在长塌上。自狩场回来之后,她如皇后所言,被老皇帝下了旨,禁足于这百花殿中。 她似乎尤爱葡萄,面前经常摆着剥的晶莹剔透的葡萄。她身边的大丫鬟在一边替她掌着扇,见文漱心情似乎不错,这才小声开口道:“娘娘,皇后今日递了凤印,皇上大怒,这会儿子正召集众位大臣,说是要废后呢。” 她虽压着声音,却难免一丝兴奋的意味。这皇后的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驴给踢了,好端端的说什么要与她家娘娘一起掌管后宫,颠颠的跑到皇上的面前去以此想要落她家娘娘罪名吗? 真是不知所谓!这宫中谁不知道皇上心中是向着娘娘的,又岂会这般让娘娘处于不利之中? 文漱也是不恼,她跟皇后斗了这么多年,对方的心思她不说摸个十分,也该是有五分的。 “她这是怕皇上事后追究她狩场之行呢,”文漱轻哼一声,似乎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这般闹腾,不过仗着自己身后有慕容一士,最多呀,跟我一样,关个禁足。”比起老皇帝的事后追究,这般将自己的心机露于人前显出自己的愚蠢,这皇后,还是与往日里一样,有趣的很。 殿前跑进来一个小宫女:“娘娘,太后娘娘在殿前拦住了皇后娘娘,于皇上说后宫的事情不能由皇上操心。” 她话音一落,文漱就笑了起来:“瞧瞧,我们的皇后娘娘多聪明,知道自己的姑母爱极了权利,她们姑侄两人知道皇上在怒火之中说不准就会应了皇后的请求,这巴巴的在咱们面前演戏呢。” 大丫鬟低头:“这也说明皇上的心中是向着您的。皇后终究不敢太过于闹腾。” “是啊,”文漱轻轻的按着自己的脑袋:“女人么,总是小打小闹,着实没什么意思。”平日里逗逗皇后还是可以的,到若是说敌人么,那还是要认真的对待的。 她思虑之中,宫中小太监跑了进来:“娘娘,公孙先生来了。” 文漱拿着茶杯抿了一口:“请进来。” 浩宇的内心是忐忑的,自打进宫开始,他就不敢说一句话。 他果然没猜错,这公孙元果然是与皇宫有关系。他一介平民百姓,哪里见过皇宫里的仗势?当即便吓得不敢说一句话。 听见那装成小伺的太监通传声,他身子一颤,准备与公孙元进去的时候,那老头忽然转过头来道:“你就在这里侯着。” 浩宇挺如得大赦,连忙后退一步道:“是,师父。” 公孙元冷冷的看了一眼自己前段时间救出来的弟子,随即不再多言,便跟着那小太监进去。 见来人,文漱轻笑着开口:“公孙先生来了。” 公孙元开口:“娘娘。” 文漱一挥衣袖,殿里的太监宫女尽数退下,只留下大丫鬟一人。大丫鬟立即端了一把椅子给公孙元,公孙元也不含蓄,沉着脸坐了下来。 直到公孙元将大丫鬟上的茶喝了一口,文漱才轻笑道:“一别数年,公孙先生还是与十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倒是本宫,徒增了几道皱纹呢。” 公孙元面上的神色微松,拱手道:“娘娘多虑了。老朽又何德何能能与娘娘相提并论?娘娘还是收回之前的话吧,省的折煞了老朽。” “公孙先生火气似乎不小,”文漱轻笑,双眼有些微亮的看着他:“今日是瞧见宸王府中的神医了?” 自打那个女子出现,她就从未停止过对君清宸四周的一切的打探,然而,除了那神医是个女子之外,其他的,她竟然一点儿都打探不到。 若说她与皇后是戏耍的关系,那她与君清宸,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没办法,谁让君清宸是他最大的障碍呢? 公孙元怪笑一声:“老朽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这样的母子,当真是第一次见。静淑载在她的手里,也不意外。” 文漱眸子一亮,抓住重点:“母子?” 公孙元抿了一口茶:“那女子有个小儿。”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文文漱:“那女子虽然嚣张,可确实是有嚣张的本事。你所说的宸王对她有意思,不如是说宸王对她的能力有意思。”毕竟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再怎么喜欢那个女子,也不可能接受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 这帽子,就是他这个老头都不愿意戴,更别说宸王那样的人了。 “哦?”尾音微微拉长,文漱微拧了眉头,她轻轻的靠在软垫上,盯着面前的水果若有所思。 可以说君清宸与她是同类人,有价值的人都会不择手段的去利用。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为何,她的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呢? 唐府中—— 自打知道楚青还活着以后,老太君是天天想着念着,若非是自家儿子拦着,她都要亲自出府去看楚青去了。 “不行!”老太君噌的一下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一直坐在她身边的府中大夫人唐炎之妻吓得站了起来扶住老太君:“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宸王不是说了么,让咱们静待时机。” “什么时机?”老太君手中的龙头杖戳在地上咚咚作响:“他凌士一族怎么了?他慕容士族又怎么了?大不了我们举家迁徙,到你公公那里去!他们这群酒囊饭袋的废物真有血性的话,就一起上战场啊!平白的就会玩这些个把戏!” 老太君似乎气得不轻,大夫人连忙给她顺顺背后:“天子脚下,我们到哪里都逃不过一个君字。既然宸王存了心思,那咱们也不比急于这一会儿。” 大夫人的话,老太君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不在政场久了,加上年纪又大了,难免耍些小脾气,这一通郁闷发过之后,人也舒畅许多,登时就觉得对不住自家的大媳妇儿:“委屈你了。” 大夫人微微一笑:“只要娘开心就好。” 老太君叹了一口气,有时候真的很庆幸他们家族中落,姓唐的男子们脑子又是一根筋,这娶了一个媳妇儿之后,就再也不肯纳妾了。 所以唐氏一族,从未出过大错。 老太君正兀自感慨,上完早朝的唐炎走了进来,老太君双眼一亮,连忙迎了上去:“炎儿,今日可是瞧见青儿了?” 唐炎脱下外袍,大夫人温柔的接过,安静的待在一边,他瞧着自家老母那期盼的双眼,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宸王自受封以来,何时见他上过朝政?他的府邸之中如同铜墙铁壁,别说进去了,就是去打探打探,也是万万不可行的事情。 别看那天晚上宸王态度挺好的,可唐炎还是很明确的感受到那个男人对于他那个不曾见过面的侄女儿的独占之心。 想要见一面,难啊! 这几个儿子都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唐炎在想什么,老太君又岂会不知?当即便很失望的坐了下来:“这都怪我和你爹,若非顾忌柔儿,青儿那孩子又怎会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过的这般艰难?” 唐炎心中一阵难过:“娘,您也别太伤心了。青儿虽苦,但现在有宸王护着,左右不过是时间问题,咱们耐心等着便是。” “哼!”说起这个老太君就生气:“青儿这般,还不是因为他?宸王怎么啦,宸王了不起啊?皇室怎么了?我决定了,待青儿回来之后,我一定要带她走的远远的,离这些该死的皇室远远的,一辈子都不回来!” 至于以后?虽然没有见过青儿,但看宸王那不放人的模样,就知道那丫头不差,定当也是与柔儿一样出色! 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些表面看着人模狗样的人伤害她的亲人了! 唐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与宸王抢人跟在虎口夺肉有何区别?不过对于妹妹的愧疚,让他也禁不住湿了眼眶。 若是青儿那丫头对宸王有意,他们也不会做过多的干涉,若是像柔儿当初的那样……那是说什么也要护着她的! 他心中复而感慨,幸好青儿没有像柔儿那样未婚先孕!不然再来一次悲剧,他真的不敢想了! 他也不敢把这事情告诉老太爷,就怕老太爷一个激动,谁的话都不听,跑回京城将人带走! 唐炎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坐到老太君身前道:“娘,宸王那儿传来消息,说是凌子寒跑到宗亲那里闹着要扶秦燕儿为正室。” 老太君一听就怒了:“做梦!”那位置怎么说也是他们青儿的,即便再不值当,也是她一个妓能够窥视的? 她冷笑一声:“那帮子老贱人的表情应该相当精彩。” 士族之仇,来源颇深。再加上若非凌士老祖宗的煽风点火,他们唐氏至于打了仗,还落得个功高震主,不得回朝的下场吗? 唐炎点头:“是挺精彩。” 他也很是同意老太君的话的,但很快他的眉头就拧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可是宸王说,让我们促成这事儿。” 老太君转过头来看他:“为何?” 唐炎摇摇头:“宸王没说。”只是加了一句,这事他们愿意便做,不愿意那就他来亲自促成。 一旁的大夫人突然轻笑一声,老太君和唐炎转过头来看着她,见两人的神色,大夫人忍不住笑道:“难道娘和夫君不觉得宸王是个有意思的人?” 母子两同怒:“不觉得!”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促成 母子两虽同怒,心里极度排斥遭了君清宸的道。也在心里后悔着这么些年只敢偷偷的去楚青沉塘的地方烧烧纸,他们当时的想法是这孩子在这水底也好,到了阎王殿里,身上不必套着哪一家的枷锁去投胎。 谁知这孩子竟然还在人世!这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那心里的痛意,就跟刀子在上面划似的! 母子二人愤慨归愤慨,理智还是在的。不过沉吟了一会儿,唐炎便想清了:“这么些年,他凌士和楚士,也该对自己做的事情负些责任了。” 老太君点点头:“事后就让哲儿去一趟宸府。” 大夫人心中一跳,哲儿还未有封号加身,与平民无异。与宸王对上,那岂不是找死?当即便愁着脸道:“娘,哲儿他还未出师,如此冒犯宸王,恐怕不妥吧?” 老太君轻哼一声:“哲儿是青儿的表哥,去接她有什么不妥的?”老太君说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转过头来看着大媳妇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大夫人轻咳一声:“儿媳还以为您让哲儿与宸王抢人呢。”老太君对柔儿有多喜爱,对青儿那孩子的愧疚就有多深。老太君存了让哲儿娶了青儿的心思,她也觉得正常。若是青儿只是孤苦伶仃一人,那她这个做舅母的,那绝对是举双手双脚赞同。 可现在明显不是这样啊,宸王那天来这里,她虽然不在,可通过老爷一脸的无奈之色,也知道宸王不会轻易放人。 她家就是功劳再高,谁敢跟君清宸直接对上啊。 这不是摆明活腻了么。 谁知老太君双眼一亮,她只想到由他们这些老古董出面会折了那丫头,却没想到大孙子哲儿还未娶亲。 想到自己大孙子的音容样貌,老太君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转过头看着唐炎:“大当家的,你看呢?” 唐炎只是微一思索便点头答应:“只要青儿愿意,哲儿那里,自然不是问题。”至于宸王放不放人? 他就不信老皇帝会袖手旁观! 带着熊孩子回宸府的楚青不知,自己的婚姻大事,就这么悄悄跑的被决定了。她坐在舒适的轿车当中,正悠闲的看着手中的医册,冷不丁的就打了一个喷嚏。 睡在她腿上的楚千墨被惊醒,小家伙揉着眼睛坐起身来:“娘亲,你的口水都喷到我的脸上来了。你今天是不是没有仔细漱口。” 楚青握着医册朝着他小脑袋就是一阵招呼,小家伙一顿咋呼,楚青仿若未闻,一把揪住楚千墨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的面前来。 楚千墨被楚青闹腾的咯咯直笑,见自家儿子笑的明媚的脸,楚青原本欢愉的心情忽的沉了下来。 她不说话,兀自开心许久的楚千墨察觉到不对,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的娘亲,小声开口道:“娘亲,你怎么啦?” 楚青将思绪拉回来,她看着那与君清宸相似的面庞,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在楚千墨一再追问下,她才轻笑着将他提到自己的腿上安放好。 似是思虑了很久一般才开口道:“你小子对这里倒是适应的很快啊。” 楚千墨小脖子一缩,他怎么觉得这是他娘亲在考验他呢?当即便紧了面色,很是认真道:“娘亲,你错了。那是因着君爹爹欠我那么那么多的银两,冥月叔叔又欠我那么那么多的南海珍珠,我若是不呆在这里,万一他们赖账怎么办?” 他说的很是认真,面上隐隐的还带着一丝的紧张,楚青忍不住轻轻的刮了他小巧的鼻尖:“鬼理由倒是挺多!” 她正欲再问,帘前传来驾马小伺有些惊慌的声音:“姑娘,宫里好像来人了。” 楚青微愣,她撩开车帘,远远的就瞧见君清宸的府邸门前跪了一片人,而她之前见过的,老皇帝身边的那个柳公公,竟然是这次亲自来宣读圣旨的人。 君清宸背着手站在人群之前,柳丁几乎是紧些全身的皮,若非靠着这张老脸和这些年练出来的胆色,他怕是就要在君清宸的气势下给跪了。 好不容易念完了旨,他哆嗦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小心翼翼的将圣旨递到君清宸的面前:“王爷。” 君清宸的视线从远空中拉了回来,落在那道圣旨之上,却是未伸手去接。他不动,在场的人没一个敢动的。 柳丁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很是自觉的开始解释:“皇上将钦天监给斩了之后,北国天师忽然于前两日皇上回宫之时竟自主请鉴,他虽是他国之人,可毕竟首天下人爱戴。再加上天师说是感受到了天命,皇上大意,便让天师算了一卦。” 之后便是本来是十日之后的老太后的生辰宴提前到了三日之后,这般急促,老太后心里也是不愿意的,可那天师似乎真的会未卜先知一般,早早的在老太后下旨之前进了一趟永寿宫,只进去说了一句话,那老太后就大是开心的让天师大人出来了。 不仅如此,还非常配合天师所说的时辰和注意事项,将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天命去做。而世人都知道树洞之中神鬼两医互相定下的挑战,老皇帝一番思虑之后,下了一道旨意,在老太后的生辰宴会期间,神医就呆在皇宫中养精蓄锐。 说的是养精蓄锐,可不难猜出老皇帝是怕楚青根本没那个本事,也早就认定了宸王是因为太过喜爱这个女子的原因。 其实有一点他柳丁还不敢说,就是老皇帝猜到楚千墨的母亲,恐怕就是树洞中自称神医的女人! 将她囚禁宫中的意思,太过明显不过! 柳丁好歹也带过小时候的宸王,再加上知道他们君氏是从古至今的痴情种子。宸王现在的这番行为,不就是当年老皇帝护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与老太后相斗的场景么? 心里顿时一酸,也顾不得周围是不是有其他宫的眼线,忍不住上前一步,靠近君清宸小声道:“天师大人为人虽不靠谱,但算卦的本事天下皆知。太后娘娘的生辰宴主宴不过一日,王爷不妨让神医姑娘告个病,只待宴会开始之后再将人带去。皇上若是气了,不妨让小主子进进宫。” 柳丁宣读圣旨的时候楚青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如今他靠着君清宸这般近,那就更不知道他说什么了。 不过看着君清宸微沉的脸色,她禁不住拧了眉头。 从无尘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君清宸这个人向来不受约束,如今面对圣旨他也不接,再联想到树洞时发生的一切。 难不成,这一切,是冲着她来的? 她正拧着眉头细想,抬眸间忽然就接到了君清宸投过来的视线。那视线与以往不同,似乎还带着一丝的,微怒? 他这是生气了?为何? 楚青还想不明白,在柳丁越来越惊诧的目光中竟然将圣旨接了下来,语气与往日里一样低沉,只不过那低沉之中还带着一丝的凉意:“既是父皇的旨意,本王哪有拒绝的道理。只不过神医姑娘还未归,劳烦柳公公替本王向父皇复个旨,最晚不过日落西山,本王定当亲自带着神医姑娘进宫。” 柳丁跟见了鬼一样的盯着君清宸,甚至在想他面前站着的是不是假宸王? 要知道在以往中,君清宸什么时候接过老皇帝的旨意?不接旨就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然而今天,他却是要顺从老皇帝的旨意将人带进宫? 即便知道老皇帝的用意? 君清宸忽的就笑了:“难不成柳公公还要在本王这里喝杯茶?”赶快走人的含义显而易见。 柳丁打了个哆嗦,连忙向君清宸请辞,在他转身之际,就听君清宸似不甚在意的说道:“天师大人神机妙算,柳公公回去之后,替本王向天师带个话,不如若之日,本王定当亲自拜访。” 柳丁抹了一把汗,心道这才是重点呢,宸王把气都撒在天师身上了不是!不过只要宸王不是来作他们,怎么着都行! 而被君清宸要好好拜访的天师大人傅晟睿则是悠闲的躺在床上,他忽然打了个哆嗦,接着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小路子连忙拿了手帕给他:“天师大人,要不要去给您寻个御医过来?” 傅晟睿摆摆手,神叨叨的闭着眼睛掐算,指尖一顿,随即拧着眉头睁眼:“哼,好个君清宸,我有心帮你,你竟然要报复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路子接过傅晟睿甩过来的帕子,有些不赞同的看着自家天师大人道:“天师大人,您说您没事儿跑去跟老皇帝说什么紫气东去做什么?” 傅晟睿掏出瓜子也不理他,小路子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您这事儿若是被宸王知道了,必定得不到什么好!”说不定到时候还要吃些苦头! 虽然他也很想早点回北国吧,可也不愿意被人追杀着回北国啊!况且那个人还是宸王,能不能跑掉还不知道呢! 哎,什么时候咱们这天师大人能够靠点儿谱啊? 心累! 傅晟睿将瓜子一扔,瞪他:“你懂什么!君清宸的后院都快着火了,本天师这是在帮他灭火促成!懂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次进宫 君清宸后院着火? 小路子颇为夸张的将手伸在额前朝君清宸府邸的方向张望了一圈儿,喃喃道:“没瞧见冒火啊。” 宸王的府邸虽离皇宫不近,但谁让人家住的地方比较大呢,这正儿八经的着起火来,那浓浓黑烟,应该是相当壮观的。 傅晟睿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将瓜子扔在地上指着他道:“你你,你马上给本天师滚回北国去!看你就来气!” 小路子一惊,往他面前扑通一跪:“天师大人,您不能不要我啊。”通往北国之路如此漫长,他一个小小仆人,就算平安的出了这天陆皇朝,但他身上穿的衣服这般好看,那一定会是众位英雄好汉打劫的对象啊! 天师大人为人虽然夸张了点儿,但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够悠哉游哉的来到这天陆皇朝,还是得靠天师大人这掐算的本事啊! 小路子完全想不出自家的主子为何不要他,哭的声嘶力竭:“天师大人,看在我从小跟着您长大的份儿上,您别不要我啊!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下辈子也要为您做牛做马啊!” 只求您别这般抛弃我! 傅晟睿眼角微抽,竟然将小路子的话放在了心里,连忙掐起手指,少顷,身子猛的一颤。他低下头有些惊恐的看了一眼哭的满脸泪痕的小路子,陡然的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该死的这小子下一世好象真的跟他有些渊源! 天师大人哆嗦了,一个没忍住一脚将小路子踹到一边。恰巧此时跑进来一个小宫女,她抬头看了一眼如谪仙般的美男子,一张稚嫩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在美色面前,似乎傅晟睿踹人的行为被放小化了一般。 她娇滴滴的跪了下来轻声道:“天师大人,宸王殿下给您传了话。” 傅晟睿收回脚,忽然打了个哆嗦,额头上划下几根黑线,盯着她道:“说什么了。” 本是娇羞的小宫女终于想起来那一脸阴沉的小太监说的话,自己的心也跟着抖了几抖,声音低不可闻:“王爷说,天师大人既亲为天陆钦天鉴,他稍晚便会来亲自拜谢。” 傅晟睿打了个哆嗦,想也不想转身就朝自己的内庭跑去。见自家的爷跑了,跪在地上的小路子一下子爬了起来,顾不得不在其他人在,朝着自家的主子背影喊:“天师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卧槽,还能干什么,”傅晟睿黑着一张脸,猛的将自己的衣柜打开,盯着里面一排的白色衣裳头也不回道:“马上跑路!” 傅晟睿亲占一卦让老太后的生辰宴提前至三天之后的事情,如风一般的刮过了各大府邸当中。 凌家老宅里,凌子寒正跪在地上,他不似往日那般温雅的模样,眼底带着一丝的戾气,毫不畏惧的盯着几个坐在上堂的杵着拐杖的几个老头。 凌士的几位老祖宗面色阴沉,说来也怪,他们凌士从来就没有缺过儿子。然而就跟受了那该死的唐家诅咒一样,他唐家只生儿子,而他们凌家却是在第三代的时候,只管生了女儿! 高兴也与唐氏一样,高兴了十几年,那便再也笑不出来了!这唯一的谪孙的好处就是,你可以控制他,但同时也要小心翼翼的引导他。 要不然,就如同今天这样,为了一个妓的事情,竟然闹到了他们宗室来了。 殿中一片寂静,朱玉是陪同凌子寒一起来的。她面色有些发白的站在一边,在几个老祖宗的视线下,她几乎连头都不敢抬。 没办法,她自打从进门开始,心中就很怕这几个宗室里的老祖宗。她的心中难免怪起自己的儿子来,也不提前知会她一声儿,巴巴的自己跑到这里来要提秦燕儿为妻。这下子,可是如何让她与众位宗室解释? 她心中甚是焦急,坐在宗室大堂里的几个老人精也很是头疼。 若是凌子寒娶了个正儿八经家的姑娘,根本就不用他亲自提,他们也会做主抬了她做正室。可偏偏这逆子娶的是一个受尽天下人非议的妓,这事儿若真成了,还让他们的凌士的老脸往哪儿搁? 大当家的脸色最是黑沉,他盯着自小由他带大的曾孙,微寒注视良久之后,忽然瞥向了朱玉:“老大家的媳妇。” 朱玉顿时一阵的哆嗦,差点就跪下了:“媳妇儿在。” “我若没记错,寒儿的主母之位。是楚家大姑娘的吧。” 他话音一落,朱玉的脸色顿时就黑了。那个让她凌家蒙羞的女人她是到死也不愿意提及的,脸色虽白,却是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的哆嗦:“回公公。寒儿走之前,未曾与她拜堂成亲。要真说起来,她只是挂了一个名头在那里。再说,她人都去了那么久了,就是守丧,也过了三年了!” “既守就是续,怎么着也轮不到主母的位置吧。”大当家盯着凌子寒:“最多是个贵妾。” 不待凌子寒发话,大当家又道:“你不过是怕那女人生下来的孩子不是嫡,遭人诟病。我可以用大当家的身份与你保证,只要那秦燕儿将孩子生下来,不管男女,都立为谪长。待加冠之后,玉碟皆入我凌氏宗谱。” 这话说的已是极重,朱玉面上一喜,心道还是这个大当家的有办法,当即便笑嘻嘻的在凌子寒前开口道:“儿媳替孙媳谢过大当家!” 大当家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看着一脸不满之色的凌子寒,面上的神色终于有些不喜了:“这已是最大的让步。你若还这般的固执,那便是连贵妾的位置,也是无的。” 面对大当家如山的威压,凌子寒张了张口,随即有些颓然的泄了一口气。 ———————————————————————— 即便是柳丁传完圣旨回去了,那跪在地上的众人在没有君清宸明令的情况下,仍旧跪在地上,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个。 气氛较之前,还要安静的诡异。 楚青甚至能够听见有人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的声音。 在楚青怀里的楚千墨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朝他们娘俩走过来的君清宸,忽然搂住了楚青的脖子小声道:“娘亲,我怎地觉得君爹爹好象很厉害的样子。” 楚青眉头微抽,没忍住伸手拍了他屁股一把:“你要学?” 那些个人是畏惧君清宸手里的权,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学歪了! 眨眼之间,君清宸已然来到他们的面前,楚千墨望着他的双眼逐渐起了一层的光亮,他朝着君清宸张开双臂,然而下一秒,他却是被无尘抱在了怀里。 楚千墨正要张口说话,无尘也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鸡腿塞进了他的嘴里,他顿时就欢喜起来。 安抚好小家伙,无尘立即带着楚千墨消失在两人的眼前,就连那低着头的驾马小伺也一同被带走。 望着已经消失的几人和一片远远的跪在地上无声无息的众人,楚青嘴角微抽,视线从君清宸的脸上下移到他手中的圣旨上:“关于我的?” 君清宸点头:“你今晚就要进宫。” 楚青眉头微挑:“这是要囚禁我?” 此时,忽然从东南方向吹来一阵暖风,带着他唇角的笑意都有了一丝暖人的温度,他的双眼之中隐隐的迸出一抹亮光,瞧的让楚青差点就低下头来:“放心,你不会是一个人。”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衣袂在风中的猎猎声,接着一道优美的身影便落到了他俩的面前。 君亦佑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双大眼睛看起来尤为天真,他眨巴了一下桃花眼,竟然看也不看君清宸一眼,只盯着楚青笑呤呤道:“没错,本王会跟着你一同进宫。” 楚青上下看了一眼君亦佑,忽然跟想起来什么似的朝他身后看了看,君亦佑知道她在找谁,头也未回道:“不用看了。本王也是找了两天,别说人影了,就是连个消息都没有。” 他忽然转过头来盯着君清宸:“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君清宸不答话,只是盯着楚青道:“天色也快晚了。如若你不愿,明日再进宫,也是一样的。” 楚青闻言,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悠闲的放下车帘,将两个人阻挡在外面:“早去晚去有何区别。我驾马的小伺被君清宸带走了,就劳烦佑王了。” 君亦佑拧眉:“你竟敢叫我驾马?” 马车里再也一丝的声音,君亦佑双眼微眯,一边的君清宸忽然轻声道:“玉玲珑与青儿是好友。青儿进了宫,玉玲珑不会坐视不管。” 他话落,君亦佑已然轻巧的落在了马架上,他握着马缰绳,好看的眉头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一般:“宸孙,你不觉得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君清宸摇头:“不觉得。” 君亦佑忽然笑了,他的笑与君清宸不同,纯真中带着桃妖的诱惑,他盯着一派镇定的君清宸,笑的意味深长:“世事无常。宸孙这般算计别人,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算计?” 君清宸背着手瞧他:“铜墙铁壁,有何惧?” 君亦佑一双乌目微微向后移,很明显是盯着自己身后楚青的方向:“墙角被挖,风吹日晒十多年,再坚固的城墙,一夜之间倒塌,也不是不可能。” “本王的城墙塌不塌不知道,不过小皇爷的城墙,已经快塌了不是吗。” 君清宸话落,君亦佑冷哼一声,再也不看他一眼,提起马缰绳,轻喝一声,两条烈马登时就场起前蹄,一声嘹亮的嘶鸣之后,带着楚青和君亦佑,朝着皇宫而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玉玲珑逃了 宸王亲口说让神医过来,让柳丁火速的回了皇宫禀报了老皇帝。老皇帝听了之后与柳丁的反应一般,皆是有些敢相信。 琢磨不准自己的儿子到底在想什么,老皇帝挥了挥衣袖,意思很明显。这么多年以来宸王还是第一次如此的听话,既然他这么给他这个老皇帝面子,就算是明了要囚禁楚青的意思,也让柳丁亲自去宫门口去迎接楚青。 柳丁得令之后,老早的就赶在了宫门口的地方张望着。老远的就看见一辆马车赶了过来,不过在看清那驾马的人之后,立即吓的脸色苍白起来。 “佑...佑王!”柳丁捂住跳跃的有些不正常的心脏,努力的眨巴眨巴了眼睛,直到看见君亦佑那宛若桃妖一般的面孔,这才惊骇的后退一步。 他的小徒弟连忙扶住他:“师父,师父,您撑住啊!!” “快,快,”柳丁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儿不顺畅,他头都不敢回只对着身旁的小徒弟道:“快回宫禀报皇上,说,说小皇爷来了!” 那小弟子面子微白,连忙点了点头,险险的扶住自己被撞歪的帽子,调头就朝老皇帝的前殿跑去。 几乎是在小弟子离开的刹那,君亦佑已经驾着马车到了跟前。皇宫不比其他地方,即便是面对小皇爷,尽职尽现的士兵即便苍白着脸也没有一丝要后退的意思。 君亦佑拉停了马车,也不跳下来,只好以整瑕的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柳丁连忙一个跑到君亦佑的面前垂首:“奴才见过佑王。” 他的心中叫苦连连,刚刚在宸王府前的时候,明明就没有见到这位爷啊!而且他在老皇帝的身边曾经也听老皇帝提起过,这位爷好象是对宸王别院中的什么女子感兴趣么,怎地突然就跑到这里来了呢? 君亦佑抿唇一笑:“多年不见,柳公公变成柳总管了。” 柳丁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不敢,王爷可莫要折煞奴才啊!” “恩?”君亦佑微挑了眉头,也不看他,视线微挑,望着皇宫的某处:“这哪算折煞?本王离京之时,你还是皇帝侄儿身旁的一等大太监。如今差不多有十八年了吧,看你这服装,与我那死的早的父皇身边的大总管有的一拼啊。” 先帝身边的大总管是谁?那可是跟着先帝一起维护江山不被他国侵略的英雄人物啊!他功劳颇高,早就被先帝一旨改了奴籍,即便是个太监,也照样受了封地! 而太平盛世,他柳丁又何德何能有这大功劳?即便能够有,有老皇帝在上边儿,他敢吗?!这佑王果然是一开口就准能让他的心脏停跳好几天的人物! 柳丁连额头上的冷汗都不敢抹,只管将头低的更低了:“奴才一个阉人,又何能与大总管相提并论?若是被皇上听见了,老奴的这条命怕是保不了了啊!还望王爷看在老奴忠心耿耿的份儿上,不予老奴一般计较啊!” 他说的声情并茂,感人肺腑,然君亦佑似乎没听见一般:“多年不来,本王倒是落到了与你一般计较的地步了。若是先帝在位,那必然是对此痛心的,也必须是会对本王竭尽所能弥补的。只叹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他说的调侃,坐在马车里的楚青唇角微勾。 这君亦佑着实有意思,看着一副与世无争修炼成精的清纯模样,可骨子里的腹黑,倒是遗传的妥妥的呢。 这高帽子往人家头上一戴,按照正常流程来说,那跟在老皇帝身边的太监该是以死明志了。不过那老人精也不傻,虽然很是怕这个佑王,但保住自己的命,还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这不,接着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随后就听见柳丁颤巍巍道:“佑王殿下,皇上说您舟车劳顿,想必已经累极。您一直所居住的殿院一直有人打扫。皇上一早儿的就将您喜爱的东西都给搬了进去。您看,您现在要不要去看看?” 君亦佑轻哼一声。 楚青一个没忍住,掩着嘴唇笑了起来。 这君氏一族,可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她正想的欢愉,随后又觉得不对劲。这她的儿子身体里不也流着姓君的基因吗?念及此,她忽然笑不出来了。 脸色还有些黑。 君亦佑忽然对着车帘道:“楚青。” 柳丁垂着的眼帘轻轻一颤,老皇帝左打听右打听怎么也没打听到这姑娘的一丝的消息,如今听佑王这么一喊,原来这神医姑娘,叫楚青。 只是,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儿耳熟? 少顷,便听见楚青有些清冷的声音传来:“做甚?” “那丫头与我赌约,输了,独自跑了。宸孙说有你在,那丫头定当跑不远,这事,可是真?”他一双桃花眼泛着点点亮光,在想到玉玲珑与他打赌时说他输不起的模样,心中忽然之间有些憋闷。 他君亦佑,像是输不起的人? 正儿八经打起赌的时候,第一个消失的,又是谁? 楚青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玉玲珑向来是言而有信的人。” 她与玉玲珑之间认识颇久,在这个世界里也算得上是一直以来的朋友。以她对玉玲珑的了解,玉玲珑万不该是君亦佑嘴里赌输了就会跑的人。 反而有可能输的,是君亦佑。 只不过他们之间的赌约有疑,所以才让玉玲珑一直不现身。 说起来,自打上次见到受伤的玉玲珑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她其实还有一句没说,她其实更加相信的是,玉玲珑与她一样,在知道对方是君氏一族之后,心里产生了远离他们的想法。 即便是赢了那赌注,想必也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东西。 她心里思虑颇多,然而站在车帘外的君亦佑不知。他只要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等到老太后的生辰宴会结束之后,他倒要看看,这个胆敢不给赌注的女人,往哪儿跑? 君亦佑转过身来盯着柳丁:“我也很久没有看见皇帝侄儿了。听说他找楚青,既然如此,寻本王便一同去好了。” 柳丁吓的一哆嗦,宸王带来的这个女子看起来就已经不是太好招惹的模样。这还要将小皇爷带过去,那御殿今日,还不被闹翻了天? 他额上汗津津的,只迟疑了不过眨眼之间,便惹的君亦佑不快:“怎么,本王去不得?” 柳丁连忙将头咚咚的磕在地上:“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他真是要死了!现在还在想什么佑王要给老皇帝添什么麻烦!君亦佑是主,他是奴,他现在这般的拦着他许久,已经是大不敬了!就是现在当场斩杀了他,恐怕皇帝他老人家也不能说一句佑王的不是! 没办法,三分之一的兵力在他的手上,老皇帝不得不掂量掂量! 他跪着挪开了地方,头也不敢抬道:“还请劳烦王爷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请一辆撵轿来。” “不必如此麻烦,”君亦佑走过去抓起楚青马车的马缰绳,淡淡道:“本王就这般进去便好。” 君亦佑做的轻松,却是让柳丁大吃一惊。若说他对于宸王是恐惧的话,那他对这位佑王,便是深深的提防了! 君氏一族谁不知道一脸清纯的君亦佑最是能闹腾?如今他这般好说话的给别人牵马,指不定到最后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呢! 他正苦着脸,宫门处急急的跑来一身着黑衣的宫女,那宫女的年纪稍微大了些,头发挽起,戴着一枝簪子,是宫里有些地位的宫女,她走到君亦佑的面前跪了下来:“奴婢见过佑王。见过神医姑娘。” 奴才给主子请安,那是天经地义。可她一介平民百姓,何时也能够受了这礼遇?若说她沾了君亦佑光,那刚才,柳丁叫的可不单单只有佑王二字了! 那宫女行完礼之后,仍旧低着头,不过那低头的方向却是对着楚青:“皇后娘娘在得知皇上要将姑娘接进宫中之后,就令太子妃娘娘将太子送进宫中。娘娘已向皇上主旨,待姑娘进宫之后,立即前往正德殿,给太子殿下瞧病。” 太子在树洞中受伤一事慕容歆早就已经知晓。对于皇甫元澈带来的鬼医她自然是信不得,而且听那太子妃的意思,太子身上如鬼斧神刀般的伤口缝合之术,就是宸王殿中的神医所为。 这缝合技术就是连太医院资格最老的太医都大加称赞,更是在皇后娘娘向皇上主旨的时候特地一起前往,也向老皇帝主旨在神医来的时候,能够准许他在一旁学习。 医学之海浩瀚无边,那老太医也并未神医是个年轻的女子而面露任何的不屑之色。这让老皇帝的心中大是满意,再加上太子身上的伤口看着是像要到了换药的时候了。与其不放心的交予他人,还不如好好的利用即将进宫的楚青。 听见太子二字,楚青便想到了那树洞中救的那个看着很是痴傻的男子,眼底的眸色微微下沉。 柳丁跪在一边,听见太子进了宫,他的内心其实也很想叫楚青过去看看。然而君亦佑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见他改变过? 只得等君亦佑和楚青见过老皇帝之后,他再在旁边给老皇帝提个醒。尽量让楚青早些去看望太子殿下吧! 他心中兀自感慨,就听见君亦佑满不在乎道:“既然你有事要忙,那本王就先自己去见皇帝侄儿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颜诗画的计 一日来连接遭受打击,让柳丁的精神有些恍惚。 本来以为宸王不会接旨,最后不仅接了,还亲自将人给送进了皇宫里来;本来以为佑王不会轻易放人,没想到佑王竟然自己说要去找老皇帝!还嫌弃他麻烦,让他与这黑衣宫女一同领着楚青前往正德殿! 柳丁的脚步有点儿飘忽,他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临了老了还要遭受这样的刺激。他与那宫女在前边儿走着,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 随后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一身轻松的楚青,见她如同往日里一样蒙着个面纱,他又忍不住将视线落到她的脚边。 正阳之下,她的影子如同一个调皮的精灵跟在她的身后。 柳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中确定楚青不是什么魅惑人的鬼怪之后,那心中唐突跳跃的感觉不仅没有一丁点的放松,反而越来越重了。 楚青顺着柳丁偷偷瞥过来的视线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风和日丽,清风徐徐,阳光正好。天空蓝的让人的心情也跟着一起愉悦起来。不过..... 她双眼微眯,太子府里君灏与颜诗画之间的相处仿佛还在她眼前。可是下一秒,竟然是在她进宫之前,已经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等着她了么? 柳丁失魂落魄,楚青眉头微拧,沉在自己的思虑之中。就在两人的思虑越陷越深的时候,那大宫女忽然停下了身子开口:“神医姑娘,正德殿到了。” 楚青微微愕然,抬头,只见眼见粉红宫裙一片,一个长的比一个水灵的姑娘静静的站在正德殿的前面,在看见那大宫女和柳丁之后,一个个笑呤呤的半徐着身子开口:“见过于姑姑,见过柳公公。” 声如莺鸣,甚是动听。只是那笑呤呤的模样与楚青前几日来到宫里时所见到的不同。 柳丁更是沉了脸色,只不过这里毕竟是皇宫,他也不该太过于表露自己的心思。不过一会儿便恢复了本来的面色,只是那瞧着她们的眼色已然带上了一丝的凌厉:“神医姑娘奉旨前来给太子殿下治病。尔等切记莫要坏了规矩,省得到时候打扰到了太子殿下的病情,你们就是有几十个脑袋,那也是不够砍的。” 他话说的微重,就是楚青都有些侧目。见他眼底蕴含的一丝深色,她的心中微微明了。 恐怕是这群女子,并不是宫里的人吧。 那十几个女孩子确实不是皇宫里的宫女,而是那颜诗画为了行表面上的宽宏大量而特意为太子纳的小妾。说来也是巧,在她刚刚将这群女人纳进来的时候,皇帝的一道圣旨就下来了。 说是神医入宫,让她带着太子进宫治伤。 老皇帝对这太子一向没什么太大的期望,忽然一道圣旨下来,她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的好婆婆慕容歆的意思了。 颜诗画先是气极,后来想想这倒也是膈应皇后的机会。她不是想让君氏一族枝繁叶茂吗?那她就将所有太子看到的眼前一亮的女子都纳进宫来,待过个几年之后,她倒要看看,这太子的后院儿,能出几个子女来? 她慕容歆一定会非常悲惨的发现,除了那个永远都不可能会见到面的那个贱人春娘生的儿子之外,她的太子,再也没有其他的子嗣存在! 至于她? 她的肚子里肯定会有一个的,不过不是现在而已! 颜诗画面色微扬,她的视线落到乖乖坐在床上不说话的君灏身上,有些嫌恶的瞪了他一眼之后,这才将视线落到身旁的几个人的身上。 她落到其中一个身材矮小,也是屋中唯一一个男子的身上,那男子见她视线望过来,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颜诗画满意的勾起嘴角,微冷的视线瞥向乖乖宝模样的君灏身上,眼底示威的含义不言而喻。 君灏连忙点头。 她幽冷的视线转瞬瞪向立在最角落处的春娘身上,那春娘身子微微一颤,头低的更低了。本来就瘦弱的她往阴影里一站,就更加不显眼了。 眼前的状况令她非常满意,被特意安排在外面的小宫女悄悄的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微点头,便示意那小宫女退至一边。 少顷,便瞧见楚青在柳丁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两人见面仿若还在昨日,颜诗画瞧着楚青面上仍旧白纱遮面,心底冷不丁的嘲笑起来。 比起勾人的心思来,这神医姑娘,当真是高人一筹。 想到那被勾到的男子,颜诗画的眼底闪过一丝的暗色。 若她还未嫁,以她的姿色和还算雄厚的家世,想要那人一夜的情缠,又有何难? 她的眼底蓦然浮起一丝的恨意,只是在楚青的视线瞥过来之前很好的掩了下去。她笑着站起身来,似看见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一般迎到她的身前:“神医姐姐终于来了!本宫就知道,诚心的期盼,定当会让老天爷开眼!” 她一番话说的近套,就是连柳丁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颜诗画为人如何,他柳丁虽然没有过多的接触过,但碍着皇后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怕是只做到对太子殿下一片善心都是极难的事情。 可如今,却是与楚青之间这般的熟络? 皇后慕容歆与文贵妃之间的暗斗他也了解一些。莫非这颜诗画并非外界所传的那般嚣张跋扈,而是在仇人面前,是那种能够放下与慕容歆之间的隔阂一同联手对抗他人的女子? 不过不管如何,只要她真心待太子殿下好的话,他柳丁也不会在皇帝的面前多说一句话的! 柳丁眼底的神色并未逃过颜诗画的双眼,她心中冷笑一声,在楚青平淡如水的目光中作势要伸手去拉楚青。 就在她的手即将接触到楚青衣袖时,楚青忽然将衣袖向着身后微微一甩,人虽未退后一步,而所散发出来的气势让倒是让颜诗画一时之间愣是神。 楚青清冷道:“民女近日在研究些草药,身上所染之药物数不甚数。太子妃身子尊贵,若是沾了民女身上的药气落下些轻病,那可就不好了。” 若是一般的大夫,颜诗画根本就不惧那是什么轻病。可从这楚青的嘴里蹦出来,那她就要掂量掂量了。 不论这女子是不是真的神医,她一手的高深莫测的医术就足够她心生忌惮。恐怕在这样的人的眼里,只要不死,那都是小病轻病! 颜诗画不着痕迹的后退一小步,面上仍旧挂着笑意,不过一会儿之后就有些泛起了愁:“多谢姑娘提醒。”说着她来到君灏的床边,有些忧虑的盯着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君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不瞒神医姑娘,自打您回宸府之后,太子殿下便如同今日这般无精打采。本宫还以为太子殿下有何不适,特意向父皇母后那里要来了太医院最有资质的御医。” 说到这里,她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可御医给太子殿下诊脉之后却是说什么问题也没有。只让本宫照常给太子殿下熬药即可。太子是本宫的夫君,是本宫的天。”说到动情处,她眼底蓦然浮起一层的水光,她转过头来看着楚青,神色凄哀:“所以本宫才斗胆去求了母后,让她请您先来正德殿一趟。神医姑娘,您是否能够给本宫看看,这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了吗?” 怎么了? 楚青眉头微挑,视线落到那低着头玩着自己手指的君灏,心中微沉。 这颜诗画句里句外都离不过她对这太子一片的赤城之心。可每一句话,都同时伴随着他君灏的失常,与她楚青有关! 连最有资质的老太医都说太子没什么问题,她颜诗画却还是让她楚青来瞧。 为何?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同样脸色微沉的柳丁,心里冷笑一声。 那颜诗画不过就是想说君灏变成这样,与她有直接的联系罢了。她与这个太子妃总统见面不超过三次,但每次的见面,她似乎都能带给她一些意外之喜。 然而,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楚青微微眯起双眼,颜诗画已然从床边站了起来,她退至一边,微微欠身,竟然以恳求的姿态朝着楚青:“就劳烦神医姑娘了。” 楚青眉头微挑,她忽的轻笑一声:“给病人看病乃大夫本职,太子妃娘娘实不必如此。”她话落,人已经站到了君灏的床边。 投下的身影有些高大,令一直低着头的君灏忍不住抬起了头来。 他的一双眼睛依旧涣散聚不了光的模样,可是偏偏在看见楚青的面孔时,露出了一抹的惧怕的意思。 楚青还未有所动作,忽然就见君灏大叫一声,随即在颜诗画的尖叫声中,一把将楚青面上的白纱给扯了下来。 屋子里顿时乱作了一团,谁也没有想到君灏会忽然发难,见他一脸狰狞的要抓楚青的脸,柳丁顿时大惊,连忙道:“快,快。” 而早于那些立在床边等待伺候的仆人一步,那站在角落里的春娘一下子就冲到了床边紧紧的护住了君灏的头:“殿下,殿下,您别怕!您别怕!!” 颜诗画大怒,额上青筋爆起几根,眼底似要喷火一般瞪着那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给本宫将这个贱人拉下去!!!” 春娘被拉下,君灏一时之间没了依靠,他涣散的瞳孔看着被拖出去的哭喊着的春娘,双手有些无力的向前伸张着。 柳丁看着心里顿时就碎了,他赶紧上前一步赶紧握住了君灏的双手:“殿下,没事儿,没事儿!” 他心中酸楚,随即转过头来有些期盼的看着楚青。 楚青早已将被拽下来的面纱重新戴上,仿佛刚刚差点被抓烂脸的人不是她一样。她淡定的上前一步轻声道:“殿下莫怕,我会治好你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楚青的画像 与之前在树洞里一样,自君灏看见楚青之后,是怎么也不肯让楚青靠近他一步。即便事先颜诗画已经明里暗里警告过他,然而不知为何,他在见到她的时候,天生的从心底感受到一股子的恐惧。 见楚青离的近了,整个人登时怪叫一声,连连后退。瞧的柳丁那是一双老眼含了泪光,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颜诗画气极,瞧君灏那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中虽是憋闷,但也分得清场合的重要性。她就是再嚣张,也万不可能在这节骨眼儿上,在柳丁的面前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来。 当即她便心疼的一下子抱住了君灏,头也不回道:“殿下,神医来给您瞧病了啊,我们好好的配合,好吗?” “不要不要!!你让她走!你让她走啊!!!”在颜诗画面前一向乖乖听话的君灏如同疯了一般不断的推搡着颜诗画。 他到底是个男子,再加上痴傻,手上的力气根本就分不清轻重,竟然一下子将颜诗画推的撞在了一边儿床边的柱子上。 颜诗画额头传来一阵钝痛,整个眼前立马就黑了一片儿,厅中的人大惊,连忙一个个的上来扶住颜诗画。 颜诗画何时受过这种气?捂住被撞的生疼的额头,她在柳丁慌乱的叫人过来按住君灏的空隙中狠狠的瞪了君灏一眼。 然而君灏似未察觉一般,像个受伤的野兽一般躲在墙角当中,孤独又防备的舔着自己的伤口,那涣散的瞳孔抬起的瞬间,竟然有一丝嗜血的意味在里面。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叫御医!”柳丁心酸的拉住君灏的手,怒瞪着立在床边不知所措的众人道。 “是,是。”其中一人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本来楚青进宫,那对她医术赞赏有加的老太医是跟着太子一起过来的,然而在前来正德殿的途中被文贵妃给叫了过去,本着神医也会进宫来医治太子殿下,他们也没有再多出些心思去叫其他的御医来。 谁知道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君灏不给她医治,不代表颜诗画不给她医治。早在众人的搀扶中坐在椅子上回神的颜诗画有力无气的对着楚青道:“神...神医姑娘,救我。” 她不过是被撞到了额头,竟然用了救这个字。 楚青微微挑眉,眼角余光望了一眼之前跑出去的身影。 见她的视线望过去,颜诗画顿时又哼哼起来:“本宫的眼前好黑,好黑.....难道,是本宫要瞎了么?” 声音里带上一丝的哭腔,令一众呆在她身边伺候的女子都低着头哽咽起来,楚青的思绪被她成功的拉回,她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走到颜诗画的面前道:“太子妃娘娘多虑了。” 正德殿里乱成一团,而刚刚从正德殿中出来的男子低着头急急的往一方小宫道跑去。还未到拐角的地方,忽然就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一下子就拦住了那男子的去路。 那男子一惊,一个打扮的很是精致的女子立即闪了出来,她伸出手指轻轻的按在自己的唇边示意那男子不必惊慌,随后又望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跟出来后,小心的凑到他的面前道:“看清了吗?” 那男子点头:“看清了。还请劳烦姑娘等下官半个时辰。” 那女子点头:“好,半个时辰之后,我还在这里等你。” 那男子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之后,朝着拐角宫墙隐去。 直到那男子的身影消失,楚璎珞这才谨慎的看了一眼周围之后,又小心的退回了很是隐蔽的假山之后。 见她退了回来,早就等在一边的玉蓉郡主拉住了她的衣袖:“如何了?” 楚璎珞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放心,一切都顺利。” 玉蓉松了一口气,随即那颗心又提了起来:“璎珞,你对这事,有把握吗?” “当然有!”楚璎珞轻笑一声:“那日我在戏馆听的明白,而且这事儿还有柯习然大人作证。左右是不可能假的了的!” 玉蓉郡主微拧着眉头点了点头,楚青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的事实让她着实恼怒:“若这事是真的,我一定要告诉宸哥哥。” 若是身家清白的姑娘也就罢了,依着宸哥哥喜欢,她就是再不喜欢,也会将那个女子纳给宸哥哥做妾。 可是这个女人明明连孩子都有了却还是赖在宸哥哥的身边,那就不可饶恕了!若是宸哥哥知道,那这个女人就是个荡妇,若宸哥哥不知道,那她怎么能让这样的女子骗了如此善良的宸哥哥呢! 她心中的如天一般的男子,怎能如此轻易的让人给玷污! 想到这儿,她仍有些不放心:“她人没在这儿,那画师能将她的容颜画清楚吗?” “你呀,只要是碰到宸王的事儿,整个人就乱了!”楚璎珞忍不住取笑一声,在玉蓉郡主的娇嗔中,她忽然转了脸色,变的很是严肃认真:“郡主放心,这画师,还是我曾经在父亲与其他官僚大人的谈话中得知的人物。听闻此人过目不忘,只要他见一眼的事物,不过半个时辰之内,便是连根头发丝儿,他都能给你画出来!” 楚建成在她早些年刚满十一岁的时候就请过此人来府中为她做画,只为她日后不必出门的情况下又能寻得一户好人家。她当年还是孩童,对于陌生男子要仔细研究她很是排斥,当年是说什么都不肯。哪知她父亲哈哈大笑,之后就拿出了她那幅已经做好的画来给她看。当时她非常的震惊,所以对这件事情的印象,特别的深。 只不过这人的要价也不便宜,只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就花了她差不多两年的月钱,她心中微痛,然而她日后还是要靠着一点儿玉蓉群主过活,仔细的揣摩了前后的利益之后也就没将那些银两的事情放在心上。 玉蓉点点头,瞧着她:“离太后娘娘的生辰还有两日,这么做,来的及吗?” 楚璎珞轻笑一声:“当然来得及。” 不说其他,光是神医二字,就能让那女子的画像如风一般吹过山林,即便引起不了海啸,适当的让这山林晃一晃的效应,那还是有的! 特别是这女人现在还与宸王之间扯上了关系! 楚璎珞话里的意思她也不是不明白,玉蓉垂着头想了许久,双眼忽然闪过一丝的光亮,在心中琢磨良久之后,这才偏着头看着楚璎珞道:“那为何,太子妃会帮着我们呢?” 玉蓉的话让楚璎珞也沉默了下来,若非她心中已有江御,恐怕在见到君清宸的第一眼,也会如同玉蓉一般沉沦在他的绝色当中! 太子痴傻,天下人皆知。而太子妃颜诗画又是如此通透之人,从她忽然在半路上拦住她们开始,她就在颜诗画微凛的眼神中发现了什么。 不过即便发现了什么,她颜诗画此生都将是这天陆皇朝唯一的太子妃。任她再过多的闹腾,顶多算是推给了玉蓉一个人情。 而陷在情网当中的玉蓉当然是看不明白,那么这个人情,她就顺势帮颜诗画推一推好了。事后,玉蓉郡主将这功劳戴在谁的身上,那就是谁的。 左右她楚璎珞,不会吃亏就是了。 “宸王怎么说也是太子殿下的弟弟,所为长嫂如母,太子妃娘娘的手眼又比我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而她身份在那里,所以应当是不好直接出手惩罚那个贱人。”她眼珠微微一转,轻笑道:“那日我们在后花园中商讨这件事,恐怕恰巧被太子妃娘娘给听见了。所以她才有心帮我们一把。” 玉蓉有些将信将疑:“是吗?” “不然呢?”楚璎珞笑着握住玉蓉的手,温暖的手温让玉蓉渐渐的放下心来:“与其说是太子妃娘娘帮我们一把,倒不如说是在帮宸王一把。毕竟那个女人如此的狡猾,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恐怕就是你告到了皇上面前,也丝毫不能将她如何!” 玉蓉的面色微凛,是啊。以如今君清宸对楚青的看重来看,若是她直接将那个女人有孩子的‘事实’告到老皇帝的面前,以现在各国使臣在这里的形势来看,老皇帝定当会以本国神医与他国鬼医之间要较量的理由将这件事给压下去! 唯有将这个女人彻底的暴露在大众的眼皮底子下,才能让她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力! 她眼中闪着寒芒,恰巧此时那离去良久的画师跑了过来,他左右瞧了瞧,悄悄的将袖口中的卷着的画卷交到楚璎珞的手上,随后对着玉蓉郡主拱了拱手:“下官告退。” “事情败露,你该知道后果。”楚璎珞在他走之前还不望叮嘱道。 “下官知道。”那人头也不抬道。 其实他的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不该在受了玉蓉的邀请之后还拿了楚璎珞那么多的银两!直到今天的这件事情牵扯到了那位痴傻的太子,他方才后知后觉! 然而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他唯有将手中的烫手山芋交给楚璎珞和玉蓉,然后寻个理由呆在画殿当中,近一年的时间,他都不能再出宫殿! 毕竟万贯家财也要有那个命去享才行! 楚璎珞满意的点了点头,在那画师走了之后,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画卷,对着玉蓉轻笑道:“郡主,你就放心的在宫里等着消息吧。” 以这女人的神医之名,再加上父亲的官位之便,想要将这个女人公布于天下简直再简单不过! 到时候,还怕与这位‘神医’苟合的男子不会寻到这里来么!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恶鬼归来 楚青未死 楚璎珞在玉蓉一双殷切的视线中离了宫,她安静的坐在马车当中,想起玉蓉那一副想要看又不敢看这画卷的模样,就想笑。 女人的善妒心她可谓在一边看的清清楚楚。那颜诗画说着要帮着玉蓉的正经模样,可眼底所露出来的嫉妒的光芒,她怕是自己也想不到那是有多么的强烈吧。 玉蓉想看,是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长的什么勾人的模样,而不想看,是怕这个女人的姿色真的高她一等吧。 即便,那已经是生过一个孩子的女人! 马车行的缓慢,耳边已经没有皇宫重地士兵举着红樱枪来回巡逻的声音。她即便是楚家之女受郡主之令进宫,然而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子,在这令人压抑的地方,也不敢有一丝胡来的想法。 直到此时,她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此时,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颠的楚璎珞的身子一下子歪倒在一边,她轻呼一声,连忙伸手扶住马壁,这才堪堪的稳住了身形。 而一直藏在她衣袖当中的画轴也顺势滚了出来,画轴的一面随着抖动铺了开来,随后又撞到了那小桌角之上,又给缩了回来。 “小姐,您没事儿吧?”帘外,传来小伺有些惊慌的声音。 “再不好好驾车,仔细着你的皮!”楚璎珞面色阴狠的低喝一声。小伺连连称是,她轻哼一声,随后视线便落到了那卷半开的画轴上面。 那滚回来的画轴恰巧遮住了里面所画之人的面颊,露出她很是温婉的下巴,白色的画卷之中一片泛白的青色,楚璎珞视线直直的盯着那露出来的冰山一角半晌,这才轻哼一声。 只瞧这温婉如玉的下巴,也知道这个女人的长相并不一般! 她此刻已经朝着京城当中最有名的画坊而去,今日的任务,除了要到那神医的画像之外,接下来,就是要将这一张画像在一夜之间画出数万幅来张贴在全京城的各个角落里。 而这银子也早就已经付过了,当然,那银子自然不是她付的。 她即便再爱当冤大头,也着实拿不出这万幅画的金钱啊。这自然,是玉蓉那个春心萌动的小丫头出的。 本来她只要将这幅画交给那画坊的画师便可。 可她的视线在落到那抹垂落在那垂落在那皙白的颈脖之上那缕长发时,不为为何,她心中一颤。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将那幅画拿在了手中。 楚璎珞微微一愣,鬼使神差的,将手中的画缓缓的打开。自好看的下巴逐渐往上,是她微翘饱满的红唇,肤色微白,透着一股子引人欲亲一口的红润,再往上,鼻尖小巧,鼻梁微挺,几乎看到这里,就已经确定画中的女子定当是个美人。 她忽的一下子将画展开,那一双泛黑的瞳孔便出现在她的眼前。画中女子的眼形极其优美,较圆,或许是因着太瘦,所以眼角被拉的有些长,本该是一副清纯的模样,却偏偏带了一丝的妖娆。 那双本该尽是惧怕的瞳孔,此刻正清冷的,带着看破他人心思想法的凌厉之色,正透过画中直直的向楚璎珞逼视过来。 画中之人的眼神很是明显,她发现了,她发现有人在盯着她看。 她发现是谁在盯着她看? 楚璎珞不知道,那双漆黑的瞳孔似乎在她的世界中被放大,如同地狱来的恶鬼一般,泛着彻骨的冰寒,正冷冰冰的盯着她。 画中人的这张圆润的脸她似乎一下子认不出来,可那双眼睛,唯独那双眼睛,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毕竟,她楚璎珞过去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每天领着自己的小丫鬟,在自己的娘亲折磨过楚青之后,她就要亲自再去折磨她一番。 而她最讨厌的,便是楚青的这一双看起来无辜的要命的双眼。曾在梦中多少次,她梦见自己拿着刀子大笑着将那一双勾走江御的双眼给剜掉。 而每次梦见她两个流着鲜血的血窟窿,从梦里惊醒过来的她,心中又是多么的痛快! 直到听见楚青死的时候她还遗憾过呢,没有在她死之前挖掉这双眼睛呢! 而当时有多么痛快,有多么遗憾,她现在的心中,就有多么的恐惧。 那双眼睛,带着凌厉,带着引来地狱万千恶鬼的恨,直直的,刺进她的眼中。 一声惨叫声从马车里传来,惊的驾车的小伺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那叫声实在是太过于惨烈,若非他看着是楚璎珞一人进的马车,他定当是要认为楚璎珞是遇到什么歹人了! 楚璎珞惨叫着扔了画,整个人一下子缩进马车角落当中,以前折磨楚青的景色在她的脑海当中一一的闪过,她的面上是一片苍白的神色。 她似乎没有听见小伺的呼喊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她已经死了!她明明就已经死了!” 然而恐惧毕竟只是一时,她不过是被瞬间打开那幅画的凌厉双眼给吓住了。在想到楚青以往看见她就害怕的缩在角落里的模样,她忽然就不害怕了! 人的心理很奇怪,在恐惧过了头之后,就会衍生出另外一种更加极端的情绪。比如现在,楚璎珞满脑子想的不再是去什么画坊,而是在想着楚青没有死,那一直对她有情的江御知道之后会怎么样? 她一点都不敢想象! 她楚璎珞直到二十岁还未嫁,不就是因为那年在府门后看见与楚青私会的江御那惊人一眼么! 如今她好不容易与江御之间有了联系,几乎全天陆的人都知道她即将成为江御的夫人。这个时候若是楚青出现,那会怎么样? 以江御的性子,恐怕就算楚青现在是个妓,他也绝对不会嫌弃她将她给娶回去吧!! 而作为以往一直针对她的亲妹妹,一旦被江御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别说与他有联系了,怕是以后再想见他一面,那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吧!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猛的将那幅画重新拿了起来,死死的盯着画上的女子看,此时,她丝毫没有惧怕那双凌厉的双目的意思。 半晌,她忽而冷笑起来:“你回来是想报仇是吗?你以为你攀上了宸王这棵大树就高枕无忧了是吗?告诉你楚青,你以前栽在我楚璎珞的手中,就算你重生归来数万回,也断不可能是我楚家的对手!” 她微眯着双眼,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亲哥哥楚轩。当年的事情她没怎么参与,只听自己的哥哥楚轩回来告诉了她结果而已。 所以对付楚青,她的哥哥,是必不可少的关键人物! 抓到重点,她冷笑一声,还未开口,突然听见小伺惊叫一声:“姑娘,是少爷!” 说曹操曹操就到,楚璎珞心中大喊一声天助我也,将手中的画轴匆匆的卷起藏于袖口当中,当即便撩开了车帘。 自打想要与秦燕儿缠绵被拒之后,从那一天起,好运似乎就没再与他楚轩沾过边。 此时,他楚轩在大庭广众之下,站在一府院之处。他的大腿被一个哭的眼睛肿成兔子一般的小儿给死死的抱住,而面前,是一个衣衫有些不整的女子瘫在门口前,正满眼恨意的瞪着他。 这是一个寡妇,楚轩早在来之前就已经打探过了。大白天的,本来他也没干这种事儿的心思,然而谁成想他路过这里的时候,恰巧见这寡妇与那秦燕儿有三分相似,想到那一日的拒绝,楚轩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特地到四周去打听了一家子的状况,得知这女人是个寡妇之后,他便自诩自己长的还可以,于是便上了门。 不过是亲了她几口,还没怎么样,就被她的儿子举着棍子给打了出来,可是打出来就打出来吧。 这小儿忽然抱住他的大腿,然后那个寡妇又跑出来瘫在门口又是几个意思? 直到看见那瘫在门口的女子眼底露出来的狡猾光芒时,楚轩心中难免哀叹一声。 他自诩聪明过人,没想到今儿个竟然要栽到一个寡妇的手上? 然而,可能吗? 他心中正嗤笑,忽然听见人群中一声惊呼声,转过头,便看见他自小就看不太顺眼的妹妹跑到了他的身前来。 “哥!”楚璎珞只瞧了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事,然而楚青的事毕竟不能过于张扬,她望了一眼四周逐渐围过来的老百姓,凑到楚轩的面前道:“哥,你赶紧与我回去,我有事要与你说!” 他早就看不惯他妹妹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神情,如今看她摆明了有事要求他的模样,本来要急着脱身的楚轩顿时就不急了,他下巴微挑,示意的非常明显:“妹子啊,这情况你也瞧见了不是吗?不是哥不走,是哥走不掉啊!” 楚璎珞狠狠的咬紧了牙口,楚轩是什么人,她又怎会不清楚?若放在以往,她肯定不会理会他直接离去! 然而现在毕竟不是赌气的时候,她微一踌躇,便伸手附在楚轩的耳边极速的低语起来。 即将入秋的天气转变的很快,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这一会儿子,竟然从远处缓缓的飘过来几朵乌云,不过眨眼的功夫,竟然就将天上的艳阳给遮了起来。 吹过来的风带着一丝的凉意,站在宸府门前的无尘看了一眼逐渐黑沉下来的天空,随即将手中金线绣边的黑色披风递给已经跨坐到旋风身上的君清宸手上。 “主子,”见君清宸将披风的绸带系好,不知为何,无尘的心中隐隐的透出一股子的不安,他忍不住上前一步道:“楚姑娘如今只身一人在宫中,很多地方恐怕都会顾虑不周。这次前往,主子要三思啊!” 一直在原地待命的旋风有些不耐烦的踢了踢马蹄,它是野马和汗血宝马的结合体,天生不适合在原地久留,若非它背上是君清宸,它早就扬长而去了! 管你是谁? 君清宸伸手摸着它黑顺的长髻,安抚的拍了拍它的健硕的马胛骨,视线微移,盯着无尘淡淡道:“这件事情,本王必须亲自出面。” 他话落,已不再多言,调转马头轻喝一声,旋风脚下真的如同扬起了一股旋风一般,不过眨眼的功夫,它便带着君清宸消失在了无尘的眼前!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暴雨 自君清宸的身影消失在宸府之后,那远在皇宫里某一个殿里前一刻还要逃命下一秒却躺在床上悠哉游哉的吃着瓜子立志将吃喝等死四个大字贯穿到底的谪仙美男傅晟睿忽然猛的打了个激灵,从床上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此时,天空很给力的劈下一道大雷,轰隆一声,震耳欲聋,接着便是倾盆大雨狠狠的砸落了下来。 端着净手盆进来的小路子吓的一个哆嗦,看着砸进来如豆大一般的雨滴,连忙将净手盆放在一边,将窗户放了下来。 今天的天气有些不一般,雷声阵阵,狂风暴雨。就是将窗户关起来,也不难看见外面如同万千鬼怪在招手一般的树影映射在窗户台。 小路子小心翼翼的咽了一口口水,天陆这个地方虽然富裕的让人流连忘返,可是他还是觉得他们四季如春的北国更令他安心。 他心中叹息一声,转过身就瞧见自家平日里跟流氓没什么不同的天师大人竟然一反常态的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手掌心发呆。 那拧着眉头一脸认真的模样,才像是世人口口相传的天师模样啊! “天师大人,”他心中虽调侃,不过也知道一般情况下傅晟睿会露出这般表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心中难免不安,走到他跟前道:“天师大人,有什么事儿是小路子能做的吗?” 他已经习惯天师大人平日里不着调的模样了,如今这般正经,他反而不习惯了。 傅晟睿紧紧的盯着自己手掌中的纹路,拧着眉头道:“下大雨了,不能出去看长的好看的宫女了。” 小路子嘴角一抽,默默的走到净手台前,心中实在憋闷,忍不住道:“天师大人,小路子冒着大不敬与您说句实话吧,以您这样的姿色,没有必要去偷看人家小宫女。” 只要您人模狗样的往那儿一站,随便招招手,他很是相信他家的天师大人万万不可能有现在的烦恼! “你懂什么,”傅晟睿的腔调如同往日一般没有丝毫的改变,仍旧盯着自己的手掌心道:“偷偷摸摸的,才有意思!比如,君清宸护在身后的那个漂亮姑娘。” 小路子腿一软,快哭了:“天师大人,您还惦记这件事儿呐?” 他还以为傅晟睿对楚青有意思只是说说而已,他在傅晟睿的身边伺候多年,虽不见他身边有女人,可也没见过天师大人对哪个成过亲的女人如此感兴趣过。 虽然楚青确实长的很好看吧,但那摆明是君清宸的女人啊。与君清宸抢女人,他怕是他们还没走出皇宫,就永远被君氏一族留在天陆了吧! 他心中痛哀,心中不断的祈祷远在北国的太子殿下赶紧发现天师大人不见了,然后赶紧派人将天师大人给捉回去! 傅晟睿捂着胸口,面不改色:“那是我唯一动过心的女人。” 小路子泪流两行,吹吧您就! “但是,”傅晟睿忽然掐了手指,一派认真的看着小路子道:“本天师夜观天象,发现我心爱的女人有危险,又恰巧君清宸那厮出了天陆,如此天赐良机,本天师又怎能错过?”他话落,整个人一个跳跃,甩了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动作下了床,抬腿就朝门外走去。 小路子一愣,连忙追上:“天师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傅晟睿头也不回:“本天师夜观天象,发现紫气东移,于子时三刻忽然大放光芒,这是祥气降临的征兆。如此好事儿,本天师又怎能独自一人分享?” 见他真的要出门,小路子连忙拿了一把伞,随后又看了一眼外边儿被层层乌云盖住的天空,登时觉得天师大人脑子又不正常了。 大暴雨的天气,他从哪儿瞧见的天象? 还是说昨天就瞧见了? 不能啊,以傅晟睿的性子,若是在昨日就发现这个现象,就是整个神煌大陆的人都睡了,他都有把人都叫起来的本事! 真是相当的不理解! 而在暴雨下来之前,在京城的某个巷口之中,楚轩听完楚璎珞的话之后,面上的神色虽然也空白了一刻,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原因无他,就是他的妹妹说的话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若是当初他如同他的妹妹一般没有亲眼瞧见楚青的死的话,怕是别人这么一说,他倒是有几分怀疑的心思。 可当年凌子寒将楚青推进湖里的时候,他可是隐在了几里之地小山之处。说起来也神奇,那天的天气如同今天一般,黑压压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在随后的大雨中,他可是透过那重重的雨帘,亲眼看见楚青的小般被雷给劈沉掉的!那样的情况之下,除非是神或者是妖怪,否则哪有生还的可能? 然而作为楚家嫡女的楚青,在楚府大院生长十几年,他又是随着她一同长大,又怎么可能会是鬼怪? 若真是,那当年死的,可就不是楚青了! 而他的这个好妹妹今儿个如此的反常,定当是瞧见了与楚青面相有些相似的女子,从而勾起了自己侮辱打骂楚青的以往,所以一定是害怕了吧! 哈哈,如同蛇蝎一般的女人竟然也会害怕? 楚轩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一脸紧绷的盯着自己的楚璎珞,他似乎忘记周围的环境,忘记自己的大腿被一个孩童抱住,他转过身来,对着他的这个好妹妹嘲讽道:“我倒是不知道,我的好妹妹楚璎珞,什么时候得了癔症?” 他话的音量不大,可偏偏让楚璎珞听的清清楚楚,她面色一白,知道楚轩那是不相信自己,此时恰巧一滴小小的雨滴滴落下来,砸到她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楚璎珞似不觉,她拉着他的衣袖,忍不住道:“哥,你别不相信我。等到回了府中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骗你!” “我不是说过了吗?”在周围越来越多百姓中,楚轩面上的神情竟然是令人唾弃的自豪:“这是有人不让我走啊!” 那小儿是那寡妇的孩子,楚轩一语可谓双关,当即那瘫坐在门前的寡妇便哭了起来。 周遭立即响起一片片的议论声,楚璎珞微一仔细,就听见有人的话语之中是对楚轩的指责之声。 她登时就急了,她虽然不知道楚青为何会活着,但她知道楚青选择在太后生辰的这个时候回来,一定没什么好事儿,如果那宸王真的听了楚青的话,那他们楚家还有什么活路? 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 她急了,忍不住低声喝道:“我看那女人衣衫完好,你怕是没有得手吧!落到这般被人逼着的程度,不过就是因为他们想要银两罢了!” 楚璎珞说完,果然就见楚轩变了脸色,瞧他一脸阴测测的模样看着自己,她也不恼。比起自己的幸福人生,楚轩的愤怒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她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虽然很是肉疼,但还是一把塞到楚轩的手中:“你不过是仗着我有事求你你才这般,你赶紧与我回府。我的月钱自然分你一半!” 楚轩双眼一亮:“当真?” 他向来风流纨绔,他的那个老子楚建成纵然溺爱他,但有时候他闹的凶了,就会用绝了他的月钱的方式来惩罚他, 那次寻了秦燕儿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他老子给知道了,那老头当时就气的两眼直翻,也不顾他老娘的苦苦哀求,愣是将绝三个月银两的时期延长到了一年之后。 一日不在女人肚皮上过活,他一日就难受的要死。说实在话,在楚璎珞求着他的时候他还真有这个打算。 如今见目的已经达成,他也不做过多的停留。不过那个寡妇的味道没有尝到,还要损失一锭银子,着实让他自己都觉得肉疼的紧。 然而祸是他自己闯下的,他楚轩就是再不要脸,也万不能在这么多年的面前丢了自己的面子! 当即便将那银两朝那寡妇面前一扔,讥笑一声:“我有没有碰你,找个有经验的婆子来验验就知道了。你如此纠缠,不过是看本公子一身贵气加身。如今我瞧你带着一个孩子着实可怜,这银子,就当赏你的便是。” 他话落,那寡妇的脸色就白了起来,愤愤的瞪着他:“你这个衣冠禽兽!”他说找婆子来验,验什么?验她的身子有没有被碰过吗!? 那确实是可以验出来,那他对她上下其手这个事儿,能验出来吗!? 楚轩如此的侮辱,登时就让她哭了起来。 然而楚轩的话也不无道理,顿时周围的议论声就更大了。正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自己带着一个孩子的寡妇,那世道,还真就分不清谁是坏人,谁是好人了。 楚轩颇为嫌弃的将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儿拎起来甩在一边,这个时候,天空忽然就毫无征兆的下起了暴雨。 这雨来的又快又猛烈,一下子就将人全身打湿不说,密集的雨量竟然一时之间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楚璎珞尖叫连连,一声如击鼓的雷声之后,在暴雨当中,突然就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厉喝道:“好你个伶牙俐齿的禽兽!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失了丈夫的弟媳!我的兄弟们啊,这世道既然无人敢出来说一句公道话,那我们便替这天收了这个畜生吧!” 大雨之中,先是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是楚轩有些惊慌的声音。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啊——!” 楚璎珞是娇滴滴的少女,一场大雨砸的她几乎睁不开双眼,听见楚轩的惨叫声,她登时就急了:“哥,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主动请求联合 风雨欲来似乎不只代表天气这一层的意思。同样也在大雨将至之时,楚青从乱成一团的正德殿缓缓的走了出来。 实非是她不给颜诗画瞧病,只是那姑娘一看她要给她把脉就会晕死过去的病她还真的没本事去给她瞧。 在她凄凄哀哀的抱住君灏的头去哭的时候,楚大娘子很果断的从乱的一团糟的屋子里退了出来。 正德殿前的宫女都是颜诗画带过来给君灏的暖房小妾,她出来的时候好心的提醒了在场的各位,然后这殿前,便一个人都没有了。 一个个的都跑到了正德殿中去表明她们对太子君灏的爱慕了。 皇宫之中因太后生辰之事本该有更多的看守巡逻才是。然而不知道是奉了谁的令,这正德殿前,竟然一时半会儿,没有一队巡逻的士兵经过。 楚青抬着头,微眯着双眼看着黑压压的天空,身后的嘈杂声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她轻笑一声,抬腿便随意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然而还没有走几步,空气中的湿气忽然加重,她抬头,恰巧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处亭子,她想也没想就奔了过去。 果然,刚到那亭中,天空忽的就打了一道如鼓的大雷,接着那雨便如同倒下来一般,一颗颗的,很有质感的砸在地面上。 大雨之季,可谓多事之秋。 不过初入秋的征兆,很多事情便同时悄然的发生了。 皇宫里的花朵向来被照顾的很好,然而在这样的大雨之下,一个个的都被砸的趴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往日的风采了。 她正瞧着那被雨水打的贴在地上的各色花朵发呆,忽然从前方疾速的冲过来几道身影,为前的一个被雨伞遮住了上半身子,不过从她露出来的金花烟纱裙倒是不难看出这个女子的身份定当不低。 而女子身旁的一身绿色小窄袖的小丫鬟正努力的举着伞跟在那女子的身后,她头上的双发髻被雨水打的都快散了,可即便如此,她也努力的不让伞下的人沾上一丁点的水渍。 宫中的宫女服装以粉色为主,这一队人,显然不是宫里的人。 她思虑间,那队人已经冲进了她的凉亭当中。那小丫头一进来便收了伞,接着便是小心的抱着伞退到了最后边。 楚青的视线落到那女子的身上,瞧她仔细的收拾自己的模样,楚青又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 这人她认识,应该说是印象深刻。 此人正是追着皇甫元澈不放的柳如月。 她与柳如月见过面的次数虽然一只手都超不过,但每次的见面,她给她的印象,都很深。第一次是被君清宸整治的模样,第二次么,就是被皇甫元澈一掌打出去的模样。 第三次就是现在,被大雨打了个湿透。 虽然有小丫头在一边努力撑伞,但谁都知道这场暴雨来的是又急又快,所以即便她伞撑的再快,身上难免也被淋湿了一片。 似乎每次她都能瞧见这丫头的狼狈的模样? 这缘分,该怎么说比较好呢? 按照柳如月以往的性子,她现在不是大发雷霆,就是要对一边儿站着的楚青怒斥。然而今日的她一改往日的浮躁,接过另一个丫鬟手里的帕子仔细的擦着自己的头发,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除却刚刚跑进来的动静,这亭子竟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直到柳如月将头发擦的差不多了,才将帕子扔回了丫鬟手中。丫鬟接过,与其他人一起退到了后边,深深的低着头的模样,表示她们已经将嘴巴和耳朵都闭进来了一样。 楚青比刚刚满十五岁的柳如月要高一个头,柳如月偏过头来看她的时候,要微微抬起头才行。 她似乎颇为不习惯仰视他人,只瞧了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来,眼底,是满目的轻咦之色。 半晌,她忽然开口道:“神医姑娘看见我,好象并不诧异?” 之前她在宫中给皇甫元澈设计的时候,可是要将她给拉下马的。如若将对象换成了她,怕是她早就已经跑回府中叫自己的父亲大人将那个胆敢陷害自己的人给大卸八块了吧。 见楚青不回她,她也不恼,只是同样望着那令人压抑的乌云轻笑一声:“神医姑娘的心胸,果然非常人所能及。若换成是我,恐怕早就气的呆在家里砸烂了上好的一堆瓷器了,哪儿能像你这般,站在这里,悠然自得。” 她又道:“也不怪宸王殿下会令你着迷了。”就连那个她心仪的皇甫元澈都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呢。 柳如月再傻再冲动,回去之后再仔细的将皇宫里发生的事情捋一遍,再加上她对皇甫元澈观察入微,想要发现点什么,也不难。 况且,那皇甫元澈根本就没有想瞒着些什么! 念及此,她此刻的心情更差了。 楚青微挑高了眉头,讲真,若非现在倾盆大雨,她又没伞,她早就已经抬腿走人了。谁爱听她这种酸的要死又不直讲目的的废话?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怼这位姑娘的时候,那柳如月忽然离她近了些:“你自认为掩饰的极好,但我想你肯定不知,自己的身份,其实早就已经被人查到了吧。” 楚青视线瞥了过来。 满意的感受到楚青的注视,柳如月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你有孩子的事情,宸王怕是不知吧?” 楚青微微一愣。 她并未答话,这让柳如月心中的猜疑肯定了一分。那远在楚府的楚璎珞应当不知,其实比起她来,她与玉蓉之间的关系更好吧? 楚璎珞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她与玉蓉将楚青的画像遍布全京城的事情商议之后,那玉蓉郡主转过身就告诉她了吧。 她得瑟,当时听到这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的时候就猜到这女人万不敢将自己有孩子的事情告诉君清宸,否则以那位爷的态度,又怎么可能留住这个女人? “你是否对宸王说那孩子是你的弟弟?”柳如月也不看她一眼:“你别急着否认。我来这儿,与你说这事儿,可不是来听你的辩解的。” 楚青忽的就笑了:“那你来是如何?” 柳如月抬起头看直视着她:“我将事情都与你挑明了。你说我想如何?” “我想与你做一个交易。” 也不管楚青是否答应,她自顾自的开口:“你只要让我见摄政王,我就分你一块踏雪无痕,如何?” 踏雪无痕,就是连她,也配不出解药的毒物。这柳如月的意思,是让她用这块踏雪无痕,让她睡了君清宸吗? 然后让君清宸不得不认了楚千墨? 奇怪的是,她竟然认真的在想这件事情?? 楚青看着她少顷,视线又幽幽的转了回来,这场雨更像是夏日里最后一场的雷阵雨,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那雨势,已经开始有些小了。 大雨如同飞雁,只在空中鸣叫了一声,便在众生之前悠然飞过。 一声尖叫似乎要穿透那高高在上的苍穹,让天上那一个个冷眼俯视着众生煎熬的神明跌落下来,好好的感受一下他们的感受一般。 细雨之中,楚轩捂着自己的下身躺在地上。他的衣衫尽湿,紧紧的贴合在他的身上,头上束的冠早就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墨色的长发如同杂草一般遮住他的翻滚之间露出来的苍白的脸颊。 整个人如同一个流浪了许久的疯子一般,在水泥地里打滚。 他的身下汩汩的流着血,血液混着雨水向着四周扩散,吓的刚刚还围在四周的老百姓都退出去老远老远,生怕跟这像是凶杀现场一般的场景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那寡妇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门前,一脸苍白的惊恐的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男人。 场面之上散落着各样的农具,有铁锤,有锄头,还有一根断掉的扁担,最令人触目惊心的,便是落在楚轩不远处那把染着鲜血的镰刀。 而之前还在场中叫喊着给楚轩一点颜色瞧瞧的人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那一声尖叫声,正是楚璎珞发出来的。 她就是再不喜楚轩,那也是她的哥哥。是她楚家未来的继承人,也是她嫁人之后唯一的依仗。 她尖叫一声,连忙跑到了正打着滚的楚轩的身前,哆嗦着手扒拉开遮着他脸庞的头发,捧着他苍白的脸色哭喊道:“哥,哥,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楚轩满脸苍白,身子瑟瑟发抖,眼睛已经开始向上翻着,那是血流过多,再加无法忍受的痛楚而出现的暂时性休克的现象。 一队身着青色铠甲的官兵跑了过来,那领着的一看躺在地上的楚轩,心中登时一个咯噔,连忙招呼身后的小兵:“还不赶紧去找大夫!!” 在那里哭的跟鬼一样的女子他不认识,可躺在那里的男子他可谓是熟面孔了!这位誓将整个京城有夫之妇睡遍的风流贱人楚建成的儿子楚轩,在他们大老爷们私底下的圈子里,那是没有谁不知道的! 再细看他捂的地方,那领头官差顿时一阵的哆嗦。 楚轩受伤的消息传的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小兵就带来了大夫,在一阵手忙脚乱中,楚轩终于被暂时控制住了流血量,随后楚轩被闻讯赶来的楚家小伺带走。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那坐在门口的寡妇忽然就不颤抖了,她幽幽的抬起双眼,冷冷的瞧了一眼消失的众人。 随后消失的,还有墙角处那一抹套着白纱的红衣衣角。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顺应天命 “天啊!我的儿啊——!” 一声引起众生悲悯的悲戚哭声自楚府的四院中响起。 此时的楚府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闻讯赶来的鲁元珠趴在楚轩的身上,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浑身湿透的楚璎珞根本就没有功夫回去换衣服,跟在鲁元珠的身后一起哭泣。 跟着一同回楚府的大夫急了,但男女有别,他也不好动手去接她,只急急道:“夫人,您快松手,公子的伤势要紧!” “你!你!你一定要将我的儿子给我带回来啊!”鲁元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儿子进门的时候她就见他一浑身是血,那是她的护在身后的心头肉! “娘,”楚璎珞也跟着哭的悲戚,她左右看了看,声音一噎,很是难过道:“娘,爹爹呢?” 哥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宠溺不比娘亲少的爹爹,又在哪里? 鲁元珠哭着摇头,实在不是她不想告诉楚璎珞,而是伤心的根本就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那一股子悲伤如鲠在喉,一时之间竟然让她没喘过气来,两眼一翻,竟然就那么晕了过去。 楚璎珞大惊,本来就乱的场面更加的乱了,她一把抓住身旁的小丫鬟狠狠的嘱咐了一番,接着便转身朝着楚建成的书房跑去。 自泥石山回来之后,楚建成便向老皇帝告了假呆在自己的府邸之中。这两天他一直心神不宁,楚青那张酷似唐菱柔的脸不时的出现在他的梦境当中。 那到底是人是鬼,楚建成根本就不敢找任何人去商谈,他整日整日的呆在这黑暗的书房当中,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安静的,极度有忍耐力的等着太后生辰宴会结束。 然而今日忽然下下来的瓢泼大雨和不时的惊雷让他从自我封闭中醒了过来,猛然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呆在这个鬼地方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四周漆黑的令人骨子里都渗出了一丝的含义,唐菱柔的面孔和她森冷的牌位就放在他隔壁的屋子里。 那是作为他唯一爱过她的证明。 一道惊雷闪过,光芒刹那间照亮了黑漆漆的房屋当中,那一方一角,似鬼影绰绰,吓的楚建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整个人慌乱的不成,急急的就朝着门外跑去。 楚璎珞跑过来的时候,楚建成刚巧将房门打开,她慌乱的脸颊上满是雨水,雨水膈的她双眼生疼,她没有看见楚建成苍白的面色,带着哭腔道:“爹,爹,哥哥出事了!” 楚建成的魂魄终于被拉了回来,他急急的抓住浑身湿透的楚璎珞道:“轩儿怎么了?” 楚璎珞赶紧将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楚建成心中一窒,悲戚的朝天呼了一声,也顾不得有没有人撑伞,转身就朝着雨幕中飞奔而去。 他这一跑,楚璎珞心中一个咯噔,直觉有什么事情不对,下意识的就拉住了楚建成的衣袖,楚建成虽是文官,可一个男子的力气岂能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够比的了的?当即便被楚建成一拽,一下子便摔倒在了地上。 她一直藏于袖口中的画卷也顺势滚了出来,一下子摊开在细雨的天空之下,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画便被浸湿了。 楚璎珞大叫一声,想要护住已然是来不及了。她到底是楚建成心爱的闺女,那楚建成跑出去不远,听见楚璎珞的叫声,赶紧又跑了回来。 心如急焚的想要问楚璎珞有没有事,然后视线一转,便转到楚璎珞护着的那幅画上。 楚青的画像被雨水浸湿,已是模糊一片。然而楚璎珞遮挡的及时,唯独她的那双眼睛没有被浸湿掉。 一道闪电劈过,那本该静止的眸子忽然轻轻的动了,朝着僵在原地满脸苍白的楚建成望了过来。 她黑色的瞳仁逐渐扩大,几乎充满了整个眼眶之内,没有瞳孔的聚焦,可楚建成就是知道,那双眼睛,在一直看着他。 他心跳如鼓,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那一双如同恶鬼五般的双眼和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楚青的脸逐渐转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完全被雨水侵蚀,见画已毁,楚璎珞有些丧气的瘫坐在地上。 她这个时候仿佛才想起她的亲爹,抬起头的时候,那楚建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前,着实将她吓了一大跳。 然而楚建成跟着了魔一般猛的抓住了她的手,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颤抖:“你,你从哪里拿过来的画?” 楚璎珞从来没有见过楚建成这幅表情,心中虽极度害怕,但在想到楚青的事情之后,登时就寒了眸子。 她猛的抬头对上楚建成那一双泛着红血丝的双眼:“爹!楚青没有死!孩儿今日瞧见她了!” 见画如见人,她也说的没错。 楚建成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就松开了她的手腕,整个人有些颤巍巍的后退了几步:“你、你也看见了....” 楚璎珞忽略了那个‘也’字,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拧着眉头看着楚建成道:“爹爹,楚青不仅活着,还将当年肚子里的孽种给生了下来!如今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唬了宸王殿下自己是什么神医。这要是日后让人得知了她的身份,那第一个不被放过的,便是我们楚家!爹,楚青如此歹毒,万万不能放过她!” 楚建成垂下了眼睑,面色更加苍白了一分:“那,那你说,该如何?” 楚璎珞上前一步:“爹,楚青毕竟是凌子寒的前妻。虽未成亲,但也入府住了三年。玉碟我们早就已经交到了凌家的手上,依孩儿看,将此事告知凌子寒最好!” 到时候就算皇帝怪罪下来,那也不是他们楚家受难! 而凌士一族世袭百年,就是江御想要将楚青从凌府带出来,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凌子寒?” “没错,”楚璎珞面上露出一抹笑意,想到楚青身份被揭发的时候所面露出来的表情,她的心情就愉快的要飞起来了。 “爹爹,我知道您舍不得楚青,但楚青毕竟是凌家的媳妇儿!” 楚建成对楚青如何,她心底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这楚建成向来好个面子,欲促成此事,还是要顺着他的毛比较好。 毕竟那楚青再差也是他的女儿,万一经过此事,他楚建成良心发现对楚青有所内疚改观怎么办? 她还未出嫁,万万是不能由此事发生的! 天上的雨开始转小,地上的画早就已经湿的看不清原画,只剩青黑一片,模糊的让人生不出一丝欣赏的意味来。 楚建成突的就笑了。 泥石山的一切,他女儿不知,可他楚建成却是清清楚楚!在没有摸清君清宸是什么态度之前,他楚建成又如何能够冒这个险? 他忽然猛的一把拉住楚璎珞的手腕,楚璎珞尖叫一声,楚建成仿若未闻,一把将她扔进书房之中,‘呯’的一声将门给关上,极速的落了锁。 楚璎珞猛的拍打着门:“爹?爹!?你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将女儿给关起来?” 楚建成黑着脸,凑近门缝道:“太后生辰宴会结束之前,你就好好的给我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他说完便走,楚璎珞愣住,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紧闭的大门,若非身上的阵阵冷意,她一定是认为她此刻在做梦! 等太后娘娘的生辰宴会过后?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楚青可是打着神医的名号出现在太后宴会之上的!若真的等到宴会结束,楚青的名声大震,那她楚璎珞与楚青之间还怎么比? 楚璎珞当即便疯了:“开门!爹!!你疯了吗!?你要让楚家至于何地??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孤院之中,除却她孤呼吸声之外,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了。 楚建成急急忙忙的跑到楚轩的院子之处,大老远的就看见自己府中的众人一脸沉重的站在门口,而鲁元珠如同死过去一般,双眼无神的盯着远处发呆。 他心中一窒,连连的向着屋子里跑去,恰巧那跟着回来的大夫碰了个面,那老者看着一脸焦急模样的楚建成,心中叹息一声,抬起手朝着楚建成拱道:“楚大人,您...您节哀。” 楚建成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轩、轩儿他....”走了? 他双眼顿时猩红起来,老大夫知他会错了意,踌躇半晌后,压着声音道:“楚大人,令公子,他身子没事。只是....只是子孙根已断,已然没有传宗接代的可能了!” 楚建成身子一僵,直直的盯着大夫,面色由苍白逐渐的转身,忽然身子一抖,两眼一翻,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天陆今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天上的小雨便停了下来。就在楚府乱成一团的时候,巍峨宏大的皇宫正殿中,傅晟睿正笑呤呤的看着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 他回过身看了一眼已经放空的天空,笑道:“天陆老皇帝,本天师说的没错吧。” 老皇帝顺势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日晷,雨落,那抹刻度落在末时一刻之上,分毫未差。 他心中忍不住感叹傅晟睿果然名不虚传,面上挂起一抹笑意:“宴会提前至三日之后已是极限,还望天师大人多显神通。” 傅晟睿笑着摇了摇扇子:“皇上,您恐怕是误会本天师的意思了。本天师让你提前的,可不是太后娘娘的正宴。” 老皇帝眉头一跳:“此话何意?” 傅晟睿嘴角的笑意不减,却含了一丝冷意:“正宴之前会有前宴,世人皆知本天师知天意,顺应天命。前宴提前碍不得什么。”他刷的一声收了扇子,双手背在身后:“否则,乌云遮日,最后会发生什么,本天师可就不知道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合谋 傅晟睿一句顺应天命,让老皇帝的脸色有些沉下来。 太后生辰大开城门宴请四方,他是送了帖子给各个附属国大国,可是北国那个四季如春,却专门滋生的阴谋家的国度,他还真没送过帖子过去! 尤其是这个惹天下人所争议的傅晟睿! 他还没有蠢到将这个惹事的麻烦精请过来徒增他天陆的烦恼,说白了,就是傅晟睿自己巴巴的跑过来的! 然而该死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跟着一起进宫的! 老皇帝视线微瞥,自打傅晟睿在宫中开始,他就派人去调查过。结果可想而知,什么也调查不到! 他只能努力的回忆着傅晟睿到底是跟着谁进来的。 老皇帝脸上神色微微纠结,傅晟睿却是已经没了耐心,门外吹过来的风让他浑身都不太舒服,微微的打了个哆嗦,他一派严肃的看着老皇帝道:“日月同争,若皇帝陛下不帮一把。那月亮的光芒,定当先于日光,照耀在世人的身上。” 他说罢,朝老皇帝作了个辑,他虽年轻,但毕竟声望在外。对他如此恭敬,倒让老皇帝一时之间愣住了。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殿之上哪儿还有傅晟睿的身影? 老皇帝嘴角抽了抽,眉头微拧,偏过头看着身旁的小太监道:“柳丁呢?” 那小太监怕是第一次在御前伺候,老皇帝气势强盛,竟然让他怕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回..回...回皇上,柳公公,柳公公在正德殿,伺候....伺候太子殿下呢。” 他的回话显然让老皇帝不是太满意,眸色森冷的睨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心中不禁觉得还是柳丁好用一些。 只是,在太子那儿? 柳丁几乎是看着太子长大的,这他也知道。只不过他还在这里,那柳丁,是不是太过于没有规矩了些? 从大殿之中出来后,傅晟睿冷着脸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他记性极好,只来过一次,便不再需要有宫女上前来引领。 所以那些个想要接近这位谪仙美男的小宫女们一边伤心,一边痴迷的看着他如风一般的离去的背影。 不过半刻,他已经来到了自己的住处。然而当他的脚刚踏进去一只的时候,就忍不住缩了回来。 一般这个时候他回来的话,一定是会听见自家那个混账属下的牢骚,今日这般安静,实在是太过于诡异! 天师大人一向算不得自己,很是果断的扭头就走。 然而他刚走出一步,身子便被猛的给定住了,接着便被拉回了屋中。 屋里,小路子正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见自家主子被拖进来了,也只敢抬起眼悄咪咪的看一眼便极速的垂下了脑袋,那姿势,那狗腿,若非傅晟睿被定住了,他一准儿的要将小路子的脑袋给敲碎了! 傅晟睿视线瞥了过来,眼前,是两个穿的人模狗样,长的还行的男子正冷着一张脸看着他。 “你这般看着本天师做什么,你媳妇儿又不是跟着我跑了!”傅晟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他面前的一位身着黑紫色衣袍的男子嘴角微抽,额头上划下一片黑线。他自小被净身跟在太子的身边做事,他怎么可能找得到媳妇儿?这傅晟睿摆明就是在膈应他! 他身旁的墨黑色男子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傅晟睿:“天师大人,太子殿下让我等来请您回去。” 跪在一边的小路子心中哀叹,喜极而泣。这太子殿下终于发现天师大人不见了! 他在这里做事做了一半,眼看就要成功,哪里有回去的道理?当即便拧了眉头狠狠的瞪了这两人一眼:“修彦圣是你们的主子,难道本天师就不是了?” 两人面色一沉,无视傅晟睿直呼太子名讳的冒犯,在傅晟睿森冷的目光中低下头:“属下不敢。” 傅晟睿的鼻孔朝上天:“本天师是你们也不敢!” 那黑紫色衣裳的男子低着头,自怀里掏出一张令牌递到傅晟睿的面前:“太子殿下说了,若天师大人不肯归,便如此。” 看着那块令牌,傅晟睿的眼睛都瞪大了,大喊了一声‘卧槽’,随后在两准备拖他走人的瞬间朝着跪在角落里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小路子道:“修彦圣那小子忒卑鄙了,你给我留下来。等宴会结束之后再.....” 他话未说完,三人的身影已然在原地消失。 直到那股压人的气势散去,小路子才抹了一把泪水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着空荡荡的屋顶,忍不住继续哭道:“主子,您放心。只是,”他悲戚的抹了一把流个不停的眼泪,崩溃的大喊:“宴会结束之后我要怎么回去啊——!” 楚府—— 府中上下哭声一片,即便是被关在书房里的楚璎珞也能隐隐约约的听见一丝的声响。她瘫坐在地上,双眼有些空洞。 她此时想不到其他,只知道过了几日之后,楚青的身份地位就会远超于她,恐怕会达到她永远都不能企及的地步。 门前响起一阵开锁的声音,靠着门的楚璎珞双眼泛起一丝希望的光芒,她有些殷切的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 果然不过片刻,那门便被打开。管家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管家抹了一把面上的泪水,哭着道:“小姐,您快去看看老爷和夫人吧!” 公子遭遇不幸,老人和夫人双双病倒,此刻楚府当中,也唯有楚璎珞这么个主子了!这楚家根基再大,没有人来安排指挥,又怎么能行呢? 也该是这二小姐幸运,当老爷将她锁进屋子里的时候,他恰巧就路过! 楚璎珞张了张口,此时忽然跑过来家中一小伺,他一脸急色的跑到管家面前道:“管家,管家,不好了。宫里派了信过来,说是皇上明日开前宴,天陆凡是有官位在身的,都必须参加!” “什么?”管家急了,之前老爷故意称病,就是想钻个空子。如今真的病倒了,那皇上的旨意倒是真的下来了! 特别是还用上了‘必须’二字,若是不参加,这是可要冒着被杀头的罪啊! 管家一时慌了神,他焦虑的看着楚璎珞道:“二小姐,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他们楚家在京中落根尚浅,老爷纵然看着混的不错,可在这节骨眼儿上,谁又愿意出替楚建成告假的面呢! 他不禁想到了与楚璎珞有联系的江御,那京城第一丞相也是体弱多病,经常不去朝政。若是有他出面来说,老爷定当能够逃过此难! 然而楚璎珞现在却是出了神一般的看着远处,他更加的焦急了:“小姐!小姐!” 楚璎珞将思绪拉了回来,刚刚她若是没听错。天陆的老皇帝将宴会提前到了明天?那岂不是说,最迟明日,楚青高贵的身份就要公布于人前? 那怎么能行!? 她不聋,自然听得出管家话里的意思,当即掩下了自己的心思,深呼吸一口道:“我这就去找他。在我回来之前,一定要将楚家的门守好了!” 那门前寡妇母子的影子在她的眼前晃过,楚璎珞眼底闪过一丝的暗色。她现在必须动身,然而那对母子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怪异,若在此时被闹上门的话,怕就算她将楚青拉下马,恐怕也没有那么福气享受荣华富贵了! “小姐放心!” 楚璎珞换了一身衣裳之后就上了马车,马车兜兜转转,那方向却是朝着离皇宫较近的凌府而去。 天气完全放晴,雨后的湖面波光粼粼,成群的金鱼缺了氧气,一个个的簇拥着流上水面,五颜六色的模样,甚是讨人欢喜。 一身正室装扮的秦燕儿挺着个大肚子,手里拿着鱼食,正悠闲的坐在池塘边,笑眯眯的给那群招喜的鱼儿喂食。 凌子寒心里到底是有她的,特地去找那群老不死的拼命。以她的身份地位,赏她一个贵妾,倒也是算得上是一个安慰了。 可就在凌子寒出宗门的那一刻,又被老祖宗给叫了回去,之后,便是抬了她做了正室。 她如今的地位,可是凌子寒的正妻,凌府的女主人。 秦燕儿的心情很是愉悦,她虽高兴,却也很是疑惑那群老不死的怎么就改了主意。当晚便使了浑身解数让那凌子寒高兴之后才得知,不知打哪儿蹦出来一个商甲,说道他是她的亲戚。 凌子寒只说了这么一句,其他的便没有再与她细说。实非是他不告诉她,而是那群老祖宗,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她心中虽然疑惑,但有人将这位子送给她,她不收岂不是对不起这些年的付出?这人世间的你来我往也就那么回事儿,左右那人还未寻来,那她就先享受着这一切好了。 秦燕儿心思微沉,忽然听见一阵吵闹声。 那是伺候在她身边的丫鬟的声音:“喂,你站住!你不能进去!你要是冒犯了我家夫人,你担当的起吗!?” “让开!”显然,那人并不惧她家丫鬟的威胁,秦燕儿抬眼望去,便瞧见一脸怒色的楚璎珞走了过来。 嫁进来之前,她自诩研究的最深的,可不就是楚家么?她与楚璎珞虽然很久之前才见过一次,却也是一眼就将她给认了出来。 当即便扶着自己的肚子起了身,笑呤呤的看着她,伸手示意跟过来的丫鬟退下:“这可是楚家的二姑娘,不能无礼。” 那丫鬟领命,低着头退下了。 楚璎珞看了一眼贵气逼人的秦燕儿,眼底禁不住露出了一抹鄙夷的神色,她也不管四周有没有人,很是直接道:“秦燕儿,与我合谋吧!” 她想过了,直接找凌子寒,楚青回来之后依旧是这凌府的主母。可若是找秦燕儿就不一样了,别看这个女人一幅温柔似水的模样,她心中的狠毒,只要站在她那一边,就能感同身受呢! 谁让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女人的,就是女人呢!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准插手 合谋? 秦燕儿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被楚建成捧在手掌心上,自诩高人一等的楚家二小姐巴巴的跑到她的府邸来竟然跟她说,合谋? 她轻笑一声,撑着腰缓缓的站了起来。说来也怪,她的肚子明明才四个月,却如同其他妇人七八个月般那么大。 若非有的时候能够感受到胎动,她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怀了一个怪物。 也许,这一胎,不止一个。 这也是她被封为正室,朱玉没有反对的理由之一。 她摸了摸肚子,这孩子如今被多方的眼睛注视着,想要拿掉它已然万不可能。秦燕儿眉头微拧,心里盘算着这孩子日后要如何处理。 楚璎珞见秦燕儿不理她,也不恼。微风吹过,她忽然笑了一声:“秦燕儿,你这主母的位置怎么说也是从我楚家抢过来的。如今你这般不待见我,就不怕我告诉子寒姐夫?” 秦燕儿抬起眼眸,微眯着眼睛看着她:“楚姑娘好大的口气。如今我才是这凌府的女主人,我的夫君,又如何是你的姐夫了?我夫君虽然被降了职,但你也别忘了,就是以你父亲现在的地位,瞧见我夫君,那也是要低头称一声属下的。” 凌子寒多有能力,她可谓比谁都清楚。这个楚璎珞着实令人可恨,变着法子的告诉她凌府的主母位置,原来是她姐姐的吗? 可惜,楚青已死,她又未与凌子寒成亲。真的说起来的话,倒是个不知羞耻自己搬进凌府居住的贱人。 她楚璎珞也好意思提起这件事儿来? 也不怕贻笑大方! 楚璎珞哈哈笑了两声,在这些丫鬟的面前,她本来是想给秦燕儿留点儿面子的,不过秦燕儿自己都不要脸,她还给她留着脸做甚? “你说的没错。不过你今天的一切荣誉,怕是过了明天之后,定当不复存在!” 秦燕儿冷了眸子:“楚姑娘,所谓祸从口出。我虽未有娘亲背景,但如今好歹也是三品大员的正室。日后那是要受封的,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对我如此不敬,就不怕失了自己的名誉,最后落得个与丞相夫人交臂失之的结果吗?” 楚璎珞气极:“你!” 她终究不过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姑娘!又如何在口舌之上争得过秦燕儿? 秦燕儿冷笑一声,也不再理她。以往膈应她的人多了,楚璎珞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挥挥手,颇有些不耐烦:“送楚姑娘出去。” 退至远处的小丫鬟得令,跟着秦燕儿这个主子,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说话也不带客气:“楚姑娘,您是自个儿出去,还是奴婢送您出去?” “放肆!”楚璎珞身旁的小丫头立即怒了眉头:“你是什么东西?敢来赶我家小姐?” “秦燕儿!”楚璎珞也怒了:“你以为你坐上了凌府主母的位子就一世无忧了?你以为阻碍你的障碍全都消失了?你以为我说的明天你的位置不保是个笑话?秦燕儿,我真可怜你,刚愎自用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当真是再恰当不过!” 见秦燕儿幽寒的视线望过来,楚璎珞也不惧,瞪了一眼想要过来拉她的小丫鬟之后,她抬头看着她:“我告诉你,楚青没死!我的姐姐,楚家的嫡女,凌子寒八台大轿抬进门的正室楚青,她根本就没有死!” 只要是认识秦燕儿的,都知道楚青两个字,是她的禁词。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是阻挡她跟凌子寒相爱相守的最大的敌人! 秦燕儿双眼登时红了起来。 多少年了,这都多少年了。 她本来以为那一直缠绕着自己的噩梦般的名字她一辈子都听不到,可是现在,那楚家人竟然巴巴的跑过来告诉她,楚青没死? “不可能!”她怒喝一声。 楚青当年落水确实没死,可后来在破屋子生产的时候,她可是站的远远的,亲眼看见那破屋子烧成了灰烬才离开,她不可能没死! 如果她死了,那么就是楚璎珞在说谎! “有什么不可能!”楚璎珞反唇相讥:“当初你可是亲眼看见我姐姐死了?你亲眼瞧见她的尸体了吗?” “退下!”秦燕儿突然怒吼一声,她捂住肚子,面色有些泛白,满含恨意的眸子瞪着在场的众多丫鬟:“全都给我滚!!” 凌府的丫鬟一个个低着头极速的离开,秦燕儿发起怒来如同一只要吃人的恶鬼,站在楚璎珞身边的小丫头有些惧怕的看了她一眼,随即靠近楚璎珞道:“小姐......” 楚璎珞被打断了话,也不恼,看着秦燕儿那煞白的面庞,很是满意的勾唇微笑:“你也退下去。” “可是.....” “下去!” 那小丫头很是听话的跟着秦燕儿的丫鬟们一起退了下去,然而她终究是不放心,停了在不近不远的地方。那距离是听不见她们之间说什么的,可又能随时随地的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见秦燕儿的眸子望过来,楚璎珞落落大方的轻甩云袍,讥笑一声:“你也没看到不是吗?秦燕儿,枉你自诩聪明,都被人找上门来复仇了,却还不自知!” 楚青的尸体她确实没有瞧见,她躲在山林深处,亲眼瞧着那场大火熄灭之后才偷偷的跑过去瞧了一眼。 那里面有两具尸体,其中一个肚子高高的耸起,那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没有将孩子生出来的女子的尸体! 当时那尸体被烧的漆黑一片,她又是看着楚青和那个平日里跟在她身边的嬷嬷躲进去的,所以下意识的就认为那两具尸体就是她们的。 可如今,这楚璎珞是什么意思? 见秦燕儿疑惑的神色,楚璎珞冷笑道:“要说我这个姐姐还真是相当有本事的。离去不过五年,竟然学会了医术。秦燕儿,枉你聪明,我那姐姐站在你面前,你竟然没有认出来?” 秦燕儿一愣。 就听楚璎珞继续说道:“她可是自诩神医呢。前些日子,在你府中出现过。” 秦燕儿整个身子一僵,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脑子里自动播放那日楚青在府邸当中的每一个动作,直到最后她要了荷香。 雨势已停,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之中,偏偏唯她,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在凌府呆了近一个时辰,楚璎珞才离开。直到坐上马车的时候,她才想起来楚府里发生的一切,登时眉头就拧的更紧了,朝着小伺道:“快,去丞相府。” 而丞相府中,江御正坐在正堂之中,双眼有些迷离的看着远空。 自那日见过楚青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着,可是每次他部署的时候都会遇到阻力。若是以往他兴许还会起一丝的兴趣与那阻挡他的人周旋。 可如今,他是一点心思都无。 原因无他,阻他之人,是君清宸。 想到楚青与君清宸之间的关系,他的眸子陡然暗了下来。 江府管家跑是进来:“老爷,楚家二姑娘来了。” 他明明很年轻,却被安了一个‘老’字,管家瞧着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的江御,心中划过一丝的痛意。 自打少主与江家断了关系之后,他可是一直跟在江御的身边看着他一路走过来的!也是自楚家姑娘去了之后,他就再也没见他笑过! 唯一的安慰,恐怕就是这楚府的二姑娘了。这二姑娘对他家少主的心思他在一边也看的明白,虽然很心疼少主,但他从心底希望少主以后会有个可以安心的归宿。 若在以往,不管少主再怎么繁忙或者劳累,只要是楚家二姑娘来了,他都是亲自去迎的。可是今天,管家说出二小姐三个字的时候,明显的就感觉到江御浑身的气场都变了。 那是恨,是一种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恨意。 管家心惊,就听见江御压低着声音说道:“让她自己回去。”他视线微瞥,带着一丝的凉意:“以后,只要是楚家的人来访,一律不准放进来。” 管家面色一白,有些不明所以。 少主之前明明就对楚家的姑娘照顾有加,如今这是怎么了? 可看江御的神色不对,管家也不敢多问,只低头应了一声之后就出去了。 直到管家的身影消失良久,江御才将视线收了回来。他心中忽然悲戚一动,嘴里立即就涌出一股子的腥甜。 他生生的将那口血咽下去,双眼之中的痛色如涛如江,波涛汹涌。 楚璎珞在江府门前张望了很久,心中的疑惑加深。这么些年,江御一直都对她照顾有加,从未让她在府门前等这么久过! 远远的瞧见有一道身影跑了过来,楚璎珞双眼一亮。但在看见是府里的管家之后,眼底的失望之色不加掩饰。 “管家,”江家管家毕竟不同于他人,她还未进门,最好还是别得罪这个平日里照顾江御的老人比较好,她瞧了一眼管家身后:“御哥哥呢?他不在府中吗?” “二小姐,”管家有些踌躇的看了她一眼,最终道:“您还是离开吧!” 楚璎珞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管家:“什、什么?” “今天您就回去吧,不,”老管家低下了头,遮住眼底的神色:“您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宴前 楚璎珞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楚府。楚家人早已等待良久,见她的马车回来了,赶紧奔了上去将她扶了下来。 家里的三个人都躺在床上没有醒,楚家的管家急的团团转,见一身希望的二小姐也跟丢了魂似的回来了,他心中一个咯噔,直觉不好。 “二小姐,”管家看了一眼楚璎珞身后,按捺住焦虑,压低声音道:“丞相如何说?” 就在楚璎珞前脚刚离府的时候,后脚皇帝的旨意就下来了。老爷生病,所幸传旨的并不是宫里的柳公公,他颤着心肝代为接旨,一下子就瘫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这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楚璎珞的身上,叫他如何能够不急不慌? 楚璎珞摇摇头,她苍白着脸色看着管家:“爹爹娘亲和大哥,如何了?” 老管家悲戚的摇了摇头,楚璎珞身子一颤,险些栽倒在地。 好在老管家就在她的身旁,一下子扶住她,焦急道:“二小姐!” 楚璎珞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她刚刚才在江御那边受了打击,回府又受了家里顶梁柱都躺在床上的不幸消息,整个人一下子就被打击的差点承受不住。 老管家心里很是着急,他的手上还握着圣旨,原本以为楚璎珞会将江丞相给带回来的,那么这道圣旨就可以缓一缓再给受了刺激倒床不起的老爷。 可如今一看,这一家子都受了打击一个个的倒下了,叫他如何是好啊! 老管家正兀自悲伤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身边的小丫头惊呼一声,他转过身来,就看见楚建成跌跌撞撞的向他们走了过来。 “老爷,老爷,”老管家心中一急,将楚璎珞交给她身边的丫鬟,赶紧急急的上前扶住楚建成:“您怎么起来了啊?” 楚建成也不看他,满是褶皱的面庞是受了严重打击的苍白,他的脑子里现在想不到其他了,只知道自己的儿子废了,楚府要绝后了。 他睁着有些空洞的双眼看着歪在一边缓神的楚璎珞,也不看老管家递过来的圣旨,喉咙里似卡了壳一般无神的问道:“丞...丞相.....丞相呢。” 楚璎珞有些失神的摇了摇头,不一会儿,竟然低头开始哭了起来。 她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不到明日,她跟条狗似的被他打发出来的消息一定会传遍整个京城,十八岁还未待嫁的她,又如何能不难过? 楚建成一个踉跄,老管家连忙稳稳的扶住他。 圣旨明黄色硬轴戳的楚建成生疼,他的视线落到圣旨上面,微微一愣:“这是什么。” “老爷,”老管家悲痛万分,老爷受的刺激太大了,如今连圣旨都分不出来了:“这是皇上今天下的圣旨。” “圣旨,圣旨,”楚建成如梦魇一般喃喃道,双眼有些空洞的看着老管家:“皇上下圣旨做什么?” 老管家抹了一把眼泪:“老爷,您忘了。太后娘娘生辰,皇上为表天陆皇朝富裕,特地在主宴之前又加开了一场前宴。明里是让各大使臣适应适应,可谁都知道这是暗地里向着其他国家展露国力的时候呢!” 若在以往,楚建成定当要惩罚这个胆敢议论朝廷的老管家,可现在他似得了失心疯一般没了心智,竟然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忽然,他呆滞的双眼一僵,随后竟然逐渐的产生一丝光亮。少顷,他有些激动的看着老管家:“生宴生宴,本官记得那皇甫老贼带了个鬼医过来是不是?对对,他还要跟我们天陆皇朝的神医比试的对不对?” 老管家一愣:“是的,老爷。” 楚璎珞闻言猛的抬起头来,就见满眼放光的楚建成兴奋道:“那个老不死的竟然说没有办法医治我的轩儿。那是因为他只是一般的大夫不是吗!?神医神医,既然能被天陆称为神医,那她一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啊,对了,还有鬼医!鬼医的医术也跟神医不相上下。神医不行,还有鬼医的!” “对,还有鬼医!”楚建成似着了魔,楚青是她的女儿,楚轩也是她的亲哥哥!她一定会有办法救轩儿! 楚建成想着,忽然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来:“对对,我要进宫。我一定要进宫。” “老爷!老爷!!” 他说完转身就走,老管家身子微颤,赶紧跟了上去。 楚璎珞呆呆的看着楚建成消失的背影,忽然一愣,提着裙摆就追了上去:“爹,爹,带上我,带上我!” 入秋的季节,白天的时光很短。蔡如月自顾自的在与她商谈之后便离去了,而她则是一直呆在凉亭当中,直到有人过来接她,她才跟着宫里的宫女离去。 这群宫女是谁宫中派来的,楚青不知。只知道在她被带进客殿中时便接到一道老皇帝下来的圣旨,说是明日让她出席太后的生辰前宴。 皇家是非多,事情也多,加个宴前会也没什么好吃惊的。 只不过.... 她看了一眼堆的满屋子的医书,眉头微挑,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打发了站在殿内的几个小宫女后,便坐在了唯一没有被医书残害的茶水桌前,悠闲的喝起了茶来。 不管皇甫元澈带来的是不是真正的鬼医,老皇帝似乎都不希望她输呢。 只不过,这一场比试,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宫里入夜似乎非常慢,只因到处都有掌灯执府的宫女存在,即便是到了接近十一点钟的模样,外面依旧亮堂堂一片。 楚青也不急,门前映着两个站的笔直的宫女的影子,她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忽然就将屋里的烛光尽数熄灭。 那两个宫女的影子动也未动,楚青淡定的坐在那里,有些无聊的拿起丢在地上的一本书仔细的看了起来。 借着屋外的一点光芒,倒也没有影响她阅读的进度。 不一会儿,就听见一阵细微的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接着玉玲珑轻如柳叶的身影便降了下来。 她悄无声息的落到楚青的面前,看了她一眼,随后猛然朝着门外挥手,一道劲力就打在了门口的两个身影上面。 两个身影轻轻一僵,随后便再也不动了。 玉玲珑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有些无语的盯着楚青小声道:“这你也能看的见?”说完便一屁股坐在楚青的对面。 楚青抬头看着玉玲珑,轻声道:“这段时日,你去哪儿了?” 自打那日见她受伤之后,不过几日的时候那君亦佑就巴巴的跑了过来说了一堆隐晦的话,要说玉玲珑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打死她都不信! 玉玲珑拿起水杯的手一顿,显然很是心虚,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不该出现的人没出现之后,才轻叹一声道:“还能去哪儿?自然是替你善后呗!” “是替我善后,还是替你自己善后?”楚青轻笑道。 玉玲珑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你这个惹事精吗?哎,别说,你虽然惹事,但运气好的出奇。竟然碰见君清宸这样一个肯为你做事的男人,啧啧,你栽他手上,也算不冤。” 楚青轻咳一声,嘴角微抽:“谁栽他手上了!” “嘿,你还不承认?”玉玲珑双眼冒光,不过在看见楚青警告性的视线后,顿时就焉巴了:“我这不是说笑呢吗。听说你跟那个什么鬼医比试,我担心你,所以来瞧瞧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玉玲珑虽然不关心这些事情,但也不傻。楚青莫名的被请到宫里来待着,明天的宴会,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啊。 哪知楚青竟然摇了摇头:“无需。” 玉玲珑双眼放大,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真的假的?咱们一向清心寡欲的楚大娘子竟然主动掉进这浑水之中了?” “有些事情不可逃避,”楚青淡淡的说着,轻轻的翻了一页纸。本来以为这古代的医书没什么看头,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一些她曾经碰到过的病例相关的解救方法,倒不失为一部值得阅读的古书。 只是里面有一些生僻字看的令她有些头疼,她忍不住拧起眉头:“有些事情,也该到全部解决的时候了。” “哟,”玉玲珑来了兴趣:“说说,怎么个解决法?” 楚青又翻了一页纸,她已经被里面的一项专治癫痫一类精神疾病的病例给吸引住了,脑子虽然在仔细的搜索着相关的科学知识,却也不影响她与玉玲珑之间的谈话:“若我猜的没错,这事也会牵扯到君亦佑。” 说着,她抬眸直视玉玲珑:“我看你与佑王之间的关系好象不错,明天风雨之前,你去替我打探一二,如何?” 玉玲珑嘴角一抽,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我跟他不熟!” “是吗,”楚青眉头微挑,垂下眼睑继续看医书:“那就没什么办法了。” “墨墨呢!”玉玲珑心中气极,她现在无比的想念楚千墨那个臭小子。比起他娘亲来,他着实是可爱的太多太多了! 而楚青呢? 就是个招人恨的大魔王! 偏生的她就拿这个大魔王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可恨! 亏她还巴巴的从老远老远的地方跑过来见她想给她帮忙来着,虽然这里面看戏的成分多一点儿。但好歹人多力量大啊,也不知道这楚青到底是怎么想的! 楚青捏着医书的手微微一顿,似乎也是想到了自家熊孩子那惹人怜爱的模样,她心中禁不住柔软一片。 她还未回宸府当中就进了宫,若不出意外,这几天她都见不到那臭小子。墨墨自幼聪慧,到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话,怕是要闹腾不少。 她合上书,盯着玉玲珑道:“那臭小子最近好像胖了不少。你回去,刚好帮我锻炼锻炼他!” 玉玲珑微微一愣:“你不回去?” 楚青垂下长长的睫毛,轻声道:“小孩子长大了,也该断奶了!” 玉玲珑轻嗤一声:“借口!” 然而她也不揭穿楚青,站起身来的时候朝着门外一挥手,登时那两个全身僵硬的丫头回过了神,两个倒映在门前的影子面面相觑的对望了一眼,在她们伸手推进门的时候,玉玲珑轻身一跃,便消失在楚青的眼前。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姓楚,单名一个青字 好在楚青早早的就吹灭了烛火,两个宫女只是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内之后,就将门给关上了。 宫里的规矩很是严格,她们要做的,就是必须遵守。 老皇帝只是下令看住大门,没说其他。 楚青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向着内殿走去。 第二日,经过昨日的暴雨洗礼之后,天空放晴,蓝天白云一眼万里。几百年来,天陆皇朝向来未曾做过这种生辰宴,因此其规模之宏大,常人难以想象。 但又因此次并非生辰主宴,在群臣的建议下,老皇帝这次将宴前之会设在风景优美,随后为太后娘娘特意改名的永寿园。 太后慕容焉儿六十大寿,四方朝喜。基本辰时一过,喻意颇深的和平门便大开,各国使臣的马车在一早便侯在宫门前的领路太监的带领下晃晃悠悠的陆续进了宫。 马车里,身子很是不便的秦燕儿依靠在软垫上。她本来没有进宫的机会,但上在好象特别的眷顾她,让她不仅在宴前晋升了身份,就连前段时日对她不假以颜色的凌子寒在这一路上对她都是虚寒问暖,关心的很。 这让她很快想到了过去,她的眼中泛起一层的雾光。可是很快的,那感动的情绪便被掩了下去。 若是以往,她昨晚就把楚璎珞与她说的事情告诉凌子寒了,可是一想到凌子寒最近对那神医的态度,就让她一下子闭了嘴。 楚家的人最后会如何,她一点儿都不关心。不过楚璎珞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那便是她的这个主母的位置,坐的还不算稳当。 特别是她才坐上这个位置,若是让凌子寒知道那神医是楚青,依着他近日来的表现,秦燕儿还当真不敢确定这个男人,界时一定就会站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她要先去确定,确定那个女子到底是不是楚青。 她搭在身侧的手缓缓的捏紧,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之色。 若不是,那她便息事宁人,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夫人。 若是。从前楚青就没斗得过她,此次回来想复仇? 呵呵,简直是做梦! 她思绪颇多,引得一旁凌子寒投来有些担忧的视线:“燕儿,你怎么了?” 秦燕儿正想摇头说没事,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接着宫中太监特有的尖细的嗓音传来:“凌大人,永寿园到了。” 秦燕儿心中一跳,她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骤然被拎到前面来,让她心神一阵恍惚,那月份看起来很大的肚子也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她忍不住轻呼一声,凌子寒登时就慌了,连忙扶住她:“燕儿,”他拧着眉头,焦虑的双眼之下泛着一层青黑。 从昨天开始他其实就没怎么睡好。 因着内疚,他跑去宗室那边大吵大闹,原本以为将秦燕儿升为自己的妻子之后,他对那个女子的思念会少一些。 可当他知道老皇帝开前宴,神鬼两医同时相争的时候,他的心脏骤然的漏跳了好几拍。 原本以为他已经不会再在意了,他也想着要好好的对待眼前这个为他生儿育女的爱人。可是没办法啊,那个梦境中的女子一直缠绕在他的心头,怎么挥都挥不散! 他遮下眼底的神色,扶着秦燕儿下了马车:“一会儿宴会之前,我寻个御医给你瞧瞧。” 永寿园里,神鬼两医同争,太医院的那般老滑头断然不会没事找事的冲过来找什么不自在。那神鬼两医是假的还好,万一是真的,他们岂不就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 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的事情,谁都会干! 所以永寿园中,除了他认识的神医之外,还有谁?而且凌子寒是当她瞎吗,当她没看见他眼底闪过的那丝期盼? 她对他这期盼太熟悉了,以前的凌子寒每次见到她的时候,不都是这种眼神? 现在呢? 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想着其他的女人! 秦燕儿感动的目光深处破碎出一道冷笑,不过那冷笑转瞬即逝,她满脸深情的对着凌子寒点了点头。 刚下马车,不时来往的人群之中,凌子寒一抬头,便见到那如光一般的身影缓步走在前方。 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不灭的烛火之夜,那映射在他心中的,脑海里的身影逐渐碎成一片片的碎片,又在这阳光正好的时光下,又重新拼凑起来,化成那思念成疾的身影,悠然的走在前方。 他忍不住轻呼一声:“青姑娘!” 青姑娘青姑娘,凌子寒的心中呼唤着。想着她回头的瞬间,那双看着他便能柔出水的双眸来。 若非秦燕儿稍稍按住了他,他此刻怕是已经忍不住跑上前去了! “夫君,”秦燕儿脸上努力的维持着一抹笑容,压制住心底疯狂涌上来的嫉妒。即便是在以往,凌子寒都不曾这般亲昵的叫过她! 况且,青儿? 楚青的身影微微停住,秦燕儿转过头对着凌子寒轻嗔一声:“这里可是皇宫。夫君这般莽撞的冲上去,可是想被皇上怪罪?” 他的官位本来就被降下了不少,若此时再惹出些事端出来,宗室里的那些老家伙,一定会对他进行惩罚。 凌子寒登时就焉了,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燕儿是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想叫住神医姑娘,看看咱们的孩子。” 秦燕儿轻笑一声,伸出另一只轻轻的拍了拍凌子寒的手:“我知道夫君爱我关心我,但毕竟男女有别。神医姑娘那里我亲自过去,也省得到时候夫君被人抓住了把柄。” 凌子寒张了张口,但眼角的余光看见四周不远处不时的朝这边望过来的各色的人的目光,忍了半天,轻轻的点了点头。 秦燕儿抿唇一笑,在凌子寒期盼的目光中,转过身来,朝着远方的楚青缓缓前去。 远远的,楚青便看见秦燕儿在转过身朝她而来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没了。 她眉头微挑,晨光下,那一身雍容华贵的大肚女子,微昂着头,满目凌厉的朝着她缓缓前来。 那一袭泛白青衣的女子,蒙着神秘的面纱,站在无处可藏的盛光下,波澜不惊的看着她。 时光似被拉近又拉远,近到秦燕儿能看见楚青面上的每一个毛孔,远到秦燕儿能看见楚青每一个受虐的表情。 她心中登时大快,走到楚青面前时,眼底那人上之人的骄傲神色,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神医姑娘。”她轻声念道,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的讥讽。 在远处的时候,她还不确定,可是离的越近,楚青那双带着惧怕的双眼在她的脑海当中就映射的越是清晰。直到现在,她已经不用再去确定什么了。楚青的眼中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只是透过薄纱的声音带着一丝的笑意:“凌夫人。” 凌夫人这三个字从楚青的嘴里说出来,仿佛让她秦燕儿身上的污泥尽数被洗掉一般畅爽。她得到了,这么多年,她终于是从楚家女子的手中得到了这个身份! 她嘴角噙着笑意,朝着楚青伸出手腕:“我与夫君的孩儿今日闹腾的紧。不知姑娘可有时间替本夫人瞧瞧?” 楚青也不拒绝,伸手就搭在她的脉搏之上,随即在秦燕儿放着光的双目下点了点头:“凌夫人放心,孩子很健康。” “是吗,”秦燕儿捂着胸口,满是笑意的眼底迸发出冷芒:“不知我府中的丫头,神医姑娘用的可还习惯?” 楚青点头:“吃苦耐劳,甚是习惯。” “与以往可是有所不同?”秦燕儿极速道,随后她又有些做作的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噢,可别误会。本夫人是看神医姑娘闯荡江湖久了,怕是不习惯有人在身边伺候。” 哪知楚青竟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是有些不习惯。” “姑娘好心性,”宽大的衣袖下,秦燕儿在衣服上蹭了蹭被楚青碰过的地方,面上竟然不掩嫌恶之意:“我家夫君整日的念叨姑娘,说是姑娘心善,一直想要感谢姑娘呢。” 楚青好心情的背着双手:“正所谓大恩不言谢,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秦燕儿冷笑一声,楚青那满不在乎的神色刺痛了她的眼:“那怎么成?怎么说我们凌府也是京城当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事若是被人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她压低了声音,眼中的寒意不容楚青萌生退意:“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家住何方,待这宴会结束之后,本夫人好带着夫君,亲自前往姑娘府中给姑娘道谢!” 楚青点头:“本人姓楚,单名一个青字。楚青。” 秦燕儿怔住,她万万没有想到楚青竟然承认的这么快! 见她满脸不可思议的模样,楚青笑了,有些嘲讽的盯着她:“怎么了,凌夫人好象很吃惊的模样?” “你终于承认了,”秦燕儿终于反应了过来,面前的楚青一副轻松之色,眼底的那抹讥讽她想怎么忽视都忽视不了。当即便知道上了楚青的当:“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楚青!?” 她的模样有些癫狂,楚青好笑的看着她:“凌夫人莫不是得了癔症?” 秦燕儿气极,周围人群渐多,她只好压着声音愤恨的瞪着她:“你故意出现在京城里的是不是?你以为你还是当家主母?楚青,别痴心妄想了。不管是凌家还是天陆京城,都没有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的容身之处!” 彼此的身份已了然,她秦燕儿又贵为凌家之主母。未来是有诰命在身的贵人。她就更不用怕楚青了! 就是连她自己楚家人都不见得会站在她那一边! 念及此,她就更加的有底气了些:“你这是欺上瞒下,罪犯欺君!”以往的楚青她可是知道的,根本就不懂医术! “你没有诰命在身,”楚青笑着摇摇头,忽然凑近秦燕儿,瞥了一眼视线不时的往这里看的凌子寒,抬起下巴,示意她回头看看她的好夫君:“有本事你去告诉他啊。告诉他我是楚青,是曾经在他府邸里等着他回家的楚青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救救你哥哥 楚青话一落,秦燕儿气的气血上涌,两颊通红的瞪着楚青。 然而眼光杀不了人,她想。 唇角笑意加深,身后适时的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楚青很是礼貌的朝秦燕儿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朝着宴方台走去。 皇甫元澈依旧一身黑色的衣袍,他老远的就看见衣袂飘飘的楚青走了过来,身旁的山中鬼轻哼一声,显得颇为不屑。 他微微瞥向满脸不屑神色的山中鬼,以两个人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道:“今日必有一试。若输,你可知你后果?” 山中鬼面色微微一变,他心中很是不认同皇甫元澈的话,以他看来,那个女子治疗的手段虽然诧异,但远还没有达到真的到神医的地步。 充其量,也就是唬人的本事罢了! 他虽不高兴,但面上还是很恭敬的朝着皇甫元澈拱手:“请王放心。” 他们坐在席上说话间,一身明黄龙袍的老皇帝背着手走了过来。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他敬重的母后,皇后慕容歆紧跟在老太后的身边,随后才是一脸慵懒之色的文潄。 众人站起朝着老皇帝拱手,老皇帝满脸笑意,视线一一落到宾客的身上,随即在看见自己下方三个皇子空位,脸上的表情登时就冷了下来。 他一共只有三个儿子,如今一个儿子都没有来! 太后与皇帝争夺多年,自然瞧的出老皇帝在想什么,面上挂起一抹笑容淡淡道:“太子病重,左右今天不过是场前宴。哀家便做了回主,让灏儿在宫里休息了。” 老皇帝面色沉沉:“母后说的是。” 她只字未提其他两人,可见不是她慕容之后,她也没那么多的心思去关心。即便老皇帝只有三个儿子又如何? 左右这天下,还得是太子的! 文潄也赶紧笑着接到:“皇上,十一皇子殿下前两日来信说已经快到京城了。他信上说为太后娘娘寻得了一难得的宝物,要在生宴当天,亲自交给太后呢!” 也就是说君衍盛也不会来了! 太后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一副仁慈的皇祖母的模样:“盛儿有心了。皇帝,这些年他跟在唐老将军的身后不少年了,锻炼的足够多了。依哀家看,不如趁这次的生宴,就让盛儿回来吧。” 回来做甚?让你慕容家监视吗? 老皇帝心中嗤,面上露出一抹的沉重和对后辈寄予期望的模样:“盛儿就是太过于年轻,所以才要出去历练历练。唐老将军在还能指导指导他,若让他这次回来了,唐老将军不在了。还有谁能够指导朕的儿子?” 那你怎么不让君清宸过去? 老太后的心中怒骂皇帝虚伪,却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偏过头来满目慈祥的看着文潄道:“真是苦了你了。” 即便不是亲生儿子,不在身边的棋子,恐怕晚上睡觉都不太安稳吧! 文潄瞧见老太后眼中的隐藏的冷笑,也不恼怒,面上很快换上了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只要盛儿好,臣妾就是吃些苦头,那也是值得的!” 柳丁已经开始阅读冗长的致谢之词,皇后慕容歆看着老皇帝阴沉的面色,眸色微闪,轻笑道:“十一皇子有心,倒是太子殿下常常让皇上担心!不过好在宸王殿下回了京,这会儿子未来,怕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皇上可要延后开宴时间?” “哼,”老皇帝怒哼一声,眼底寒色泉涌:“当真是越来越不知礼节了!” 往日里还能由着君清宸胡来,但这次是各国使臣都在这里,他这儿子不是摆明了打他的脸吗! 看来平日里还是太惯着他了! 文潄看着老皇帝变的越发深沉的脸色,忽然凑近皇后耳边道:“皇后姐姐真是好计谋。太子殿下的痴傻之面又淡了一分呢!” “十一皇子殿下英勇之姿也盛了一分。”皇后淡淡道。 恰巧此时,柳丁已然结束了冗长的致谢赞美之词,下方登时就传来了响彻天地的鼓掌声,老皇帝等人的思绪被拉回来,面上登时都挂上了笑容,笑眯眯的看着下方众人。 掌声一落,接着便是众人端起手中的酒杯遥遥的向着老太后举起:“恭贺焉太后!” 老皇帝率领皇宫众人朝着下方遥遥举杯:“普天同庆,请!”随即脖子一仰,豪气万丈! “好酒量!”皇甫元澈轻喝一声。 整个场中身份最是尊贵的已然是他,基本上他话音一落,场中便同时响起了‘好酒量’的声音,赞绝声震耳欲聋。 儿子一个都不在的郁闷登时被冲散了不少,老皇帝的面上挂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他领着众人坐下,抬手正欲让礼乐奏起,忽然就跑进来了一个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了宴前中央。 柳丁瞧了一眼老皇帝的脸色,登时就上前一步瞪着那个小太监道:“你好大的胆子!” 那小太监显然也被园中的气氛给吓的白了脸,但是那跑过来的楚建成的一家子的模样如同地狱之鬼,也让他吓的不轻,一个哆嗦一打,竟然很是流畅的说道:“启禀皇上,楚大人求见!” 今天是前宴,宫门大开宴请四方,天陆皇朝的官员基本上都来了。又何来的求见一说? 更何况那楚建成前两日不是跟他告假了吗? 老皇帝的眉头拧了起来:“宣进来!” 他话落,只见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他身上的官服很是凌乱,一看就知道是出来的太急没有穿好导致的。 楚建成什么话也没说,扑通一声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皇上,皇上,您要救救老臣啊!救救老臣啊!!” 这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模样让老皇帝深深的拧起了眉头,这知道情况的,是知道这楚建成告病在家修养了好几日所以才看起来这般的憔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天陆的人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这位老臣满脸悲戚! “邋里邋遢成何体统!”老皇帝怒喝一声,然而众多使臣都在这里看着呢,他又不好太过于发飙,只沉声道:“楚爱卿,朕念你年事已大,今天的事情就不追究了。若没有太大的事情,等前宴结束之后再与朕细说!” 这话就是在赶人了,楚建成一听,那哪儿成? 当即便两眼含了泪花,一动之间竟然就掉了起来,看的在场的众人一片的纠心。 毕竟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如果不是受了什么太大的刺激的话,又怎会如此的失态呢? 当即场中会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皇上,”楚建成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老臣恳请皇上看在老臣多年为天陆皇朝奉献的份儿上,求您,救救我的孩儿啊!” 老皇帝面色一冷,不说他亲不亲民吧,这楚建成也不过是朝中三品大员,他生病或者告老还乡都没资格让他亲自出手,那楚建成的儿子又何德何能? 然而这都求他面前来了,如此高的台阶他又下不了,只得道:“令郎怎么了。” 楚建成一听,心中激动万分,他的脑子急糊涂了,也不管老皇帝黑沉沉的面色朝着后方道:“快,快抬进来!” 抬? 老皇帝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随后便瞧见一行人抬着一个担架跑了进来,就连那不该在公众场合露脸的楚璎珞都跟着一起跑了过来。 在把担架放到地上的时候,跟着来的几个人都跪了下来。他们与楚建成不同,这还是第一次进宫,周围又有那么多人在场,登时一个个都吓的说不出话来的跪在地上,身子发抖。 担架上,楚轩满脸苍白的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若非他的胸前还有起伏,老皇帝还当真以为他死了呢! “怎么回事?” “皇上,”楚建成跪着上前两步,颤巍巍道:“我儿今受歹人所害,性命堪忧。所找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皆说唯有神鬼二医两人才有将我儿治愈的可能!皇上,求您看在轩儿是老臣唯一血脉的份上,救救他吧!” 原来是救人! 老皇帝轻吁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只不过在轻吁了一口气之后,他的视线落在跪在地上一脸悲戚之色的楚建成的身上,眸底的寒意一闪而过。 他将视线落到山中鬼身上,见他一脸如世外之人的清高模样,随即又将视线落到了一脸淡然的楚青的身上。 谁知楚青竟然转过头来,视线与他对上,老皇帝微微一愣,就听见楚青淡漠的声音传来:“公子的病,恕民女束手无策。还望皇上恕罪。” 她话音一落,场中登时就乱了起来。 对于神鬼医的名号,天下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实他们来的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听说神鬼同争的事情! 如今这女子一开口,这些混迹于政场良久的人们登时就知道了楚青的身份。一个个诧异的目光带着探究落到楚青的身上。 场上一时诡异的寂静了下来,忽然就听见秦燕儿清脆的声音道:“神医姑娘未搭脉就知束手无策,可是不愿治楚家公子?” 楚青也不说话,只是收回了视线,伸手白皙的手,轻轻的摩挲着面前的水杯。 她如此藐视众人的模样让众人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来,还未探究够,就瞧见跪在中央的楚建成忽然朝她喊道:“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学了绝世的医术了吗?你怎么就不能治了呢?” 楚青却超乎人们的意料,竟然很耐心的摇了摇头:“公子的病,民女确实束手无策。” “你不行?那你不行,你让鬼医看一下可好?”楚建成巴巴的盯着她看,那终日缠在心头的恐惧变的麻木,楚轩不能再人道的事实冲散了他的理智,让楚建成的双眼,看起来有些疯狂。 “放肆!”柳丁尖细的嗓音忽的响起,楚建成这般言语已属大逆不道,他拿着抚尘的手指着楚建成:“楚大人,您说话,可是要注意分寸!” 楚建成仿若未闻,一双有些猩红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楚青。若换成一般人,早就已经坐立难安了。 然而楚青却是动也未动,视线对上楚建成,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楚大人可以自己去求鬼医。” 山中鬼登时轻嗤一声:“神医都没办法,老夫又何来的办法?” 这话一落,楚建成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崩塌掉了,他虽瞪着双眼,却是已经失去了理智,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看着楚青喃喃道:“你救救他啊,你怎么能不救他?他是你哥哥啊,你救救你哥哥啊。”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扯落面纱 楚建成声音不大,偏生场中寂静无声,所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落到了旁人的耳朵当中,即便是站在远处的凌子寒,也听见了。 他微微一愣,脑子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哥哥? 楚轩是青姑娘的哥哥? 楚建成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一个女儿出来? 秦燕儿站在凌子寒的身边,瞧着面上神色万千变化的凌子寒,忽的就笑了。她的笑里含着讥讽,含着酸意,含着对凌子寒的失望,甚至还夹杂上了一丝的恨意。 走到如今的地步,在心底里,她该是感激的,可是如今,此情此景,又该如何让她心生感激之意!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受到她情绪的影响,颇为不安的动了一下,扯的她的内脏生疼。秦燕儿痛苦的轻哼一声,却仍旧没有将凌子寒落在楚青身上的视线给拉回来。 她忽然就笑了,嘴角紧紧的绷着,带着一股子的决裂。 “夫君,”她轻声道。 “怎...”凌子寒有些茫茫然的回过头来看着她:“燕儿,怎么了?” 秦燕儿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笑的凄然:“你可知你眼前的神医姑娘,究竟是谁?” 她说的极其隐晦,凌子寒一时之间想不过来,有些疑惑的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觉得她今天好象有些不对劲。 毕竟是自己带回来的女人,这两天又变成了能够与他相守一生的妻子,半生的愿望已然达成,凌子寒一时之间抓不到重点,只能用询问的眼神示意秦燕儿继续说下去。 这边秦燕儿冷笑连连,而与楚建成对视的楚青微微挑高了眉头。 她摩挲着茶杯,上好陶瓷的砂砂感摸起来很有感觉,让她禁不住越发的用指尖的敏感去摩挲出杯子上彩绘出的线条。 她不出声,楚建成就那般望着她也不出声。四周众人早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一个比一个安静的屏住呼吸的看着园中对视的两人。 楚青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这楚轩可是断的子孙根。她要如何救?救这个字也许不对,或者应该说,她该如何给他接上? 就算她有那个本事给他接上吧,这古代哪里有那么精准的仪器供她使用? 所以并非是她不肯救楚轩,只是没那个技术啊! 山中鬼虽然不屑于楚青,不过对于敢于冒着生命危险进来的人他还是有一丝的兴趣的,随即视线便落到了担子上的楚轩身上。 他被一袭白被紧紧的盖住了被子,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连连,从外表上看,实在是看不出受了什么大伤。 难道是中了毒? 山中鬼微拧起眉头,直到他的视线落到楚轩胯下处那渗出来的血迹时,微微一愣,随即便黑了脸。 皇甫元澈不是医者,但也看见了那抹血迹,转头看向一边山中鬼的神色时,答案便已然在心中明了。 他忽的勾起唇角轻笑一声,拿起面前的茶杯,一双黑瞳带着一丝的戏谑,转向了那淡定的坐在那里认真纠结的女人。 她面上的神色真的是在纠结,很明显,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瞧的出来。 所以很多人直接就认为了,不是这个神医不医,而是这个楚轩有什么难以让人启齿的病,所以那女子才不肯出手。 随后众人的探究的视线都落到了楚轩的身上,心思玲珑之人一下子便瞧出了端倪,面上一个个的都露出了古怪之色。 就连坐的离她那么远的老皇帝都瞧见了。 若非是宸儿,他怕是早就知道眼前的这个自称神医的女子的身份了。奈何宸儿捂的实在是紧,如今恰巧他不在,那岂不是一个机会? 老皇帝当即便开口道:“姑娘为何不治?” “皇上,”他话音刚落,文潄娇滴滴的声音忽然传来,见老皇帝的视线望过来,她有些无辜认真道:“怎么楚大人刚刚让神医姑娘救救她哥哥?这儿离的有些远,不知道臣妾有没有听错?” 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又何况是老皇帝?不过看着楚建成那模样,老皇帝权当是他人糊涂了,随口而言,如今被文潄这么刻意的一提醒,他心中微微一跳,脑子里那根断掉的弦似乎开始隐隐的要连接起来的意思。 就在众人都疑惑的时候,楚璎珞忽然悲呼一声,跟着楚建成一同跪在楚青的面前哭着道:“姐姐!哥哥如今有难,你怎能见死不救?你是不是还在怪爹爹?姐姐,其实,其实这怪不得爹爹啊,爹爹也是有苦衷的!” 她哭的极富感情,仿佛真的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也不管旁人投过来的诡异的神色,继续哭喊着:“这些年爹爹一直都在找寻你的下落。当年你怀着孩子就那般消失不见后,爹爹就后悔了,后悔没有把你给接回来。其实怀了孩子又如何,把孩子生下来又如何?爹爹那个时候就已经想清了,只不过,只不过。” 她哭的太厉害,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架势:“只不过爹爹想清了,你却是不在了!其实你一开始出现在天陆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将姐姐认了出来!可是我们不敢上前去认你,就是怕你心中怀恨,恨我们当年不作为,恨我们当年没去找你!” “姐姐啊——!” 楚璎珞大哭的实在是太过于悲伤,以至于在场的官员带过来的女眷中有些人都开始抹起了眼泪,那有些还没有出嫁的,多愁善感的,竟然开始低低的跟着楚璎珞一起哭了起来。 场中低泣之声此起彼伏,一时之间竟然充斥着无比悲伤的气氛。 而与这悲伤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在场的天陆皇朝的官员们那近乎诡异的神色了。 楚建成一声你哥哥,楚璎珞一声姐姐。再加上那声情并茂似是在解释其实是在揭发的陈述语句,瞬间就将这些个人的被尘封的记忆鲜活的显现了出来。 楚家有女怀了孕还消失不见的,被传的那个被雷劈死的女子不就是那个嫡女楚青么! 那楚青没死? 还成了神医? 众人的视线落到了楚青的身上,显然有些接受不了,一个个探究的看着她蒙着面纱的脸,其中表情最震惊的,无疑就是凌子寒了。 秦燕儿在他身边冷笑一声,低着声开口道:“夫君,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怎么就那么巧,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就被你遇上了呢。传言那神医的性子孤傲不已,怎么就那么好心的随你回来给我治病呢。” 她压着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又会如何之巧,她给我瞧过病之后,我们的不稳的孩儿忽然就稳了呢。” “夫君啊,你可曾想过,她为何要单单向你要了荷香那个丫鬟?” 凌子寒闻言,脸色瞬间煞白。 “没错,夫君,”秦燕儿视线转上,看着他俊逸的侧颜:“她楚青回来了,她要报复我们。她攀上了宸王的这颗大树,要来报复我们!” “不可能.....”凌子寒忽然摇了摇头,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当年回府之时见到的楚青的模样,那时的她面黄肌瘦,没有一丝活气,哪儿像现在这般,万丈光芒? 楚璎珞突然又悲伤的大喊一声‘姐姐’,竟然跪着朝楚青那边爬过去,就在到楚青的身前时,她忽然身子一歪,众人眼尖的瞧见她的膝盖竟然磕到了纱裙,登时她的身子一个不稳,楚璎珞尖叫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的冷意,伸手一挥,一下子就将楚青面上的薄纱给扯了下来。 面色白皙,齿白唇红,一双微微上挑的长眸泛着吸引众生的光芒,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楚璎珞看。 众人仿佛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好一个绝代佳人! 楚璎珞一时之间愣住了,眼底的妒意疯狂的生长,怎么遮都遮不住。 皇甫元澈端着杯子的手顿住,这还是第一次在青天白日之下瞧见她的容颜。比起那一晚的幽暗,更添了一抹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他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的暗芒。 至于楚青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毕竟这个时代女子出墙很是严重,又何况像楚青这般怀着孽种还敢回夫家的恶心女人? 难怪当初在听见‘楚青’二字时,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脑子里浮现君清宸的那张脸,皇甫元澈微微拧眉,望向楚青的视线,带着一股的探究。 凌子寒的身子猛的僵信。 楚青似乎察觉到了他不同寻常的目光,将场中众人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她忽然缓缓的转过头来,黑色的瞳看不出一丝的波澜,少顷,竟然朝着他淡淡的笑了。 那一笑如道惊雷,一下子将凌子寒劈了个粉碎! 然而那笑不过一瞬之间,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然转回了头。似乎没有瞧见楚建成那双空洞中泛着对她恐惧的目光以及楚璎珞那双看着她的阴毒目光,还有身后那道强烈的,充满着世间最深恨意的目光。 她竟然缓缓的,端起手中的茶杯,转抿了一口,声音不大,可甚是清脆悦耳:“姑娘眼神儿莫非不好,我哪里是你姐姐了?” 楚青当年大婚的时候,曾经因凌子寒没有出现而自己掀了盖头奔出府门前岂图去挽留凌子寒的! 当时有很多的人在场,她面色虽然红润了许多,但模样还摆在那里,早在她面纱掉落的瞬间,就有很多人认出来了! 然而她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否认自己的身份!? 很多人都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低语起来,然而楚青却跟没听见似的,仍旧淡笑的看着楚璎珞:“你若是想用这法子激我救你哥哥,那还真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救,而是即便你将天下的医者都找过来了,都没人能够救得了他!” 实话,这真的是一句大实话!楚青心里默默道。 然而众人的议论和她心里的话,凌子寒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声音,只有两个字。 楚青,楚青,楚青,楚青。 那个是他妻,在家等着他归去的楚青!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罪犯欺君 场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楚璎珞被楚青噎的一时竟然回不出话来,只能保持着低低的抽泣哭声。而在此起伏的声响中,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楚轩忽然轻呤一声,幽幽转醒。 他睁着眼睛看了一眼蓝天白云,他下体的地方痛的已经没有了什么知觉,他呆滞的双眼看着上空半晌,这才颤抖着手,缓缓的向自己的胯下伸去。 捞了半天也没捞到平日里的触感,楚轩的精神状态达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忽的屏住呼吸半晌,轻轻道:“娘....娘.....娘......” 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悲切,就连那嗓音都跟着变的尖细起来。场中众人终于听见了他的声音,一个个的都登时闭上了嘴,同时看向一脸茫然的在自己胯下摸索的楚轩。 有的妇人微微的低下了头,顺便遮住了自己身旁的女儿的双眼。以便出嫁之前,那不该看见的东西,那是绝对不会看见的。 楚建成似乎被拉回了神,听见自己的爱儿的呼唤声,顿时两眼流下了泪水,转过身就朝着楚轩爬过去:“轩儿,轩儿!” “爹,”听见自家父亲的声音,楚轩的崩溃点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着楚建成:“我老二呢?爹,我的老二呢?它怎么不见了?你给我找回来好吗?没有它,我不习惯啊!” 众人哗然,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就连同为男子身份的皇甫元澈差点就将喝进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好在他自控力还不错,堪堪的忍住了。 “没事,没事,”楚建成老眼泪汪汪,抓住自己儿子伸出来的手,满脸爱怜道:“没事的轩儿,我来之前叫人将你那东西拿回来了。你别怕,你妹妹有了绝世的医术,她一定会救你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你别怕啊,别怕。” 楚建成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的在场的人都外焦里嫩,就连老皇帝的面上都浮现出了一股古怪的神色,然而他有些惊恐的发现那楚建成竟然将手伸进自己的怀里,好象要将什么东西给掏出来一样。 他当即大惊,怒喝道:“楚建成!你给朕住手!” 楚建成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他已魔障,伸手在自己的怀中掏来掏出,口中喃喃道:“咦,我明明带在身上的啊,怎么不见了呢。轩儿,轩儿,你别急。爹爹也是有的,爹爹的给你。” 众人大惊,一些人已然开始尖叫起来。楚璎珞在一旁真的哭出了声:“爹,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见楚建成真要去撩自己的裤子,老皇帝大惊,然而比他更快的,是那一道泛着白的青色身影。 楚青几个阔步便走到楚建成的面前,头顶上投落下来的巨大阴影将他罩住,楚建成有些迷茫的抬起头,就看见阳光之下,楚青那一双看不出什么神色的眸子正淡淡的盯着他。 随后他身子一颤,整个人便颤巍巍的歪倒在了地上。 楚青收回银针,她刚刚刺入他头顶的穴道,他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人便晕了过去。基本上在他倒地的瞬间,楚青蹲下身,毫不客气的将那楚建成的嘴掰开,一粒泛着清香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中。 楚建成原本腊黄的有些过分的脸色顿时就好了许多,就连他紧绷的身子似乎也一下子松下来不少。 楚青的动作一气呵成,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然站起了身。 楚璎珞惊呼一声,一下子跑过来抱住已经晕过去的楚建成,抬起头愤愤的盯着楚青道:“你给爹爹吃了什么?爹爹都这样了,你竟然还如此的心狠手辣!” 楚青淡然道:“我可是依了你的要求救了人,怎的你还反倒来诬陷于我了?” 楚璎珞一噎,就听见楚青带着笑意的面庞继续道:“你不是一直口口声声的说我学了绝世医术么,怎么,我用这绝世医术救了你爹爹,你反倒却认为我在害他?难道你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不成?” 她话音一落,原本还对楚璎珞抱有同情的人们,目光登时就有些不对了。 之前楚璎珞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他们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此刻被楚青这么一说,他们的注意力第一时间便被转移了过去,一个个瞧着楚璎珞的神色都带了丝轻视。 楚璎珞向来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更是没有想到不过几年未见,这楚青的嘴巴竟然变的这么的厉害! 然而再多说无疑是将事情越描越黑,胸口起伏很大之后,她两眼一翻,竟然抱着自己的爹爹一同晕了过去。 众人哗然,躺着的楚轩失血过多,根本就没有力气抬起头,听着声音似乎是自己的爹和妹妹都出了事儿? 只能干着急的喊着:“爹,爹?璎珞!璎珞啊!!” 他想要的东西爹爹还没有给他呢!怎么人都不见了呢? 众人登时又对这一家子人的悲惨遭遇泛起了同情心,就在此时,那坐在上方的文潄忽然轻声道:“哎呀,你莫非就是那个怀了他人孩子还想让那凌子寒当冤大头的楚青?” 她一句话如同冬天冷冽的冰刀,一下了戳中了人的心脏之上,让人痛不欲生,又不能立马死掉。 皇甫元澈握着茶杯的手微紧,泛着一丝阴寒的视线望向了坐在上方的文潄。 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了,文潄好似才惊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般,她睁着一双很是无辜的双眼望着众人:“可是本宫说错了什么?” 正是她没说错什么,所以他们才无法说什么好吗! “你这么一说,倒是令哀家想起来了,”一边坐着的太后冷笑一声,她虽常年浸在权欲之中,阴暗里面的东西也做了不少。可楚青这种毫无羞耻之心的女子也是她最为不耻的,当即便转头看向了皇帝:“凌氏的婚,哀家记得,好象就是皇帝赐的吧。” 那楚建成巴巴的跑进宫来求旨赐婚的事情,老皇帝当然记得。 当然,楚青的事情,他也是相当的清楚! 心中难免升起一股子的烦躁,这老太后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爱将他置于难堪之地! 他当即冷了眸,视线如同一条毒蛇一般狠狠的盯住了僵在原地的凌子寒:“凌爱卿!” 老皇帝的一声怒喝将凌子寒的魂给叫了回来,他苍白着一张脸转过头来看着老皇帝。见老皇帝面色阴寒,他一个轻颤,竟然在原地就跪了下来:“微、微臣在。” “你仔细的瞧瞧这女子,可是你曾经娶进门的媳妇,楚青?” 他问的直接,让跪在地上的凌子寒轻轻一颤。他的媳妇他的妻,这几个字,让他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凌子寒的内心是喜悦的,但同时也是纠结的。他想将楚青带回去,但从秦燕儿的话语里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将她带回去! 可是,可是! 他抬起头,双眼有些复杂的看着神色淡淡的楚青,咬紧了下唇,垂下眼眸道:“是。她是微臣,当年娶进门的媳妇。楚青。” 老太后的面色一凛,陡然的瞪向站在那里的楚青:“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欺君罔上!来人啊!给哀家将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拿下!!” 老皇帝轻喝一声:“母后!” 事发蹊跷,老皇帝微拧了眉头,直直的盯着一脸威严的老太后。 然而老太后却是没听见一般,高昻着头,凌目望向老皇帝:“皇帝,若是哀家没有记错的话。这楚家嫡女楚家一直养在深闺之中从未出门。若说她会些女红针线,哀家倒还会相信。可如今呢?她胆子竟然大到敢冒充神医的名声来与他国的鬼医相较量!她这是要存心污了我们天陆皇朝的威严!这女子如此歹毒的心思,又如何能饶的过她!” 她复又冷笑一声,盯着老皇帝不善的神色:“宸儿不也是被这女子骗的团团转?否则,她今天又怎会站在这个地方,平白的污了哀家的眼!” “还不给哀家将这个女人拿下!” 场中登时就跑出来好几个拿着刀的侍卫,刷的一声抽出佩刀,一下子就将楚青给团团围住。 楚青视线微瞥,锋利的利刀泛着幽冷的光芒,刺在她的眼底。 场上很多女子都惊呼起来,然而她却是一动未动的站在那里,少顷,才轻声道:“不知皇上何意?” “何意?”太后双眼微眯,今天的宴前会上,她的身份可谓是最大。就是连这老皇帝都是她一手调教大的,她很自然的接过楚青的话来:“你还敢问是何意?你野心勃勃,不知廉耻,为达目的竟敢欺君。如今你哥哥重伤,你却见死不救。我天陆皇朝,留着你这样的女子做甚?” 她转过头来盯着满脸黑沉的老皇帝道:“皇上,这女人一看便知擅辩,怕是非得吃些苦头才会说实话!” 老皇帝心中冷哼一声,虽然不太赞同老太后的话。不过在看见被刀架着都面不改色的楚青时,眼底到底闪过一丝的凌厉。 他虽很是满意楚青的与众不同,然而身份摆在那里,饶是她再想狡辩,也是摆脱不了她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残花败柳楚青。 老皇帝眸色沉沉:“朕且问你,你是否是楚建成的女儿,楚青?” 这一句话由老皇帝开口,也就意味着本来该遭老太后斩首的楚青有着一丝回转的余地。身旁老太后的视线有些阴毒,但老皇帝直接给忽略过去了。 他虽然也不齿,不过这到底是宸儿带回来的女人。,他算是想通宸儿为何将这女人的身份捂的这样紧了,恐怕宸儿一开始就知道了! 对于有能力有本事的人,他们君氏一族,那些遭心的污点他们向来不会注重。 只不过若是楚青应了这一声问,那便表明着今天的一切,她都是有目的的。至于是何目的?知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胆敢谋算皇室,最后的结局即便不死,恐怕以后的日子也会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度过! 皇甫元澈幽幽的视线落在楚青的身上,很是好奇她会怎样回答。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五马分尸 在场的人都是政场上的老江湖,与皇甫元澈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其实说白了,这女人以前所发生的事情经过他们一点都不关心,现在最有兴趣的,就是这天陆的老皇帝跟太后之间的斗争,才是最有意思的。 那女人是君清宸带来的,可见那老皇帝的神情,明显就是不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这天下基本上都知道天陆皇朝的帝位最终属意是君清宸,然而现在看来,那君清宸显然并不买这老皇帝的账! 老太后又何其精明,只要是把柄,无论好坏,她都一定会快狠准的抓住,欲除之而后快! 管他君清宸是否真的是跟老皇帝之间是不是拿了个女人在她面前演戏,只要抓住一丁点的机会,那便先除了君清宸放出来探路的鸟儿! 而现在,那机会就摆在她的眼前,她岂能放过? 众人的视线饶有兴趣的在场中的几人身上一一转过,但老皇帝毕竟是权利最高统治者,他们有胆子在底下议论,可若真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还是不敢看老皇帝的笑话的! 那视线便一个个的,都落到了楚青的身上。 楚璎珞和楚建成都倒在地上,身后楚轩痛苦轻呤的声音若隐若现,除却凌子寒投过来的复杂的视线,剩下的,就是皇甫元澈那无比戏谑的眼神了。 这老太后这般急着将她押下去,恐怕治罪是假,将她关起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是真吧! 楚青的视线落到上方几个空荡荡的椅子上,心里很是清楚其中的一个,必定是给君清宸坐的。 她虽然极度不想承认,但君清宸到现在都没有出现,着实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她微微抬起眼眸,视线恰巧遇见文潄投过来的双眼。 双方视线一瞬之间对上,文潄轻轻的勾起了唇角。 那一抹笑极其艳丽,又极其自信,令楚青不禁沉了脸色。 她忽的轻笑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话一落,老皇帝的面色登时就变了,太后更是怒了双眼,瞪着她道:“好你个楚青,哀家看在你以往吃尽苦头的份上将你收押暂时挽留住你的颜面,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心思恶毒,反倒过来污蔑哀家?何来的欲加之罪?你敢说你不是楚青吗!” “是楚青,”楚青点点头,毫不畏惧的看着老太后:“不过不是与凌子寒成亲的楚青。” 众人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楚青会这般说。老太后也是微怔,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是如何回她的话。 说她就是那个弃妇吧,人家也承认了。可她最后一句话说的也没错。 她与凌子寒并未拜堂,也不算成亲! 这楚青的身份,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众人眼底的神色不明,有些诡异的瞧着站在那里一派云淡风轻的楚青。站在凌子寒身边的秦燕儿冷笑一声,在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楚青身上的时候,她抚着腰艰难的跪在凌子寒的身边:“夫君,你瞧,这女人有多狠。” “姐姐!”她突然悲呼一声,成功的将场上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她那里,然而她一双悲切的双眸只盯着楚青:“我替夫君和未出世的孩儿,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这秦燕儿为人如何,他们不知。不过后院的事儿一般都有着固定的形态在那里,里面除了人儿不同以外,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差不多的。 所以很多在场的女子都心知肚明,这秦燕儿,怕是要利用这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是想将那楚青给打击的,彻底起不来吧! 她们对于秦燕儿的这种行为很是鄙夷,但比起楚青的红杏出墙来,这种缺点在她那高耸的肚子上得到了淡化,一个个的在心底中,选择了原谅秦燕儿。 只是这楚青消失这么多年了,又何来一直照顾秦燕儿的说法? “臣妇恳请皇上,太后娘娘,”秦燕儿满脸哀求的神色:“请看在青姐姐力保凌家唯一血脉的份上,从轻发落姐姐吧!臣妇给您磕头了。” 她说完便真的将头点在地上,咚咚咚的磕了起来,那声响听着,还不小。 “燕儿,”凌子寒连忙扶起她,他的脑子现在终于转了回来。秦燕儿说的没错,楚青与他们已经算是不死不休,若真是攀上了君清宸那颗大树,他们凌家再是树大根深,也绝对禁不住君清宸一次又一次的怒火的! 他当即便冷了眼,瞪向楚青道:“当年负你的人是我凌子寒,你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便好。我真是瞎了眼,当真以为你是救世济民的神医,以至于最后竟然引狼入室!” 他声音越说越小,也越说越坚定。老皇帝与老太后之间的斗争他也知一二,今天这般的一番作为,那已经摆明了是站在老太后的身边了。 坐在上方的老太后慕容焉儿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唇角,带着些许欣赏的意味看了一眼秦燕儿和凌子寒。 “若我的孩儿没事还好,”也不管老皇帝投下来的视线有多么的寒冷,反正老皇帝已经将他降了职,怕是最近都不怎么待见他。大不了他回家避一段日子,寻着一个机会再在老皇帝的面前展露一手,以他的才能和身世背景,想要回到原来的地位,也并无可能! 他的思绪一旦打开,就越发的不可收拾。从遇到楚青的种种迹象想来,一切都充满了那么多的巧合和刻意的阴谋。他心中登时又喜又怒。 喜的是楚青的心里毕竟还想着他,所以才会回来寻他复仇。怒的是都到这一步了,这楚青还在否认着自己的身份! 她要否认,他偏不! 凌子寒冷着声音道:“若我的孩儿平安生下,对于过往,我便既往不咎。若你胆敢伤害燕儿,就是天涯海角,我凌子寒,定当不会放过你!” “夫君。”秦燕儿大是感动,她抽泣着缩在凌子寒的怀里,抬眸的瞬间,是对于楚青的挑衅。 在以往,楚青见着她这样挑衅的目光,不是一顿解释,就是一声悲呼。没得能惹人怜爱不说,平白的还会惹凌子寒不快! 如今更是有君氏皇家在此,她心中对于楚青落马的自信又上升了许多。 而一直‘晕倒’的楚璎珞此时也刚好醒来,她睁着一双茫然的双眼看了一眼四周,当视线落到楚青身上的时候,忍不住哀呼一声:“姐姐。” 场中登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这场景,这情节。摆明就是楚青当年红杏出墙未死,然后把被世人发现自己丑事的怨愤发泄到自己的以往的相公,甚至是自己的亲人身上。 偏偏她的相公和娘亲又那么那么的善良,一个个的想要解救于她,想要让她迷途知返,真是一部感人泪下的劝君归来的大戏! 众人的视线望向那个站在场中等待被劝回岸的楚青身上,却见她眉眼淡淡,瞧着众人的视线都望过来了,微微一愣。 那模样,仿佛在告诉众人,原来他们说的人是她啊! 很多人的嘴角微微一抽。 就见楚青忽然伸出两根如葱般的手指,笑呤呤的盯着抱在一起的秦燕儿和凌子寒道:“不是唯一的血脉,是两个。秦燕儿,你怀的是两个儿子。” 似乎怕他们听不懂一般,她继续笑道:“是两个男孩!” 众人哗然!凌子寒的宠妾怀孕早就在京城中传遍,据那消息传来不过五月,难怪她们瞧着秦燕儿都觉得她的肚子大的有些过分,原来竟是怀了两胎!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让轻哼的楚轩听的一清二楚。 他混沌的脑子里响着楚青说的最后一句话,秦燕儿,你有孩子了,还是两个儿子。 儿子,儿子。 他与楚建成一般,似乎魔障了。但在场的人都被楚青有些欢快的模样吸引了过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楚轩的反常。 凌子寒面上一喜,但对上楚青那笑呤呤的眸子时,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维持不了了。 本来以为他说那些话,他会如愿的看见她当年的表情。但是没有,完全没有。楚青根本就不在乎他! 然而人是一种病态的生物,越是这般,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就越高! 很是明显的感觉到凌子寒气息的变化,秦燕儿咬紧了唇,忽然面色一白,捂着肚子痛呼一声:“啊,我肚子好痛!” 凌子寒很是紧张的扶住她,哪知秦燕儿竟然挣脱开他的怀抱,朝着楚青伸手:“姐姐,我痛。药,给我药好不好?” 秦燕儿这般痛苦上瘾的模样就跟吃了某种禁忌的东西一样,顿时就让现场炸了锅。就连坐在上方还在想着如何将楚青抢回来的老皇帝都冷了眼。 这女人的身份已经确定是楚青,再听那秦燕儿所言就知这女人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呆在他们的周围,并且还非常恶毒的利用神医身份的便利,让这两个苦命鸳鸯吃尽了苦头! “这女人真是太狠毒了。”坐在一边的皇后忽然轻声道,竟然有一丝哽咽的意味。 她也怀过孩子,深知怀孩子的艰辛,秦燕儿痛苦的抚着自己肚子的模样让她想起自己怀太子里的场景,心里忍不住就一阵的悲伤起来。 “姐姐,都过去了。”文潄在一边好心的安慰道,一双凤眸也是冷了下来:“皇上,这女人着实可恶。依天陆皇朝的律例,女子出墙者,浸猪笼。谋财害命者,斩立决。楚青有计划的行凶,已然超出臣妾所认知的人的罪恶底线。这样的女人,实在是该诛该杀。臣妾认为,当五马分尸,才能平顺于天下!”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牢没去过 见楚青根本就没有回转的余地,秦燕儿和楚璎珞的心中都无比的愉悦。 尤其是秦燕儿,她双眼放光,隐晦的盯着一脸淡然,已经完全不受她掌控的楚青。 心里愉悦的大喊,死吧,死吧! 文潄话落,老皇帝的面上之色阴黑一片,他是看也不想看楚青一眼,低声喝道:“御林军首领何在!” 佩刀铠甲士兵立即从人群当中穿了出来跪在地上:“臣在。” “把这个女人给朕压下去!” 皇帝开口,与太后开口不同。太后开口,意味着楚青日后还有可能会被利用。皇帝开口,其结果不是在牢里穷尽一生,剩下的,便是秋后问斩了! 天子之怒,令场中众人都低下了头。那些举着刀的侍卫将锋利的刀向着楚青又近了一步,仿佛只要她敢动一下,就立马被就地斩首一般! 气息冷冽,终究乱不过人心的狠毒。 楚青眼角余光瞧见秦燕儿唇角上那一抹得意的笑意,看了一眼坐在台上不知道在演着什么戏的几人,眸色微深,也不发一语,施施然的转身,由着这群举着刀的侍卫架着离开。 见楚青要被带走,坐在席上的皇甫元澈双眼一眯,以他对楚青的了解,她断然不可能是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女人才是! 察觉出不对,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如此纠结的感觉揪住他的心,特别是楚青那淡漠的没有一丝要看见他模样的神情,让他心中顿时一痛。 他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了起来。见众人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皇甫元澈眼底涌动着常人难以发现的汹涌,少顷,就见他正欲开口时,忽然就听见安静的场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咳的声音。 那咳声似乎是因为吃了什么被卡住了一般,众人登时就朝着那发声源看去。只见人群的一处角落里,一身绯衣锦袍的君亦佑正坐在一处案台前,他的手上还有一块缺了一角的糕点。 似是察觉到众人投过来的视线,他转过头来,有些纯真的眨巴了一下自己如一汪清泉般的眼睛,接着便将那块被咬了一口又噎到他的糕点朝盘子里一扔,整个人便懒散的站了起来,那步伐,竟然是朝着楚青而去。 使臣不知,天陆皇朝的老臣们却是认得眼前的人的,然而皇帝在眼前,他们只能急忙垂着头朝着君亦佑拱手:“参见佑王。” 众人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着那个一身绯衣的男子。君氏每代只有一个王爷天下皆知,其中最令人敬畏的,便是那个小皇爷君亦佑了。 毕竟君氏上下几百年来,他可是唯一一个手里握有兵权的王爷! 可以说只要他愿意,想要将天陆皇朝震一震,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不过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子,竟然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男人。 再看老皇帝那满脸的褶皱,众人的心中登时就诡异的跳动了起来。 这小皇爷,怕是躺在床上的先帝最后生出来的一个儿子吧! 各人心中的猜想都不同,君亦佑已经走到楚青的面前,他眸子瞥了一眼楚青,见她丝毫没有慌乱的模样,眼底禁不住扬起一抹赞叹。 他忽的就笑了,殷红的唇似饮了血,他危险的瞧了一眼举着刀的侍卫:“你们敢拿刀对着我?” 楚青面对着他,那刀离的楚青又近,从远处看着,可不就是将刀对准了他么! 众侍卫身子一抖,低着头赶紧后退了一步。他们也不蠢,皇帝在前,若他们胆敢跪下,他们一定是被立即就地斩首的倒霉蛋! “佑王这是做甚?”老太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君亦佑的娘亲是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但是该死的君亦佑手上握有的兵权却又不得不让她重视! 她想着这君亦佑毕竟是个小孩子,对他引诱引诱,说不定就会交出点儿甜头来。所以才压抑着心中的恶心,在听见他回京的时候,第一时间便寻了他过来! 可是呢? 这个该死的贱人的种果然跟他的那个母妃一样阴险狡诈,她不但没有得到一丝的甜头,反倒还被这个毛头小子给讽刺了一番! 如今再看见他,她又如何能不恼怒? 也不管现场是个什么模样,老太后继续道:“天陆皇朝的士兵对准的是这个狠毒妇人,哪里是对准你了?哀家看你是太久没有回京了,都这般的看不清形势了!” 若是以往,太后的这番言语,定是会让君亦佑反唇讥讽一般,可如今他却似没听见一般,有些夸张的四处看了看道:“恶毒妇人?在哪儿?” 太后银牙一咬,文潄拧着眉头道:“佑王殿下,看您这模样,就知已到这园中良久。又怎的不知道你眼前的这个叫楚青的女子,就是世人眼中的毒妇呢?” 君亦佑看也未看她一眼,视线在脸色黑沉的老皇帝和微眯着双眼冰冷的瞪着他的老太后身上来回的看了几遍。 忽的笑道:“毒妇什么的本王倒是不知道。只瞧见你们这一群长舌妇在刁难一个百口莫辩的弱女子。” 他也不等他人回答,只看着很是镇定的楚青道:“你怎的不反驳一下?” 楚青微愣,君亦佑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已经有些意外了,却是没想到这个外表看起来纯真内地里却是一片阴毒的男人竟然公然的替她说话。 于是想也没想到:“天牢没去过。” 君亦佑双眼微微睁大,显然是没有料到楚青竟然会这般说,他噗嗤一声笑了,竟然笑出了泪花:“皇上,您瞧这个女子多有意思!” 是啊,多有意思!多会回话! 所以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在她眼里看起来不过是一场随她心愿的闹剧吗!? “楚青!”文潄当即便怒了:“你好大的胆子!” “这件事皇叔就不要插手了,”老皇帝面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他隐隐的觉得今天的形势似乎形成了一个飓风,而那个风眼,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心底涌出一股很是怪异的感觉,令他深觉头疼,他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道:“来人呐。” 御林军再动,却忽然瞧见君亦佑迅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用金子打造的虎状的东西,上下掂了掂,也不说话,只淡淡的看着老皇帝。 那是兵权的虎印! 老皇帝瞳孔一缩,面上重新染上怒色:“佑王这是何意。” 连小皇叔都省了,可见老皇帝的心情实在是差到了极点! 君亦佑淡淡道:“恩情。” 众人登时一愣,瞬间就想起来楚青神医的身份。在君亦佑出现之前,他们几乎可以认定楚青是借着神医的身份对楚家和凌家进行打击报复,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这个楚青,有可能真的是一个神医? 就连文潄都忍不住道:“佑王如此确认?” 君亦佑将那虎符塞回了怀里,让这东西亮相一次就意味着自己危险一分。拿出来久了,可保不定下一刻就该他承担谋反的罪名了。 “你在质疑本王?” 文潄脸上现起一丝的尴尬,低声道:“臣妾不敢。” 君亦佑身份尊贵,她虽贵为当朝贵妃,可说起来不过是一个妾,根本就没有资格在君亦佑的面前说话! 想清这一层,她的面色更白了几分。 皇后轻瞥了一眼低着头用饮茶掩饰自己的文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君亦佑道:“想必楚姑娘必定是有过人的医术,不然又怎会得到佑王如此的保障呢?” 君亦佑很是认真的点点头,随即突然跟想起来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似的,一脸的阴郁之色:“若非当年楚青出手相救,恐怕本王就是连男人的颜面都保存不住了。” 男人的颜面! 这几个敏感的如针一般的字刺在每一个男人的脑子里,颜面无存。还有什么事情是能令男人颜面无存的? 与男人不同,女人的神色就充满了鄙夷,有的未出阁的小姐不懂,问起身边的娘亲时也只是得到了一个警告性的眼神,随后便什么都不敢问了。 这话尤其是对楚轩的刺激最深,他有些激动的抬起头来看着楚青的背影,仿佛看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强烈的希望之光! “小皇爷说话可要注意分寸,”一道犹如雪山般清冷的声音传来,明明平缓无波,却是幽幽的,撞击在楚青的心尖之上。 她面色微变,转头,就瞧见人群的尽头,一身华贵紫袍的君清宸肩罩着绣着暗花的雪锻风袍,正背着手朝着她走过来。 他迈过来的每一步都似踏碎了这尘世间的光,如冰山寒潭般的眼眸似不把世间任何人都放在眼中,唯独在看见她的时候,眼底才会迸出一股股的暖意。 楚青心中一跳,竟一个紧张,那垂在身侧的手便忍不住猛的握紧!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面色一红,随后又染上一丝的懊恼,她紧张个什么劲儿? 她面上的神色自然逃不过一直注视着她的人,皇甫元澈将视线瞥向别处。君亦佑早在君清宸开口的空档走到了上方一处椅子上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 君清宸嘴角挂起一丝的笑意,视线微微略过仍对着楚青举着刀的侍卫,为首的御林军首领心中顿时咯噔一声,连忙低下了头。 楚青兀自懊恼,君清宸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你昨夜未归,墨墨闹了很久。我为着哄他,才来的这般迟。” 他话落,伸手便解开披在肩上的雪锻风袍,微一扬手,那件宽大的风袍便披在了楚青的身上,登时将她那小小的身子,裹在了他眼前的世界里。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恶毒的女人 自打君清宸出现开始,老皇帝的面色就更加的黑沉了,特别是看他竟然将身上那件他赐给君清宸的及冠礼物套到楚青身上的时候,心中的怒火已经达到了一个盛点。 可那怒火在听见墨墨两个字的时候,忽如一盆冷水自头上倒了下来,将他全身上下都淋了个透彻。 君氏一族受诅,每一代的子孙都无比稀少。即便他宠幸的女人再多,能够生下来好好活到现在的,也只有那三个儿子了。 女儿倒是有七八个,可女孩长大之后都必定是要去合亲的。 他的君氏江山,可不是用来送给外姓女婿的! 所以自百来年,他们君氏对于子嗣就相当的重视。宸儿是他唯一属意的继承人,墨墨更是他心目中最为疼爱的孙子,可如今听这君清宸的口气,是这个叫楚青的女人,就是楚千墨的娘亲? 虽然早有察觉,但如今得到君清宸的承认,他的心尖仍忍不住颤了几颤。 难怪他每次想找这个女人麻烦的时候宸儿都会护的紧,也难怪他怎么查也查不到这个女人的身份! 这一切都是要拜他这个儿子所赐啊! 如今宸儿还不愿接手帝位,十一是文潄过继过来的儿子,他也不怎么放心。如果今天硬是要惩罚这个女人的话,怕是到最后收不了场! 老皇帝一时之间竟犯了难! 与老皇帝犯难不同,在场的众人都不可置信的盯着无视周围人的两人。若说刚刚君亦佑为这女人掏出虎符,那么他们还可以认为是因着有恩情要还。 可现在呢,宸王竟然将风袍披在了那女人的身上,用他宸王来保楚青的意味太过于明显,让场中很多士族女子都慌了神。 君清宸很有可能是天陆皇朝未来的皇帝,即便再嗜血也终究会有一个皇后陪在身边。如今看他这个架势,是属意楚青了? 人群里当即便暗地里炸开了锅。 然而楚青跟没瞧见似的抬头怒瞪着君清宸,微微咬牙道:“你若真哄墨墨,怕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的儿子有多熊,她比谁都明白。真的闹起来的时候,就算是君清宸也是要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治的了他的! 君清宸却是沉默不语,少顷,他眉眼轻轻的瞧着她:“若本王未出现,你是打算去牢里坐坐,观赏观赏天陆皇朝最为黑暗一面的风景是吗。” 楚青嘴角一抽,直觉君清宸好象在生气。眼角余光见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这才感觉到一丝的不同,她拧着眉头看着他:“你不是说你处在这个位置上不容他人犯错么,我的名声早就已经败坏,会不会被揭穿对我影响也不大。” 君清宸冷笑一声:“是吗。” 楚青呵呵一笑,有些心虚。 自打老皇帝宣她进宫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她的身份早晚都会被曝光,古代的通讯能力是不怎么样,但是找人的能力却是一等一的强。 真正到那种追到天涯海角的也不会放过你的地步。 她的身份被人发现,她早就有所察觉。如今处于风尖浪口之上,由天陆皇帝亲自将她‘抹去’,之后她楚青出现在哪里,都与天陆皇朝没有一丝一豪的关系! 至于楚家和凌家,她走的时候,自然要送一份大礼给他们! 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君亦佑会忽然出现,君亦佑手虽然收的快,但那金光闪闪的东西她瞅着实在是眼熟,该不会是什么兵符之类的东西吧! 若是,那真是,呵呵? 秦燕儿等人在看见君清宸的时候早就已经咬碎了一口银牙,恨恨的瞪着那个如天上太阳一般耀眼的男子几眼,在周围骤然冷下来的空气中有些惊惧的低下了头。 她自打怀孕之后感官很是敏感,她若没感觉错,刚刚那一股子,应该是所谓的杀气! 那是无声的警告! 可恶!可恶!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楚青就会死在她的眼前! 若是有机会,那么这一次她一定要亲眼看见这个贱人咽气不可! 场中一时寂静,君清宸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老皇帝:“父皇。” 老皇帝低哼一声,眯着眼睛打量着君清宸。那模样,很像是想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出什么一样。 一边的文潄忽然开口道:“宸王殿下,您来的正好!也好瞧瞧这女子掩在面纱下的面庞有多么的恶毒!” 君清宸眼眸微抬,眼底冰眸无一丝波澜:“如何的恶毒。” 文潄轻轻一笑,却不答话,漂亮的下巴微微抬了抬,朝着跪在地上一脸阴狠之色的秦燕儿道:“凌家那位刚刚新晋的夫人,可不就是个最好的证人么。” 见众人的视线又重新拉回到自己的身上,饶是秦燕儿也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接收到君清宸那寒的能将人冻死的眸子,她面色苍白着忍不住往凌子寒的怀里缩去。 凌子寒身子微微一僵,从君亦佑出现用兵符镇住场地开始,他就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对劲。而当那君清宸出现之后,就已经将他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那就是他无论如何都动不得现在的楚青的! 尽管知晓这个事实的时候已迟,但他既作为一名卑鄙无耻的小人,自然心安理得的将自己之前的过错尽数忘掉。此刻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离楚青远远的。 至于之后? 他现在恨不得将楚青扒皮抽筋,哪里还有之前那股子对她痴缠的心思? 凌子寒心中将这些事情理的很清,可是不知道为何。只要听见她的声音,看见她的容颜,他那一颗本该冷硬的心肠,愣是猛的跳了跳。 如今那秦燕儿往自己的怀里靠来,他自然是知道她想要演一出戏的,演一出将楚青打入水底的大戏! 但他退缩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退缩! 他现在只想躲的远远的,远到看不见那个缠在他脑子里的女人,远到可以真的能够对她下得了手! 凌子寒的退意秦燕儿感受的清清楚楚,她心中悲戚万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之前做了这么多,竟然还不能够打得动凌子寒! 她心似泣血,已然顾不了那么多,猛的抬起头愤愤的瞪了楚青一眼后道:“宸王殿下,她是我夫君的前妻,是神煌大陆都知道的第一个红杏出墙怀有孽子还敢回夫家的女人楚青。她甚至假装自己是神医来靠近您,就是想利用您的身份来对我们楚家和凌家进行打击报复.....” 老皇帝脸色忽然阴沉的可怕起来,双眼猛的射向跪在那里的秦燕儿,那秦燕儿接到老皇帝的目光,陡然一顿,面上煞白一片,显然是被老皇帝那如杀人般的眼神给吓住了。 太后不明所以,上下打量了一眼老皇帝道:“凌家夫人说的都是事实,皇上这副表情是做甚?” 老皇帝冷哼一声,却是未再说话。只是那周身冰冷的气息很明显的在告诉秦燕儿他因为她说的某一句话而动了怒。 秦燕儿眼底闪过一丝的疑惑之色,忽然她身子一僵,嘴角竟然流下了一丝的血迹。 “咳咳,”秦燕儿猛的咳了起来,头一歪,竟然呕出一口血来。那秦燕儿见着自己的血,登时就捂住自己的胸口一下子就倒在了一边。 秦燕儿一瞬之间受伤,众人面露疑惑之色。他们这么多双眼睛在这里,怎么没瞧见是什么人出的手呢? 皇甫元澈视线淡淡的看了一眼君清宸,眼底闪出一抹探究的神色。视线在君清宸和楚青之间转了几个来回,他脑子里自动响起了好几遍那个叫秦燕儿的女人所说的话。 少顷,他微泛着红的眼眸陡然睁大,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君清宸。 话还没有说完,秦燕儿又如何甘心?然而她的胸口处跟火烧一样的闷疼,只得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盯着跪在那里的楚璎珞:“璎珞....劝劝....你姐姐....” 楚璎珞吓的一个哆嗦,说实话,她此刻真的有些后悔了。她千不该万不该在父亲神智未清的情况下就来揭了楚青的老底! 开弓已无回头路,好在她和秦燕儿之前打下的桩还算不错。即便有君亦佑和君清宸两个王爷在,那也敌不过这里还有一个皇上! 她登时就含了泪花看着楚青道:“姐姐,莫要再骗宸王了。你自小被爹爹捂在后院中长大,又哪里来的医术同鬼医相比啊?” “好了!”老太后忽然怒喝一声,威严的扫了下方一眼,视线最后落到楚青的身上,心中冷嗤一声害人的东西,低着嗓音道:“既然皇上和宸王都不愿做这个主,那这个坏人便由哀家当了吧!楚青罪犯欺君,胆敢冒充天陆神医之名招摇撞骗,来人员!将楚青押往天牢,明日问斩!” “太后娘娘!”楚璎珞悲痛的大喊一声,她转过头来跪着移到楚青的面前抓着她的衣角道:“姐姐,姐姐你快跟太后娘娘解释一下,你并非神医!你只是被仇恨蒙了心的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姐姐,姐姐!” “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 人群之中忽然爆出一声暴喝声。那声音听起来很是苍老,可一听就知道此人身份不简单,所以才这般的底气十足! 众人抬眼望去,却见永寿园小小道的尽头之处疾步走过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正是唐家的老太君! 那老太君杵着拐杖,人虽老的有些佝偻,脚下的行程却是丝毫不拖泥带水,颇有一股老当益壮的意味!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家的感觉 老太君身后还跟着一向不常在朝中露脸的唐炎。 母子二人均一脸严肃的神色走了过来,那老太君狠狠的瞪了一眼抓着楚青衣角的楚璎珞,眼神之凌厉,气势之泰然,让楚璎珞心中一个咯噔,一下子便松了手。 老太君很是满意楚璎珞的动作,懒得再看这令她膈应的女子,她抬起头,直直的看向被君清宸护在身前的楚青。 她眉眼弯弯,不用去刻意微笑都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子从心底里升起来的愉悦,周身气势虽冷,可她就是能感受到楚青的身体里散发出令人倍感温馨的熟悉感。 那是骨肉之情,那是打着骨头连着筋,无论其他人怎么抹灭都抹灭不了的联系! 她的容颜与柔儿有七分相似,唯有那双眼睛,是与她的女儿像了个十成十! 老太君的双眼一时之间就泛起了泪光。 一向不假于颜色的唐炎也是湿了眼眶,对于自己妹妹的愧疚在见到眼前的这个亲侄女的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掩饰什么了! 两个人的视线纠缠而灼烈,楚青虽为人淡漠,但毕竟也不喜欢两个陌生人这般盯着她瞧!若非其中一个是花白了头的老太太和一个面相看起来很是忠诚的男子,估计她就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了吧! 对于柔儿的疼意加到了青儿的身上,老太君那是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将自己的这个外孙女儿带回唐府,然后关起唐门,谁也不准进去祸害他们唐家女子! 老太君越想眼底的泪光就积的越多,唐炎连忙轻轻的拉了拉老太君的衣袖,那老太君才反应了过来。 她朝着老皇帝躬身道:“老身见过皇上。” 老太君手里拿着的是先帝赐给她的龙头拐杖,说白了那也是因着她家老头子在外面立了功又不能回朝时的保障。 老皇帝心中明白,但更大的是疑惑。 这唐氏一族有意归隐,特别是在近段时间,朝中的唐氏势力都在被一一的抽离而去。别说是在外打仗的老太爷了,就是眼前的这个老太君怕也有几十年都没有入过宫了! 老皇帝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视线幽幽的转到了自个儿的儿子身上,语气却是对着老太君道:“老太君进宫,是有何事?” “皇上,”老太君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忽然一把拉住楚青的衣袖愤愤道:“老身是特地来宫里替我这个亲孙女儿讨个公道!” 老太君话音一落,人群里顿时就炸开了锅。 在场的大多数的老官终于想起来了,那一直被楚家隐藏的,捂着的,被恶毒之名罩着的楚青,她的娘亲,是姓唐啊! 是那个几百年来只得一女的唐氏,宠的跟心尖上的宝贝一般的唐菱柔啊!! 那唐家老太爷有多会打仗他们不知道,只知道唐菱柔在嫁给楚建成之前,那京城里没有哪家的未成婚的男子敢招惹的啊! 就是连当初还未登基的老皇帝都不敢轻易下手的女人! 唐菱柔当年作为京城第一美人,老皇帝当初瞧见的时候也曾动心过。不过直到后来遇到宸儿的母妃的时候,那份心思就淡了下去,如今被老太君这么一提醒,那封存在深处的记忆登时就鲜活了起来。 再细看那楚青的眉眼,他微愕然。 之前她的穿着实在是太过于普通,如今身上披着如雪一般的绸缎,登时就将心中那个让他为之心跳的女子瞬间活了过来! 皇后就坐在老皇帝的身边,她看着老皇帝微微变了的神色,心中泛起一抹的酸意。 其实他再纳多少人进宫,或者是爱上多少人,她都不曾在意。她的心,早在成亲的那晚,老皇帝看着她的脸淡淡的说: 还没有唐菱柔的一半!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下方投下一片阴影,使人瞧不清她的神色。 文潄坐的更远些,却并不影响她欣赏皇后那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心中泛起一丝的轻快,比起皇后来,她着实是幸运了许多了。在老皇帝动心之人和心爱之人死后才出现,也并非一般的幸运了! 老皇帝的面色不太好,楚青的面色也不太好。她盯着一直抓着她手的老太君看了好几眼,猛的转头瞪向了君清宸。 然而君清宸早在她视线转过来的刹那微微偏过头去,那神色与模样,显然是不太愿意这个时候给她个解释! 楚青微微咬牙,老太君的手因着年纪肌肉都有些萎缩,带着骨头的手拉的很紧,甚至是硌的有些疼。但这微微疼痛中,她却是感受到一股暖流通过手指,涌向了她的全身! 楚青微微一怔。那感觉有些奇妙,她那一颗一直有些淡漠的,想要逃离的心,忽然在这一刻竟然就不慌乱了,很是心安,很有安全感。似乎只要她愿意,这双手便会遮在她的头顶上方,替她挡下世间的风雨! 这感觉来的奇异又温暖,让她忽然之间产生了一丝的依恋。 那是在现世当中从未感受到过的温暖,她是孤儿,很快就明白这恐怕就是家的感觉! 她微妙的变化并未逃过君清宸的双眼,本来还在担心唐家人出现之后以楚青这般淡漠的性子会生出不悦出来。 然而他怎么忘了,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的楚青正需要这样一份关怀!他感叹,心中微微一痛。 痛过之后却是有些阴沉的瞪了一眼楚青。 他与她走到今天这步,别说让楚青心怀感激了,就是连让她对他降下一分的防备都艰难的很! 尤其是在看见楚青面上那微微纠结又很珍惜的模样,他是又心疼又生气,同时也觉得很是可笑! 少顷,他微微瞥开视线,远远的望着蓝的令人心情愉悦的天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楚青离他很近,然而她处在老太君温暖的枯手中有些反应不过来,立在一边的唐炎却是听的个一清二楚。 他抬起眼看了一眼望着远空的君清宸,眉头微挑,随即又掩下神色垂下了头。 不可否认,君清宸的确是个人物,作为臣下,他很是欣赏宸王的一派作风。但作为舅舅,他很不赞同楚青跟他在一起! 原因无他,这个男人爱你的时候把你当个宝似的,一旦不爱你了,那就跟他的妹妹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她妹妹尚且还有一个灵牌在位,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家后院当中,那一切可就都说不定了! “想必皇上还记得八年前的那场赐婚吧。”老太君微微吸了一口气,她人虽老,在某些方面却是比唐炎看的还要透彻些。除却感叹君清宸这样的男人竟然肯为青儿走到这一步,剩下的就是满心的对青儿的担忧了。 她还没老眼昏花不知青儿为何单单对君清宸不同! 老皇帝点头:“自然。” 老太君说的八年前的赐婚,自然是楚建成要的那道将楚青下嫁给凌子寒的那道旨意。 “哼,”老太君冷哼一声,忽然指着楚璎珞道:“那楚家的嫡女,根本就不楚青!而是跪在这地上的,楚建成的原配之妻,鲁元珠的女儿楚璎珞!” 老皇帝面上神色一变,低喝道:“楚建成大婚之日,朕是亲眼看着他与柔儿拜了天地!” 他对于其他人的妻子的称呼未免过于亲昵,然而在场的人都跟聋了一样,除了楚青面上有一丝的微妙之外,其他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开玩笑,皇帝的笑话谁敢看! “这就是我们唐家发誓与楚家不再往来的原因!”老太君说到激动之外,那拐杖戳在地上咚咚的响:“那楚建成着实是个卑鄙小人,否则以他这么个穷酸书生又怎能做到如今三品大员的位置!” 老太君说的悲戚,再加上她唐家给世人就是一世忠臣,老皇帝心中微颤,忍不住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是给楚青定罪,形势却是忽然峰回路转扯到了唐菱柔和楚建成的身上,嗅出一丝不同气味的太后眉头紧紧的拧起。 她这个人最恨的就是事情不在她的掌控之内! 一如同在的皇帝,一如现在的朝政! 老太后偏过头看着老皇帝:“皇帝。” “母后难道就不想知道吗,”老皇帝忽然冷了脸,微青的面色泛着白,幽幽的盯着老太后:“还是说在母后眼里,这天下没有朕这个皇帝?” 老太后面色一僵,冷斥一声:“皇帝可莫要胡说!” 皇后在一边苦笑一声。老皇帝之所以这么恨老太后,不过就是太后当年将那世人所争的唐菱柔推开了老皇帝的身边的吗! 老皇帝也不理会太后,转过头来盯着老太君道:“继续说。” “柔儿善良,从小被我和老太爷养在深闺之中。从小听她那个爹爹说江湖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有着柔弱女儿家没有的英豪之气。” 老太君话落,老皇帝眼底神色微暗。 当年的那个一身戎装站在崖顶的身影,可不就是英姿飒爽吗? “可惜她终究没有见过世面。”老太君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恨恨的瞪着晕倒在地上的楚建成道:“这不,她这一出江城,就遇到了楚建成这个卑鄙小人!我的儿何其善良,看起来又何其的与常人不同?那楚建成抓住我儿的软肋,竟然胆敢先行欺负我儿!” 老皇帝面色一紧,有些不可控制的低呼道:“你说什么!?” 老太君似乎没瞧见老皇帝过于激动一般继续愤愤道:“我儿归来之时已怀有青儿,老身与老太爷这才没有办法让他俩成了亲!可是最后呢,直到死,我们都没有见到柔儿的最后一面啊!!”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膈应君清宸 “青儿,”老太君拉着楚青的手,泪汪汪的盯着她:“我对不住你娘亲,也对不住你!若非当年柔儿不肯解释一句,我又怎会错过你每一刻的锋芒!” 楚青唇角动了动,却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这样温暖的感情着实让她有些眷恋,她不舍,心里面有些任性的想着站在这里的是她,是她这个楚青。 既然让她来代替着她活下去,那么这份迟来的温暖,便也由她来接手吧! 她眷恋,心中的感觉纠结又奇异,可却是轻轻的握住老太君的手,微微一笑道:“想必娘亲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没有与您解释吧。” 那笑容太过于熟悉,老太君只觉眼前一晃,那仿佛对着她笑的就是她的女儿一般! 一滴清泪登时就流了下来! 那不是之前的装模作样,老太君紧紧的抓住楚青的手,带着她远离这个喧嚣的世界的心更加的坚定,她转过头来,神色坚定轻缓道:“那楚建成利用自己虚弱的面孔成功的让我儿输了一半的以防,后又以下作坊子里的手段让我儿倾心于他。那年柔儿怀有身孕,老身见不得她,心中痛苦之际便想着若是与楚建成的老母亲商谈一番,看看能否进得了楚府见柔儿一面!” “哪知老身到了乡下的时候,哈哈!”老太君面色悲戚,十分自嘲又充满着涛天的恨:“他那原配媳妇儿正坐在门前抱着两个孩童玩呢!” “老太君又如何确定她就是楚建成的原配?”皇后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忽然出声道:“唐姑娘与楚大人成亲之事天下皆知,老太君说话,可要注意些分寸。” 她话落,老皇帝有些阴冷的眸色看了她一眼。 皇后仿佛没有瞧见一般,自顾自的给自己满上了酒,缓缓饮用。仿佛她只会说这么一句话而已。 然而就这么一句话,已然让她处于不利之中。 不利又如何? 皇后慕容歆的心中冷笑一声,双眼有些迷离,眼前的景物似乎都模糊了一般,只剩下满腔的酒意! 老太后看着已然有些微醺的皇后,心里大骂不成器。 她慕容歆果然是她们慕容一氏的败笔! 这么些年来,她斗得过谁了?就是连一个死人,都没斗的过! “老身自然不会胡说,”老太君轻笑一声,似乎早有准备,对着唐炎点点头。唐炎得令,转身朝外走去。 不过一会儿,他又疾步走了回来,身后似乎还带着一个妇人。 楚璎珞脸色早就已经煞白一片,瞧着那唐炎身后的女子,登时颤抖着呼喊了一声:“娘!” 鲁元珠身子微微一颤,抬眼便瞧见自己的女儿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她本来在府中呆的好好的,后来忽然就冲进来一队士兵将她给关了起来。之后再次见到阳光的时候,她人就已经被带到这里来了! 鲁元珠虽然没进过宫,但好歹也在宫门外走过不少回,这一见里面的气氛就知道不对。所以即便是看见自己的女儿流露出来的惊恐和求助她也是万万不敢跑上去抱头哭诉的。 不过她的视线在落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楚建成时,双腿一颤,登时就大喊了一声‘老爷’,朝着楚建成就跑了过去。 然而她还没有跑到楚建成的身边却立即又看见了躺在担架上的楚轩,她心中钝痛,一下子跪到楚轩的面前悲呼道:“轩儿啊!我的轩儿啊!” 楚轩已醒,一直处在半醒不醒的状态,如今被人猛的抱住了头,那熟悉的安全感让他一阵的热泪盈眶:“娘。” 母子抱头痛哭,但这场景不但没让老皇帝心生怜悯,反而很是阴沉的瞪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来人,给朕把那两个人分开!” 御林军听令,立即将鲁元珠拉开,鲁元珠惊呼一声,猛的一抬头,这才发现坐在上方的老皇帝。 她就是再蠢也知道这个世上胆敢穿明黄色龙袍的,只有皇帝了! 当即便磕了头:“皇上,皇上,求您救救民妇的夫君跟儿子啊!” 她未受封,又是乡下来的女子,楚建成不过三品大员,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丰功伟绩,那她在这些皇亲国戚面前,自然就是平民了! “你是什么身份,竟然直接请求皇帝陛下?”未等老太君开口,坐在远处的皇甫元澈忽然幽幽的开了口。 见君清宸的视线望过来,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朝他遥遥一举。 皇甫元澈是何等通透之人,自打宴会开始发生的事情开始到现在,只要仔细的琢磨一番,就不难发现君清宸要为楚青做的准备。 至于最后的目的是何,于他而言,重要吗? 不重要。 他是局外之人,所以自然看的清楚青在不断的对君清宸拒绝的时候恐怕早就已经动了心。他心中微恨,恨自己出现的太迟,恨君清宸下手太狠。 然而那又如何? 所以只要能膈应到君清宸,他倒是不惧将他想要别人说出来的话说出来,说不定日后有机会,那楚青就会念着他这一点的好呢? 君清宸眸光冷冷。 皇甫元澈却是不惧,只勾起一抹笑容,朝他微微点头示意。 这一行为似为挑衅,但在其他人的眼中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在场的众人心中惶惶,根本就不知道君清宸是如何与南域摄政王有了联系。强强联手,这于他们站太子或站十一殿下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老太后的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 可惜鲁元珠不知,听皇甫元澈带着威严的质疑声,她一下子慌了神。 是啊,她是以什么身份来向皇帝请旨呢? 她若是一般的寻常百姓还好,但她是楚建成的妾,光是身份低微犯是圣威的这项罪名,就够她死好几回的了!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连忙开口道:“民妇乃楚建成之妻,鲁氏。” 老皇帝一听,登时大怒。 古代大官将妾提到正室这个位置,是要给皇帝递交申请柬的,待皇帝批核之后再交给户部进行备案,然后才能将妾升为正室之妻! 犹如凌子寒,昨日才递交完申请柬! 可自唐菱柔死后,那楚建成什么时候递过申请柬了!? 楚璎珞更是吓的哆嗦的小声道:“娘...”她想说些什么来提醒鲁元珠,然而她的身上此刻却感觉有好几把刀在对着她一样,令她接下来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正当气氛紧张的时候,那微熏的皇后突然开了口:“或许楚大人年事已高,再加上平日里烦恼的事情又多。您看,前些日子,楚大人不就告了病假?说不定他已有立鲁氏为正室之心,只不过一时之间忘了罢了。” “皇后!”太后终于忍不住出了口,今天的慕容歆着实过于奇怪!平日里她虽然看不惯她愚笨,但好歹也算是平稳,怎的今日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她看了一眼慕容歆面前空空的酒杯,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你是一国之母,说话皆代表着后宫。皇上还未断言,你怎敢越矩?” 皇后轻笑一声:“是,臣妾知错了。” 老皇帝将视线从皇后的身上收了回来,实在是懒得再看这女人一眼。 “是不是忘了,怕是只有楚建成自己心里最是清楚!”老太君忽然拉着楚青走到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楚建成面前,指着他道:“丫头,可能唤醒他?” 楚青偏过头看着矮她一个头的老人家,见她眼底一股倔强的神色,心中没由来的一动,竟然觉得有些想笑。 原来越老的人越可爱这句话,师父并没有骗她! 她轻轻的点头,随即从袖口当中掏出一根银针,也没见她怎么出手的,人们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亮光,接着那看着能睡好几天才会醒过来的楚建成登时轻哼一声,竟然开始幽幽的转醒了。 场中传来一片片的低呼声。 那些本来还怀疑楚青医术的人,心中除了敬佩之外,剩下的,便是对楚青这女子满心的好奇了。 一个本来背负着骂名的女子死去五年,最后竟然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世人的眼中。那些同样在污泥里打滚半世的人还真想看看这个女人最后的结局,究竟是什么? 楚建成幽幽转醒,睁着一双茫然的双眸看着头顶的上方,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老太君放开楚青的手,蹲下身来一下子揪住楚建成的衣领将他拉了起来,啪啪啪的甩了几个大耳刮子怒喝道:“楚建成!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楚建成被打的两眼发花,努力的眨巴了半天才转过头来,看见老太君那张阴沉的脸的时候登时吓的脸色苍白:“岳、岳母。” “呸!”老太君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谁是你岳母!我问你,那鲁元珠是不是你正妻!?” 楚建成嘴唇一抖,正要说不。然而眼前忽然一阵清明,他抬起头看便看见了楚青那张淡淡的盯着他看的双眼,心中一个咯噔,下意识的就摇头:“不,不是。她不是我正妻,柔儿,柔儿才是我妻!”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楚家嫡女 楚建成唯唯诺诺,那模样显然是对老太君极为惧怕。 也是,他这般对唐菱柔,这么多年来让自己和家人看见唐家的人都饶道走。为的就是不想碰见唐家的人。 但避而不见,就不代表他楚建成就真的因为自己做了这么高的官而对唐家人有恃无恐了。 相反,他极度害怕遇到唐家人。好在唐炎对于政事一类并不热心,这么些年来也并未在朝堂上遇见过几次。 就算遇见了,唐炎也跟没看见他似的离去。 这让他心中着实松了好多年的气。 然而今天,面对这个十几年都没有见面的老岳母,他怕了。从心底里升起恐惧。 若他说鲁元珠是他正妻,他相信,眼前的这个老太太,一定会当场斩杀了他! 面对死亡,谁都会怕。别说楚建成了,就是那鲁元珠也在瞬间崩溃。 她刚刚还在皇帝的面前说自己是楚建成的正妻,如今被弄醒的楚建成这么一说,岂不就是变成她在说谎? 罪犯欺君和冒犯圣威那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那是一定会被斩首的啊! “老爷!老爷!”鲁元珠急了,也不管在场的人如何看待他们楚姓一家,想爬到楚建成的身边去,但碍着老太君和楚青站在那里,她又不敢过去,唯有跪在原地哭喊道:“老爷啊!您可不能害我啊!你忘了吗?自打唐姐姐去了之后你就扶我当了正室啊,你忘了吗?” 楚建成心中一个咯噔,他就是再糊涂也没忘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给老皇帝递过申请柬。鲁元珠那是欺君杀头之罪,若他真认了,那他就是诛连九族的罪了!! 楚建成大惊:“你、你莫要胡说,我、我何时......” “小小妾氏也敢欺瞒朕,”老皇帝冷着声音打断了楚建成的话,他是看也不想看那或躺或跪在地上的人,一向温和的模样染上嗜血的意味:“有其母必有其子。楚建成,你儿子身上的血迹怕也是你随意弄上去的吧?” 楚建成大惊,连忙艰难的翻过身来跪下:“皇上,皇上,臣,臣......” “来人呐!”老皇帝忽然大喝一声:“将这个满口胡言的女人给朕拖下去,割了她的舌头!将楚轩押往大牢,听候处置!” 鲁元珠大惊,听见士兵朝她跑过来的沉重的脚步声,吓的一下子朝着楚建成那儿爬过去。性命堪忧,其他的东西她哪儿还能在意? 楚建成大惊,那楚轩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这自古以来,无后便为大。况且他的儿子还没有成亲,连个血脉都没有留下来! 老皇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的儿子下场只有两个,要么老死在牢里,要么择个时间送去阎罗殿! 无论哪个都不可能让他有成亲留下血脉的机会! “皇上,皇上....”楚建成一把鼻涕一把泪:“皇上,我儿确实是受了伤啊!求您看在臣多年来为朝廷奉献的份上,臣不求您让青儿给轩儿治好,但求您给轩儿一条活路啊!” “若是正妻之子,朕尚且念他未来继承你的府邸留他一命。若不是,一个庶子胆敢携同妾母欺君,楚建成,朕看你是这么些年,日子过的太舒心了!” 楚建成身子一颤:“臣...臣日后会,会将鲁氏提为正室...” “也就是现在不是了?”皇甫元澈忽然开了口。 这人着实是太过讨厌,每当别人要说重点的时候,他总是要来这么一下。 就连楚青都向他侧目望去。 见那女人的视线望过来,皇甫元澈好心情的勾起一抹笑,朝着老皇帝微微颔首:“南域之地狭小,这等有趣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一时之间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望天陆皇帝莫要介意。” 介意?介什么意? 老皇帝勾起一抹冷笑:“让诸位看笑话了。” 众多使臣立即垂下头连称不敢,心里忍不住苦哀哀起来。强者与强者之间的对碰,倒霉的都是他们这些吃瓜看戏的人! 说起来这关他摄政王什么事儿啊?两次都卡在重要的时候说话,就是连最不想多想的人都忍不住多想了。 看着这事情发展不好么?偏偏非要在后面来推一把,将这事态发展的更快些?这皇甫元澈是怕他们心脏跳的不够快是吧! 老皇帝话落,老太君又是一个大耳刮子甩在楚建成的脸上:“说,鲁元珠到底是不是你正妻!?” 楚建成被甩的头晕眼花,他唇瓣哆嗦了几下:“是....不...不是......” 鲁元珠大喊:“老爷!!” “是不是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老太君突然强行接过楚建成的话,她一把松开楚建成的衣领,很是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想伸手去牵楚青的手,又觉得哪里不妥,遂又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这才一下子拉住楚青的手。 “皇上,楚建成前言不对后语。那鲁元珠是不是他的正妻,皇上只要下令去追查便是。如今老身前来,可不是来给他那低贱的原配讨公道的!” 老皇帝嘴角微抽:“老太君说的是。” 之前大喊着问鲁元珠是不是楚建成正妻的是谁? 别以为他真不知道将这鲁元珠捞过来的是做何之用! 老太君面色露出一丝的哀伤,伸腿将跪在她身边两个抱在一起低低哭泣的母女二人踹开,拉着楚青上前一步道:“楚建成骗我儿成为下堂之妾。他怕我唐门知道此事,于是从来就没有开过府门让我们唐家见柔儿一面!” “老身自柔儿成亲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只能从旁人那里知道她生了青儿之后,”她眼角流下一滴泪:“就去了。” “老身本来以为作为弥补,那楚建成会对青儿好一些。”老太君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可谁知那楚建成竟然因害怕我唐门报复,竟然虐待青儿!待老身知道的时候,青儿她已经,代替那楚璎珞嫁到了凌府之中!” 她说完,猛的转过头来瞪着跪在远处的凌子寒,眼底的寒意不比盯着楚建成的少哪里去:“这位凌士家的凌公子,倒是长的一表人才啊!大婚之日竟然不出现,追着所谓的真爱去了?” 凌子寒身子微微一颤,老太君也不管他,收回视线:“这也是上天垂怜,让我孙儿逃过做凌家妻之难。只是可怜我孙儿在凌府受虐了三年,老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救了我那受委屈的孙儿,寻了世外之人让她学了医。” 若非楚青是当事人,她差点就要给这位老太君鼓掌了。 当真是感人泪下的一部大剧。想着她将视线落到君清宸的身上,君清宸这次却是没再回避她的视线。 深如幽潭的眸子里是涓涓暖流,盯着他看的久了,他一向绷的紧的唇角,竟然泛起一丝的笑意。 那笑意颇深,似乎在问她,看着我做甚? 楚青眼睑轻轻一颤,一个没忍住就将视线移到其他的地方,那模样,与心虚无异。 她懊恼,君清宸登时就好心情的低声笑了起来。 那声音从胸腔处传来,楚青离的近,听的最是清楚。 一向冷漠如霜的面颊之上立即飞起了一抹的红晕。 就在她咬牙想着要不要破了现在这个气氛的时候,忽的就听见上方的皇后冷笑道:“皇上当年是下了圣旨的,白纸黑字,楚青是凌子寒娶进门的正妻。不是谁都可以随意抹除的。” 皇后话音一落,老太君竟然就从她的衣袖中将那圣旨拿了出来:“皇后娘娘请过目。” 皇后慕容歆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那圣旨竟然会在老太君的手上。她愣,老太君却继续道:“老身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所以这道圣旨,老身早在多年前从凌士宗室那里要了过来。” 当然,那代价也定当是不低的。 柳丁看了老皇帝一眼,见老皇帝微微点头,他赶紧跑下去小心翼翼的将老皇帝当年的圣旨给接了回来。 他又转头看着老皇帝,老皇帝面色一沉:“念。” 柳丁赶紧打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三品大员楚建成之嫡女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德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凌家之嫌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凌士之嫡子为正妻,一切礼仪,将由礼部与钦天鉴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柳丁话落,面上的神色也为之一变。 老太君适时开口:“皇后娘娘,您也听见了。皇上的旨意,是给楚家嫡女的!” 可没说是楚青! 皇后慕容歆脸上神色一变,眯着眼睛道:“若本宫没记错,留在户部的楚家玉碟,应该唐菱柔的。” 一边的唐炎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卷宗卷:“皇上,这是臣从楚大人的出生地拿过来的卷宗。” 那宗卷看起来很厚很旧,即便每日都有人擦拭,那竹简的表面之上仍旧落了很多的青苔,一看便知是传承下来的东西。 “天陆律例,男子及冠成亲之时该地都有记录。这上面第一千八百九十六简行,记录的,便是楚建成及冠、考取功名以及成亲的所有事项。” 唐炎的话一落,那跪在一边的鲁元珠和楚璎珞登时就哭不出来了。 楚璎珞更是害怕的缩进鲁元珠的怀里:“娘.....” 从那老太君开始叙述开始,她就已经感受到了何为害怕。虽然不知道那老太君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在证据凿凿的情况下,她的一颗心,忍不住就慌乱了起来。 整个世界除了她的娘之外,剩下的,就是那个她从小就仰慕的江御了。 鲁元珠更是吓的不知所措,楚建成在来京之前确实与她成过亲。不过还没来得及上宗谱那楚建成就已经升了官,如今这个男人拿着卷宗出来是何意?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暂住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楚璎珞回过头来,就看见一脸严肃阴沉的两个带刀士兵走了过来。看着他们缓缓的抽出自己身上的借佩剑,顿时吓的尖叫起来。 鲁元珠吓的浑身抖如筛糖,向着后面躲去。 然而御林军士兵却是不再给她这个机会,之前老皇帝下令将楚青带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失了一次职了,这次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奉旨行事! 鲁元珠吓的‘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御林军眼疾手快一手捏住她的嘴,毫不嫌弃的伸手拽住她的舌头,手起刀落,只见一注鲜血喷天而起,鲁元珠一条血淋淋的舌头就被割了下来。 “啊!!”楚璎珞尖叫一声,两眼一番,登时就晕了过去。 楚建成吓的面色煞白,鲁元珠到底也是陪在他身边安慰的最长久的人,此时见她如此的惨相,顿时悲呼一声,也向着鲁元珠爬过去。 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老太后更是气的脸色发白。 今天的这个前宴怎么说也是为她准备的,生辰宴上见血这不是摆明的找她晦气吗! “皇帝!”老太后愠着脸色:“事情还未查清,皇帝这般做未免也太武断了些!若日后查出事有蹊跷,皇帝又该如何跟天下人解释!?” “母后健在,这解释又如何轮得到朕来解释!”老皇帝头也不回道。 太后一下子噎住,少顷道:“朝中众臣都在,皇帝日后还是少说些这样引人误解哀家的话!”看来皇帝终究是动了怒,不见血是难以让他平复了。 老太后心中微微衡量一番,偏过头的时候,恰巧见到远处隐在人群里的自家的哥哥对着自己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心中微微一紧,那是她慕容家在告诉她要收敛些吗? 老太后愤愤,鲁元珠嘴里全是血,楚建成再也忍受不了了,一下了便抱住她:“元珠!元珠!是我对不起你啊!” 御林军一把将鲁元珠抓住就要拖下去,被楚建成拦住,如今他的心理防线已然崩塌,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喊道:“皇上,皇上,臣求您手下留情啊!元珠她是我正妻,是我正妻!!” 嘴里虽一阵阵的钝痛,但鲁元珠仍旧听见了楚建成的话。当即眼角便淌出了眼泪下来,这个时候她是又激动又愤怒,心口一窒,脸色忽然发白,嘴里的血就跟喷泉似的喷了出来,眼看就要不行了。 对于这个女人,老太君早就想让她死了!别以为她不知道就是她这个贱人将她的女儿和外孙女儿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凶手! 然而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楚青却是忽然松开了她的手,上前一步一下子就捏住了鲁元珠的嘴,随即一粒药便塞入了她的嘴中。 那药入嘴即化,药效极快,刚刚还要晕过去的鲁元珠竟然一下子感觉痛意减少了,连呼吸都开始顺畅不少。 她有些感激的睁开双眼,当即便瞧见楚青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眼。 那容颜太过于熟悉,以致于她屏住了呼吸。 楚青定定的瞧着她,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笑。 那笑似黑夜中忽然闪现的厉鬼,一下子刺中鲁元珠的以防,她当即大骇,以为是唐菱柔和楚青变成了鬼来陷害她,吓的一下子从楚建成的怀里跳出来,眼看就要扑到楚青的身上。 楚青只觉得眼前一晃,接着鲁元珠就被一脚踹开。随即她落入一个有力的臂膀当中,她抬起头,直视君清宸那双幽潭似的双眼:“今天你来的迟,是不是去拿那个卷宗的。” 君清宸垂眼看她,也不回答,耳边很清晰的听见周围传来的一阵阵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他抬眼望去,视线所过之处人们均低下了头。 楚青一把推开他,斜着眼看他。 君清宸仿若没有瞧见,皇后慕容歆看着君清宸护着楚青的模样,似乎是瞧见了老皇帝当年护着唐菱柔的模样。 她的心中钝痛,轻笑道:“胆敢将嫡庶混淆,乃是蔑视皇家,蔑视律例。皇上,楚建成罪犯欺君,理应当斩。”她话音忽然一转:“不过就是委屈了凌家嫡子了。娶了这么个庶女回去。皇上,您可要好好的弥补一下凌大人啊。” 今天的皇后着实奇怪,说的很多话都冒了大不敬的态度。老皇帝眯着眼睛偏过头来看着她,却见她一副看开世间一切,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的模样,心里登时就涌起一抹奇怪的感觉。 不过他君氏向来对慕容氏没什么好感,她慕容歆心里有什么小弯弯,他还真不屑于去猜! 反正他已经打算好了,君氏的悲剧,就从他这一代结束吧! 老皇帝留了楚青的心思,也不再管皇后慕容歆想打什么鬼主意,对着君清宸道:“既然嫡庶弄错,那便将户部楚青的玉碟取了吧。选个良辰吉日,让楚家楚璎珞与凌子寒成婚!” “皇上!” “皇上!” 老皇帝的话落,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是秦燕儿慌乱的声音,一道是楚璎珞崩溃拒绝的声音。 然而老皇帝心意已决,不容他人多想,大手一挥:“柳丁,下旨!” “父皇。”就在柳丁要下去的拿文房四宝的时候,惜字如金的君清宸终于开口了,他声音不大,却是带着穿透人胸腔的能力,轻轻缓缓的击在每一个人的耳中:“父皇且慢。” 老皇帝看着君清宸,心里面已经想了一万种要打死他的法子,忍住现在就冲下去扇他几耳光的冲动,低声道:“你还有颜面叫朕且慢!?” 他决定了,不管今天君清宸说什么他都不会答应! 绝对不会! 老皇帝眼底对他露出的那抹凶光,君清宸似乎没瞧见一般淡淡道:“主事婚事记录一职的户部尚书何在?” 人群中立即传来一阵哆嗦的小小声音道:“臣、臣在。” 那声音极低,人群立即分开了一条道,登时就露出了柯习然那张笑的有些尴尬的脸。 见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柯习然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登时让他打了一个哆嗦,他立刻小跑着上前跪了下来:“臣户部尚书柯习然,参见皇上,王爷。” 柯习然要哭了,真的要哭了。说起来他本来是驻守边城的一个小小的三品小官。家里妻妾成群相处和睦,又拿着不高不低的俸禄,以他这个条件,就是平日里随意的吃吃喝喝也够他一大家子逍遥半辈子了! 然而这一切都从君清宸回城开始就变了!与之前唐礼被杀无端的牵进来不一样,他这一次是破格的被提升为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整整比他原来的官要大很多!这本该是开心的事才对。 然而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直到今天这位大爷叫他出来的时候,他心中咯噔了一声。那连日来蒙在自己心头的疑惑终于有了解答。 那就是君清宸是有意拉他下水了! 为何? 他完全不知道啊!!! 柯习然垂着头,没人瞧见他面上的凄惨到要哭着去抱皇帝大腿的模样。 只见君清宸幽幽道:“柯大人,父皇八年前下的圣旨内容,你可听清了?” 柯习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听、听见了。”那柳丁的公鸭嗓子那么尖那么高,他聋了才听不到吧! “青儿未与凌子寒拜堂,是否能作为他的妻。” 柯习然被拦住了,这没拜堂吧,是不能算人家的妻。但好歹当年也是穿着凤凰霞披坐着八台大轿过去的啊! 他咽了口口水:“不、不算?” 他这语气很明显是在问君清宸的意见。似乎只要君清宸说不是,那肯定就不是了! “未成亲,又在凌府中住了三年,又该如何解释?” 柯习然心中一个悲戚,如何解释?那该如何解释? 听那大爷的意思就是楚青不算与凌子寒成亲,但又在别人家住了三年。一个没有出阁的女子在别人的府邸中住了三年他要怎么说啊! 探亲啊!? 那还不如直接给他脖子上来一刀来的更快一些! 当然如果真的给他来一刀那他还是不敢的!柯习然小心翼翼的在心里琢磨了半响,以他这个上任没多久,看户部书还没几天的人仔细的搜索了一下脑袋里的记忆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君清宸道:“借、借住?” 君清宸似乎很是满意这个说法,抬起头看着老皇帝道:“即是暂住,又何来取玉碟之说?” 柯习然默默的垂下了头,心里面暗暗的决定一会儿子趁大家不注意赶紧跑回去将楚青的玉碟给取出来! 老皇帝嘴角一抽,这扯的理由也是没谁了! 老太君神色微缓,转过头对着老皇帝道:“皇上,青儿遭小人暗害。如今好不容易习得一身医术得以澄清自己。老身恳请皇上容许老身将青儿带回唐府!从此以后,唐家自第三代、开始,便再也不会踏入朝廷一步!” 老太君话落,众人登时一惊。唐家一直为忠,老太君的这番话,无疑是向全天下宣告说,他唐家再也不会行军打仗一般! 老皇帝更是心中一颤:“老太君莫要胡说!既然楚青是你一手带出来的,那便由你带回唐府便是。但不再入朝这件事,就莫要再提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撤正室之位 他们唐氏一族自百年前决定洗去商户低贱身份开始,就决定一心忠于朝廷。但他们毕竟目光短浅,空有一腔向前冲的热血,却从未想过回头看看,功高震主的祸端。 想要回首,已然无路。 君氏一族对于这几个一直传承下来的士族早就已经有了拔除的心,然而现在不是时候。或者说,不是用这种借口急流勇退的时候。 “太君不过是气楚建成当年的欺瞒。这事,朕今天就为唐菱柔做主了。”老皇帝忍住一口答应老太君请求的冲动,缓缓道:“来人,将楚建成一家,带下去。” 罪犯欺君该是斩首,老皇帝看了一眼君清宸,沉下了眼眸,多日来的疑问在刚刚一瞬间连接而上,他也懒得再看这一场的闹剧:“将他们关进天牢中。” 御林军听令,过来就将楚建成和鲁元珠架了起来,然而在准备拉起楚璎珞的时候,那御林军统领终究是迟疑了,他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皇帝:“皇上。” 老皇帝看着被吓的昏死过去又幽幽转醒过来的楚璎珞,偏过头看着已然一脸呆滞的凌子寒道:“凌子寒,楚璎珞毕竟是你要娶回去的正妻。若你要将人带回去,朕倒可以成全你。” 老皇帝话一落,凌子寒心中微微一颤,他苍白着脸抬起头看了一眼老皇帝,见他面上神色不似在开玩笑,随即又转过头看向了楚璎珞。 楚璎珞见凌子寒的视线瞥过来,登时吓的哆嗦起来,一边苍白着脸哭泣着,一边往后边躲闪着:“不、不要....” 她为了江御守身了那么多年,她到最后是要嫁给江御的!她不能嫁给凌子寒! “姐姐,姐姐,”楚璎珞跟想起来什么似的,失魂落魄的仰着头抓着楚青的衣角哀求道:“姐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璎珞。我不想嫁出去,我不想嫁出去啊。” 楚青未说话,那边跪着的秦燕儿已然大受刺激。她才刚当上凌子寒的正妻没两天,就突然冒出了真正的楚家的嫡女出来。 楚家嫡女是谁跟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若在以往她还是妾的身份的话,即便楚璎珞进门,她也照样有办法让她楚家的女人没办法过下去! 可要是从主母的位置上下去,日后只要楚璎珞出一丁点的状况,那她秦燕儿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原因无他,只因她善妒,所以才会欺负刚刚进门的主母! 宠妾灭妻,在这律例森严的天陆皇朝,只有死路一条! 她恨,涛天的大恨。然而现在并不是恨的时候,她额头上渗出汗水,肚子上传来一阵阵的疼意,她当是今天的情绪太过于激动而影响了孩子了。 伸手摸了摸肚子,在心里面默默的安慰了一下孩子,她捅了捅身边的凌子寒。 见凌子寒有些疾呆的眼神看来,秦燕儿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相公,江御!江丞相!” 其实刚刚在看见楚璎珞的时候,他顺势就看见了楚青。其实楚家的嫡女是谁他也不在意,但在老皇帝的旨意下,他竟然心存一丝的希望,希望楚家的嫡女,仍旧是楚青。 那么他就能重新拥有她了! 如今听秦燕儿这么一说,倒如醍醐灌顶。 当即便朝着老皇帝道:“皇上,不是臣不愿。只是,”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的快要晕死过去的楚璎珞:“只是这楚璎珞是江御江丞相的心上人。这,臣,也不好夺君子所好啊。” 老皇帝一愣,没有想到这事儿竟然跟江御扯上了关系! 江御这个人满身才华,是个不可多得的军事谋略大才。 想当年也是因这凌子寒对于治理灾区有方的才能老皇帝才会对他另眼相看。如此可见就知老皇帝,是有多惜才了。 这事儿与江御扯上了关系,老皇帝一时之间迟疑下来。他抬头扫了一眼四周,柳丁凑到他跟前道:“皇上,江丞相身子不便。早早的就请了旨在家里休息了。” 老皇帝面上微暗,微微的点了点头。 楚璎珞大喜,心中登时就燃起了希望,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听见人群中传来一阵轻咳声。 接着一身青色官服的江御在自家小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四周的一切他似乎都未看在眼里,只疾步走上前,朝着老皇帝拱手:“臣江御,参见皇上。” “你身子不适,怎的到处乱跑?”老皇帝眼底闪过一丝的喜悦,对于有能力的年轻人,他总是格外的喜欢的:“后天才是太后的生辰,你大可在家里休息妥当之后再参加!” “多谢皇上,”江御微微施礼,他似乎瞧不见楚璎珞投来的痴迷的眼光,也瞧不见楚青淡然的目光,整个世界,仿佛他的眼前只有老皇帝一人:“臣来这里,不过是要澄清一件事而已。” 楚璎珞脸上的笑意僵住,就见江御淡漠的偏过头看着凌子寒道:“本官与楚家姑娘无任何关系,还望凌大人莫要趁本官不在的时候,胡编乱造。” 他话说的有些重,凌子寒的脸色又白了一分。果然就听见老皇帝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凌子寒,我看你是嫌你头顶上的帽子重了是吗。” “臣不敢!”凌子寒垂头,额上汗津津。江御倾心楚璎珞的事情人尽皆知。在过去的有段日子里他曾经碰到过这个江御,当时他们都在同一个茶馆里喝茶。他就坐在江御隔壁的桌子旁,亲耳听见他的同僚好友问他是否对楚璎珞有意,当时那个江御根本就没有否认! 一般不否认不就是承认对楚璎珞有意思吗!然而他现在竟然不顾病重也要跑过来澄清他跟楚璎珞之间的关系,这未免也太过于奇怪了! 暂时将这想不通的事压下,如今平复老皇帝的怒火才是重点:“皇上恕罪。臣也是在坊市之中偶尔听见,再加楚璎珞姑娘大龄不嫁,臣还以为是因着要等到江丞相身上的病都治好了才会向皇上成亲。” “臣无意冒犯,还望皇上恕罪!”他抿了抿唇,偷偷的看了一眼楚青,见她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未免有些失望,之后竟像是有些赌气道:“既然这是一场误会,那微臣就厚着脸,谢皇上隆恩!” 老皇帝很是满意的笑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也是他欣赏凌子寒的地方。 然而他还没有高兴的太久,楚璎珞那边就已经尖叫了起来,她哀凄凄的看着江御,忍不住开口问他:“我为你守了那么多年,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楚姑娘慎言,”江御眼也不抬:“本官与姑娘之间只有礼节,姑娘如今这般说,本官不但不会受影响一分,倒是会让姑娘的名誉受损。既然你已在八年前许给凌大人为妻,那便已是他人之妇。” “哈哈,哈哈,”楚璎珞笑的悲凉,忽然抬起手指着楚青:“你是因为她,是因为她是不是?江御,我真怀疑,与楚青当年私通的那个男人,怕就是你吧!不,不对,你这般没用,身子这么弱,又怎能强的了她?” “是你!”楚璎珞忽然就魔障了,她疯狂的眸子瞪着楚青:“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对不对!你有医术,你早就有医术,你在装,你真的好狠好毒啊!你一定是给江御下了毒,一定是你强上了他是不是!你说,你说啊!!” 多年的信念一日崩塌,让她嫁给凌子寒,与让她去找死有什么不同?是啊,她突然就想起来了。 为什么楚青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京城?又是为什么面对皇宫里的这么多的手段她都波澜不惊?江御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脑中划过一道光,太快,她没抓住,但她却下意识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你们,你们早就.....啊!” 她脸颊忽然被甩了一个耳光,接着整个人便倒在了一边。 早就吓的不知所措的楚建成和鲁元珠立时悲呼一声,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鲁元珠心中戚戚,然而她根本就不敢抬头。唐菱柔和楚青的脸在她的脑海里交替相映着,若在以往她早就已经蹦哒起来甩她们母女两个一人一个耳光了。 然而现在她不敢,她已经被割了舌头,偏偏只能看着自己流血,却感受到一丝的疼痛。人该因失血过多而眩晕,偏偏她一点事情都没有! 所以她再是蠢笨,也知道今天中了他人的套。 三个人抱在一起哭的瑟瑟发抖,君清宸的眼底涌起一波又一波的暗涌。楚青感受到那一股股自体内散发而出的寒气,微微偏过头看着他。 老太君也是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即使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很快就摸清了里面的条路,她拉着楚青的手看着老皇帝道:“老身的请求也是老太爷的意思。老身夫君前些日子来信也说边关战事平复,未来三十年不会再爆发战乱。他归来的时候,定会亲自面对皇上。” 老皇帝眉头拧了起来,他没有想到一直不肯回京的老太爷竟然已经有了起身回京的打算。而且是来与他说辞行的? 就算边关那里真的三十年内没有战争,一下子就抽身事外的唐氏,保不定就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这事儿登时就拢了老皇帝的心思,而那边一直躺着的,神智不清的楚轩竟然醒了,他别的没听见,就听见凌子寒谢老皇帝赐婚,而赐婚的女子,竟然是他妹妹? 他心里竟然舒坦开心了,前些日子那个该死的秦燕儿竟然拒绝他!一定是因为她拒绝他,他楚轩才会得了这么个下场! 她秦燕儿既然不让他好过,那他是一定会拉秦燕儿下水的! 他当即便虚弱的开口:“我妹妹.....我妹妹该是正妻。凌子寒,那秦氏的正妻之位,是不是该撤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要生了 “不!”秦燕儿当时就尖叫起来,此时她根本就顾不得什么了,撤了她的正室之位,与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我未犯七出之条,按照天陆律例,夫君没有休我的道理!”她咽了咽口水,偏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楚轩。 “况且,”她抚上了肚子,有些凄凉的看了一眼凌子寒:“我肚子里还有孩子。” “还是两个男孩,”一直没有说话的楚青忽然开了口,在寂静的人群里显得很是突兀,无视周围投过来的视线,她淡淡一笑:“两个很活跃,很健康的男孩。” 众人不明所以,楚轩却是激动了。那日他一直逼问秦燕儿她肚子里到底是谁的孩子,秦燕儿虽然一直在躲避不说,但她那天把他约出来显然是有什么事的! 可直到最后她也一句话没有说而跑出去了! 如今听这个女人一言,再联想到当日秦燕儿一副想跟他说什么的模样,一猜便知道肯定是跟他有关系的事! 他眼中逐渐迸发出一丝的光亮。 楚青话落,忽然转过头来朝着君清宸露齿一笑,八颗白牙,亮闪闪,冷森森的,瞧的君清宸心中忍不住的犯咯噔。他想冷下眼来警告她,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控制住在那双幽潭似的双眸深处,迸出一丝丝宠溺。 江御收回自己的视线,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剩下的,站在一边看着就行了。 “时间差不多了。”她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男孩....男孩......”楚轩微微昻着头,脸上浮起一丝怪异的笑容,他摸了半天,再加上现在全身都已经不痛了,所以他打从心底知道他跟这皇宫里的太监没什么区别了。 如今他很有可能会有儿子,还是两个。自己已经不能再人道,日后定是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嫁给他的。 就算嫁给他,他也知道那些个贱女人一定会背着他在外面找野男人了。 可秦燕儿不同啊! 他至少睡过她!就算她日后再出现偷人,看在她给他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大不了将她的腿脚都打断关在家里陪他一生就好了! 楚轩脸上的笑容拉扯的有些湛人,秦燕儿听着楚轩这不正常的喃喃自语声登时就心中咯噔一跳,还未开口就听见楚轩说道:“燕儿,燕儿。你真是我们楚家的功臣!” 他话一落,人群里顿时就炸开锅,楚建成顿感大事不妙,就听楚轩说道:“难怪那日你约我出来,你一定是想要告诉我你怀的孩子是男孩对不对,你想告诉我,我们楚家有后了对不对。” “你!你!!你在说什么!!”秦燕儿大惊,她情绪太过于激动,肚子上的疼痛来的更猛烈了,她一下子抓住凌子寒:“夫君,夫君。” 凌子寒连忙抱住秦燕儿,楚轩刚刚的言行让他差点也气炸了肺,他楚轩的爹不过是个三品大员,即便他凌子寒未当官,那也是他们楚家万不能冒犯的存在! “楚轩!你休得再满口胡言!你若再羞辱一句燕儿试试?即便皇上在这里,我凌子寒也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然而楚轩跟没听见似的,他的眼前似乎只有秦燕儿这么挺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燕儿,燕儿,你告诉他,这不是他的孩子对不对?” “楚轩!!”秦燕儿大喊:“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她缩进凌子寒的怀里哭喊,脸色是抵制不住的惨白。 “那你说,那孩子是不是我的?”楚轩依旧不依不饶道。 “儿子啊!”楚建成觉得天都快塌了,他顾不得嘴里还在流血的鲁元珠,朝着他唯一的儿子爬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双老眼里的泪水跟崩了的泉水似的:“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可是凌大人的妻子啊,她肚子里怀的,怎么会是你的种?儿啊!快些向皇上请罪吧!皇上!”楚建成哭着转过头来,朝着老皇帝咚咚咚的重重的磕了好几个头:“皇上,我儿他,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变的神智不清啊!” “他一口胡言定当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楚建成泪眼汪汪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楚青,然而在楚青淡漠的眸子下,又吓的垂下了头。 他想求她!然而一看见她就会想起柔儿的那张脸! 所以他想求她,也很恨她! 涛天之恨,不比鲁元珠的差! “爹!我没有胡言!!”楚轩急了,他在说实话呢,爹怎么不信他?他当即伸出手指着秦燕儿道:“爹,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孙子吗?快去啊,把她关起来。像当年把那个贱女人关起来一样将她关起来啊!” 楚青眼瞳微缩,猛的转过头来盯着一下子僵住身子的楚建成。 老太君亦同样是僵住,面色微白的盯着楚建成:“你,你将谁关起来了!?” “没有,没有,”楚建成连连摇头,他赶紧伸手捂住楚轩的嘴:“我儿他得失心疯了,他得失心疯了!” “你把手松开!!”老太君激动的戳着拐杖,唐炎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拉住自己的老娘。 然而楚轩就跟忽然吃了大力丸一样,一下子就挥开了楚建成的手:“我没得失心疯!爹!秦燕儿她怀的就是我的种!实话告诉你吧,凌子寒根本就不行!他根本就生不出儿子来!燕儿入府五年都没有怀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那天我睡她了!你看她肚子,四个多月。我就是那次睡她的,一定是那次,所以一次就中了!” 场中诡异的安静了下来,秦燕儿吓的脸都白了,她缩在凌子寒的怀里,很是明显的感觉到凌子寒身子微微一僵,她连忙道:“夫君,他骗你呢,他是骗你呢。”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楚建成吓的赶紧将手捂在楚轩的嘴上。 楚轩这次发了狠,一挥手,竟然一下子将楚建成挥的跌在一边,他抬起头愤愤的盯着凌子寒道:“你别看着我,要怪就怪你没用。燕儿早就请过大夫给你把过脉,你道是唐礼这样的人为何被燕儿把持住?还不就是因为唐礼受燕儿威胁不能告诉你这件事,这不,你看,遭报应了吧!被烧死了吧!” “我警告你赶紧把我楚家的血脉还回来,若你想让我孩儿继承你凌家那也不是不行,你也必须把我这个当老子的给接到凌府!” “你,你胡说!!”秦燕儿大哭:“夫君啊,夫君,你要为我做主啊!!” 场中寂静无声,众人都看着这几个人的你来我往,坐在上方的老皇帝气的不轻,偏偏皇后慕容歆软讽一声:“真是将天陆的脸给丢尽了!” 他大怒,转过头怒瞪了慕容歆一眼,然而慕容歆跟没瞧见似的,竟然是看向了皇甫元澈那边:“寻常大夫定验不出来他人是否能够受孕,可今天这事显然不是什么难事儿了。既然神鬼医同在,皇上何不趁机还了凌士一个清白?” 她凌士二字咬的颇重,意在老皇帝只顾着防她们慕容氏和唐氏了。这话说的唐突又冒犯,就连一边坐着的太后都看不下去了。 她眼角的鱼尾纹似乎都愁的更深了些,冷睨了一眼慕容歆之后便转过头去。她是皇后的姑母没错,可若是一直用慕容氏来挑衅皇帝的话,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定当不会饶她! 微一思量间,老太后的心中已然有了决策。 皇后的话落,在场的众人都了然的点头。 是啊,说起来今天的大戏本来就是神鬼同争。这莫名其妙的扯出了其他的事情来,他们倒差点将这件事给忘了! 此时不是更有好的例子在么! 若是他人,凌子寒定当不会在意。但这事牵扯到了他身上,那他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要是把出来他没有问题还好,要是把出来他真的有问题了,那他凌子寒的脸还往哪搁?他们凌士一族还有何脸面在这天陆皇朝立足? 他登时就怒了眼眸瞪着楚轩道:“楚轩,你自己不能人道就算了,作甚的要拉着我跟你一起丢人?之前尚且念着你受了重伤神智不清,如今你再污蔑我一句试试?皇上,此与侮辱作贱微臣没什么两样,一般男子尚且还有所尊严!” 何况他还不是一般的男子! 这句无疑刺激到老皇帝,本来他还给凌子寒留点面子,如今倒是不用留了! “不过是探个脉罢了。”老皇帝话落,视线便落到楚青的身上。 楚青也不矫情,莲步轻移,竟然真的朝凌子寒走去。 看着魂牵梦萦的女子朝自己走了过来,凌子寒有一瞬间的愣神,缩在他怀里的秦燕儿眼睛慢慢的往上移,直到看清楚青的那张脸,她眼底疯狂的恨意,是怎么遮也遮不住了。 “你....”她刚开口,接下来的话便如同被什么给卡在喉咙里一样,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她有些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脖子,一双眼睛瞪的又大又惊惧,然而凌子寒跟没瞧见她的反应似的,只呆呆的看着蹲下身来与他平视的楚青。 她的双眼泛着蓝蓝的幽光,在太阳的照射下煞是好看,红唇不而赤,泛着引人欲亲一口的光泽。 他喉咙上下不自觉的滚动了一番,还未欣赏够,那楚青就已经站了起来。 她转过身来对着老皇帝道:“皇上,凌大人的身子强健,并无虚弱脉象。” 而那山中鬼也早就在皇甫元澈的示意下走了过来,他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楚青,更是鄙夷的看了一眼凌子寒。 他虽不耻,但毕竟代表了南域和皇甫元澈,把起脉来虽然没有楚青那么快,却也是非常的认真。 少顷,他拱手道:“皇上,凌大人的身子,确实无碍。”不仅无碍,反而强健的过了头。 山中鬼眉头微拧。 一直捂着自己脖子的秦燕儿双眼冒光,她脸上的笑容才露出一半,接着便露出了极度痛苦的模样。 她一下子倒在地上,想不吸引人的视线都难。 众人皆将视线集中到秦燕儿的身上,见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万分的在地上打滚,离她最近的山中鬼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看着秦燕儿身上那一滩水,山中鬼蹲下身一下子把住她的脉,秦燕儿的脉搏无疑让他的心中猛然跳了几跳,他沉着脸朝着望过来的老皇帝道:“皇上,这位夫人,怕是要生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我为什么要救你 秦燕儿躺在地上痛苦呻吟,楚青蹲下身替她把脉,眉头微拧,随即看向老皇帝的方向:“是要生了。” 她话落,众人皆惊。 秦燕儿自传出怀胎以来,时间不过四月多一点,竟然是要生了? 很多人都不信,然而在场的不少都是当了母亲的人,即便再如何的不敢相信,看着秦燕儿身上破出的羊水,那脸上的表情是震惊又纠结。 楚青自袖口中抽出几根银针扎在秦燕儿的身上,暂缓了她的疼痛,山中鬼拧着眉头看着秦燕儿被痛的异常红的脸颊,脸色有些不好道:“怕是一刻钟之内就要生了。” 人群里哗然一片,楚青却是摇头:“半刻。” 人群里的哗然声更甚,山中鬼带着怒气的双眼瞪着蹲在地上的楚青:“姑娘看着年纪轻轻,经验看着倒是很足的模样!” 楚青轻笑一声,声音低不可闻:“在我面前,你连医学的入门学徒都不算。”山中鬼大惊,正要怒斥,就听楚青忽然抬高了声音道:“皇上,宫里可有稳婆?这位夫人,怕是快生了。” 老太后面色很是难看,今天的宴会怎么说也是以她生辰的名义来举办的,这先是见了血,已然冒了煞气,这会儿子竟然还要见这场中生产吗? 那就是晦气! 老太后气的脸色发青,偏偏皇后慕容歆淡淡道:“宫中没有记录哪个妃子有孕,所以宫里并无稳婆。不过你既然是神医,那便由你在这儿给她接生吧!” “放肆!”老太后大怒,若说之前还念着一丝的亲情和替未来的考虑她尚且还能容忍慕容歆胡言乱语,可如今她说什么,竟然让这个女人在后花园里生产? 现在? “皇后!哀家是瞧你今日吃了蚀心散了不成!”老太后气的脸色能红,衣袖一挥,也顾不得自己先前说要顾及老皇帝面子的话,怒瞪着身边的人道:“将这个女人给哀家带下去!” “要生了,要生了,”楚轩已然完全崩溃,他拉住瘫倒在一边没力气说话的楚建成道:“爹,你快跟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儿子。” 满口是血的鲁元珠哭的嘤嘤的,如今她的舌头没了,说不出一句话来。喉咙里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单调的声音,整个人从地上爬起,朝着楚轩那边爬过去。 若是正常人被割了舌头,此刻不是没有晕过去,就是倒在地上痛不欲生。然而楚青不知道给她吃了一粒什么药,不仅不痛了,就是刚刚还一直流血的伤口竟然连血都不流了! 她心生恐惧,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和她家老爷一样,爬到楚轩身边去,一把抱住自己儿子的腰身低声哭泣着。 场面一度很是凄惨的模样,但站在那里的没一个人是同情他们一家的。楚青与他们有仇,自然不会有一丝的怜悯。 而作为局外人的大多数人,也没有哪个愿意出来淌这趟浑水的。 “别说了.....别说了!”楚建成忽然发了狠,一下子从地上翻了起来,他扑到楚轩的身上死死的捂住楚轩的嘴:“别再胡言乱语了!别再胡言乱语了!!!” 鲁元珠吓的唔唔直哼,努力的去拉扯楚建成的衣袖,她的力气哪里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自然是没让楚建成捂着楚轩的手移动半分。 楚青盯着很是无措的看着这一切的凌子寒:“凌大人,快些将令夫人抱到一间屋子。她快生了,快生你的孩子了。” 她最后一句话刻意咬的很是清晰,一下子将凌子寒的心思给拉了回来,他偏过头来感激的看了一眼楚青,眼底,竟然还闪过一丝的内疚。 楚青心中冷笑,凌子寒已然将秦燕儿从地上抱了起来,在老太后身边宫女雨菲的指引下,朝着离永寿园不远处的一处宫殿飞奔而去。 楚青转过身来朝着老皇帝微微垂首:“劳请皇上派几个宫女,女人生孩子如遭鬼门关。民女一人着实精力有限。” 老皇帝大手一挥:“准。” 楚青垂首言谢,老太君走过来一下子拉住了她的衣袖,有些不太赞同的看着她:“青儿!污秽之地,你去了做甚?” 她眼底闪现的是一丝对秦燕儿有这样的下场的开心,剩下的,便是满眼对她的疼意。 自打知道她在凌府里过的日子之后,老太君对楚青的愧疚是越发的大了。如今那个害她外孙女儿的凶手有报应了,哪儿还能让她有一丝伤害她外孙女的机会!? “不行,你得跟我回唐府。”老太君拉着楚青的手更紧了:“女人生孩子左右不会那么快就生出来的,她也有那个时间撑到凌家寻了稳波过来。这等子小事儿哪儿轮得到你来动手?不行,你要跟我回去。” 她见楚青原本淡漠的眼中逐渐的有些无奈,心知自己依老卖老起了作用,干脆耍起了赖:“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与你说,哪儿还能分得出其他时间给别人?青儿,与太君一起回去可好?” 老太君巴巴的模样看的楚青心中一软,心防差点就没绷住而答应了她的要求。然而事情已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又怎能放弃? 楚青轻轻的拍了拍老太君的手,轻声道:“外祖母。” 只一句便让老太君湿了眼眶,拉的紧紧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楚青对着她莞尔一笑,随即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君清宸,森然一笑。 君清宸视线微瞥,尽量不去看她美得令人忍不住害怕的容颜。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皇甫元澈才将放在她身上的视线收回来。恰巧此时,他身后的下属忽然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皇甫元澈微微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君清宸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了全场,眸子似被黑色的雾色所缭绕,同样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凌子寒抱着秦燕儿一路疾驰,终于到用作招待的屋子的时候却被楚青以男子不得进内殿的理由给拦住了。 秦燕儿很着急,然而却没有任何办法。楚青是她的仇人,她又怎能单独跟她呆在一起?但是凌子寒现在已经没有半点能够自己做主的心思,只能任由几个宫女和两个有点儿经验的老嬷嬷架着秦燕儿跟着楚青进了屋。 门缓缓的关上了,遮住一脸焦急模样的凌子寒。 秦燕儿被几个宫女架着往里面走去,然而还没有走到床边,便听见扑通几声。只见刚刚还满脸焦急的几个人忽然一下子就晕倒在了地上。 胳膊上没了力气,秦燕儿一下子就倒了下来,倒下时刚好肚子朝下,登时一股子钻心的疼痛从肚子上传来。 “啊!”秦燕儿大叫一声,忽然一怔,很是惊喜的发现自己终于能够发出声音了,但是这声音很是暗哑,即便是大叫,也跟平日里被蚊子咬了一口时的轻呼声差不多。 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她很是费力的翻了个身,眼睑上抬,就看见刚刚还在前面带路的楚青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她的身影纤细而修长,一身青衣虽泛白,却仍旧遮不住她浑身如竹如兰的气势。 秦燕儿登时就咬紧了牙关。 屋子里只有秦燕儿不断的大口呼吸的声音,楚青抬眼打量着四周,少顷,她才轻声道:“这屋子,倒是比我生孩子那会儿,要干净高档的多了。” 秦燕儿呼吸声一窒,就听楚青继续道:“你看,有床,有暖炉,床上垫子看起来很厚实,就连这屋顶都不是破的。” “我记得我那会儿子生的时候,正下大雨。我一边生,雨一边打在我的脸上,很疼,却没有我肚子疼。” “这被褥摸起来也很是柔软,躺上去一定很舒服。我那会儿子生的时候,连个稻草都没有。身下是硬的发凉的泥地,四周是透风的墙。到处都是洞,我想遮羞,但孩子要出来,我只能张大腿让他先出来再说。” 她转过头来,面上神情淡淡,仿佛她嘴里说的人并不是她一样:“还有人你伺候你,给你接生。生完之后还会有人给你熬大补汤,你的孩子也会被照顾的好好的。你会做个好月子,一个月之后容光焕发,犹如新生。” “我生完孩子之后,老天怜悯,雨不下了。屋子却着了火,我为了活下去,只好拖着破败的身子暂时躲避。这不,落下病根了,一到冬天,全身都疼的不行呢。” 秦燕儿脸色煞白,脸上冷汗流个不停,她的双眼眼底泛着一圈的红,在缓缓的听着楚青的叙述之后,心里的害怕竟然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 她冷笑一声,挑着眉看着楚青道:“谁让你是偷人的贱人。你也不想想,夫君为何不喜你。你以为你今天给我接生,夫君就会对你另眼相看?我告诉你,楚青,做梦!你做梦!你一辈子都别想翻在我的头上!凌家的主母现在是我,以后是我未来也是我。我的儿子会受万人敬仰,受万人爱戴。他的身份高贵,我一辈子都是最高贵的人!” 她的面色很是高傲,容不得她人侵犯。楚青盯着她的脸瞧了许久,忽然轻笑一声:“是啊,你的儿子是高贵。” 楚青的视线忽然下瞥,在秦燕儿的暗哑的尖叫声中,一下子撩开她的下裙。盯着她下身不断流出来的或白或红的污秽之物,她笑道:“你看,你儿子听见你说他高贵,急着要出来见你呢。” 下身的疼痛似乎会听楚青的命令一样,这会儿子铺天盖地的朝着秦燕儿而来,撕肉裂骨之痛让秦燕儿痛的两眼上翻,然而她却是怎么也晕不过去。 她心知有诈,却来不及细思,她伸出手,想抓住楚青的衣袖,却被楚青给躲闪了开来。秦燕儿无力的伸着手,眼角划下一滴泪来:“救我,救我。” 楚青裂嘴一笑:“救你?我为什么要救你?”不待秦燕儿回答,楚青忽然凑近她,漆黑的瞳孔泛着幽幽的寒光:“秦燕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给我下药然后找些地痞流氓来破我身子的事情是你干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怪胎 见她瞳微缩,楚青笑容淡淡,似不被影响:“踏雪无痕。这药那个叫蔡如月的丫头也有,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恩?” 秦燕儿双眼惊惧,却是带着一丝的疑惑,楚青双眼微沉,心中了然蔡如月的事情可能与秦燕儿无关。 虽然可惜,不过无关是最好的。 不然,仇报的那么快,她还觉得没什么意思呢! “我有孕偷偷回楚府,楚建成不喜欢我这个嫡女,最多会把我给赶出去。然而,”她盯着秦燕儿,见她脸色白的有些吓人,登时就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神情:“我刚出楚府没多久,就被追杀了。” “为何?”楚青笑道。 “那是因为你下贱!”秦燕儿撑着力气大喊一声,喊出来的音量却如同蚊呤:“是你下贱,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专门派了人来收拾你的!” 楚青摇了摇头,盯着她:“是你。是你联合了楚轩。让他看见我就将行踪告诉你,之后你怕我回去,就找了杀手来杀我。可你没想到跟在我身边的嬷嬷会武功,竟然奈何不了我。真是可惜啊。” 成功的看见她面上的神色变的狰狞起来,楚青继续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楚轩帮你,是因为你将自己献给他,陪他睡了几夜吗?” 她有些调皮的歪着头,笑眯眯的盯着她,秦燕儿胸前不断的起伏着,眼睛顺势就看向了她头上那枝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簪子。 秦燕儿呼吸忽然顿住,少顷,她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她猛的看向楚青:“是你!!是你!!”她只觉得天眩地转,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好几口之后才愣愣的看着楚青:“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引我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秦燕儿看着如同地狱恶鬼一般的楚青,一个不可能的却是再合理不过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当中:“你是在确定,你是在确定我的模样,你,你.......” 她嘴巴一张一合,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话来了,秦燕儿有些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脖子,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怕了,满眼的,都是对楚青深深的畏惧。 她已然知道那日在临安城的那个小馆里看见的人,一定就是楚青。那个时候楚青就在了,她为什么在那里?她为什么引她到那里? 以前在府邸里的时候,楚青虽然不爱凌子寒,但一心想着已嫁他为妇就一心为凌子寒的信念留在凌府,女子陈旧的思想她比谁都清楚。 就算是想要复仇她也大可直接来京城就好了。然而为什么? 因为她根本就不记得了! 她眼中碎裂出惊骇,楚青看的很是清晰,恰巧此时,那晕过去的几个宫女和两个嬷嬷幽幽转醒。 两个有经验的嬷嬷有些迷茫的睁开双眼,心中满是疑惑,然而在看见倒在地上的一脸痛苦模样的秦燕儿时登时大惊,连忙就会将她给扶起来。 楚青却是伸手拦住了她们:“孩子要出来了,不能随意乱动,马上准备热水和剪刀。” 其中一个老嬷嬷看了一眼楚青,又看了一眼秦燕儿身下流的到处都是红白相间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污秽之物,登时就觉得一阵的心惊和恶心,连忙照着楚青的吩咐跑出去准备了。 “别怕,”楚青看着秦燕儿轻声道:“你肚子里的怀着的,一定会生出来的。” 秦燕儿害怕的直摇头,然而肚子上的疼痛疼的让她头皮一阵阵的发麻,除了张着口无声的大喊之外,她已然没有其他可以做得到了。 几个小宫女急急的从床上抱了几床被褥下来,小心翼翼的垫在秦燕儿的身下。另一个老嬷嬷赶紧将她的裤子拉扯掉:“夫人,夫人,你用力!” 怀胎四个多月就生孩子,别说秦燕儿了,就连她这样的待在宫里的老人听了也觉得渗得慌!那老嬷嬷一时之间忍不住瞥了一眼秦燕儿的肚子,这才惊觉她的肚子大的有些异常。 一切都来不及细想,众人忙里忙外,屋子里登时就一片热闹起来。 “用力,用力!”老嬷嬷边擦汗边鼓励秦燕儿,她接行了半天,就只看见她身子里不断的流出混着血的白色东西,吓的老嬷嬷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楚青一直在为着秦燕儿施针,她看着已经被污秽之物弄脏的被褥,慢慢的将针一根根的收了回来。 直到拔掉最后一根针,她忽然低头附在秦燕儿的耳边说:“当年我是怎么死的?哦,对,难产死的。不过你放心,以我的医术,你死不了。你的孩子,一定会生出来。” 她忽然伸手放在秦燕儿高耸的肚子上,轻轻一压,登时一股子鲜血就从她下身处喷了出去,一下子淋了那个老嬷嬷和那几个宫女一头一脸的血。 秦燕儿大叫,老嬷嬷和几个小宫女也惊恐的叫了起来。 那几个小宫女吓的脸色苍白的跑开了来,而那老嬷嬷则是一边骂着晦气一边赶紧去寻找东西去擦自己的眼睛了! 这一头一脸一身的红白污秽之物,看着实在是太恶心了!那老嬷嬷和几个小宫女登时就蹲在地上呕了起来。 去端水的嬷嬷恰巧进来,瞧见屋里自己的好姐妹呕吐的场景,心里顿时就觉得不妙,连忙将手里的盆给放下,赶紧跑到秦燕儿那里继续给她接生。 然而她才刚跑过去,就忽然看见秦燕儿的脚边好象有什么东西探出了一个脑袋的模样。老嬷嬷脸上浮上一丝的喜色,然而那喜色刚浮出一半,就生生的僵在了脸上。 只见秦燕儿的脚边忽然搭上来一只小小的墨绿色的爪子,接着便是一对闪着幽幽光泽的黑色眼睛与她对视上了。似乎嫌爬的太慢,它一下子跳了出来。它一身墨绿色的表皮带着几条黑色的条纹,全身上下都是一个一个的小疙瘩,疙瘩上隐约可见流着带着血的绿色浓血,浓血粘稠,似墨绿色的鼻涕,一端粘在它的身上,另一端粘在秦燕儿的脚边。就像是脐带,连着母子俩一样。 它的身上似是受了重伤溃烂的伤口,浸着血,一跳一跳的,所过之处,留下了或多或少的血足印子,也不知它是故意还是无意,竟然一下子跳到那嬷嬷的脚边,忽然伸出长长的舌头,在老嬷嬷呆滞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的将身上的脓血给舔干净了。 那是一只癞蛤蟆,在老嬷嬷的印象里,还是有毒的那一种。 那站着的老嬷嬷两眼一翻,整个人便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直在旁边呕吐的老嬷嬷转过头来,几乎在一两秒之后整个人就疯了,尖叫着大喊着整个人连滚带爬的就跑出去了。 “怪胎,怪胎,”几个小宫女吓的不轻:“妖怪啊!妖怪啊!!” 说来也怪,在那癞蛤蟆蹦出来之后,秦燕儿的肚子竟然跟真的生了孩子一样扁了下去,她整个人也恢复了些力气,自然就听见那群小宫女的尖叫声。 她挣扎着爬起来,一下子就看见在不远处舔着自己身上脓血的癞蛤蟆。 凌子寒闻讯跑了进来,刚刚小宫女的神色让他心中一阵慌乱,也顾不得什么晦气就跪了进来。 然而当看见屋子里的场景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秦燕儿看见凌子寒,忽然笑了:“夫君,你看,那是我们的孩子。”她话落,眼神温柔的看着那只还在地上蹦哒的癞蛤蟆,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母性的光辉:“儿子,你爹爹来了。” 那癞蛤蟆似听得懂人话似的,竟然真的将头扭向了凌子寒那边,那双黑滴滴的小眼睛在注视着凌子寒一会儿之后,竟然就朝他那边爬了过去。 然而还没有爬到凌子寒的脚步,就听见凌子寒惨叫一声,整个人跟疯了一样的跑了出去! “夫君,夫君。”秦燕儿伸手,接着她有些不满道:“孩子现在看着是丑了点儿。可母亲说过了,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是这么的皱巴巴的。” 她竟从地上爬了起来,将癞蛤蟆从地上抱起来,她护在怀里,似乎怀里真的是个孩子一样:“乖,娘亲会保护你的。你这个爹真没用,我们去找你真正的爹,好不好?” 她说完,竟然真的抱着癞蛤蟆走了出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楚青才从地上站起来。 楚青看着被褥上的污秽红白污秽之物良久,忽然一道轻风吹过。玉玲珑的身影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身边。 玉玲珑看了一眼那污秽的东西,嫌恶的快吐了,捂着自己的口鼻道:“这什么东西,那秦燕儿真的生了只,癞蛤蟆?” 楚青若说是,那一定就真是。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楚青笑道:“那是我在来这里之前的一处池塘里捉来的。” 玉玲珑搓了搓自己身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这种东西她看见就会一剑劈了,楚青竟然还用手抓! 噢天,她这辈子都不想跟楚青握手了! “那她那肚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怀孕了么。怎么,怎么流了这么一堆玩意儿出来?” 老天恕罪,她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这堆张红白的污秽之物。 “那是她肚子里长出来的东西,死物。”楚青淡淡道:“说起来,我也算救了她一命。给她喝的那些药,是让这东西快速成熟,然后从母体之中流出来。” 玉玲珑哆嗦了一下:“你真是恶趣味。” 楚青不置可否的笑笑,玉玲珑搓了半天,随即便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楚青垂着眼睑点点头,随后她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神医之名 秦燕儿抱着那只流着脓血的癞蛤蟆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外走去,闻讯而来的御林军在看见那一身血污满脸尽是疯狂之色的秦燕儿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他们虽然不怕刀口上舔血,但对于这种超乎于人类感知之外的怪异现象还是会从内心里觉得可怕的。 他们听那个凌大人说什么生了个妖怪硬是跑去请皇上下旨前来捉拿,大庭广众之下皇帝的脸色不用看都能想得到会有多黑。 若非之后有凌士家族的人出来给他担保,怕是他们御林军还没有过来拿妖怪,那个凌大人恐怕第一个就会被他们拖下去斩首了。 这本是个笑话,然而没想到的是,一直未出声的宸王竟然让他们来看看。老皇帝果然是偏爱这个儿子的,竟然就向御林军统领下旨了。 捉妖之事,听起来那么的贻笑大方。然而军令在上,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只好硬着头发上前暂且将秦燕儿拿下。 但是完全没想到的是,他们来的时候,竟然看见的是这么一副场景! “我们去找爹爹,我们去找爹爹.....”秦燕儿任由御林军架着往外边儿走,御林军统领看了她一眼,打消了带她去皇帝面前的念头,这等污秽的场面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老皇帝瞧见的。 柳丁过来的时候,恰巧看见秦燕儿被带走,瞧见她怀里抱着的那只癞蛤蟆,他老脸一抖,差点没跪下来。 幸好他一回头就看见楚青的那抹身影,她浑身淡定自若的气质让他也跟着平静下来。伸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他颤巍巍的跑到她的面前道:“楚姑娘,您赶紧随奴才去一趟永寿园吧。楚家大公子,他,他不行了!”准备的来说,是已经没气儿了! 他心中哀叹一声,那楚建成下手也狠,你说只捂着人的嘴巴不就行了,偏偏连鼻子都一起捂着了,等到发现的时候,楚轩已经没气儿了! 老太后当场发了飙,令众太医院院士前来救治,这世上的医术纵然千千万,可再怎么厉害也救不回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啊! 楚青的视线瞥过去,柳丁垂下了头。他可不敢在楚青的面前得瑟什么。这个女人的身份无疑已被确认,就是楚家的五年前消失的那个女儿。 他是宫里活了一把年纪的老人精了,就算没有宸王这个庇护在,他也万万不敢小瞧了眼前这个女子。 原因无他,今儿的事情,他用项上人头担保,那肯定不是一个巧合。 楚青随着柳丁回到永寿园的时候,老太后正在大发雷霆,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虽不看老皇帝,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意有所指:“哀家活了大半辈了,今儿真是见识到了。” 她伸出戴着金指套的手指指着正在给楚轩急救的众位太医:“若不能把楚轩给救回来,你们就一个个的,都给哀家去陪葬!” 老皇帝冷笑一声,今天的戏真是格外的精彩。这个老女人的生辰先是见了血,然后是生孩子,最后竟然死了人。 这等晦气之事儿落在他们慕容家的头上,当真是大快人心。 老皇帝的视线向下方扫去,果然见隐在人群里的那几个慕容家的人的脸色,都不是那么的好看。 他虽然想笑,但这里毕竟还坐着那么多的他国外使。有的时候一些事情笑过头了,那取得的结果绝对不会是他想要的。 老皇帝正待下令让人将用来膈应老太后的楚轩给抬下去,那柳丁却是已经领着楚青到了。 山中鬼眯着眼睛看了楚青一眼,他冷笑一声道:“人死如灯灭,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还在救什么?” 那一直在对楚轩进行急救的老太医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也附和着山中鬼的话,然而老太后刚刚都发话了,若他们此时真这么说了,相信下一秒,没有气儿的死人绝对是他们其中一人! 那一根根的扎在楚轩身上的银针是更加的精准细致了,以求到时候在神鬼两医的见证下,他们已经尽心了不是? “说不定神医姑娘有办法呢。”皇甫元澈轻抿了一口茶,却是未看楚青一眼:“毕竟姑娘的医术,众所周知。” 只是知道,未曾见过。然而让一个人起死回生,这已经不是医术了吧? 先是占了楚轩已死的事实,现在留下个楚青能救活的选择,这不是存心让他们天陆在天下人的面前被看笑话吗! 老皇帝微怒,太后已然被面子的虚荣心所驱使,现在最是听不得皇甫元澈这般的意有所指,当即便冷了眸:“摄政王莫不是想看天陆皇朝的笑话?” 她话落,老皇帝转过头来冷冷的瞪着她,果然就听见皇甫元澈轻笑道:“太后娘娘多虑了,本王是被太后娘娘这般舍了他人性命也要救活一个鲜活生命的信念给感化了。神医之名天下尽知,所以在看见神医姑娘的时候,就忍不住寄托希望的说了。对吧,神医姑娘。”他看向楚青,蓦地勾起唇角:“应该是楚姑娘。” 楚姑娘三个字咬的很是清晰,讥讽的意味十足。老太后面色一绷,心知上了皇甫元澈的当。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在众人的面前,她已然将天陆的颜面推到了众人的面前。 至于能不能够挽回颜面,那就要看这个满身污点的女人了。 偏偏皇甫元澈还要补一刀:“楚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安心的尽管去救。你放心,即便今天楚公子大势已去,以你这样的能力,你若在天陆皇朝呆不下去了。我南域,随时都恭迎神医姑娘的大架。” 他话落,园里低呼声一片。那一双双看着楚青和皇甫元澈的眼神里满是探究和古怪,就连老太后看向一脸淡然的楚青,面上的神色都是古怪又纠结。 老太君不乐意了,对于皇甫元澈这样的后辈虽然欣赏,但对于他的人品她显然很不屑,楚青还未走过来,她已然迎了上去,在众人或暧昧或鄙夷的视线中一把抓住楚青的手:“摄政王殿下可莫要胡说,青儿是我唐家的掌上明珠。即便再差,也断然不会离了家门的!” 她慈爱的看着楚青:“孩子,别怕。以后有外祖母护着你,我倒要看看,那些个牛鬼蛇神谁敢害你!” 未来说不准,但是现在,老太君说这话也是有点儿底气的。他们唐门隐忍了这么久,失去了这么多的孩子。这次怎么说也不可能让其他人来害他们的子孙后代了! 楚青正待说话,忽然觉得自己的衣摆一紧,她低下头,便看见楚建成拉住她的衣角,满脸受打击过头精神崩溃的模样:“你救救他,救救他。” 鲁元珠早就趴在楚轩的身上哭的没了声音,楚璎珞亦是一脸呆滞的坐在旁边,她的双眼没有了以往的神采,只是定定的望着前方。 她望着的方向,是江御坐着的地方。 江御未走,他一直坐在那里,但是他的眼睛却是从未落在她的身上过。 楚璎珞轻笑一声,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癫狂的模样。 凌子寒早就已经吓的被凌士家的人给带了回去。秦燕儿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只知道凌子寒跟疯了一样的大喊妖怪,他们只能先行向老皇帝告辞,拉着凌子寒回去了。 至于楚家的事情和那个没有死的楚青,已然不在他们的掌控范围之内。他们需将这件事情尽快禀报给宗门,只期盼老祖宗们会有一些办法。 “你救救他,救救他,”楚建成喃喃自语,声音低到似乎只有楚青一个人能听见:“你救救他,他是你亲哥哥,是你亲哥哥。” 那群老太医已经将毕生所学都试过了,那楚轩的脉搏依旧没有一丝的反应。他们心中哀呼一声,登时一个个的都吓的脸色苍白的跪在一边。 对于皇甫元澈给予楚青的医术那样高的常识,山中鬼的心中很是气结。然而他不蠢,即便再生气,他也不会当场发怒。 他蹲下身来,仔细的探了一会儿楚轩的脉搏之后,抬起头朝着楚青笑道:“神医姑娘,过来一起给逝者一个安慰吧。” 楚青抬眸看了他一眼,她缓缓的走了过去,蹲下身来看着一脸隐隐得意笑容的山中鬼:“我说了,你在我面前,不过是一个刚入门的药童而已。” 山中鬼面色一变,就见楚青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她捏开楚轩的下巴,将绿色的药倒进他的嘴里。 只见已经开始逐渐僵硬的楚轩喉咙诡异的上下滚动了一下,接着本来已经泛着死亡黑气的面庞竟然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之下逐渐恢复了气色。 少顷,就听见楚轩轻咳一声,竟然开始幽幽转醒过来。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就连坐在上方的老皇帝都忍不住站了起来。楚建成悲呼一声,立即一下子扑到了已经开始转醒过来的楚轩身上。 一向镇定自若的皇甫元澈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楚轩死没死他不知道,但救不活那是一定的。 然而现在,那个人竟然活了过来! 场中充斥着惊讶与不可思议,一个个望向楚青的眼神瞬间变的不同。带着敬畏,带着恐惧,仿佛那个女人的身上一下子就围上了光环,让他们这等平凡百姓不敢直接直视! 神医之名,已不言而喻! 盯着那大放异彩的女子,君亦佑支起了下巴,斜着眼睛看着君清宸:“你小子真可以。” 君清宸不说话,君亦佑将视线收了回来,看着场中那万众瞩目的楚青,嘴角忽然挂起一抹笑容:“宴会结束之后,是你主动来找本王呢,还是本王去找你呢?”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唐门荣耀 君清宸双眼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场中那女子,对于小皇爷暗带威胁的话,显然是没有放在心上。 君亦佑眉头微挑,一双桃花眼泛着诡异的光,幽幽的转向了楚青。 楚轩幽幽转醒,老皇帝的一直阴沉的面上泛起了一丝的笑容,然而视线在转到楚建成那毫无形象的抱着自己儿子大声嚎哭的模样时,脸色又禁不住暗沉了下来。 他衣袖一挥,御林军这次没有拖沓,立即就将楚轩给抬了下去。随后老皇帝让其中一个太医跟着一起下去,那鲁元珠和楚轩的伤都要有人事后去处理,这件事,他觉得楚青去做不是很合适。 楚建成一家子一离开,场中顿时就清静不少,山中鬼的脸色黑的可以,在楚建成离开的那档子功夫,悄悄的回到了皇甫元澈的身边。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皇甫元澈,见他神色没有什么异常,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禁不住犯起了嘀咕。 然而幸好此时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了楚青的身上,他倒是可以松一口气。 众人仿佛忘记了之前一直质疑楚青的声音,就算楚青有什么不堪的过去,然而她现在身上的光芒太盛,那些小小的污点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 皇甫元澈忽然就拍起了手:“神医姑娘果然名不虚传。本王虽来这里不久,但自宴会开始就听姑娘以往事迹很是不堪的模样。姑娘医术了得,但毕竟只是一介女子。呆在这里怕是会吃亏。” “南域摄政王,”老皇帝有些不满的打断他:“这里是天陆皇朝。楚青是天陆皇朝的人。” 皇甫元澈颇为不在意:“神医是天下人的人。” 老皇帝沉了眼,但他又不能因皇甫元澈这么一句话就将他给赶出去,心中正想着要如何叫这个小子好看的时候,就听见一声通报声传来。 接着一个侍卫跑了过来跪下:“启禀皇上,十一殿下回来了!” 老皇帝微怔,一边的文潄一听,立即开心的站了起来。 接着便看见一道身着银白色铠甲的青年阔步走了进来,他的容貌与君清宸有三分相似,年纪看起来要小一些,只不过面上有些粗糙,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在风沙里度日的人。 君衍盛自打十年前与唐家老太爷去了战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平日里别说是飞鸽传书了,就是一封信都没有寄回来过! 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老皇帝看着那十年未见的小儿子,心里面也泛起一股子的辛酸。当年那个一脸青涩的小家伙,终究是长大了。 君衍盛目无斜礼,径直走到前面便单个膝跪地:“儿臣见过父皇。”他说罢便站起了身,朝着君亦佑和君清宸道:“盛儿见过小皇爷,二哥。” 站的老远的楚青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君清宸。 二哥? 排行老二? 万年老二?? 楚青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儿疼。 君清宸不知她所想,他的视线落到那已经长大的君衍盛身上,见他身上已然没有过往的那股子浮夸的模样,轻轻的颔首。 君亦佑跟没听见一样,头一歪,竟然闭着眼睛就要睡觉的模样。 文潄有些不可抑制的站了起来。 多少年了,都多少年了。她心心念念的这个儿子都多少年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盛儿。”文潄唇瓣微微哆嗦,眼底一下子就浮起了一层的水光。 只是水光之下,并没有她表面上的情绪那么激动而已。 君衍盛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拱手道:“母亲。” 文潄有些难过:“你以前都是喊我母后的。” 君衍盛不说话,老皇帝很是满意的上下打量了君衍盛好几眼才缓缓说道:“前些日子就听唐老太爷说你一个单枪匹马击退了蛮族,可是真?” “是老将军的谋略令人拍案叫绝。”君衍盛回到。 老皇帝很是满意的点头:“不骄不躁,盛儿果然是长大了。” 自古蛮族如狡兔三窟,不易被打垮。如今老皇帝这般说,在场的人都明白他是在向所有来里的使臣提出的警告,好回去之后跟自己的君主说说是不是有这么个能力能与他们天陆皇朝相抗衡? “这次既然回来了,就多留些时日!” “父皇,儿臣此次回来,除了是来参加太后娘娘的生辰之外,也是受老将军所托而来。” 老皇帝眉头微抖:“受老将军所托?” “是,”君衍盛垂首,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块正正方方玲珑剔透的玉制印鉴出来,他双手呈上,举过自己的头顶:“老将军特将此玉交于儿臣带回京城交于唐姑娘之手。” 他话落,众人一惊。 唐家上下都多少年了什么时候出了个姑娘?那个唐菱柔都死了多少年了? 老太君却是一喜,拉着楚青道:“这是交给青儿的。”她转过头来看着微微诧异的楚青道:“那是唐门的继印,代表唐氏一族一半的铺子财产,之前是留给你母亲的。你母亲不肯要,如今给你也是一样的。” 老太君话落,众人大惊,那眼底的神色已然不能用惊骇来形容。那望着楚青的眼神也陡然发生了变化。 若是之前对于楚青的神医之名是敬畏的话,那么现在,楚青无疑就是一个香饽饽了。不对,应该说是一块肥的流油的香饽饽! 唐氏一族再是没落,那也是世袭几百年的士族,更何况他们的祖先就是经商发家,其名下之财产根本就想象不出来有多少。 这一半的财产意味着什么或者代表着什么,就意味着楚青这个人的价值有多大! 老皇帝嘴角一抽,偏偏君衍盛抬起头来看了楚青一眼,忽然伸手向她一指:“就是她。” 在出行之前,老将军曾经给他看过一副女子的画像。说是将这印鉴交给画上的女子。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没有画像上的那个女子看起来有江湖儿子的英气,但脸在那里,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老皇帝只觉得眼前有点儿黑,之前还在想以楚青神医的身份让她留在宫里或者安排在哪里安然度过一生,没想到这情形陡然一转,她的身份竟然水高船涨,一下子竟然逼到了他的眼前来了。 这种情况他很是不喜,无法掌控的东西在上位者的眼里都是一粒揉不去的沙子。他正要开口,就听见皇甫元澈继续不怕死道:“这些空有名头没有实权的东西,姑娘怕是要了也没用吧。” “这是自出生以来就代表的责任。”老皇帝淡淡道,刚刚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就松了一口气,也不费解了,一派淡然道:“既然老将军将印鉴给了你,那你便是唐门的荣耀。八年前你暂住凌府的事情,朕就罚你抄女戒百遍,以示警戒。” 他转头看向老太后,见她面色不好,心里面竟然有些开心:“不知母后可有什么好名头给这丫头?” 老太后猛的回过头来瞪着老皇帝,然而面对天下,她也是要面子的,只沉寂了一会儿,便盯着楚青缓缓道:“你这丫头也是。即使是受了老太君的令,也万不该背负了这么多的名声跑出去学了医术。如今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你可是知错?” 楚青眉头微挑,就听见老太君喜滋滋道:“青儿知道了。太后娘娘莫怪。老身这就将青儿带回去,定不会再让她出府门半步,平白的受了他人的欺负!” 老太后面色沉沉,她看了一眼楚青,又看了一眼君清宸,嘴角蓦地就挂起了一抹阴森的笑容:“说起来青姑娘也到了适嫁的年龄,皇上,不如趁着今日给咱们天陆皇朝的奇女子指个配得上她身份的姻缘,如何?” 君清宸扫了一眼老太后。 太后自认为得逞,面上的笑容满含深意,她话音刚落,就听见皇甫元澈继续作死道:“本王对姑娘一见倾心。本王洁身自好,尚未婚配不说,就是连小妾通房也是没有的。若姑娘愿意,本王愿意百里红妆,迎接姑娘。”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无语,眼不瞎的都知道君清宸对这楚青有意思好吗。难道摄政王眼瞎了没看见楚青身上的那雪锻披风吗。 老皇帝也很是无语,然而老太后这个不嫌事儿大的竟然接着道:“摄政王真是有心了,青姑娘如今的身份又如何配得上你?若摄政王坚持,依哀家看,倒是可以给青姑娘一个郡主的封号,皇帝,你看如何?” 老皇帝瞥了一眼太后,眼角余光看见君清宸的面上竟然没什么表情,淡然道:“既然有唐门的荣耀,那便封永寿一号。”几乎不给老太后开口的机会,他朝着柳丁道:“拿笔墨来。” 老太后气的脸色发狠,那永寿是她的喻意。这皇帝竟然将这封号赐给这个女人,是嫌给她的侮辱还不够是吗!? 柳丁心中轻叹一声,老太后真是老了。那楚青怎么说现在也是代表着天陆,她怎么就只会顾着自己的颜面呢? “儿臣替青儿,谢过太后。”一直未开口的君清宸忽然发了话,他嘴角噙起一抹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笑意,淡淡的看着老太后:“太后娘娘今日的神色看起来好象并不是太好。本来是想在太后的正宴上将礼物送给您的,看来这会儿子拿出来倒也是一种孝心。” 他话落,不知何时出现的无尘已经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老太后的身前,将盒子放下便退了下去。 如此无礼,按照往常她早就令人割了他的脑袋。然而碍着君清宸在这里,她只好勉强挂上一抹的笑意:“宸王有心了。” 然而当她将面前的盒子掀开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一下子怔住。 里面躺着好几件看起来很是奢侈精致的玉饰,那玉饰雕刻独一无二,泛着惹人垂涎的光芒。然而她的视线却是在玉饰底下的慕容二字上顿了神。 宸王的意思简单不过,他这是在用慕容家威胁她! 老太后缓缓的将盒子盖了起来,眼底的寒光似淬了毒。君清宸见她视线望过来,淡笑道:“太后娘娘可是满意。” 老太后冷笑一声:“宸王有心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鬼医古宛伶 君清宸望向皇甫元澈:“至于摄政王的要求,本王与青儿.....” “盛儿舟车劳顿,想必已是极累。”老皇帝眼角微微抽搐,不着痕迹的打断了君清宸的话,他视线微微的扫过下方,视线所到之外,众人皆低下了头。 其实他们心里非常的好奇,宸王与楚青,与楚青怎么了? 然而君清宸的八卦他们到底是不敢看的太过,只得拼命的低着头以防一个不堪就被老皇帝迁怒治了罪。 “盛儿,你一身风尘,于使臣也是于礼不合,快些下去换身衣服吧。” 君衍盛抬头看了老皇帝一眼,拱手道:“儿臣领旨。”语毕,他转身离去。 君衍盛刚走,柳丁的太监小徒弟忽然急急的跑了过来跪下:“皇上,老太妃来了。” 他话一落,歪着头睡觉的君亦佑一个激灵便醒了。他微微瞪大桃花眼,忽然就转过头来瞪着君清宸。 君清宸淡定的拿起一杯茶,轻抿一口,似乎不甚在意小皇爷那杀人的目光。 老皇帝面上浮起一丝的古怪,似乎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他转过头来,果然瞧见他的好母后慕容太后脸色真不是一般的差。 太后真心觉得那个天师傅晟睿是不是把她当猴子耍了。凭白的说什么将宴会提前会有大大的惊喜。 然而整个宴会下来,哪里来的喜!? 再纵观全场,那个罪魁祸首如今又在哪儿? 傅晟睿在各个国度来去自如,无人敢挡。她贵为一朝太后却是如此被人挑衅了皇权,心里着实是不好受。 那一下子竟然重重的咳了起来,捂着胸口显然是承受不了的模样。 “看来皇帝陛下有要务处理,索性这宴会还未开始。本王,就晚些时候再过来吧。”皇甫元澈站起身,朝着老皇帝淡淡道。 众人微惊,这宴会已然开始,这摄政王又说没开始是几个意思? 这是给老皇帝台阶下,虽然不太想承他这个情,但老太妃选择这个时候来,恐怕也不是简单的过来参加个宴会。 她的儿子可是手握重兵。 老皇帝的视线在君亦佑的身上一扫而过,众人心里了然。 皇后慕容歆施施然站起身,一边对着众人说一些体己的话,一边亲自下去领着众人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人去场空,君亦佑和君清宸均随着老皇帝离开,楚青则是被老太君带回了唐府之中。她既然应了老皇帝唐家不会再入朝,那便是有姓唐的血液的人永世都不会入朝! 只是青儿让她有些担心,那老皇帝看着是将她的身份给抬高了,可这也不是变相的将她绑在天陆皇朝吗。 看着楚青那与柔儿七八分相似的面庞,老太君心中微沉重的叹息了一声。 只盼远在战场的老太爷早些回来! 前宴被安排在夜晚举行。众多使臣在皇后的带领下参观了整个天陆皇宫之后,大多数选择了回自己的执行宫殿。然而皇甫元澈一行,却是带着仆人出了宫。 那一列车队有十几辆之多,与来的时候一样。皇甫元澈半躺在没有顶的马车上,山中鬼坐在他的旁边,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马队,知道那最后的几辆是专门用来放行李的。他苍老的面孔之上均是不安。 之前永寿园一事让他老脸根本就没有挂住,心里很是害怕自己在皇甫元澈这里已经没有一丁点的利用价值。 “王.....” 他正开口,忽然一个黑衣人飞了过来,着实让他吓了一跳。对于他这副模样,皇甫元澈眼都没抬。 那黑衣人瞧也不瞧山中鬼,对着皇甫元澈道:“王,寻着了。” “在哪儿。” “前方十里凉亭。” “这次做的不错,总算是留住人了。” 那黑衣下属面色一白,头低的更低了。虽然他从小就在死人堆中长大,但面对皇甫元澈,他们还是有着从本能里透出来的畏惧。 “暗带的一队全死光了。”黑衣人抿着的唇有些发颤,显然是想到了更为可怕的东西:“士出了死士。” 皇甫元澈眉头微挑:“难怪。” 山中鬼已然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然而眼前的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他显然是一句都没有听懂,不过听没听懂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他的命还能不能保住。 他正欲待问,这前行的马车忽然就停了下来。 一直垂着眼眸的皇甫元澈忽然抬起了眼,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之后这才从马车上跳下去。 山中鬼一愣,赶紧跟着皇甫元澈一起下去。 皇甫元澈是他的衣食父母,他是一定要跟着他的! 他缓步而行,前方十里之处有一处凉亭,那凉亭不大,四周却是站着好几个身着黑色衣服的人。 那些人一动不动,若非他们紧紧握着刀的手爆出几根青筋来,山中鬼都要认为他们都是死人了! 山中鬼有些好奇的望过去,只见正对着他的一个人忽然就抬起头来看着他。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面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暗疮,伤口应该是破了许久,破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绽放在他那张青中带黑的脸上。 他的一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眼白。明明没有焦距,但山中鬼能够感觉得到,那个人就是在盯着他! 在冷冰冰的盯着他! 山中鬼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被吓的不轻!但皇甫元澈就跟没瞧见似的缓缓的向前走着。山中鬼在原地吓的腿直打哆嗦,心中衡量了许久许久,这才颤抖着,抚着自己的大腿跟了过去。 距离的有些近了,才发现那好几个如同死人的黑衣男子中间还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泛白红衣,头上挽着很简单的发髻,一根木簪别在她的脑袋上,垂下几缕流苏。她的手里握着一柄油纸伞,正微微抬着头看着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女子并未回头,山中鬼惧怕的同时又觉得奇怪。总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眼熟。 但他心里更多的是畏惧,在这么多的死士中间,那个女子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害怕的意思。 直到距离的那女子近了,皇甫元澈才停下了脚步。那女子不回头,他也不说话。 半晌,就在山中鬼的心理承受能力快要崩塌的时候,那女子忽然就开口了,她的声音很是动听,似是在夜里轻轻呤唱的夜莺:“皇甫元澈,恩,不对。我该称你为摄政王才对。” 皇甫元澈不语,少顷,才轻声道:“君主寻了你许久了。” 那女子闻言,终于有了丝反应,她转过头来,一袭长发如行云般飘逸的散开。山中鬼瞧的清楚,那头发明明没有碰到那死士,那死士的胸前却陡然之间像是被什么给溶化了一样,一下子就破了个窟窿出来。 窟窿里流出青色的东西出来,那死士没有一点感觉,仍旧抓着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山中鬼面色煞白,心有退意,却是已晚。 那女子面容白皙,一身泛白红衣衬的她面色微微映着红。一双剪眸带着笑意,笑呤呤的看着皇甫元澈:“摄政王倒是对君上忠心耿耿。” “君是君,臣是臣。君有令,臣不得不尊。” 那女子轻笑一声,忽的撑开那柄油纸伞,伞柄架在自己的身上,歪着头看他:“什么时候我们的摄政王大人这么爱听话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皇甫元澈似乎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历练五年,时间也够久了。跟本王回去吧。” 女子轻轻的转着手中的伞柄,笑呤呤道:“我若是说不呢。”她眨巴了一下双眼,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死士,很是赞叹的点点头:“不错,这次用了点心。不过你也知道,我若想走,没人能拦得住我。” 那女子的神色很是嚣张,山中鬼看了她一眼,随即向着皇甫元澈问道:“王、王爷,这位是.....?” 皇甫元澈还未回答,那女子转伞柄的动作一停,忽然就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不是鬼医么?竟然不认识我?” 他刚想说老朽为何要认识你,然而才说了一个字,他忽然就发现自己竟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这情景何其眼熟,他突然就想起了在永寿园里那被割了舌头的鲁元珠! 他眼底露出惊骇,那女子笑呤呤的盯着他:“听说你与青儿之间在比试,怎么样,是不是你赢了?” 山中鬼苍白着脸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甫元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无表情道:“见着南域的公主到现在才跪,你的胆子倒是长进了不少。” 公主? 山中鬼一张脸吓的发青,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被称为公主的女子。哪知那女子面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嫌弃,伸手一根如葱般的手指轻轻的晃了晃:“我不喜这名号。” 她忽然一挥衣袖,一阵粉末自她的袖口当中飞了出来,尽数的洒在跪在地上的山中鬼身上,那山中鬼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他身上的皮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溃烂起来。 他的脸很快就露出了森森的骨头,在倒下去的瞬间,那女子收起了面上的笑意,冷森森的盯着他已经裸露出来跳动着,还有意识的头脑道:“你该称我鬼医,鬼医古宛伶。”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请君入瓮 山中鬼终于想起来了,那丝熟悉来自于哪里。 除却身上衣服的颜色不同之外,眼前的这个女子的装容打扮,与那神医楚青,是那么的相似! 只不过一个清冷寡淡,一个黑如蛇蝎。 他已经明白的时候太晚了。 眼看着山中鬼化成了一滩黑水,古宛伶一双剪水瞳眸眨都没眨。她复又轻轻的转起了伞柄,在众多死士的围观下,竟然很是悠闲的坐了下来。 “恩,让我来猜一猜,我们南域敬爱的,于人上之人的摄政王大人,怎么会这般轻易就答应了天陆皇朝的邀请呢。”古宛伶笑呤呤的看着皇甫元澈:“听说你在来天陆皇朝的路上,遇见了一个女人?” 皇甫元澈抬眸看着眼前这个与楚青齐名,却被天下人避如蛇蝎被称为鬼医的女子,轻笑一声:“没错。” 自打古宛伶五年前外出一趟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样。他虽察觉到不同,但碍着她是皇室,他是受皇室畏惧的摄政王,所以对于古宛伶的变化,他也只是看在眼里而已。 哪知这位任性的公主竟然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君上派人寻了许久也未曾寻到,终于是求到了他这里。 当然,那肯定是有一定的代价的。 他应了,本来以为寻人太简单不过。谁知古宛伶竟然这般的有本事,硬生生的躲了五年之久。 皇甫元澈寻了多年,终于从蛛丝马迹之中得知她最近得了一个名号,叫鬼医。与她齐名的,甚至名声要比她更响亮的,就是神医楚青了。 于他国的境内,他就是本领再大再通天,也不能随意乱来。只得派人暗中追踪,可这位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竟然变的那么的厉害了。 一直都能追到她的尾巴,可一直都看不见她。就连那个神医到最后也失去了消息。整整五年,神医重现的消息才传了出来。 也是那般的巧,北国那个天师傅晟睿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说是天陆皇朝出贵人,引得全天下的人不管有没有被天陆皇朝邀请,都巴巴的朝天陆这边赶了过来。 神医的消息准确的出现在天陆,他自然也是要来瞧瞧的。 刚好给了他一个明正言顺带兵出城的理由了。 “那女人是聚雨阁的,”古宛伶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是聚雨阁的大护卫,叫什么来着?” “冰秋。” “啊,对,”古宛伶点点头:“你从她那儿知道了很多是吗。包括她主子被东祁的七皇子杀掉的事情和青儿的事情。” 所以他皇甫元澈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将楚青给认出来了。 之后? 之后就完全能想得到了,皇甫元澈知道她除了楚青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在乎。所以才与楚青之间有了联系。 初进天陆,他不杀楚青,只是想利用随后跟来的七皇子和天师傅晟睿引起轰动,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君清宸也跟了过来。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那天师傅晟睿竟然没有与他一同进京,而是趁着东祁闻讯而来的杀手混乱下跟着楚青跑了出去。 这让他一时之间想到用可爱的天师大人引楚青出来都不行了。然而他皇甫元澈又是谁?怎能如此放弃。 再之后么,就是楚青被骗到马车上,那个驾马的小太监她也去看过了,虽然胸口处受了重伤,不过她可没有放过他的脖颈之上随后又添的剑伤。 本来那七皇子的意思怕是直接让楚青到那狩场去,只不过被皇甫元澈插了一手,从而让楚青跑进了泥石山中。 后来楚青受重伤,皇甫元澈是等到她上岸之后才来了一场英雄救美。 为何? 怕是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她到了天陆皇朝的消息了吧。 以为让楚青受伤她就能出现吗? 古宛伶脸上笑呤呤的,心中却很是佩服皇甫元澈用人之心。 他想的没错,若是她当时在那里,怕是早就已经忍不住出现去给青儿一个落井下石了呢! 后来,就是在大雨当中无意间看见了那一场戏。她尾随在楚青身边多年,自然是打探得到楚青以往的生活的。 那个被人抱住大腿的男子就是她的那个好哥哥楚轩呢。 她也一直都知道楚青身边的那个嬷嬷一直想让楚青报仇的事。然而怎么可能会让楚青亲自动手呢? 她古宛伶一定要在她之前动手,好气死她呀! 所以很快的,她直接废了那个叫楚轩的男子。 果不奇然,那男子就被他老爹带进了宫。而她也听说了楚青在宫里面要跟鬼医相比试的消息。 鬼医? 鬼医不就是她么?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是现在的这幅场景了。 皇甫元澈也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老头过来引诱楚青。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引诱天陆皇朝的那个老皇帝才对。 后来成功了。 虽然成功的很奇怪。 可因为奇怪,才会让她中了请君入瓮这个圈套啊。 古宛伶看着皇甫元澈,忽然就勾起了一抹艳笑:“那一对寡妇,是你找来的吧。” 皇甫元澈竟然很耐心的点头:“算不得是本王寻他们过来。只不过在路上恰巧遇见。” 恰巧遇见? 就那么巧的遇见了楚轩当年误杀的那个老实本份的农民的媳妇儿了? 不过这事儿向来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她有兴趣的,永远只有楚青一人而已。 “天师傅晟睿有没有给你什么忠告?”古宛伶忽然道。 皇甫元澈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古宛伶会认识傅晟睿,只微拧了一下眉头很快便松开了:“无。” 古宛伶哈哈大笑:“他可是给七皇子忠告了哦~!” 她脸上的笑意明媚,眼底却盛着冰寒,直到笑累了,她才盯着皇甫元澈道:“看来咱们的摄政王大人一朝坠落,成了局中之人!” 她虽然对皇甫元澈的事情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可谁让他跟楚青联系在了一起。很多时候她调查出来的东西也会牵扯出另外一件事情。 比如,这位看着满腹阴谋的皇甫元澈,对楚青,动心了? 她转着伞柄,面上露出一抹可惜的神色:“都有两三年没见青儿了。倒是怪想她了。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怕是还要过一段时日才能见着她了。” 古宛伶心中清楚,连士培养出来的死士都放了出来。皇甫元澈这一次,是做足了准备了。而且她也很好奇,究竟自己的那个非常没用的父皇,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位一向‘清心寡欲’的摄政王动了心? 太好奇了,比见楚青一面还要好奇! “只要公主光明正大的出行,天下之间,怕是没有哪里会拒绝公主。”皇甫元澈淡笑道。 古宛伶微微挑眉,皇甫元澈已侧开身子让出道路:“公主,请吧。” 古宛伶终究有些忍不住:“天陆的老皇帝会让你这般轻易的出边城?” 皇甫元澈垂着眼眸淡然道:“自然。”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向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被围在中间的古宛伶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定定的瞧着他:“老皇帝同意了。但是那个把青儿护在手心里的人,却不同意呢!” 这也是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呆在天陆的原因! 皇宫—— 一身明黄龙袍的老皇帝阴着脸坐在龙椅之上,随后柳丁小跑了进来。 柳丁看了一眼站在老皇帝面前一脸淡然的君清宸,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朝着老皇帝道:“皇上,南域摄政王回南域了。临走之前,叫老奴将这个交给您。” 老皇帝接过柳丁手中递过来的系着黑色带子的锦书,迅速的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时,瞳孔微缩,只一会儿便将手中的锦书放了下来。 他抬起眼眸看着君清宸:“南域摄政王说家族起义造反,怕是没有那个荣幸参加太后的生辰了。提前回南域深感抱歉,走的时候,顺便将边城那边跟我们天陆打的不可开交的十万大兵也带走了。” 君清宸微垂首:“恭喜父皇。”不费一兵一卒,便赢了边城那个富的流油的地方。 老皇帝眼角微抽,脸色有些黑:“但是摄政王人还未到边城的时候遇见了凶悍的山匪,摄政王身受重伤。那山匪太过于厉害,竟然追到了边城之处。摄政王无奈,这才招集了在边城处的十万大军,护着受重伤的他回了南域。” 他默了默,忍不住道:“天陆皇朝的山匪在九年前的时候,就该被你尽数剿灭了才是!”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君清宸头都不抬:“该是那头顶留下来的余党。等太后她老人家的生辰过了,儿臣再亲自领军将土匪剿灭。这次,一定将余党尽数铲除。” 老皇帝一听,啪的一声拍了一把龙案,重重的哼了一声:“那摄政王还带了一句话,就算是要冒充土匪,难道就不知道将自己身上王府的标示性的衣裳换一套!?” “自古山匪多狡诈,若摄政王误会了,儿臣很愿意亲自执笔,写信给摄政王解释。” 就是因为知道君清宸会这么说,那皇甫元澈才会将那十万大军带回去而只回了这么一封锦书给他吧! 老皇帝觉得自己的头气的突突的疼,刚刚好不容易处理完君亦佑那对母子的事情,这会儿子面对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时,很明显的感觉压力更大了。 他气的脸色通红,柳丁瞧着很是担心的赶紧替老皇帝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老皇帝挥了挥手,柳丁赶紧将杯子放下,朝着老皇帝拱了拱手,便带着殿里的下人都出去了。 直到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老皇帝顺了一会儿自己的气之后,这才缓缓的靠在龙椅背上,幽幽的盯着君清宸道:“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枝红杏出墙来 屋子里空无一人,君清宸淡然的寻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那姿势,显然是要与老皇帝长聊了。 若是放在以往,老皇帝心里必定是欢喜的。然而他现在满心的疑虑就差君清宸自己说出来确定了。 父子两人都淡定的从在椅子上,谁也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以往君清宸的这般性子被他视为沉稳,可现在那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气愤。脑子里不禁拿起楚千墨与他进行对比起来。 这一对比,明显的墨墨那小子的分量就在老皇帝的心里升起来了。 感叹了一下还是墨墨那样的孩子惹人疼爱,老皇帝眼角微抽的瞪着君清宸:“自打你回京之后,朕就一直在想,你为何不回宫。” 君清宸抬眸,老皇帝见他终于有了反应,那话匣子索性也就打开了:“以你这般性子,要么永远浪迹天涯誓不回京,要回京,就一定会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然而你却留在边城的别院里隐忍不发,即便回京,也是跟朕的太医院那里要那劳什子药草。匆匆一别,你竟是连朕过去通传的时间都不给。” “府中有事,儿臣便先回去了。” 老皇帝额角微抽:“你少给朕找借口。你这般做,不过就是为了引朕去你府邸,是不是?君清宸,你好大的胆子,连朕都敢利用!” “儿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老皇帝气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说起来也真是巧,朕还犹豫着要不要去你府邸的时候,朕的血黄玉就不见了。” “多好的一个出宫的理由。又那么巧,在路上遇见的,竟然就是朕的孙儿!君清宸,你这步棋倒是走的不错啊。若非有凌子寒出现,朕说不定就会认为那场意外是你刻意安排的!” 老皇帝盯着君清宸冷笑一声:“若朕猜的没错,你本来的打算,是让朕在你的府邸里与墨墨相认的吧。” 君清宸点头:“没错。” 老皇帝微眯着眼:“原本朕以为你是怕朕不喜墨墨,所以才会让朕与那小子先相处着试试。可如今这么想来,这怕是你想通过墨墨这个小子首先让朕对他那个未与你成婚,却给你生下一子的女子有些好感吧!” “父皇不喜墨墨?”君清宸有些答非所问。 老皇帝后槽牙磨的咯吱响,不喜欢?怎么不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好吗! “你别给朕岔开话题!”老皇帝冷哼一声。 “那父皇对青儿,是否改观了一些?”君清宸淡淡的问道。 老皇帝笑的冷森森的,改观?他能不改观? 在永寿园里发生的事,还不足够证明他对楚青的改观?享誉天下的神医,唐门荣耀的一半的继承人以及他刚刚赐的永寿郡主的封号,哪一点不是在表明他对那个女人的改观? “朕还以为你一向清心寡欲,除了自己的荣耀,没什么能让你放在心上。真是没想到,为了洗去楚青身上的污点,你竟愿意步步谋划。”老皇帝缓缓的靠在椅背上,有些事情得到确认之后,他的心里也稍微的好受了一些。 “当年欺负了楚青的人,是不是你。”老皇帝斜着眼睛看他。 君清宸视线微瞥,虽未点头,但老皇帝已经了然。 而君清宸心里也清楚,能让老皇帝愿意配合着洗去楚青身上的污点,也是因为老皇帝想到了当年闹的整个天下都知道的楚青出墙的事情与他有关。 牵扯到了皇室,那么这事情就一定不能简单的处理。而他君清宸就是利用这一点,才将楚青给推了出来! 想到那日君清宸将楚青推出来特意说她是神医这回事儿,老皇帝就气不到一处来。说是君清宸从进京的时候就开始谋划,可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思虑的呢! 老皇帝忽然就笑了:“小皇爷怕也是入了你的圈吧!”他的这个好儿子一定是抓到了君亦佑的软肋,所以才会让他亮出虎符,暂时挡了楚青的命。 君清宸未答话。 老皇帝想问,但又羞于再开口,老皇帝忍不住对他很是嫌弃的挥挥衣袖:“三个月之内,不准进朝。” 君清宸倒是没有什么犹豫的便起身,朝着老皇帝恭敬道:“儿臣领旨。” 说罢,他毫不停留便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闭着双眼的老皇帝才猛的睁开眼睛。他气的一下子将面前的茶杯尽数挥落,恨恨道:“来人!” 老太后热热闹闹的生辰前宴,在日落的夕阳中逐渐走向了尾声。除却已经离开天陆的皇甫元澈一行,其他的使臣均到了晚宴。 对于白日里没有出现的几位,大家都很默契的保持没注意到的心态,照样吃吃喝喝,场中互动不断,更是在不断的活动中凑成了好几对的佳偶。这让心情一直有些郁闷的老皇帝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而楚府之中却是震天的哭声。其实那哭声只有楚璎珞一个人发出来的,鲁元珠被割了舌头,即便是吃了楚青给的药,但流血过多再加上情绪波动较大,一到府邸中就晕了过去。 让楚璎珞想找个人哭诉的机会都没有。 除了皇帝指派过来的御医,老管家还出去找了几个大夫过来。毕竟御医是看少爷的,只能先委屈一下夫人了! 院子里的仆人都一脸焦急的跑来跑去。唯有楚璎珞哭着站在院落中央,她似乎看不见眼前的场景,脑子里响着的是他们一家子在永寿殿里接了老皇帝八年前的那道圣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楚家的嫡女明明就是楚青啊! 怎么忽然就变成她了? 难道真如那个看起来很凶的男人所言,其实爹爹和娘亲早就在乡下成了亲,然后瞒了唐门一氏吗? 欺君,那是诛灭九族的罪啊!! 但是现在并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老皇帝要让她嫁给凌子寒啊!那怎么能行呢? 她之所以这么久没嫁出去,就是因为爱着江御! 心里面默念了两遍江御的名字,楚璎珞眸光陡然一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袖口中一直藏着的药瓶被她紧紧的抓在手中。 那是之前她向玉蓉要的东西,玉蓉说过,这是催情至甚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了它! 楚璎珞抹了一把面上的眼泪,眼底闪过一丝红光。抬头看了一眼闹哄哄的楚府,随即头也不转的向着府门外跑去。 与楚府的热闹不同,唐府那边一如既往的安静。老太君将楚青带回来之后,想直接拉着楚青回自己的屋里谈心的,但被大媳妇儿给拦下了。 说是楚青周车劳顿,一定非常疲惫。而且一个女孩子家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一定想要暂时安静一下。 在大媳妇儿的建议下,老太君和唐炎忍住一边蠢蠢欲动各种问题的心一边催促着让楚青赶紧去沐浴一下。 楚青推不过,笑呤呤的跟着府里的丫鬟下去了。 之后老太君便坐在大厅里左等等不来,右瞅瞅不见。急的满头大汗。 大媳妇儿起身安慰她:“娘,兴许是青儿累了。所以沐浴之后便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找青儿吧。” 老太君闻言叹了一口气,唐炎也坐到了她身边道:“娘,芝心说的对。青儿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经历那么多,好不容易接回了唐府,咱们是不该这般急切的让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们。” 一个女人独自在外游历了那么久,还成了神医。其中的艰辛饶是他唐炎也是无法想象的。只能说,那孩子,不容易。 心疼和内疚同时涌上心头,老太君抹了抹眼角的泪,点了点头。在唐炎和大媳妇儿的搀扶下回了屋子。 唐府之中更加寂静。直到夜过子时,楚青所呆的屋子的门才缓缓的打开了。 楚青小心翼翼探出脑袋打探了一下四周,心里面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老太君的舐子之情让她忍不住动容,但太过于热情也有些让她难以招架。之前在马车上的时候她相信,若非她故意冷着一张脸,那老太君怕是就要扑在她身上哭了! 她再次叹了一口气,垂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眼角忍不住跳了跳。 她一身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肩上还有一件金丝薄烟翠绿纱,与她平日里的相差甚大,再配上她的容颜,一时之间,竟让投下来的月光都黯淡不少! 楚青有些抑郁的扯了扯那垂在自己身上的薄纱,她自己的衣服在她出浴桶的时候早就不见了。 而屋子里唯一的一件衣服就是这一身! 天知道她花了多少时间才把这衣服给穿上! 似乎还能感受到额头上的青筋在突突的跳,楚青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想幸好这唐府里面的人不多,不然以老太君今天的架势,别说是一天了,恐怕是一年甚至多年,她都不可能出得了唐府的吧! 索性她也不反抗老太君的热情,很是大方的将唐府的基本位置给走了个遍,所过之处,她都将地形记在了心里。 仔细的回忆着脑子里记的地形,她摸索着朝着唐府里较为偏僻的院落走去。唐府院落的墙都很高,她寻了许久,终于在一处种满不知名的树的地方,寻到了一处较矮的墙头。 寻了个好爬的树,她蹲在树下静静的聆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之后,她才手脚并用的顺着树杈爬到了墙头。 她的动作有些不雅,好不容易跨上来,还未喘口气。就被近处那坐在墙头貌似在欣赏月色的身影给惊住了。 她爬的一身狼狈,上好的衣服还被树枝划了好几道口子。然而那个一身紫色华贵衣饰的男子风轻云淡的坐在那里,屁股底下竟然还垫着一方如白雪般的绸缎,在她气愤的时候竟然还转过头来很是恶劣的朝她一笑。 他的面庞渡着月光,一向冷漠的唇角都染上了说不出的柔意。然而楚青现在满心是被人看笑话的羞耻感,柳眉一竖,瞪着君清宸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鬼才信他大晚上的是出来赏月的! 那身华贵的衣裳衬的楚青整个人容光焕发,令君清宸的眼底闪过一丝的惊艳,听她带着怒气的质问,他也不恼,慢慢的曲起一条腿,好整以瑕的看着她:“我在等一枝红杏出墙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吻深一点啊,捉急! 君清宸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自己的身侧:“过来。” 楚青眼角微抽,心里是不想过去的,然而在君清宸那算是逼视下,竟然真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两人抬头看着月色不语,微风徐徐,入秋的季节带着一丝的冷意。她虽身着玲珑绸缎,却还是单薄了些,忍不住轻轻的打了一个哆嗦。 君清宸察觉到了,他偏过头来看她:“冷了?”说罢,他竟然向着她挪了过去,身子紧紧的挨着她。 两人明明隔着衣料,楚青却是觉得一股子热气从脚底板窜了上来,一下子烧的她的耳朵都红了起来:“你!你做什么!?” “你怕什么,”对于楚青眼底里深深的防备,君清宸似乎有些无奈,深如幽潭的眸子带着一丝的哀怨:“我又没对你怎么样。” 还没怎么样!儿子都生出来了还没怎么样! 楚青恶狠狠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整个人被这么一逗,也轻松了不少。 察觉到她松下来的防备,君清宸也不再逗她,偏过头瞧着上空那一抹圆月,轻声道:“墨墨知你今天不会回去,早早的用了膳,便睡下了。” “吃过就睡?”楚青忍不住偏过头来看着他,似乎能感觉到一天不见那小家伙就能肥的跟头小猪似的:“你这是纵容!” “墨墨是我儿子,我不纵容他,难道还留给别人纵容?”君清宸偏过头来,眼神忽然变的有些森凉:“还是说你想让别人纵容他?谁?皇甫元澈?凤倾?傅晟睿?还是那个江御?” 他似乎是磨着牙在问,双眼也随着这一个个蹦出来的名字而变的越来越幽深,越来越冰寒,只差楚青点个头,他就能立马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一样。 楚青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见他双眼直视她,不似在开玩笑的模样,忍不住道:“没有!”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还是板着一张脸,双眼看起来仍旧恶狠狠的:“就算有,只要你敢说出来,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 眼角微抽,楚青有些无语的盯着他:“若是死人呢。” 君清宸冷笑,不看她:“那便将他的尸骨给挖出来,定要晒到他魂飞魄散不可!” 残暴! 楚青忍不住轻嗔:“在永寿花园的时候,我原本以为你消失不见的那会儿功夫。是去了楚建成的村子去拿那个什么卷宗,然而并不是,对吗。” 对于楚青如此自然的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君清宸心中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未回答,楚青也不恼,继续道:“那卷宗怕也是捏造的吧。” “唐府怎么说也是天陆皇朝世袭的士族,不可能没将我母亲要嫁的人的底限查清。若真像老太君那般所言,他楚建成别说是进朝为官了,怕是连进京的机会都没有吧!” 头顶的月光很是柔和,似老太君望着她的双眼。她忽然勾唇一笑,曲起腿,双手紧紧的环住:“老太君的演技不错。” “而你,”楚青眼角瞥着他:“十一皇子殿下,怕才是你出城的最终目的吧。不,”她复又摇摇头:“准确的来说是站在十一皇子殿下身后,又是撑起整个唐门的老太爷。君清宸,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如何说得动那老太爷的?” 她虽未接触过那老太爷,但看这老太君的性子,怕那位主也是个耿直到一根筋的主。一旦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除非,是有什么能够凌驾于他底限之上的东西,才会让他松口! 这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想不到也猜不到,唯有淡淡的看着君清宸,等待着他的回答。 虽然这人不一定会回答她就是了。 “本王亲自过去,老太爷怎么也会给几分薄面。”君清宸瞧着她:“再加上本王承诺只要活着一天,便护唐氏一天。老太爷重情重义,其实他不必说,本王也该是这么做的。” 他轻易不会在她面前用‘本王’二字,显然是将这事放在了心上。楚青心尖微跳,偏过头,就瞧见君清宸的眼底似乎在涌动一股涓涓细流,那细流带着温度,似修炼万年的妖,带着倾尽一世的蛊惑,瞬间化开她万年不变的寒心。 她亮如星辰的双眼微微一颤,竟出现一丝的迷离。君清宸心中微微一颤,声音变的暗哑沙沉,在这夜色当中,竟是说不出的诱惑:“而我做的这一切,你该知道,是为了谁。” 楚青双眸微微睁大,还未来得及反驳。便瞧见君清宸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接着唇上一凉,触感竟是说不出来的软,那一瞬间,他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竟然让她一下子忘记了呼吸。 隐在暗处的无尘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然而等他露出猥琐的表情想继续观看的时候,那君清宸竟然只是在楚青的唇上碰了一下便离开了。 无尘的头上立即划下来几条黑线,心中忍不住的吐槽。 主子为了楚姑娘做了这么多的事儿,到头来竟然只是碰了一下?不说其他吧,好歹深吻一下啊,来个那个什么距离的接触啊! 而且主子这个说话只说一半的性子他真心觉得应该改改了!若非现在他俩的气氛太好,他一定会飞过去然后大声的告诉主子家的楚姑娘。 就比如那楚建成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完全就是因为他是楚姑娘的爹。谋划那么多洗去姑娘一身污点之后,主子已经舍不得姑娘受一丝的委屈,不想被世人所指狠心弑父的毒女,这才留了那一家子的命! 哎,真捉急。他真替主子捉急! 楚青怔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君清宸好笑的看着她微微瞪大的双眼,忍不住抬手捏住她的脸颊:“怎么,露出这幅表情,是想勾、引我?” 脸颊上的痛意让楚青终于恢复了清醒,回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她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她一下子拍掉君清宸捏着她脸颊的手愤愤道:“君清宸,你,你别太过分了!” “怎的过分?”君清宸笑呤呤的瞧着她:“儿子你都替我生了,你该知道我到现在都没动你,忍的有多辛苦。” 楚青瞬间噎住,有些防备的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她防备的模样颇似无辜的小鹿,引得君清宸眸色深深。如他所说,他为她谋划颇多,但他最后要的结果,那绝对不会是防备。 更不是给别人来挖墙角的机会的! 想到之前碰到的那些个男人,君清宸眉头微挑。以为这些个勾人的把戏,只有他们会吗!? 他面上微微沉缓,加之月色,让他的双眼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青儿,我之前有好几次都问过你,是否想知道的。” 瞧他这副模样,楚青心中微微一颤,心中竟然起了一丝的内疚:“所以呢。” 君清宸向她那边挪了挪:“所以你不能怪我。” 楚青微微一怔,还以为君清宸会借此跟她提什么要求,可没想到竟然是让她不要怪他!她心中登时就鄙视了一把自己思想太过于敏感,又同时对君清宸起了一丝的内疚,看着他也没那么防备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是她自己不想知道的,让她气不过的,不过就是不喜欢被人掌控在手里的感觉! 若是楚青有修仙的本领,这个时候就不难发现君清宸的身后赫然摇着一根狐狸尾巴!那来回摇曳的模样,似乎透露着主人的心情相当的不错! 隐在暗处的无尘心中正对自己那终于开窍的主子呐喊助威,身旁忽然就听见一声幽幽的叹息声。 他头皮一紧,眼中红芒一闪,还未出手,肩膀就已经被身旁的人给轻轻的拍了拍,接着傅晟睿那飘仙中带着不正经,不正经中带着戏谑的声音小声说道:“别出声儿,会被发现的!作为八卦群众,我们要本着只看不插嘴的良好道德习惯!” 无尘嘴角一抽,盯着傅晟睿:“天师大人,你不是被带回北国了吗!?” “噢,我趁那两个笨蛋睡着的时候跑回来的。”傅晟睿极为漫不经心道。 然而他的话无尘怎么可能相信?对于这位敢明正言顺说要挖他主子墙角的人他可是一直都有盯着的,那天来带走傅晟睿的两个人的武功不低,所以王爷才会让他们直接放行,不予阻拦。 所以傅晟睿能够到这里来,那是有一定的本事的! 依王爷以往的性子,在傅晟睿说要当奸夫的那一刻早就人头落地了。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怕是傅晟睿与凤倾说的那些话吧!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虽前言不搭后语,但傅晟睿的身份为人摆在那里,即便不是对着王爷,也不能够掉以轻心! 傅晟睿吧唧嘴:“玛的,老子费了那么大的劲,嘴巴都说破了才让老皇帝动了前宴提前的心思。这君清宸到最后竟然只是亲了一下?啊?对得起我嘛!?” 无尘脸上虽严峻,心里面却在不断的附和着傅晟睿的话。瞧瞧,连挖墙角的都看不下去了!这主子就不能脸皮厚点儿? 撩什么撩啊!直接把人带回家啊!! 无尘心中疯狂吐槽,然而双眼却一刻都不曾离开一脸鄙夷模样的傅晟睿:“我敬您一声天师大人,但您若再口出狂言,即便冒着天下人追杀的危险,无尘定当也会让天师大人后悔来这世上一遭的!” “哎呦,顺顺气!”傅晟睿忽然伸手在无尘胸口前顺了几把,动作虽很是粗鲁,可仍旧是让无尘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在他崩溃的时候,傅晟睿忽然就凛了眸子,他盯着月色下那两个相处还算融洽的两人严肃道:“本天师逃出来不容易,所以很多话都说不清楚。但只有一点,” 他转过头来盯着无尘:“告诉君清宸,若他现在不收了楚青。他一定会后悔的!还有!”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怀里掏出来一块令牌,脸上严峻的神色更深了:“叫他别那么小心眼儿!老子说挖墙角不过说说而已,别没事儿做那些小王八羔子才做的阴险事儿!” 他‘啪’的一声将令牌摔在无尘的身上:“啊,连行程最快的海冬青都派上啦?就为了这么点儿芝麻绿豆大的屁事儿就出动黑令叫我家那傻蛋皇帝治我罪?做梦吧他!” 无尘堪堪的接住令牌,嘴角抽搐的看着他:“这是给北国太子的。” 傅晟睿‘呸’了一声,拍拍屁股打算走人:“老子连皇帝都不怕还怕个狗屁太子!?告诉君清宸,想告我状?做梦吧!” “还有,别以为本天师说的都是废话!唯有楚青和你家主子的那一卦,劳资是绝对不会算错的!他君清宸若不听我劝,那就等着肠子都悔青了吧!” 他说完就走,转过身仍觉得没说够,复又恶狠狠的转过头来瞪着无尘:“不仅肠子会悔青,头上也会一片绿!” 说罢,傅晟睿再不留恋,一下子跳跃挂在对面的树干上,竟然跟个猴子一样顺着树杆就滑了下去。 无尘眼角微抽的盯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与东祁四公主联姻 然而看着好不容易有进展的两个人,无尘还是决定将傅晟睿说的话暂时往后面压一压。 君清宸今天很强势,所说的话近乎于表白,炸的楚青微怔,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所有的表现都是跟着自己的意识来的,可谓是真情流露。这让君清宸心中很是愉悦,楚青对于他的防备在今天过后,怕是淡去不少。 刚刚那一触的柔软让他心神一阵的荡漾,可他擅循循善诱,知道有一些事情不能急着来。特别是对于楚青这样防备心旺盛的。 再加上多年之前他对她的伤害。 君清宸心中中一紧,瞬间垂下眼眸,平复了忽然涌起来的情绪,他才抬起有些微颤的眼眸看着她:“冬天的时候,哪里会痛?” 虽然清楚她今日在殿中与秦燕儿之间的对话早晚会传到君清宸的耳中,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她脸色微沉。 君清宸眼底闪过一丝的疼意,这丝疼意没让楚青放过,她眉头微拧,知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本来也没必要去解释,让他自个儿去内疚也好。但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心虚的偏过头去不看他。 她这翻动作让君清宸心里咯噔一声,之前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融洽气氛被打了个支离破碎,他心中自嘲的一笑,其实对于当年睡了楚青这件事情,他还真没后悔过。 只是恨自己当初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伤了她! “我当时被下了药.....”他的搭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泛起青筋,微隐忍片刻才哑着声音道:“没想对你那么粗鲁...” “我只是不喜你派人监视我!”楚青猛的回过头来,她的面上还留着一抹未来得及褪下去的红晕,双眼微怒,却带着一丝的窘迫:“我知你当年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一人独来独往惯了,你虽名为保护,但我认为你限制了我的自由,那便是对我的监视。这不是将我推向你,而会是阻挡你我之间相互信任!”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说完,话落便后悔的咬了自己的舌头,心里面也陡然的后悔起来。 她都在说些什么啊! 果然,君清宸原本还有些黯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他的双眼平日里似有氤氲一般使人看不见一丝的情绪,此时却像是将天上的整条银河系的星辰都装在眼中一般,煞是好看。 “青儿!” 见他忽然靠近她,楚青面上红红,身子微微后仰,下意识的就与他保持了一段的距离,再次熟悉的瞧见他眼底流露出来的与她儿子耍赖撒娇时相同的模样,登时令她心中一软,竟然鬼使神差道:“君清宸,你,你给我点时间。” “好!”君清宸这次答的很快,一丝给楚青后悔的意思都无。 楚青噎住,君清宸却是坐直了身子,离她距离远了一点儿:“老太君思女心切,对你又有弥补之心。你就是真的想离府,白日里去与她说说,她那般通理的人,不会不答应你的。” 说到这事儿,楚青心中登时就涌起一丝的内疚来,缓缓的点头:“好。”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要我抱你下去吗。” 楚青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嘴角微抽的盯着君清宸:“不用。”说罢,她逃也似的顺着原路返回,纵身一跃,竟然身手敏捷的跃到了树杈上,稳当当的就顺着树干滑了下去。 看着离去的那抹有些焦急的背影,君清宸淡笑一声。直到看不见那身影了,他才缓缓起身,运起轻功,身轻如燕的朝着夜色中飞去。 楚青一路疾驰,就好象背后有什么人在追她一样。她现在的记性出奇的清晰,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跑到了自己之前呆的屋子门前。 然而她还未打开门,接着一只手便忽然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正要发难,就听见玉玲珑附在她的耳边道:“楚大娘子,别激动。是我,我来带你出去的。” 楚青还没来得及说话,玉玲珑便抓着她轻身一跃,竟然一下子跃到了唐府上空十丈处。看着脚下已经变的芝麻粒大的唐府,楚青的面色微凛,想也不想紧紧的抱住玉玲珑的腰身。 玉玲珑带着她落在了一处山林处,不断的轻跃了很久才在一片参天大树之中找到了一块尚且还算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将楚青放下后,她立即就掏出身上的火折子,跑到早就已经堆好的柴火堆那里将火给点了起来。 楚青盯着那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又看了一眼已经围着火堆坐下来取暖的玉玲珑。她微挑了眉头,紧了紧身上的金丝披肩,走到玉玲珑的身边坐下。 看这情况,显然是玉玲珑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不过,她在这里做准备干什么?而且,看样子她好象在这里呆了许久了! 楚青偏过头看她,只见玉玲珑在火堆前举着双手,面色微僵,双眼似乎还有些出神的模样。她就保持这般姿势坐了良久都未曾开口说一句话。 半晌,就在楚青想着要不要扔下她自己回去的时候,玉玲珑忽然跟想起来终于有她这么个人在旁边的时候偏过头来直直的盯着楚青:“你吃过晚饭没有?” 楚青还没开口,玉玲珑抢先道:“那边有条暗河,估计没有人来过,所以里面的鱼个个都长的很肥大,我去抓两条过来给你吃。” “玉玲珑....”楚青张了张嘴,然而玉玲珑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了。她无奈的收回自己的手,有些无语的盯着面前的火光。 这玉玲珑在她昨天进宫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一天的功夫,到底是怎么了? 身边很快响起了脚步声,接着玉玲珑的身影便出现在楚青的眼中。她手里抓着几根树杈,杈上都叉着一条鱼,看起来是很肥的模样。 玉玲珑很是熟练的将鱼鳞和内脏处理干净,接着便在火上烤了起来:“这几天我都隐在这里,没人知道。”似乎还怕楚青不够清楚,接着补了一句:“谁也找不到。” “玉玲珑,”那火堆的火势很大,那鱼看起来皮薄肉厚的,对着火的一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再这么烤下去,非得焦了不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恩?”玉玲珑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眸,她的心思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竟然将手中只烤熟了一半的鱼递到了楚青的手上:“没什么。” 楚青眼角微抽的看着树杈上那一半生一半熟的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不说也可以,把我送回去。然后你该怎么伤感,就怎么伤感。我绝对不会多说你一句。” “楚大娘子!”玉玲珑猛的抬起头来,双眼竟然含了泪花:“你竟然嫌弃我!” “是啊我嫌弃你,”楚青面上的神色还真有些嫌弃,不过那是对于手上那半生不熟的鱼,她看也没看玉玲珑,垂着眸子半晌,忽然眼前一亮,抬起眼直逼玉玲珑:“是否跟君亦佑有关?” 被说中心思,玉玲珑心中一颤,竟然举起那半生不熟的鱼咬了一口,在楚青微愕然的双眼下似无知觉的嚼了几口,咕噜一声咽下。就在楚青也跟着咽了一口口水的时候,玉玲珑忽然很低落的说道:“这次老太后生辰来了很多公主你知道吧。” 楚青微微一怔,就听玉玲珑更加低落的声音传来:“这些个公主打着什么名号过来的你肯定也能想得到对不对。” 楚青心尖微微一跳。 是啊,大国敞开国门。向往着力量的附属小国将自己的公主派过来能有什么原因?自然是用联姻来巩固两国的关系的。 而这些个公主的身份又高贵,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嫁给别人。那联姻的对象不是这个国家的君王,便是这个国家的太子皇子。 姓君的一族很悲惨,皇宫那么多的妃子也生不出几个儿子出来。这一朝的君氏,不就只生了三个儿子么。 太子君灏,是个不被皇帝看好的痴傻儿,老皇帝自然不会让两国相关的大事交到太子的手上。 那唯一剩下的便是君清宸和十一皇子君衍盛和那个辈分在老皇帝之上的君亦佑。 君衍盛常年打仗,老皇帝对他期望好象也有点高的样子。但他毕竟常年不在京中,怕也不会是老皇帝的第一人选。 这剩下的,就只有君清宸和君亦佑了。 两人年纪差不过十岁,又尚且婚配。不夸张的说,只要一声令下,那排着要嫁给他们的女子怕是会排到天陆皇朝的边城大门边儿了吧! 楚青怔怔的盯着手中那半生不熟的鱼,忽然也很想啃一口。 受到楚青低气压影响,玉玲珑一口咬下那鱼头,鱼骨头在她嘴里被嚼的嘎嘣脆的响,她一边嚼一边抬起头看着楚青:“我在宫里的时候听见了,与东祁四公主联姻的,是君亦佑。” 楚青心中莫名的一松。随即她猛然清醒,暗骂了自己好几句,才抬起头看着玉玲珑,可是她毕竟刚刚生出不好的念头,这会儿子竟然不是太敢直视玉玲珑过于直视的双眼,只好轻咳一声,略微安慰道:“这事不是东祁的人说可以那就是可以的。” 玉玲珑轻叹一声,手里的鱼竟不知不觉已经被她给吃光了,她放下鱼骨架,幽幽的盯着火光:“我不知道他答没答应。但跟着他进宫的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倒是替他答应了。” 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 楚青抬眼看着头顶的月光,忽然想起来今天生辰的时候听见那个小太监说什么‘太妃娘娘来了’,莫非是君亦佑的娘? 随即她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转过头有些怔怔然的看着玉玲珑:“玉玲珑,你莫不是对君亦佑,动了心?”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不可能那么蠢 玉玲珑猛的转过头来看着楚青,少顷,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我不可能那么蠢的去喜欢一个皇室的人!再说,我喜欢的是书生!面色白白,看起来温柔柔弱的随时需要我保护的书生!” 楚青不语,只是瞧着她。玉玲珑被她看了半晌,忽然又蹲了下来,双手掩面:“好吧我承认吧我好象是动心来着没办法啊谁让他长的那么好看。”她一句话都不带停歇,完了将脸从手掌中抬起来可怜巴巴的盯着楚青:“怎么办楚大娘子,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要从此放弃潇洒浪荡的一生转而从事专业宅斗了?” 楚青嘴角一抽,虽然这两人看起来都对对方有意思,但实话说起来,这八字还没有一瞥呢,再加上玉玲珑莫不是忘了,她自己刚刚说听见君亦佑的娘亲答应了那门亲事吗。 人有的时候不想面对的时候就会选择性遗忘,这是一种逃避,也是一种自我安慰。听起来虽然不是太赞同,然而此时此刻她正处于这种心境之中,难免就会扰乱了自己的心神。 楚青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鱼放下:“你有没有与君亦佑说过这事儿?” 玉玲珑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看着她:“怎么可能!我好歹也是一个女子,这等子羞人的事儿怎么能让一个女子开口!” 你忘了当年自己提着嫁妆跑到那书生家的事情了吗! 楚青伸手抚住额头,玉玲珑坐在她身边,一时之间气势也陡然下沉了好多:“楚大娘子,你以后会陪着我一起宅斗的吧。” 楚青微愣,偏过头看她,恰巧玉玲珑也偏过头来,脸上挂着一丝有些勉强的笑:“皇室之子,后院之中必有百人。更何况姓君的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这辈子都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子嗣,所以那便是按千人来算的了。” 楚青睫毛轻颤,就听见玉玲珑叹了一口气道:“以后就只有我俩相依为命了。” 楚青微愣,忍不住瞪她:“什么意思。” 玉玲珑看着她裂嘴一笑:“虽然我也很不爽养了这么大的墨墨就这么便宜了君清宸。但就我这么一个外人看着他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份上都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若你说你不感动不动心你打死我都不信。楚大娘子,你反驳也没有用。你的眼神者出卖你了!” “我什么眼神,”楚青真是无语的要命,这玉玲珑的脑子经过这一天的刺激莫不是炸了不成?刚刚换衣服也忘记把药给带上! “楚大娘子,你和君清宸在屋顶上干什么我都看见了,”玉玲珑的眼神有点儿挪揄。 楚青脸一黑,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眉眼森森的居高临下的看着玉玲珑:“你把我送回去。” 玉玲珑嘴一撇:“送你回去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没得谈!”楚青断然拒绝。 “你这是被我戳中了心思没地儿撒气,”玉玲珑双眼一翻,淡然道:“我没地方睡了。整天整日的睡在这里对皮肤也不好,打扮成你丫鬟也行。让我呆在你身边。” “不就是想寻个机会见君亦佑吗。”楚青瞪着她:“瞧你这点儿出息,你有翻皇家宫墙的本事,也没有翻君亦佑屋墙的本事?” “那你俩孩子都生了,亲都亲上了,你还不是跟君清宸要一段时间,”话题一旦打开,玉玲珑就憋不住了:“怎的就不允许我也矜持矜持?” “你不适合矜持!” “你楚大娘子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你要劳什子的时间?” “你!” “我不管,我要当你丫鬟!一等大丫鬟的那种!” 于寂静的深夜之中,两人吵的欢快。而离她们颇远的京城当中,一处新建的府邸的院落里,一扇很是隐蔽的小门从里面被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 那人身着一身黑衣,大大的黑帽遮住了他的头,他探出脑袋朝四周仔细的看了看。直到确定没人才走出小门,随后小门里又出现一个身形显得很是纤细,同样一身黑衣黑帽的人。 隐在暗处抱着一柄剑的冷影,瞧着那鬼鬼祟祟的两个身影,眉头微挑,冷不丁道:“柯大人,大晚上的,您这是要去哪儿?” 前面那个身形微高微壮的身影猛的一僵,那一直被他紧紧拽在身边的矮小身影忽然就哆嗦了起来,一下子就躲在了他的身后。 月色之中,柯习然苍白着一张脸转过头来,看到从阴影里走出来的冷影,面色一僵,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影、影大人。” 冷影走到柯习然身前几米处停下,冰寒的眸子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人:“留全尸还是五马分尸?” 那躲在柯习然身后的人登时低声尖叫一声,柯习然双腿一抖,但他仍旧一把将身后的女子护在了怀里。 拉扯间,遮在那女子头上的帽子也掉了下来,露出他一向宠爱的小妾艳丽又苍白的脸。 那小妾显然吓的不轻,瑟瑟发抖的缩在柯习然的怀里:“老爷...老爷.....” 柯习然白着一张脸拍着宠妾的后背,拉着她扑通一声向着冷影跪下:“影大人,求您看在柯某为王爷做的事儿的份上,饶了柯某的女人吧。” “她胆敢替那秦燕儿在坊间散播姑娘的谣言,你就该明白会有今天这个结果。”冷影将刀抽了出来,冷着眼看着他道:“再说婚配记录之事本该你管,又怎么能说是替爷办事呢。” “是,是,是下官说错了话,是下官说错了话!”柯习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里面一边疼着自己的女人,一边也在骂他太过于松懈。 若说之前他还不知道为什么那宸王归京之后就一直盯着他不放的理由,或许他现在就该开开心心的享受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升官之乐。 可现在他知道了,那宸王怕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这位宠妾与那秦燕儿在以往的妓院中是好朋友的事情! 所以宸王才会一直将他提出来,然而那个黑心的却不治他,只是将他晾在那里。直到出了事儿! “语儿也是一时听尽了谗言,”柯习然面上的冷汗越流越多,其实他心里已经后悔了,然而他已经跪下了,再加上他确实真心对过自己的这个宠妾,所以一时之间倒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她肯帮那秦燕儿,也说明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就与,就与那位姑娘一样!” 他虽不了解前因后果,但在那永寿园中也听见不少。不管如何,反正就是楚建成欺负了他的那个叫楚青的女儿。但人家楚青还不是学了一身的医术本事,凭着自己的良心救了自己的一家子人的性命吗! 听那柯习然竟敢将他身侧的贱女人与楚青相提并论,冷影眼底闪过一丝红芒。柯习然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光亮,接着自己的脖子边划过一道寒气。 也没见那冷影怎么出的手,就听见扑通一声。他的那位宠妾甚至都没喊出一声,就无声无息的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语儿!”柯习然悲呼一声,正欲伸手去接,突然就听见一阵骨头被砍裂开的声音,语儿的头便骨碌碌的在他眼前向着旁边滚去。 柯习然吓的一下子瘫倒在地,冷影收起了刀,缓缓的向黑暗中隐去。 黑夜之中,唯有他那双泛着红芒的双眼诡异的盯着柯习然:“柯大人丧爱之痛,主子明日便会送来补偿。” 话落,他的身影再也消失不见。 柯习然提着的一口气一松,回过头瞧着连血都已经凝固起来的尸体,无声的哭了。 而在君清宸的宸府之中,一处院落里灯火通明。被君清宸说已经睡下的楚千墨正环着双臂小大人状的笔直的坐在椅子上,脸上气鼓鼓的,显然是在生气。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满了他平日里爱吃的东西,然而他竟然不为所动,愣是瞪着两个眼睛死死的盯着放在最中间的那只烤乳猪的身上。 半晌,就会听见‘滋溜’一声的吸口水的声音和一阵如雷一般的肚子饿的打鼓的声音。 洛聿站的远远的,自打上次被楚千墨药倒之后。他本着他得罪不起他离的远远的原则一直相当无事的活到了现在。 本来主子和姑娘有事,府中人手又不够,他也是要出去的。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被冥月那些贱人以小主子与他相处的还算愉快的理由给留了下来! 相处的还算愉快? 洛聿仔细的想了想,觉得那天楚千墨对他撒娇的模样看着确实是挺可爱的。但可爱的东西,那都是有毒的啊。 尤其是现在,楚千墨的口水都快把屋子里的地给浸满了,却仍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死死的盯着食物看。 这副样子,谁敢上去找不愉快啊! “小主子,”他不说话,一屋子里的人更不敢说话。但听着楚千墨肚子饿的叫喊声都快编成一首悲情歌了,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要不您先吃点儿?” “我不吃!”楚千墨一张口就是一溜的口水流了下来,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狠狠的擦了一把嘴角,又看了那烤乳猪一眼,眼底竟然泛起了一丝的水光:“我要等我娘亲回来!你们都是大骗子!都骗我先睡或者先吃,就是为了不让我见到我娘亲!告诉你们,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吃的!”他艰难的忍了忍:“除非把娘亲还回来!” “你娘若是听见你这般想寻死,该是会伤心的吧。” 冰山雪莲般的声音传来,接着一身紫衣的君清宸背着手踏进屋中,他看了一眼坐的笔直的楚千墨有些无奈道:“还是说,你不信你爹爹?” 楚千墨双眼一亮,小身子赤溜一下滑下椅子,迈着小短腿跑到君清宸的面前,双手一下子就揪住君清宸的衣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仰着头看他:“爹爹,娘亲不会伤心,娘亲只会打死我!” 屋子里的人登时就低下了头,死死的憋住了笑。 洛聿在一边无奈的看着上顶。 小祖宗,你还知道你娘亲会打死你? 君清宸垂眸看着衣摆上那被浸湿的一块水渍,眼底微暗。若他的记忆里没记错的话,楚千墨这小子是万万不敢对他娘亲这样的吧。 这小子怕楚青怕成那样,而他现在看起来,竟然是在这小子的心目中没有一丁点的威严? 似乎感觉到君清宸身上的低气压,楚千墨哎呦一声,轻身一跃,一下子挂在君清宸的腰上:“爹爹,你别次醋。要知道,你是男人,我娘是女人。我取向正常,喜欢娘亲,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啦!”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加倍还回来 君清宸垂眸看他:“你说你喜欢谁。” 洛聿在一边紧张的都快出汗了,楚千墨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很识时务的从君清宸的腰际上滑下来,非常不满的看着君清宸道:“那我能怎么办,我喜欢小姐姐,娘亲不给我娶。那我只好抢你老婆啦!噢,也就是我娘亲。我娘说了,我现在还是个孩子,就应该呆在她的身边开开心心的长大,木有一丝烦恼。” “哎,”他谈了一口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人家一定要天天霸占娘亲,天天睡她身边!” 他话落,屋子里的气氛陡然下降了好几度,洛聿微微的打了个冷颤,心里已经给这熊孩子给跪了。 他这是真不了解他的爹啊!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姑娘?”君清宸来了兴趣,他伸手将楚千墨抱在怀里,若真让他打他,他还真下不了手! 楚千墨得瑟的搂住君清宸的脖子,一双小腿儿不住的晃荡,也不怕踢脏君清宸的衣服,胖嘟嘟的小脸喜滋滋的一下子贴到君清宸微冷硬的面庞上,发现比想象中要光滑很多,忍不住就多蹭了几下。 属于孩童的柔软带着一股子奶香,令君清宸心中微微一颤,脑海里禁不住就想到了楚青生他时的艰难,一股子苦涩自他的嘴里散开,原本还打算让这小子吃些苦头让他长长启发,可是现在,却是让他忍不住搂紧了楚千墨那柔软的小身子。 活着,他们都活着。 没有比这更能让他对上苍如此的心怀感激了。 以至于楚千墨的口水蹭了点儿在他脸上他都没有察觉到。 洛聿眼角微抽,很是干脆的选择了视而不见。 “哎,爹爹啊,你不知道。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呢,没有谁能比奇珍异宝还要重要。小姐姐是例外。”他还怕君清宸听不懂,转过头来与君清宸大眼瞪小眼:“就比如说,在你心里呢,娘亲是重要的,但比娘亲还重要的,那肯定就是我啦!这么说,爹爹可明白?” 最好说明白,不然他一定喊别人爹爹去! 君清宸淡淡的看着他,忽然就笑了,那笑容让楚千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接着就听见这个愿意把他宠成小公主的男子淡然道:“既然你有了心爱的女子,就说明你已经有了男子该有的担当。” 洛聿心道一声果然,心里面默默的替小主子悲哀了一把,接着就听见君清宸不急不缓道:“上门提亲的事我替你娘亲给你做主了。你现在一无所有,我总不能看着你受气。从明日起,白日,你就跟着府里的管家学习管理之术,晚上就跟着洛律他们习武。假以时日,为父相信,你定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楚千墨双眼微愣,接着他便被君清宸提着按在了椅子上:“左右现在时辰还早,这第一天的课程,就由为父来教你吧。” 君清宸搭在他肩膀上的双手明明没怎么用力,但楚千墨却是怎么动也动不了。小家伙心知坏了事儿,眼珠子微微一转,脸上立即露出一抹极度灿烂的笑:“爹爹,您听说过七个小矮人的故事嘛?” 夜色渐深,宸府里唯一的光亮也逐渐黯淡下去。 而皇宫里,老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一只手的胳膊肘抵在膝盖上,手指支着额头,脸色有些阴沉。 柳丁站在一边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虽然他今天没听见老皇帝跟君清宸在里面说了什么,但见老皇帝的神色,显然是动了怒。他心颤颤的站在原地半晌,忽然就听老皇帝低沉的嗓音传来:“太子久病不愈,实乃是压在朕心上的一块大石头。” 柳丁一怔,老皇帝这大半夜的忽然提起太子是几个意思?久病不愈?太子的病不是一向都是由楚姑娘接手的么! 柳丁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些能够想到老皇帝要干什么了。然而上位者一般都不喜他人猜测他们的意思,他唯有将头低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该是恰巧入秋。太子的身子本身就弱些,许是受了些凉气。” “太子的身子是国之根本,明天你就去太子府传旨,让太子搬到久德殿来住。” 老皇帝话落,柳丁心里咯噔一声。 那久德殿一向是未来储君才能够居住的地方,如今这老皇帝将太子宣进来......这,这不是要打破现在天陆皇朝的局势吗? 任谁都知道老皇帝是想将皇位传给宸王的啊! “宸王寻得神医有功,明日一早你到太子府下完旨之后,就去宸府下第二道旨。”老皇帝的声音里有些微凉:“宸王既然受了伤,便让他呆在府中好生歇息。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再出府。” 这是变相的软了宸王? 柳丁面色一白,低声道:“是。” 交待完之后,老皇帝的心中忽然松了一口气,他缓缓的直起身子,视线望向远方道:“天佑我天陆,让宸儿寻得了神医。一直缠绕着太子的病转好怕是指日以待。后日你去唐府传旨,让楚青进宫。” 柳丁的头低的要戳到自己的胸口上了,他双手朝着老皇帝恭敬的拱着,知道他还没有说完,也不敢随意的答话了。 心里面却忍不住的有些埋怨起这宸王来。他就算要利用老皇帝,也该事先与老皇帝通个气儿才对! 难怪在宸王的心里,还在怪老皇帝吗? 他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老皇帝,见他面上神色带着一丝的痛色,知他应该是想起了宸王的母妃。 心道一声都是可怜人,便再也不敢有丝毫窥视的动作了。 “盛儿久经沙场,朕也好久都没瞧见他了。明日早朝之后,你就将盛儿宣进内殿来。”老皇帝似乎累了,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上方,疲惫暂时得到缓解,他微微吸了一口气:“下去吧。” “是。”柳丁小声的应了一声,缓缓的倒退着退了出去。 直到退到殿外,他的脸色才微微的白了起来。 将太子接进宫中,将宸王和楚青都变相的软了起来,原本以为是给了太子一个机会。可他最后竟是要宣十一皇子进殿。 老皇帝将这局势搅得一团乱,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色,见今天的月亮比平日里要圆些。低着头仔细的想了想,才发现离那中秋之日,竟然是不远了。 老太后生辰之后便是中秋,这寓意也真是天下无双了。 思及此,他心里咯噔一声。忽然就有了个很大胆的想法。 想当初那个天师傅晟睿说服老太后将生辰宴提前的说辞,是否就是这个? 他忍不住打了个颤,再也不敢乱想了,迈着有些凌乱的步子赶紧朝着外殿走去。 而此刻的江府大门前,满脸泪水的楚璎珞站在江府面前。她的面前站着的是一脸无奈之色的老管家。 老管家见楚璎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叹了一口气道:“二姑娘,夜色已深。您说您一个姑娘家家在这个时候进府,这不是落得别人的口舌吗?” “管家,”楚璎珞悲戚一声,瞧这老管家还是以往对她怜悯的神色,就知道今天的事情还没有传到老管家的耳中。 她心里暗暗的庆幸了一把,面上的神色更加的引人怜悯:“这么多年过来了,在他人的眼中,我还有什么名誉可言?” “今日你没有进宫,所以不知道阿御对我说了什么。你以为我一个弱女子就这般的想不知廉耻吗?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向阿御问个清楚。我也好,”她抽泣了一声,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我也好死了这份心思!” 老管家见她哭的可怜,眼里虽尽是怜悯,但面上却是现出了一丝的犹豫之色:“可是少主今天回来的时候身子不佳,早就已经睡下了。” 楚璎珞眼中微微一亮,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双眼死死的盯着管家道:“那我便在这里等他,一直等他醒了为止!” “这,”老管家显然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倔强,一时之间看似心软了下来,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踏出门槛一步,朝着府门外四周左右瞧了瞧,小声的对着楚璎珞道:“哪儿能让二姑娘真的在这里等少主醒来?二姑娘,你快些进来,在这门后边等着。我去叫少主!” 楚璎珞顿时微喜,朝着老管家躬身:“多谢老管家!” 老管家将她一把拉了进来,让她躲在阴影之下:“说的哪里的话?”他的面色同样隐在阴影之中,使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听他的声音满是对楚璎珞的慈爱:“老奴这些年都是看着二姑娘过来的,二姑娘的为人,老奴还不清楚吗?” “虽然不知道少主为何忽然变了性子,但老奴好歹是将少主照顾到大的人。有些话想让少主听一听,那也并不难。二姑娘若是信老奴,就在这里等着可好?” 楚璎珞猛的点头:“好!” 老管家欣慰的应了一声,关上门后转身便朝着小林道跑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林道前,楚璎珞这才阴着脸提着裙摆朝着老管家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她小心翼翼的跟在老管家的身后,那老管家的脚程不慢,她需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他。然而幸好老管家不懂武功,所以一直都没有发现跟在身后的楚璎珞。 老管家进了一间屋子,随后那屋子便亮起了烛光。楚璎珞看着那倒映在窗户上的两个人影,心知其中一个便是江御了。 少顷,老管家便从屋子里出来了。楚璎珞连忙隐在了树林的阴影当中。直到老管家的身影朝着来的方向消失的时候,她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看了一眼老管家消失的方向,楚璎珞转过头来看着眼前已经灭了烛火的屋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接着她将藏于袖口里的瓷瓶拿了出来,拔掉上面的瓶塞,一下子就将里面的东西倒了一半在自己的口中。 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便朝着那屋子跑去。推开门,她按照脑子里的记忆扑向了江御的床:“阿御!” 楚璎珞开心的将手伸进被子当中,然而被子下面却是空空的。这个时候屋子里忽然亮起了灯。 一脸苍白的江御被早该消失的老管家搀扶着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满脸惊骇的楚璎珞,轻咳了一声:“当初你是怎么配合楚轩的,那便加倍的还回来吧。”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男女混合双打 “你既然这般喜欢送上门,那我便成全你。”江御每咳一声,他的面色便白一分。咳的久了还会喘,在老管家尽管的照顾下,停了许久才缓下来。 他眼底泛着一丝血红,眸子里是说不出来的痛意,盯着脸上一片不正常绯红之色的楚璎珞道:“管家,将她送到凌府去。” 楚璎珞大惊,然而她因吃了药,身子软的厉害,想要向江御的身上扑去,奈何一下床便双腿一软,整个人一下子就瘫在地上,她仰着头看他:“不,我不去。这么多年了,我到底对你如何,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 “还是说,”她眼底泛起一丝的恨意:“还是说你至今都在想着楚青!?” 江御抿唇不语,偏偏是他这幅不愿回答她的模样彻底的刺激到了楚璎珞,她瘫在地上忽然就疯狂的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悲愤的指着他道:“江御!人人都道我楚璎珞可怜,可我楚璎珞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就是你了!今天永寿园一事,是个瞎子都能看的出来楚青与君清宸互生情愫。往你自诩痴情不改,可最后呢?还不是落得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下场!” 她说的悲戚,江御眼眸都不抬,只偏过头对着老管家道:“将她送出去吧。” 他话落,老管家却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江御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只见垂着头的老管家忽然就抬起了头,双眼坚定的看着他:“少主,老奴再也不能瞧着你这般下去了!” 江御微愣,就连一直瘫在地上的楚璎珞都愣了。老管家眼底浮起一层的水光,但很快便被他掩了下去,他紧紧的揽住江御,沉着嗓音道:“少主,其实你的身子早就该治好了。可你却一直有医不看,有药不吃。任由自己的病情这般下去!” “老奴知道,您这是为了楚家的大小姐才这般。可是大小姐当年发生的事情,也不是您能够预料得到和能够阻止的了的啊!”老管家抿紧了唇,将身子微微僵住的江御扶向床边:“老奴听说大小姐还活着的时候是打从心底为少主开心!” “也认为以少主和大小姐当年的情分,那是再续前缘也没有什么问题!即便大小姐有什么不堪的过去,可您现在是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身份。这个世上没有人再如您这般能够给予大小姐一片干净的天空了!” “可是,少主。”老管家将江御扶到床边坐他,他退后几步,扑通一声跪下:“少主。大小姐她变了,变的有本事了,也变的万丈光芒了。她不再需要您的庇护。即便您再不想承认,她的身边....她的身边毕竟有宸王殿下!” 江御心口一窒,就见老管家朝他磕了几个头:“少主,该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该面对的绝不逃避。这是您一直以来贯彻的信念,如今尘埃落定。老奴是再也不能看着您这般下去了!少主,即便您恨老奴。可只要您好好的活着,老奴即便是献出这条命,又如何?” 他复又磕了好几个头,转头瞪着楚璎珞:“若是少主有什么不测,就是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抓回来给少主陪葬!” 楚璎珞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老管家,老管家却是不再看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很平静斜靠在床头的江御,很是内疚的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便向着门外疾驰而去。 楚璎珞大喜,面色潮红的转过头来,一双眼睛闪着亮光看着一副等他人享用的江御。 面对如此变故,江御却是没有一丝波动。少顷,他将视线从紧闭的大门收了回来,看着在地上艰难的朝他爬过来的楚璎珞,自讽的笑道:“当年我问她过的好不好。她笑着说好。我便信了。” “原本以为爱,就是要无条件的信任。即便知道你小小年纪所露出来阴狠断然不会是个好相处的姐妹,可我,仍旧是对你们,多了一分隐忍和庇护。” “只是万般没有想到,只是这一分的犹豫,便让我从此,痛失所爱。”他眼睑轻颤。楚璎珞已经爬到了他的身前,她的双眼呈迷离之色,哆嗦着手解着自己的衣带。 虽然大多数没有听清江御在说什么,但他那一身悲凉的气息实在是太过于浓郁,激的楚璎珞微微的打了一个颤。也暂时令她的神智恢复了一丝的清明。 她垂眼看着江御,眼底露出一抹心疼,但更多的却是将他吞入腹中的疯狂,她小心翼翼的伏在他的身前,红着脸道:“江御,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都对你好。” 江御抬眼看她,冷笑一声:“你愿意,可我不愿意!”他说罢,楚璎珞登时就疯了一样的朝他扑过来。 江御眼底闪过一道寒光,短暂的流露出一丝的不舍,掏出一直珍藏在自己胸口处的短柄宝刀,刀锋划过一道利芒,向着他的胸口刺去。 他人虽然弱了点儿,但这一刀刺的快狠准,楚璎珞吓的整个人一下子清醒,眼看就要尖叫起来的时候,那即将而起的高昂尖叫声忽然猛的一顿,接着她整个人被人挥落至一边。 而那柄刀在刺入江御心脏的几公分前稳稳的停了下来。 他的手被捏的生疼,然而江御却是眉头都没有拧一下。根本就没去管那楚璎珞的死活,他抬起头看着站在眼前的黑衣男子。 冷影面上的神色更冷了,似起了一层的冰霜。 他心里面是相当的郁闷,手中微微一个用力,江御手上的刀便掉落下来。他抬头对上江御的视线,淡淡道:“江丞相,得罪了。” 说罢他将江御从床上扶起来:“主子让属下与丞相说一句。京城内的好大夫多的是,主子也亲自为丞相选了个医术最好的。但那大夫性情有些怪,只在深夜给人瞧病。坏了丞相的好事儿,冷某万分抱歉。” 江御直直的盯着冷影,嘴角蓦然勾起一抹淡笑:“江某多谢宸王了。” 冷影轻咳一声,伸手一挥,那晕过去的楚璎珞便被他夹在腰侧,接着整个人一闪,便消失在屋中。 喧闹的一天在夜色中慢慢的沉寂下来,古老的城墙在金色阳光的洗礼下,迎来了新的一天。 洛聿偷偷的瞥了一眼已经开始泛亮的天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一夜都没睡着的君清宸,眼底露出一抹怜悯。 再瞧那位让他家爷睡不着觉的小魔王,此次正闭着眼睛撅着屁股趴在柔软的长塌上呼呼大睡。 偶尔翻身的时候还会放个屁。 惊的他以为会冒犯了主子,主子一个不愉定会让楚千墨吃不了兜着走。然而任由楚千墨怎么折腾,他家主子都是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 他轻吁了一口气,心里面开始替住在唐府里的楚姑娘担心。 这昨天楚小魔王捞着主了说了一个什么七个矮人的故事。具体的他没怎么听清,但大概意思就是有七个雄性生物围绕着一个女性生物的动人故事。 那七个雄性他不知道是谁,不过据那小子的描述那是该有钱的有钱,该有型的有型,还有几个有可能不是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七个雄性都对那一个女子极好。好到将整个天下送到那女子的手里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故事听着是挺吸引人的,里面的爱恨情仇也挺波折,就是这前后的逻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一听就知道是这小子胡扯的。 当然那女性生物不是楚姑娘的话。 原本以为他这么笨的人都能想明白这是楚千墨故意说着来刺激君清宸的,那么主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也铁定是想得过来这个道理的。 然而现在,看着君清宸的那脸色,他心中微微一沉。 好吧,主子当真了! 楚姑娘真可怜! 而且以楚姑娘的性子,若知道小主子这般编排她,回来之后免不了一顿吊打。然后得知真相的主子,怕是到时候也会忍不住出手。 真真儿的男女混合双打。 主子不过是稍微的吓唬了他这么一下,这个小魔头竟然编了个这么个扯蛋的故事来膈应主子。 主子本可不信,可谁让他对楚姑娘和墨墨的那五年根本就知道的不多呢!即便知道,也多是她跟某些人扯的比较近的消息。 如此听的多了,主子便不愿意再听了! 所以这墨墨随意胡扯的东西,才会在主子的心里落下一丝的印迹吧! 哎...... 洛聿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 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气压也越来越冰寒。压的洛聿一时之间差点有些扛不住,一直陪着的丫鬟早就已经低着头跪了下来,然而那睡着的楚千墨却是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该磨牙的时候磨牙,该放屁的时候毫不犹豫。 没有人比君清宸自己更清楚自己释放出来的压力有多大,他一双幽潭冷眸带着深思,淡淡的看着睡的差点要流口水的楚千墨。 冥月从门外走了进来,小声道:“主子,皇上的御林军包了王府方圆百里之地。” 君清宸头都未回:“无尘呢。” 冥月眼角一跳,直觉有什么不好,他偏过头看着洛聿,却见洛聿正抬着头数头顶上的蚂蚁,那幅模样是怎么也不肯透露点儿主子的讯息了。 只好老实作答:“一夜未归。” 无尘一直都在唐府的周围,楚姑娘说了不喜人看着她,那他们就躲在远处看不到就好了! 若在以往,无尘早就已经回来给主子禀报楚姑娘的事了,今天到现在都没有动静,着实奇怪。 君清宸闻言,手指下意识的曲起,一下一下的敲在桌上。有规律的咚咚声没让屋子里的人放下心来,反而是更加的紧张了。 出去一夜的冷影也归来了,一进屋里就察觉到不对,那森森的寒意让他也忍不住打了个颤,只敢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况,他几个阔步便走到君清宸的面前跪下:“主子,江丞相说要见您一面。说是有关于楚姑娘的事情要与你说。”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吃饱了撑着听情敌表白 冷影说完便低下了头。 恐怕就是因为知道主子不会听他多说几句废话,所以才会说是与楚姑娘有关的事情吧。 果然,头顶上方的压力更大了。 一直处于深睡中的楚千墨终于有了一丝的反应,他轻唔一声逐渐转醒,睁眼就瞧见君清宸坐在身前,一双大眼难掩诧异:“爹爹?”你怎么还在这儿? 听了他昨天的故事之后,接下来的发展不是应该爹爹气的双眼冒火,然后奔出去寻他娘亲算账嘛? 怎滴还坐在这里? 之前被冥月他们训练的凄惨场景还历历在目,楚千墨一双大眼睛立马就变的防备起来。 那睁着大眼防备的模样与某个女子如出一辙,让原本想将他揍一顿的君清宸一下子软了心。 默默的替自己的威严悲哀了一把,君清宸抬手。立即有下人端着净脸盆进来。 他亲自湿了软布,在楚千墨的脸上擦试着:“饿吗?” “不饿。”楚千墨咽着口水说了一声,哪知肚子立马就跟雷鼓似的响了起来。 小墨墨脸上一红,觉得这真是太丢脸了,连忙拍了拍自己早就已经饿扁的小肚子,恨铁不成钢道:“怎的没点儿志气?” 君清宸唇角忍不住挂起一抹笑意,看着他:“陪爹爹去见个人,之后爹爹便带你去吃一顿大餐,然后我们就去找娘亲,如何?” 楚千墨双眼猛的放大:“真的?” 得到君清宸的肯定回答,楚千墨立即欢呼一声一下子就跃到了君清宸的身上。走的时候还不忘拿了一个下人们手中端着的鸡腿。 用来招待的院子有些偏远,楚千墨被君清宸抱着,不急不缓的步伐和君清宸不时的轻轻拍着他的背的情况下,楚千墨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眼睛眯啊眯,眯啊眯,终于扛不住,头一歪,便歪在君清宸的颈窝里又睡着了。 君清宸轻轻的抚着他的背,防止这睡觉都不老实的熊孩子掉下来。直到楚千墨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脚下的步伐才加快了速度。 一直坐在偏殿中的江御似乎极具耐心,即便是等了那么久也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的神色。听见声响,他转过头来便瞧见君清宸抱着一个孩童走了进来,他起身朝着君清宸拱手。 君清宸眼神微瞥过去,江御示意,便降低了声音:“宸王。” 不做停留,君清宸阔步朝着正上方的长榻上坐下,将楚千墨抱在怀中,垂眸看着他的睡颜,头也不抬道:“何事。” “我心中还有青青。”看着被君清宸抱在怀里的孩子,那展露出来的侧颜像极了她。他苦涩的轻笑了一声,淡淡道。 君清宸眼底一暗,终而偏过头来看着他。 江御朝他恭敬的拱手:“宸王殿下不必担心。以现在的情况上看来,不过是江某的一厢情愿罢了。” 君清宸盯着他:“继续说。” 江御头也不抬:“在青青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江某以为,只要顺了她的心,理解她的意。即便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好的,只要她开心,那江某便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在她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的有多么的离谱。”江御嘴角的笑逐渐漫延开来:“可惜江御明白过来的时候,什么都迟了。” 他抬起眼,看着安静的睡在君清宸怀里的楚千墨:“那可是青青的孩子?” 君清宸抿唇不语,江御却是了然。 他眼底暗了暗:“上天也曾厚待过我。临安一行,便是最好的证明。可惜情根深重,奈何缘浅。我们这一世,终究是再也没有结果了。如此,宸王可能放心?” 他虽不出府,但朝廷里发生的一切自然是逃不过他的掌控。否则以他这么一个英年才俊,又如何能坐得上丞相的宝座? 不论是青青的回归,还是树洞遇险,抑或是最后生辰前宴,他得到的消息总是迟那么一步。不,不是迟那么一步,而是有人故意将消息封锁到那个时间点散播出来。 前两次他知道的时候,青青已然脱离危险。只有最后一次,最后需要他出来证明的一次,他没有迟到。 而这一切,不用说他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你在试探本王。”君清宸淡淡道。 江御抬起头,朝着他展颜一笑,似看破红尘:“只是想与宸王殿下见个面罢了。” 他知道楚璎珞手里有药,老管家了解他,他也了解老管家。这些都是他能握在手里能够确定的事情。 而唯独重新出现的青青,他没有任何的把握。也不愿意从她的身上去探索出什么他想握住的东西。 君清宸一直不想与他见面,不过就是因着自己跟青青有那么一段过往。不见面,却一直将手伸在他的眼前,挡住他所有的视线。 叫他有能力施展不出,有眼线运用不了。唯有被困在四四方方的牢狱里,等着他君清宸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就开个窗户给他瞧瞧外边风和日丽的夏天。 倒不愧是天陆皇朝传闻中的狠角色。 那他剩下的,便只有赌了。 赌他处于危险当中之时君清宸会出手相救。他利用的不是青青,他利用的,是君清宸不喜与青青有过过往的他,在她的心里留下一抹痕迹。 高傲如此,又嫉妒如此。 他说试探,无非就是不想让他有这么个借口,能接近青青! 江御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江御冒大不敬来此。不过是想告诉宸王殿下。不必将精力浪费在我的身上,真正的敌人还在暗处磨着它的利牙,宸王如此,高兴的绝对不是青青,而是那些隐在天陆四方,等着您露出马脚的那些人。” 虽然现在已经露出来了! 缩在自己怀里的楚千墨似乎睡的不太安稳,轻唔了一声,吧唧了两下嘴,小脑袋朝君清宸的怀里猛缩,那模样,似乎就想要融进他的骨血中一样。 君清宸的心里登时柔软一片,安抚的拍拍他的背,淡然道:“本王会如此,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江御轻笑一声:“殿下说的是。” 君清宸头也不抬:“还有何事。” 江御抿紧了唇,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底泛起一层的水光。隐忍许久,他才淡笑着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君清宸:“我还爱着她。无论如何都忘记不了她。这一点,即便宸王杀了江御,这誓言,依旧伴随我生生世世。” “可我这一生不会再见青青。”江御声音陡然一低,轻缓而坚定:“只要她愿意,只要宸王愿意。我可以第一个冲出来为她去死。” “但是,我不会再见她了。”心中一直紧着的,念着的,一直不肯放手的东西,他一下子便松了手。 心里很难过很难过,难过的似有一把钝刀,在缓缓的割着千疮百孔的心脏。疼,一下又一下的疼。 可是,再疼,他也不后悔这么做。 爱你,但是再也不想要见你了。 青青。 君清宸头也不抬:“说完了?” 江御失声一笑,那一直缭绕在自己心头的阴霾陡然散开了许多。 心痛之后,剩下的他是无比的庆幸。 庆幸自己的对手是君清宸,庆幸他不能够保护的人有这么一个善妒的人跟在她身边。 若不是怀里的小家伙的睡颜在不断的提醒着楚青是他的女人,怕是这会儿子功夫君清宸早已发难,不是将江御立马杀了,也定是要让他受千刀万剐之刑了。 而他也真是闲的发疯了,竟然吃饱了撑着跑来安安静静心平气和的听情敌在向他的女人表白?! “唔....爹爹,”似乎感受到君清宸越来越低的气压,睡梦中的小墨墨轻轻一颤,不自觉的伸手抓住君清宸的衣襟:“你别生气。娘亲就是说说,哎哎,那鸡腿是我的,我的!” 君清宸真是气的没脾气了。 江御朝着君清宸深深的鞠了一躬:“望朝堂之上,江御能见识见识宸王的无上风采。”说罢,他再也没有丝毫留念,转身便离去。 他一身灰色衣衫,衣衫衣摆处是一片晕染的绿竹,走在微亮的天空之下,身影似真似幻,再加上他有些沉郁的气质,倒是让人蓦然的就从心中涌起一抹敬意。 若下起大雪,那他定然是那银白世界里的一株红梅,于寒风之中独自开来。自傲不屈,真真是书生修炼成妖的最高境界了。 君清宸收回视线。 恰巧楚千墨此时醒来,他睁着一双大眼睛转头看了看门外,又天真的迎上垂着眸看他的君清宸道:“爹爹,那人走了吗?以后不会再来了吗?” 君清宸眉头微挑:“你都听见了?” 楚千墨非常大方的点头:“我比你年轻多了,听力自然比你好许多!”在君清宸眼底的寒风暴起来的时候,他嘿嘿一笑,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爹爹,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娘亲啊,我都已经有两天没有看见她了。你再不带我去见她,我都要忍不住乱想了!” 君清宸没忍住问他:“你乱想些什么?” 楚千墨非常严肃的双手环胸,拧着眉头道:“娘亲离开我从来不会超过一个晚上。如果超了,那么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我娘亲嫌弃我长大了要娶媳妇儿要花她银子觉得我是个包袱所以决定把我丢下一个人去享受单身世界!” “这第二嘛,”楚千墨抬起头直直的盯着眼底泛起一丝笑意的君清宸:“那肯定是爹爹你不喜我娘亲,又怕我离不开娘亲。所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娘亲赶走了然后你留下来安慰我,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下我的思想必定就会跟着你走了,到时候你再给我找个后娘培养我继承你的遗产什么的,那肯定是妥妥儿的没问题!”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是谁动了你娘的牌位 楚千墨长篇大论说完,君清宸面上未见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将手轻轻的搭在他的头上:“这些话,你从哪里学来的?” 楚千墨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娘亲那儿呀~!” 被楚千墨果断卖掉的楚青,一起床便打了个喷嚏,打完之后还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心里恍惚惚的,忽然一下子有些慌乱。 这慌乱中夹杂着莫名的心跳,让她整个人都有点懵。 正当她疑惑的在脑子里思索自己近日来的事情的时候,她一直紧闭的大门被人‘呯’的一下就打开了。 昨晚闹着要做她大丫鬟的玉玲珑一身粉色抹胸裙,肩上还扎了个蝴蝶结,梳着桃花双发髻,发间几朵花,看起来娇俏又可爱。 楚青死死的憋住才没有笑出声来。 玉玲珑长的极其成熟妖艳,穿这么一身粉色风系的服装,着实是看着很不适合她。 玉玲珑手里还拎着一木制的圆形东西,楚青仔细一看,发现那东西呈圆形,口小肚子大,看起来甚是眼熟。 见楚青疑惑的眸子望过来,玉玲珑登时就怒了,一下子就将手里的东西举到她的眼前:“恶不恶心?啊?你说恶不恶心!?” 楚青眉心一跳:“怎么?” “恭桶啊!!”玉玲珑作了呕吐的姿势,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几根了:“他们一大早竟然就叫我刷你的恭桶啊!!” 楚青眼角一抽,瞬间离她好几注的距离,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你刷了?” 玉玲珑黑着脸看她:“你拉了?” 楚青立即摇头。 玉玲珑脸上的神色稍微好了一些。 “我刚出去跟别人说是你的丫鬟,然后就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几个小丫头将这个塞我手里说是你的恭桶,竟然叫我去刷?我当然是宁死不屈了!” 楚青视线落到那还滴着水的桶上面,想要问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她能说什么,难道说这桶根本就不是她的?难道她要亲口告诉玉玲珑她其实刷了也不知道是谁的桶? 其实她是作为一个新人被老人给欺负了嘛? 这绝对不能说,不然以玉玲珑的性子,还不知道要在这唐府里闹出什么动静来! 玉玲珑正碎碎念,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很是愉悦的笑声,接着满头银发的老太君便跨进了楚青的屋子当中。 玉玲珑早已将手里的桶扔到了不显眼的地方,在老太君踏进来的瞬间便低着头站到了楚青的身后。 老太君进来的时候有些疑惑的看了玉玲珑一眼,不过当看见屋子里静静的站立着的楚青的时候,眼底瞬间又盛满了笑意。 她缓步走到楚青的面前,仔细的盯着她的眉眼,半晌,才微哑着嗓间说道:“青儿,委屈你了。” 跟着老太君一起进来的芝心轻轻的拍了拍自己婆婆的背:“母亲,莫要吓着青儿。” “对对,”老太君抹着眼泪,一把抓过楚青的手,满眼的坚定:“从今以后,我这个老不死的就是拼着这条命,也定当不会让别人伤你一根毫毛!” 楚青眼角有些湿,她也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来,但看着老太君那满目的慈爱,很多到嘴的话竟然就说不出来了。 两人对望,气氛莫名变的有些悲伤起来。在一边的芝心轻轻的拍了拍老太君紧紧抓着楚青的手:“母亲,莫要忘了正事。” “青儿,”她复又看向楚青。只见眼前的姑娘亭亭玉立,眉眼之间坦坦荡荡,不用多言一句,便没的让人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子好感来, 芝心叹息一声,当真是个好姑娘。 也难怪那宸王会动了心思。 “我是你舅舅的妻子芝心。这个家里除了你大舅之外,还有个二舅和三舅。不过他们一向住在自己的府邸当中,所以你今日便只能见着我和老太君了。” 楚青嘴角微张,最后还是身后的玉玲珑轻轻的戳了戳她,她才诺诺道:“大...舅母。” 芝心一阵感动,心里对楚青的好感更甚了。一旁的老太君连忙满怀希翼的看着她。 楚青失笑,看着老太君认真道:“外祖母。” 老太君身子微颤,若非身旁有芝心照料着,她怕是就要立马晕倒在地。她颤抖着擦了擦自己眼角泛出来的眼泪,揉了半晌才激动的拉过楚青的手道:“好孩子,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于我来说,也算不不上什么苦。”楚青淡然一笑。 玉玲珑看着她的侧颜,轻叹一声。 老太君已然拉着她往外面走:“昨日你回来的太晚,炎儿怕你身子吃不消。如今一晚都过去了,是该带你去见见你娘了。” 楚青心中咯噔一声,偏过头看着老太君:“我娘?” 老太君点点头,一边扶着老太君的芝心忽然轻声道:“娘,我先去了。” “好。”老太君应声。 芝心朝着楚青笑了笑,在走廊分拐处独自向着另一边的方向离去。玉玲珑跟楚青瞧着也不在意,随后老太君便拉着楚青向着走廊尽头走去。 老太君带着楚青来到了唐府灵堂。玉玲珑作为一等大丫鬟,被拦在了门外。在临进门之前,楚青回头看了一眼一脸菜色的玉玲珑,展颜一笑。 着实让玉玲珑气的不轻! 楚青跟没瞧见似的,这玉玲珑要作自己,她作为好友,又怎能不帮她一把呢? 安静的灵案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七排灵位。屋里只点着一盏灯,几缕黑纱自屋顶垂落下来,平添了一丝的阴森。 老太君燃了三根香,朝众多牌位拜了拜,在心中祈祷了几句,便将三根香插入了香炉之内。 她回过头来,见楚青望着一块牌位微微发愣,老太君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眼中掩饰不住的疼爱之意:“青儿,这是你娘亲。她的祭日虽然过了,但你当时并没有被我们找到。所以她定不会怪我们。柔儿她本性良善,你又多年未与她见过面,想必她的心中,是极为高兴的。” 楚青看着那块牌位,其他的牌位上面的字体是正楷,唯独她前身娘亲的这一块,是行书字体,行云流水间无时不刻透露出主人的浩然正气。 没想到这是她娘的牌位。 自古女子出嫁之后,与泼出去的水没什么不同。姑娘是死是活,那都是夫家的事情。说句难听话,就是女子的尸身被夫家扔到了乱葬岗,只要夫家不开口,娘家即便再疼爱自己的子女,那也是万般不敢去擅自给自己的女儿收尸的。 何其悲哀,可这唐菱柔又何其幸运。 幸运的得到了这么疼爱她的父母,疼爱到即便她出了嫁,也在自家的祖坟之中添上她的名字。 楚青眼底微暗,接过老太君手里的三根香,朝着唐菱柔的牌位拜了拜。 老太君擦着眼角的泪,伸手将唐菱柔的牌位拿起来,轻轻的擦了擦:“柔儿,青儿也回来了。你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牌位上,老太君一怔,赶紧慌乱的掏出手里的帕子擦了擦。那牌位是木头制的,受了潮那保存的寿命必定会缩短很多。 她轻轻的擦试着,忽然一块漆就印在了她的手指上,她‘咦’了一声:“怎么是新上的漆?是谁动了柔儿的牌位?” “怕是二叔和三叔他们吧,”芝心不知何时已然归来,她笑着将老太君手里的牌位重新归位,拉着老太君轻声道:“儿媳有一次看见二叔的手上拿着金漆呢。” “是吗。”老太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头拧了起来:“说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老二和老三一家了。” “这次太后生宴,他们作为唐氏一族,定会盛装出席。”芝心轻声安慰,随后附在老太君的耳边道:“哲儿在前厅等着了。” 老太君双眼一亮,登时就喜滋滋的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楚青:“青儿,来,随外祖母一起去前厅。” “好,”楚青轻声应道,随即视线落到了静静的躺在阴暗角落里的一个酒瓶。瞧那酒瓶没有瓶塞,想必里面的酒已经被喝光了吧。 是谁有这么大的兴致在这里喝酒?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老太君这次脚程极快,在楚青还在想那个酒瓶的事的时候,她已经被老太君拉进了厅中。 大厅里正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他眉眼清秀,一身浅绿色的衣裳上印了几块水印。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平静的双眼中带着一丝的疑惑与震惊。 疑惑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娘将他抓过来是干什么,震惊的,自然就是跟着老太君进来的楚青了。 饶是在仆人的口里得到了一丝的消息,但是直到见到真人,他才知道那老管家的描述并不是真的夸张。 而是眼前的这个女子,确实有让人动心的资本。 她叫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楚青,是他的表妹。 唐昔哲被芝心逮到的时候,他正在后花园的池里钓鱼,芝心抓到他的时候,他也刚好抓到一条平生里从来就没有钓过的肥鱼。 那条肥鱼还被他死死的抓在手上不时的用力的甩它的尾巴,而他身上的水印,就是这条鱼尾巴甩的水溅上的。 楚青也有些微愣,眼前的这个男子给人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让人看着就难免的会放下一丝的以防。 一副与傅晟睿有的一拼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手里却是抓了一条有些大的过分的,鱼? 那条大鱼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似乎还想挣扎一下,鱼尾巴那是拼了命的甩。然而唐昔哲却是抓的它死死的,本就白的手因着用力而更加的白了,偶尔鱼尾巴还会甩到他的手,一下子就会拍出一道红印出来。 那水溅到他的脸上,唐昔哲淡定的抹了一把脸,抓着鱼站了起来,在楚青微睁大的双眼中,将那条鱼双手递到她的眼前:“表妹好。”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娘啊,你四不四不要我了 夭寿啊! 作死啊! 我的脸都丢尽了啊! 唐昔哲的内心在咆哮,然而他的面上一派的镇定。 完了,他太过于紧张了,本来是想学个谦谦公子的模样拱手的,然而他手里有条鱼,他顺势就将鱼给供上了? 唐昔哲身上都紧张出了汗,很想偏过头来看看老太君和自己母亲的神色,然而自打他这动作一出,这屋子里就极度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直到半晌,那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儿淡漠中明显有压抑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我不吃鱼。” 唐昔哲面上一红,然而他毕竟是混迹风尘场所的老手了,那抹红晕在他直起身来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眸子四处扫了一眼,只见自己眼前就只剩下了楚青一人。 至于老太君和他娘? 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其实在他抓着鱼低头行礼的时候,老太君眼前一花,芝心顺势接住将要晕倒过去的老太君,那一脸焦急的模样什么也没说就拉着老太君出去了。 徒留下她一人,面对着这个有可能紧张过头的,表哥? 老太君一出门外,整个人瞬间就变的精神抖擞起来,她脸上浮上一丝的尴尬,看了一眼同样尴尬的芝心:“哲儿那孩子,莫不是傻了不成?” 芝心嘴角微抽,捏着帕子掩唇:“独一无二的动作,才证明他瞧见青儿的第一眼,也是独一无二的?” 老太君轻哼一声,独一无二什么?独一无二的一条鱼啊? 那臭小子,平日里一派自己什么女人都能搞的定还片叶不沾身自诩情场老手的模样,怎的在青儿的面前就失了礼数了? 她复而勾起一抹笑来,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青儿在哲儿那里,注定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了。 老太君欣慰的长叹了一声:“青儿前半生那么苦,后半生。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吃半点亏的。”她说着,转过头来看着同样在点头的芝心:“哲儿是你的孩子你的心头肉。青儿她,她虽然很好。但毕竟有那样的过去......” “娘,”芝心轻嗔一声:“这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虽自古三妻四妾寻常不过,可在咱们唐府,那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她似欣慰的淡笑一声:“只要是心爱的人,过去的那些,又算得什么呢?只要能够相伴到老,真心的爱着彼此。那些个条条框框的东西,咱们又去在意它干什么呢?” 老太君大受感动:“大媳妇儿。” 芝心轻笑:“别的府中我不知道,但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惊世之举,在咱们唐府,那是绝对存在的。” 老太君一生三儿,每个人都只娶了一个心爱的女人回来。府中别说小妾了,那是连个通房都没有! 至于外面有没有红颜知己,那她就不知道了! 可只要不带到她的眼前来,不暴露在大众的眼前,她也很愿意一心一意的爱着她的老爷,爱着唐门的一切! “哎,你这么一说。青儿那孩子我倒是不担心了,倒是哲儿。” “那,咱们去看看?” 婆媳俩的意见很快就达成了一致,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四周之后,又偷偷摸摸的返回了刚刚的庭院之中。 俩从消失在拐角处,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的玉玲珑闪出声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青呆着的大厅,忽的勾起了一抹坏笑,接着身子一闪,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 楚青与唐昔哲坐在屋子里,两人一左一右。 楚青尽量不去看他手里的那条鱼,免得她笑出声来。 唐昔哲是尴尬的脸都快僵了,然而他还不知道怎么办,他手里还抓着一条鱼。想把它扔了,但一直都抓了这么久了忽然扔了也很奇怪不是么。 然而楚青也不是个喜欢主动跟他人交流的人,一个人纠结,一个人淡漠,气氛一时之间竟然就尴尬了起来。 站在外边儿的老太君和芝心就有些急了,老太君往里面不住的探头,发现自己的那个平日里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孙子竟然跟个傻子一样抓着一条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登时就揪心了。 “哎,哲儿这孩子,干什么呢?”老太君转头看着芝心:“是不是,是不是这孩子心底不愿意啊?” 芝心也探头看了一眼大傻子一样的唐昔哲,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会。哲儿那孩子若是没有看上眼,那嘴上的蜜,跟万年老蜜蜂酿的似的。” “那是,青儿不愿意?” “该不会是吓到那孩子了吧.....” “哎呦!”老太君跺了跺脚:“怪我一时心急,竟然没事先跟青儿通个气儿,这会儿子遇见这样的情况,她不会怪我这老婆子吧?” 芝心眼角微抽,心想老太君您老人家终于反应过来了,然而这个时候一切都晚了:“青儿心善,断然不会怪您的。” “你就会哄我这个老太婆开心!” “啊,娘,哲儿动了动了!” 两人立即闪到一边儿去,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玉嘴角一抽,连忙跟着一起向着旁边隐去。 屋子里一直傻坐着的唐昔哲忽然站了起来,着实吓了楚青一跳。 见她双眼微睁,唐昔哲轻咳一声:“快到中午了,我去给你做条鱼吃吧!” 楚青还未开口,唐昔哲就跟被人追杀似的一溜烟就跑了。他跑的慌乱,恰巧门口进来一人,两人差点撞上。那人正要发怒,唐昔哲看也未看一眼,又急匆匆的跑了。 唐炎看着自家儿子屁股后面跟着了火似的模样,轻斥了一句没个轻重,再看向楚青时已然换上了慈爱的模样:“青儿。” 楚青站起身:“舅舅。” 唐炎阔步走来,笑着示意她坐下,楚青顺手给她满上一杯热茶递到他的手边。 唐炎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绿茶,眼底是满满的感动。他的性子一向耿直,有什么向来都说什么。 也只有真正的想要复仇的时候,才会使些手段。 所以面对楚青,他完全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你外祖母有意要搓合你和哲儿,可她面子薄,所以才选择这种迂回的方式。却没想到会让你们两个年轻人都尴尬。” 他话落,楚青差点被烫到舌头,她缓缓的将嘴里的那口烫茶给咽下去,有些不知如何回答的看着唐炎。 唐炎见她神色便猜到几分,他转过头去轻叹了一声:“哲儿那孩子平日里也不是这般的模样!你没看上他,实属正常。” 楚青轻咳一声:“舅舅。” 屋外听墙根的两个女人就有些不乐意了,特别是老太君。气的想跳出来拿拐杖打死她这个没事儿就喜欢说实话的大孙子:“这臭小子。” 芝心连忙拉住了她,心里面愤愤的同时也有点儿失落:“我就说呢,原来是青儿没看上哲儿。” “那小子平日里古灵精怪的很,今日莫不是鬼上身了不可?”老太君气的蹲了下来:“瞧这小子,这会儿子不留下来跟青儿说说话,跑去做什么鱼?做什么鱼??他会做鱼么?我这个老婆子怎的不知?” 芝心心里哀呼一声她也不知,青儿还未进门,她就已然有些吃了醋的意思。发现这个想法的时候,她轻轻的打了一个激灵。 真是的,她在想什么呢?若是被老太君知道她这样的想法,定会与她好好的说教一通! 在心里将自己狠狠的鄙视了一把,芝心扶着老太君道:“该是哲儿最近才学会的吧。” 老太君重重的哼了一声:“炎儿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芝心嘴微抽:“媳妇不知。” “你这心大的!” “媳妇知错......” 屋外婆媳俩欢愉的斗嘴,屋内唐炎的面上已一扫之前的微微失落的表情:“青儿。你外祖母也是为着你好,你日后莫要怪她。她不过是想给你寻个好的归宿,而哲儿那孩子,也着实是出了我们的意料之外。你别放在心上!” 楚青将茶杯放下,嘴角泛起一丝的笑容:“舅舅说笑了。哲表哥一表人才,实属是青儿唐突了表哥才对。”这种被浓浓的温暖包围起来的感觉,她又怎么会嫌弃呢? 眼角刚泛起一丝的热,就听唐炎有些愉悦的声音传来:“不过也没有关系。哲儿只是我们先考虑的一点而已。唐府虽没落了,可人脉还在。只要愿意大开府门,四方鬼神,还是可以请到一些的。” 楚青微怔,唐炎转过头来脸色严肃道:“昨日我就和母亲商议过了。青儿,那宸王虽能将你头顶的那片天撑起来。但他毕竟是个皇室,而且,他还是皇上的......”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如何去说才适合。 “日后他的后院当中必定会纳尽天下美人。青儿,”唐炎轻声道:“你母亲的悲剧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警醒。这样的事情我们唐家绝对不会再让它发生到你的身上。” “你舅舅说的对。”门口忽然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老太君杵着拐杖走了进来,她看着唐炎道:“这就是你今日回来的这般早的原因?” 唐炎站了起来,有些无奈的看了老太君一眼。其实他刚刚回来的时候就已然发现她们两个蹲在角落,只不过为了他这个老母亲的颜面才没有戳破:“娘。” 老太君点点头,唐炎继续道:“孩儿已将唐门的请贴送到了各大官员的家中。等老太后的生宴一结束,我们就能立即将全城的有条件的公子都请来了。” 楚青听后一愣。 将全城有条件的公子都请来了?什么意思?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芝心笑着说道:“青儿长的如此貌美,到时候咱们唐府的门槛,一定会被踏破的!” 芝心话音刚落,就看见府里的小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他满脸的惊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夫人,宸...宸王来了!” 屋子里的人一惊,忽然就瞧见门口冲进来一道小小的身影。那身影直直的冲向楚青,一个飞跃就跳到了她的身上。 楚青下意识的伸手一接,就稳稳的托住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小屁股。 楚千墨却没有他娘的感慨,他小腿稳稳的夹住他娘亲,伸手附耳在楚青的耳边大声的嚎:“娘啊!!我不过是多吃了你一碗饭!你就一个晚上不出现啊!!你四不四不要我了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很讨厌君清宸 楚青脑袋被楚千墨的声音炸的生疼,她忍不住将头偏向一边,手里却舍不得将他给丢开。 以前还没什么感觉,可自打跟着唐家老太君回来之后,不过一天一夜未见,她便想这小子想的紧! 楚千墨胖乎首的小手用力的将楚青的脸扳过来,一双大眼睛跟喷火似的盯着他的娘亲:“娘亲,你说,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你四不四不爱我了?你四不四不要我了!?你今天怎么穿的这么好看?娘啊—!你终于放弃了你的底限选择用你这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蛋来换取万恶之源的银票了嘛!?” “娘啊—!”楚千墨眼底泛起一层水光:“我真鄙视你啊!” 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捧起楚青的脸啵啵啵的亲了几口,有些谄媚的看着她:“娘亲,看在我还不足五分,不能独立生活的份儿上,赏我点儿呗?” 楚青伸手就要将他拨弄下来,楚千墨死死的搂住她的脖子:“干嘛干嘛?你想干嘛!?爹爹爹爹!爹爹娘亲她不要我了啊啊啊——!” 楚青眼角微抽:“楚千墨!你给我下来!” 她脸上有点燥的慌,这小子是上天专门派来膈应她的吧!? 楚千墨不断的嚎,楚青脸色都有些黑了,她眼底眸光微闪,伸手就朝楚千墨的屁股上招呼。楚千墨似乎有所察觉,早在她的手掌落下来的时候滋溜一下从她的怀里滑下来,迈着小短腿噌噌噌的就往门外跑。 门外刚走进一修长身影,楚千墨便纵身一跃,跟个猴子一样爬进君清宸的怀里。落到自家爹爹怀里,感受到那极度的安全感,楚千墨非常得意的转过头来朝着楚青比了个鬼脸。 比完鬼脸,这小子竟然一副凄凄哀哀的表情一下子趴在君清宸的颈窝里‘悲伤’道:“爹爹,娘亲有钱了,成富人了,心境变了,觉得我四个拖油瓶了。以后,就只有咱爷俩相依为命了。” “爹爹,你放心,我虽然小,但长的好看。凤倾哥哥说过,我这姿色,到了小伶馆,那肯定是个头牌。以后养你绝对妥妥的没问题!” 他毫言壮志,君清宸嘴角几不可闻的一抽,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小小年纪,懂的倒不少?除了那个人妖之外,还有谁教你的?” 他话虽是对着楚千墨说的,但一双寒潭双眸却是诡异的盯着楚青。 楚青的注意力全在那撒波撒的欢的楚千墨的身上,见君清宸的视线望过来,心里面也很是疑惑这货看她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难道在他心里,楚千墨这般性子是她教的? 再抬头看着他,只见他的眼底竟然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 显然是对楚青的这般认知给予是高度的评价! 楚青怒极,面色一凛,正欲开口,忽然就发现屋子里诡异的安静。 她微愣,视线微瞥,就瞧见老太君和唐炎夫君均一脸震惊的看着君清宸怀里的楚千墨。 特别是老太君,她双眼死死的盯着楚千墨,少顷,面上的肌肉都抖了起来。也不上什么礼数了,她猛的转过头来盯着楚青,眼底似瓶口底下的岩浆,炽热着,翻滚着涛天热浪,却是因着那一固守的洞口而不敢喷涌而上。 老太君颤巍巍的向着楚青迈了一小步,眼底涌动着,期盼着,似乎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就是天下间最为珍贵的东西都能给她拿来一样! 君清宸已然抱着楚千墨越过众人坐到上方的椅子上,小墨墨似乎也察觉到屋子里的不对劲。刚刚还一副要死要活的凄惨模样,现在是睁着一双大眼睛,视线在面前的几个人身上来回徘徊。 唐炎几乎有些站不住,他虽上了年纪,但耳朵还没有聋,刚刚那个小小人儿冲进来的那一嗓子,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此时他跟个木头似的死死的盯着君清宸怀里的那小儿,不过眨眼之间,他的面色已经陡然巨变! 楚青轻叹一声,转过身来朝楚千墨招了招手:“墨墨,过来。” 小包子甚是听话,一下子就从君清宸的怀里滑出去。 那重量一空,君清宸的心里也跟着莫名的轻颤了一下。眼睛看着楚千墨那无比听话的模样,眸底微沉。 这小子,利用他的时候,乖的跟什么一样。一旦他娘亲发话了,那绝对是跑的最快的一个。 真是,他现在不仅是要振夫纲,还要振父纲? 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神色,君清宸颇为悠闲的单手支起下巴,状在悠闲。只是那下意识的曲起的手在桌上轻轻的敲了起来,显然这主人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好。 楚青将小包子举到面前来,母子俩露出同一抹笑容:“祖母,舅舅,舅母。这是我的儿子,楚千墨。我没死,他也没有死。墨墨,叫太祖母。” 楚千墨甜甜一笑,很是规矩:“太祖母!” 老太君没有激动的晕过去,倒是一边的唐炎被激的两眼一黑,噌噌噌的倒退了好几步,这才白着一张脸看着坐在那里悠闲的盯着他们的君清宸。 他的视线在楚千墨和君清宸之间来回看了好几遍,芝心察觉到不对,忧心的对着唐炎小声道:“夫君。” 老太君泪两行的满眼的都是眼前的这个小子,那对于之前这小子是跟谁进来的事实全都给忘了。 直到听见她的大儿媳这么一唤,她才转过神来,接着她偏过头看着她的儿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愣。 三个人的表情如同石像,楚千墨吧唧了一下嘴:“娘亲,他们四不四傻了?” 楚青在他头上敲了一个粟子,怒瞪他:“说什么傻话呢!”然而接下来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随着他们的视线一同望君清宸。 自己终于成了万众之源,然而君清宸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意思。他的视线幽幽的盯着楚青,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平日里的神色很是严肃,如今这般一笑,倒像是冬日里温煦的阳光一般,照的人没由来的感觉到温暖。 然而只有楚青一人是觉得身边有着万年飞雪一般。 她难免有些疑惑,她也没干什么啊,这人怎么又生起气来了? 唐炎有些艰难的转过头来看着楚青,半晌,他又死死的盯着咬着自己大拇指的楚千墨:“青儿。” 见他想问又不想问的模样,楚青淡然一笑:“舅舅。” “这,这孩子......” “是我的。”不待楚青开口,君清宸忽然冷着声音开口道。 屋子里的人面色登时就白了起来,唐炎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君清宸:“宸王殿下,那日你来府中的时候,明明.....” 只是说了欺负楚青的人是他,他要负责啊什么的,完全没有提到还有一个孩子啊! 唐炎的眼中如崩塌碎裂的山崖,一瞬之间轰然倒塌!他几乎有些站立不稳,脑子里迅速的转了好几个圈之后,这才抽着嘴角看着君清宸:“你、你......” 故意的! 君清宸是故意没说这个孩子的存在的! 他不过是想在前宴的时候让他们唐府出尽全力护住被欺负的独立生活了那么多年的楚青!若是他们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的存在,那是一定不会如此尽力的! 毕竟青儿已经有了宸王的孩子,他们就是管的再宽,那也绝对不会越是宸王这层关系而对楚青这般的费尽心力! 君清宸是故意的,为何?以他的能力他明明就没有必要这般迂回啊! 唐炎想不通,这个时候站在他身边的老太君忽然悲呼一声,一下子就抱住了楚青和楚千墨:“儿啊,我的儿啊!上天厚待我唐府,厚待我唐府啊!” “娘,”芝心也在一边擦着眼泪,她同老太君一同抱住楚青:“青儿,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在我们得知你还没有死的时候,娘她就天天的在灵堂里与你娘亲说这喜事。她不仅每天都给你娘亲上香,也同你,同你那可能失去的孩子上香。可是没想到......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看着哭成泪人般的娘和媳妇儿,唐炎陡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他转过头来看着君清宸,见他脸色有些黑,心里竟然有一丝的痛快。 是啊,有什么事情是君清宸担待不到的?他要的,不过就是让楚青所有失去的东西,都替她一一的拿回来吗? 唐炎忽然想仰天笑两声。 说真的,他真的很讨厌君清宸!非常讨厌!讨厌到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见到这个连保护都采取迂回的方式的男人! 可他心里却是很认同君清宸,与他唐府的男子一样,重情重义! 但同时他也很想哭,真的很想哭。 那几百道相亲帖子都发出去了,每个士族门落都请了人过来。这君清宸倒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帖子尽数都到了人家的手上的时候带着儿子来找娘亲了!? 好的很!真是好的很呐!!! 唐炎苦笑着摇摇头,抬起头,心中并不惧那君清宸。 君清宸的视线幽幽的转过来,毫不客气的与唐炎投过来的探究的目光对上。 一瞬之间,这屋子里已然成为了他们两个人的站场。 就在众人哭的哭,对视的对视的时候。跑下去亲自做鱼的唐昔哲挽着袖子走了过来。 老太君抱着楚青站在门口,他的目光尽集中在楚青身上了,也没瞧见后面站着的君清宸。看老太君和自己的娘抱着一个小包子哭的慌,他心中闪过一丝的疑惑。 但那疑惑很快被自己能够独立做出一条鱼出来的喜悦给冲淡的干干净净,他心里笑的欢快,面上却平淡无波:“奶奶,娘亲。午膳将至,鱼已做好。咱们快些开饭吧,别饿着了青青表妹。”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女人就作为唬我的报酬吧 唐昔哲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这么悲惨过。 虽然唐府没落了吧,但好歹也是经商多年,有着雄厚根基的家族。想要吃苦什么的,那是比登天还难。 然而他现在已经登了天。 他眼睛动也不敢动,只得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自家一脸笑呤呤的跟着对面的那位大爷互相瞪的亲爹。 内心的咆哮即将崩塌。 而平日里最疼爱他的奶奶,还有放任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亲娘,都笑呤呤的盯着那个让他一见倾心,二见难忘,三见想遁地而逃的大表妹。 他现在敢盯的,唯有那个坐在大表妹身边那个晃着两条小腿,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君清宸的那个孩子了。 楚千墨见唐昔哲的眼睛看过来,他眼中虽平淡无波,但小小孩童的他,愣是感觉到了一丝的哀怨的感觉? 就跟上次他在玲珑姨面前放了个屁,然后玲珑姨也是这么瞧他的。后来他问了,玲珑姨说那是想打屎你的屁股却下不了手的纠结感。 然而他才第一次跟这个叔叔见面,为何他想打屎他? 楚千墨唯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管肿么样,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娘亲和小姐姐,谁也不能碰他的屁股! 唐昔哲无语问苍天,很想哭。 老太君喜滋滋的看着楚千墨,他虽长的与君清宸七分相似,但还有几分是像他们唐家的人。再加上这小子欢腾的性子,那老太君是越看越喜欢。 她抬头看了一眼楚青,见她坐在那里动也未动,眼里的心疼毫不遮掩:“怎么不吃啊?” “是啊,”唐炎忽然淡然一笑,看着君清宸道:“唐府里的膳食虽然比不上宸王府里的。但胜在精致,而且今天哲儿还特意烧了他拿手的红烧鱼,宸王可莫要嫌弃。” 左右那帖子发了出去,过段时日有他们唐家受的!那何不趁现在先膈应了宸王?瞧他侄女的那幅模样,怕是宸王还没有抱得佳人归吧! 唐炎开心了,唐昔哲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死也不出来。他亲爹是说的爽了,可那杀人的压力,那是妥妥的压在了他的身上啊! 感觉自己的脖子若有若无的划过一道道的凉气,唐昔哲没忍住缩了缩脖子。 老太君似未知,看了一眼唐昔哲:“哲儿,你冷了吗?你说你这孩子也是的,平日里叫你多穿些,怎么就不听呢?” 唐昔哲默默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大太阳。很是无语,心里早已泪流成河。 现在虽初入秋,但这太阳这么大,他奶奶这是想热死他吗? 完全不知道奶奶在想什么啊! 老太君面上笑意不变,虽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坐在她身边的芝心却是安静了下来。 她与老太君相处这么些年,也了解她一些性子。老太君虽然表面上没看出来什么,但恐怕其实早就知道君清宸所为。 她的反应慢些,直到坐到这桌子上,才将前因后果给想明白。登时就明白这母子二人是合着力的想要膈应君清宸呢。 那么她要不要也来插个手? 芝心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君清宸,见他面色如平日里那般冷漠,眼中别说什么情绪了,就是连一丝的光亮都没有透出来。 那真是黑的连心都看不见了! 芝心默默的低下头。 罢了,老爷和老太君这是气不过。她这个小鱼小虾,还是别掺和了吧! “殿下,哲儿不懂事,还请您多多担待。”老太君笑呵呵的开口,伸手夹了一筷子鱼放到楚青的碗里:“青儿,来,尝尝你哲表哥的手艺如何?” 说完,老太君睁大双眼,巴巴的盯着楚青看,那模样,是相当期待楚青能将那条鱼给吃了。 唐昔哲觉得自己的脖子上的这颗头这个时候还没有掉下来真是老祖宗保佑! 那诡异的压力同样落在楚青的身上,盯着碗里的那鱼肉,她嘴角微微一抽。不用抬头,也知道这些人的面部表情是什么样的! 尤其是君清宸的! 但老太君的视线也太过于炽热,她正纠结要不要尝一点,唐炎的声音便从头顶处传了过来:“哲儿他轻易不肯下厨。也是青儿和宸王在,这才献了丑。” 楚青心中忍不住笑了,然而接下来她碗里的鱼忽然就被夹走了。 她有些诧异的抬头,恰巧遇上君清宸含着笑的眸子:“喜欢吃鱼?” 敢说一句喜欢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的模样? 楚青眼角微抽,还未答话,君清宸竟然偏过头去不看她:“青儿不喜欢吃鱼。”他话音一落,忽然一道黑影闪现,接着唐昔哲花了些时间做出来的鱼便瞬间消失不见。 唐昔哲深深的觉得宸王这位大爷是想让他消失不见才对! 因为脖子上的冷意更甚了! 老太君和唐炎面上神色一怔,虽不高兴,但也知道不能作的太过。用哲儿来膈应一下也就够了,当即老太君便打了圆场:“原来是青儿不喜欢吃鱼啊!炎儿哲儿,你们可要记下了!” “娘说的是。” “好浪费哦,”楚千墨似乎瘫在了桌子上,其实他觉得刚刚那鱼看着还挺好吃的,他们不吃,可以给他吃嘛! “墨墨喜欢吃鱼?”感受到君清宸时不时散发出来的压力,唐炎也深知此时再闹腾下去对自己那是绝对没什么好处,还未开口,那一直坐在他身旁一脸淡定模样的唐昔哲忽然站起身来朝着君清宸拱手道:“侄儿既然这般喜欢吃,哪有饿着他的道理?望宸王殿下允许昔哲再下一次厨。” 君清宸眼也未抬:“准。” 唐昔哲立即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既然他亲爹亲娘亲奶奶都辣么有本事,他这么一条小虾米,还是赶紧跑吧!儿子一跑,芝心也有些坐不住了。 本来以他们的身份,根本就不够资格坐下来。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是站着的,后来青儿望着他们诧异的问了一句为何不坐,然后他们便顶着君清宸幽幽的视线坐了下来。 如今老爷那是小小的得意了一下,可最后换来的,恐怕就不止向各个士族解释请帖的事情了。 “咳,”尴尬的气氛中,老太君轻咳一声,满脸慈爱的看着楚千墨:“墨墨想不想知道这鱼是如何做出来的?” 楚千墨双眼瞬间瞪大,很是期盼的看着老太君:“真的真的?”那鱼做的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有胃口,不吃那绝对是可惜了。 芝心顺势将那软软的孩子抱在怀里,心里登时一软:“是真的。咱们现在就带你去看,如何?” 楚千墨立即眨巴着一双闪着星星的大眼睛看着君清宸。 那眼神,连坐在旁边的楚青都替他感到害臊! 而且,她儿子什么时候开始向着君清宸了? 心中有些抑郁。 君清宸微微点头,楚千墨登时欢呼一声,老太君笑呵呵的与芝心一人拉着楚千墨一只手,朝君清宸略施一礼便走了出去。 唐炎看着遁地而逃的几个人,哪里还能留得下来?就在老太君出门后不久,自己也寻着一个借口出去了。 一群人几乎是在瞬间呼啦啦的就出去了,刚刚还一副要掐起来的模样,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楚青着实有些想不通。 她还抓着筷子有些愣神,君清宸幽幽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还在想那条鱼?” 楚青嘴角一抽,心里都气笑了,转过头正要好好的讥讽他,却见君清宸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 她心口一窒,想要退后,却被他一下子捏住了下巴:“回答我,有没有想那条鱼?” 他离的这般近,睫毛该死的密长,楚青心口一窒,忍不住怒喝:“君清宸,你发哪门子的疯?” “疯?”君清宸眼中闪过一丝幽暗,叫楚青看了个一清二楚,他身子前倾,竟是欺压过来:“我想我真是疯了!” 他话落,忽的吻住她的唇,辗转反侧,用了些力道,最后竟是撕咬。之后趁着她痛呼,滑向她的柔软,攻城略地,不放过她一丝的香甜。 她下巴被他捏的生痛,丝毫动弹不得。身体莫名的变的有些躁动,令她有些不安。楚青呼吸不稳,想要推开君清宸,却偏偏动他不得。 嘴里有些发麻,她的眼角已然含上一丝的泪光,她的脸上已然爆红,就在君清宸的一只手搂住她的腰的时候,她蓦然一醒,随后牙齿狠狠一咬。 君清宸吃痛放开她,楚青趁机赶紧闪到了一边去。 一股子血腥味充斥在他的口腔,君清宸伸手拭去嘴角的血,眼底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不断的在搓着自己嘴角的楚青:“你咬我?” “登徒子!不要脸!!”楚青大骂过后转身便跑,离去的身影如风一般,只是那脚步带着一丝的凌乱。 本来还有些不愉的君清宸心里到底是松了一点,一直微拧着的眉头也轻微的舒展开来,他轻轻的靠在椅子背上,嘴角泛着一丝的笑意。 唇角被鲜血染过,殷红如血,煞是诱人。 楚青一路狂奔,直到拐到一处偏僻的拐角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她的心脏呯呯呯的跳着,明显与平日里快了好几倍。 跳的她的双手都有些颤,回想到刚刚的那一幕,楚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有选择一针扎死他! 憋屈感瞬间向她欺压而来,她银牙微咬,又狠狠的搓了搓自己的红唇。 身后忽然吹来一阵冷风,搓着唇角的楚青瞬间警醒,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在身后那股冷风吹过来的瞬间猛的转身。 握着药挥出去的手被猛的攥住,待看清眼前的人之后,楚青双眼微睁:“君亦佑?” 君亦佑仍旧是那副纯真的表情,只是那双桃花眼的下方微微泛着青,一看就知道是没睡好觉的。 他盯着楚青那红的滴血的面庞,忽然就笑了:“我自诩待宸孙还不错。谁知那孩子竟然敢唬本王。既然这样,那他的女人,就作为唬我的报酬吧。”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替宸小子管教管教你 君亦佑嘴虽毒,但那一双桃花眼向来平淡无波,甚至还隐藏着一丝逗弄你的情绪。但是现在,只有认真。 楚青眉眼微沉,心神一动,那藏于袖口当中的赤小九便猛的窜了出来。它离君亦佑颇近,很是有信心让自己的毒牙在一瞬间没入那人的皮肉当中! 哪知它眼前一花,只见君亦佑诡异出手,竟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它的七寸。见那小蛇的尾巴缠绕在它的手腕上,君亦佑淡笑一声,冰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赤小九,你莫不是忘了当初将你从火山口带出来的人是谁了?” 少顷,他眉头微挑:“本王倒是忘了,你当时还只是一颗蛋。”话落,他手指微微用力,赤小九黑溜溜的小眼睛猛的一睁,随后身子一软,整条蛇竟然晕了过去。 他随意的将赤小九一丢,笑呤呤的看着楚青:“你是主动随本王走呢,还是像那条蛇一样被本王扛走?” 楚青唇角微抿,知他不是在开玩笑。她微微动了动手腕,君亦佑松开手。楚青瞧着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君亦佑向着廊院浓密的树丛里指了指,随后背着手阔步向那方向走去。楚青跟在他的身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没有一个人的回廊,眉头微拧,不再多想便随着君亦佑离去。 俩人穿过隐藏后院树林里的拱门,一出门便瞧见不远处安安静静的停着两辆马车。一辆通体素白,只垂着几缕流苏。另一辆就有些奢侈,挂满了各种颜色的碧珠。 君亦佑朝那辆奢侈的马车抬了抬下巴,楚青了然。便在一早就等在那里的小伺的引领下爬上了马车。 她撩开车帘,只见里面正斜坐着一位衣着紫色凤袍的女子,她白皙修长的手托着一根细长的水烟壶,见楚青探首进来,那女子忽然就睁开了闪着莫名光亮的双眼,吐出一口烟雾后笑呤呤的看着她:“你便是我儿要抢过来的媳妇儿?” “是她自愿跟着我来的,可怨不得我。”一道清淡的声音传来,接着君亦佑便掀开帘子坐了进来。 那极其美艳的少妇拧着眉头看着她的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儿子,轻斥一声:“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未成亲前,是不能坐一辆马车的吗?” 君亦佑微微一笑,满不在乎:“长辈与晚辈坐一起天经地义,母后不能凭白的污蔑了孩儿。”说罢他看着楚青:“你说是吗,孙媳妇儿?” 楚青勾唇一笑:“佑王记性不太好。” 她什么时候与君清宸成亲了? 君亦佑未说话,倒是他母后姬妃冷眼瞧着她冷哼一声:“你好大的胆子,既知我母子的身份,竟然还胆敢冒犯我们?” 楚青勾唇一笑:“民女不敢。” 姬妃怒极,自打嫁给先帝开始,她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的不敬重了? 倒是一边的君亦佑觉得没什么,他有些悠闲的支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楚青道:“你与宸小子不愧是两口子,倒真都是好样的。” 如姬闻言,忽然眯着眼睛看着君亦佑:“之前你疯了一般在府里问你什么时候睡了个女人,难道是与宸小子有关?” “皇帝侄儿说是出现了我的曾孙,我便寻思着是宸小子的种。于是就寄了封信给他,可谁知他竟然一封未回。” 如姬有些诧异的挑眉:“一字也未回?” 君亦佑摇头:“一字也无。” 如姬愣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手腕微抖,那根水烟管便指着君亦佑:“所以你未按捺住,亲自去见了宸小子?” “不对,不对。”如姬摇了摇头,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楚青:“宸小子让你见的,是另有其人。” 对于如姬毫不遮掩的试探目光,楚青未有所回避。她坦然的看着如姬,心里面却是忽然开始悸动起来。 她忽然就联想到宴前会上,君亦佑出虎符保她一事。 楚青面色微沉,一边的君亦佑瞧着,突的就笑出了声。 很好,这楚青也与那宸小子一般聪明。 没错,那宸小子引他出去,确实是因着另有其人。 是谁? 玉玲珑! 这个答案同时在君亦佑和楚青两人的心中浮起,前者是咬牙切齿,后者是意想不到。楚青有些微微诧异的看着君亦佑,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有些讥讽的笑来。 如姬看着两个人忽然冷下来的气氛,比君亦佑还要艳上三分的面庞浮起一丝的不愉:“那人不是你?” “正如太妃所言,并不是民女。”楚青虽是在解如姬的疑惑,然而面庞却是对着君亦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有仇报仇,有冤有报冤。别没的就将她给扯进来! 楚青如此的性子让如姬微微一怔,突地,她冷笑一声,一下子扣灭水烟管:“看来,是有必要替那宸小子做个主了!” 马车走的极静,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隐在暗处的玉玲珑才悄悄的出现在角落中。 她想跟上去,然而看着那顶白色的马车,她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不过就是这么一会儿,楚青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君亦佑的警觉性有多高她是知道的,她,失去了最佳跟上去的时机。 楚青被君亦佑带走后不久,浑身是伤的冷影便飞身至屋中向着君清宸跪下:“主子。” 一直靠在椅子上假寐的君清宸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冷影,眼底寒气开始聚拢:“人呢。” 冷影额头上流下冷汗:“小皇爷带走了。”他面色微白,有些迟疑的从怀里抽出一卷锦书:“这是小皇爷留下的。说,说很久没与您玩捉迷藏的游戏了。” 他说完,心中有些骇然。 他们四大暗卫的武功虽然都不低,但碰上与主子功力差不多的小皇爷,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更何况小皇爷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纯真! 真正不能赢的时候,他有的是手段将他们给留下来。 比如之前,他一言未发就对着自己出了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又给他喂了一颗不知道是什么药性的药丸子,竟然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一直跟着的楚姑娘不见了! 然而该死的是跟在楚姑娘身后的,只有他一人! 冷影心中悔恨不已,君清宸已然站起身来,他瞧未瞧冷影一眼,阔步朝着外面走去:“看着墨墨。” “是。” 君清宸忽然离了府,让在偏厅里等着的唐炎等人均心中一愣。楚千墨由唐昔哲带着,他自然是放心的。 老太君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子走了进来:“炎儿,宸王离了府。我去厅里也没瞧见青儿的身影,莫不是宸王将青儿带走了?” 唐炎的心中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想着以君清宸的性子,他想让楚青不出现在唐府实在是太过容易,于是便摇摇头道:“不会。” “那,那青儿去哪儿了?”一边的芝心也同样焦急道。 虽是与楚青没见过几次面,但对于家人天生就有着一股子亲近之感的芝心,很难讨厌楚青。 虽然没做成她儿媳妇有些可惜。 芝心甩甩头,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把,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顾忌这个? “老爷。” “莫慌,”唐炎微沉了眸,那宸王忽然离府,必定也是因着青儿。他们唐府虽没落,但还算是铜墙铁壁,楚青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我去将府里的暗卫叫出来。娘,芝心,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哎呦!”老太君急的直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儿能呆的住?我要与你一起去找青儿!!” “娘,”芝心连忙给老太君顺背:“您别着急!” “好,”看着自家亲娘这般着急的要哭的模样,唐炎沉着声答应:“咱们一起去找青儿!” 几位人风风火火的踏出门槛,还未走几步,家中掌管厨房的仆人便一脸惊慌的跑了过来:“老爷,老爷,不好了!” 老太君心口一窒,唐炎冷了脸:“怎的说话?什么叫不好了?!” 那仆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老爷,少爷他,他在厨房里晕过去了!” “哲儿!”芝心悲呼一声。 “哲儿他怎么了?人呢?人呢??”老太君捂着胸口急急道。 唐炎脸色瞬间微白:“人呢?” “小的已经抬进了屋子里了!” 仆人话落,唐炎连忙转过头看着老太君,老太君急了,恨不得一脚踹在他的脸上:“还看着我做什么?快去看看哲儿啊!!” “娘,你自己小心些!唐府左右不过这么大,咱们一定会找到青儿的!”唐炎沉声道,随即转身阔步向着唐昔哲的院落跑过去。 他人一走,老太君登时就哭了起来,一下子瘫软在地:“这,这都是怎么了啊?”青儿不见了,哲儿忽然又晕了过去! 唐府终是因在战场上杀戮太过惨重,所以都报复在了子女的身上了吗? “娘,”芝心也跟着哭了起来,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青儿她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才不见了的。哲儿平日里文弱,今日定是因太过于劳累所以才晕倒了。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哲儿吧!” 老太君觉得有理,点点头,在芝心的搀扶下随着唐炎的脚步朝着唐昔哲的院落而去。 “哲儿,哲儿,”唐炎推开唐昔哲的屋门,几个阔步便走到他的床前,他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唐昔哲,见他虽然紧闭着双眼,但面上没什么不好的神色,心中的一块石头暂时落了下来。 让跪在一边伺候的老仆人让开,唐炎坐在床边,轻轻的拍打着唐昔哲的脸:“哲儿,哲儿?” 只见刚刚还怎么叫不醒的唐昔哲轻呤一声,幽幽的睁开了眼睛,他有些迷离的双眼盯着唐炎看了半晌,才不确定道:“爹?” 唐炎面上一喜,随即拧着眉看他:“你与墨墨在厨房里试食,怎么就晕过去了?” 怎么晕过去了? 唐昔哲微微一怔,僵住的大脑开始自动运转,转了半天,他才怔怔道:“之前墨墨说想吃鱼,我便带他进了厨房。在我挽袖口的时候,墨墨侄儿指着桌子上的鸡肉问我是什么。我说是炸好的鸡,他不信,非让我吃一口。” 然后? 然后他就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楚千墨出走 而将唐昔哲迷晕过去的楚千墨正从一株开的正艳的牡丹花后面探出脑袋。他面上谨慎,仔细的看了一眼四周之后,这才低下头,神色有些悲戚的看着手里那蜷缩起来的小蛇。 看着头歪在一边毫无知觉的赤小九,楚千墨的眼中含上了水光,死死的压住崩溃而出的呜咽声:“小九九,你四不四和墨墨一样,都被抛弃了?” 他抽泣一声,抹了一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爹爹不要你了,娘亲不要我了。他们两个是坏人对不对。把我们骗到这里来,结果嘞?就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亲亲,然后嘞?爹爹就不见了,娘亲也不见了。” “嘤嘤嘤......我们的命好苦啊!”楚千墨悲呼一声,小脸蛋一下子贴在晕死过去的赤小九身上。 赤小九身子微颤,然而它被君亦佑捏了命门,一时之间缓不过劲来,只能任由楚千墨任意的蹂躏它。 那个太祖母也是的,在把他丢给那个大哥哥之后就一溜烟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本来他也很期望那个大哥哥给他做鱼来着。 但看着大哥哥拿起一条鱼直接就丢锅里的样子,他瞬间就不想吃了。 有病啊! 神经病啊! 鱼鳞还没有刮啊! 楚千墨瞬间连吃的欲望都没有了,然而他那么懂事,又不好意思打击到人家幼小的心灵。万一像两年前那样,一个不小心将玲珑姨气的两眼泛红打了他好几天怎么破? 他一向尊老爱幼,自然是不会跟玲珑姨还手的啦! 所以呢,他也就只能先让他睡一觉啦! 然后他就偷偷的跑了出来,飞奔到这里,结果就看见爹爹在那个什么娘亲! 哎呦,别看他小啦!其实他什么都懂的啦! 这样的场景,他在梦里就跟小姐姐做过很多很多次的啦~~! 为了不打扰到爹爹娘亲,他就出来晃荡了。结果迷路了,后来巧了,在一处草丛里看见了赤小九! 当即他便欣喜的不行,找到赤小九,意味着娘亲就在旁边! 可谁知道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娘亲,小鼻子嗅了半天也没有嗅到娘亲留下来的一丝的气味。 之后他又瞧见自家爹爹疾步如风的离开了,他登时就如同被雷劈中了! 一下子就意识到他被丢弃了! 他楚千墨和赤小九被丢弃了!!! 楚千墨抹了一把眼泪,忽然一阵微风拂过。他小鼻子动了动,被泪光洗礼过的大眼睛如同明镜一般,闪着动人的光亮。 他偏过头看着楚青之前离去的方向,小鼻子再次动了动,登时就欣喜起来。 这味道可不就是他刚来京城的那会儿功夫在大街上闻到的吗?那可是他从来就没有闻到过的香味,不用想,那一定是很是珍贵的药草啊之类的东西! 楚千墨滋溜一声吸了一口口水,将赤小九小心翼翼的揣进自己的怀中,一双大眼睛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后,轻轻的拍了拍躺在怀中赤小九那柔软的身子:“娘亲不要我了,爹爹不要你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滋溜,小九九,你放心。滋溜,我一定会养活你的。” 楚千墨人虽小,但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便寻着那股子奇香出了那道隐藏的拱门。而他人虽谨慎,但脚步声不小,可虽如此,却依然没有惊动一直蹲在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玉玲珑。 玉玲珑盯着地上直愣愣的看了半天,时不时的叹一口气,又时不时的叹一口气。就在她即将叹第三口气的时候,一道冷光自她面前亮起。 她眸子登时一凛,人瞬间就窜出好几丈远。不过须臾之间,她原本蹲着的地方便冷冰冰的插着几个浸着毒的毒刀。 玉玲珑双眼微眯,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红光。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喘着气,浑身的伤还未做处理的冷影:“想死?” 她虽然未与君清宸有什么下面的冲突,可并不代表她玉玲珑怕了这些人。不与他们动手,完全就是因为楚青。 然而这些都不是能阻止她要杀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理由。 玉玲珑抽出身上的软鞭,手腕一抖,那鞭子便如同灌了银一般变的坚硬无比,阳光探进树丛,斑驳的树影印在两人的面上,相互拼杀的气氛瞬间燃到顶点,似乎只要一个契点,这里便是修罗战场。 冷影喘着粗气冷森森的看着玉玲珑:“小主子是否从你身边经过。” 他话落,玉玲珑微微一怔。见她神色如此,冷影狠狠的咬紧了牙关! 不过一会儿功夫!小主子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别说君清宸来找他了,就是现在让他立即自刎谢罪那都是应当的! 但是不行,小主子还未找到,那么他就不能现在就去死!他知道玉玲珑对楚千墨很是熟悉,但刚刚他来这里的时候竟然看见她的发呆,那气就不打一处来。 楚姑娘被带走就算了,连楚千墨都消失不见了!这事情,已经不像表面那般简单了!若是落到那人的手里..... 冷影眼底闪过一丝的冷芒,他复又看着玉玲珑:“唐府如铜墙铁壁,一般人轻易不能离开这里。唯有这道拱门,”他偏过头来看着这道诧异的连接着外界的拱门,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唐府的人没有发现? 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玉玲珑闻言,眉头深深的拧起。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不妙,她收起了鞭子。 楚青是她亲眼看到被君亦佑带走的,只要打听到君亦佑的山庄在哪儿,就并不难寻过去。但楚千墨那小子就不一样了。 那小子向来聪明,也向来鬼精灵。若非楚青亲自出手,一般人还真寻不到他! 她在脑中仔细的回忆着,忽然很悲哀的发现那找不到的人当中,还包括她自己! 况且她来到这京城中也听说过不少关于君清宸与宫里的那位的事情,一时之间的想法与冷影相同。 她抬头看着冷影:“我去找青儿,你去回禀你的主子。” 哪知冷影竟然摇了摇头:“我与你一同去。小主子丢失是我的责任,若不让我去找小主子,倒不如一刀了结了我!主子那儿自然有人去禀报!姑娘放心!” 玉玲珑点头,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而成功出逃的楚千墨,正迈着一双小短腿堂而皇之的跑在京城的大道上,他跑一段路停一段路,小鼻子不断的左嗅嗅右嗅嗅。确定路线之后,继续追着那异香而去。 他追的路线越来越远,越来越偏。直到离京城很远的一处山坡处才停了下来。 楚千墨微仰着头四处嗅着,忍不住疑惑道:“咦,明明就在这里的啊!” “呵,我道是哪方高手,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小娃娃?”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响自他的脑袋上方响起,楚千墨微愣,接着整个人便被提了起来。他被那人提着转过身来,只一眼,那人便睁大了双眼:“是你?” 小墨墨眨巴着双眼盯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看了半晌,才猛然喊道:“哎呀!这位老叔叔,原来是你啊!” 那人正是楚千墨第一次被老皇帝带进皇宫,随后又卷入被追杀中时遇到的那个儒雅的中年男子。 此时听他一言,那中年男子嘴角微抽,有些抑郁的看着他:“上次你还喊我大叔,这次怎地就叫我老叔叔了?” 楚千墨眨巴着大眼睛嘿嘿一笑,他可没忘记自己当时因为对这个大叔没什么好印象就甩脸子的事情,原本以为碰不到了,却是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碰上:“当时天黑,没看清嘛!你既然喜欢,那墨墨便叫你大叔好啦!” 那中年儒雅男子一笑,眯着眼睛打量着楚千墨。只觉得眼前的小小孩童越看越眼熟,但他只道是因那晚这小子的言语太过让他印象深刻。 “没想到你竟然活了下来。”他一个小小孩童,衣着虽不凡,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小子绝对不是君氏皇室里的人,再加上那晚追杀他的,可是号称以一敌百的御林军! 他登时来了兴致,上下打量了楚千墨好几眼,忽然伸手在他的身上捏了起来,楚千墨被他挠的咯咯直笑:“哎呀大叔,哎呀呀,哎呀呀,你快住手!哈哈哈,我怕痒!哈哈哈哈。” 然而那中年男子却是越摸眼睛却是睁的越大,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楚千墨:“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难得一见的习武之才!难怪他小小年纪,就能利用自身的优势躲过御林军! 儒雅男子有些蠢蠢欲动。这楚千墨好比一块上好的玉佩,就等着像他这样的人来雕刻。他一时之间有留住楚千墨的心,伸手自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上次我就说过,你若能活着,我便养你。小子,跟我回去?” 楚千墨盯着那金子两眼放光,然而听见那儒雅男子所言,登时就不高兴了,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娘亲会担心我的!我不能跟你走!”他伸手一把抢过那金子,喜滋滋的捧在手中,看也不看那儒雅男子黑的跟炭似的面孔:“不过这可是你答应给我的东西,自然不许反悔!” 儒雅男子面色一僵,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这小子与普通小儿不同,若强行将他带走,保不定就在哪天就被他给溜了。 让这样一个异才被其他人教出来,他心中着实不痛快! 儒雅男子正思考着要如何引诱楚千墨,只见那抱着金子的小小孩童忽然就愣住了,随即一双大眼睛闪着奇异的光亮盯着他:“叔叔,你,你身上好香啊!” 香? 那儒雅男子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的笑意。伸手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那瓷瓶一出,奇异的香味就更浓了。 激的楚千墨差点尖叫起来,他很是渴望的看着那即便是盖着瓶塞也依旧散发出浓浓香气的瓷瓶咽了好几口口水道:“大叔,大叔这好香。这是什么呀?” 见他眼底闪出的无比期盼的神色,那儒雅男子嘴角笑意加深,特意将瓷瓶在他面前晃了晃,轻声道:“别看这瓷瓶这么小,这里面装的,可是上千朵琉璃夕堇的花瓣。” 楚千墨的眼睛随着那瓷瓶来回晃动:“琉璃夕堇是什么花呀?” 儒雅男子勾唇一笑:“是南域的国花。神煌大陆,只有南域才有。你要不要随同我去看看?”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胆大戏耍姬太妃 冷影重伤,玉玲珑寻到两匹马,那卖马的老板面色看着良善,她就没忍住多嘴问一句可知当今佑王的府邸山庄在哪儿。 谁知这小小马场老板竟然眉飞色舞颇为得意的向玉玲珑指了方向,临走的时候还生怕她不认识路,特地将自己的小儿子叫出来画了一幅地图给她。 “驾!”玉玲珑大喝一声,狠狠的抽了一把马屁股,马吃痛,扬蹄向着前方狂跑。冷影瞧着满脸黑沉的玉玲珑,知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扬鞭跟在她的后面。 瞧着那隐在山林深处的大院子,玉玲珑眼角微抽,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图纸,心中忍不住冷笑连连。 她该怎么说君亦佑比较好呢? 竟然随随便便一个人都知道他的住址?他是不是忘了他是个皇室,是不是忘了他手握重兵,是这被当今皇帝视为眼中钉的存在? 她猛的握紧那图纸,用力的揉搓了几下扔在一边。 “姑娘留步。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两人一路扬风,近那朱漆大门前百米之处时,忽然闪出来几个身着黑色似铠甲又似锦衣的男子。其中一人脸上有一刀疤,虽狰狞,但因着说话还比较客气,所以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令人不愉悦。 “习风,”尾随而来的冷影看着那刀疤男,眉头微拧沉声道:“我们是来找我家姑娘的。劳烦你向佑王通报一声。” “永夜山庄没有什么姑娘,两位还是请回吧。”习风冷漠的,似乎根本就不认识冷影一般。 可冷影知道,这已经是习风给他的最大的面子了。 冷影抿唇,跃下马背走到他面前道:“属下请求见佑王一面。” “佑王身子不适,不想见客。”习风仍旧冷声道。 “你!”冷影咬牙,沉着眸盯着习风:“习风,事关王爷,若非急事,我等也不敢来叨扰小皇爷!” 习风抬眼上下打量了冷影几眼,看他身上的伤就知道是他家主子所致,想也未想他便道:“那定是你没有尽到责任才落到这般的下场,与我主子有何干系?” 冷影一噎,陡然间便有好几道黑色身影落到冷影的身后。清一色的背着一把亮堂的利刃,冷冰冰的盯着习风看,似乎只要冷影一声令下,他们便会让永夜山庄面前血流成河。 习风勾唇一笑,面上的刀疤登时就显得有些恐怖:“想动手?” 冷影挥挥手,其中一人拧着眉上前:“主子大怒。” 习风轻哼一声,手一挥,忽然就从四面八方飞出几十道的身影,将他们几个人团团围住! “我说了,今天,谁也别想进永夜山庄!” 庄中—— 君亦佑自回来之后就令府中丫鬟将池子里的水烧热,他径自撇下自家娘亲和楚青之后,就独自悠哉游哉的去泡自己创造出来的温泉了。 如姬信步走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不时的抽着手里的水烟袋,好不舒适。 “还是自己的府里舒服。慕容焉儿那张老脸真是越看越膈应。”她啧啧两声,语气里讥讽的意味十足,引得跟在她身旁的老嬷嬷禁不住笑出了声。 如姬偏头看着老嬷嬷:“怎的,本宫说的不对?” “太妃说的是,”老嬷嬷轻笑道,她神色愉悦,就是连眼角的尾纹看起来都令人觉得平和心安。 这是远离那喧嚣斗争的场所,逐渐安下心来享受晚年生活的最佳写照。 老嬷嬷抬头看了一眼自已照顾了几十年的老主子,除却感叹岁月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之外,也小小的吐槽着都过了这么久了,这老主子的心性还是没有变。 “只不过太后娘娘毕竟是先帝亲自选出来的,您这般说,日后到了地下,先帝必定又要拉你进小黑屋训一顿了。” 俩人私下调笑,不存在主仆,倒像是相依为命几十年的老姐妹。老嬷嬷这么说,如姬也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嫌弃的模样,似乎是穿越时间的时空,想到了什么人:“那个老不死的,没事儿就爱扳着一张死脸给我说什么天下的大道理,你说说,我一个妇人,懂那劳什子的道理作甚?” 老嬷嬷嘴角一抽,心里默默的替躺在地上还被主子骂的先帝悲哀了一声,随即小声道:“娘娘,先帝逝世,已有十八年了。” 如姬面上一愣,神情随即有些落寞起来,老嬷嬷看的心疼,正要安慰,就看见如姬嘴一撇:“老不死的说好的要陪我生生世世我不死他不死的。不过就是生了个病,连佑儿的生辰都没过,就两腿一蹬,离我而去了。” 老嬷嬷叹息一声。 知道她心中的苦,忍不住安慰道:“先帝也是怕您想不开,所以才未召您进宫。”当时娘娘刚生小皇爷不久,先帝病重。慕容一氏对这个孩子虎视耽耽,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母子二人铲除。 先帝深知其害,所以才在死的时候留下一道遗旨。还在君氏一族大乱之时将此遗旨交给了唐老将军。这才免于了先帝一死,慕容家就要压着他们母女二人陪葬的危机。 那是先帝给予老主子最后的保护啊。 老嬷嬷偷偷的抹了泪,没叫如姬给瞧见。 如姬似不知,她在路上走的累了,就坐在随处可见的小凳子上,抽巴着水烟袋抬头看着老嬷嬷道:“佑儿呢?” 老嬷嬷正要答话,府里的扫地小丫鬟跑了进来:“主子,门外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奇怪的人。门卫让我进来与您说一声,是放还是不放?” 如姬眉头微挑,示意小丫鬟下去。她眯着眼睛抽巴着水烟,少顷,缓缓的吐出一口烟之后看着老嬷嬷道:“佑儿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呢?” 说起楚青,老嬷嬷的额头就流下一滴冷汗来。自打老主子甩了脸色下马车之后,那个看起来温婉的女子竟然也一言不发的开始随意在永夜山庄里闲逛起来。 说她心大吧,看着不像,说她有心机吧,但她这个时候不来哄老主子开心,到处跑又是什么个意思? 她在宫里混了大半生,自诩什么心机的女人都见过。然而楚青这样的,她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若真像她表面那般风清云淡还好,若是装出来的,那这个天下,她楚青想要搅一搅,还真是易如反掌! “该是在水湖边赏鱼呢!”老嬷嬷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那楚青毕竟是外来人员,身后自然是会派着人跟着的。 如姬吐出一口烟:“虽说是佑儿将她给带回来的。可从根本上来说,也算是在咱们永夜山庄做客。本宫主子如此尊贵,她不来给本宫请安便算了,竟然都不肯安安静静的呆在屋子里吗?” 老嬷嬷心中微叹一声,知道自己的老主子又是闲不住了,想要给人说教说教:“娘娘说的是。” “将她给本宫带过来!” 楚青被人找到的时候,正走在种着大片药草的地方。那君亦佑看着一副纯纯的不染世事的模样,但没想到他的府邸当中竟然还种植着大量的极具药用价值的花朵。 种类繁多,让她心生喜悦。 一时之间,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感觉不是那么太讨厌了! 若是让她一直呆在那片药草园子里的话,就算多呆几日,想必她也没有什么怨言。 楚青静静的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如姬,眼里平淡如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个看起来极其美艳的妇人把她叫过来是做什么,或者说将她掳回来是做什么? “你给我宸曾孙生了个儿子,是吗。”如姬也不恼,直切主题,看着楚青眼底那微愣的神色,知自己说的没错。 她轻笑一声,拿着水烟袋上下的打量她:“孩子都生了,身份我也听那群嘴巴不利索的老娘们说过了。按理来说,于万千宠爱于一身,你该感恩戴德才是。” “啧啧,你瞧瞧你,”如姬颇为嫌弃的看着楚青:“衣服穿不得体也就罢了,不施脂粉看在你天生丽质的份儿本宫也能忍了。但你瞅瞅,嬷嬷啊,”她朝着站在一边的老嬷嬷哀呼一声:“你瞅瞅她,髻不成髻,形不成形。这到底是丢的谁的脸啊!” 左右不是您的! 老嬷嬷心中哀叹一声,然而这个时候,她是要给足她家老主子面子的:“娘娘说的是。”她复又看向楚青:“庄中没有教养嬷嬷,便由老奴亲自来教姑娘吧。” 老嬷嬷话音一落,如姬得意的笑了起来。想当年老嬷嬷的手段颇高,常常作弄的那些个水嫩嫩的小丫头哭天喊地还不无处伸冤呢! 见如姬面上神色得意非凡,老嬷嬷已经扳着一张脸走到她的面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姑娘,正所谓看一个人,首先要看的就是她的外观。双腿笔直关拢,双手微微拢于小腹前,笑时不露齿,微勾,如煦春风。” 楚青眉头微挑,看了一眼抽着水烟的如姬,面上露出了一丝的敬意,竟然真的照着老嬷嬷说的去做了。 如姬面上闪过一丝的诧异,她虽未见过楚青,但也听过她的一些事迹。她正疑惑间,就瞧见楚青望了过来,满含笑意的盯着她:“不知民妇这般做,可对?” 她是对着如姬说的,老嬷嬷自然是没有回话的权利。如姬上下打量了楚青好几眼,微挑了眉头道:“左手放前,右手放后。收四指,四指!” 楚青左手轻握右手,偏偏小指就露在外面,她轻笑一声道:“是四指。” 如姬眉头一拧,她倏的从凳子上站起来,一个阔步走到楚青的面前,亲自做了示范给她看:“是这四指!将你的小指头收起来!” 楚青很是听话的收了起来。 “笑露八齿,其实六齿最佳!这样笑,哎你怎么这么笨?” “步子微迈,微!我的天你怎么这么蠢!微你懂不懂??” 如姬在前面昻首挺胸以身未范做了半天,终于转过头来,冷冰冰的盯着楚青道:“好你个楚青,你竟然敢耍本宫?”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干什么?睡你! 她欲借教规矩好好的调教楚青,然而这个女人竟然借着比她还要单纯上三分的颜面哄骗自己先行做了一套宫里最标准的礼仪!? “太妃娘娘身形甚美。”楚青淡笑一声。 “你!你你!”如姬‘叭’的一声将水烟袋给扔了,气的手指发抖的指着楚青:“好你个楚青,你就不怕本宫杀了你?!” 楚青却是摇头:“不怕。” 如姬深吸一口气,猛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老嬷嬷啧啧两声,连忙上前扶住装作要倒下来的如姬:“太妃娘娘,您撑住!” 被小辈一下子看穿了性子,老太妃着实是被先帝宠的太过于单纯了些!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 “没想到本宫不过离宫十几载,竟然落到了这般境地!先帝啊!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道尽都是为了本宫,可到头来,本宫究竟是得到了什么!?” 楚青嘴角一抽,她如果没有耳聋的话,听见这位姬太妃骂先帝了吧!那先帝可真可怜! “你!”如姬手指一颤,抖着指着楚青,忽然语气一转:“你会不会打马吊?” 紧绷着身体的楚青愣住,一向冷淡无波的眸子迸出一缕不可思议来。 似乎没瞧见她眼中的探究一般,如姬上前一步一把捉住楚青的手腕,拉着她坐到刚刚坐到的小凳子上面。 花老嬷嬷很是无语的看着自家的主子,心里不断的吐槽她没了往日娘娘的模样。可看着如姬那喜滋滋的模样,也很是心疼! 这都有多久了,为了躲开君氏皇室,为了保住小皇爷。太妃娘娘躲在这小小的院落中是有多久了? 虽然之前是进宫狠狠的羞辱了一把慕容家的人,但她心里的落寞,以及对于老皇帝的思念,怕是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太妃娘娘的心了。 楚青被拉着坐了下来。她有些迟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毫不做作的美艳妇人。本以为捉弄这个姬太妃会让她很是气愤,然后将她送出府去。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打马吊? 也就是打麻将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离去的老嬷嬷竟然真的拿了一副马吊过来,如姬一见,两眼放光,伸手就朝老嬷嬷招呼:“哎来来来,快坐下,坐下!” “娘娘,”老嬷嬷尴尬的扯了扯唇角:“老奴不会。” “你不会?你不会上次赢了我一两银子的是谁!?” 老嬷嬷嘴角微抽,无奈的坐下。她一坐下,如姬就开始和牌,楚青有些微怔。 如果没有想错的话,这打麻将应该要四个人的吧?她们三个人怎么打? “三个打马吊也是可以的!”看出楚青的疑惑,如姬很是悠然自得:“那边空着的给码了一段就是,就我们三个人打!” 看楚青坐着没动,如姬看她一眼,也不恼,自顾自的开始码牌:“这牌可不是白打的。一局一两银子。双花加一两,杠上开花加一金。” 银子虽然是她的痛处,但也分时候跟情况。 楚青不为所动。 如姬已经码好了牌,看着楚青那盯着麻将牌的模样,勾唇一笑:“每赢一局,便加一个条件。若本宫赢了,那便将君清宸和你之间那不能告人的秘密说出来。若本宫输了,那随你而来的女子,本宫便亲自放她进来,如何?” 楚青动手,如姬满意的勾唇。她的牌一向很好,这不,这么多年来,也就那天输给了老嬷嬷一次! 手指微动,十三张牌立于眼前。 看着那牌,如姬满意的笑了。果然,是混一色的牌,只需单杠一个,那她便糊了。 如姬心情愉悦,丢出那多余的二条。 “杠。” 对面的楚青面色沉稳,甚至不带一丝的表情,‘啪’的一声倒了三个二条。 如姬眼角微抽。 “开花。”楚青又‘啪’的一声将那朵长的好看但现在看着实在是碍眼的菊花牌拍在桌子上。 楚青摸出一牌,抬眼看着已经微微屏住呼吸的两个人。 手一翻,牌一倒,冷然道:“自摸清一色。” 说罢,她向如姬伸出手:“大杠,翻三倍,给钱!” 如姬面色涨红,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你!你出老千!!” 府门外—— 习风听着下属的禀报,少顷,直接无视站在面前一排的黑衣人,对着玉玲珑道:“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玉玲珑眸色一沉,习风似知她心中所想,继续道:“姑娘不用担心。佑王对于您是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至于是谁让你进去的,恐怕不是你现在所担心的。” 玉玲珑轻哼一声,她倒是不惧这里的每一个人。但楚青还在里面,她实在是猜不到那随时都会发疯的君亦佑会对楚青做什么。 即便楚青有自保的能力。 但那也局限于根本就不了解楚青的人身上! “玉姑娘!”冷影上前一步,却被习风给拦了下来:“主子只道让姑娘一个人进去。你,要么回去,要么就站在这里,别动。” 他最后两个字说的极低极沉,身后同样立着一排的黑衣人却是气势大涨。只待一声令下,便毫不犹豫的动手! 玉玲珑也不犹豫,随着那出来禀报的黑衣人走进永夜山庄。刚进庄,那人便递给她一条黑布,示意她戴上。 玉玲珑抿唇。 直到左拐右拐走了许久,那人才堪堪的停了脚步。随后她眼前的黑布被揭开,玉玲珑暂时无法适应光亮,一下子伸手遮住了眼睛。 “你这般寻我过来,是不是墨墨有什么事?”楚青从旁边走了出来,那如姬不认输,死活不肯给她银子,还想方设法的避开银子这个重点,给她指了条路,然后趁她回头的时候,拉着老嬷嬷便跑了。 那模样,当真是比她儿子还要无耻! 楚青无奈一笑,然后此时她心里更担心的是这边。 玉玲珑向来不会轻易的这般紧追着她,要么就是她自己本身有什么大事,要么,就是与她身边的人有关的事。 “墨墨不见了。”玉玲珑沉着声音说道,眼底划过一丝的悔恨:“唐府着实奇怪。四周明明有那么多的暗卫和杀手,可偏偏就那道拱门处没有!墨墨若是在其他地方怕是早就已经被发现。如今不在了,应该就是从那道拱门处离开的!” 而她当时离那拱门并不远! 那小子爱闹,她们也知道。若放在以往,楚千墨那小子去哪儿浪她们都不会担心。 可这里是京城,毒物的爪牙随处可见,那小子即便再聪明,也只是个四岁半的孩子! 楚青沉下了脸,伸手自怀中掏出一个黑瓶,拔开塞子朝手里颠了颠。登时一只全身漆黑的虫子便从里面爬了出来。 那虫子全体黑的发亮,与当初的黑老大无异。只是个头上要小上很多。 黑老大被赤小九给吃了,她又重新培养了一个。这虫子与楚千墨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如今那虫子安安静静的躺在楚青的手心里,说明楚千墨此时安然无恙。 “我来的时候那君清宸的属下是跟着我一起来的,”所以那君清宸应该很快就会来到这里。而她来这里,就是来带楚青走的。 谁让这全天下,能够找到楚千墨的,只有楚青一人呢! “我们马上走。” 楚青点头,玉玲珑微一提力,整个人便冲天而起。可当两人冲到一半的时候,玉玲珑忽然觉得眼前一花,身子一颤,竟然拉着楚青开始不稳的朝下坠落! 楚青大惊,在两人即将跌落到地面上摔成粉碎之前连忙将一颗药塞进玉玲珑的嘴中,那药对于精神的刺激性极大,登时就让玉玲珑打了个激灵,整个人也在瞬间醒了过来。 两人堪堪落地,玉玲珑猛咳了好几声,连退几步,直到撞到一颗树上才停了下来。她捂着胸口望着布满火云的上空:“怎么回事?” 楚青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依旧是那个天空,火云依旧是那个日暮西山的火云。只是诡异的是,四周明明就有微风浮动,可她却愣是没觉得有一丝的风从自己的头顶上拂过! 她心中咯噔两声,有些不可思议道:“奇门遁甲法术?”这种事情她也只是在书上看过或听过,可没想到在这样架空的世界里,竟然有幸能够看到? 君亦佑到底是什么人? 楚青心中微跳,玉玲珑擦干了嘴角流出的一丝鲜血,她虽然不懂楚青在说什么,但心中知道那是君亦佑寻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将她们困在了这里。 难怪对于她能不能够进来,那君亦佑一点意见也没有!因为他知道,她们根本就不可能会离开! “君亦佑!”玩弄人也要看时机好不好!?玉玲珑咬了牙,狠狠的回过头看着楚青:“那人现在在哪里?” 楚青拧了眉头:“干什么?” “之前我偶然听到他跟君清宸之间的事情。也知道这人将我俩困在这里实属报复君清宸。青儿,我不信君亦佑不知道墨墨不见了!他这般,无非就是要我出现而已!你放心,我与他有生死之约,必定要交手一次!如今那时机只不过提前到来而已!” 楚青抿唇:“我跟你一起去。” 玉玲珑摇头:“别废话了,快说!” 楚青嘴角一抽,有些犹豫的伸手朝着之前君亦佑离开的方向指去。玉玲珑轻哼一声,脚尖一点,整个人便立即飞出去老远。 望着那消失的身影,楚青轻叹一声。 她低头看着手里已经开始幽幽转醒的黑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雾缭绕的水雾里,君亦佑全身泡在自制温泉里,他双手架在边上,闭着眼睛微微的靠在冰凉的席枕上。那模样,似乎是睡着了。 忽然‘呯’的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接着一道人影闪了进来,一下子落入水中,水花溅起,君亦佑不急不缓的睁开双眼,淡淡的看着跨坐在他身上的女人,眉色纯真,却不掩不爽之意:“干什么?” 玉玲珑盯着那如玉的面庞,伸手将头上的玉簪拔下,绸缎般的秀发如瀑布般散开,落入水中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她面色愠怒,目露凶光:“睡你!”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离开,利用君清宸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消失的时候,天就会格外的黑的快。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还未褪下火烧云的天空,已经隐隐的现出了几抹星光。 楚青站在原地,看着那泛着橘色光芒的地平线,耀眼的光芒直入她的双眼之中,璀璨至极。 玉玲珑离去差不多已经有大半个小时的样子了,说实话,她确实是有些不放心的。 那个君亦佑看着一副纯真无害的模样,可能将虎符放在身上那么多年,还能活的肆意飞扬的人,哪里又是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的? 她有些后悔。 好在她后悔的念头刚刚出来,那离去有些久的玉玲珑从一处隐蔽的树丛里飞了过来。 楚青面上一顿,上前一步正欲待问时,却被玉玲珑苍白的脸色噎住了声。她赶紧上前扶住了有些站立不稳的玉玲珑,拧着眉头伸手就要替她把脉:“君亦佑伤了你?” 玉玲珑却是有些巧妙的避开了她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被人重伤一般:“没事。” “玉玲珑!”楚青压低了声音。她面色苍白,离的近了,还能看见她额头上的冷汗。气息不稳,哪里是没事的模样? “我们赶紧走吧!”玉玲珑一把抓住楚青的手,神色里竟然含了一丝示软的模样。 楚青一怔。 眉头拧的更紧了。 玉玲珑这人看着大大咧咧没有城府的模样,但她一身的傲骨自天生而成。即便面对最强劲的对手,又何曾见她有过一丝的退意? 如今竟然在她的面前示软了? 楚青心中一沉。 之前瞧玉玲珑的模样,分明就是对君亦佑有了不同寻常的感情在里面。江湖儿女一向自傲,轻易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而如果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的话,也绝对不会轻易的辜负自己。 所以玉玲珑之前说要单独去找君亦佑的时候,她才没有跟过去.. 如今见玉玲珑这般神色。 难道君亦佑......拒绝了玉玲珑? 想到这个可能,楚青面色一冷。前宴之事她还历历在目,君亦佑将她带到这里来只为报复君清宸骗了他的事情让她禁不住的认为君亦佑也是对玉玲珑有意的。 只是现在....她复又看了面色苍白,还在做深呼吸的玉玲珑,眼中寒芒骤然乍现。 莫不是那男人觉得得到玉玲珑太过于容易,所以才这般不觉得珍惜了?! 玉玲珑的腿一阵阵的发软,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的脸红起来。如今楚青的那双如雷达一般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禁不住微微的打起了冷颤来。 然而这种事情她要怎么跟楚青开口?说她一个女子强行推了君亦佑吗? 而且,她还在那种情况下将君亦佑给抛弃了.... 想到离去时君亦佑看着她的眼神,玉玲珑轻轻的打了个哆嗦。但是看在楚青眼里,却是以为她受了重伤。 “玉玲珑,你若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你该知道,我会如何做。”她冷了声音,似乎不在开玩笑。 “楚青,”玉玲珑也是头一次很是认真的盯着她:“君亦佑肯放我们出去已是不易。你大可在我们出庄之后再给我治伤!” 楚青沉了眸:“好!” 玉玲珑转身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楚青稳稳的扶住她:“怎么了?” “没事,跟君亦佑过招的时候月事来了,所以肚子有点痛。有没有一种药,就是想让它来它就来,不想让它来它一辈子都不用来的那种?” “有,但你以后会生不出孩子的。” “那还是算了吧!” 楚青与玉玲珑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抄手回廊的尽头,一离她们颇远的地方闪过一道黑影。 永夜山庄的某院落里,如姬正瞌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手里的薄扇。 天陆皇朝渐渐入秋。可她的身子偏偏内火极旺,别人都开始添加衣物了,而她却还是一身盛夏时才会穿的薄装。 老嬷嬷站在她的身边,低头听着跑过来的小丫鬟的禀报,朝着如姬道:“娘娘,宸王带着兵队过来了。” 如姬轻轻的恩了一声,老嬷嬷继续道:“宸王来后不久,皇上的队也来了。说是许久未见老太妃,又怕宸王胡来,所以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永夜山庄给围起来了。” 如姬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微微的睁开双眼,之前面见楚青时的一双纯真双眸已然不见。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黑夜:“佑儿呢?” 老嬷嬷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嘴角一抽,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酝酿了半晌,才小声道:“在屋子里躺着。” “躺着?”如姬眉头微挑,眼底闪过一丝的寒意。不过随之却是被笑意代替:“他的宸孙来瞧他,他竟然能按捺得住性子躺在那里?” “怕是主子知道有皇上护着,宸王殿下不敢乱来,所以才会这般的躺着。”老嬷嬷伸手将丫鬟手里的披风拿过来,搭在了已经起身的如姬身上。 “我那乖孙也如此听话的在外面候着?”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水烟袋,如姬抽了一口,吐了一圈白雾,淡然一笑道。 老嬷嬷跟在如姬的身后,垂着首恭敬道:“殿下说诚意接人,不愿与主子伤了情分。他愿意呆到主子主动开门的时候。” “他倒是有心了!”如姬轻嗤一声,她脚下步子越迈越快,身上珠环玉佩不时的相撞,发出悦耳的叮铃声。 少顷,在重重被围绕的永夜山庄中那极其隐蔽的一处缓缓的行过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那马车虽行驶的慢,却在不过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永夜山庄的大门外,君清宸骑着马缓缓的跟在他所带来的马车后面。一双寒潭冷眸幽幽的盯着那马车布帘。 那冷然的视线,似乎灼穿了那厚厚的车帘,落在那道令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的身影上。 他虽料到楚青进了君亦佑的府邸不会太久,可他想不通的是,仅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楚青一瞧见他就一副冷冰冰的,似乎想彻底的离他远远的模样? 两人之间的相处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的缓解,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君清宸想不通,他余光瞥向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让太妃娘娘独自离开,小皇爷也能放心?” 身旁的骑着马与自己并列行走的并不是他人,正是满脸春光的君亦佑。 不知为何,君清宸瞧他,总觉得他与以往有些不一样。那本就白润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如沐春风,似乎还带了一丝的柔光,就好象是被春雨洗礼过的世间万物一般,隐隐的散发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光来。 然而这光,莫名的让他有些不爽。 接收到自家宸孙的目光,君亦佑是看也未看,神色淡淡却莫名的透露着一股子的骄傲,那视线也同样落在那顶马车上,迸出一丝有些哀怨的味道。 君清宸微微拧眉。 小皇爷与太妃表面看着与世无争的模样,但被人监视的生活了这么多年,也该是让姬太妃的耐性磨灭的差不多了。 他们将青儿掳过去,不就是借着让他带兵出来引出老皇帝的御林军,然后在老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的离开吗。 他君清宸如了他们母子的愿,可这本该与太妃一同消失在世界上的小皇爷跟着他回来是个什么意思? “母后一向自有分寸,自然不用本王来操心。倒是宸孙,”君亦佑淡笑着偏过头来,可君清宸愣是从他面上看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此刻你该担心的,不该是你佑爷爷才对吧。我那可爱的皇帝侄儿亲自来接你俩入晚宴,你倒是没有准备一下吗?” 君清宸勾唇一笑:“劳小皇爷费心。” 君亦佑坦然的接下君清宸这个情:“你是本王最疼爱的宸孙。孙媳妇儿又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佳人。你美人未入怀,狼子野心虎视眈眈的人又那么多。本王自然是要替你分担一二的。” “倒不知小皇爷竟然还有这等心性,”君清宸看了一眼那两个女人坐的马车,眼底闪过一丝的暗光:“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宸好心提醒小皇爷一句,有些东西,莫要主动的太紧了。要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 君亦佑瞥他一眼:“非得本皇爷主动不可?” 君清宸眉头微微一颤,就听君亦佑轻嗤一声,知道君清宸这人擅长迂回,索性也不与他打弯子:“乖宸孙,我且问你,你不接本皇爷的信,是不是故意让本皇爷遇见玉玲珑?” 君清宸与他一样,从小就在狼堆里长大。见惯了阴谋和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所以彼此才会知道楚青与玉玲珑身上那极其可贵的坚持与纯真。 君清宸不置可否,君亦佑状似不在意,可视线却未离开那马车一分,似乎也同君清宸一般,要将那车帘给戳出几个洞来。 “你真是好本事。算计了本皇爷,还算计了玉玲珑。知晓她会躲开本皇爷的心思,知晓本皇爷寻她不着必定会寻到楚青的心思,从而帮那楚青洗去一身污点?”他哈哈一笑,面上瞬间结冰:“倒真不愧是本皇爷的好宸孙!” 君清宸眼底的潭水似乎在隐隐的翻滚,那模样似乎有着一丝的艳羡在里面。但他是何人?岂能让君亦佑看出这让人笑掉大牙的情绪来? 不过一瞬,那情绪便被掩埋下去。 “小皇爷真是爱说笑,”君清宸唇角上挂着笑,那望着马车的视线就更加的哀怨了:“本王明明好心的替你们牵了姻缘,小皇爷不感激便罢了。竟然还特地出来在本王的面前炫耀?难道小皇爷就不怕一个不慎闪了腰吗。”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立于皇后之上的蠢钝 君清宸话落,君亦佑面上的神色登时就难看了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若非那小蹄子害臊,宸孙定是要在本皇爷的庄前等个几天几夜了!” 该死的,难道他想这么快结束吗?! 一开始的时候他与君清宸心里想的一样,虽然知道那玉玲珑对自己也动了心思。但她有多在意楚青,他并不比君清宸知道的少! 这般激她,确实是为了让她出现。他也想过很多玉玲珑前来找她的所有场景,甚至连自己重伤离庄的场景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然..... 想起那蚀骨的一幕,君亦佑的眼底就暗了起来。 同时也气的牙痒痒。 推了他就算了,做到一半忽然点了他的穴立马跑了是几个意思!?还被后来的老嬷嬷派来的人给瞧见了端倪,这让他在一时之间有何脸面出现在自己母妃的面前?! 他君亦佑敢对天发誓,母妃绝对会拿这件事情笑话他一辈子! 他若不扳回点儿面子,还如何在母妃的面前挺直腰杆做男人!? 君清宸却是笑的冷森森的露出了牙齿:“距离宸到山庄不过半个时辰便见到了青儿与玉玲珑,本王,甚是惊喜。” “打一架?” “乐意之至!” 如姬的马车已离永夜山庄极远,看着不断向后退着的竹林,老嬷嬷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放下小窗帘,对着闭着眼睛假寐的如姬道:“娘娘。” “佑儿呢。”如姬眼也未抬,轻声道。 老嬷嬷头更低了:“王爷没有跟过来。” 如姬睁开双眼,视线落到老嬷嬷的头上,见她以往如墨般的黑发里藏着几缕白丝,即将升起的怒意便消散了下去。 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抬起手悠闲的支起自己的额头:“罢了。子孙有子孙的福气。”少顷,她有些哀怨的看着老娘娘,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迟疑:“你说一年之后,我能不能抱上大胖孙子?” 老嬷嬷会心一笑,替如姬掖了掖搭在她腿上的软垫:“娘娘不是已经有了一个招人喜爱的孙儿了吗?” 如姬闻言,微愣,遂冷笑一声:“上天也是厚待慕容焉儿。给了她一个好儿子,一个好孙子。可惜这人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娘娘说的是。” 而被如姬讥讽的慕容焉儿,正在自己的永寿宫中大发雷霆。 原因无他,只因慕容歆那个蠢货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在众使臣的面前毫不留面子的与皇帝呛了起来。 她虽然与皇帝作对,但也知道分寸。慕容歆做的事情虽然让她心中一阵的爽快,可爽快之后那就是无比的郁闷了。 这不,回宫殿之后,皇帝果然就立即下了令,治了皇后一个皇宫管教不周的罪名,被禁足在长乐殿里,直到她的生辰宴结束! 不说她慕容歆作为一国皇后竟然不知分寸到丢了国脸的地步,就单单她是慕容士族里出来的女人,就足够天下人将他们慕容一氏唾弃至死! “混账!混账!混账!”慕容焉儿气的从长塌椅上站了起来,满脸怒气的走至中堂,猩红的双目所及之处,上好瓷器都被她一一打碎。 屋子里的丫鬟吓的都不敢吱声,唯恐一个不慎,就成为老太后的手下亡魂。 直到她摔累了,气也撒的差不多了坐下来的时候,雨菲才紧着步子到她身后在她肩膀上轻轻的敲打着,缓和着她那根紧绷的神经:“娘娘,气大伤身。” “那个蠢货!”慕容焉儿气的怒骂一声,狠狠的敲了一下桌子,回头看着雨菲道:“她竟然混到了连晚宴都不能出席的地步,这事若传到大哥他们那里,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想到慕容家的那几个老爷,雨菲心中惶惶,掩下眼中一丝的惧意,轻声道:“娘娘莫担心,其实不出席,对皇后娘娘来说,也并非坏事。” 慕容焉儿一怔,凛着眸子看她:“她此番作为,实属丢尽我慕容家的脸。若传出去了,日后那君氏江山,哪里还有我们慕容一氏的地位!?” 雨菲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更加小心道:“娘娘,难道您就不觉得之前的宴会之上,皇后娘娘的举动实在是过于反常吗?” 慕容焉儿眉头一拧:“何意?” 雨菲手中动作不停,力度更加的轻了:“皇上对您和皇后娘娘的防备颇深。这么些年来,皇后娘娘如履薄冰,再加上与那文贵妃斗智斗勇多年,皇后娘娘早就练出了沉稳的性子来了。” “如今娘娘一朝发难,依奴婢看来,怕是皇后娘娘想要一行险招。”她顿了顿,附在太后耳边轻声道:“皇上禁了皇后娘娘的足,皇后娘娘出不得席。那文贵妃定然借此大展风华。周遭外邦皆在席,定然有人容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到时大国舅他们再附议,那文贵妃定然没得好果子吃。”见那太后紧绷的气势微松,雨菲觉得自己押中了太后的心思,遂继续道:“所以今晚的宴会,太后娘娘万万不可生气。还要表现的很是满意的模样,这样大国舅他们才有质问您皇后娘娘所呆之处。” 雨菲话落,慕容焉儿神情一松,眼睛却是看也未看她:“你倒是想的周到。” 雨菲心中一紧,赶忙退后了几步,躬着身子不敢抬头:“奴婢逾矩。请太后娘娘惩罚。” 慕容焉儿伸手抚平了之前因发怒而乱了的发丝,轻笑一声:“既然你之前已经领过罚了。这次,便饶了你吧。” “奴婢谢太后娘娘大恩!” “起来吧,”慕容焉儿站起了身。雨菲说的没错,这或许是那个慕容歆的计谋。只不过让她不爽的是,她这个与自己在一条线上的蚂蚱竟然不来找自己商议商议! 这着实让人恼恨! 虽然看着慕容歆受罚让她心中很是愉悦,但面对敌人,她还是有必要将慕容歆拉在一起的。即便这个名义上的侄女儿对她并非表面上那般的信任与尊敬! 她缓步走向高台,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微偏过身来道:“宸王呢?” “宸王去了永夜山庄。此时该是与佑王一同前来了。” 慕容焉儿微诧:“那姬太妃呢?” “留在庄中并未前来。” 想到之前如姬在她面前那高傲到恶心的模样,慕容焉儿想想就觉得来气:“哼,老不死的就应该老死在庄里!” 皇后慕容歆被禁,高兴的是百花殿里的一干奴才们。自己的主子受宠,他们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高船涨。 那伺候起主子来也就更加的用心了。 文潄坐在梳妆台前,由着身后一双巧手的宫女为自己编那最是高贵的发髻。文潄身前第一丫鬟浣梦则跪在地上,力量不轻不重的为文潄捶着腿。 抬头看了一眼惊为天仙的文潄,浣梦的嘴角挂起一抹笑意:“娘娘今日比起往日的任何时候都要美上三分。皇上瞧了,定当要为娘娘美貌所折服。” 文潄勾起唇角,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鬓角,并未说话。 浣梦嘴角的笑意有一丝的僵硬,文潄这般表情,说明她拍马屁拍错了位置。紧接着笑道:“没想到那皇后娘娘竟然愚钝到如此的冒犯皇上。不能出席太后娘娘的生辰宴,实属她活该。慕容一氏的人知晓之后,定当惶恐皇上治他们的罪。娘娘被他们叨扰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是迎来了自己的报应!” 文潄垂眸看了她一眼,浣梦见此,脸上的讨好的笑意更浓。正当她以为文潄对她有所赞赏的时候,却清晰的看见她的眼底毫不遮掩的浮起一抹讥讽:“依本宫看,你们的愚钝,在皇后之上!” 她最后一个字说的极重,浣梦与众位在殿中伺候的丫鬟皆面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知罪。” “哼,”文潄冷哼一声,一双剪水之瞳迸发出森林冷意,她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屋子里的众人,沉声道:“若再让本宫听见这么蠢的话,相信本宫会很遗憾凭白的没了你们的伺候了。” 浣梦吓的冷汗连连,与众多屋子里的丫鬟连连称是。 而与百花殿的热闹不同,永乐殿一派的冷森。 皇后被禁足,与被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在其他宫殿为着准备晚宴时的亮堂不同,永乐殿早早的就熄了大部分的灯。仅留一些主灯亮着,证明着这个殿里的主人在认真的反省。 慕容歆一身明黄色凤袍,静静的站立在永乐殿正中央挂着的百鸟朝凤的绣品面前,屋子里的丫鬟都被她谴退了下去,只留香莲一人静静的伺候在身边。 自打立夏和初秋两人莫名的消失之后,皇后的身边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皇后生性多疑,不愿再费尽力的去培养其他奴婢出来。但耐不住皇上总是往她这儿送人,所以索性的,除了她一人之外,其他的人,皆是下等丫鬟。 “娘娘....”香莲刚出声,就见一小宫女跑了进来:“娘娘,柳公公来了。” 慕容歆拉回思绪,转身时恰巧看见挽着抚尘走进来的柳丁,她今日着了精致的妆容,看起来雍容华贵,与前宴上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 “柳公公。” 柳丁轻叹一声,面上挂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朝着慕容歆微微拱手,便拿出一道玉轴圣旨:“娘娘,皇上有旨。” 慕容歆唇角微微勾起,落落大方的走至柳丁面前,双手微微身后一张,宽大的袖袍落在金色尾袍上,双手交叉举至额前,半蹲,垂首,尽显恭敬。 柳丁身子微顿,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人物,对此,也并无一丝的慌乱,而是拿出圣旨递到皇后的面前道:“娘娘大礼,老奴承受不得。娘娘虽鲁莽冒犯了皇上,但皇上念娘娘为后宫做出贡献颇多,所以特地令奴告知娘娘,可出宫。” 慕容歆眼睑微微一颤,接过那道圣旨:“臣妾谢过皇上。” 出宫? 她一个皇后在晚宴之时出宫? 能去哪里? 慕容家族那是绝对不可能去的了的,那么唯一能去的。便是她痴儿的东宫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睡了就不后悔 老皇帝让她去太子府照顾太子,无非就是想警告她们母子二人,也是在无声的警告慕容一族的人。 别以为嫡女做了皇后生了太子,他们慕容一族就能一手遮天。他老皇帝一个不高兴,照样在整个神煌大陆的面前,重重的打你的脸! 慕容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挥手将香莲送柳丁出殿,她兀自整理好了衣服,眉色清冷道:“摆驾东宫。” 门口的小太监立即尖着嗓子喊道:“摆驾东宫!!” 今日宫内晚宴,基本上申时一过,宫中便燃起了各类宫灯,挂在红楠木做的回廊之上,煞是好看。 各国使臣陆续进宫,不管熟不熟悉对方,都很是客气的打着招呼。 马车里,楚青拧着眉看着靠在软枕上一言不发的玉玲珑。 少顷,她的眸子微瞥,视线似乎穿过车身,落到那跟着的两个男子的身上。眼底一丝寒芒闪过,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动,几根银针便闪着寒芒出现在她的手中。 玉玲珑自打从庄里出来之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面上清晰可见的苍白还不让她搭脉。这不是不让楚青想到电视剧里那些狗血的一幕。 玉玲珑这人向来对长的有点姿色的男子没什么太大的抵抗力,但如今这般模样,她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这次动了真心。而她将这幅真心拿到君亦佑的面前的时候,他一定是将它踩到了脚底下!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君亦佑竟然还跟着君清宸一起来了。 跟过来做什么?显摆他大男人的威信吗?以往都是他追着玉玲珑跑,觉得丢了自己的面子,所以现在拒绝了人之后是来显摆了是吗? 呵,真是有意思! 楚青玩转着手里的银针,想着一针刺死君亦佑的可能性:“君清宸在他身边,我怕是不能轻易得手。到时候一下马车,你便将君亦佑拖住,我有的是办法让君清宸不得插手。” 玉玲珑睁开双眼,有些怔然的看着她:“楚大娘子,你要做什么?” 她不再呼她姓名,楚青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眸子微抬,眼底闪过一丝的担忧,但那担忧随即便被冷漠所取代:“君亦佑欺人太甚,你能忍,我可不能忍。” 玉玲珑愣愣的看着她,忽然低声就笑了:“他什么时候欺负我了?” 是我玉玲珑欺负了他! 玉玲珑心中微叹一声,本来这件事她是打算压在自己心底一辈子的。可没想到,一向对她不假以颜色的楚青,竟然对她.... 她心中苦笑一声,认识楚青那么多年。本以为她是个极为冷漠也不为他人怎么样而动了自己的心的女子,没想到,楚青终究,也是凡人一个。 楚青微愣,拧了眉头瞧她:“若没欺负你,你怎么看起来这么虚弱?” 她会医是没错,医生讲究望闻问切。然而即便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玉玲珑这一脸苍白之色,她到底是没瞧出什么端倪来。 气息尚稳,她又不给把脉,当真是奇怪的紧! 玉玲珑尴尬的轻咳一声,视线微瞥:“呃,这个,恩。你还是别知道的比较好。” 楚青眉眼一冷:“我去杀了他!” 玉玲珑心中一跳,知道楚青没有开玩笑,当即便瞪大双眸看着她:“你不能杀他!” “为何!”楚青冷喝一声。 脸色苍白,表面上没有伤,那一定是伤在了心里! 不论玉玲珑有多喜欢君亦佑,胆敢欺负她在意的人,那便是拼了全力,也一定要君亦佑好看! 马车外,与君清宸互相的君亦佑忽然打了个冷颤,一股子的寒意自他的脚底窜上了头顶,令他禁不住的生疑。 然而他还是不忘讥笑君清宸:“本皇爷的路已修好,只待本小皇爷再睡一遍。我的好宸孙啊,你呢?抱着个砖还得夜夜担心被人拿了铁锹挖墙角,啧啧,本小皇爷,真是同情你!” 君清宸勾唇一笑:“路虽修好了,但躺上去的人,不一定是小皇爷。毕竟那条路,可是成了精,自己主动去修的!” 君亦佑视线微眯,君清宸却是收回视线,淡漠的看着楚青与玉玲珑坐的马车。眼底,闪过一丝极为隐晦的光芒。 车里自楚青一声低喝之后气氛显得极为尴尬,玉玲珑叹了一口气,面上很是无奈的模样。她悠然的伸直双腿,然后交叉,显得痞气十足:“我把他睡了。” 楚青身子一怔。 “睡了一半,太疼了。”玉玲珑转过头来看着她:“比我练武舒骨还要痛上百倍。” 楚青嘴角一抽:“闭嘴。” 玉玲珑无奈的耸耸肩,表示自己真的不想说,是她非逼她说出来的。 “楚大娘子,”话一开口,玉玲珑忽然放松了许多,有一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这人一轻松,嘴上就忍不住损起来:“瞧着你,我忽然就明白了一件事。” 楚青微微撇过头去,表示不是太想与眼前的这个女子说话。 饶是她是二十一世纪新新女性,但还真就没办法直接听见别人说把男人给睡了之后的详情!她没这个爱好,更没这个兴趣! “人生短短几十载,若不去赌一把,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大。”玉玲珑望着楚青瞥的有些红的脸蛋,低低的笑了。 “所以我赌了。结果是我的心赢了,我将我喜欢的那个男人,给睡了。”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本来想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的,但可能我的行为太过于放荡,所以吓到别人了。看着那样一张脸,我还真没了睡下去的欲望,所以,就跑了。” 她双手向两旁一张,似乎显得颇为无奈,也根本就不是她所愿的那般。 楚青转过头来:“玉玲珑。” “哎,”玉玲珑忽然坐直了身子,凑到她的面前:“楚大娘子。有的时候,直面自己的心,比直面敌人要更重要。别等到最后了,才来后悔!”少顷,她怕楚青听不明白,更加小声的贴在她的耳边道:“我知道你对君清宸动了心,趁现在你俩关系融洽,相处的相当愉快,赶紧的,睡了他!” 别像她一样,直到真睡了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心,原来也可以跳的那么快。 然而世间女子哪个不是对自己未来的夫君充满了期待,又有哪个不想将这美好的一夜献到拜堂? 哪像她一般,被热血冲昏了头脑? 她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神色。楚青却是因着她的话,身子反射条件的紧绷了起来,冷冷的瞪着她:“既然如此,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君亦佑带着彩礼来?” 玉玲珑双眼微微瞪大,带着彩礼? 呵,真不好意思,她还真没有这么想过!那个男人到底会怎么看她呢?会不会以为她原本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呢? 她的心登时有些抑郁。 楚青眸光一沉:“怎么,后悔了?” 玉玲珑却是毫不犹豫的摇摇头:“睡了就没后悔过。” “那你是几个意思?” 玉玲珑忽然抬眸看她:“睡了就一定要成亲?那你怎么还没有跟君清宸成亲?” 楚青气的咬牙:“那本就不是我心甘情愿的!”说完,她微微一怔,心跳似乎也在这一瞬间漏跳了一拍。 玉玲珑眸光微闪,面色忽然冷了下来:“楚青,你是认真的?” 楚青噎住,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撇过头去,不去看她。 认真的?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 玉玲珑忽然轻哼一声,整个人忽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楚青:“原本我以为楚大娘子只是面冷而已,没想到,那心,竟然也硬的跟茅房里的臭石头一样!” 当年的事情,她虽然了解不多,但这些日子她也是看着这两个人过来的。如今都到了这般的田地,这楚青的脑子竟然跟抽筋了一样。 凭白的污辱了她玉玲珑往日里对她的高看! 她再也不肯看楚青一眼,冷哼一声,衣袖一挥,车帘上下翻飞间,她整个人也瞬间飞出十丈开外。 那车帘落下的瞬间,楚青眼尖的看见君亦佑那道身影也紧跟着玉玲珑而去。她垂下眼帘,接着那车帘被重新掀开,露出君清宸那张好看的脸。 君清宸瞧她神色不对,人已然坐到了她的对面。他盯着微微低着头的楚青,眉头微不可见的皱起,他自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到楚青的面前:“墨墨留下的。” 楚青心口一窒,搭在膝头的手猛的捏紧。身子微微出汗,她竟然有些紧张! 还以为君清宸会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他竟然什么也没问? 然而墨墨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她伸手接过君清宸手里的纸条,上面是她最熟悉不过的蚯蚓字体,上面只有六个大字。 半个月后回来。 “臭小子越来越混账了!”楚青死死的捏紧那张纸条,恨不得现在就将楚千墨找出来,然后吊起来狠狠的打个三天三夜! 非常时期,这小子忽然消失不见,是存心要气死她是吗!? “暗卫已经去追了,不过晚宴结束便会有结果。你不用太担心。”君清宸看着她半晌,忽然伸手,将楚青拉入怀中。 楚青一惊,正要推开他,就听见头顶上方,他几不可闻的低声道:“对不起。” 她一愣,君清宸收紧了双臂,将楚青整个人都拥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莫名的一阵心安,他低叹一声,笑自己陷的太深。面上却依旧是那幅淡然的模样:“直觉告诉我,你这般,似乎与我有关。” 楚青靠在他的怀里,鼻腔里是他如雪莲般的气息,不知为何,她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意。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君清宸的胸膛:“松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乱了谁的心 “主子,皇宫到了。”帘外响起冥月有些迟疑的声音。其实他也不想打扰里面的这两个人,但是这马车都停下了,那远远的都能看见过来引路的太监宫女了。若再不提醒,姑娘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誉,怕是又要被毁了个干干净净。 尽管有主子在后面撑腰吧,但之前都把计谋做成那样了,前功尽弃总归是不好的。 他无力的看着夜空,尽量的在心中为自己的罪行找个能搪塞过去的理由。 皇宫门外,老太君和唐炎早早的就站在了那里。 老太君面上一片焦急的神色,看着马车近了,想上前,但皇宫这边人多眼杂,一个小动作保不定就会落了他们唐家的罪。 唐家毕竟比不过以往,夫君就是再有功,也并不是所有的保障! “青儿,青儿是不是在里面。”老太君双眼焦灼的看着君清宸的马车,心急如焚的对着身旁站着的唐炎道。 唐炎眸子一沉,抿着唇的模样显得有些阴沉,但不想让自家的老母跟着自己一起操心,唯有低着嗓音道:“是。” 按习俗来说,他一个一品大员,是不该站在这里跟着自家老母去等一个身份扑朔成迷,又有万般危险缠身的楚青的。 他该是站在那人声鼎沸的朝堂里,跟着那群腐朽不堪的人附和而已。 然而怎么办呢,他唐炎,就是不想去附和! 而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的这个侄女了。 不过一天的时间,她便将天陆的水搅的一团浑浊,弄垮楚家和凌家不说,就连着那慕容一氏都受到了些影响。 说实话,她被君清宸带回去的时候,他着实是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怕这侄女牵连到他们唐府,而是以他多年来的沉浸在政治里的敏锐,感知到天陆逐渐混乱起来的中心,似乎就是在围绕着楚青! 有宸王护着,先是安然的度过老太后的生辰宴肯定没什么问题。可没想到,那半路,竟然杀出一个君亦佑出来。 事情牵扯到了前朝,那已然不是他唐炎能够探及的地方了! 适时收手,是老太爷临走之时郑重的与他说的事情。 然而他家老母亲却不这般想,楚青被姬太后带走之后,天知道她的心有多慌。别看那人表面上是那幅纯真的模样,但如姬绝对是这个世界上让她胆寒的一个女人之一! 听到动静,窝在君清宸怀里的楚青面上一红,她忍不住用力的推了推君清宸:“你,你快放开我。” 君清宸松手,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他模样认真,令仰着头的楚青禁不住屏起了呼吸。 君清宸左右看了半晌,甚是仔细的目光中碎裂出一丝的安心,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看来姬太妃对他君清宸还有一丝的情义在,不然再让他多等一刻钟,他还真保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见他安心的神色中带着一丝的笑意,楚青心中微微一跳,玉玲珑临走时的场景忽然跳入了她的脑海当中。 她心中忽地讥讽一笑。 亏她自己还自诩向来为人坦荡,却未曾,到了最后,她竟然是变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那一类型的人! 楚青双眼直愣愣的看着他,君清宸意识到楚青似乎不是太喜欢被人这般束缚,于是手下意识的一松,楚青却是忽然低呼一声:“君清宸。” 君清宸垂下眼,楚青忽然抬起头,在他唇角边轻轻落下一吻。 微凉的唇淡淡扫过,不知是乱是谁的心。 楚青亲完就起身,君清宸微愣,下意识的偏过头来的时候,只来得看见落下的车帘处,是那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 楚青摸了摸自己微红的脸蛋,为自己的大胆而羞的有些无地自容。但她却是与玉玲珑的性子一般,只要认了,那便没有后悔的意思。 只不过让她直接睡了他,呃,那还是太过于生猛了些! 然而想到之前自己说的话,她的笑意顿在了脸上,唇角也很快就弯了下去。 “青儿,”早在楚青跳下马车的时候,老太君就急急的迎了过来,瞧见楚青弯下去的嘴角,她心中登时一痛,以为是楚青在怪她没有能力保住她。 她赶紧跑上去,枯如鸡爪带着层层老茧的手紧紧的拉着楚青:“青儿,你放心,从今往后,只要我老婆子活着一天,没有人能再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 老太君双目含上泪,楚青回过神来,看着老太君自责的模样,她心中登时一软,回手反握住老太君的手,轻声安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心中有些隐隐的内疚,之前她只顾着想着如何跟玉玲珑缓解关系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太君的情绪。 如今老太君这般一哭,登时就让她起了一丝的警惕。 之前她同玉玲珑出来的时候,那君亦佑的山庄四周,好象都围满了身着白色铠甲的士兵,那些士兵她很是熟悉,正是这天陆皇朝的御林军。 而君清宸带着的士兵,虽身着同样的白色铠甲,却个个都披着红色肩披,两队看起来毫无差异,却又处处的透露着诡异。 君清宸与君亦佑之间的关系很是奇妙,看上去好象非常的好,但又无时无刻的都存在着彼此互防的模样。 她正拧着眉思索,冥月走到她的面前,他微微垂首朝着老太君和唐炎行了个微礼,转而看着楚青道:“姑娘,主子请您过去一趟。” 楚青微怔,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脸上禁不住又红了起来。但是此刻君清宸叫自己过去,定当不是风花雪月的事情。 老太君抹了一把眼泪,拍拍她的手:“青儿,晚宴就要开始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唐炎虽未说话,但那表情已然与老太君达成了一致。 君清宸的马车早已悄无声息的停在远处,楚青走过去的时候,君清宸正背着手站在树下,听见她走过来的声响,缓缓转身,那盯着她眸子里的光亮,竟然比天上的月光还要柔光。 楚青登时顿在原地,竟然有一丝的不敢上前。 君清宸轻笑一声,那个浅吻似乎落在了他的心里,印在了他的灵魂之上。如若以往,他定当会欣喜若狂的抱住眼前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他此刻,不想吓到她。 于是两人离的不远不近,就那般站着。少顷,才听见君清宸低笑道:“墨墨有了行踪。宴会缺不得我,但也不必待到结束。宴会进行到一个时辰之后,我便出来寻你。” 听见墨墨的消息,楚青的心思顿时就收了回来,眉头禁不住拧了起来,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左右。竟然会要这么久! “皇宫那么大,我在哪里等你?” “和煦宫。”他背着手走来,路过她身边时,轻飘飘的落下一句,也不待楚青反应过来,径自向着老太君和唐炎的方向走去。 老远的,楚青就瞧见君清宸好象在与老太君和唐炎说着什么,看他们两个人的面色,好象并不是太愿意。 然而最终却是点了点头? 君清宸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皇宫里走去,所过之地,宫人齐齐下跌,说不出的恭敬。 楚青微微一愣,忽然就听见一道轻呼声自远而近的传来。 她偏过头,瞧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她的面前来,也顾不得擦一擦自己额头上的汗,便将手里攥的满是折痕的信递到楚青的眼前:“楚姑娘,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信?” 楚青看着眼前那封没有写任何东西的白色信封,眉头微拧:“你家小姐?” 那丫鬟喘了好一会儿,稳住了心神才点头道:“是。我家小姐是蔡家二小姐。她让奴婢来跟您说,还请楚姑娘莫要忘了与她之间的约定。” 约定? 楚青心思一动,脑子里自动回忆起下大雨那日蔡如月与她说的话。她记得很清楚,正是这蔡家二姑娘跟她说,秦燕儿与楚璎珞进宫要害她呢。 而她唯一的条件,便是让她助她嫁给皇甫元澈。 她眸中闪过一丝的暗光,瞧着那送完信还未走的小丫鬟道:“你家二小姐在哪?” 那小丫鬟似乎松了一口气,显然就是在等她问出这句话,她面上微微一松,轻笑道:“小姐说在武台殿等您。” 武台殿的旁边就是和煦殿,那小丫鬟心里偷偷的想着。 楚青眉头微挑,偏过头的时候却恰巧看见皇宫里涌出一队身着暗紫色抹胸裙的宫女。那些女子将老太君团团围住,大老远的,她只看见老太君朝她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那群宫女离去了。 老太君离去后,唐炎也是看着她少顷,便一甩衣袖,独自朝着皇宫而去。 楚青眼角一跳。 那小丫鬟的声音适时的传来:“楚姑娘,就让奴婢带您进宫吧。” 楚青头也未回,淡笑一声:“好。” 那小丫鬟瞬间绷紧了全身的皮,那声极淡极轻柔的‘好’字落到她耳里的时候,为什么她听着就一阵的胆寒呢? 她甩甩头,赶紧领着楚青向着皇宫内走去。 而就在楚青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宫门口的时候,那远处的一处拐角处,缓缓的走出来两道身影。 玉蓉瞧着楚青消失的当口,转过头来盯着面色憔悴的凌子寒,语气轻柔道:“子寒哥哥,她真是你一直要寻的楚姐姐?” 凌子寒抿着唇,自打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受了很是严重的打击。很多事情也从老祖宗那里得到了证实,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密如罗网的阴谋真的是他当初抛弃的女人一手筹划出来的! 他点点头,眼底浮起痛色:“是。” 如今老皇帝对他意见颇深,老祖宗也是一再的警告他不得再放肆,所以皇宫的这道大门已经不再向他打开。 然而楚青的身影如梦魇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头,每每午夜,他都会在噩梦中惊醒,然后不断的怀疑数次,又不断的否定数次。 终日的折磨终于让他崩溃了,他决定当面问清楚! 可他也知道楚青现在有君清宸护着,别说碰到了,就是见一面都难如登天!但好在老天待他不薄,让他碰到了天陆这个心底善良又纯真无比的慕容小郡主!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走火入魔的仙 蔡如月身边的小丫鬟带着楚青向着武台殿走去。脚踏在宫廷的小道上,周遭不时的路过巡兵,可无论过去多少交叉巡视的人,似乎都对她们两个视而不见。 楚青视线微瞥,盯着那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朝着她甜甜一笑。 从刚刚她们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颇感奇怪。按道理来说,皇宫一向守卫森严,即便是她跟着老太君过来的人,也该是会被拦下来寻问一番才对。 然而只是被这小丫鬟领着,那些人竟然就跟没瞧见似的? 她眸色深深,并未说话。 而就在她们走后不远,凌子寒也跟着玉蓉郡主进了宫。玉蓉乘着马车,凌子寒就躲在她的车上。半路有遭拦截,可她毕竟是太后娘家的人,那些个士兵倒也没拿她怎么样。 马车缓缓前行,直到到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的时候,驾马的小伺四处谨慎的瞧了瞧,这才对着马车道:“郡主。” 车帘被一只素白小手撩开,玉蓉探出脑袋四处瞧了瞧,确定四周无人后,这才在小伺的搀扶下跳下马车。 一脸苍白的凌子寒跟了下来,他这两天受打击颇重,一下马车便有些站不住,若非那小伺眼疾手快,他怕是就要摔到地上了! 然而他却没有一丝要感激的意思,猛的甩开那小伺的手,用力的弹了弹他摸过的地方,嫌弃的模样毫不掩饰。 小伺似乎已经习惯,低着头便退到一边。 玉蓉眼底划过一丝的不耐之色,那小伺即便是个猪狗不如的下人,那也是她郡主府里的下人,什么时候,轮得到凌子寒这般的嫌弃了? 她胸前微微起伏,显然是有些气着了。然而想到那楚青与君清宸在树底下说的话,她心中的恨意便如火焰般陡然的升了起来! 楚青这个该死的贱人!宸哥哥明明就是她的!明明就是她的! 她眼底恨意涛涛,惊的那小伺额头上直冒冷汗。一边的凌子寒一直在弹着自己的衣袖,故而没有看见她的神色。 待他抬起头时,玉蓉已经换上了一副柔弱知人意的模样:“楚姑娘如今是宸哥哥府里的贵宾。即便楚姑娘与您有什么过往,您切莫要伤害她!” 凌子寒冷笑一声,道这没出闺的女子,心思就是单纯,面上却是更加的苍白惹人放松以防的模样:“我寻她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伤她!” “这.....”玉蓉似乎很是为难的模样,纠结了半晌,她终是下定了决心般看着凌子寒:“之前我听宸哥哥说过要去宴上,但没瞧见楚姑娘。怕是宸哥哥宴上要饮酒。生宴殿旁就是武台殿,所以楚姑娘该是在那里等哥哥呢。” 凌子寒面上一喜,朝着玉蓉拱手道:“多谢郡主。” 小丫鬟和楚青一路畅通无阻,她们脚程不慢,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到达了那武台殿。 楚青抬头看了一眼挂的高高的牌匾,眼底情绪浮浮沉沉,似一汪看不见底的幽潭。 殿的四周无人,烛光黯淡,那小丫鬟似乎知道自己瞒不过一般,尴尬着推开殿门道:“楚姑娘,我家主子就在里面等你。她说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极是隐秘,不便有其他人在场。” 楚青轻嗤一声,也不说话,抬腿便向里面走去。 果然,在她前脚刚踏进去的时候,后腿她身后的门便‘吱呀’一声关上了。接着便是一声落锁的声音。 那小丫鬟贴着门缝道:“姑娘请在里面耐心等待,我家小姐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请姑娘多担待担待。” 楚青也不说话,径自走到那烛火面前,衣袖一挥,屋子里登时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四周寂静,唯有她一双冷眸,泛着幽幽的冷光。 烛火一灭,那立在门外的小丫鬟心中一个咯噔。她很想打开门进去看看,然而想起蔡如月临走时与她说的话,她终于只是咬了咬下唇,便转身离去。 待那小丫鬟的步伐声消失后,一直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听着动静的蔡如月,露出了森冷的笑意。 她偏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隔着她和楚青的那堵墙,也将屋子里的烛火灭了,接着她便摸索着走到了床边上,将手中的药往嘴里一丢,便躺了下来。 一躺下来,她的眼前就情不自禁的出现君清宸的倾世绝颜,登时便心跳如鼓。 楚青与君清宸在树下谈话的时候,她和玉蓉都在场。玉蓉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气,她当时也是在替玉蓉打抱不平的。 她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终究刺激到了玉蓉,最后的结果,便是她得知了皇甫元澈早已离开天陆皇朝的事情! 蔡如月登时如走火入魔的仙,眼底燃起疯狂的恨意! 皇甫元澈早就离开,然而楚青却没有告诉她! 亏她之前还将玉蓉与楚璎珞之间的事情透露给她,没想到楚青那个贱人竟然是这般对待她! 蔡如月冷笑一声,既然楚青对她不仁,那她蔡如月还对她义做什么?左右她的名声已经毁了,那楚青送她这么一份豪礼,她哪儿有不接收的道理? 想到君清宸那如神邸般的身躯,蔡如月禁不住一阵的颤栗。 也许她太过于紧张了,几个呼吸之间,她的头竟然有些晕,接着头一歪,整个人便瞬间睡死了过去。 一道黑影轻飘飘的从旁边闪出来,楚青垂着眸,冷冷的盯着床上的蔡如月。 宫廷里的礼乐缓缓的响起,前来道贺的使臣基本上均已到场。偌大的宫殿之中空着几个靠前的位子,至于那几个位子是给谁坐的,在座的人里面,没有一个人是不清楚的。 然而所有人都选择闭口不言,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场面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皇帝和太后还没有到场,皇后被老皇帝下旨去了东宫,高台之上,唯有一身贵妃正装的文潄坐在那里,她的面上挂着一抹得体的笑容,并未因为在这场中她的身份最是尊贵而有一丝的恃宠而骄的意思。 这不同于往的性子,倒是叫坐在下方的几大家族的人多瞧了几眼。 那文潄仿若未见。 君清宸早已到场,正自顾自的喝着自己面前的清酒。他的位置本该是在老皇帝的下面,可不知为何,他还未到殿中,便令人将他的椅子搬到了离主上位置不近不远的地方,身后靠站女眷之处,身份最高的老太君正坐在他的不远处。 文潄视线淡淡的落在君清宸的身上,这个男人她从小就没有看透过。如今见他竟自降身份坐在女人堆里,她的唇角禁不住勾起了一抹的嘲讽。 老太君的视线一直盯着门口张望着,每进来一个人,她便充满期盼的望去,然而每一次都会让她失望的收回视线。 此时一身黑衣的无尘忽然从旁边闪了出来,附在君清宸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文潄死死的盯着无尘,见他禀报完之后低着头退了下去,她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但也在眨眼之间,她便眉峰高挑,朝着君清宸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将宸王殿下的椅子搬的这般远了?” 她一开口,大厅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人们的视线顺势便向那悠闲的品着酒的男子瞧去。见他虽面色清冷,但不知是否因着喝了点儿酒的原因,而泛着微微的红光。 如此模样,倒叫一众坐在他对面的异国公主都红了脸。 君清宸仿若未闻,忽然微微偏过头,对着老太君道:“外祖母,青儿好象迷路了。怎么办?” 老太君嘴角一抽,脸色禁不住黑了黑:“宸王可莫要折煞了老身!”当着众人的面叫她外祖母,这不是有意的么! 果然,四周传来了一阵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唐府百年基业眼见就要落幕,说句难听的话,他们早就已经暗中准备开始接手唐府落下来的肥肉。 如今听君清宸这么一说,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 那君清宸果真是对那名声残破,唐家亲外孙的楚家姑娘动了心思? 这一发现让他们又喜又忧,喜的是一向不近女色几乎没有任何攻破点的君清宸终于有了一丝的破绽,忧的是没想到那个楚家贱人竟然有那么好的手段,竟先于她们一步,攀上了君清宸这棵大树! 众人气的咬牙,君清宸似乎没有瞧见一般,忽然就压低了声音淡笑着看着老太君:“我们都有墨墨了,又如何是折煞了外祖母?” 老太君面色一紧,青儿身上的污点还未全部撤去,若是让人知道这一点,那青儿还有何活路? 她当即拧着眉看着君清宸道:“青儿现在在哪儿?” 哪知君清宸忽然偏过头去,看着坐在上方眸色阴阴的盯着他的文潄道:“贵妃娘娘,本王的神医迷了路,本王先失陪了。”说罢,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太君道:“外祖母一同来吧,毕竟关心青儿的亲人只有您一个人了。” 老太君定定的看了君清宸一眼,抚着龙头拐杖便站了起来,她站到君清宸的面前,声音虽小,但字字清晰:“即便宸王殿下不提醒,老身即便舍了这条命,也绝对不会让青丫头怎么样的!” 他君清宸当着大家的面再一次确定楚青的身份,不就是怕有朝一日有变故吗!今天,她老太君还就在这里为楚青正身了。 君清宸轻笑一声,眼底神色带着一丝的恭敬:“如此,青儿当会欣喜若狂。”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既渣,那就去死吧 武台殿外,于凌子寒先一步到的玉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直到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漆黑一片,她拧着眉头拧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殿门给关了起来。 那唯一的月色被阻挡在门外,屋子里登时就黑的没有一丝的光亮。好在她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着丫鬟,也没有点灯,在原地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她便适应了这里的黑暗。 她之所以敢进来,完全是因为她同蔡如月听见君清宸和楚青之间的对话之后,蔡如月说她有办法让楚青昏睡过去。 若是其他人开口,她还不信,毕竟楚青是会医的。但那人若换成了蔡如月,她便信了。原因无他,只因她的父亲每每的都会提醒她,不要小瞧了蔡府的人。 适应周遭的黑暗之后,虽还是看不见眼前的什么,但事物的轮廓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她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向前走着,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发现那床上躺着一个人。 她心中微跳,小心翼翼的朝床上的人走去。 只见那个女子身着一身白色的里衣正静静的躺在床上,脸朝里侧,看不清她的容颜。可玉蓉清楚,那就是楚青。 她头上的那根独一无二,看起来很是廉价的簪子表明了她的身份。 玉蓉心中冷笑连连,低声道:“楚青,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她莫名的出现,莫名的抢了她的未婚夫,让她慕容玉蓉成为了整个天陆的笑话! 如此之仇,岂能就些轻易的揭过? “你倒是有个本事的,连孽种都生过了,竟然还能够让你的前夫对你痴迷不已。在这方面,我当真是对你羡慕的紧。” 她森冷的笑着,从怀里摸出一柄小刀:“真不知道凌子寒在睡了你之后看见你毁容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会不会真的再也生不出孩子来了呢?哈哈!” 玉蓉轻笑一声,抬起手就朝床上的人划去。然而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开门的声音,她身子一僵,整个人便猛的转过头盯着那道关上的殿门。 那殿门轻轻的响了一下,玉蓉瞳孔猛缩,接着便清晰的看见那门栓在缓缓的上下抖动。很显然,门外是有人在试着开门! 眼看那门就要被打开,玉蓉心脏猛跳,左右看了看,便想也不想的朝着那半人高的衣柜里躲去。 刚躲进去,便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凌子寒刚到门前的时候,见屋子里没有一丝的光亮。他犹豫了一会儿,本来想离去的。可是想到玉蓉说的楚青就在这里,他又鬼使神差的回来了。 门从里面被门栓插上了,然而这并未难倒他。想当年他与秦燕儿之间幽会,为了不宗家的人发现,他可是练了很久的开门之术。 一想到秦燕儿,他便想到了那日秦燕儿生出来的癞蛤蟆。凌子寒的胃中登时涌出一股股的令人恶心的酸意,他强行压制了许久,才缓缓的压了下去。 眼中,登时就冒了恨出来。 他如今变成这样,可不就是屋子里的这个女人造成的吗? 想到当初面黄肌瘦长的无比丑的女人竟然一夕之间变成了万丈光芒的美娇娥,他就气不到一处来。 那一切的光芒本该就属于他才是!为什么到最后,竟然属于了别人?若是其他人,他凌子寒还能抢回来,如今那人是君清宸,叫他如何抢?如何敢抢??? 思虑间,他已动作娴熟的将门打开了。门一开,屋子里登时就飘出了几缕属于女子特有的香气。 凌子寒微微一吸,身子竟然起了一丝的反应。 他眸子瞬间变的有些猩红,反手就将门给关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躲着宫里的御林军,双眼早就已经适应了黑暗。是以眸子一转,便瞧见了睡在床上的女人。 那玲珑的身躯似毒药,无时不刻的都在让他全身的细胞在一瞬间都尖啸起来。 他摸索着向着床边走去,刚巧到那床边,那躺在床上的女子忽然轻呤一声,接着便瞧见她猛的转过身来,急促又低喘的呼了一声:“清宸。” 凌子寒全身的寒毛都炸了,也顾不得那声音听起来是不是有些熟悉了,他猛的扑向床上的女子,狠狠的抱住她:“贱人!你这个贱人!你明明就是我的!你竟然还想着别人?你想着别人是吗?好,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到底是属于谁的!” 说罢他猛的低头,一口咬在她的香肩之上,片刻之间便见了血。那女子吃痛,可身子竟不听使唤的将凌子寒整个人抱住。 凌子寒伸手扯落整张床帷。 床帷之内香艳无比,而躲在衣柜里的玉蓉却是吓的白了脸色。 她缩在角落之中,一动都不敢动。 心里不断的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刚刚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分明就是蔡如月啊! 听着隔壁传来的声响,耳朵紧紧的贴在墙壁上的楚青冷笑一声。她伸出小手指头掏了掏耳朵,笑的森冷。 忽然,一道如冰山雪莲般的声音自隔壁门前响起:“青儿,你可在里面?” 无尘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 立在君清宸身后的老太君和一干御林军众位将领面色也是尴尬不已。 他们听从君清宸的命令到这和煦宫的,但不知道那宸王是怎么想的,竟然步子一转,朝着这边的武台殿了。 他们虽然没有君清宸的武功高吧,但他们也不聋啊。这还没靠近武台殿呢,就听见里面传来男喘女低呤的声音。 只要不是吃素的和尚,鬼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们伟大的宸王刚刚说什么? 青儿? 青儿难道就是最近传闻里的那个楚青? 不是说宸王对她有意吗? 难道那隐隐约约传出来的无比放浪的女声就是那个楚青的? 那一干众人忽然就对那个看起来嗜血无比其实是非常专情的男子充满了可怜! 身后的人虽未说话,但他们的意思好象通过脑电波传了出来一样。无尘憋的脸都红了,他的武功不低,自然也听得见那女人的声音。可那声音分明就不是楚姑娘的啊! 他有些抑郁的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 没道理他能听见他主子听不见啊!真不知道主子现在抹黑楚姑娘是做甚? 然而君清宸的这一嗓子却成功的让里面的声音卡了带,接着一道尖利的尖叫声和男子慌乱的声音自武台殿里响了起来。 隔壁的门忽然被猛的打开,里面走出来黑着一张脸的楚青。 她几个跨步就走到君清宸的面前,恨恨的瞪着他:“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无尘眼眸微微瞪大,没想到这楚姑娘竟然在隔壁。这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一点儿的声音了,那么这个楚姑娘在隔壁,是听了多久了? 他眼神颇为诡异的看了楚青一眼,接着便低着头默默的退了下去。 “青儿,”老太君激动的轻唤一声。 “外祖母,我等会儿再与你细说。”楚青迅速的回了老太君一句,接着又恨恨的转过头来瞪着君清宸,似乎有些不依不饶道:“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她就不信君清宸不知道她不在里面,然而他还是对着里面喊了,这不摆明的要污她的名声吗? 她楚青虽然对自己有什么样的名声不在乎,但人家都指着你的面来怼你了,她岂有不怼回去的道理? 君清宸垂着头看着她半晌,忽然轻笑一声,长臂一伸,竟然一下子便将她揽在了怀里。 无尘对着身后大吼一声:“全部将头给我低下来!” 众人低头,就连老太君都将头撇向一边,楚青微怔,君清宸已然在她唇上落下浅吻,见她微微惊愕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可声音却是陡然间低了好几个度:“给本王将里面的人拖出来!” 众人听令,立于前排的两个人立即上前将门一脚踹开。里面登时就响起了尖叫声,接着蔡如月和凌子寒这两个衣衫不整的人便被拖了出来。 蔡如月满脸的惊恐,此时她身上的药效已经褪了大半,自然看得清现在的处境是什么样的。她很是惊恐的将自己几乎被扯烂掉的衣服紧紧的遮住自己的肌肤,眼里的泪水跟断了珠子似的,很是惶恐的看着眼前的那个男子。 楚青眸子微瞥,君清宸却是抬手遮住她的双眼:“别看,脏。” 他的最后一个字彻底的将跪在地上的蔡如月崩溃了,她忽然仰天尖叫一声,猛的朝着身边的早已吓的脸色发白的凌子寒又抓又挠,直到将凌子寒脸上身上都挖出了血,她仍如一头豹子一般:“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不断的哭喊,尖叫,身上的衣服扯动间落了下来,露出她身上带着青紫的肌肤,君清宸移开双眼,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清宸,清宸,”蔡如月哭着爬了过来,她抬起手指着楚青道:“清宸,是楚青害的我。是她害的我!明明就是她与凌子寒有染,她却是为了得到你的心,竟然给我下药!”她似乎找到了逻辑,哭着回过头瞪着凌子寒:“不信你问他!凌子寒,你说,是不是楚青约你过来的?” 凌子寒眸子微颤,他正欲回答,身上忽然就被冻住了似的僵在原地。 那杀气满满的包含着他,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一条活路! 蔡如月猛的扑到他的面前用力的扇他耳光:“你说啊!你赶紧说啊!你要是不说,我立马就死在你的面前!定要叫你凌家从此不得安宁!!” 蔡如月的怨念如同恶鬼,激的凌子寒的心底一阵阵的发怵,他哆嗦着唇瓣,抬头看着靠在君清宸怀里的楚青,眼底闪过一丝的怨恨,忽然就有了勇气一般:“没错,是青儿将我约出来的!” 君清宸垂眸盯着楚青的头顶,声音低缓,带着一丝的轻柔:“你想如何处理。” 靠在君清宸胸前的楚青冷哼一声,淡然道:“既渣,那就去死吧。”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贱人,我要杀了你 君清宸放开遮住楚青眼前的手,顺势按在她的后脑勺上,将她的头压进自己的怀中,那双泛着月色光华的双眸看也未看地上满目期盼的女人一眼,清冷道:“带下去。” 秋风习习,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杀气。 蔡如月怎么说也是蔡正之女,说白了他们蔡家是慕容一氏得力的助手。君氏的人想登上皇位,那与他们蔡家根本就撇不开关系的。 借着这个关系,她蔡如月才会与慕容玉蓉那般要好,他们蔡家也可谓是在朝堂之上可以为所欲为的官家了。 本以为那君清宸不过是说说而已,可谁知那些个御林军还真的听从了他的命令,眼看着那前两排的人就要过来将她给拉下去。 她衣不遮体,扯动间春光无限。一时之间竟引得前去抓她的人缓了步子,而就这会儿子的犹豫,让蔡如月如同一只被激疯的兔子一般从地上跳了起来。 “君清宸!我如今遭遇到这般境地,你就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她很是防备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一排御林军,双手死死的遮住胸前,面上神色如焦炭,寸寸碎裂,她一边不可置信的摇头,一边往后退:“你不信我,你不信我是吗。” 无尘面色一冷,他早就看这女人不爽了。此情此景,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想起那天晚上傅晟睿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心脏莫名的猛跳了几下,无尘定了定神,暗下决心今天晚上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君清宸,随后冷漠的抬手:“带走!” 那群御林军毕竟是从刀口上舔血生存的人,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便回复了一丝的心智,再也不犹豫,便冲着蔡如月而去。 蔡如月尖叫一声:“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爹的身后是谁吗?君清宸!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这一声犹如一道惊雷,炸的楚青身子微僵。感受到怀里的人呼吸有一刻的停滞,君清宸的周身忽然就散发出一阵强大的罡风,那罡风一下子打在蔡如月的身上,她立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秋风的枫叶一般,倒退着身后飞去。 蔡如月‘呯’的一声砸在武台殿门槛处,御林军顺势闯入。君清宸分明未出手,就将那女人打了个重伤,其恐怖的实力,着实是让他们头皮发麻。 当即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反抗的意识。 哪知那蔡如月看着是个柔弱的女子,身上的衣服也被那罡风震的只剩下了几片可以遮住重要部位的烂布条,但她在吐了几口血之后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是受了刺激还是怎么,竟然一边爬一边向着武台殿里跑去。 御林军沉着脸跟在蔡如月的身后,她如同一只被惊了的兔子,只想着往里面钻,左右这个女人没有一点的功力,等她跑累了,也就跑不动了! “做梦做梦做梦,”蔡如月的神色有些失常,心理崩溃整个人完全是在靠对楚青的恨意而选择活下去,她一边走一边摸索,脑子里闪现的是君清宸不带任何情绪的双眼。 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忽的,她摸到一对凹槽口,她双手一用力,那衣柜之门便‘吱呀’一声开了,随即便是玉蓉那张苍白中带着惊恐的面容。 蔡如月整个人一愣,飘出去的神智竟然在一瞬之间被拉了回来,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颤抖着躲在衣柜里的玉蓉:“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玉蓉吓的不敢说话,她之前进来的时候,以为躺在床上的人是楚青,直到凌子寒进来之后,她方才听见那道尖叫声是蔡如月的。 蔡如月盯着她,少顷,忽然笑了:“你不是跟我说将凌子寒引到这里之后你就要先回宴会吗?” 她脸上的表情陡然之间变的狰狞起来:“你在这里,你也想看凌子寒怎么睡我的是不是?哈,不是。你是想看凌子寒怎么睡楚青的是吗?然后你就用这件事去及时的告诉君清宸是吗?难怪啊,难怪我说我将楚青引到这里你没有反对。你是早就已经知道我会在和煦宫等君清宸是吗?” 她面上的神色太过于可怕,玉蓉唇瓣哆嗦的厉害,可那眼底的神色却是坚定无比:“宸哥哥分明就是我的。你欲抢了他,我还眼看巴巴的看着你抢不成?” 她蔡如月对宸王有意思,当真是以为她慕容玉蓉瞎了看不出来吗?楚青与君清宸在树下说完话之后,她蔡如月立马就跟她商量了这个对策。 结果呢,是她蔡如月引楚青过来,而她呢,去引凌子寒过来! 蔡如月要自己引楚青过来,不就是为了有机会去和煦宫里等着宸哥哥吗?那蔡如月当她如此蠢钝,那她就让蔡如月尝尝什么叫得不偿失好了! 可是没让她想到的是,那睡在床上分明是楚青的女人,竟然变成了蔡如月! 她心中闪过一道可惜,但丝毫没有蔡如月被凌子寒欺负后而有一丝的心疼!尽管她们两个是最要好的朋友! “哈哈哈....”那蔡如月仰天狂,忽然上前一把掐住玉蓉的脖子:“好你个贱人!贱人!!你分明早就已经进来了!!!你分明就是看见我了!!然而你却没有叫醒我!没有叫醒我啊!你竟然看着我被凌子寒欺辱!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掐的很是用力,玉蓉被她掐的面色青紫,白眼上翻,她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徒劳的抓着蔡如月的手臂。 眼看玉蓉就要不行了,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暴怒声:“住手!” 接着玉蓉便觉得脖子一松,整个人便从衣柜里倒了出来,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气。 “放开我!放开我!!”蔡如月已被御林军抓住了手臂,屋子里也被人立时点上了烛火。 门外,老皇帝一脸阴沉的站在那里。同行而来的老太后的面上的神色也没那么好看。 他们正前往宴殿的时候,半路上那个柳丁忽然窜了出来将这里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本来老太后是不打算过来的,不过听见看见了玉蓉的时候,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怎么说下一代的皇后的属意就是慕容玉蓉那个丫头,现在她还不能出什么事儿。 哪知他们来的时候,竟然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老皇帝阴着脸色看着眼前跪着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凌子寒,抬头,是蔡如月那疯狂如癫的脸。瞧着她衣不遮体的模样,老皇帝的面上浮起一丝的嫌色。 老皇帝视线从站的远远的君清宸身上落到跪在自己面前的凌子寒身上:“凌大人真是好胆色,竟视朕于无物。” 凌子寒吓的一个哆嗦,老皇帝之前就下令不准他进宫,如今他出现在这里,这不是摆明的抗旨吗! 他现在满脑子的害怕与后悔,哪里还想得到与楚青之间的事情?然而老皇帝却已经不打算给他机会,沉着脸,正让人将凌子寒打入天牢的时候,凌家的宗室族长老凌远领着自家士族的人跑了过来。 凌远一路阔步而来,布满皱纹的面上黑的能滴出墨来,他一双浑浊的老眼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老太君之后,急急的跑到皇帝的面前一下子跪下:“罪臣凌远,拜见皇上。” 凌家的这几个老家伙虽然不像年轻的那会儿功夫做事那么引人注目,可即便是老了,站在朝堂上不说话,老皇帝还是对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任谁的江山被几个士族左右着的皇帝,心里怕是都不会好受的吧! “凌院士。”老皇帝冷笑一声,示意他站起来:“你来的这般巧,可是与朕一样,是不知情吗?” 凌远抿紧了唇,他若说是,那便是由得老皇帝将凌家这一根独苗苗押进永无天日的大牢之中。 他若是说不是,那他们凌氏一族便是助凌子寒抗旨! 无论哪一样,都不是他们凌家现在所能够接受的了的! 别看他们凌家还在朝堂之上活跃,可私底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与那已经开始没落的唐氏,没有什么区别! 凌氏与唐氏没落,那么利益的,会是谁呢? 他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站在老皇帝身后的太后,见她一张老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心中更是冷笑了起来。 慕容焉儿以为他们凌氏与唐氏这次是彻底的栽了吗?呵呵,她还真猜的没错!不过她是不是太高兴了? 独大一家,往往死的是最惨的! 等着吧! 凌远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无比的笑容,抬起头阴狠的瞪了一眼凌子寒,忽然就直起了身子朝着老皇帝道:“皇上,子寒之前被老臣关在府中。老臣见这孩子认错态度良好,便一时之间大意,没有再亲自照看他。可没想到子寒这孩子竟然做出这般大逆不到的事情!” 他顿了顿,复又看了一眼君清宸,眼底划过一丝的恨意,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般,痛心疾首道:“皇上如此信任老臣,如此信任凌家。但是凌家竟然出了这么个不肖子!老臣惭愧之极!惭愧之极啊!” “皇上,”他一声悲戚:“请您看在老臣为天陆皇朝鞠躬尽瘁的份上,请容许老臣带着子寒告老还乡!” 老皇帝眼底划过一丝的异色,他掩下面上浮起的笑意,沉着声低喝道:“凌爱卿说的什么话!你是三朝元老,朝堂之上岂能无你?朕今天就当你护子心切,没了分寸!往后莫再说这样伤朕心的话,来人呐.....” “皇上!”凌远向着老皇帝跪的更近了些,眼底满是坚定和认真:“皇上,老臣年事已高。实在是折腾不下去了,如今子寒这个逆子恰巧做了如此大不敬之事,老臣不求皇上您能放过他,只求皇上看在老臣多年侍奉份上,饶了子寒一条命!皇上放心,老臣今天晚上就带子寒离开宫中!” “凌远!” “皇上!”凌远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请您恩准了老臣吧!!” 老皇帝面上沉痛,凌子寒看着凌远那佝偻的身子,彻底的湿了眼眶。 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对他无比严厉的老怪物心里竟然是这般为他着想的! 他红着眼眶抬头看向了与君清宸站在一起的楚青,恰巧接到她投过来的视线。 冰冷,毫无情绪的波动。 凌子寒心中冷笑一声,疯狂的恨意如涛天的怒火,一下子便窜了出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天陆之势,重新洗牌 “皇帝,”看着凌远跪在地上,老太后轻嗤一声,幽幽开口:“蔡家丫头毕竟是被凌家给欺负了去,凌院士既然自愿请辞,也算是功过相抵。”她一双老眼看着已经哭的没了声儿的蔡如月,低沉道:“凌子寒,哀家问你,可是你欺负了蔡家丫头?” 凌子寒身上的衣服比起蔡如月来好不到哪里去,那单薄的,只剩用力扯一下,这人就该是果着的了。 他一噎,立即抿了唇,再发不出一语。 “明日老臣就向蔡家提亲。请太后娘娘放心!”凌远头也未抬:“蔡家丫头,你放心,老朽定当给你讨个公道!” 蔡如月流着泪笑了。 讨个公道?什么公道?嫁给凌子寒吗?她抬眼看向君清宸。 楚青见她视线瞥来,忽然抬起头看着君清宸:“别看。” 原本一直微拧着眉头的君清宸一怔,一汪幽潭起了一圈圈的波动,他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垂下头看着离自己颇近的女子。 哪知楚青一副淡然的表情看着前方,仿佛那话并不是她说出来的一样。 他眼底微暗,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的嘀咕。 世人皆说他面冷心疼,他倒是觉得比起眼前的这个别扭的女子来,他倒算得上热心肠的人了! 至少他敢承认自己说的话! 老皇帝深知物极必反的道理,士族自几百年前就存在天陆皇朝,想要连根拔除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左右这凌远已经告老还乡,作为主心骨之一的骨刺都被他顺势给拔了下来。剩下的小鱼小虾,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老皇帝看着衣衫不整的蔡如月:“蔡家丫头,你可愿?” 蔡如月觉得身子很冷,冷的她想蹲下来紧紧的抱住自己。然而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别说是蹲下来了,就是想要片刻的自由都没有! 如此的侮辱让她紧咬下唇,泛着红的眸子不再看向那个如神邸一般的男子,她心中悲凉,恨如疯草,她低低轻泣,声音咽哽,止不住的悲凉。 她这般一低泣,在场的人都静默了下来,就连被蔡如月拽出来的玉蓉都瘫倒在地上,将头瞥向一边去。 “好了,”老皇帝心一沉,这蔡家丫头看着年纪轻轻,即便处于最为不利的时候,也知道该如何为自己博得最大的利益。 就比如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老皇帝又如何能不保她一面? “明天让蔡正进宫一趟。朕有事与他说。”老皇帝朝着柳丁道。 柳丁心中微怔,不禁疑惑,今天宴会,那蔡正不是在宴会之上吗?然而老皇帝的心思一向深沉,也不是他该打听的。 他唯有低头恭顺:“奴才遵旨。” “去,把蔡家丫头带到哀家的寝宫,好好的梳洗一下。”亲事已定,那蔡家毕竟为慕容一氏卖命,她已经衣不遮体,那御林军怎么说也是男子,这般的侮辱就是在老太后眼中看来也是有些不忍的。 然而老太后不知道的是,她如此行径,不但没有让蔡如月心存感激,反而在日后作为一把利器,将她捅的生不如死! 一群深紫衣宫女从太后的身后走了出来,楚青微怔,那不是之前将老太君带进来的宫女吗? 她的视线落到太后的身上,随后又落到了正在看着她的老太君的身上。 唐府一族向来忠心皇帝,即便被人弹劾离间,可这么多年来,君氏一族依旧没有要遗弃唐氏一族的意思。 但是这一代的老皇帝明显就不是那么想了。每个帝王继承之后,都想将先祖之前打造好的固定的东西给打碎,然后再重新塑造,造成自己的东西。 然而士族之间根茎盘根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只要是懂得帝心之术的上位都不会忽略才是。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就是她一介外来的女子都能看得出来,这老皇帝,分明就是打算重新洗牌! 楚青视线微沉,君清宸忽然低下头附在她的耳边道:“等宴会结束之后,我有话要与你说。” 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身边,她心尖一跳,脸上浮起一丝的红晕。直到平复了一会儿,她的面色才算正常下来。 蔡如月被带走,凌远朝着老皇帝深深的嗑了几个响头,拉着跪在地上有些出神的凌子寒也走了。 只是临走的时候,凌子寒还不忘回过头来看楚青一眼。 恰巧就看见君清宸附在她耳边的模样,若是错位来看,那模样,分明就是君清宸在亲楚青! 凌子寒只觉得心中一阵揪痛,痛的他差点呼吸不上来。他面色苍白,仿若遭遇了什么大的打击一般,随后面上的神色又陡然阴沉了下来,之前还虚浮的步子竟然生生的被他自己逼的很是沉稳。 无尘抿着唇看着离开的凌子寒,他可没有错过凌子寒偏过头去时那一抹藏在眼底的惊人杀意。 看来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他与主子之间谈的事情,要多很多出来了。 两人离开,但空气里似乎还散发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凌氏一族莫名被坑,再加上之前唐氏一族自动请归,这一切的一切都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味道。 也让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老太后微沉了眼眸。 老皇帝背着手,月光洒在他的背后,整个人的正面铺满了黑暗,他虽不说话,但全身的气息却是冷的吓人。 让瘫倒在地上的玉蓉轻轻的打起了哆嗦。 “慕容玉蓉,朕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半晌,老皇帝缓缓开口,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冰凉。丝毫没有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身份而有一丝的犹豫。 老太后抿了唇,玉蓉毕竟是他们慕容一氏的希望,但凌氏和唐氏的例子还在眼前,让她不得不沉了心思。 她与自己的儿子斗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他绝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压慕容一氏的机会的! 老太后选择沉默,让一直瘫在地上的玉蓉一下子泄了气。 她心中苦笑连连。 是啊,她怎么能够忘了,压在老太后心底的东西,从来都是慕容二字啊!慕容一氏,最不缺的,可不就是像她这般的嫡女了吗!? 慕容玉蓉不说话,老皇帝也没了耐性。他本来就对慕容一族心存隔阂,转过头也不看他:“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天陆皇朝的外姓郡主。柳丁,将慕容玉蓉送回慕容府去。” 闹剧似乎就这般被诡异的压了下来,老皇帝走到君清宸的面前时还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然而父子俩人仅仅只是互相看着,少顷,老皇帝便不发一言的离去了。 老太君走了过来,本来想与楚青一起走的,然而看着楚青与君清宸站在一起的模样,她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跟着老太后的身后离去。 众人走的差不多了,柳丁奉命走到慕容玉蓉的面前:“玉蓉...姑娘,请吧?” 这姑娘从小就被寄于厚望,多少次的陷害都没能把这丫头怎么样。可没想到,竟然只是这次小小的失误与贪心,一下子就打了个慕容一氏一个措手不及。 柳丁心中低叹,瞧了一眼站在两边的宫女,那些个宫女连忙就去拉瘫在地上的慕容玉蓉。 哪知慕容玉蓉根本就不领情,忽然一下子将宫女伸过来的手挥开。她愤愤的抬起头,直盯着君清宸:“宸哥哥,我如今都到这般田地了。我只想问你,为何,到底是为何?” 蔡如月要与她抢君清宸她不怕,即便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与她抢君清宸她也不怕。可是,可是这个楚青,却是让她怕了! 其他人抢君清宸,那是君清宸会对她们都一样!不会偏袒谁,更不会关心谁! 可是楚青,只有楚青! 她眼中划下泪来,与蔡如月的烈性不同,她天生带着一副惹人垂怜的柔弱:“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明明,明明就是要与我成亲的啊。” 楚青抬头看了看天,瞧这月色清明,星辰满布,清风徐徐,不冷不热的,确实是适合表白的场景。 再见那哭的楚楚可怜的女子,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她抬腿便向老太君等人的方向离开。 老太君走的时候给她使过眼色,所以她现在即便很是担心墨墨,也要掂量一下在人家地盘上乱来的后果。 她向来冷静,这种错误她还是不会犯的。 她抬腿就走,然而步子还没跨出去半步,却被君清宸一把拉了回来,抬头,对上他有些微怒的双眸,她尴尬一笑,轻咳一声:“那个啥,我看宴会差不多要开了,就先过去。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君清宸轻嗤一声,紧紧的拉住她的手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竟然就这么抱着她转身就走。 “我与她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该解释一下为何会中计?” “你!君清宸!你放我下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恩?就是故意让我看见这般恶心的场景来报复我是吗?” “你要不要脸!你撒手,你赶紧给我撒手!”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而与那如此融洽的气氛不同,这里的气氛显然死一般的寂静。 无尘冷眼瞧着瘫在地上的玉蓉,眼底浮过一丝的杀机。 说句难听话,这女人确实说的没错。主子与慕容玉蓉之间就只差老皇帝的一道圣旨了!所以整个天陆皇朝,都默认这个慕容玉蓉是宸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了! 只要楚姑娘出去打听一下,就会立马知道!这慕容玉蓉,分明就是故意说的! 瘫在地上的慕容玉蓉看着逐渐离去的两人,那映射在地上的两个身影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刺中了她的双眼,戳穿了她的心脏,她的面色忽然变的煞白,几个大的起伏呼吸之间,竟然两眼一翻,彻底的晕了过去。 无尘见她晕倒,两眼微翻,朝着柳丁拱手道:“柳公公,无尘先行告退。”说完他再也不想看瘫在地上的女子一眼,转身便朝着宴会的方向离去。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暗涛汹涌,针对楚青 慕容玉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郡主封号会被夺去。老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以后不管是谁做了君氏江山的主人,她,被慕容士族看中的最优秀的嫡女,慕容玉蓉,怕是再也没有这个殊荣了。 月色洒在宫廷的小道上,忽然就从角落里走出一人影儿来,着实是将慕容玉蓉身边的一群太监宫女吓了一跳。 柳丁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那心脏尖儿跳了几跳之后被他压了下来,他仔细一瞅,月色之下,那面上如同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两银钱的,不正是老太后身边的大宫女雨菲吗? “雨菲姑姑。”柳丁尴尬的笑了笑,在皇宫中,太监与宫女是比较特殊的两个群体。基本分为两个极端化,要么,是可以相互依靠生存的对食关系,要么,就是各为其主,相互过招并不比自家主子差的关系。 而他与雨菲,就是属于后者。 雨菲朝柳丁微微欠身点头,她虽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但这天下,毕竟是老皇帝的天下。她还不至于连这点分寸都不自知。、 “柳公公,我等奉太后娘娘懿旨,前来送玉蓉姑娘回府。” 太后要送慕容玉蓉回去,怎就派她一人过来? 柳丁微拧了眉头,雨菲瞧他犹豫,自怀中掏出老太后临走之时特地交给她的玉牌:“柳公公。” 那玉牌通体泛黄,是太后的凤令。柳丁赶紧很是恭敬的垂首,跟着的一群丫鬟宫女均往后退了一步,丝毫不敢抬起头来。 雨菲嘴角勾起一丝笑,很是满意柳丁如此识相。她看着慕容玉蓉,却见她满眼呆滞的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心中一沉,面上笑意不减,上前一步,朝她微微欠身道:“玉蓉姑娘,奴婢带您回慕容府吧。” “呵,”慕容玉蓉牵起一抹淡笑,脑子里是君清宸毫不犹豫离去时的背影,她的世界仿佛在那一瞬之间坍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回不回慕容府,于我来说,还有何意义?” 她如今的年龄都这般的大了,君清宸不娶之意如此明显,她回去之后,还能指望她的爹爹给她找一个好的归宿吗? 怕是明天一早,她那个好爹爹定当是会抬一顶小轿,将她送给某个有关系的大员那里当小妾吧! 慕容玉蓉的面上划下清泪,柳丁直起身子,对着她微微一笑:“既然雨菲姑姑亲自送玉蓉姑娘回去,说明这事儿是太后娘娘容许的。咱家这也就放心了,可以去给皇上回复了。” 他说罢,朝着二人轻轻点头,手中抚尘轻轻一挥,那两队宫女太监皆跟着他离去了。 直到他走远,雨菲才低着头看着慕容玉蓉:“娘娘说了,今日之事,定当会为你做主。太后娘娘知你在担心什么,所以才会命奴婢过来。” 慕容玉蓉闻言抬起头,眼中泛起一丝的期盼:“当真?” 雨菲点头:“自然。” 她话落,忽的从宫墙的阴暗之中走出一人,那人看了慕容玉蓉一眼,见她天人之姿,登时就红了脸,本来还豪情万丈的将手中的东西给她即可,但如今这么一来,他倒显得有些扭捏了。 等了半晌那人也不开口,雨菲拧着眉头看着站在宫墙阴影下的浩宇:“你还愣在这里做甚?公孙先生的东西呢?” 他还未开口,突然一声带着轻讽的冷哼声从浩宇的身后响起,那浩宇吓的身子微微一颤,但他好歹也是做尽坏事的地痞流氓,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初,整个人也很是恭敬的退到一边:“师父。” “看见有姿色的姑娘了,也难为你的眼中还有我这个师父。”公孙元冷笑一声,若非他身边缺一人打下手,他早就将这个小子给杀了! 然而作为一颗注定要去关死的棋子来说,他还有些作用! 公孙元看着双眼微怔的墓穴玉蓉,嘴角挂起一丝的冷笑,伸手自怀中掏出一瓷瓶塞到她的手中:“这个东西,可以帮你报仇。” 慕容玉蓉心中一惊,公孙元已然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低语起来。 在君清宸将楚青带去生宴的时候,于夜色之中,一黑衣蒙面男子轻巧的在朱瓦之上跳跃。落地之轻,似猫在行走。 楚建成有些怔怔然的看着躺在床上已经熟睡的楚轩发呆。他的视线始终落在他儿子的胯上。那里,代表他们楚家的一切,都被断了。 楚璎珞半夜烧的厉害,老管家见他怔怔然的没有一丝的反应,只好自己跑去找了大夫。而那受伤最严重的鲁元珠,除了没了舌头和流血过多之外,她的身子竟然没有什么大碍!这着实让老管家挠破了脑袋,也没想到原因。 屋中一直亮着的烛火忽然微微摇曳了几下,屋子里忽明忽暗,甚是诡异。楚建成正处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然是没有注意到。 那黑衣人瞧着发愣的楚建成,眼底闪过一丝讥讽的笑意,低下头附在楚建成的耳边轻声道:“楚大人,难道您就不恨吗?” 楚建成身子微微一僵,那男子继续道:“自从唐菱柔嫁给你之后,楚家从此就没再安宁过。楚建成,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没想到,她是故意的吗?” “她故意嫁给你,故意生下孩子。故意利用你对她的爱和对她的恨,让这个孩子安然的长大。” “然后呢?这孩子长大了,作为她的爪牙,彻底的毁了你们楚家!” “楚建成啊楚建成,你何其的可怜啊!你好心的将这个受诅咒的孩子养大,结果呢?你得到了什么?” “你就是连唐菱柔的一个牌位都没有得到啊!” 楚建成原本死灰一片的眸子忽然一动,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从里面涌了出来。带着思念,带着眷念,还夹杂着难以平复的伤痛和恨意。 那男子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多废话,自怀里掏出一物交于楚建成的手中:“楚建成,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你的儿子纵然不能有后,可你还可以。” 楚建成头上骤然爆起一根青筋,他猛的回头,瞬间对上那黑衣男子的双眸。烛火绰绰,那双眸子,竟如地狱而归的魔瞳,是将人带往毁灭的沉沦! 楚建成的身子猛的打了一个颤,面色在那一瞬之间苍白无比,他原本还没有一丝灵魂的眸子,逐渐的迸发出对此人的恐惧,身子一抖,竟然摔在了地上。 那男子见他如此惨弱,轻笑一声,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建成:“言以至此,楚大人自己去掂量掂量吧。” 他身影转瞬消失,楚建成瘫坐在地上,面上的恐惧还未褪去,他颤抖着手将那男子塞到手中的的东西拿到眼前,登时觉得头发都根根竖起,说不出来的惊惧! 楚青被君清宸带到宴会之上,她到时,宴会还未开始,之前还在她眼前晃悠的老太后和皇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上堂处,只有文潄一个人坐在那里。 见她进来,文潄那极其艳美的面庞朝她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笑。 本来君清宸是要拉她坐到他那里去的,然而看着那高高在上宴台,她就没了一丁点儿的心思。 尽管她现在有点儿摸清自己的心思,但那从高处就给予人的束缚之感,还是让她没有一丝的好感。 她偏头,恰巧看见老太君在对着她轻轻的招手。她登时一笑,也不管君清宸那哀怨的眼神,提着裙摆便朝着老太君走去。 君清宸向来引人注目,与他一同进来的楚青也不能幸免。她一路承受着众人的视线坐到座位之上,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嗤笑一声。 女子落座都极为优雅,偏只有她一人似个江湖儿女模样很是潇洒的坐了下来。姿势不错,可惜用错了地方! 老太君不怒威的双眼淡淡一扫,那些个之前还低着头笑的后、庭之女皆掩下了笑意。 对于唐氏一族 ,她们到底还是心存顾忌的。 楚青刚落府,那老皇帝和太后从后、庭之处走了出来。楚青瞧着这两个人的衣裳,嘴角忍不住微抽。 感情这两个人消失的功夫,是去换衣服了? 太后坐下之后,老皇帝御殿升座。礼乐登时悠扬的响起,除却早已在殿内坐着的文贵妃之外,老皇帝皇宫里的其他后妃才缓缓的从内殿出来,一个个的很是守规矩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筵宴已然开始。 楚青与老太君坐在一起,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宫廷里的宴会。除却满目的新奇之外,剩下的,便是对这古代的文化满心的敬服了。 与这远古悠扬的乐器所带来的震撼相比,现代的那从电子商品里传出来的音乐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楚青微叹一声,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离现代,已是那么的遥远。她眸子微沉,忽然感觉到什么一般,转过头来,却是意外的迎接上了文潄向她投过来的视线。 见她看过来,文潄轻笑一声,声音似压未压,对着老皇帝道:“皇上,今儿个一见楚家这姑娘,倒真是让臣妾感叹世事难料啊。” 老皇帝正巧喝酒,闻言,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视线瞥向她:“爱妃何出此言?” 文潄轻笑一声,似针对楚青:“您瞧,自打楚姑娘回京之后,这事儿是一出往一出的发。若非楚姑娘身份尊贵,臣妾啊,倒还真会往不好的方向想呢!”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针锋相对,出言刁难 别说文潄看楚青不爽了,就连老太后看着楚青也是越发的不知滋味儿。她就是再老眼昏花,也看得出来楚青就是那飓风之眼! 风力之狂妄,就连那能与慕容氏族相抗衡的凌士和唐士都被她差点拔了根。虽然这根拔的好,但难免让人忍不住担心未来是否有那么一天,自己的根,会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给连根拔起呢? 不等老皇帝开口,老太后已然轻笑一声:“哀家一直以为你只会争风吃醋,没想到有时候,眼力还是不错的。” 两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不小,但总有些有心人竖起了耳朵。自打楚青神医之术现世之后,这些没有资格与君氏江山抗衡的人,都揣摩着能从其他地方探听些什么出来。 老皇帝双眼微沉,然而老太后却是没瞧见一般,既然开了头,她作为后宫里权利最高的女人,自然是容不得一个妾去出头的。 她笑着看着楚青道:“听闻楚家大丫头,是在老太君的安排下,去跟绝世高人学了医术?” 楚青眉头微挑,老太君却是已经替她回答:“回太后娘娘,正是。” “哦?”文潄轻笑一声,顺势接过老太后的话,慕容一族越是看她不爽,她就越是要在他们的面前蹦哒! “皇上,恕臣妾孤陋寡闻。不知是哪位得道高人,竟能教出神煌大陆唯一一个神医出来?这般的能人奇士,本宫还从来都没有听过呢!”她笑着看着底下众人:“不知在座的各位大人,可曾听过?” 殿下众人皆面露迟疑之色,有的人是认真的想了想,有的人则是将视线瞥过去,用饮酒来回避文潄的问题。 若是心思稍微玲珑之人,便不难猜出,这个文贵妃,是想要利用他们来当个出头鸟了! 然而天下之大,什么人都有。有人聪慧,自然也有人愚钝。当即便有人小声道:“我好象只听过神医鬼医,没听过其他的!” 他身旁的人登时急了,拉了拉他的衣袖,然而那出声的男子却想不明白是何原因,只得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友人。 文潄唇角边勾起一抹笑来,直直的盯着幽幽看着她的楚青:“不知本宫可否有荣幸,能够得知令师的尊号?呵,本宫怎么忘了,这师父是唐氏为楚家姑娘找的呢?老太君,不知本宫,是否有这荣幸?” 那师父本就是她捏造出来的,她又怎么可能说的出名字来? 然而整个神煌大陆能人异士那么多,她不知道,不代表文潄不知道!万一乱扯出什么来被她给识破了,那后果,当真是不可想象的! 老太君面色沉稳,丝毫看不出什么破绽出来。然而她的内心不断的在翻涌着,很是后悔自己一直呆在唐府之中,没有对外界有一丝的打探。 但凡有一丁点的风声,她都能随便扯出一堆出来! 那个文潄分明就是看中她几十年都不管世事才这般问她!当真是可恨! 老太君眼底闪过一丝狠色,琢磨了一下,正准备将自己年轻时遇见的男子说出来时,坐在她身边的楚青忽然幽幽的开口:“我的师父叫易知白。容易的易,知识的知,白色的白。他经常板着脸说自己与白纸黑字上的知识一样,易懂。” “他这个人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年轻的时候凭着一张还看的过去的脸能够让人觉得很有内涵。但老了就不行了,脾气越发的别扭不说,还非常的不讲道理。” “明明就是自己配药错了,还非要说一大堆的道理给我听。”楚青轻轻一笑,她的眼中分明盛满冰霜,可却压不住那一丝的荒凉:“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书中的大道理,我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想驳了他的面子,让他难堪而已!” 文潄明显刁难,但没想到楚青竟然真的有这么一个师父。而且听她的口气是,她的医术,其实早就已经超过了她的那位师父? “本宫闻人无数,天下奇人异士不说认识千位,也知百位。不过这位易先生,”她刻意拉长了尾声,引得人禁不住的往深里想:“本宫倒真是从未听过。” “哀家,倒也有了一丝的兴致。” 老太君狠狠抿唇,她忍不住抬头看着君清宸。却发现早就在她心里大变样的宸王,又如同以往那般冷漠如高神一般,冷冷的瞪着坐在她身旁的女子。 没错,是瞪。 君清宸是瞪,若是可以,他此刻真恨不得立马将那个小女子给拉到眼前来好好的质问她。易知白是谁?听她口气,是个男的?还是个比她大几岁的男人? 大就算了,然而楚青刚刚露出来的表情是什么? 是他君清宸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表情!眷念,深深的眷念! 他收回视线,压下心中跳跃起来的,名为妒忌的东西。君清宸微微闭上双眼,伸手抚住自己的额头。 楚青视线落到君清宸的身上,意外的瞧见那个男人竟然没有看她一眼。那回避之意很是明显,让她心中登时有些失落。 意识到自己失落,楚青微微一怔。脸上禁不住泛起一丝的红。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的楚青,她自诩定力过人,然而自打碰到君清宸之后,似乎一切都开始发生了变化。 “世外高人何其多。我师父他不想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就算是将整个神煌大陆掘地三尺,也是寻不到他的。” 文潄听着都笑了:“楚姑娘的意思,莫不是你的师父,去世了不成?” 楚青摇头,她知文潄已盯上她,回避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索性直面回答她的问题:“我走的时候,他尚且在世。” “楚姑娘可能寻着他?” 楚青淡笑一声,摇头:“不能。” 两个时空的人,想要见面,谈何容易? 更何况,她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啊! “呵呵,”文潄笑着看着沉着脸的老皇帝:“皇上,臣妾曾听楚大人说过,楚姑娘内敛德善,如今一看,这嘴皮子的功夫,倒也不差呢。” 不待老皇帝回答,她复又回过头来看着楚青:“听宸王说,你在宫里迷了路?本宫倒是有些好奇,这宸王不是一直将你带到身边吗。怎会让你独自一人进宫呢?”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君清宸道:“还望宸王殿下莫要介意,本宫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君清宸冷笑一声:“贵妃娘娘宛如少女,好奇心重些,也实属正常。” 文潄面上笑意登时僵住,坐在下方的几个平日里看她不爽的几个妃子掩着唇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文潄平日里占着自己有些姿色就霸占着老皇帝,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真当自己是十六岁的小姑娘不成? 难道她忘了,她的那个好儿子君衍盛,今年已经十八了吗! 文潄冷冷的瞧了一眼君清宸,面上重新浮起笑意:“多谢宸王夸赞。对了,皇上,听说您来殿中之前,发生了不少事儿呢?” “爱妃,”文潄的话题已经向着不该走的方向引去,老皇帝有些不悦的盯着她:“琼浆玉液还未上,你就已经有些醉了吗?” 文潄心中冷笑一声,知道老皇帝已经对她心生不满。然而试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哪儿还有停下的道理? 当即便捏着嗓子,颇为撒娇意味的给老皇帝丢了一个媚眼,娇嗔道:“皇上!” 老皇帝最是受不了她这般模样,当即身子便酥了,原本还有些冷硬的面庞禁不住柔和起来,他看着文潄的双眸有些轻嗔,却是充满了暗示性的意味:“你若嫌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晚些时候朕再令人给你重做。这个时候,就莫要再胡闹了!” “皇上,您真讨厌!” 她这般做作的模样,令一众看她不爽的人皆觉得恶心。就是连坐在一边的老太后都不悦的拧起了眉头。 然而看着文潄这般模样,她又想起了她那个不争气的皇后! 若是慕容歆有文潄的一半,他们慕容氏族还会落到今天这般左右摇摆的地步吗!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老太后暗骂几句,文潄见吼着皇帝差不多了,偏过头去,语气不改的看着楚青道:“皇上,臣妾可是知道您来的时候可是碰到凌家的公子了。” 老皇帝面色微寒,文潄似是不觉,面上仍旧一派天真:“虽说楚家的嫡女到底是谁,本宫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但当年楚姑娘进了凌府却是事实。虽说有宸王殿下做证说是暂住。但今日之事,难免让人心中有一丝的疑惑。” “楚姑娘,你今天可是出现在凌子寒的面前了?”她话一落,空气中忽然就降了温,连带着那中庭中跳着舞的舞女都放缓了舞步,小心翼翼的,生怕惊了众人。 文潄轻笑一声:“皇上,您说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巧呢。蔡家丫头出了事儿,就连咱们的小郡主都出了事儿,那楚姑娘怎么这么巧就在附近出现了呢?” “和煦宫和武台殿虽都在宴殿之处,但地处偏界,若非有人引路,就算是臣妾,也要颇费一番功夫,才能够找得到呢。” “文贵妃,你今日说的话,未免也太多了些。”老太后冷冷的瞧着她,那玉蓉毕竟是他们慕容一氏的人。牵扯到家族的利益,老太后自然不会让文潄轻易得逞。 “太后娘娘,”文潄轻抚髻角,眼睑下垂,似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孔雀,抬眸的瞬间,眼底冷芒四射,瞧得人不敢直视:“此事关乎于天陆皇朝的颜面,臣妾作为皇上的女人,自然是瞧不得有人向皇上的身上泼污水的!” 正文 第两百章 作死小东西 泼污水? 文潄这一泼,令众人第一印象,便是前几年流传于整个神煌大陆的楚青的事迹。说起来,这也算是个名人效应了。 文潄的话一落,四周很快响起了议论声。 见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楚青的身上,老太后冷哼一声,也不再与文潄多费口舌,既然有个台阶给她下了,她自然是乐意在旁边看戏的。 她偏过头来看着老皇帝,果然见他神色异常,那逐渐黑下去的脸,她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相当的喜悦。 那心情,自然是更加的愉悦了。 如果那个文潄够聪明的话,她的这个话题,就该向着楚青的方向引才是。 果然,那文潄忽然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般,小心翼翼的遮住了自己的下唇,面上虽是一片歉意,但那眼底,分明就是在看楚青笑话的意思:“本宫可没有其他的意思,楚姑娘可莫要往心里去。” “娘娘说的哪里话,”楚青淡笑一声,伸手拍了拍老太君捏紧的双手,无声的安慰了一下,瞧着文潄道:“文贵妃真可谓是手眼通天,你人分明未出现,却知道我是在哪儿迷了路呢!” 她话落,文潄的面色一僵,台下在官场上稍微混的有些久的人皆低头轻笑了起来。看来这个楚青也并非如传闻那般不堪呢! 真是相当的有意思! “皇上,楚姑娘果然是巧舌如簧呢。”文潄轻笑一声,掩盖住尴尬,双眼微眯的看着楚青,忽然笑道:“楚姑娘还没与本宫和大家伙儿说说,怎么蔡家姑娘出事儿的时候,楚家姑娘刚巧就在那里呢?而且,臣妾还听蔡家姑娘说,发生那样的事情,与楚姑娘有关?”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看着文潄的模样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可言喻的事情。众人面色疑惑,皆望着你我,但没人能从对方的眼中瞧出一丝的端倪,那好奇心是越发的大了。 “蔡大人,”场中寂静下来,在老皇帝越来越低的气压中,那文潄丝毫感受不到一般朝着堂下轻喝一声,那隐在众人当中的蔡正哆嗦了一下身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蔡大人可知发生了何事?” 蔡正额头上流下冷汗,若是在半刻钟之前,他一定会拿自家爱女被羞辱的事情来参那凌家一本。可偏偏的巧了,那凌家的老宗室也会做人,提前就到他这里来报备了。并且将自家姑娘嫁过去的所有事谊都说了一遍。 那里面的彩礼以及婚宴上的所有,足够他动心的了!于是他也默认了这桩亲事!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与他一同在殿中的文潄,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他偷偷抬头瞧了一眼老皇帝的神色,见他面色微沉,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他赶紧低下了头,声音虽低,但仍清晰道:“回娘娘,老臣不知。” 文潄忽然低低笑了两声:“那蔡大人真是对自己的爱女不关心呢。事关女儿家的名誉,本宫就不多说些什么了。” “不过,”她声音一冷,眼带冰寒的盯着楚青:“可这件事扯上了玉蓉小郡主,事关天陆皇朝的名誉,那本宫,就不能袖手旁观,任由的一些个坏心思的人,来破坏咱们天陆皇朝的福气!” “贵妃娘娘慎言。”一直未出声的君清宸忽然冷声道,那如冰潭一般的眸子幽幽的盯着文潄,令后者禁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然而开弓哪有回头箭,话已出,那势力是要有些收获的。 文潄扫了一眼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太后娘娘,玉蓉好歹也是您的亲姑侄女儿,她遭受如此大的冤枉,难道您就不该替她申冤吗?” 老太后冷哼一声。 她要替慕容玉蓉申冤?申什么冤?一个未出闺阁的女子躲在柜子里听男女之间的事情,如此改坏慕容名声的事情,她还有什么值得原谅的? 左右慕容家也不止这么一个姑娘,这个棋子不行,她大可换一个! 文潄的话并未让老太后有什么反应,这也是文潄所求的。若老太后真的管起来,那她得多废些心思来应付她呢! “楚姑娘,事到如今,你倒不妨将你为何会出现在和煦宫的事情说出来,看在你是神医,造福过万人的份上,皇上,必定会对你从轻处罚。” 她声音清冷,未问一句,竟是直接定了楚青的罪名。 文潄忽然发难,让老太君沉了眸子,她看了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的楚青,心里一阵阵的泛酸。 这丫头从小没得到过好的爱护便罢了,好不容易学了一身的本事回来了,却还要遭受这般的非议! 皇室之地,他们唐氏,注定要与之远离! 老太君下了狠心,忽然轻咳一声,将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后,她沉着脸看着文潄道:“皇上,太后,贵妃娘娘。说起来,这事儿也怪老身。” 她缓缓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看着坐在上面的几个人,嘴角几不可见的扯起一抹轻讽的笑意,心里,却是悲凉万分。 若上天有眼,若自家老祖宗有眼。你们倒不妨睁开眼睛看一看啊,看一看,你们所守护的,你们背后的这个君氏江山啊,最后带给你们的,是什么! 是只要有点儿机会,就会让唐氏一族从此在神煌大陆消失的狼人啊! 老太君心中悲戚,面上却是带上了一丝的笑意,她微浑浊的双眼温柔的看着楚青:“其实宸王殿下一开始是要带青儿直接过来的,只是半路上被老身拦了去。老身认为,青儿一个姑娘家家,又是一个医治万人的大夫。贸贸然的出现在这里,总归是不好的。于是老身便让哲儿来带青儿出去,哎,可谁知道,哲儿那个没脑子的,竟然忘了老身给的时辰!都到这会儿子功夫了,居然还没有出现!” 正巧赶住皇宫的唐昔哲狠狠的打了个喷嚏,驾马的小书童一惊,撩开车帘道:“公子,您不舒服?” 唐昔哲微微打了个颤,摇了摇头:“没事。” 他话落,随即便狠狠的拧起了眉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那么一瞬间,他感觉他的脖子凉凉的,这感觉甚是熟悉。 恩,就跟那天他说要做鱼给大表妹吃,然后君清宸看着他的眼神一样。 唐昔哲打了个冷颤,直觉不好。下意识的就朝外喊:“调头调头!马上回去!!” “公子,”小书童的脑袋伸了进来,一脸不解的看着他:“可是咱们都已经快到皇宫了。老太君临走的时候特地嘱咐过,说让您无论如何都要去宫里一趟啊。” “不去了!”唐昔哲打断小书童的话,直觉是他进了皇宫定然是小命都没了,他奶奶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老人精,全身而退根本就没什么问题。 他既然意识到自己的小命没了保障,自然不会往枪口上去撞。他挥挥手,一脸沉静的看着小书童:“你若再不听我命令,回去我就将你阉了,送到小伶馆去!” 小书童嘴角一抽,打了个冷颤,再也不敢多说一语,驾着马车,跟疯了似的往唐府赶去。 老太君不知唐昔哲已经回去了,她还在心里琢磨着唐昔哲来的时候。但自她声音落了之后,大厅里便安静了下来,众人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都在等唐昔哲的到来。 不说唐昔哲会不会来,单是老太君站了出来替楚青开辟罪名这件事,就足够老皇帝膈应的了。 文潄偏过头看向老皇帝,果然见他神色不是那么太好。 她轻笑一声,看着老太君道:“唐家公子誓不入朝,老太君莫非忘了不成?” 老太君轻哼一声,忽然就朝着老皇帝跪了下来:“皇上,老身之所以让哲儿来将青儿带回去,实属是有事要求皇上。”青儿的状况可谓前有狼后有虎,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外孙女儿,对于柔儿的愧疚,终不能让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青儿被这群人给毁了! 那老太君心思何等高傲,如今跪了下来,可见她的决心有多大。 老皇帝看着她沉声道:“有什么事情,太君站起来说!” “皇上!”老太君面色不改,君清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酒杯应声而裂,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站在他身边的无尘垂眸看着,不知怎的,右眼忽然就跳了几下,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忽然就从心尖窜了上来。 只见那老太君道:“皇上,老身胆敢向皇上请旨....” “唐昔哲在来殿之前,曾碰见过本王,”君清宸忽然打断了老太君的话,他幽潭似的寒眸不带一丝的情绪,就那么冷冰冰的盯着老太君:“说他与听品阁的如霜姑娘情投意合,怕老太君不答应,于是便求到了本王这里。” 老太君一惊,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君清宸。 君清宸却是未看老太君一眼,转过头看着坐在上方明显是在压着笑意的老皇帝道:“郎情妾意,听得本王也甚是感动。如今听老太君这么一提醒,那本王就刚好顺了这个情。还望父皇看在两人不容易的份上,给唐昔哲唐公子,赐个婚吧。” 楚青没忍住,低下头用袖口遮住了嘴角的笑意。却不想这番动作,竟然引来了君清宸的视线。 那视线幽寒,没得之前的那股子的怨气,楚青微抬眼眸,回瞪了一眼。 老太君分明是自己想将她与唐昔哲牵扯到一起,又非她本意,他瞪她作甚? 见楚青竟然敢瞪回来,君清宸的心中忍不住轻骂起来,这个无时不刻都在勾人的作死小东西!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楚父提证,抹杀楚青 两人眉来眼去,让一边瞧着的文潄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她声音不大不小,恰巧是在君清宸话落的时候笑了出来,就是不想引人注目,那都不行。 见众人的视线望了过来,文潄似才惊觉,捂着自己的嘴,看着老皇帝道:“皇上,臣妾失礼了。” “唐府公子的事着实算是个喜事儿,但臣妾瞧着,老太君似乎说的,并不是这件事儿。”她一挥衣袖,宽大的长袖口落到身后,头微昂,双眼微挑,高贵与威严并存:“不知本宫,说的可对?” 老太君抿了唇,正打算说是,哪知那文潄根本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还是本宫的话说的不太清楚,本宫分明问的是楚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和煦宫呢。” “皇上,”她笑呤呤的偏过头来看着老皇帝:“您说是吗?” 老皇帝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拉回来,抿了一口酒:“爱妃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众人面色微凛,老皇帝身上的气压已与往日不同,知晓他是真动了怒,一个个的都不敢再言语,心里皆的着鼓的看着文潄,那些暗地里支持她的人更是紧张的瞧着她,生怕她说错一句话,而引来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文潄却是并不惧怕老皇帝,她面上扬起孤度更大的笑意,就是坐在她身边的老太后,都微眯着眼睛看着她。 之前是有皇后,今天是有文潄。 她怎么觉得在不知不觉当中,这两个女人,都变得有些奇怪呢? 老太后沉吟了一会儿,视线望向人群里的自己的哥哥,那个有些高大的身影在她的视线落过来的时候,却是沉着脸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叫她不用管了? 老太后微咬了牙,她实在是不喜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 文潄脸上笑意忽然一收,看着楚青道:“楚姑娘不说,是不是因为不敢说?是不是不敢说出当年要嫁给凌子寒的人就是你?你出现在和煦宫,其实就是为了报复凌子寒?为何报复?你当年的名声,是不是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微眯了双眼,脸上重新挂起一抹笑意:“本宫可是听到了一个极有意思的事情,楚姑娘想不想听听?” 楚青看着她,似乎并未因文潄的话而有一丝的动摇:“愿闻其详。” 文潄笑道:“你也别这么看本宫,若非事关到天陆皇朝的玉蓉郡主,本宫是不会插手这件事的。但是,”她复又看着君清宸,嘴角的笑意加深:“本宫也着实是因着实在是看不下去宸王殿下被有心人隐瞒,从而吃了大亏!” 那大亏是什么,不用她说,在场的人也都明白。 似乎瞧见了君清宸头上那绿油油的帽子,然而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是敢笑话君清宸的,一个个的,都低下头不敢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不过比起楚青当年的事,更让在场的人比较感兴趣的,是多年之前,那君清宸明明就相当的孝顺文潄,可后来,这两个人莫名的就变得反目起来了。 这其中的缘由,他们这样的关系网,自然是窥不得一分的! 不过有爆料来听,不管是谁的,只要是与这两个人有关联的,就算是一条狗,他们也是很乐意听下去的! 殿内的气氛越来越不对,老皇帝幽冷的视线看着文潄。楚青当年被欺负的事情,他可谓也是知情人之一,好不容易才将楚青身上的污点给洗去,给她加了一身的光华,然而这个他平日里宠爱的妾,却是忽然让他看不懂了。 文潄朝他轻轻一笑,一如当年在梨花树下那般清纯不染世事的模样:“皇上,臣妾知道臣妾今日所为冒犯了天威。但若不如此,怕是那卑鄙小人会在万仗光芒之下,活的潇洒自如。而那真正该受到奖赏的人,却是活在了地狱!皇上,臣妾不忍!但是皇上放心,臣妾并非空口无凭!” 老皇帝心中咯噔一声,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不能一甩衣袖解散了宴会吧。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绝对是一个下下签的办法! 不出三天,那楚青,也就不必在天陆呆着了! 他儿子君清宸对这个女人有多在意,他是看得出来的。一如当年,他对宸儿的母妃..... 想到那个女子,老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哀芒,随后又极速的被黑潮所掩埋,抬头,已恢复如初:“爱妃是有所准备?” 老皇帝开口,惊呆众人。 那老皇帝有对文潄的宠爱比起君清宸来,那可是少不到哪里去。如今这般一问,不就是在向众人表明,接下来,无论文潄说什么,都有她安排舒通好的意思? 文潄面上笑意不改,有些嗔怪的睨了一眼老皇帝:“皇上,这凭证可不是臣妾找来的。而是他自己来的!” 老皇帝眉头微挑,就听见文潄轻声喊道:“将门口的楚大人,宣进来。” 柳丁看向老皇帝,老皇帝嘴角下沉:“宣。” 楚建成前两日的惨相还历历在目,老皇帝真是不明白,都到了现在了,他还折腾什么?难不成他还嫌自己的命太长?还是嫌自己全家的命太长? 老皇帝思绪间,楚建成已经低着头走了进来。他一身的朝服并未换去,还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再加上这两日折腾的厉害,看起来很是脏乱,惹得众多朝臣都捂住了口鼻。 就连老皇帝都拧起了眉,有些不悦的盯着他。 这楚建成难不成是故意来膈应他的吗?他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穿的如此邋遢,是来丢他自己的脸的,还是故意来丢他这个皇帝的脸的? 老皇帝沉着声问他:“楚爱卿这是几日没睡了?” 楚建成一路走来,那是谁也未看,直接走到老太君的身前,朝着老皇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一言未发。 老皇帝冷嗤一声:“哑巴了?” 老太君亦瞪着他:“楚建成,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伏在地上的楚建成忽然低低的笑了,那声音沙哑如磨砂,带着一股子的悲凉的味道,似是从地狱来索命的冤魂,让人不寒而粟:“臣,楚建成,参见皇上!” “楚大人,”文潄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建成:“将你那日与本宫说的话,再说一遍。” “是,”楚建成依然低着头,没人能看得清他的神色,他嘶哑的声音不大,却是传遍了大殿里的每一个角落:“皇上,臣有罪!宸王殿下,老臣对不住您!” 君清宸眼中迸出一丝的危险,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孤度:“本王与楚大人相交颇浅,楚大人又哪儿来的歉疚。” “老臣家教不严,教出恶女,除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医术之外,就没得让人能瞧得上眼的了。”楚建成悲戚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的痛心疾首:“臣即便爱女心切,但看着宸王殿下和天下众生都被臣这个逆女蒙在鼓里。臣于心不忍!臣心里有愧!” 他话落,殿中哗然一片,众人本来就对楚青没有什么好感,这会儿子看她的眼神就更加充满了诡异。 老太君更是白了脸色,怒喝道:“楚建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楚建成抬起头,双眼猩红的看着老太君:“岳母,您多年不出府,自诩老辣不容他人欺骗。可到最后,还不是被这逆女骗了去!” “你!你!”老太君气的捂住了胸口,对于楚建成的恨化成了说不出的悲愤:“楚建成,她是你的女儿啊!是你的女儿!她自幼受了这么多的苦,你不护她便算了,如今好不容易过了点儿好日子,你竟然是要毁了她吗!?” “她不是我的女儿!”楚建成忽然很是激动的朝着老太君怒吼了一声,老太君微愣,眼角即刻泛上了泪水。 那青儿明明就与柔儿七分相似,楚建成这个贱人,怎么能说不是他的女儿呢? 她恨!她恨呐!! 楚建成跪着朝老皇帝面前挪了两步:“皇上,楚青为人歹毒,蛇蝎心肠。实在是枉费楚这个姓,也辱了唐家的血脉!以往的时候,老臣总看在她是老臣女儿的份上,对她一再容忍。可是没有想到,她当年自己做错的事情,竟然将这恨意,都撒到了老臣的身上啊!” “轩儿,轩儿,”他抹了抹眼泪,看着老皇帝:“若老臣早一些将这些事情说出来,轩儿也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在场的各位大人,也断然不会被她所骗了!” 老太后将手中的龙头拐杖照着楚建成的背后就是重重的几下:“楚建成!这里是皇宫!不是你楚家后院!你凭白的辱我家青儿,是想与我唐家作对吗!?” 楚建成的后背被打的生疼,他却是白着一张脸忍耐着,他的心中已被恨意所吞噬,到了如今的地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退让一步了! 一如当年,他一再的对唐菱柔退让,可结果呢,得到了什么? 得到的是自打成亲之后,她就再也没让他碰过。多少午夜梦回,他的脑子里都是唐菱柔的那张温柔又不失刚烈的面庞! 当年有多爱,这会子就会有多恨! 她恨!他楚建成,亦恨! 他今天便要提证,抹杀楚青。他甚至在想,如此一来,今晚的梦中,是否会出现多年缠绕在他心头的那个女子呢? 那女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恨? 还是无言? 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想要看到!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父女情断,不为人鱼肉 楚建成的话与其说是挑起了众人的兴趣,不如说是挑起了天陆皇朝的名誉。当年楚青一事,贻笑四方。如今听楚建成这么一说,似乎还另有隐情? 楚青忽然冷笑一声:“不知我楚青,是将何事隐瞒了众人?” 她声音微轻,却带着一股子摄人心魄的冷冽,而当年,他就是被这样的一副嗓音给迷了去! 恨意涛涛,他偏过头来看着她,似是想拉她回岸的模样:“青青,事到如今,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楚建成,朕看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或者是根本就不想要这舌头了是吗。”老皇帝双眼微眯,陡然的瞪着他:“还是说你吞吞吐吐的模样,是以能让你提高自信!?” 老皇帝显然等的不耐烦,楚建成微抿着唇,看向老皇帝道:“皇上,其实,当年与青青苟合的那个男子,老臣,老臣是知晓的。” 楚建成话落,周遭似炸了锅,就连老皇帝都微微睁大了双眼,下意识的就朝着君清宸望去。 文潄并未错过这一刻,她顺着老皇帝的视线望向君清宸,微微的笑了。 很好,她总算是明白君清宸是为何护着一个残花败柳了! 原来当年的采花大贼,就是他们天陆皇朝最是盛誉的宸王殿下呢! 好,真是好的很! 她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自己的手掌之中,她似未觉,面上神色逐渐转寒,一双幽眸直直的盯着楚青,却是对着楚建成道:“听楚大人的意思,这人与楚大人认识?” “是。”楚建成毫不犹豫,到了这会儿子的功夫,再扯什么亲情于他来说都是没有必要的了,前垫铺的够多了,他也该下手了:“那人不仅老臣认识,在座的各位大人也认识。” 众人将视线都落到了君清宸的身上。 然而唯独楚建成的视线未看向宸王,他看着老皇帝,微微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酝酿着言语:“这人自小与老臣女儿长大,说起来,他们也是青梅竹马。” “老臣当年看他一表人才,对青青也是极好。臣不求青青日后有多大富大贵,只求得她能够平安幸福一生便好。在那人的再三请求之下,老臣,便应了这事儿。” “可谁知一年之后,那人举家迁移,要前往京城而来。青青知道后,哭了很久很久,老臣见安慰不好她,只好,只好关门闭客,一心一意的在家里照看于青青。” “后来有幸遇见凌大人,得知他亦对老臣的爱女一往情深。老臣见凌大人真心实意,为人诚恳,也并不介意青青身边的闲言碎语,于是,老臣便替正在伤心中的青青,同意了。” “他们也成功成亲。可谁知道,凌大人他.....他竟然为了能让区区从四品官员的女儿坐上正座,竟然与十一皇子殿下出了边城,这一走,便是三年之久!” “世事何其之巧,凌大人的府邸就在京城之中!青青不知何时已与那人有了联系,老臣知道他们的事情的时候,已为时已晚了!” 楚建成虽未提及那人一字半句,但有些人却是隐隐的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来。而那些人,正是江御的同僚门客。 江御当年的事情,他们几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与楚青之间的事情,他们除了感叹一句造化弄人之外,剩下的,便是对江丞相满心的同情了。 然而今天楚建成说出来的话,明显与他们打听到的根本就是两码事!察觉到不对,几人低低交耳了几句,便托其中一人暗自退去,赶紧去江府当中! 老皇帝眉头微跳,就听楚建成轻声道:“那人,就是当今丞相,江御!” 老太君当即踹了他一脚:“你胡说!” 楚青悠闲的坐在原位,若非她就是这个事件的当事人,她真是要当场笑出来了。对于楚青的一切,于她来说,其实跟她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之前很多次的机会,她都能对楚建成,甚至整个楚府下手。然而她没有,她这个魂穿过来的无神论者,很是害怕因为她犯下的罪孽,而加害到原本的楚青身上,从而让那样温婉的一个女子,得不到一个好的下场! 然而她终究,是错了! 她嘴角冷笑连连,楚建成见她不说话,心中恨的欢快,也同时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根本就管不得君清宸会对他怎样,只要能拉楚青下马,君清宸会对他如何,那还重要吗? 他眼底闪着一丝兴奋,朝着老皇帝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事情发生之后,老臣曾劝青青回头,可谁曾想到,她不但没有一丝的悔改之意,竟然,竟然还怀上了孩子!” “臣惶恐,劝她向凌大人摊牌,可谁曾想到,这逆女竟然背着凌家当家的,将凌家的家业一点点的掌握到自己的手上。皇上啊,直到那个时候,臣才悔啊!” “臣悔不当初!臣当时就该揭发她!可她到底是臣的爱女,臣的心头肉啊!臣一个不忍,却让凌家养虎为患!这个逆女,竟然想将此事压下,生下孩子,想要日后夺了凌家大产!” “臣,臣终于看不下去了。向着她的娘亲的牌位忏悔了很久,于是,便将这事,告知了凌家当家的。” 他眼角划下几滴泪,忽然看向楚青:“青青,你不要恨凌家当家的。以你当年的事迹,就是被五马分尸那也是应该的。但他们最后选择将你沉塘,是最好的结果啊。” 楚建成后面的话未说,众人却是听得明白。定是后来楚建成看不下去了,于是找了凌家大当家的,也就是凌子寒的母亲说了这个事儿。 这事儿就是放在平常百姓家都不能被容忍,又何况是百年世袭下来的凌氏大族呢?原来当年,是这么个回事! 而那朱玉是京城里名声颇高的凶妇,楚青当年没被打死,确实如楚建成所说,真是得了个好的结果! 老皇帝偏过头看着柳丁:“江御呢?” 柳丁赶紧低下了头:“回皇上,前些日子江丞相告假说是受了伤,正在家中修养呢!”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会出现了! 这颇有逃避的意思让在场众人的神色不一,楚青仿若未觉,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颇为悠闲的抬手支起自己的下巴:“楚大人一番感言听着让人很是感动。只是不知道楚大人,可否有证据?” 她话落,众人面色皆古怪了起来。 在他们的第一意识里,他们是父女,父女之间无论谁说出对方的事迹他们都不会觉得奇怪。楚建成的一番言语实在是痛心疾首,营造出一副浪子回头的大戏,很多人听了,自然是下意识的就信了。 “就连寻常老百姓都知道,击鼓鸣冤之前还要备好证据呢。难不成楚大人想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要污了我的名声?”她轻笑,眼角弯弯,似乎并未因为楚建成的话而有一丝的生气。 “他是你的父亲。”文潄淡然道。 楚青眉头微挑,嘴角笑意加深:“那么父亲,请问你有证据吗?证明你的女儿,我,楚青,跟江御睡过的证据?” “青儿。”君清宸瞥过眼来看着她。 楚青却未看他,面上仍旧一副笑呤呤的模样,她的一只手下意识的弯起,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还是说楚大人拿不出证据,却是凭着空口套白狼的伎俩,让天陆的皇帝陛下做个不明是非,颠倒黑白的人吗?” 众人嘴角微抽,老皇帝都忍不住看了她两眼。既然已经牵扯到他了,那么他这个做皇帝的,自然要做个表率了:“你女儿让你拿出证据,你可拿得出来?” 楚建成一时没了声儿,少顷,他忽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楚青:“青青,为何你总是将自己逼到绝路呢。” 楚青眉头微挑,就看见楚建成朝着老皇帝拱手道:“皇上,您有所不知。江家,自千年之前,且乃是神姓一族。” 老皇帝微微睁大双眼,就听见楚建成继续道:“皇上,神姓一族的特点,想必您比老臣更加的清楚。” 他话落,老皇帝的面色忽然就古怪了起来,他猛的偏过头,幽幽的盯着君清宸。君清宸冷笑一声,却是看着楚青道:“是那个同房之后,女子面上便会留下蝴蝶印迹的传说吗。” 众人赶紧将视线朝楚青望去,只见她面容姣好,脸蛋光滑的跟剥了皮的鸡蛋儿似的光滑柔嫩,登时又将鄙夷的神色看向了楚建成。 偏偏楚青不咸不淡道:“是传说啊。” 即为传说,那有多少的可信度? 老皇帝偏过头来看着文潄。 文潄却是挑高了眉头,朱唇轻启:“是不是传说,只要见了江家商人,不就知道了。您说是吗?皇上。” 老皇帝眼睑微压,就听文潄轻声道:“皇上,说到底玉蓉毕竟是天陆皇朝的郡主。她受了如此的委屈,难道您就不该替她明了正身吗?” “爱妃想要如何替她明了正身?” 这话已极具暗示性,文潄却是坐直了身子,目不斜视道:“事到如今,若不有个了断,于谁,都是不公平的。” 她的视线缓缓的扫过众人,忽然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忍,又似乎很是无奈道:“皇上,将江御的家人,宣进来吧。” PS:这两天参加了码字大赛,从今天起会爆更。爆更的含义就是,你会看的很爽。额,各位小伙伴。手上有推荐票的,别吝啬啊,投给我啊。如果你想给我打CALL,就微信关注一下瓜子军机处公众号,随时关注我的排名啊,顺便,咳咳,那个啥,给我打CALL也是可以的【闪亮亮的星星眼】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人为刀俎,时局再变 门口登时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两人身上皆衣着不凡,却是深深的低着头。自古商人的地位就不比寻常老百姓高多少,他们虽有钱,但在皇室的面前,仍旧是平民百姓。 两人跪下,声音有些苍老:“草民(民妇)参见皇上。” “堂下可是江御江丞相的父母?”文潄轻声道。 江丞相的父母? 众人皆有些诡异的看着彼此,多年前,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那江丞相虽一代才俊,但从来就没有听他说过他家里人的事情! 虽然知道他身世的人很少,但并不意味着没有!那对夫妇一出现,那本站在阴暗角落里的几个江御的同门便白了脸色。 其他人不认得,他们自然是认得这两个老人的。可不就是江御远在山城的父母吗?只是那山城距离京城有千里之地,他们是什么时候到了京城的? 怎地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几人忍不住抬头看着坐在上方的文潄,眼底,均露出一丝的惧意。 那对老夫君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是。” “堂中所言,你们站在门口,可是听的清楚?” “听的清。”跪在男子身边的老妇轻声道:“民女冒犯了。”说罢,她抬起头,微昻的额角之处,确实有一块似蝴蝶的印迹,栩栩如生,仿若天生。 “太医。”老皇帝沉声道。 于人群之中立马出现了一位老者,他疾步走到那名女子的身前,伸手在她的那块蝴蝶印迹处摸了摸,随后朝老皇帝道:“皇上,这,是真的。” “皇上若是不信,民妇的婆婆还尚在人间。”她说罢,文潄便点了点头,接着,一位佝偻的老者便被扶了进来。 她颤巍巍的跪了下来,朝着老皇帝规规矩矩的叩首:“老身...见过皇上。” “抬起头来。”事已至此,老皇帝唯有这般开口道。 那老者抬头,额头之处,赫然也是一处蝴蝶印记。那印记与那妇女不仅一模一样,就是所处的位置,也是一样! 当真是让离的近瞧的仔细的人,啧啧称奇! 不用老皇帝开口,那太医赶紧上前一步,仔细的擦拭了一下,面上微微一僵,朝着老皇帝道:“皇上,这,这也是真的。” 众人一片哗然,楚青盯着面前盛满琼浆玉液的酒杯来了兴致,仔细的瞧着,发现即便是镶嵌在上面的宝石竟然是纯天然的绿宝石,她忍不住仔细的端详起来。 她不说话,自然有人替她伸冤。坐在大厅之处略微显眼地方的唐炎冷哼一声:“她们脸上有蝴蝶印记,众位若是不瞎的话,难道看不见我唐家青儿的面上,连一丝的划痕都没有吗?” 文潄轻笑一声:“楚姑娘既为神医,将印记遮住的本事,自然是有的吧。” “贵妃娘娘慎言,”唐炎斜着眼睛看她,丝毫没有因为她是身份高贵的贵妃而有一丝的惧怕:“青儿还是个未出闺阁的女子,娘娘如此直言,可别凭白的污了人的名誉!” 老太君已经是气的浑身发抖,她转过头冷冰冰的看着跪在地上不看她一眼的楚建成。心里无比后悔,当年为什么要听柔儿的话,留这贱人一命?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让老爷一剑杀了他,好让楚建成这个贱人生生世世都为她的女儿做奴做婢! 文潄还未开口,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白色衣裳的女子从门口处闯了进来。 柳丁的面色登时就黑了,怒斥道:“什么人胆敢擅闯?还不赶紧将这个刺客拿下!” “皇上!玉蓉冒死觐见!!”那女子远远的跑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众人凝目一看,赫然发现那不是被皇帝亲自册封的外姓郡主,未来的皇后,慕容玉蓉吗!? 她失了往日里的从容与优雅,一身白衣,似乎预示着她今夜要替她自己去平反。 柳丁却是吓的白了脸色,且不说这慕容玉蓉为什么没有被送出宫去吧,只她不过是个未出嫁的姑娘也能随意出入皇宫这一点,就够他柳丁死好几百回了。 果然,老皇帝幽冷的视线瞥了过来:“柳丁。” 柳丁吓的不敢说话,老太后拧了眉头,看着跪在下方的慕容玉蓉道:“玉蓉,哀家让你回慕容府,可不是让你出来丢慕容家的脸的。” 跪在下方的慕容玉蓉面色一白,她虽伏在地上,然而坐在座位上的楚青却很是清晰的看见她眼角余光里的怨毒。 “太后姑母,不,”她伏低了身子,她能感受得到大厅里众人投过来的不好的视线,其中一道最是冷冽。 她不用去看,也知道是她的那位好爹爹。 慕容玉蓉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楚青,见她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中的恨意,瞬间就将那对于慕容家族的惧意打散了个干干净净。 她微白着脸,颤声说道:“太后娘娘,您可要为玉蓉做主啊。” 她不再是太后看重的慕容玉蓉,被从小调、教长大的她,自然是知道在某些时刻,是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就胆敢与那高高在上的人牵扯上关系的。 有时候撇的越清,事情处理起来就越是轻易简单。 “做主?”文潄轻笑一声:“此话怎讲?” 慕容玉蓉直起身子,她双眼放直,双眉微拧,面色极是严肃:“玉蓉今日所来,就是要让大家认清这个恶毒的女人的!” 她说完,纤纤玉指忽然向着楚青一指:“我在进宫之前,与楚青曾见过一面。碍着她是宸王殿下府上之人,我便好意的打了招呼。她看起来虽冷漠,但为人却还算得上亲近。” “可没想到的是,我与她说话说的好好的,竟然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武台殿的衣柜当中了!” “我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她微咬了下唇,那记忆似乎太过于耻辱不好开口一般。 老皇帝却是冷笑一声:“朕记得让你解释过。” 慕容玉蓉面色一白,但很是镇定道:“玉蓉当时吓坏了,所以才没有及时的回答皇上的话!” “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可以?”老皇帝冷嗤一声,一双冰目缓缓的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还是说,你们的解释,到现在,才会变的有意义?” 这话说的极重,楚建成的身子微微颤抖了几下,江氏夫妇更是惶恐的低下了头。只不过那名老妇在低头之前,没有忍住看了楚青一眼。 那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让她没怎么看明白。 只不过恨,是绝对有的。 楚青微挑高了眉头,她没有见过这对夫妇。也不知道前身有没有见过,不过看他们的模样,似乎是在恨她将江御这个有出息的人给卷了进来? “哼!” 老皇帝猛的拍了一把桌子,瞪着众人:“朕看你们是想反了!” 胆敢欺君,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殿中众人皆跪下:“皇上息怒。” “你们今日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可知道后果。”老皇帝视线微微扫向慕容士族站着的地方,嘴角挂起一丝的冷笑。 老太后登时心里咯噔一声,猛的就瞪向了那跪在殿中的慕容玉蓉! 再想今天晚上老皇帝一连除了凌氏和唐氏,老太后的心里登时就心跳如鼓,仿佛一个不慎,那心脏就要从她的心口里跳出来一样! 她恨恨的瞪着跪在地上的慕容玉蓉,她此刻真是后悔,后悔为何要在老皇帝惩罚这个该死的丫头的时候她要掺一手!? 凭白的让这个丫头去死不就好了吗!? 老太后怨念颇深,老皇帝却是有些舒坦了。 虽然现在的事情发展让他莫名的有些不爽,但只要看见慕容家族有一丝的重创,他必是极其开心的。 “皇上,玉蓉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晕过去和为何在武台殿醒过来的证据。但是,”今日的慕容玉蓉不同以往,面对老皇帝的怒气,她竟然没有一丝的害怕,反而跪直了身子,直直的盯着老皇帝:“我却是有其他的证据,证明楚青,是个恶毒的妇人!而楚大人所说的一切,皆是属实!” 人群登时又沸腾起来,楚建成说的是不是事实他们不关心,然而这个曾经的小郡主,与楚家八杆子打不到一处的慕容家的掌上明珠,竟然说有证据证明楚建成的清白? 时局一变再变,引得众人的视线都不敢轻易的眨一下了。 研究完那杯酒,楚青轻轻的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抹在唇上,随后一阵沁人心脾的酒香便充斥在她的鼻腔当中。 “慕容小姐有何证据?”她轻轻的弹了弹手里的酒,笑呤呤的看着她。 众人见她神色如常,心中皆对她钦佩起来。如此大风大浪,她竟一点不惧不说,还能冷静的分析前因后果。 如此胆识,当真令人赞叹! 慕容玉蓉转过头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暗芒,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瓷瓶,双手递于额前,朝着老皇帝恭敬道:“皇上,这是玉蓉在鬼医大人手里得来的。他说这是还原丹,任何使用药用遮掩的东西,只要吃下它,便尽数的恢复原样!任凭你如何狡辩,那也是没用的!” 她一说鬼医,就是连老皇帝都有些诧异。 皇甫元澈早就已经离开天陆,那跟着他而来的鬼医也随同他一起离开。这慕容玉蓉是什么时候与那皇甫元澈有接触的? 他思绪刚落,就听见玉蓉带着哭腔道:“是前些日子鬼医先生来寻我时给我的。他离去之时让我小心小人,我当时并未在意。如今一想,定是那r鬼医先生知道这个恶毒妇人的计谋,才会留了这么一颗解药给我!”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打到死为止 整个神煌大陆,就连那穿着肚兜的三岁小孩都知道神鬼之间的斗争。与世间的宅斗宫斗商斗不同,神医相斗,那比拼的,是医术。 说好听点儿是切磋,说难听点,就是各自都不服对方,想要立于对方之上。 慕容玉蓉拿出这个药出来,是否说明那个鬼医山中鬼其实早就知道楚青的真面目? “太医。”老皇帝看着慕容玉蓉手里的药缓声道。 直到此时他才对慕容玉蓉带了一丝的欣赏,若还像之前那般唯唯诺诺,就算她手里的药是真的,也不能说明什么。 慕容一族既然这般的往枪口上撞,他又怎么能放过这一丝的机会呢。 那老太医又哆哆嗦嗦的拿过慕容玉蓉手里的药,小心翼翼的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那可是传说中的鬼医给的药,他可得仔细着点儿。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那太医,只见他拧着眉头闻了半晌,忽然眼底迸发出一丝的光亮,面上的喜色是怎么遮也遮不住,朝着老皇帝道:“皇上,此灵药真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一句灵药,奠定了那药的地位,众人皆望着那山中鬼留下来的药。有些人的眼中迸发出一丝的渴望。 不论是神医还是鬼医,他们拿出来的药,定当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有的人甚至在心中可惜,这药怎么就叫楚青给吃了呢? 谁知道这药除了能让那块与他们无关的印记显现,还能有其他什么不得了的药用呢。这大多数人都忘了,眼前的这个叫楚青的女子,名声可是要比山中鬼更上一层楼的。 太医话刚落,楚青忽然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不待有人下令,径自向慕容玉蓉那儿走去,伸手从那太医手中接过瓷瓶,倒出一粒药,往嘴里一丢,就那么吞了下去。 老皇帝等人脸色微变,唯有君清宸唇角缓缓的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淡笑。他的视线轻轻的扫过众人,视线所过之处,无人敢再抬头。 可唯有一女子,仰着微微有些稚嫩的面庞,就那么迎上了君清宸投过来的视线。 君清宸眉头微挑,那稚嫩女子见君清宸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多停顿了几秒,心有慌乱,但手里握着从府里带出来的东西,整个人登时安心不少。 那人,是自打那次从宸王别院出来之后,就被安置在家中的李茵。 众人皆屏住呼吸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楚青,楚青也是大方,撩开额前刘海,任由人看的仔细。 不过呼吸之间,她额头处逐渐的显现出一块印记出来,那纹路栩栩如生,逐渐成型,随着众人的低呼声,逐渐变成了一只展翅飞翔的花蝴蝶! 文潄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慕容玉蓉死死的盯着她,忽然冷笑:“楚青,你还不承认就是你将我......呃。” 她话未说完,就见楚青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素手一翻,那瓶中的药登时就就滚进了她的咽喉之中。 慕容玉蓉瞪大双眼,伸手就想去抓楚青的手臂。然而楚青混迹江湖多年,她的力气,又岂是慕容玉蓉这样的小丫头能抗衡的? 很是不客气的将她额前厚重的刘海一把撩开,在众人诡异的表情中,慕容玉蓉的额头前竟然也出现了一块蝴蝶印记。 看着众人的眼神,慕容玉蓉心中大骇,那个忽然出现的老头给她药的里瞧她曾经偷偷的看过,明明只有一颗! 她眼角上翻,就瞧见楚青垂着眼冰冷的看着她的模样,她的双眼逐渐瞪大,心知自己上了当,当即便想大叫,然而嘴角张的大大的,她却是一丝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慕容玉蓉呼吸一窒,楚青却是一把丢开她,接着在众人的惊呼声,竟然转身就抓住楚建成的后领,单手成掌,在他后劲之上轻轻一敲,那本来还低着头的楚建成立马就高昂起头来。 楚青捏住他的下巴,微一用力,楚建成嘴角大张,楚青很是干脆的将那药尽数都倒进了楚建成的嘴里。 楚建成大骇,他根本就不知道那药瓶里有几粒药,只知道自己吃下去不少,登时惊吓的连忙捂住自己的喉咙。 或许是他吃的药比较多,药效比较快些,在慕容玉蓉额头上的蝴蝶印记还未完全呈现的时候,楚建成的额头上的蝴蝶印记已经现出。 楚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楚大人与江家人,有一段不可言喻的往事。” 众人面色古怪,只是再看那楚青的时候,都带上了一丝的戒备之色。同时也终于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有个令整个神煌大陆都要颤抖上几分的名誉。 老皇帝脸上的神色可谓布满雷云,他隐忍不发,不过是想看看事态能被影响到什么地步。然而这不过须臾之间的事情,到头来,竟然是个笑话吗? 是谁创造了这个笑话? 老皇帝冷眼看着跪在地上两个面色苍白的人,视线幽转到楚青的身上,见她丝毫不被额头上的印记所影响,坦坦荡荡的站在那里,任由世人瞧个仔细。 “贵妃娘娘说的证据,就是这个?”君清宸转过头来看着文潄:“本王还从来不知道,贵为妃的文娘娘,居然是同那坊间小儿一般,胡作非为。还是说你是仗着自己的势,就可以凭白的污了本王的人?” 文潄的嘴角笑意微僵,眯着眼睛看着跪在下面的几个人。想到深夜那人信誓旦旦的与自己说的一切,她此刻难免是有些怀疑其真实性了。 如今不但没有将楚青怎么样,自己倒是先陷入了泥潭当中了。 她偏过头来,见老皇帝竟然没有说一句话,心中暗沉,笑那男子的承诺终究不过是狗屁。心中悲凉,文潄的面上却是浮起了一丝的难过:“宸王殿下说的中,本宫倒是忘了,楚姑娘,是享誉整个神煌大陆的神医呢。其医术,又岂会在鬼医先生之下?” “贵妃的意思是咱们天陆皇朝的神医胜过了南域的鬼医,倒是一件可惜的事情了?” 文潄眉色一凛,看向盯着她死咬不放的君清宸,声音微低,在众人的视线中缓声道:“本宫没有这个意思.....” “既无,那贵妃娘娘可还记得自己之前说的话?”君清宸微微的斜靠在软垫上,不急不缓道。 文潄抿着唇。 大厅里已是极度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无人敢大口的喘一口气。就生怕如同自己会在这场流血的硝烟中当个倒霉的替死鬼。 文潄伸手抽出袖口里的金丝帕,微微一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轻声泣道:“本宫自然是记得。只不过本宫见玉蓉这丫头哭的悲切,又想着这丫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有几两的心思我们也是知根知底,所以,她一哭,本宫全信了。” 老皇帝对于她现在的言行举止虽然可恨,但比起对付慕容家来,她的这点招恨,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所以,她文潄,根本就不惧。 慕容玉蓉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她张了张口,仍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惊恐的看着四周一个个向她投过来的或轻讽或鄙视的眼神,一双大眼里登时就含了泪水,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一下子就失了神! 坐在上方的老太后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看跪在下面的慕容玉蓉。 她怎么也不会承认,这样的蠢货,是慕容士族精心教出来的! 文潄一句话,轻飘飘的就将事情压在了慕容玉蓉的身上,偏偏此刻慕容玉蓉还一言不发。众人便都当她承认了。 老皇帝暗道一声可惜,然而事已至此,再拖下去,也只是浪费里面而已。他冷眼瞧着慕容玉蓉,冷声道:“朕,再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上位者一向说一不二,此时竟然愿意给慕容玉蓉一个机会,众人只道老皇帝终究还是在意慕容世家的。 那对慕容一族的惧意就更深了。然而这事放在慕容一族的身上,那几个人,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老太后的大哥,慕容玉蓉的祖父阴沉着脸盯着瘫倒在地上的慕容玉蓉,视线微移,遂盯上了站在那里的楚青。 感受到那丝不同寻常的视线,楚青眼角余光瞥过来,却未曾在众人当中发现什么。 慕容玉蓉瘫在地上不说话,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少顷,忽然冷笑一声:“朕之前尚且念你是个未出闺阁的女子,又是皇家养大。给了你一成回府的机会。你既然如此不珍惜,那便将这机会留给其他人也罢。” 这其他人自然是指慕容家的其他嫡女,那用来招待女眷的地方,登时气氛就好了一些。说实在话,很多人真的很羡慕,也很妒忌慕容玉蓉那打从生下来就注定好的命运。 如今见她也不过如此,很多人的心里,也就放心了。 “父皇可是打算放过慕容玉蓉?”看着老皇帝有要放人的意思,君清宸忽然开口,然而不等老皇帝有所表示,他便轻声道:“还是说在你们慕容一氏的眼里,我天陆皇朝的律例,于你们来说,便是一张白纸黑字?” 在场姓慕容的,闻言皆低下了头,老太后的哥哥当即便开口道:“皇上息怒,殿下息怒,臣管教不周......” “既管教不周,那便不用慕容家的人来管教了吧。”君清宸冷声打断,他看着瘫倒在那里满眼期盼的看着他的慕容玉蓉,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本王拖下去,执行棍刑,一直打到死为止。”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祸国殃民的祸害 慕容玉蓉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君清宸,直到御林军那冰冷的铠甲碰到她,慕容玉蓉才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猛的摇着头,嘴角张张合合,见根本就无人理会她,于是她猛的偏过头去,朝着老太后爬去,那瘫软在地上的模样,竟是连一丝伏地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老太后终究是没忍心,微微偏过头去。 慕容玉蓉登时大哭起来,却仍旧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还来不及向自己的父亲处求饶,慕容玉蓉很快就被拖了下去。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明白。就算她拿出来的证据不能证明什么,那楚青依着她的证据也同样证明不了什么啊。 那为何最后被打死的人,是她呢? 慕容玉蓉满脸泪水的看向君清宸,他的双眸虽如以往一样深邃幽深,但其中迸发出来的亮光,却是注视在站在大殿中央那抹泛白青衣的人身上。 她的心中登时如同坍塌的石流,彻底的将她的心碾压的粉碎。 慕容玉蓉被拖走,楚建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楚青。心中的恨意已然达到顶点,却是没有一丝能够反抗的能力。 这着实让他心中恼怒。 他低低的咬唇,猛一用力,忽然一个激灵,之前还干涩的喉咙突然之间变的顺畅起来,他试着轻咳了两声,很是惊喜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出声了。 楚建成大喜,根本就顾不得在场的人异常的眼光,跪着朝老皇帝挪去,能离楚青远点儿就尽量离她远点儿:“皇上,皇上息怒啊。” 他的声音很嘶哑,像是喉咙里堵了一块什么东西一样,发音看起来声嘶力竭,就是连旁边看着的人都觉得很是费力的模样。 见老皇帝没什么反应,楚建成复又看着楚青:“青青,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你医术如此之高,就是连为父这么一个男人都能吃了你递过来的药现出印迹。青青,现在回头还不晚,别再伤及无辜的性命了!” “皇上,太后,”楚建成转过身来,眼角流下两行泪水:“皇上,老臣斗胆求您饶过玉蓉郡主啊!郡主她,她是无辜的啊!在事情还未查清之前,断然不可伤了郡主的性命啊。” “原来楚大人还知道有一句话叫,在事情还未查清之前?”楚青忽然冷嗤一声,她双手环臂,比起之前的微怒,现在她倒是有了一丝的兴致。 她现在很有兴趣知道这楚建成,到底想要将她如何的抹黑? “青青,”楚建成回过头来看她:“你,你不要怪爹爹。你要怪,就该怪江御。当年他害你失身,又害你有了孩子。事到如今,竟然也不敢现身,如此作为,哪里是一个大丈夫所为?爹爹早年就劝过你,可你......哎!” 那跪着的夫妇听见自家儿子的名字,跪着的身子登时一僵,但碍着自己的身份,到底是没有抬起头来。 只是那老妇微微颤抖的身子,到底是出卖了他们一丝的情绪。 他们来之前听说的可是江御因为害了什么人才过来的,如今这么一看,显然并不是这么回事? 江母的肠子都悔青了,心里暗悔自己不该听信谗言就死活拉着老爷跑到皇宫里来当什么证人了。 夫妇俩偏过头对看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的悔意与无奈。 楚建成话音一落,老皇帝的面色微变。 江御身子不好,众所周知。但更为其他人所不知的是,江御曾为了救他而深受重伤,他曾经找大夫给他去医治,可派过去的太医回来的时候都是一副江御无可救药的模样。 细问,竟然是那个深得他心的才俊竟然一心求死。 他自然是不同意的,于是就拿药吊着他的性命。但他又怕自己逼的狠了,那看着坚强实际上却是不求生的年轻人会做出什么傻事儿来。 有的时候把他给逼急了,那是灌也要将药给他灌下去的。 这楚建成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让老皇帝心中不得不怀疑,这楚建成是否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如今就是知道那江御不会来到殿里来,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跪在下面的两个人是不是江御的父母他不知道,不过看着几个人额头上的印记,倒是令他相当的头疼。 他有些不悦的看着楚建成,轻喝道:“江丞相乃我天陆皇朝青年才俊第一人。楚大人这般说,是否是在怪朕眼瞎,选错了当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楚建成面色一白,连忙伏下了身子:“老臣不敢。” 老皇帝重哼一声:“你有什么不敢的?” 楚建成冷汗连连,他一心想让楚青没有好下场,却是忘了江御在老皇帝心中的地位。如今被老皇帝这么一说,他才惶恐自己到底是编排了何人。 也忘了那曾经被他看不起的落魄商户公子,如今已经变成了不是他一介三品官员所能够瞻望的存在了。 “皇上,”文潄轻声开口,看着老皇帝:“楚大人这也是爱女心切。所以才会口不择言。本宫倒是觉得楚大人说的情真意切呢。” “好个情真意切。”君清宸忽然开口,他看着站在殿中一脸无所谓模样的楚青,轻笑一声,突然就朝着她伸手:“过来。” 楚青面上神色有些微妙,她现在的处境就是个聋子也知道万不该此刻与她有任何的关联,如今这君清宸叫她过去是做甚? 见她面上疑惑的神色,君清宸面上笑意不减:“你自己过来,还是本王过去?” 他话里意思颇深,楚青莫名的就哆嗦了一下,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朝他走过去。刚到他身前,他便伸手轻握住她的手:“为何到了现在,也不告诉他们当年的真相?” 楚青嘴角一抽。 当年的真相?什么真相,大下雨天的他们在破屋子里滚了一夜吗? 真这么说的话,怕是第一个饶不了她的,就是皇帝了吧。 再看那君清宸,果然见他眼底露出一丝的笑意。他虽然只说了一句,但只凭这一句,也够殿中的众人震惊许久的了。 更何况君清宸现在还拉着楚青的手! 登时就让当年的事情更加的扑朔迷离了起来! 众人实在是摸不着头脑,那视线是在上方的老皇帝文潄等人的身上转了几转,又在跪在地上的楚建成和江御父母身上转了转,最后才落到那一直拉着手的君清宸和楚青的身上。 即便是极其聪慧的人,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的疑惑。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楚建成是站在文贵妃那边,是确定的了。 “宸王殿下,这里还有众多的使臣在呢。”文潄嘴角扯起一抹笑意,那幽深的双眼盯着他们紧紧握住的双手上:“还是说宸王殿下,再次打算用自身的身份之便?” “是否是用本王的身份之便,还轮不到文贵妃来操心。”君清宸嗤笑一声,在文潄僵白的脸色下只管盯着面色微妙的楚青:“是不是情真意切,只要将人带进来,问一遍,不就清楚了?” 他话音陡然一转,忽然冷喝一声:“将那个女人给本王带进来 !” 众人只觉得君清宸身边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少顷,就见大门口处忽然又飞回来一道黑影。那黑影手里提着一个血人,正是那之前被带出去的慕容玉蓉。 她苍白着一张脸,身上已被血浸湿,宫里的下属显然很是听君清宸的话,真的是往死里下手。 “蓉儿....”老太后低呼一声,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到底是让她心中微软了下来,她忍不住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却见慕容大当家,依旧摇了摇头。 那是已经放弃她的模样了,这就是之前宸王要处死她的时候,他们慕容一氏没有开口求情的原因! 老太后心中哀呼一声,但比起权利来,那慕容玉蓉的性命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君清宸看着半死不活的慕容玉蓉,见她努力的睁开了双眼,试图寻找一丝清明的模样,淡然开口:“慕容玉蓉,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说出那瓶药是谁你的。本王便饶了你这条性命。” 他忽然前倾身子,单手支起了下巴,眼角微挑,邪气异常的盯着她:“本王不仅会保住你的命,还会保住你在慕容家的地位。只要你将那个名字说出来,这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楚青有些诧异的垂下眼眸盯着他,那君清宸却是未看她一眼,只是握住她的手的手指轻轻的在她的手背上摩挲。 楚青感觉一股子的热气从脚底上升了上来,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君清宸更加用力的拉紧了。 那瘫在地上的慕容玉蓉闻言,那本来失去了大半意识的迷离双眸陡然迸发出一丝的光亮,她转着焦不了距的双眼,面带希望的抬起头。 只是那抬头的瞬间,那笑意便僵在她的脸上。她口中忽然喷出一口鲜血,头便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血不断的从她的嘴角流出,只有那双瞪大的逐渐开始变的灰白的双眼意味着她死的并不甘心。 殿内登时慌乱起来,很多还未出闺阁的女子皆惊呼了起来。就是连那跪在一边的楚建成都吓的连连后退了几步。 老太后更是看的揪住了心,一双老眼浮起了水光,看着那死不瞑目的慕容玉蓉,她小时候在她膝前欢快的模样登时就在老太后的脑子里回放。 她重重的拍了一把龙头凤椅,戴着金指套的手指着楚青,怒喝道:“你简直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祸害!”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无法遮掩的万丈光芒 “皇上!”老太后悲愤万分,带着痛心疾首和对慕容玉蓉之死的悔悟:“蓉儿就是真的有什么过错,那也不该在君家的大殿之上受到如此的侮辱!” 她瞪向面色淡然,双眼冷凛的楚青:“如你这般的女子,哀家倒真是第一次见。先不说你之前的令人羞耻万分的过往,单凭你一出现,就让名誉天陆皇朝的丞相和王爷受尽指责。皇帝,难道单单这一点,就不能治了这个妖女的罪吗?” “她纵然是唐府之后又如何?说起来,不过是楚建成的女儿。唐家再是有权有势,莫不是想翻了天陆的天?还是说想要违背世间常理,做那从古至今第一人?” 那老太后一番话说的很是凌厉,老太君面色微沉,握着龙头拐杖的手捏的生紧。若楚青站在她身边还好,她还有力一搏。 可如今楚青却是被宸王拉在了身边! 楚青也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君清宸一眼。之前她还疑惑君清宸为何让她过来,如今这般一看,这不是拉着她往坑里跳吗? 至于为何,这不摆明的将她与他之间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吗? “宸王,蓉儿说到底也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就算你未有将她纳入府内的打算。但她是在你的眼前死不瞑目,你就是再不喜她,也万不该在一个未出闺阁的姑娘面前,与这祸国殃民的妖女,做出如此辱国之举?” 君清宸眉头微挑,正想说更过分的都做了,然而楚青却是在一瞬之间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引得他一阵的心神荡漾。 看着她的容颜,他忽然就觉得异常的安心了。 君清宸嘴角扯出一抹孤度,暗讽自己什么时候也变的如君亦佑那般,分明是看得清自己的心,却是怎么也不肯承认了呢。 楚青看着老太后,淡笑道:“太后娘娘总说民女祸国殃民,民妇愚钝,实在是不知道祸了哪个国,又殃了哪个民?” 这老太后是要与她辩证是吗?那她便如了她的愿便是! “哼!”老太后冷哼一声,视线落到那死在大厅里的慕容玉蓉身上,很是悲泣道:“皇帝面前,你胆敢不跪。证据未现之前,你便仗着宸王的势折了我慕容家的闺女儿。如此蛇蝎心肠,还让哀家说你祸了哪个国?殃了哪个民?” “皇帝,”老太后盯着老皇帝:“玉蓉好歹也是我慕容家未出阁的嫡女,身份尊贵,竟被楚青引来杀身之祸。撇开哀家的太后身份,哀家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姑母。哀家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容家是这般容易被一个小小的楚家嫡女都能挑衅的了?” “还有你!”老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建成:“你当真是天陆皇朝的好臣子!教导出这么一个女儿不说,还和她一起,害了我慕容家的嫡女!楚建成,你进宫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脖子上的脑袋?” 楚建成连忙向老太后磕起头来:“太后娘娘息怒啊!臣,臣也不想的。但是臣的逆女臣实在是管不住啊!臣也不知道为何慕容大小姐吃了那药之后.......青青,是否是因为你常年摸药,所以与那鬼医先生给的药相冲,才会一时之间让人说不出话来的?” 他也不等楚青回话,对着老皇帝道:“臣之前也感觉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臣现在的这幅嗓音,便是最好的证明。” 楚建成的声音嘶哑的难听,很多人其实早就已经开始微微的堵住自己的耳朵。若非是他说的事情太过于戏剧化,怕是没有人愿意听他这么一副公鸭子嗓子的声音的。 只不过更令人惊心的,就是楚建成这副明着是拉楚青回头,暗中却是将楚青推向深渊的作为了。 那楚青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又何故于这般做了? 很多人都不了解,但那天在后花园的事情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自然是知道楚青不肯医治楚轩的事情。 那楚轩是楚建成唯一的儿子,传宗接待的玩意儿都没了,楚建成这个极其重男亲女的混账,自然是急红了眼。 也是,若是自己的女儿是个神医,她能医治的了天下人,却唯独医治不了自己的独子。这事儿放在谁的身上,都不能够接受。 即便下意识里知道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够将断了的子孙根给接回去。 “哼,就是连你自己的生父都劝你回头,哀家现在相信,蓉儿生前说的话一定是没错的!可是,”老太后忽然悲伤的轻泣一声,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看向楚青,也带着一股子的怨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蓉儿最后之言,定当是与你有关!楚青,事到如今,再做过多的辩解又有何用?你若真有良心,就该自愿去受那千刀万剐之刑!” “太后娘娘今日的火气,似乎不小。”君清宸淡淡的看着她,拉着楚青的手未松,冰冷的语气夹上三分的杀气:“不过是个不争气的东西的言语,竟然就能让太后娘娘当作辱本王青儿的证据。本王倒是问问太后娘娘,你口中的东西,可有证据拿出来?” 老太后气结:“蓉儿的死难道没有说明一切吗?” “她的死说明了什么?”君清宸忽然冷笑一声:“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罢了。若是甘愿回去,日后还能寻得一桩本王看不上眼的姻缘。可她偏偏自己作死,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跑到本王的面前来撒野?” “宸王殿下可能为自己的话负责?” “太后娘娘能做到,本王,自然也能做到。” “好了!”一直未做声的老皇帝轻喝一声,他抬起眼,有些头疼的看着站在那里的楚青,他虽然不喜老太后,但心里却很是认同她的话。 这个飓风之眼,着实如同烫手山芋,丢到谁那里,谁都会受到伤害。 他看向他那个唯一怕被受伤害的儿子。 君清宸却是未看他一眼,而是很仔细的在研究着握在他手里的楚青那白皙的手指。 “蓉儿毕竟因你而死。”老皇帝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在战场上,杀敌是如此的容易,而回到了后宫,想还一个人的清白是那么的难。 “楚青,如今你身陷漩涡之中,可能为自己辩解?” “若能,会如何?若不能,又会如何?”楚青面上清冷,淡然道。 “若能嘛,那自然是饶了你一命。若不能,天陆的大牢,你肯定是要去睡上几天的。”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有些轻快的声音。众人朝殿门外看去,只见那殿门口处不知何时已经走进来一人,他双手背在身后,面上笑的一派纯真,只是那双桃花眼底泛出来的冷光,却不由得让直视他的人从心底里打了好几个冷颤。 众人赶紧朝礼:“佑王殿下。” 老皇帝看着已到眼前的男子,双眼微眯,他可是听到姬太妃已经离开的消息,如今这佑王一出现,倒让他有一丝的意外。 “佑王。” “皇帝侄儿。”君亦佑面上笑意不减,大方的朝老皇帝拱拱手,随即看着楚青道:“说说,你是能,还是不能?” 楚青抿着唇看着君亦佑。她进宫之前,可是看着君亦佑去追玉玲珑了。君亦佑她不了解,但是玉玲珑她却是自诩还算了解的。 她绝对不是一个轻易能被追上的女子,但一旦被追上,也绝对不是一个会轻易放手的女子。 如今这君亦佑跑到这里来,也就说明玉玲珑本人离这里不远。但为何独独只有君亦佑一个人出现在此呢? 楚青沉默不言,场中气氛诧异,君亦佑也不恼,只是那双桃花眼在看到两个人拉着的手上面的时候颇为诡异的笑了:“看来宸孙总算是开了窍。” “自然是能。”楚青忽然开口,她抽出自己的手,转身朝着已经死去的慕容玉蓉而去。众人的视线紧紧的跟随着她,生怕是错过了什么一场好戏。 她在慕容玉蓉的面前蹲下,自怀中掏出针卷,也未看清她是如何做的,就见十几个瓶子便一字排开的放在她的面前,楚青掀开玉蓉的眼皮看了看,沉声道:“将死之人其言也善。那么将活之人,其言,必真。” 她话落,手中的银针便扎向慕容玉蓉的头顶。众人也没看清,她的手中登时就出现了十银银针,极其快速又极其精准的落在慕容玉蓉的身上。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皆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场中诡异手法的女子。她神情专注,眉头深拧,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就是连那站在一边的太医都禁不住伸长了脖子。 就连那坐在上方的老太后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她的模样不似往常那般冰冷,天生的带着一股子的自信,那自信如同白日里的万丈光芒,直逼的人无法直视,却是心生向往! 君清宸原本还有些绷着的身子松了下来,他斜靠在软垫上,那注视着楚青的神情与她一样,专注而认真。 君亦佑早就已经坐在了君清宸的上方位置,看那君清宸面上隐藏的得意的笑容,心里就轻嗤的厉害。 一个看的着又吃不着的小屁孩儿,有什么可得瑟的? 须臾,楚青忽然动作一停,拔下那最后一根针的时候动作很是缓慢。在那根针离开慕容玉蓉头顶的同时,她忽然就将慕容玉蓉从地上拉了起来,接着在她背后重重一拍。 那本该已经死去的人突然就咳了起来,在众人惊骇莫名的神色中,幽幽的转醒了。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找到墨墨的消息 慕容玉蓉猛的咳出一口鲜血,楚青适时的放开她。慕容玉蓉一个不吃力,一下子伏在地上,人虽然还晕晕乎乎没有醒的模样,却是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大殿之中除了她的呼吸声之外,安静的似乎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的一般! 楚建成看着死而复活的慕容玉蓉,忽然颤抖着抬头看着楚青:“你,你有这样的医术,你,你,你为什么不救你哥哥?” 楚青眉头微挑:“我楚青向来独来独往,哪儿来的哥哥?” 楚建成面色一白,他才管不了那么多,他从地上猛的站了起来,双眼瞬间猩红无比的看着楚青:“走,你快跟我走!快点跟我回去救你哥哥!快啊!你快跟我走啊!!” “楚大人,”楚青往后轻轻一跃,躲过楚建成抓过来的手,她嘴角泛着一丝冷笑,毫无怜悯的看着他:“您似乎忘了,之前是您叫我浪子回头。我如今一想,觉得你的话说的有道理。即便我行走江湖多年,但毕竟也是个女子,就该呆在家里绣绣花,煮煮茶。” “我叫你跟我回去啊!!”楚建成声音凄冽的大叫起来,整个人急的是真跺脚,他已失了理智,那楚青明明就有通天的本事,怎么就不肯去救他的哥哥呢? “贱人!你这个贱人!!”楚建成朝着楚青怒吼:“你跟你娘一样的下贱!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楚轩你必须救!你必须救他!这是你们欠轩儿的!你们欠轩儿的!!!” 君清宸捏碎手里的酒杯,伸手一挥,那碎片便瞬间刺入楚建成的重穴当中,楚建成凄惨一叫,身上登时就流出了鲜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俨然变成了一个血人。 “找死的东西。” 君亦佑忽然伸出手挡住君清宸手里的那锋利的能瞬间让楚建成毙命的瓷器。老太君悲呼一声,一脚就朝那僵站在原地的楚建成身上踹去,一下子就将他踹倒在地:“你这个畜生!” 楚建成‘呯’的一声栽倒在地,却是一声未吭。 楚青看也未看他一眼,阔步走到老太君的身边,朝她手里递过去一粒药:“动气总归是不好的。” 那瘫倒在地上的慕容玉蓉被楚建成吓了一跳,声音嘶哑的尖叫了一声。她声音虽轻,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几个人的身上,登时就有人惊喜的惊呼起来。 起死回生,向来是传说里的事情。如今他们有幸见到,又怎能不兴奋?那看着楚青的神情是更加的敬畏了。 对于当年的传闻,看来也没有多大的真实性。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是楚青这个香饽饽到底会入了谁的府中! 楚青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然翻了好几倍,有人开心自然也是有人看不惯的。坐在上方的老太后是又气又急。 本来借着玉蓉一死之事,她便有机会将宸王都维护的女子控制在手中。如今被慕容玉蓉这么一醒给白白的丢了这个机会,那心中的恨意陡然便转向了刚刚醒过来的慕容玉蓉身上。 文潄的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出言引诱众人将楚青关押起来,也猜得到老太后必定会在最后忍不住插上一手。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楚青竟然真的将慕容玉蓉给救活了! 白白的浪费了这一颗棋子! 然而现在让她再出手无疑是与皇帝作对上,这对于还处在深宫里的她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去选的。 不过,她不选,并不代表有的人不会选。 文潄捏起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似悲似泣,似对自己又似对着某人道:“楚姑娘的通天之术果然高明。蓉儿,蓉儿活过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太好什么!? 老太后气极,她脑子一转,须臾之间便有了主意。她面上露出一丝的喜意,然而还未开口,忽然站在殿外的小太监尖着嗓音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那尖嗓音一落,身着明黄色凤袍的慕容歆便阔步从殿外走了进来,走到瘫倒在地上的慕容玉蓉的身边时停住,朝着老皇帝躬身道:“臣妾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 老皇帝拧着眉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不悦的盯着她:“太子如何了。” “回皇上,太子已经睡下了。”慕容歆深知已经触犯了老皇帝的底限。毕竟对于任何一个上位者,自己的话犹豫空气这件事,还是很令人难以接受的! 老皇帝的嘴角挂起一抹冷笑:“皇后辛苦了。” “臣妾不苦,”慕容歆虽然低着头,但文潄落下来的讥讽笑意她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面上没有一丝的波澜,视线瞥了一眼瘫倒在地上努力的想要起身的慕容玉蓉说道:“臣妾前来,是有要事要禀报给皇上的。” “老祖宗不行了,”她语气忽然一低,老太君心中一个咯噔。那老祖宗是慕容士族在背后操控整个慕容家的长老。说起来,就是连她也没有见一面。 那低她不知道几个等次的慕容歆又是如何能见到的? 她正疑惑间,就见慕容歆轻声道:“蓉儿是老祖宗最为疼爱的孩子。听说今日她进了宫,特地派人到太子府送信,说是让臣妾进宫将蓉儿带回去陪他最后几日!” 且不说老太后没有见过那老祖宗,就是他这个做了几十年的皇帝也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物。只知道这人手段狠毒,年龄都近一百来岁了,却还是将整个慕容家族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能将信送到如铜墙铁壁般的太子东宫的,那慕容家的老祖宗确实是能够做到。 “神医鬼医之名虽响彻整个神煌大陆,但天陆的能人异士却最是不缺。皇上,容臣妾替老祖宗向您请旨,将玉蓉带回慕容府,由慕容府亲自医治。” 亲自医治?医治好之后呢?是让慕容玉蓉随便找个人嫁了,还是孤独终老一身? 老皇帝心中冷笑连连,显然这些都不是!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慕容歆终究是慕容家的人!她与老太后一样,都是想将后宫大权,拢在他慕容一氏的手里! 老皇帝微吸一口气:“准。” 慕容歆对着老皇帝欠身,微一伸手,殿外便进来两队宫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慕容玉蓉离去。 慕容歆朝老皇帝深深的鞠躬:“臣妾告退。”她说罢,竟然再也没有一丝的留恋,转身离去。 楚青忽然也朝老皇帝拱手:“皇上,容民女随皇后娘娘一同前去。” 老皇帝拧眉,君清宸有些不悦的盯着她,楚青面色不改:“慕容家的大小姐怎么说也是我辛苦救过来的。若没看见她彻底的被救治,我总归是不放心的。皇上放心,民女一个时辰之后,必定归来。” 她说完,果然就见老皇帝松了一口气,他唇角扯起一抹算不得上笑的孤度,淡然道:“医者父母心。楚姑娘不愧是神医。” “民女惶恐。”她朝着老皇帝微微垂首,偏过头来看了一眼君清宸,见他面色不好,有些俏皮的朝他微微一笑。 君清宸微怔,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楚青这般模样。那原本在心中的怒意一下子就被浇的干干净净。 君亦佑在一边轻嗤一声:“出息。” 看着楚青离去的身影,君清宸遮下眼底的神色,微微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轻声道:“小皇爷,不是本王没提醒你。你这般任由玉玲珑作弄,就不怕自己最终会后悔?” 他显然是猜到了些什么,君亦佑也不恼,只盯着由楚青这个飓风刮过之后留下来的残局,他蓦地勾起一抹笑,盯着众人道:“本皇爷若是会后悔的话,那你君清宸,绝对会在本皇爷前面后悔!” 君清宸眼睑微微一颤,拿起手中的酒杯,轻轻一抿,少顷,洒然一笑:“小皇爷说的是。” 宫里一片狼藉,君清宸他们怎么处理的,楚青不知。 那皇后慕容歆的脚程极快,她跟着出来的时候,慕容歆的凤撵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本就没有跟着慕容歆的打算,她没等自己,倒也让楚青松了一口气。否则一会儿还得编个什么理由来搪塞过去,着实不是她擅长的东西。 她踏着月色朝着皇宫深处阔步而行,直至走到一处密林之处时才停了下来。仔细的辨别风声,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将怀里的如青叶般的竹笛拿了出来。 轻轻一吹,笛声轻细而悠扬。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白纱套红衣的身影便从天而降,一只白净的手一下子抓住了笛口之处,月色下,玉玲珑的表情有些严肃,狠狠的瞪着她:“这里是后宫,你不要命了吗?” 楚青哂笑,将竹笛塞入怀中:“周围的人可是清理干净了?” 玉玲珑有些气结,点头:“清理干净了。”不仅是君清宸派过来的暗卫,就是连老皇帝派过来的暗卫也一并干掉了。 “可是君亦佑帮你的?”楚青也不笨,那老皇帝几次都想杀她,后来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对她突生好感,但是他绝对会派人来监视自己的。 玉玲珑轻咳一声,也未否认。楚青来了丝兴致:“你用什么办法说服他去拖住君清宸的?” 玉玲珑忽然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黑漆漆的东西,递到楚青的面前:“你瞧瞧,这可是墨墨身上的东西?” 楚青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视线落到那黑乎乎的似石似玉的东西上,面上浮起一丝的喜意:“没错。” 看来,玉玲珑有了墨墨的消息这件事,她算是赌对了!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离开,前往南域 盛誉天下的南域之城,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味道。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虽比不上天陆皇朝那般干净繁盛,但因着人们身上衣着或青搭绿,或浅粉白,搭配的各有各的个性。再加上他们面容五官立体,来来往往的青年男女,瞧着,也甚是养眼。 传言常看俊男美女能够延年益寿,坐在繁华街边茶馆二层的楚青没忍住多看几眼。她独爱靠窗的位置。 玉玲珑一身藏青搭着浅蓝的风袍,从楼下的窗户跳了上来,这里的风波颇大,她出门的时候特地围了个头巾。 一坐下来,她便将头上的纱由极速的除去,接过楚青递过来的水杯,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仰面喝完,她才很是舒爽的松了一口气。 那模样,就跟渴了几十年的老树终于遇见下雨了一样。 “怎么样?”楚青递给玉玲珑一块湿了水的锦布,玉玲珑接过来擦了擦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来这儿也有两个月了,这南域大大小小的地方我都寻遍了,都没找到楚千墨的身影。不过,”她眼神忽然诧异的看了一眼四周,凑近楚青小声道:“除了南塔那诡异的要死的皇宫!” 楚青微拧了眉头,伸手将怀里装着黑老小的瓷瓶拿了出来,她拔开瓶塞,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睡在里面的小黑,心底虽松了一口气,但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到那小子了,总归是无比的担心的。 她们离开天陆已经有两个月,以她对君清宸的了解,那人发现她不见之后,必然在几个时辰之内派众多暗卫来找她。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与玉玲珑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先行离去,还是走了水路。她们在水上漂泊了约有半个月,这才靠了岸。 玉玲珑那日带回来的石头是一个很特殊的东西,那东西跟现世的陨石差不多,有着奇怪的磁场。 平日里她找寻楚千墨,靠的就是这黑虫与这黑石头相互之间的吸引。墨墨聪慧,那小石头上缺了一角,显然是被他自己磕下来的。而剩下来的缺角的方向正对着南方。 她记了大概的位置,与玉玲珑下船之后又寻了良久才找着了方向,每日将小黑放出来探路,终于是过了一个月之后,到了南域。 她们走的如此波折,君清宸一时找不着她们,也着实情有可原。 “我们来到南域之后,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南域皇宫。若说天陆的皇宫是威严的地方,那南域的皇宫,绝对就是诡异的地方。”玉玲珑压着嗓音,与楚青一起,看着窗下的男男女女轻声道。 “怎么个诡异?”楚青将小黑收起来,这里的风沙很大,异域香味也多的离谱。小黑在她的眼里,与狗鼻子无异。 所以她是一定要将小黑保护好,万不能因为一时的大意,就让它闻不出味儿来了。 “人家皇宫里点的是宫灯,嘿,你猜我昨天去看的时候,看见了啥?”玉玲珑神神秘秘的凑过来,盯着楚青:“人家点的是花灯!” 楚青嘴角一抽,那之前被玉玲珑创造出来的恐怖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她禁不住抚住了额头:“玉玲珑,是不是离开君亦佑之后,你的脑子也没有带来?” 玉玲珑面色一僵,当即便虎着脸瞪她:“这跟君亦佑有什么关系!你别岔开话题!你别小看这个花灯,那花长的跟莲花似的,可又不是莲花!红的离谱,烛火又是红的,那一群群穿着白色长纱的宫女提着,跟阎王殿似的,诡异的令人发指!” 她抿了一口茶,眼底忽然染起一丝的笑意:“嘿,别说我了。那个自诩要宠你一辈子将你绑在身边的君清宸,怎么没有跟过来?” 楚青白了她一眼:“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心底,终究是有了一丝小小的异样。那异样窜的很快,等到楚青意识到它的时候,嘴里就已经尝到了苦的滋味。 她砸吧了几下嘴,端起面前的水杯轻抿了一口。 玉玲珑轻嗤一声,支着下巴也不看她:“依我看啊,男人都一个样儿!把你追到手了,就不把你当回事儿了!这么久都不来,一定是被哪个骚蹄子勾去了!” 楚青差点将嘴里的茶给喷出来,有些无语的盯着她:“极力躲了一个半月的事情,你忘了吗?” 玉玲珑抬眼瞧她:“什么事?” 楚青叹息着摇了摇头:“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是女子与小人又难养也!” “姓楚的!” “嘘,你瞧。”楚青忽然拉过了玉玲珑的衣领,迫使她靠近了自己,玉玲珑虽不爽,但知楚青这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岔开话题,于是顺着她的眸子向窗下望去。 只一眼,眉头便深深的拧了起来。 只见大街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人群中间正蹲着一个小姑娘。姑娘的身后躺着一排的人。 应该说是死人比较贴切。 那姑娘身上的衣着也与南域的异域风情不同,倒是有些像天陆皇朝的服饰。她一身绸衣,外面罩着粗麻孝衣,正笔直的跪在地上,垂着头,一声不吭。 而她面前则站着好几个手指上戴着巨大宝石的男子,正交头接耳的商议着对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的去处。 她背对着楚青她们,楚青只能看见她小小的后脑勺和白皙修长的脖颈,其余的倒是什么也瞧不出来。 “没想到自诩夜不闭户的南域也有这样凄惨身世的女子。”玉玲珑忽然低声叹了一口气,随即有些不解的看着楚青:“一看这丫头就是死了全家的模样,你让我看她是几个意思?”难道是这位楚大娘子良心大发,忽然就想给她几锭银子去救将那个即将遭遇辣手摧花的姑娘? 不能啊,这不像是楚青的风格啊! 玉玲珑正兀自嘀咕,楚青却是未理会她话里的意思,而是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女子道:“你看那丫头虽小,但身子挺的笔直。脖颈看着异常白皙,一看就知并非是穷人家的孩子。” 玉玲珑深拧了眉头:“楚青,你什么时候会管这样的闲事了?” 她的记忆里,除了医药之外的银子,她楚大娘子可是将什么放在眼里过? “那女孩儿说不定是一富家千金,你没看见她身后死了一排的人吗?”玉玲珑翻了个白眼:“如果你真有兴趣,今天晚上便随我走一遭皇宫可好?” 楚青却是摇头:“她身后的一排人,是从土里面挖出来的。” 玉玲珑微惊,挖出来的? 大街上的人越聚越多,那站在姑娘面前的几个男子停止了议论,其中一个长的还算看得过去的中年男子蹲下来与她说了些什么,接着那个小姑娘便点了点头,伸手由那个中年男子牵住,随后人群里便走出来好几个衣着青灰色衣服的仆人,将地上排了一排的死尸给拖走了。 “嘿,真有意思。”玉玲珑摸了摸下巴:“跟过去看看?” 楚青摇摇头,玉玲珑有些可惜的咂巴咂巴了嘴巴。 除了楚大娘子说的那一排排的尸体是被挖出来的之外,她瞬间发现那个女孩子的武功也不低。 一来南域就碰到这么有趣的事情,这让她在水上颠簸了大半个月的人感到了非常大的兴致。 本以为楚青开口也是有了兴致的模样,没想到竟然只是让她看死尸? 玉玲珑兀自摸着下巴沉思,那姑娘随着那群人离开之后,楚青忽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吧。” “去哪儿?” 楚青有些无语的看着她,压低声音:“你不是说要去南域皇宫吗。” “大白天的去?”玉玲珑站起身,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没病吧!” 楚青有些好笑的拍掉她的手,面色忽然严肃了起来:“南域不比其他地方。贸然打听,恐怕会暴露你我的身份。还不如趁着白天的档口,去皇宫探一下路。” 玉玲珑点头,两人登时就下了茶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阵呼声,缓步走在人群里面的玉玲珑和楚青顺着人群的呼声朝后方看去。 只见刚刚那中年男子一把将那个身披麻衣的小姑娘抱在怀里,进了一辆无比大的马车内。 那马车大且宽,紧密严实的四周垂满了飘着香气的帘子,与其说是马车,不如说是马床来得更加贴切一点。 那男子抱女孩子进去的时候虽未表现的过于急切,但那一瞥之下的兴致双眼,大抵是只要成了年的人,都心知肚明了。 玉玲珑摇了摇头:“可惜了,那姑娘瞧着,还有点儿姿色呢。” 楚青看她一眼:“周围可有能俯览皇宫的地方?” 见她如此,玉玲珑也没了兴致,她瞥了一眼四周,伸手遥指远处。楚青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那里隐隐约约的,似乎是有座山头的模样。 南域这个地方颇为奇特,四周平坦无比,别说是高山了,就是稍微有些坚厚的防墙也见不到几个。 可偏偏就是这般打开大门任由其他国家欺负的模样,却是千百年来,无一人敢前来冒犯! 之前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现在,她了解的原因大抵只有一个。 “申时到啦!申时到啦!!”耳边突然炸想一片欢呼声。随着这片欢呼声的落下,两人的四周的人群忽然就变的激动起来。 玉玲珑双眼微沉:“又来了!” 自打她们进入南域之后,这样的事情每天申时就会准时上演。 那便是,南域的整个民族对于给他们带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战神摄政王,皇甫元澈的拥护与歌颂。 “你说如果有个不能生娃的女人忽然有一天怀孕了,这事儿会不会也赖到皇甫元澈的头上?”玉玲珑忽然恶趣味的低声道。 这南域之民对于皇甫元澈的爱戴简直超乎想象,有的时候一个发着高烧的孩子忽然好了,竟然也能归咎于皇甫元澈的功劳! 她真是啧啧称奇! 楚青一把抓住玉玲珑的手:“走。”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向来精准 玉玲珑带着楚青飞上山林,只不过在飞到半山腰的时候,她突然一个不吃力,抱着楚青险险的就从半空中栽下来。 幸好玉玲珑飞的不高,她们的着落点是一片青青草原,不然照这么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楚青滚了几圈,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就地起身,跑到躺在地上直哼哼的玉玲珑的身边:“玉玲珑!” 她武功如何,楚青不知,但能与君清宸都能过个几招,想来也不是轻易就能从天上摔下来的! 楚青搭上玉玲珑的脉搏,少顷,忽然眸子一颤。 “你....” 她脉搏跳的极度缓慢,还有一丝的虚脉,再探,那虚脉却瞬间洪如熔浆,表象平稳,却是在一丝一毫的侵蚀着她的筋脉! 楚青的面色变了几变,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脉了,这分明就是内息不稳,内力受了重创! 然而玉玲珑这段时间一直都跟她在一起,别说是受内伤了,就是连吃坏肚子都没有过! 塞了一粒药丸给她,玉玲珑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血色,但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说起来令人惭愧,玉玲珑的这内伤,她没探出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无外力,没饮毒,却是受了重创! “你的事情我向来不管。但这次你是跟着我出来才受的内伤。玉玲珑,”楚青抿着唇看她:“我希望你不要瞒着我。你要知道,越早治疗,你的伤好的越快。” 玉玲珑的嘴角挂起一抹笑容,面上的神色与往日不同,带着一丝悲凉的意味。不过转瞬之间她的面色又恢复如常,笑嘻嘻的盯着楚青:“你也知道,我们练武之人嘛,总有一种武功是个双刃剑。” “是何武功?” “说了你也不知道!”玉玲珑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你别看我现在虚的很,这只不过是在渡期,只要过了这段时间,我的武功就会恢复过来了。” 楚青抿唇瞧着她。 她怎么觉得玉玲珑的话这么不可信呢? 玉玲珑翻了个白眼,其实她的脉搏刚刚被楚青摸到的时候她还是有一丝的害怕的,生怕楚青真摸出什么名堂来。 玉玲珑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然而她刚刚松完气,心尖忽然一跳,接着她整个人瞬间警觉了起来,猛的朝着一言密丛林瞪去,怒喝道:“谁!?” 密价丛林间一阵抖动,从中缓缓走出一人。那人刚刚出现,楚青与玉玲珑便同时一愣。 站在她们眼前的不是她人,正是之前在南域大街上遇见的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 那女子显然也是没有料到离京城颇远的小山竟然还有其他人,在片刻的惊愕之后,她那一双堪称灵动的双目忽然有些玩味的看着她们。 楚青和玉玲珑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沉,原因无它,只是因着那年纪看着很小的女子的手里,正提着一颗滴着血的人头! 楚青看的清楚,那分明就是之前将这个女孩子抱上马车的那个中年男子! 她有想到这个女孩是谋财,可没想到,她竟然是将这个中年男子引到山里来杀了?杀人,无非分两种,一种,是仇杀。另一种,就是爱杀人! 看那女子笑呤呤的模样,显然是后一种! 玉玲珑微咬牙,她心里直打鼓。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看着虚弱无力的模样,但她就是感受到了一股子无形的压力。 是来自于高手的压力。 玉玲珑瞬间挡在楚青的面前,楚青伸手拦住楚青:“这位姑娘,我们不过路过。什么也没看见,你是谋财还是害命,皆与我等无关。” 那女子依旧笑呤呤的,也不说话。只是片刻之后,她面上的笑意一僵,随后突然就朝着楚青她们奔来。 玉玲珑大惊,正欲伸掌迎上,那女子却忽然将手里的人头朝她们扔了过去,玉玲珑伸脚一踢,接着一个什么硬物就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她哎呀一声,额头被砸的生疼,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突然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她们奔过来。 那颗人头被玉玲珑一脚踢飞,一下子飞到来人的怀里,那人低头一看,登时悲惨的呼道:“老爷啊!” 那男子话音一落,登时就有几十个举着剑的家丁模样的人冲出了密林,在看见那人怀里的人头之后,一个个的都红了眼眶。 那群家丁愤怒的转过头来,其中一个家丁举着刀指着玉玲珑:“是她!她手里还拿着咱家老爷的玉佩!是她杀了老爷!” 楚青面色微惊,回头猛的看着站的远远的看着她们笑的一脸灿烂的女子,玉玲珑顺势低下头看着刚刚将自己的额头砸的生疼的东西,登时就怒喝一声:“我草!” “杀!给我杀了她们!!”那老管家红了眼睛,指着玉玲珑和楚青悲愤道。 众人登时都大喊一声,举着刀剑就朝玉玲珑等人飞奔过来,玉玲珑捏着那块玉佩,猛的拉起楚青朝着那站在树后面笑呤呤的女子飞奔过去。 想要坑她们?做梦! 看着玉玲珑一副要杀了她的表情,梭楠面色微僵。实际上他也不想杀那个中年男子的,但那男子总一副要上他的模样,令他相当不爽。而且到了最后,竟然要在马车里干那样的事情。 他是如此纯洁之人,怎能被轻易玷污贞节呢?想了想,那他还是将那中年男子给杀了吧!可谁承想,竟然被人给瞧见了。 而且那两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武功没他高,竟然还不要命的向他跑过来? 梭楠有个特点,武功高,但怕事,死一般的怕事儿。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几个凌步便一飞冲天,向远空飞去。 而刚刚还一副中气不足随时要楚青背着的玉玲珑忽然猛的一个提气,竟然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楚青便向那个女子追去。 她玉玲珑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未像今天这般吃过明亏!她一定要让这个女人知道,得罪她的下场是什么! 梭楠看了一眼追过来的两人,嘴角噙起一抹笑意。他的轻功可谓响彻整个神煌大陆。这个世界上能将他追到的,除了那几个相当有名的人之外,根本就不存在其他人! 而那些人非富即贵,那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然而,在三个人飞了大半个时辰,又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之后,梭楠终于受不了了,他气喘吁吁的站在大老远的位置,面色颇为无语的盯着玉玲珑:“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轻功竟然这般厉害!他怎么没听过江湖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一开口,楚青和玉玲珑登时就愣住了。玉玲珑更是气的指着他:“草!你竟然是个男人!” 梭楠摸了摸自己颇为简单的发髻,气喘如牛:“我也没说我是女人啊。嘿,没看出来啊,你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女人,竟然是看上了我的容貌吗?啧啧,你真是....哎哎,你干什么!?” 玉玲珑一个提气飞奔到他的面前,一下子揪住他的衣领,梭楠刚要反抗,却是诡异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不能动了,他刚诧异,玉玲珑那如雨一般的拳头便落了下来。 惨叫声一时之间响彻整个山林。 直到揍的梭楠连连求饶,玉玲珑才停了手:“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梭楠‘嘶’了一声,他的一只眼睛被揍青了,很是惧怕的看了一眼玉玲珑,不过更让他害怕的,其实是站在玉玲珑身后的那一抹泛白青衣的女子。 直觉他刚刚不能动,就是与这个女子有关。 而他的直觉,又向来精准...... “咳咳,我只是路过....”梭楠掩饰性的轻咳两声,眼角微瞥:“你也看见了,我杀人了嘛。听见有人追来,就那个啥,嘿嘿,都是江湖中人,你懂的嘛......” 玉玲珑拎着他的衣领拖着就走。 “哎哎,”梭楠想挣扎,奈何他现在手脚无力,根本动弹不得,他复又有些惊惧的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笑呤呤的楚青:“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干什么?”玉玲珑冷笑一声:“你杀了人,我自然是要将你送官的。” 她与楚青的容貌被刚刚那群人看的个一清二楚,若今天真的背负上杀了那个中年男子的罪名,恐怕不出三日,她们全会被全城通缉! 这样的蠢事儿,她玉玲珑岂会担着? 听说要送官,梭楠登时就急了,忍不住朝玉玲珑求饶道:“哎哎,姑娘,姑娘饶命啊!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我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娃娃,还有一个毁了容断了腿的老妈子等着我去养,我这是实在是没办法的啊!” 玉玲珑冷笑一声,也不看他:“这些话,你留着说给当地县官听吧!” 还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待哺婴孩?他怎么不直接说还有一个眼瞎耳聋的老婆呢!该死的他刚刚没提老婆是因为这些根本就是他胡扯的吧! 梭楠见她不听,连忙看着楚青:“哎哎,这位姑娘。你一定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对不对?” 他双眼迸出一丝渴望的光芒,一直默声跟在玉玲珑身后的楚青忽然停了脚步,幽幽的盯着他。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生了个娃 那深眸漆黑无比,登时就让梭楠打了一个哆嗦。接着就看见楚青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的笑意,她的视线落到他脖颈处,那块因拉扯间而露出来的玉佩,轻声道:“我曾经四处游医时,也曾到过这南域边境。当时无意间救过一个穿着铠甲的男人,他的身上,也与你有一块相同的玉佩。” 梭楠面色微僵,楚青嘴角的笑意却是加深:“作为报答,他曾经跟我说过。这南域血玉,仅皇室供有。而他,战功累累,名声显赫,所以,幸得一小块。” 玉玲珑闻言停下了脚步,松开揪着梭楠的衣领,满脸狐疑之色的蹲下来盯着梭楠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看,半晌,她转过头来看着楚青:“杀了他?” 她们接下来要接近的便是南域皇宫,可没想到那么巧,竟然就碰上了。碰见君清宸和君亦佑的事迹在前,玉玲珑的第一想法,便是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像个孩子的孩子,可能是皇室之人。 梭楠连忙摆手:“没,没,这是我偷来的!偷来的!!!” 玉玲珑冷哼一声,梭楠突然面色一凛,轻喝一声:“有人!” 楚青拧眉,原本还一派风平浪静的高大树木间忽然刮来了一阵强风,吹的玉玲珑差点跌倒在地。她连忙伸手一下子拽住梭楠的头发,这才险险的没有栽倒在地。 梭楠疼的嗷嗷直叫,风声忽然就停了下来,接着,那漫天的杀气如洪水一般向她们涌来,就是连不会武功的楚青都被震的面色白了几分。 四周树影绰绰,虽是白天,但丛林茂盛,那杀气又是四面八方的铺过来,就是连武功高人一等的梭楠都不知道来源是何处。 “快解了我身上的毒!”梭楠低喝一声:“不然我们都得死!” 这杀气太过于不寻常,若是在以往,他还能悠哉悠哉的跑路,但此刻他连楚青都打不过,又何来的体能逃出这片山林? “解了你的毒好让你将我们推出去当挡箭牌吗!”玉玲珑怒喝一声:“去你大爷的,就是死,老娘也要让你先死了不可!” 梭楠气的差点呕血:“你既然会下毒,自然有牵制住我的办法。我惜命如此,又怎会对你们见死不救?” 玉玲珑一听,觉得有道理,登时就看向楚青。 楚青伸手一挥,登时一根银针便向梭楠肩膀处射去。银针入体的瞬间,梭楠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内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他大喜,然而那内力在涨到一半的时候就不涨了,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就听见楚青不冷不淡的声音道:“什么时候出山林,什么时候解毒。” 梭楠面上的笑意僵住,整个人有些郁闷的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后面的树叶,拿那只完好无损的眼睛斜了一眼楚青后,便挡在了她们两个人的面前。 之前感受到那股子杀气的时候,他之所以只是提醒这两个人是因为那杀气根本就不是冲着他们而来。 而是,好象在通过杀气在寻找什么人一般。 空中诧异的安静了下来,楚青等人不敢大意,接着一阵强大的气息突然从上空涌来,惊的隐在树丛里的鸟儿皆惊恐的拍打着双翅飞向天空。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炮弹一般冲了出来,吓的梭楠怪叫一声。实在是不怪他,他这个人除了怕事儿之外,还怕各种莫名其妙的惊吓。 那男子如黑旋风一般冲着他们极速而来,不过眨眼之间便到了他们的眼前。玉玲珑拉着楚青连连后退,顺便飞起一脚踹在了梭楠的屁股上,梭楠怪叫一声,朝着那如同黑旋风一般的身影迎面而上。 梭楠大惊加大恨,然而此时已然来不及了,他只得急急的伸出双掌,将刚涌出来的内力都集中在掌上,希望能够稍微缓冲一下那黑旋风带过来的肃杀之气。 他都准备好受重伤的准备了,哪知那黑旋风竟然饶过了他,朝着那向着林子深处飞奔而去的两人冲去。 梭楠微微一愣,立即知道这是逃跑的好机会。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跑掉的话,绝对不会活过今晚...... 微微的哆嗦了一下身子,梭楠赶紧全力提起轻功,朝着楚青两人的方向追去。 玉玲珑抱着楚青全速向前飞着,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压力,她头都不敢回一下,只得咬牙愤恨的怒骂:“丫的!我跟这货无冤无仇,怎滴就追着我们跑!?” 楚青看着她满头的汗水,心中微紧,趁着极速的转弯,她朝着身后追过来的人影看去。然而,这一看,却让她大吃一惊。 那面色沉沉,一身肃杀之气的男子,不就是那日在天陆皇朝的妓院中,皇甫元澈带过来的杀手吗!? 他一身黑衣,又差点将她给杀了,虽只有一眼,但仍旧让楚青给认了出来! 楚青大惊:“那是皇甫元澈身边的杀手!” “什么!?”玉玲珑显然也想起来了,她飞的更加的卖力:“草他大爷的难怪追着我们不放?!” 玉玲珑一跃至上,脚尖微点,人还没有窜出去,忽然就从旁边传来一阵惊喜交加的声音:“啊!小青青!!” 那声音细尖而高昂,别说听的玉玲珑打了好几个的冷颤,就是连楚青的面上肌肉都没忍住颤抖起来。 那杀手就跟在身后,声音却是从树杈之间传来,玉玲珑和楚青下意识的偏过头,就瞧见一抹白色的身影突然就从从林里跑了出来。 天师大人那谪仙般的面庞上闪闪发光,似是在为着碰到了楚青而开心兴奋着,双眼星光闪闪,再加那一副伸出手要拥抱整个世界的模样,着实是让世人看着都觉得用情之重,真是感人至深! 玉玲珑飞起就是一脚,顺势踩在天师大人的头顶上,拎着楚青朝着上空一跃至上。傅晟睿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极速的朝着地上坠落下去。 “啊!天师大人啊!”树丛之间,忽传来小路子一声尖叫惊恐声。 飞在半空中的玉玲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大白天的吓死人了,我这是眼花了还是用内力过度了,竟然出现了幻觉?那个远在北国的狗屁天师刚刚跟个疯子一样从旁边窜了出来?楚大娘子啊,等我们甩了那个吓死人的大块头之后,你给我瞧瞧病吧。” 楚青无言,低头看了一眼深陷在地里的那抹白色的身影,很是难得认真的点了点头:“恩。” 梭楠追了过来,瞧了一眼面朝黄土背朝天深陷在地底里的白色人影,眼角狠狠的抽了抽,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连喊幸好自己追过来了。 不然这下场,真是看着都觉得蛋疼! 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三道身影,梭楠正运功准备追过去,谁知那陷在地底里的人突然朝他艰难的伸出一只手:“等、等等。” 梭楠眼角一抽,摸了摸自己如花似玉般的面庞,觉得不理会眼前的神经病比较好,正欲冲天而起,傅晟睿猛的抬起满是泥巴的面庞急急的朝他吼道:“别走别走!”他顶着两管鼻血,迅速的伸手掐算起来,少顷便对着梭楠吼道:“你将你身后的那个女人解决,我保证你身上的毒不用我家小青青亲自出手,便可自行解决!” 梭楠微微诧异,傅晟睿极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身洁白的衣服已经脏的不能看了,小路子也在一边跟哭丧似的,他仿若未觉,只盯着梭楠道:“本天师傅晟睿,从来不打诳语。你即有武功,该是能感受得到那追过来的女人。” 梭楠眼角微微眯起,身后那股子若有似无的阴寒之气正在逼近,他眯着眼睛看着傅晟睿:“当真?” 傅晟睿很是认真的点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本天师一介柔弱美男,你想杀,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边的小路子哭的一噎,有些无语的盯着傅晟睿。 天师大人的脑子是摔傻了吗?这不明摆着告诉人家没事儿的时候可以找些借口来干掉他? 果然,就瞧见梭楠嘴角挂起一丝的冷笑:“我且信你。” 话落,他忽然转身,朝着那阴寒之气的方向飞去。 见他身影消失,原本还一本正经的傅晟睿忽然急吼吼的转身就跑:“快快快,快走!” 小路子啊的一声赶紧跟上:“天师大人,我们去哪儿啊?” “傻啊!”傅晟睿头也不回,语气里尽是兴奋:“本天师算到小青青会在这里出现,都等了两天了!谁知道这倒霉孩子上来就遇见人家两口子互相残杀的事儿,我让那小子去替挡了那个女人,也算同是救了那个皇甫元澈的杀手。然后我再华丽丽的出现,将这样的功劳送给小青青。哈哈,小青青肯定会被我迷死的!” 小路子无语的盯着他家天师大人的背影,无声的骂了一句卑鄙。 少顷,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处凉凉的,他忍不住缩了一下脑袋,努力的跟上傅晟睿的脚步道:“可是天师大人,您忘了,楚姑娘的身边,是天陆的宸王殿下啊。” 傅晟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回过头来看着他,忽地露出一口白牙:“天高皇帝远,等他君清宸追来了,我定是已经与小青青情投意合,然后,生米,煮成了白饭!哈哈哈哈......” 小路子吓的停住了脚步,看着夕阳下一路狂奔的身影,真心觉得这人的命跟那夕阳一样,快到头了。 而且,他家可爱的聪明的,同时脑子有病的天师大人是不是忘记了,人家楚青早就已经跟君清宸生米煮成熟饭了好么! 还生了一个娃!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这剧情走向不对啊 哎,小路子无语问苍天。 回北国的时候,太子殿下明明就将天师国府的四周打了厚厚的一圈铁壁,这人怎么就会逃出来的呢? 说来惭愧,逃出来的时候他晕过去了。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天师大人挖的狗洞到底在哪!而他认为,这一定是天师大人故意的!故意让他不知道,就是怕他向太子殿下告状!! 而一直被小路子心心念念的北国太子修彦圣,正瞌着双眼,衣裳半开,躺在精心打造的寒玉冰床上面,他容色算不上潋滟,只是那因身体的痛楚而微微拧起眉头的模样,看着着实让人揪住心似的心疼。 而在寒室之中跪着的人却不敢有一丝心疼主子的模样,概是因他无双风华之下,那一股子天生而成的威压无声的压在每一个人心上! 就在这会儿子的功夫,一个黑衣人闪了进来,站在修彦圣身边的小福子赶紧向那黑衣男子挥了挥手。 太子殿下刚刚才从药浴里出来,现在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可万不能因为什么破事儿给耽误了身子! 修彦圣眼也未睁,听着黑衣人退出去的脚步声,他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悲天怜人:“若是边关战事,就等一个时辰之后再禀报。若是国事,明日早朝的时候再议。”他忽然微微睁开了双眼,一道琉璃般的光彩划过他的双眼:“是不是傅晟睿的事。” 小福子唇角一抿,心中叹息一声,凑近他们的太子殿下道:“天师大人,跑到南域去了。” 修彦圣眉头微挑,显然是没有料到,他睁开双眼,一双浅黑的瞳孔泛着诱人至极的银光:“倒是好本事。” 那跪着的一群黑衣人登时就抽出刀划过自己的脖颈,一声未吭的尽数倒在地上。他们气绝身亡之际,四处突然降下来好几道黑影,速度的将现场给清理的干干净净。 小福子头皮一阵的发麻,心中感叹真是无论何时都不能凭着自己长点儿脸了就占太子殿下的便宜。 再想想天师大人每每作死的模样,他小福子真是替他鞠一把汗! 修彦圣微微闭上双眼:“还是因为那女子?” 小福子赶紧福身:“是。奇怪的是,之前她明明就在天陆,巧在天陆和南域在边关有争议的时候,那女子忽然就出现在了南域。” “哦?”修彦圣似乎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傅晟睿对这样的女人感兴趣?一颗很有可能是天陆安插到南域的奸细?” “南域摄政王和天陆宸王殿下都与她有联系。”小福子低声道。 “君清宸,”修彦圣闭着眼睛喃喃轻语,少顷,睁开双眼:“皇甫元澈。” “是,”小福子拿起一件浴衣,很是仔细的披在修彦圣的身上:“摄政王最近更是亲自调兵,驻扎在城边,那模样,似乎是要亲自领战。” “亲自领战?”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修彦圣轻笑一声,忽然就起了身。 小福子赶紧上前扶住他:“太子殿下,您的身子还未痊愈,万不能乱动啊!” “十八年都不能动了,命还是吊在这里。”他似是轻嘲一般:“倒不如一上战场,领略他人风采,来的更快意些。” “殿下?” “摄政王殿下亲自领战,本太子又如何能躺在这里,贻笑四方?” “是,”小福子赶紧福身:“奴才这就去准备。” 而一路被皇甫元澈的杀手武镰追杀的楚青和玉玲珑两人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玉玲珑身上的汗水已将衣裳打湿,在跑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之后,她再也跑不动了。寻着一处光滑干净的石头,将楚青往地上一丢,气喘吁吁的趴在石头上:“累死老娘了!不跑了,不跑了,杀了我也不跑了!” 楚青一落地,便向她走过去,伸手探她的脉象,见无大碍,又赶紧塞了一粒药给玉玲珑。 丹药入腑,顿时说不出的神清气爽。玉玲珑颇为悠然自得的舒了一口气,仰面躺在石头上,幸福感爆棚的看着已日月色上空的夜晚。 楚青将瓷瓶收入袖口当中,拧着眉看着不远处同样气息不稳的武镰。 感受不到那股杀气,玉玲珑抬起头,看着一脸菜色的武镰,登时就哈哈大笑起来:“追啊,你倒是追我们啊!” 武镰不住的气喘,楚青眼尖的看见有一道血注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在地面上,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看见眼前的这个男人那有些过于苍白的面孔。 “哟,受伤了!”玉玲珑语气一语,忽然底气十足的站起身看着他:“正好,今天咱们就旧账新账一起算!武镰,老娘敬你是条汉子,识相的,就将你的命交出来!” 武镰轻笑一声,低沉着嗓音开口:“怕是你没有这个机会。” “呵,”玉玲珑笑不达眼:“有没有机会,试试才知道!”话落,她抽出腰间软剑,微微一震,那软剑便噌的一声,折射着月色的寒芒,变的锋利无比。 武镰嘴角扯起一抹笑意,视线却是对上了楚青。 他杀人无数,只要是自己要杀的人,那都是会印在脑子里的。 除非,对方已经被他给杀了。 他武镰出手向来没有失手过,唯有天陆的那一次,被一个手无缚鸡的女人给耍了!而那个女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感受到他阴测测的眼神,楚青拧着眉看他:“若要拼死一斗,我也乐意奉陪。” 武镰将手里的刀往地里一插,伸手按住流着鲜血的手臂:“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杀人只杀一次,你既然没死,那便不再是我暗杀范围之内。” 楚青微怔,忽然就听见一道谪仙中带着不正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呸,说的那么好听!不就是暗杀我家小青青失败了被自己的媳妇儿追杀了想要让我家小青青给你一粒药救命吗!?” 话落人现,傅晟睿顶着满是泥土鼻血的脸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面上惨不忍睹,还颇为得意的朝楚青抛了个媚眼。 惹得一旁看着的玉玲珑暗暗磨牙,手痒的想冲过去赏他几个巴掌。 真是的,她当初是瞎了才觉得傅晟睿长的那样的好看? 傅晟睿不知,他有些嫌弃的饶过武镰,颠颠的跑到楚青的身边,露出一口白牙,朝她未好:“小青青,天赐良缘。咱俩又见面了。” 虽然对傅晟睿无感,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傅晟睿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没有要害她的意思。 她向来对待别人冷冽的目光习惯了,骤然遇到傅晟睿这般不要脸的,还是第一次。于是心中的那块冷硬,是怎么也没坚持住。 楚青朝傅晟睿示意性的点了点头。 傅晟睿大喜,登时如被宠幸过的妃子一样高昂着头颅站在人们的面前,而那武镰似乎是真的被傅晟睿说中了心思一般,面上有一丝的尴尬,不得不在众人的视线下,微微的瞥过头去。 楚青没放过重点,她看了一眼武镰后看着傅晟睿:“他媳妇?” “可不是么,”傅晟睿轻哼一声,很是得意:“这江湖中谁不知道他武镰惧内啊。他上一次没杀你,被他婆娘知道了。他婆娘以为他看上你了,于是就天天的在追杀他,让他给个说法。可怜怜的,这有什么好说的,你说是吧?” 武镰轻咳一声,转过头去,没说话。 楚青眼睑微颤:“所以你刚才看见我的时候就认出我来了。追过来,是想抓到我然后向你的女人解释是吗。” 傅晟睿在一边大声附和:“没错!” 楚青嘴角泛起一丝的冷意:“那被抓到会如何。” “他老婆心狠手辣,江湖人称蝎美人。用毒很厉害,落到她的手上,可以算是有去无回。”玉玲珑忽然在一边冷声道,那看着武镰的眸子登时就诡异了起来。 “哎呦你放心啦!”傅晟睿很是风骚的抚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朝楚青丢了个媚眼:“你之前救过的那个小子,还记得不。对,就是他,他为了给你报恩,已经替你去挡住那个女人啦!哈哈,感动不?” 他话落,空气忽然就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傅晟睿面上的笑意僵住,小心翼翼的看着一脸沉默的楚青:“额,我说错了....啥?” 漫天的杀气冲天而起,武镰将刀从地上拔出来,冷冰冰的盯着他们几个人:“你把我的女人怎么了。” 傅晟睿嘴角一抽,心里直泛嘀咕。 哎,这剧情走向不对啊。 “你这个蠢货!”玉玲珑低喝一声,在武镰划起一刀剑气飞过来的时候,一把拽过楚青,身子微仰,险险的就躲过了那道摄人剑气! 玉玲珑猛推楚青一把:“走!” 楚青面色铁青,凛着眼看着玉玲珑,见她不是开玩笑,唇角狠狠的抿起,随即瞪向了一边的傅晟睿。 傅晟睿一阵尴尬,他本来是想来邀功的,而且看武镰被他媳妇追杀,按理来说听见自己的媳妇儿被挡住了,该是松了一口气才对啊! 空中忽然刮来一阵大风,接着之前还跟着他们的梭楠一身狼狈的从远空飞来,远远的看见楚青他们,登时就泪了双目。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再遇皇甫元澈 梭楠激动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而随着他身影而来的,则是一抹火红中带着绿的身影,正是那武镰之妻火麒麟。 梭楠飞身至楚青身边,那女子也飞身至武镰的身边,她一把抓住武镰的胳膊,沾着一片红色羽毛的眼角抖的厉害,声音嘶哑着似是极力的在压抑着什么:“你受伤了?” 火麒麟猛的偏过头来,握着一柄弯刀指着楚青等人:“是不是那群贱人伤了你!?” 梭楠堪堪的站稳,闻言,嘴角一抽,忍不住抬头看她:“大姐,那是你自己伤的吧。” 火麒麟挥起弯刀朝他们飞了过来,梭楠大喊一声‘真不要脸’竟是第一个转身就跑。玉玲珑大惊,极速伸手拉住梭楠。 那杀气逼至身后,骇的梭楠额上冷汗连连:“我去,你快松手!我家里真有人要养!”谁知玉玲珑却是将楚青塞到他怀里:“走!” 梭楠眉色一凛,猛的抬头,看见的却是玉玲珑泛着坚定目光的双眸。 他心中微微一颤,竟鬼使神差的一把按住楚青的命门,楚青动弹不得,只得回头看着她:“玉玲珑!” “放心,”玉玲珑嘴角泛起一丝的笑意,随即陡然一变,狰狞无比的扯过一边准备逃走的傅晟睿,指着他一脸懵比模样的面庞凶狠道:“狗屁天师在这里,我生他生,我死他死!” 傅晟睿面色大骇,那还得了! 当即朝楚青大喊:“青—!” 玉玲珑眼疾手快,伸手速度点中了傅晟睿身上的穴位,成功的制止了他能闹死人的浪、叫。 “想走?”火麒麟冷笑一声,自打闯荡江湖以来,什么人能从他们夫妇手里逃过?火麒麟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的光亮,突然停下身子,猛的转过头来看着武镰:“这个女人在这里!?谁!?是谁!?” 武镰顿在了原地:“火麒麟!” “我问你是谁!” 她染着红色胭脂的双眼迸出一丝的毒意,她忽然冷笑一声,看着武镰流着血的胳膊阴森森道:“当时应该一刀劈了你这废物!” 她话落,身子便向着武镰窜了过去,武镰面色发沉,突的将刀指着她:“是该有个了断了!” “武镰,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来吧!” 两人一言不合立即就打了起来,看的玉玲珑微微一愣,忍不住看向楚青道:“这两个人别不是个傻子吧?” 楚青伸手拽住她:“快走!” 玉玲珑被楚青拉的一个踉跄,却是指着被点了穴道站在原地眼泪汪汪的看着她的傅晟睿:“他呢?” 小路子忽然从一边儿的草丛里窜了出来,其实他早就已经到了,只不过刚刚瞧见那疯女人要动手,他为了不连累天师大人,唯有屏住自己的气息躲了起来。 如今那两个人自己打起来了,那他自然是要出来保护天师大人的。他跑过来一下子抱住傅晟睿的腰身,很是严肃的看着楚青:“楚姑娘,你放心,天师大人有我照顾,您放心的离开吧!” 最好是走的远远儿的,远到天师大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他真是担心受怕到快要死过去了,若是再让天师大人这般跟着楚姑娘,怕是到最后..... 想到那位太子殿下,小路子微微的打了个哆嗦,在傅晟睿那堪称杀人的目光中,竟然一下子就将他拦腰扛起,向着与楚青等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傅晟睿内心崩溃,双眼含泪的盯着楚青。 楚青微微的偏过头去。 说实话,她实在是不明白傅晟睿为何对她如此。要说这天下长的比她还要好看的女子,那真是一抓一大把。至于傅晟睿说的一见钟情。 呵呵,神棍的话能信? 见楚青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模样,天师大人的幼小心灵受到了严创,然而他跟着楚青的决心却是更甚了。 傅晟睿的身影一消失,楚青等人立即朝着另一条方向跑去。只不过跑到一半的时候,梭楠忽然拐了个弯,朝着南方的方向飞去:“后会无期啦!” “贱人!”玉玲珑低斥一声,感受到身后那一股股传过来的威压与剑气,微微打了个哆嗦,拉着楚青便向着山林深处跑去。 天色渐晚,她们跑的越来越偏。 “玉玲珑,”跟在玉玲珑身后狂奔的楚青拧着眉头看了一眼杂草越来越多的树林:“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啊?”玉玲珑偏过头来看着她:“我是跟着你跑的啊!” 两人的面色同时一僵,登时都停下了脚步,再抬头间,那高耸入云的大树几乎遮住了她们的头顶上空。 玉玲珑嘴角一抽:“没事,黑森林我们都走出来了,这片山林不算什么!”她话落,忽然听见一阵破空声自身后响起。 只见一道白色的抛物线的影子在眼前划过,玉玲珑赶紧拉着楚青闪到一边,定眼一看,那躺在她们不远处的草丛里,赫然是一只染了血的断壁! 楚青唇角紧抿,四周忽然就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喊杀声,玉玲珑心中一个咯噔,心跳如鼓,一阵不好的预感登时就上了心头。 直到此时她突然就恨上了自己,怎么自己的武功早不退晚不退,偏偏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退了个干干净净! 就连这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离的这般的近了才听得见! 那喊杀声转眼即近,楚青二人想要隐藏起来已然不可能,她们唯有朝着山林里更深的地方跑去。 阵阵的马蹄声一声接一声的响彻在大地上,楚青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脚下的土地都震动了起来,她边跑边忍不住转过头去。 这一看,便愣住了。 只见后方不知何时突然就出现了举着旗幡的充满异域风情铠甲的骑兵,马蹄所过之处带起层层飞土,一时之间清新无比的山林变的沙雾重重,让人看不清,亦看不透。 驾喝声阵阵入耳,玉玲珑咬着牙啐了一声,拉着楚青的手提高了速度,楚青收回视线,尽量提高自己的速度,以防自己拖了她的后腿! 那一群穿着铠甲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经常上战场打仗的,那泛着光的铠甲上面,都是血!不过令人疑惑的是,这群该在战场上发扬光大的战士,怎么忽然就出现在了这片林子里? 前面是南域铁骑军,他们负责英勇开路,而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才是主力军。一位年轻的将领远远的就瞧见那飞奔在前面的两抹身影,他拧着眉回过头看着一身银灰色战甲的皇甫元澈:“王,前面有两个身影!” 皇甫元澈看也未看一眼:“杀!” 出现在这片山林里的,只要是活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一律不留活口! “是!”那将领领命,伸手自身后拿两根黑色箭羽,铁臂一挥,竟然是连发两箭! 那箭呼啸着向楚青玉玲珑二人飞过去,察觉到危险的玉玲珑带着楚青就地一滚,躲过那箭羽的同时也因着山体的不确定素,玉玲珑的腰竟然一下子磕在一块暗石上。 玉玲珑闷哼一声,就在她松手之际,楚青一下子抱住她就势向着坡底滚去。彼时,皇甫元澈等人已经来到前方,看见那抹熟悉的泛白的青色身影,他那双蒙着一层黑水的眸子乍现一丝光亮。 “楚青!” 熟悉的声音并未让楚青有一丝的放松,她一心在玉玲珑的身上。她俩跌落的地方颇度不高,却陡落异常,几个轻跃之间,竟然朝着那看不见底的洞穴处跌去! 那洞穴之上铺满绿色丛草,一般人发现不了。然而骑在马上的皇甫元澈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就在楚青抱着玉玲珑即将摔下去的那一刻,他忽然从马背上飞起,向着楚青极速掠去。 “王!”年轻将领大喊一声,然而已是来不及。 楚青抱着玉玲珑,很是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滚落的趋势很是奇怪,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在最后被颠的一个轻跃的时候,她猛的将玉玲珑一推。 玉玲珑吃痛,却是刚巧抓住了身边伸出来的一根暗桩,她偏过头,就瞧见楚青跌入那洞穴的瞬间。 她登时就瞪大了双眼,凄厉尖叫:“楚青!!” “无碍!”跌落之前,楚青只来得及大喊这么一句。随后,她的身子便失了重力一般,朝着下方那深的看不见底的洞口跌去。 “王!”随着那抹身影消失的,还有极速向着洞口跳进去的皇甫元澈。 年轻将领看着两人跌落的洞口,额头上青筋暴起,朝着身后吼道:“快!快将令传到京城!” 楚青坠落的洞口似无底深渊,除了感觉人在不断的往下坠之外,还有那对着不知何时会摔的脑浆迸裂的恐惧。 以往这种事情,她也只是在电视上或者书上看过,如今亲自体会了,才知道这种注定的结局却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感觉,是让人如何的崩溃。 她心中哀叹一声,正想着要不要自己自行了断,忽然就觉得自己腰间一紧,接着整个人便被人拦腰抱住。 一股子异香无端的闯入鼻腔之中,与君清宸那冷冽却让人觉得温馨不同,这香气,带着媚惑,带着一种甜腻。 楚青眉头微蹙,想起来跌落之前听见的那一声吼声,已然猜到来人是谁。只不过他会跟着她跳下来,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她正欲推开他,腰身却被皇甫元澈搂的更紧,他压着嗓音在她头顶上方低喝一声:“别动!”接着,他们忽然就落到了一片树丛之中。 那一片片的叶子似刀子一般刮的她的脸火辣辣的疼,皇甫元澈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免受了树枝带来的疼痛。 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之后,接着便是重物坠地和一声沉闷的痛哼声。 跌落下来的瞬间,楚青顺势离开皇甫元澈的怀里。皇甫元澈重伤,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抱住那唯一一刻能拥住的柔软。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是不是君清宸的种 皇甫元澈重咳一声,登时口腔里尽是腥甜的味道,轻轻的舔了舔流出来的血液,他忽然就笑了。 很是防备的蹲在不远处的楚青听见这声笑声,身子微僵,那注视着皇甫元澈的眸子有些黯淡:“为什么要下来救我。” 是啊,为什么呢 这句话,皇甫元澈也很想问自己。 自打第一次看见楚青开始,他就知道这是自己要利用引出古宛伶的人。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无时不刻的都是在迷惑对方,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最后,与他预示的一般,是达到了他的目的了。 只是,在看见那抹泛白青影坠落的瞬间,他的心,为何会忽然就痛了一下,然后出现的,是楚青那日满身狼狈却无所畏惧的脸? 见他只笑不说话,楚青压低了眸子:“哑巴了?” 之前去应皇宫之约,她周围所出现的人,她都不会相信。包括凤倾,也包括他皇甫元澈。虽然他是以救人者的姿态出现,但若非一开始就知道事情的经过,哪儿能来的那么巧?主凶是谁他不知道,不过皇甫元澈是帮凶这回事儿,那是绝对的了。 “你对待救命恩人就这般凶狠?”皇甫元澈轻嗤一声,他已不必伪装成原先那抹悲天怜人的模样,索性双眼微闭,难得的不想看眼前这个女子一眼:“君清宸看上你这样的女人,真是他的悲剧。” 楚青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你救了我这样的女子,也实属是你的悲剧。” “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皇甫元澈似是无奈:“好歹我也是为了你受伤,真不打算来救我?”很怕楚青再说什么豪情壮语出来,他紧接着开口:“我承认,原先是利用了你。不过你来南域,定不是我能观测到的。所以这次,” 他默了默:“我是真心想救你。” 楚青依旧蹲在远处:“想让我同情你?” 见她丝毫没有放松的模样,皇甫元澈的心中忽然就松了一口气。那所有的企盼在一瞬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怎么能忘了,这个看着柔弱无比的女人,是个将自己和自己重要的人过度保护的动物? 无尘让她起同情心,他还真有的是办法让她来救他。皇甫元澈睁着双眼看着头顶上空那一抹投下来的月色,眸光浮沉,像是一朵午夜魔兰,散发着诱人饮毒的危险:“楚青,你来南域,可是来寻人。” 楚青的脸隐在阴影中,叫人看不出神色。但那周身冷冽的气息,却叫人难以忽略。皇甫元澈也不恼,不甚在意的继续道:“说起来,你与那君清宸第一次见面,好象也是为着寻人吧。”后来呢,就是这两个人逐渐的情投意合,两颗心逐渐的靠在了一起。 那么,上天给了他这么一丝的机会,是否也是在预示着什么? 他唇角笑意不减,感受着那股子越来越寒的杀意,心中竟然是有着一丝的失落。 看来,他是想错了。 极低的轻讽一声,皇甫元澈微微闭上双眼:“你也不必对我这般的防备。你的儿子被带到南域,不是我做的。” “我儿子在哪。”楚青的声音自寂静的黑夜中响起,似是要撕碎眼前所有的一切一般,带着森冷的寒意。 皇甫元澈偏过头来看着她:“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她既然有本事追到这里来,自然会猜到楚千墨现在身在何处,到现在都没有进入皇宫,不过是在策略罢了。 可惜,事成之前,竟然让他皇甫元澈碰见了。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或者说,是他的劫,还是她的难? 不过无论哪一种,都已经无法抹灭他们成为敌对的事实了吧。 楚青不说话,皇甫元澈也不说话。空气中寂静了许久,才听见皇甫元澈轻叹一声:“以你的聪慧,该是知道,若我想将你儿子掳来,不必偷偷摸摸。谋江山,我皇甫元澈还不至于做个卑鄙小人。至于你,” 他顿了顿,低着嗓音:“倒是个例外。” 楚青双手猛的握紧,就见皇甫元澈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治好我。我就带你进宫。去寻你儿子,如何?” 南域皇宫地势颇大,宫女太监来来往往,可偏偏每个人的脸上都阴森森的沉着,即便是大白天的,看着也让人觉得渗的慌。 而被他们所讨论的楚千墨,此刻正在偌大的皇宫的一处偏殿里,一身紧身黑衣的他正呈大字型躺在一张铺满软绸的大床上,须臾,小大人般的叹了一口气。 他叹气的间隔很短,时不时的叹一口气,一声比一声大。 窝在他怀里的赤小九有些受不了的游了出来,一双黑滴滴的小眼睛瞪着楚千墨,腥红的舌信子吐的频率很快,意味着主人的心思非常的不好。 “小九九,”楚千墨似是未知,一把将赤小九给抓住,捏的赤小九差点就窒息而亡:“你说娘亲怎么还没有来找我呢?哎,我都给她留下那么大的线索了,她怎么这么笨呢?果然女人年纪大了,就容易老年痴呆了是吗?” 他忽然噤了声,颇为仔细的想了许久,才认真道:“小姐姐定然不会这样。”似乎有些不确定,他松开赤小九,自怀里掏出一绿色瓷瓶,双眼灼灼的盯着它:“要是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我就给她吃这药。小姐姐定当能够青春永驻!智力不减!” 赤小九一朝得到解放,一下子游到楚千墨的胸口上,舌信子吐的极快,小尾巴也在楚千墨的胸口上甩的啪啪响。 心里却是无比的抑郁无比的烦躁! 也不想想当初是哪个傻子自己颠颠儿的趁着它晕过去的档口跟别人跪了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傻子分明是自己没有禁得住诱惑顺拐着它一道跑过来的? “哎,小九九,你嗦,娘亲是不是年纪大了,不知道如何找过来吗?” 你娘绝对是知道你是自己自愿过来的所以才不会来找你! “哎,小九九,这个皇宫我们都玩遍了,若不是我怕娘亲来了找不到我,那我一定是跑到天涯海角去了!” 呸,你分明就是打不过那个老怪物! 赤小九心中猛翻白眼,忽然很是想念君清宸。它自幼与君清宸长大,早已习惯了君清宸那冷漠又运筹帷幄的模样,如今被楚千墨这个熊孩子不时的提出来问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给折腾的已经要开始怀疑蛇生。 这楚千墨真是君清宸的种? 不像啊! 正巧此时,一直紧闭着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楚千墨赶紧一把将赤小九塞进怀里,身子一扭,面朝里面的假装睡了过去。 一明黄色与一青色身影自门口处走了进来,那老太监见床上拿屁股对着他们的楚千墨,脸上的神色登时一变,还未出口训斥,一边的古帝便挥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老太监连忙恭敬的退到一边,看了一眼那仍旧一动不动的小身影,他朝着古帝拱手道:“皇上,这小娃娃来了这么久了,该学的规矩也都知晓一二了。如今还这般行为,那分明是将您不放在眼里啊。” 在老太监的眼里,对皇上不敬,那是不分年龄的。这小子虽然是古帝带回来的,但是这小子平日里除了吃和在宫中到处玩之外,一刻停下来的功夫都没有! 真真是浪费了古帝辛苦寻来的师父了! 古帝嘴角挂起一抹笑意,本就儒雅的面庞更是添了一丝柔和之意,看着就让人觉得安心不少。 他看着床上那道小小的身影,忍不住道:“小孩子吗,总归是有些任性的。”说罢,他阔步向着楚千墨走去。 古帝撩开衣袍坐在他的床边,见楚千墨紧闭着双眼,睫毛却是在微微打颤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没睡着。 含笑看着他一会儿,古帝故意扳起脸冷声道:“你小子莫不是又在偷懒?你难道忘记了当日是如何承诺朕的?难道你长大之后,想当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吗?” 一听这话,小家伙立马就不乐意了。 娘亲说过,她生平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明明没本事却非说打肿脸充胖子的,另一种,那就是言而无信的人了! 娘亲讨厌的也是他讨厌的,所以怎能容忍他人这般对他侮辱?他猛的睁开了双眼,当即便一下子坐了起来,直瞪着古帝:“你胡说!明明就是你言而无信!当初你怎么说来着,说是这皇宫里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琉璃夕堇。结果嘞?嘿,别说是花的影子,我就是连花的种子都没有看见!” “一来你就让我学这个学那个,还不让我好好吃饭!啊,你虐待儿童你滋不滋道!”说到最后,楚千墨竟然喷出了一口口水,可那古帝似乎早有预料,伸出衣袖,将那一片水雾给挡住了。 额头上滴下一滴冷汗,楚千墨那日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臭味儿似乎还在自己的鼻腔中。古帝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耐心真的要被这小子给锻炼出来了,哂笑道:“那花是有花期的,不是你说开就开。”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楚千墨愤怒的瞪着他:“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将我拐进来!你说,你为什么要拐我进来?啊,我知道了!你跟我皇爷爷穿了一样的衣服,你一定是与我皇爷爷有同样的想法,想找个合格的,帅气异样的人继承你的皇位,对不对!?” 楚千墨话一落,那立在一边的老太监顿时就瞪圆了双眼:“放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将娘亲拐走如何 楚千墨说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老太监颤抖的看着古帝:“皇上,这小儿满口胡言,欠缺管教。依奴才看,该是交给万总管他们好好的教导教导!” “你是真想让万总管教导教导这个小儿,还是因着前几日他将你心爱的钟灵草给吃了而存心报复他?” 一道带着戏谑的轻笑声自殿门处传来,那老太监面色一白,对着那缓缓走进来的身影拱手道:“公主。” 楚千墨一看来人,面上原本还有些嚣张的表情登时一收,悄摸摸的朝着床的里侧挪去。 “你不在殿里跟教养嬷嬷学习针线,是不是又想跑出去?”古帝转过身来,看着缓步走到眼前的女子不悦的说道。 古宛伶好笑的看着跟防狼似的防着她的楚千墨:“那些个针线活儿我实在是学不来。父君还是找别的人去学吧!” 古帝沉了眸,古宛伶却是笑咪咪的看了一眼那老太监,老太监心中登时一个咯噔,连忙退了下去。 古宛伶擅毒,神煌大陆不知道她是鬼医,但整个南域皇宫却是知道的。如今他的心思被古宛伶毫无情面的揭发出来,正说明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他能动的。 老太监白着脸,急急的退了出去。 古帝听着离去的脚步声,淡哼一声:“莫不是忘了你公主的身份?” “儿臣不敢。”古宛伶笑着弯了弯身,随后一声娇嗔,上前抱住了古帝的胳膊:“倒是父君,这么多天都没有去见我和母后了,难道父君不想我们?” “去见你们做何,再让你消失个五年吗。”古帝忽然冷了脸。 古宛伶掩唇一笑,忽然伸手指着缩在角落里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小的楚千墨:“那还不是这个小儿的母亲太过于厉害,也不肯与儿臣比试一番。父君,你该知道,以儿臣的性子,又怎能轻易放弃?” 她话落,被指着的楚千墨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不肯与她比试啊?明明就是比试了很多次但次次都没赢过娘亲好嘛! “古阿姨,麻烦你说话之前先回忆回忆好么。”楚千墨翻了个白眼,竟一下子从床上跃了起来,噌的一声跳到古帝的面前,抓住他的衣袖躲在他的身后瞪着古宛伶:“或者你可以改变一下你说话的方式。比如,哎呀,父君,那个长的如此可爱又聪明的孩子的娘亲真的很厉害,我一次都没有赢过她。每每找她比试她都以忙来应付于我,所以没办法啦。人家只好跟在她的后面啦,结果谁知道那漂亮女人和这可爱的孩子竟然辣么的聪明辣么的厉害,这一找,就是好几年没有找到他们呐~!” 他声情并茂,小身子还扭来扭去,将某个院里某鸨的姿势学了个十成十的足,看的古帝有些忍俊不禁,不过一想到那小子嘴里说这话的女子是他的女儿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登时又精彩起来。 真是不知道要笑还是不笑的好。 “楚千墨,”古宛伶笑着看着他,忽然面色一凛,沉声喝道:“想死不成!?” 楚千墨立即一副怕怕的表情躲在古帝的身后。 古宛伶冷笑几声。 几年不见,这小子嘴上的功夫是越发的厉害了。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她曾经就被他不过两岁的年龄给骗过,也着实上了几次这个小鬼的当。 如今这孩儿已有四岁半,显然智力是跟当时是不同的。所以古宛伶根本就不信自己能够吓得住他! “皇上!”早就跑到门口呆着的老太监忽然就急急的跑了进来,他头也未敢抬,生怕一个不慎就惹了眼前这个刚刚回到南域不久的公主。 他可没有忘记当古宛伶刚回来的时候,皇上刚纳进宫里的一个妃子挑衅她时,被她一把药给毒的半死不活的场景! 到现在,那女人的命还在冷宫里吊着呢。 想到那妃子身上烂的骨头都出来依旧没有死的模样,老太监冷汗连连,一边极速的向着老皇帝而来,一边小心翼翼的躲开古宛伶:“皇上,不好了,摄政王殿下坠落深窟,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古宛伶眸子一亮:“死了吗?” “伶儿!”古帝有些不悦的瞪了她一眼,看着老太监道:“什么时候的事?” “半刻之前!”老太监赶紧道。 古帝起身,皇甫元澈的身份毕竟太过于争议性,如今边境战事连连,他可万不能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什么事情! 楚千墨随着古帝的脚步跑了出来,他都在这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呆的快生霉了,再不出去,他的头顶怕是要长蘑菇了! 见小家伙也跟在他的身后,古帝眉头深拧。这天骨颇具灵性的小子可是他好不容易寻来的。未来虽然没有他说的那般让他继承皇位什么的,但是南域血腥黑暗的一面,他倒是有考虑让他接班。 毕竟天骨,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既然上天让他与楚千墨这般有缘,就说明南域注定要在整个神煌大陆立有一席之地! “皇上,皇上不好了。”殿门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古帝的面前:“常贵人她,她.....” 她如何了还未开口,又一声尖细的叫喊声从殿外传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小丫鬟也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皇上,求您救救馨娘娘吧。” 古帝眼眸微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群哭着的人登时都住了声,一个个的抬头有些惧怕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笑呤呤的古宛伶:“皇上,常贵人说她最近胸口发闷,这是她自进宫以来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前段时间在宫里不小心顶撞了公主殿下,回去之后整个人就不好了。贵人听说公主在这里,特地遣奴才过来向公主请药.....” “馨娘娘.....”该说的都让那个小太监说了,那跪着的小宫女微微咬牙,连忙惶恐的跟着小太监的后话接上:“馨娘娘也是这般。不过娘娘更严重些,这些人,整个人都脱水了,连床都不能下了!皇上,求您去看看馨贵妃吧。” 楚千墨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视线从跪着的人身上转到了古帝和古宛伶的身上,眼中微微的闪起了一层的亮光。 “皇上,皇上,”一名穿着铠甲的士兵跑了进来:“大事不好!” 眼前跪着的人又增加了一个,古帝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儿疼!他心中有些恍惚,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右眼狂跳一番,直接预感不好! 就是连脸上挂着笑意的古宛伶都淡下了笑意,那些个爱折腾的皇宫女子她向来不放在眼里。就算是真告到她了,那她在受刑罚之前,必定会让这些个女人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不过眼前的这个穿着铠甲的士兵却是有些特殊,那是专门守在南域皇宫特殊地方的士兵,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她心中与古帝一般,涌起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那士兵低着嗓音沉声道:“牢里的那位的身子忽然不行了!” 古帝面上神色微变,忽然就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甩开袖子抬腿就走。也不理会跪在他身后那群不断的呼喊他的宫女太监。 古宛伶随同古帝的步伐而去,然在离开之际忽然就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似乖宝宝的楚千墨:“小子,你娘来之前,我劝你最好是留在这个宫里。否则,你该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自己回来。”楚千墨点点头:“放心吧。” 他不傻,人家古宛伶也不傻。一回来的时候他就被古宛伶给认了出来,当即便被她塞了一粒药。 她的医术虽然比不过娘亲,可贵在手段卑鄙。娘亲曾经说过,能不与古宛伶碰见就尽量不与古宛伶碰面。 哎,他轻叹一声,迈着一双小短腿儿跑到床上,一个轻跃躺在了床中央,一双大眼睛瞪着头顶上方不住的哀叹。 娘亲啊,你啥时候来救我啊? 本来他身份还没有暴露的时候嘛,那个看着儒雅的男子还对他颇为放心。可自从那个古宛伶出现之后,哎,他的生活就充满了戏剧性。 每天被悲惨的逼着练功不说,还被逼着看一些看不懂的画。要不是他装疯卖傻,他相信,在娘亲来接他之前,他一定会变成一个小坏蛋了! 他又叹息一声。 古帝已离去,他所处的宫殿又是极为特殊的地方。四周明明透着亮光,却没有一丝可以看得见缝隙的地方。 难怪每次那个大叔在他说他不喜欢有人在一旁看着睡觉的时候,很是痛快的将人给遣散了出去。 这是他知道,在这样的屋子里,他楚千墨,根本就不可能会飞出去的嘛! 楚千墨再次叹息两声。 古帝与古宛伶离去之后,那在门口的宫人很是自觉的关上了屋门。屋子里除了楚千墨不时的叹息声之外,就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啧,这隔音效果也是不错的! 楚千墨很是郁闷,行走江湖,娘亲靠的是医术,他靠的是这幅脸蛋。如今脸蛋没有用了,他倒是一时之间没了法子。 正欲将怀里的赤小九掏出来寻求安慰的时候,忽然就听见一阵细微的,差点就被他错过的细碎的响声。 他噌的一下从床上弹跳起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同时又颇为警惕的盯着四周,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谁?” 那细碎的声音登时就没了,可楚千墨知道他刚刚出现的不是幻听。伸手将赤小九掏了出来,拍了拍它的头,迫使赤小九醒了过来。 赤小九满腹怨气的醒过来,吐着舌信子瞪着楚行署,别看它只是一条蛇,但它好歹也是有智商的灵蛇,若不是这小子与君清宸小时候长的七分相像,它一准儿的一口毒牙非毒死它不可! 赤小九蛇脖子直挺挺的昂着,仔细看去,它脖颈之处隐约可见闪过一道红色的微光,那光芒一闪而过,倒是没有叫楚千墨瞧见。 那微光似乎对赤小九极有影响,消失之际,赤小九的蛇头上突然就突出了两个不易察觉的小点儿,这小点儿一出,原本看起来像条宠物蛇的赤小九登时就气势大涨,莫名的就让人心里产生了一股子的寒意。 这寒意成功的将楚千墨的视线收了回来,他有些诧异的盯着眼前猛吐着舌信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些变化的赤小九:“咦,小九九,你四不四长大了一些?哎,不管了。” “喂,我跟你说哦,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就放蛇咬你了哦。你别看它是一条小的不能再小,好看的不能再好看的小蛇蛇,但一口咬下去,你会死的哟。我绝对没骗你哟。这可是号称整个神煌大陆最神秘的毒物,赤砂七采蛇哟。” 他话落,虽然还是没有听见什么声响,但很明显的感觉到殿里的气息都变了。 见没人理会他,楚千墨也不恼,他将有着起床气的赤小九放到地上,轻声道:“小九九,麻烦你四周游一下好么,这个屋子里除了我以外,你见着谁,就上去咬一口。不用顾忌我。” 见赤小九不动,他复又凑近它:“你若听我的,我就将娘亲拐走,让你回到爹爹的身边,如何?”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绝对不可能逃出去 楚千墨话落,角落里登时就伸出来一条骨瘦如柴的胳膊,同时响起一声有些嘶哑的声音:“别。” 赤砂七彩蛇的名号可谓响彻整个大陆,就是那不关心世事的老实农民都听过这样的灵物。除了它那极富神秘色彩的名字以外,最让人心生寒意的,便是它一身似毒又似药的血肉之躯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小孩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就凭刚刚他躺在这里的时候忽然感受到的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就足以证明这个小孩子,并不是在胡言乱语。 见真的有人,楚千墨登时瞪大了双眼,将赤小九胡乱的往怀里一塞,迈着短腿儿就朝那个看起来如枯枝一般的躺在地上的手臂跑过去。 楚千墨跑过去一看,只见角落里躺着一个人,那人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屋子里光线虽暗,但也能看得清他身上的衣服很是破烂。 楚千墨伸出手,艰难的将那个‘人’给拖了出来,他本以为要花些力气,可谁知道,他的身子竟然轻的跟一片绿叶似的,一下子就拖了出来。 若非他早有防备,定然是要一屁股摔到地上去了。 楚千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睁眼一看。登时就吓了一跳。只见眼前躺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模样大的孩子,那孩子满面枯容,瘦的连胸骨都透过衣服隐约可见,他也登时就明白了为何这人会这般的轻了。 “你,你是人是鬼?”楚千墨吓的捂住自己的小心脏:“不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比起这个人为何会变成这样,他实在是太好奇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了。 楚千墨好奇的向他原本躺着的地方望去,只见那里光秃秃的一片,并没有什么缝隙的模样。 那躺着的少年很是虚弱的轻呤一声,有力无气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之前,忽然发现一点光亮,我寻着那光亮爬过来,然后眼前一黑,就滚到这里了。” 楚千墨眸子一亮,也就是说这里有暗门一类的了? 他颇为兴奋的低呼一声,登时就越过那孩童的身子朝里面爬去,小手咚咚咚的在四周和地面上敲着,果然就寻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砖块。 他微微一用力,那块暗砖便挪开了一点位置,登时一股子冷风就从里面扑到他的脸上,引起一阵阵的颤栗。 小墨墨非常兴奋,就在他想要一跃而下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转过头来看着那躺在地上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孩童:“你,你之前呆的是什么地方 ?” 他瘦成这般模样,身上又破破烂烂,一看就知道是被虐待的迹象。那儒雅老头儿虽然也虐待他,但好歹在吃喝方面从未亏待过他,若是他一个激动跳下去,跳到了不得了的地方,那怎么办? 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然后等个十天半个月后,不就跟这个小孩子一样了? 楚千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十岁小童闻言,身子微微轻颤,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两滴泪自他的脸颊划下:“是个看不见阳光的地牢。” 楚千墨咽了咽口水,心道一声果然。他向着那孩童挪过去,见他虽面黄肌瘦,但身上并没有其他什么受伤的地方,所以他面呈迷离之色,应该是常年没有吃饱的原因。 他自怀里掏出一个藏起来的鸡腿,伸到那孩童的面前:“吃吧。” 闻到那鸡腿的香味,那少年登时双眼就亮了,竟然一下子就从地上坐了起来,不发一言拿过楚千墨手里的鸡腿就开始啃。 楚千墨见他可怜,也没计较这人拿了他心爱的鸡腿。若在以往,他早就丢出小九九,一口毒牙咬死他了! “哎呀,你慢点吃啊。”楚千墨见他狼吞虎咽,忍不住开口提醒:“哎,你就是再饿,也不能这般吃相。不然以后,肯定是娶不到老婆的。” 那啃着鸡腿的少年一愣,艰难的咽下一块鸡肉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娘亲告诉我的哇。”楚千墨哎了一声,盘腿坐在他的身边:“你不滋道,我当年和你一样被山匪抓过去的时候,见到吃的就没命的吃。我娘后来知道后,就说我心真大,也不怕被人毒死。” 那少年登时一惊,手里的鸡腿那是怎么也下不了口了。 楚千墨拍拍他的肩膀:“别怕嘛。我比你还要小些,难道会下毒害你不成?哦,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也是被那个儒雅的叔叔带回来的吗?” 那少年的闻言,眸子微微下沉,整个人的气息也变的哀伤起来:“我..我是被爹爹娘亲,送过来的。” “送过来的?”楚千墨瞪大了双眼:“哇你爹爹娘亲四不四脑子有病,将你送到这里来受苦?” 少年摇摇头:“我不怪他们。毕竟他们也不想的。” 楚千墨啧啧摇头:“那你的心可真大。” 少年沉默着,忽然就流下了泪水:“来的时候我也求过娘亲,不过娘亲说过。只有到这里,我才有机会活着。即便饿的面黄肌瘦,也总有活着回去的机会。” “那你爹爹呢?” “爹爹?”少年的脑子里浮起一抹模糊的身影,黯然的摇了摇头:“爹爹不关心我。走的时候也没有来送我。” 楚千墨拍拍他的肩膀:“真可怜。你爹一定是娶了哪个小妖精,所以不管你娘,更不会管你了。” “小妖精是谁?” “就是跟你娘抢你爹的女人,那都是小妖精!”楚千墨忽然握紧了双手:“我长大之后一定只会娶小姐姐,不会让其他小妖精害了我的小姐姐,还害了我的孩子 !” 少年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只有四五岁的孩子,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还是决定吃鸡腿比较妥当些。 他已有十岁,自是知道成亲是怎么一回事儿。然而眼前这个刚过开裆裤的小娃娃,知道什么叫成亲吗? “那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少年突然问了一句。吃了鸡腿,他已然有些力气,对于被关押在这座看起来奢华的宫殿里的小孩子颇有兴趣的问道。 “恩,”楚千墨很是郁闷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我是替娘亲那个笨蛋来这儿一遭的。不想却是碰上了个坏女人!” 那坏女人自然是指古宛伶。 真是的,若不是他,他早就已经找到了想找的东西,然后飞奔回去找他亲爱的娘亲了! 哼。 “你,你也是被迫的?”少年睁大着双眼看着他。 “也?”楚千墨正愣神,门口忽然就传来了一阵紧急跑过的脚步声。楚千墨有些诧异的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跑到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躲在一圆柱后面仔细的盯着那紧紧关闭的大门。 少顷,又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路过。 他拧起眉头,这个宫殿的隔音效果极好。能听得见脚步声,可见外面的人定当是不少。这里是与皇爷爷住的地方差不多,所以一定是那种腰里挂着剑,穿着又相当帅气的士兵模样的人了。 屋内安安静静,门外火光冲天。除特殊兵队,南域皇城里的驻守士兵几乎都行动了起来。古帝站在最高的城墙之上,阴沉着脸看着下方不断交错跑过的士兵。 古宛伶站在他的身边,同样沉默着。 “报——”一名小士兵跑了上来。 老太监赶紧上前:“快说。” “启禀皇上,皇城的各个角落都搜过了。没有发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那士兵跪在地上,垂首道。 古帝沉着脸:“再找!” 直到那名士兵离开,古宛伶才转过身来,笑着盯着下面还在寻找人的士兵:“不过一十岁孩童,这偌大的皇宫,竟然找不到他的蛛丝马迹。” 少顷,她双眸忽然微微一颤,偏过头来看着古帝:“父君,您忘了,您还有一处地方没有寻找。” 古帝偏过头来看她。 古宛伶极其聪慧,尤其是在军事谋略上面的天赋就是连皇甫元澈都连连称赞。他本想将她打造成最完美的幕后指使人,可惜,这个孩子竟然不乐意,还跑去学了什么医! 不过还好,这孩子倒是闯出了一片新天地。 成了家喻户晓的鬼医! 若她是个男子,南域,又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他叹息一声。微眯着眼睛看着古宛伶:“你说是墨墨那儿?可我们刚刚才从那里出来。” “只剩那一处地方没有找过了,”古宛伶嘴角泛起一丝的冷笑:“或许,会让我们有意外发现也说不定。” 古帝看着她半晌,忽然朝着老太监低喝:“去搜!” 老太监面上肌肉微颤,却是不敢置疑,赶紧领了命便下去了。 少将听令,领着众多亲卫兵便朝着楚千墨的寝宫跑去。 而听着外面已经没有声响的楚千墨在等了好一会儿的功夫,确定没有人再经过的时候,才微拧着眉头回到了屋子当中。 那少年见他神色异常,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他其实是有些害怕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逃出来的,他此刻吃了些鸡腿还有些力气,但若从这宫里逃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都这样了你都不信我 他声音里透着一丝的颤抖,楚千墨盯着他,忽然道:“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少年微愣,有些黯然的低下头:“好几年了吧。我终日处在暗无天日的牢里。为了让自己不至于迷失时间,靠着那仅有的光来猜测白天与黑夜。过去一天,便在墙上划一横。不知不觉间,那墙壁上,都已经被我划满了。” 楚千墨微微一惊,也就是说这少年被关了很多年了? 他抿紧了唇:“那你爹爹和娘亲一次都没有来找过你吗?” 少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不能来找我。我也不希望他们来找我。” 楚千墨一愣:“为什么?” 少年忽然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娘亲说过,若是他们来找我。就说明,说明,我爹爹他,已经死了。” 他神色哀伤:“我宁愿爹爹娶小妖精,也不愿意他死去。娘亲,怕也是跟我想的一样。” 所以即便他吃再多的苦,为了那记忆里温柔的回忆,他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怨言的! 楚千墨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张了张口,低声道:“思奕。” “思奕?”楚千墨正打算问他姓,怀里的赤小九忽然动了动,一下子就从他的怀里窜了出来,游到他的肩膀上,直着身子,嘶嘶的吐着舌信子,阴测测的盯着紧闭的大门。 楚千墨回头望了一眼,他忽然自怀里掏出一块小黑石,很是珍惜的亲了亲,毫不犹豫的就塞到思奕的手上:“我帮你逃出去,你将我娘亲带来好不好?” 那块小黑石触手冰凉,不过,帮他逃出去? 思奕有些惊愕的抬起头,只见楚千墨沉着一张脸冷声道:“我虽然没见过你爹爹。但我知道你娘亲肯定是忽悠你的。我娘说过,当女人有什么事情要瞒着你的事情,事先都会表现的非常温柔。想当年,我娘骗我银子的时候,表现的也很是语重心长外加道理满天飞。” “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但是,若我是你,都关了这么多年了爹娘也没来看我一下的话我肯定是很生气的。所以,即便是谎言,我也会回去确认一下。” 他将那小黑石塞进思奕的怀中:“我还小,脑子里想的东西有很多,但是表达不出来。总之,你看见我娘亲你就明白了!” 思奕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但他毕竟年长他几岁,想的自然要比他更多些:“你要帮我逃出去?” 楚千墨郑重点头:“对。” 思奕的眼底忽然就浮起了一层的水光:“你怎么知道你娘亲已经到这里来了?” 楚千墨满脸严肃:“直觉。” 思奕嘴角一抽,所以刚刚的一番长篇大论他可以视为满口胡言吗? “我知道,你嘴上虽然说想呆在这里,但心里一定是想回去看看对不对?”楚千墨继续诱他:“人活着,不就为了那一口气吗?即便身受束缚,也得有个执念不是吗?” 楚千墨咂巴咂巴嘴,心里登时就哀呼起来。 哎呦,说的他嘴巴都干了。连凤倾哥哥这用来引诱少男少女的经典语句都拿出来了,然而眼前的这个叫思奕的怎么就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模样咧? 就在楚千墨想着要不要放弃的时候,那少年眼湿湿的看着他:“好!这么多年了,我也确实想找我的爹爹和娘亲问上一问。就算最后真如你所说他们不想要我了,那也好过我被欺骗着过下去的强!” 楚千墨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少年抹了一把泪水,嘴角绽放起一丝的释怀的笑意,楚千墨看着他的笑容觉得很是眼熟,但哪里眼熟,他又说不上来。 索性丢在一边,娘亲说过,他不过是个四岁大的小孩子,不必想那么多,对自己的智力不好! “那你呢,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楚千墨。我娘叫楚青,很厉害的。会医术,江湖人称神医姑娘!” “楚千墨,楚千墨。”思奕默念了两声,忽然抬起头看他:“那你怎么不自己逃出去?”这小孩儿既然有帮他逃出去的本来,那他自己逃出去岂不是更容易? 楚千墨嘴角一抽,登时就焉了。 哎,他也很想逃出去好不好!但是那个古宛伶也不知道给他吃了啥玩意儿,只要一出南域的宫墙,他的身子就会忽然疼的厉害,再没有一丝能够走路的力气! 那东西颇为诡异,估计得他娘亲亲自来才知道是什么毒! “别说了,你把耳朵凑过来。” 殿内,两个小小的场景交叠在一起,喃喃低语,几不可闻。 宫墙之处,听了古宛伶的意见之后,古帝便携同古宛伶朝着楚千墨的宫殿而去。楚千墨看起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但其潜力却是无法忽视。 然,当他俩刚下城墙的时候,一道小小的身影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到了城墙之上。只见刚刚还在屋子里的楚千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站在了之前古帝与古宛伶站着的地方。 他大喝一声,成功的引起了走在下方的皇家军队。 古帝和古宛伶同时转过身来,古宛伶饶有兴致的看着站在城墙之上叉着腰的小小男子,嘴角禁不住泛起了一丝的笑意:“有意思。” “咳咳,”楚千墨捂着拳头在嘴边轻咳两声,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他之前和思奕通过那个暗门滚到一直关着思奕的地方,然后在赤小九的带领下,穿过层层守卫,来到了这里。 古宛伶瞧着威风凛凛的小屁孩儿,忽然偏过头对着身旁的士兵道:“去将他的寝宫,地牢与城墙之间的地界都搜一遍。” 古帝看了古宛伶一眼,颇为满意。 楚千墨忽然朝着古宛伶做了个鬼脸,从怀里掏出瓷瓶,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大声喊道:“古阿姨,我娘说过,人敬你一分,你敬人一丈。人若犯你一分,你得回人家十丈。我相信,你记性辣么好,一定不会忘了喂我毒药这件事啦。” 古宛伶环抱着手臂看着他:“那又如何?” 楚千墨拔开手里的瓶塞,瓶口对着众人:“那肯定是要跟你一决高下,一决生死。不过你是女人,我楚千墨从来不打女人来着。” 古宛伶嗤笑一声,楚千墨生气了,正欲将瓶里的东西朝他们丢过去,忽然后领一紧,接着整个人便被提了起来。 古宛伶好笑的看着蹬着腿的楚千墨:“说出你见过的那个孩子在哪儿,我就将解药给你,如何?” 古帝有些诧异的看着古宛伶,古宛伶却仍是盯着楚千墨:“那小子从来不会做这般无聊的事情。他定然是与那个孩子见过。” “那是在地牢。” 古宛伶转过头来看着她的这个父亲,忽的冷笑一声:“狡兔三窟,更何况,这里还是皇宫。” 她话落,楚千墨已经被士兵带到了她的面前,之前被古宛伶派去搜查的士兵也回来了:“公主,未有一丝人迹。” 古宛伶眉头微挑,有些诧异的看着楚千墨:“倒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 楚千墨掏了掏耳朵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模样:“我半夜起来嘘嘘,你们都不在。也不给尿壶。我这么一个爱干净的人怎么能忍受的了?所以就骗你的小宫女给我开了门儿,你要庆幸我这是要用粉末让你们吃点儿亏,没用尿尿你们已经算不错了好吧。” “哈,”古宛伶忽然就笑了,异常冰冷:“你身上一直带着的小蛇,去哪了?” 她的身上有蛊,对于赤砂七彩蛇这样的毒物有天生的畏惧感。只要她一靠近楚千墨,那蛊便会躁动不已。 如今楚千墨离她这般近,那蛊竟然一丝反应都无,足以说明,那条小蛇已经不在楚千墨的身上。 她忽然冷了眸子,大喝一声:“将皇城给我围起来!” 月色偏冷,南域皇宫一片混乱,而在那混乱之中,一道瘦弱的身影正顺着地势悄悄的沿着很是偏僻的方向走着,那方向看着漫无目的,却是朝着皇宫的宫门处延伸着。 思奕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在前方游走的赤小九,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每当他们要碰到前来巡逻的士兵时,那赤小九就会忽然转个弯,生生的让那些人错过了他们一人一动物。 思奕不知,但楚千墨的话犹在耳边,走了很久,终于是看见了那道通往外界的宫门。趁着交替之际,他在赤小九的带领下,竟然很是顺利的混出宫了。 思奕消失,南域皇宫登时炸了锅。 而与皇宫炸了锅不同,远在山林洞底之处,却是诡异的安静。 楚青满脸防备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皇甫元澈,丝毫没有因为他逐渐微弱的呼吸声而上前一步。 皇甫元澈轻笑一声:“本王都这般了,也不能得你的信任?” 楚青冷笑一声,手腕一转,三根银针在投下来的月色中闪着寒芒,就在她想将手中的银针甩过去的当口,头顶上方忽然就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伴随着那轰隆隆的响声,似乎还夹杂着玉玲珑的呼喊声。 楚青抬头,就见头顶上方的洞口有几块巨大的石头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滚落下来,那砸落的方向,就是皇甫元澈躺着的地方!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死不承认动心 那石头看着不大,但以这样的速度砸下来,皇甫元澈必死无疑! 然而被楚青怀疑的皇甫元澈本人,却是看着那滚落下来的石头没什么反应,眼见那石块就要落下来,他竟然闭上了双眼! 楚青面色一变,身形如同一只豹子向着皇甫元澈冲过去,有一块石头落的极快,就在砸到她身上的当口,她身子微偏,硬是擦过那块石头。 一个翻转,她扑到皇甫元澈身上,猛一用力,带着他滚到一边,随后轰的一声,那落下来的石块将皇甫元澈原本躺着的地方砸了个坑出来! 楚青抱着皇甫元澈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了下来,她满脸泥灰,被石块划破的肌肤流出殷红鲜血,映在他同是红色的瞳眸里。 楚青看到皇甫元澈那一双红瞳时也一愣,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一双异瞳! 本以为这个世界与现世一样都是黑瞳或者琥珀色的瞳孔,没想到竟然还有红的!楚青万万没想到,对这个架空的世界第一次产生怀疑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然而这并不影响她看着他冷冽的深瞳:“皇甫元澈,你这般想死?” 她的眼中似无波痕,仿佛救他不过是一念之间。这让皇甫元澈的心中登时就痛了起来,想也不想道:“不想!” “你明明就有动的力气,却仍旧躺在那里,不是寻死又是什么?”楚青咄咄逼人道。 皇甫元澈静静的看着她,说实话,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楚青。即便她的面容满是污泥,却仍旧在他的心中落下了无法抹灭的印记。 他的心中已然承认,他是在寻死。 风雨经历那么多年,运筹帷幄步步惊心,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是不易。可是就在刚刚,跟着她跳下来的时候,躺在地上希望她过来救他的时候,看见她满是戒备的瞳孔之后,他质疑了。 那一瞬间,他似乎觉得,很累? 于是,他便没有反抗。 皇甫元澈忽然勾起一抹笑:“因为我想知道,对于你的救命恩人,你是否真的如你表面般,会见死不救。将你这悬壶济世的神医之名染上一丝的污点,倒也是个不错的局面。” “那我现在就成全你!”楚青冷喝一声,那三根银针重新捏于手指之间,寒芒一闪,那三根银针冲着皇甫元澈的门面而去。 半空中忽然飞下一道身影,一下子将楚青的三根银针打落在地,瞬间将皇甫元澈从地上抚了起来,沉喝一声:“王!您没事儿吧!” 玉玲珑手里也抓着一根树藤从洞口上方飞了下来,她面色苍白,却仍旧挡在了楚青的面前。楚青将几根银针瞬间刺入她的腰怀之中,玉玲珑登时就觉得一片的舒爽。 “多谢。”玉玲珑沉声说道。 皇甫元澈轻笑一声,眯着双眼看着楚青:“之前给过你一次机会。可惜你错过了。楚青,从此以后,我皇甫元澈,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再给我这样的机会。” 他说的含蓄,在场的却只有楚青能听得懂,玉玲珑眼睛看着他,偏过头来对着楚青:“他什么意思。” 楚青抿唇不语,那扶着皇甫元澈的将领轻声道:“王,那东离前来探路的兵果然是在这片山林里。不过他们此次来的,有三千兵骑手!” 三千兵骑手! 皇甫元澈眸子微眯,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皇甫元澈毫不犹豫的便摔着百名铁骑而来。原本以为以东离这般弱小的国家翻不出什么浪来,没想到,竟然来了三千吗。 脑子里闪过那道红色身影,他忽地轻笑一声:“倒是将七皇子给忘了。” “王,您不必担心,皇上听闻消息,已经派兵过来了。”那将领抿紧了唇,紧紧的扶着皇甫元澈,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皇甫元澈却是盯着楚青,玉玲珑也瞧见了他那双异于常人的双眼,心中微微一颤,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眼中闪过万千情绪,最后沉淀下来的,是对皇甫元澈满满的防备。 他似不觉,只是看着楚青:“你走吧。就当本王报了你之前的救命之恩。” 这里毕竟是南域,是皇甫元澈的统领范围之内。玉玲珑还没有蠢到要与他当场叫嚣,刚刚她还在想要如何全身而退,如今这皇甫元澈给了她们这么一丝的机会,她们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玉玲珑开始护着楚青往旁边走,之前她掉落下来之前,是遇到一大波穿着东离铠甲的士兵,那些士兵来的很是速度,真可谓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皇甫元澈带的这一百多名骑兵个顶个的好手,竟是以一敌百,再加有她的助阵,一时之间他们也没将她怎么样。 倒是折了皇甫元澈不少人。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个东离的士兵竟然还带了投石器,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故意,竟然将那石块朝着洞口这个方向扔过来! 她当即大惊,想也没想就跳了下来。如今那方面,怕是还在交战!百人之力,就算能以一敌百,但也只是暂时能够抵御! 现在离开,是最佳时机! 玉玲珑护着楚青一边向洞口处走去,一边紧紧的盯着皇甫元澈的动静。就在她们离洞口颇近的时候,皇甫元澈忽然低声道:“楚青。” 玉玲珑赶紧将楚青护在身后,皇甫元澈忽然勾起一抹笑:“那君清宸的身份即便再是高贵,手中权力再是通天,却终究不过是一个皇子。” 他红色瞳也泛着一丝的妖冶之色,幽幽的盯着她:“若本王说,不介意你的过去。也不介意你有孩子,你,可愿留下来?” 他话落,别说玉玲珑了,就是连扶住他的将领都微微的打了个颤。怎么,他们一向尊敬敬仰向来不近女色的摄政王殿下,原来喜欢....生过孩子的!? 似乎知道自己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将领极速的低下头来。那是再也不敢看楚青一眼! 楚青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未发一言。 皇甫元澈轻笑一声:“本王明白了。但愿再见见面的时候,我们不会是这般敌对的关系。楚青,不管你信不信,那日在泥石山,我是真心救你。” 虽然利用了你。 楚青面上没什么表情,玉玲珑揽过她的腰身,抓住那垂落下来的树藤缠在两人的身上,仔细的听了上方的动静之后,眉头一拧,便拥着楚青向着上方飞去。 皇甫元澈静静的看着那抹逐渐远去的身影,忽然高声开口:“楚青,难道你就不奇怪。一向视你为珍宝的君清宸,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来找你?” 楚青垂下头看他,只见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本王不知你是何时出现在南域的,不过,南域和北国、东离以及天陆的边境,已经开始了各自的领域角逐。这一切,皆在两个月之前的某一天发生的。” 楚青心中一跳,两个月之前的某一天?她怎么觉得皇甫元澈说的就是那天她离开皇宫的那一天呢? “天陆兵力强盛,可不知为何忽然士气大减。我南域自然会趁胜追击。可你知道最后怎么样了吗,我南域的士兵,又被击退了回来。” “是被东离的援兵给击退了回来。刚刚你也听见了,你的头顶上方,出了洞口,你便会看见那三千贸然来犯的东郭骑兵。” “你可知为何?”看着楚青越发冷下来的眸光,他忽然笑了:“那是天陆答应了与东离四公主联姻!” 他话落,玉玲珑已经带着楚青飞出了洞口。一出来,果然便瞧见四处刀光剑影,喊杀声不断。 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的面上都是满脸的血污,他们猩红着双眼,手里已经砍出好几个刀口的刀还在奋力的挥舞着,厮杀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不断,楚青却似乎并未听见。她跟着玉玲珑的身后跑着,耳里眼里似乎只有玉玲珑向前奔跑的身影。 玉玲珑察觉到不对,回过头来,就见楚青的面色仍如往常一般冷漠,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恰巧,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破空声,一枝利箭不知从何方向突然飞了出来,向着楚青的门面而去。 楚青仿若未觉,玉玲珑大惊,一个纵身就将楚青扑倒在地,楚青被她压的闷哼一声。一个被长矛刺穿身体的士兵倒在她们旁边,带着破碎而出的血肉洒在楚青的面上,然,她却终究未有所察觉。 玉玲珑见她眼底神色不对,猛的晃她:“楚青!楚青!” 腰间的疼痛终于让她有了一丝的清醒,眼中逐渐清明,耳边的喊杀声逐渐清晰,看着满脸焦急的玉玲珑,楚青心中微微咯噔一声:“你说什么?” 玉玲珑忽然笑了一声:“我说没事的,君清宸不会娶别人的!” 楚青嘴角一抽:“你刚刚分明只是喊了我的名字!” “嘿,”玉玲珑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看来脑子是恢复正常了。哎,都到了这会儿功夫了,你还不承认你对君清宸上了心?”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一算账 楚青面色突地一僵,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去。 玉玲珑却是得意的笑了,若是以往,楚大娘子定当是要与她争论一番,如今这般不言不语,可不就是被她说中了心思? 危险呼啸而来,玉玲珑抱着楚青就地一滚,躲过了飞过来的飞石,顺势将她从地上抱起,拧着眉看着四周混乱的一片:“先离开这里!” 她环顾四周,忽而看见一道身影自远处飞来,而后又极速的从她们的眼前掠过。看到梭楠那道身影,玉玲珑大喜,运起轻功搂着楚青向着梭楠追过去。 三道身影刚刚从半空掠过,他们的身后又紧跟着两身影,细看,竟是那武镰和火麒麟夫妻二人。 夫妻二人看也未看底下打的热火朝天的士兵,双目喷火的紧盯着楚青等人而去。 而飞在最前面的梭楠心里真是憋屈的厉害。他不过是拐了个弯儿,不想与楚青玉玲珑这样招霉运的女子在一起,就是害怕这两个衰人给自己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 然而呢,到底是沾上了她们两个的霉运,这不,不过一个拐弯儿的功夫竟然就遇见了武镰俩夫妻! 这两个人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言不合就向他动手。他一个柔弱美男,哪里是两个凶残杀手的对手? 唯有逃了! 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梭楠轻啐一声咬人的狗不放,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微愣,立即就跟不要命似的向前飞奔而去。 卧槽他真是日了全人类最亲密的朋友了,尼玛的刚刚招惹到武镰夫妻两个人这会儿子跟在他身后的是谁啊!? 他大爷的可不就是楚青跟那个玉玲珑两个衰人嘛! 天啊!! 他内心狂吼一声,脚下步子迈的飞快,额头上也是青筋暴起了好几根,那是卯足了劲儿的往前飞! 跟在他身后的玉玲珑将梭楠的神情看的个清清楚楚,她受了伤,原本是不该如此拼命的,可是看见梭楠那贱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他是什么眼神?那一副看见瘟神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感受到后面的杀气,玉玲珑冷笑一声:“想跑?做梦!” 内力运转,陡然上升了一个档次,玉玲珑跟个炮弹一样冲着前方飞的越来越远的梭楠冲了过去。 ********************* 而在天陆皇朝的宸府中,作为被皇甫元澈严重污蔑疑似移情别恋的君清宸正闭着双眼,头微微的仰靠在华椅之上,似是有些疲惫。 他似乎刚刚沐浴完,温热的浴水让他的面色染上一抹微红,华衣轻扯,果露出来的肌肤泛着玉色,半湿半干的头发贴在身上,慵懒异常,极具魅惑。 这与平日里冷漠的形象大相径庭,失了以往的冰寒,多了一股子诱人的意味,像是熟透了的水果,让人禁不住想咬上一口。 当然,全天下除了楚青,怕是没哪个人敢在君清宸的身上咬一口。 哦,对了,还有他儿子。 无尘默默的在心里说道。 冥月从门外闪了进来,看了一眼正闭着眼睛休息的主子,偏过头来看了一眼无法。却见无尘对着他摇了摇头。 天陆皇朝局势猛变,边关战事连连,一向安分守己的各地藩王却突然在关键的时刻纷纷选择交权后退,这让老皇帝一时之间焦白了头发。 中央集权虽然是老皇帝一直都想做的事情,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权力骤然回到自己的手中,那么他现在,该怎么分派下去? 重新立藩王? 呵呵,相信不必外敌来袭,天陆皇朝在一年之内也会自取灭亡! 王爷与小皇爷亲自领兵上阵,这一仗一打下来就是近两个月。失去了那么多的士兵,那战事终于暂时靠了一段段落。 暗卫从门外边儿闪了进来,伏在冥月的耳边低语了几声,随后便退了出去。 君清宸微微睁开双眼,面上虽然没有什么情绪,周身的气息却是让人胆寒的煞气:“说。” 冥月顶着发麻的头皮,上前一步跪在君清宸的面前:“主子,姑娘她,找到了。” 君清宸微微坐直了身子,悠闲的支着下巴,听着冥月的禀报,嘴角的笑意越笑越深。待冥月禀报完了,君清宸的眼中竟然泛起一丝丝的波澜:“丢下一堆烂摊子不留一言不顾安危自行离去,不喜管事却救了一个长得像女子的男人,引得傅晟睿不顾北国太子修彦圣的追杀也要强挖本王的墙角,呵,最后,是与皇甫元澈在洞里呆了一个多时辰。” 他手中玩转着茶杯,忽然‘啪’的一声捏成了粉末:“好你个楚青。” 无尘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口水,一滴冷汗自额头上落了下来。 这个,他家主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怎么他听到的版本不一样啊。 还有,怎么他觉得主子真正生气的是最后一件事儿呢?与皇甫元澈在洞里呆了一个多时辰? 主子啊,您是不是听错了!那分明是一刻多钟啊! 无尘无语望青天,然而他却是不敢在君清宸的面前表露一分,省得到最后被君清宸拿来撒气。 “墨墨呢。” 无尘垂下头,眉头也拧了起来:“打探到在南域的皇宫。南域皇宫向来诡异,属下,没有进去探到一丝的消息。” 他说完便跪了下来。 君清宸看着手里缓缓流出去的细沙,眼中闪过一丝的杀意:“南域。” “主子,边关战事传来消息。”冷影闪了进来,跪在君清宸的面前:“北国太子修彦圣亲自带兵出阵了。” “北国太子?”无尘微微诧异的盯着冷影:“不是传闻他只能躺在寒玉床上不能下来吗!?” 屋子里一时沉默了下来,那北国太子擅长远观下棋,骤然临上战场,不可能没有目的。然而那目的,是什么? 亲自打仗?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屋中几人抬头看向君清宸,忽然传来一阵轻笑声。接着一身紫黑蟒袍的君亦佑走了进来,他看也未看众人一眼,撩开衣摆坐在靠着君清宸的位子上,拿过茶杯一饮而尽。 饮罢,他畅然的呼了一口气,一双泛着亮光的桃花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君清宸:“真是没想到被你睡过的女人竟然那么抢手,连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修彦圣都起了一丝的兴致!” 轰的一声,君亦佑原本坐着的地方赫然被轰出一个大坑出来。 君亦佑险险的挂在上方的梁住之上,轻捂了胸口,有些不满的盯着君清宸:“本皇爷说的是实话,你怎地这般不讲理?要本皇爷说,活该楚青离你而去。你这般冷的跟个冰砖似的大木头,又怎及那些个会狐媚之术的不比差到哪里去的男子?” 狐媚之术向来用在女子身上,用在男人的身上那分明就是羞辱。君清宸冷哼一声,显然是是将这话听了进去,并且很是受用。 没错,就是一群会狐媚之术的死妖精! 君清宸忽然感到头疼。 楚青离去,怕被他寻到,竟然选择了如此蜿蜒的路途。这倒真是符合她的性子。他微微捏紧手指。 这些账,他必定和她一一算过! 而被玉玲珑搂在怀里的楚青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了不好的预感。 此时,她们已经追着梭楠飞了将近两个时辰,从日落西山,追到星辰遍天。追到连后面的武镰夫妻俩都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哎呦我的妈,不跑了,我不跑了。”梭楠一只手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气,另一只手朝着玉玲珑直挥:“你,你是不是有病啊!追着我跑,跑那么久做什么?” 玉玲珑同样气喘吁吁的盯着他:“你,你没事,没事躲着我们干,干什么?” 梭楠呼吸一窒,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玉玲珑:“我说大姐,不是吧,你就为了这点儿小事追我了,辣么久!?” 玉玲珑开始撸袖子:“你大爷的喊谁大姐呢!” “玉玲珑。”楚青轻唤了一声,她刚刚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瞧玉玲珑向着梭楠走过去,直觉的就朝她喊了一声。 她话刚落,只见梭楠扶着的那墙壁边的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接着一道身影举着个扫把就从里面冲了出来:“梭楠!快让开!我来救你啦!” 那扫把是用枯竹制成,与那小铁丝儿没什么区别,真的落到人的身上,那铁定是被抽的皮开肉绽。 楚青面色一凛,但好在玉玲珑还留有一丝的力气,一个闪身便闪了过去。 那举着扫把的人见没打着人,立即将手里的扫把给扔在地上,跑到了梭楠的面前扶着他焦急道:“梭楠,怎么样?你出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是不是被这个女人欺负了?你说,她若是欺负了你,我定是要让她娶你的!” “噗—!”玉玲珑差点将口水喷出来,借着月色,她们倒是将那妇人的面容看了个一清二楚:“大姐,我没听错吧。” “怎么,你想对我家梭楠不负责!?”那妇人虎着一张脸,丝毫没有瞧见玉玲珑灵活身手时一名普通妇人该有的惶恐。 这令楚青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玉玲珑噎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楚青凑到她的耳边:“这妇人戴了皮面具。” 玉玲珑微微一怔,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那名妇人。那妇人却很是挑衅的看着玉玲珑。她面色看起来虽颇为嚣张,可眼底却是含着一丝的笑意。 楚青了然,轻轻的握了握玉玲珑的手。 玉玲珑心里有了数。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换个地儿住 梭楠有些无语:“干娘,她是女人。真要娶,也该是我娶才对啊。” 那妇人一怔,显然是大受打击的模样,楚青分明看见她的眼底好象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崩塌,最后竟然归于平静。 她很是猥琐的看了一眼玉玲珑和楚青,又附在梭楠的耳边小声道:“那、那咱们不是要花银子了吗?” 那妇人的面上一片肉痛之色,接下来的声音里竟然含了一丝的轻泣:“咱,咱没那么多钱啊。梭楠,你,你有没有睡人家。若是没有,咱就算了吧......” 梭楠和玉玲珑嘴角同时一抽:“没有!” 那妇人立即拍着胸口,很是放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梭楠无语的看着她:“干娘,你是不找错重点了?” “哈哈哈.....哎呀,来者即是客。两位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坐坐吧。”那妇人很是干脆的无视掉梭楠,笑嘻嘻的迎上了玉玲珑和楚青,一脚将那碍事儿的扫把踢开,颠颠儿的跑到玉玲珑的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几眼,眼中尽是满意的神色。 她的视线复又落到楚青的面上,忽然一怔。 瞧着那老妇人眼中明显的惊色,楚青虽面上清冷,但心中却不知为何突然跳了一下。还未想明过来,那老妇人突然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的瞧着她:“姑娘长的可真好看。” 楚青心中泛过一丝的异样,那妇人的面上忽然涌起一丝的哀伤:“若我那儿子还在,我定当让他将你讨回去做媳妇儿!” 梭楠无语的抚住额头,干娘最近真是越发的不靠谱了。先不说每每见到一姑娘就逼对方将他娶回去吧,只要是看到有些姿色的女子都说要介绍给她那个如今不知道在哪儿的儿子! 哎,他现在才是她的儿子好么!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今天的干娘,好象说的意外的认真。 这份认真还是第一次,让他相信,若干娘的儿子真在这儿,她一定会给楚青说亲事。 这亲儿子和干儿子的差别待遇就是大啊,瞧瞧,说要给亲儿子娶媳妇儿那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这他娶媳妇儿,一个钢板都能买了他的初、夜! 梭楠无语的叹了一口气。 心里泪如泉涌。 妇人擦了擦眼角泛起的湿意,一手拉着楚青,一手拉着玉玲珑,一边走一边将两个人往里面带:“来来,相逢即是缘分。天色已晚,两位姑娘不如到我家来住一晚。放心,梭楠的屋子我每日都有打扫,而且他今天有事,不会回来睡的!” 梭楠在一边无语的盯着她:“干娘,我还在这儿呢。” “哈哈哈,哎呀,今天的运气好啊,”妇人将两人拉进门,‘呯’的一声将门给关上,被门差点夹住鼻子的梭楠很是清晰的听见那名妇人欢快的说道:“梭楠今天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那么多的银子,我今天心情倍儿好,买了许多许多的菜。正愁吃不完呢,你们恰巧就来了!哎呦,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呀!” 听着里面的笑声越来越远,梭楠无语摸了摸鼻子上落了一层的灰,很是郁闷的蹲到了一边的墙角,伸手拔了一堆的草,塞进嘴里就是一顿猛嚼。 妇人说的欢快,玉玲珑却是抽了抽嘴角,她有些无语的转过头来盯着楚青:“那些银子,不会是将那群挖出来的死人身上的吧。” 楚青不言,妇人却是听见了,她转过头来盯着玉玲珑:“什么死人?哎呀,你们碰到晦气啦!不慌不慌,我马上给你们拿火盆。” 说完,她如风一般闪进了屋子里,玉玲珑伸手都没来得及拉住她。不一会儿,那妇人果真是拿了个火盆出来,喜滋滋的放在她们的脚面前,仰着头非常渴望的看着她们。 看着那妇人的闪亮亮的大眼睛,楚青有一瞬间的无言。 不知为何,这妇人总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她明明就是与这妇人头一次见面! 那妇人又朝她们挪近了两步:“跨呀,跨呀。” 玉玲珑眼角抽了抽,转过头看着楚青:“我怎么觉得这人不是真想除去我们身上的晦气,而是单纯的就是想看人跨火盆呢。” 她转过头来盯着那妇人:“你是不是没跨过火盆。” “跨过!”妇人满脸认真。 骗人! 玉玲珑和楚青心中同时大呼一声。 “凤儿,你又胡来。”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自堂屋内响起,接着一道身影微佝偻着身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菱菱!”那被唤作凤儿的妇人从地上快速的站了起来,跑到那道身影面前扶住她:“你的腿还没好全,万不该跑出来!” 那被唤作菱菱的女子轻叹一声:“我再不出来,怕是你要吓到别人了。”她转过脸来,有些歉意的盯着玉玲珑和楚青:“凤儿向来没心没肺,若是吓到你们了,我替她说声抱歉。” 她转过脸来的刹那,玉玲珑和楚青皆吃了一惊,她的整张脸上,除了那双眼睛之外,都被绷带给缠了起来,一层又一层的裹住了整张脸,看起来很是可怖。 菱菱伸手抚住自己的脸,虽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楚青仍旧感受到她内心的惶恐:“吓到你们了。” “菱娘,”梭楠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一把扶住菱菱的胳膊:“你的腿最近才有一点起色,怎么能随便动呢?大夫说了,若再伤到筋骨,您这一辈子,也别想站起来了。” “梭楠.....”菱菱轻叹一声,带着一丝的低泣:“凤儿,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 “说什么傻话,”凤儿抹了一把眼泪:“明明就是我连累了你们两个才对!” 三个人大有抱在一起痛哭的趋势,玉玲珑和楚青这才知道梭楠之前对她们说的话并未有假。只是这八十岁的老母看起来有些年轻罢了! 玉玲珑正欲上前,屋顶忽然传来‘呯’的一声,接着好几道黑色身影带着满身的杀气落了下来,玉玲珑大吃一惊,连忙拉着楚青向后退去。 然而那些个黑衣人却是看也未看楚青等人一眼,举着刀就向那抱在一起的三人冲过去,凤儿银牙一咬,拉着行动不便的菱菱向后退去。 梭楠迎面而上,身上气势陡然大涨,一时之间竟然以一人之力将那几位身手不凡的黑衣人的招式一一接住,给那两名妇人逃出生天的机会!这气势上的惊人转变,让玉玲珑都为之心神一颤。微微诧异过后,那望着梭楠的神色就充满了戒备。 行走江湖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碰见梭楠这样扮猪吃老虎的。玉玲珑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她一边紧紧的盯着交战的不亦乐乎的几人,瞅准机会,立即拉着楚青就往外面跑。 然而她的脚刚踏出门槛,一道凌厉的剑气便呼啸着向着玉玲珑飞了过来。玉玲珑面色一凛,身子一闪,袖口震动,楚青便被她一掌拍到了另一头。 楚青身子重重的砸在地上,恰巧拦住了凤儿和菱菱的路边。玉玲珑刚把楚青推出去,身后便传来一股子凌厉的杀气。 她回身,看也未看,用尽全身之力接了那一掌,强行用功的后果就是内息瞬乱,再加上她之前用力过度,这一掌竟成了压死牛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尽数的打在她的身上,不过眨眼之间,她身上便筋脉尽断。 “玉玲珑!”楚青双目欲裂,梭楠欺身而至,一把搂过玉玲珑的腰身,狠狠的对上追过来的黑衣人打过来的第二掌。 玉玲珑吐出几口血沫,揪住梭楠的领口狠声质问:“为什么要拖累我们!?” 梭楠垂眸看着她,不发一言,只是越发的运用内力,暂时将那群冲过来的黑衣人压制下来。玉玲珑被他揽在怀里,须臾之间忽然就见他往嘴里吞了一粒药丸。 每过几十招,他便吞一颗,之后便是内力爆涨。 玉玲珑大惊,瞪着他:“你竟然敢吃大力丸!?” 梭楠嘿嘿一笑,盯着她的面容的双眸中闪着一丝的光芒:“是啊,所以我不能让你们走。既然牵扯进来了,至少,要将我们救走才行吧。” “我....”呸字还未出口,梭楠的内息陡然又高了一个新高度,震的那些黑衣人都变了脸色。之前那将玉玲珑打伤的男子狠狠的瞪着梭楠,沉声道:“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你又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 梭楠抹了一把嘴角溢出来的血迹,淡笑一声:“我的命是干娘给的,随时随地都应该还给她们。” 抱着菱菱蹲在角落里的凤儿眼底溢上了泪光:“梭楠。你别管我们了,你快点走吧!” “干娘,”梭楠将不断在他怀里扭动的玉玲珑抱的紧紧的,语气里竟然带了一丝的笑意:“从你将我救回来开始,我就说过,我定要护你们一世。” “呃,我今天大力丸吃多了,可能小命不保,所以我将她俩留下陪你们,算是你们的一片孝心。” “梭楠....”凤儿眼泪划过一滴泪,忽然抹了抹,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看躺在一边瞪着眼睛的楚青道:“噢,知道了。那你赶紧打完我们换个地儿住。”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你不想再见君亦佑了吗 玉玲珑全身筋脉尽断,双手无力的自然垂直。虽全身都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她的脑子还是运转的很快的,听凤儿这般一说,她有些无语的回头看着瘫在地上的楚青:“我俩怎么这么倒霉?” 看着楚青幽幽投过来的视线,玉玲珑顿时心虚的住了声。 是啊,她怎么给忘了,看见人追过来的,分明就是她嘛! 玉玲珑无语问苍天。 屋子里的黑衣人有四人,梭楠吃了大力丸,一时之间竟能与他们不相上下。可不知为何,他却一直抱着玉玲珑不肯撒手。 险险的躲过其中一个黑衣人划过来的刀锋,梭楠伸手一掌,那黑衣人即刻便吐着血向后倒着飞去。 然而他怀里的玉玲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那刀擦过她的脸颊,她登时就觉得火辣辣的一片。根本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定是被划破了。 她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但世上女子哪个又不爱自己的容貌的?玉玲珑当即瞪着梭楠:“喂!我说你丫明明就能打得过他们为什么还非要抱着我!?” 梭楠猛一旋身,带着玉玲珑就地一滚,两人的身上登时沾满了泥灰,然而梭楠却是不在意,淡定道:“你俩会弃我们而去。” 玉玲珑呸了一声:“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们跟你没关系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可能会放弃?我看你就是想趁着到最后你不力敌的时候拿我们推出去当挡箭牌的吧!” 梭楠一脚踢开飞过来的一柄暗器,颇为赞赏的看了怀里女子一眼:“聪明。” 玉玲珑大怒,仰天大吼:“楚青!!” 蹲在楚青身边的凤儿紧紧的抱着菱菱,两个人瑟瑟发抖,似是极度害怕,听见玉玲珑这般一吼,凤儿登时就吓了一跳,偏过头看着楚青:“她她她,她是在喊你嘛?” 楚青抿唇不语,带着打探的视线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凤儿。 她刚刚还是一副乐呵呵的看自家孩子打架的母亲,现在这会儿子功夫,倒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妇人一般,懂得害怕了。 她眉头微拧,视线顺势转到那个叫菱菱的妇人的身上,见她微垂着眼眸,头微微的侧着,露出一只半透明的耳朵,似乎是在仔细辨别着声音一般。 楚青眉头微闪,在凤儿的惊呼声中,伸手将菱菱的脸转了过来,见她一双美眸里那蒙着一层灰的眼球,楚青的心中微微一沉。 她道是为何总觉得这个女子奇怪,原来是个瞎子! 她锁紧了眉头,凤儿立即揽住了菱菱,一下子拍掉楚青的手,有些不悦的看着她:“我们之前看你俩可怜,所以才留你们吃饭留宿,但没想到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无礼?” “抱歉。”她低声轻言,说罢便收回视线,凤儿瞧见她伸手自自己的怀里掏出什么东西,丢在了嘴里。 凤儿就蹲在她的旁边,楚青的动作虽快,可她仍旧清楚的看见她刚刚吃了一粒绿色的东西,那东西闻着特别的好闻,让她有些食欲大开。 凤儿双眼瞬间闪起星光,有些眼巴巴的盯着楚青,偶尔还能听见疑惑咽口水的声音:“你,你刚刚,在吃什么?” 楚青并未理会于她。如玉玲珑所言,她们本可以和她们没有任何的瓜葛。只因遇见梭楠的那场意外,才会让她们之间有了牵扯。 如今虽然遭遇莫名追杀,但这也并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楚青幽眸渐深,她双手轻轻的撑在前面,身子微躬,似在瞅准黑衣人和梭楠交手后,两人向后飞退的惯性中,便如同一只在暗中等待食物良久的豹子一般冲了出去。 在接近梭楠的瞬间,她的手中夹起一根银针,顺着他的腰身轻轻一按,那银针入体瞬间,梭楠陡然感觉到全身涌出了一股子的力量,他仰天大吼一声,气势全天,竟一时将那些个杀过来的黑衣人给生生的逼退。 “老大,”其中一人黑衣人对着站在他们面前的身材较为高大的男子沉声道:“情况有变。”说罢,他的视线朝着站在梭楠身后的楚青望去。 那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头头阴冷的盯着楚青,却不曾想到,楚青竟然抬起头直直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冰冷,阴寒,里面是比他还要更为可怕的东西在翻滚。那黑衣人老大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那看似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有这般的气势。 一愣之间,楚青再次吞了一粒药,手腕腾飞,一根细小的银针刺入她的大腿两侧,她的面色瞬间一白,身子上的气势却在转瞬之间变了一个气场。 那惊人的转变落在蹲在角落里的两位妇人的眼里,菱菱虽然看不见,但她的感官却尤为灵敏,感受到气场的不同,很是担心道:“凤儿,梭楠怎么样了?” “梭楠没事,”凤儿双眼灼灼的盯着楚青,眼底的神色涌现出极大的兴致,显然是对楚青上了心。 梭楠腰间穴位被楚青刺中,力量瞬间涌现,一时之间将他的理智都涌的一片空白。他不自觉的松开了手,在他身后的楚青立即接住了玉玲珑瘫软的身子,将她朝背上一扔,朝着大门口疾驰而去。 “哎呀不好那小娘子要跑路!”凤儿登时怪叫一声:“梭楠!梭楠!快醒醒!!” 正在与黑衣人打斗的梭楠似乎回了一丝的理智,涣散的瞳眸朝着楚青逃跑的方向望去。下意识的想追上去,然而那些黑衣人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掌风呼啸而至,梭楠不得已回身与之对上。 基本在风儿话落的时候,楚青已经背着玉玲珑闪出了门,她刚刚吞了药,刺了穴,所以身体机会在一瞬间被激发出来,不管力量还是速度,都比平常人多出几十倍来。 玉玲珑趴在她的背上,面色苍白,额头上的汗水流个不停,身下的楚青跑的飞快,却愣是没喘一声,玉玲珑心中登时难过一片,忍不住轻声道:“楚大娘子,是我连累你了。” 若非她非要吐出那口气跟着梭楠来到这里,她们怕也不会碰上这般难缠的事情。说不定她们早就已经找到了墨墨,商量着要回天陆的事情了! “无....”楚青‘碍’字还未开口,就听见趴在背上的玉玲珑惊恐的喊道:“快快!快跑快跑!” 楚青还未回头,就听见凤儿的声音在身后远远的传了过来:“啊!在那儿!梭楠,快追上去!” 楚青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月色之下,梭楠一只手夹着凤儿,背上还背着瞎了眼瘸了腿的菱菱,犹如一个长的奇形怪状的传说之物在建筑物之间上下飞腾。 “卧槽!”玉玲珑大骂一声,头皮都发麻了:“这一家子是赖上我们了?楚青,你给他们看见什么好处了?” 楚青拧眉不语。 跟在她们身后的凤儿却是兴奋无比。楚青对着梭楠出手的时候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一根寒雪银针,能够刺人百穴让功力爆涨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眼前的那个女子,若非出身富贵,那必定就是一个高人了! 虽然她的脸庞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可混了那么多年的凤儿却心里清楚,很多时候,看人,是不能看表面的! 再加上楚青吃的那粒药丸所散发出来的奇特药材味,就让她更加的相信眼前的那一身泛白青衣的女子定非池中物! 菱菱的腿和眼睛有救了! 她的双眼登时就含了泪水,自打遇见菱菱之后,她们两个愁了多少个日夜?白了多少个头发? 若非因着心中那一抹的执念,恐怕她们两个都相约作伴一同共赴黄泉了! 如今那企盼了那么多年的愿望很有可能会实现,那是怎么也不可能放弃的! “梭楠!快,快追上去 !”凤儿抹了一把划出来的泪水,指着前方渐行渐远的楚青大声道。 “大爷的忘恩负义!”玉玲珑低喝一声:“楚大娘子,快,快,再加快点速度!” 楚青无言,她当她是开飞机的吗?她这思想刚落,忽然四周吹来一阵阵的冷风,吹的两个人都打了个冷颤。 楚青与玉玲珑忍不住回头望去,见到他们身后涌现出现的那一群群黑压压的举着刀的黑衣人,玉玲珑的头发都发麻了! 大声说了一句粗鲁的脏话,凤儿见她们神色不对,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的身后。在看见那一大波黑衣人的时候,头发也是瞬间揪紧起来,她连忙伸手拍了拍面色越发僵硬冰冷的梭楠的脸:“楠儿!若我们再追不上那两个女子,咱们一家的命都死定了!” 菱菱闻言紧紧的搂住了梭楠的脖子,头枕在他的脖颈处,低泣一声:“梭楠,别管我们了,你快逃吧。” 菱菱忽然觉得有些累了,这些人追杀她这么多年,她已经连累了凤儿,实在是不想再连累梭楠了! 那本没有意识的梭楠闻言,身子猛的一颤。于月色之中,他的双眼陡然升起一股子的戾气,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远方的身影,踏上地面的脚尖猛的用力,那追寻的速度便忽然提高了一个档次,瞬间就与楚青她们接近了距离。 看着他那双猩红的没有丝毫焦距的双眼,玉玲珑悲愤的仰天狂泣了一声,然而她现在全身无力,别说帮楚青了,就是动一下手指那都是现下不可能的事情! “楚青,”奔跑着的楚青终于流了汗,却是因着体力过度消耗而流的冷汗,玉玲珑很是心疼的看着她,压低声间道:“全身筋脉尽断之人,最后的用处是什么,你该是知道的吧。” 楚青拧紧了眉头:“你想说什么。” 玉玲珑嘴角扯起一抹的笑意:“楚大娘子,其实我还真不打算死。不过你也看见了,那身后跟着那么多的人。即便之后我们真的与那梭楠没有关系,但也被列入了他们的杀掉的名单之内。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我作为死士,将他们杀的一干二净。” 楚青收紧了双臂:“莫要再胡说了。我虽没有武功,但保你一命的能力,还是有的。”说罢,她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微偏过头:“难道你不想再见君亦佑了吗。”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为楚姑娘除害 趴在她背上的玉玲珑忽然住了声,少顷,她竟然低声道:“不想。”她语气微淡,虽透着一股子的坚定,但那一抹奇怪的感觉,却是怎么也忽略不了。 玉玲珑与君亦佑之间发生了那个什么事,按照古人的思想来说,不是应该是去成亲吗?可如今看玉玲珑的意思,是有意外发生? 楚青按着眉,身后的杀气越来越强盛,她已顾不得想这些。现在她要做的,便是全身心的想着如何将后面的人给甩掉! 四周出奇的安静,古人作息早睡早起。她们到这里的时候夕阳正落不久,也就是晚上六七点钟的模样,虽然有很多已经上炕的农家人,但还不至于整条巷口都没有一丝的灯光! 南域的夜,显得格外的安静! 楚青眉头微拧,忽的转头问玉玲珑:“今天是不是歌颂皇甫元澈的大颂?” 玉玲珑微一思索,便点头:“是。” 这南域的人尤为奇怪,天天念叨着皇甫元澈的好不说。还分为大小颂,三天一小颂,五天一大颂。 三天小颂举国欢腾,家家夜不灭烛,美其名曰让在战场上保卫他们一生平安的皇甫元澈在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得清脚下的路。 五天大颂就有些夸张了,类似于现代,或者是古代重大节日的时候所举办的交流会一般。这天夜里,农家人们都会带上自己家的果实来到一处特定的街道上来进行游玩交易。类似于现代的大型交流市场。 见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没有一丝气息的模样,楚青才猛然想了起来。 她脑子里极速的运转着,那些日子她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在听过几次交流会开的时间,还从未有机会去看过。 玉玲珑赶紧抬头眺望远处,紧密的搜索之间,果然瞧见一处山头似乎有一点亮光,她当即便兴奋的指着那处山头大喊道:“楚大娘子!” 楚青抬眼一看,锁定目标,脚的步子迈的更快了,快到最后竟然开始有些脚不沾地,有点会轻功的意思。 交流会人多,皇家一向会派士兵前来把守维护秩序,虽不能彻底的将身后的这群人都抓起来,但挡一挡的机会还是有的! 似乎察觉到楚青的目的,那跟在她们身后的黑衣人忽然人手一个暗器,朝着那飞在前面的两个身边射去。 一道道尖利的呼啸声破空而来,玉玲珑大惊,楚青猛的一甩衣袖,登时几十个银针根根飞出,打的那些飞过来的暗器都改变了轨道,险险的擦着她们的身子,朝着山林深处飞去。 可仍有几柄遗漏的,就在玉玲珑满脸苍白的紧紧的趴在楚青身上的时候,忽然有一道黑影闪了过来。 玉玲珑定眼一瞧,竟然是刚刚还离她们有一段距离的梭楠! 那几柄暗器‘噗噗’几声没入他的小腿和后背后,玉玲珑瞬间瞪大双眼看着他。然而他却似不知道疼痛一般,依旧夹着凤儿背着菱菱,紧紧的跟在她们的身后。 玉玲珑面色一缓,无意间一瞥,就瞧见月色之下,那梭楠竟然翻了白眼儿,嘴里也吐出些白沫出来。 玉玲珑当即便石化了! 被他夹在腰际的凤儿却很是淡定的掏出一块帕子替梭楠擦了擦嘴角:“没事儿,别怕。” “还没事啊!”玉玲珑忍不住大吼一声:“他都吐白沫了!我天!楚大娘子,这人是不是蠢?知道自己的潜力是被你逼出来的,仍旧不要命的这般透支啊?” 楚青嘴角微抽,抿唇不语,与山头上的那火光离的越发的近了,隐隐约约间还能听见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而在山的这一头,凡是在这山头里做生意的人,皆打开了大门,并将自己铺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一张桌子上供人欣赏购买。而有些人更是为了少事儿,就直接将东西摆在了地上。 商户之间吆喝声不断,人来人往之间好不热闹。 忽地,‘呯’的一声,如平地一惊雷,炸的四周原本还欢声笑语的街道登时传来了一阵阵的尖叫声。 很多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顾着随着其他人的尖叫而尖叫,随着其他人的抱头奔走而奔走。 场面一度很是混乱。 于混乱的人群之中,有一欣长身影,身着一件鹰羽大氅,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容颜。他背着双手,悠闲的逆着人群缓步前行。他的周身似乎有一道自然屏障一般,愣是让那些冲他跑过来的人们隔着老远的距离就远远的避开了他。 而跟在那身影不远处则紧紧的跟着一个穿着打扮有缘花里胡哨的小伺模样的男子,正低眉顺眼的跟在他的身后,安安静静,不发一言。 而他们行去的方向,正是响起那声巨响的地方。 楚青从坑里抬起头来,看着上方追过来的大波黑衣人,拉起瘫在地上的玉玲珑往背后一搭,谨慎的再次吃了一粒药,一个轻跃,便朝着尖叫着奔跑中的人群中冲去。 她一路疾驰,飞奔过程之中撞倒无数无辜之人。但她也是瞅了对方才撞过去,那些老弱病残,她都险险的避开了! 人群一顿慌乱,她一个旋身,玉玲珑没有力气的手惯性向旁边一甩,‘啪’的一声,一下子好象甩在了什么人的脸上。 那人惨叫一声,玉玲珑和楚青却是顾不得回头看一眼,速度更快的朝着前方奔去。 而紧紧跟在楚青身后的梭楠等人也刚巧路过,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凤儿的脚忽然一阵哆嗦,猛的好象踹到了什么物体上一般。 那惨叫声更大了些。 几人瞬间而过,紧跟着的黑衣人在人们惊恐的尖叫声中犹如潮水一般向着楚青等人的方向漫延而去。 人群走远,扬起一地的灰尘。 傅晟睿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之后,狠狠的将手里的冰糖葫芦‘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他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颊和被踹的生疼的大腿,满脸愤怒的朝着前方伸手就开始掐算:“你大爷的龟孙子,老子要不是算不出你一辈子不举老子就将天师大人四个字刻在乞丐碗上面!” “天师大人,天师大人!”小路子从地上骨碌一下爬了起来,一下子就抱住傅晟睿那只欲作掐算的手指,眼泪鼻涕瞬间就下来了:“大人呐!您三思呐!常言道富贵各有命,您这样是摆明了要逆天命啊!!” 别啊!要命啊! 他家天师大人发疯啦! “你撒手!”傅晟睿气的眼睛都瞪圆了,他腮帮子肿的老高,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告四你,老纸告四你,今梯五妖四噗索索,老纸跟那龟四子心!” 他说的不清不楚,小路子愣是听懂了,见他撸起袖子大有追过去掐算的架势,那是赶紧就抱紧了他的腰身:“天师大人啊!别啊!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凭白的就丢了自己的性命啊!” 傅晟睿翻了个白眼,他什么时候说要去送命了?只不过那天杀的没长眼的竟然甩他一耳光,不知道他傅晟睿靠的就是脸吃饭的吗? 他只不过要追过去,然后好好的给那人算算,然后再恶狠狠的嘲讽他一番! 两人拉扯间,忽然一道凌厉的风声自远处而来,傅晟睿抬头,当即便睁大了双眼。 原来是刚刚跑过去的楚青又跑回来了。 “没想到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有死路!”楚青低喝一声,猛的回头,几根银针便没入最先追过来的几个黑衣人的身体里,那几个黑衣人顿时闷哼一声,一个个的都跌倒了下去。 这一下子就摔在了傅晟睿的脚边,着实是吓了小路子一跳。小路子眼角挂下两条泪,看着摔在自己眼前脑浆都迸出来的黑衣人,自己都快要吐了。 他正准备要劝自己家的天师大人赶紧回去吃饭的时候,忽然就听见傅晟睿谪仙中带着高昂,高昂中迸着兴奋的嗓音尖叫道:“小青青~~!!” 那一声高昂声带着颤间,让趴在楚青身上的玉玲珑打了个冷颤,她暗道一声不是吧。嘴角微抽的转过头来,就瞧见不远处,傅晟睿顶着肿的半边高的脸满眼星星眼的朝着她们飞奔而来。 这个狗屁天师明明没有一丁点的功夫,腰上还挂着一个人,却愣是靠着对楚青的执念,竟然脚底生风,那是离她们越来越近。 那刻意拉长的尾音不禁让玉玲珑打了个哆嗦,还让跟在那鹰羽大氅身后的人打了个哆嗦。他抬起补了很多白、粉的脸面,看了一眼那飞奔在前方的身影,嘴角微微一抽,立即低下了头,很是恭敬的朝着站在自己面前,停下脚步的人轻声道:“殿下,是天师大人。” 大氅沿帽下,修彦圣泛着银色冷月的双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鸡飞狗跳的场景。他的视线先是落在那姿势跑的很是怪异的傅晟睿身上,接着,微微眺远,看向了那一抹泛着白的青衣身上。 眼底,骤然闪过一丝的冷光。 挂在傅晟睿腰际上的小路子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那月亮像极了他家亲爱的太子殿下。说真的,如果上天再给他小路子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会在天师大人回到北国的那一刹那,跑到太子殿下的寝宫里,将天师大人的罪行一一揭过! 到时候精明睿智的太子殿下,一定会禀着为天下人着想,为楚姑娘除害的伟大思想,将天师大人牢牢的,严严实实的,关在北国!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这个女人是奸细 他的心中悲壮发誓,傅晟睿却是不知。他很是兴奋的朝着前方的楚青追着,完全没有顾虑到后面还追着一大波的黑衣人。 追奔过程中忽然又加进来一个人,被夹在腰间的凤儿摸了摸下巴,忽然轻声道:“没想到我儿子的竞争压力还挺大的。” 菱菱摸索着拭去了梭楠嘴角的白沫,一只手紧紧的搂着梭楠的脖子,力争不让自己掉下去:“凤儿,你又在胡说什么呢。” 你儿子现如今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凤儿轻叹一声。 而跑在最前面的楚青的嘴角却是溢出了一丝的血迹。 她的体力已经开始出现透支的情况了,如果再这般跑下去的话,她定然是要在床上躺好几天才能够起来了! 然而,她回头了看了一眼莫名其妙一脸兴奋出现的傅晟睿,口吐白沫双眼泛光盯着她的梭楠和凤儿,以及后面黑压压的一群黑衣人。 楚青默默的转过头来,脚下飞奔的速度是更快了。 看着飞的越来越远的人影,小福子向着修彦圣靠近一步:“殿下,是否去救天师大人?” 修彦圣未说话,小福子却是紧闭上了嘴,满脸惶恐的退了下去。 他真是该死,怎么忘了两个只有他跟太子殿下两个人来这里了?他开口就说去救天师大人,谁去救? 他吗?那与他自杀有何区别? 让太子殿下去吗? 呵呵,那更是不可能的了! 他默默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殿下,夜深露重,您要仔细着身子啊。” 修彦圣仿若未闻,银月般的双眸定定的看着那疯逃的身影,在瞧见那后面的暗器飞过去的时候,他散于身后的墨发忽然无风自动起来,接着就瞧见那前方有一片的黑衣人登时就跟被什么暗器打中一般,从空中跌落了下来。 傅晟睿跑的一头的汗水,就在他刚刚心生不好的时候,忽然那危险的意识就消失了。他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就见后面的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少了一大半。 而那不断退去的人潮中,他眼尖的就看见一抹身影恰巧转身,正缓缓的跟着人群离去。 修彦圣跟着人群离去,然而那本该向前奔跑的人群又纷纷尖叫着跑了回来。他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 忽地一阵沉重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接着一枝利箭向着他呼啸而来,小福子登时吓白了脸,还未惨叫出声,只见修彦圣头微微一偏,那利箭便擦着他的脸边呼啸而去,‘叮’的一声狠狠的钉在了房屋之上。 远处,隐隐约约的出现上百个骑着兵马的人,为首的人身着一身红衣,慵懒的面容泛着一丝笑容,待离得近了,那人如妖一般的面容在月光显现,朝着修彦圣露出一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笑容:“没想到爷这么有荣幸,竟然在这小小边境之处,遇见北国的太子殿下。” 修彦圣将头上的帽子拉下,朝着那似妖的男子抿唇一笑:“七殿下。” 小福子还未从那枝箭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就听见一道谪仙中带着不正经,不正经中带着意外的声音在耳边乍响:“哟,老子以为自己眼瞎了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你啊!” 小福子‘啊’的一声惨叫,偏过头,傅晟睿那张肿的老高已经变形的脸有月光的照耀下极是渗人,当即又惨叫一声,竟然直直的晕了过去。 “啧,还是这么没用!”傅晟睿轻啐一声,挂在他腰上的小路子哭着掉了下来,一下子跪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那披着大氅的高大身影悲呼一声:“太子殿下!奴才有罪!!” “傅晟睿?”凤倾有些意外的看着满身灰尘的傅晟睿。 傅晟睿听见熟悉的声音,眨巴着眼睛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人,少顷,大喊一声:“哎呦,七殿下啊!”他说罢,忽然身子一僵,那伸着的手便顺势掐算了起来,末了,突然摇着头哀叹一声:“天意,天意啊。” 凤倾拧眉,修彦圣却是微微偏过头来盯着他:“不是跟女人跑了吗。” 傅晟睿嘴角一抽,竟然有些逃避意味的偏过头去,轻咳一声:“本天师长的这么英俊神武,怎么可能会追着女人跑?要跑,咳,也是女人追着我跑。” 他话落,一阵大风骤然刮了过来,吹的修彦圣墨发张扬,吹的凤倾微眯着那狭长双眸。他微微抬首,蓦地,猛然顿住。 只见远方处,那日夜不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身影,好似乘风而来的九玄仙女,舞袖飞扬,满目月光的朝他缓缓飞来。 实际上是楚青又背着玉玲珑跑了回来。 “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趴在楚青身上的玉玲珑恨恨的大吼一声。之前紧跟着她们的黑衣人越来越少的时候,她还庆幸好运来了,有贵人相助。 而当时就是傅晟睿出现的,所以她一度的还对傅晟睿改了观。可谁知道,那群黑衣人死的差不多了,她们快跑到山口的另一头的时候,他大爷的竟然碰上了归来的皇甫元澈! 她可没有忘记她们走的时候皇甫元澈还在那山洞之下!她也清楚的知道跟在皇甫元澈身后的那么庞大的军队定然是南域的皇帝听说他出了事儿来救他的! 可这些都与她跟楚青有个毛线的关系啊! 为什么皇甫元澈在看见她们的一瞬间就下了杀无赦的命令啊! 玉玲珑悲呼一声,跟在她们身后的凤儿也悲呼一声,她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们已经够衰的了!没想到楚青这两个姑娘比她们更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是她之前将她们拴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如今不管谁丢弃谁,那剩下的另一个,最后是一定没有好下场的! 这不,刚产生个念头,大爷的,怎么就碰到皇家御林军了啊?! 楚青之所以跑了回来,完全是看见傅晟睿突然折回来而下意识的跟了过来。浅意识里,狗屁天师从来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一如当初在天陆被追杀时,他是宁可躲在桌子底下,丢弃那可笑的自尊心也要活下来的人! 然而当她落地之后,也禁不住愣住了。 “楚...青。”他看着那人落地,多少日夜的迷茫仿佛在一瞬间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心中微叹一声,抬眸看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以君清宸的性子,寻到了她,又怎会让她轻易的离开天陆? 他当即拧了眉,狭长凤眸泛出一丝的冷意:“姓君的欺负你了?” “凤倾?”趴在楚青背上的玉玲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一身红袍的男子,眼底迸出一丝的惊意:“你怎么在这里?” 自那天陆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瞧见过他!事后她也有问过楚青,不过楚青都以沉默回应了过去。 楚青性子本就淡漠,她当时以为她也不知道凤倾的去向。如今看来,显然是另有内情? 梭楠跟一个木头人没什么区别了,他的潜意识里是跟着楚青。见她停下来,他也夹着两个妇人停了下来。静默的站在楚青的身边。 凤儿一双有些八卦的双眼从这边转到了那边,忽然摸着下巴啧啧了两声,那看着楚青的眼神,是说不出的诡异。 场中一时静默下来,听闻凤倾的话之后,修彦圣的视线落到脸上尽血污,却一身淡然的身影之上。 只一眼,便挑高了眉。然而还未等他露出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来,身后便缓缓的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 远远的就瞧见这边的场景,关键是那个女人站在中间不动,这让身上缠满白色绷带的皇甫元澈莫名的放下了心,不急不缓的领着军走了过来。 待看清那场中的人之后,他泛着妖冶之光的红瞳露出一丝的诧异,少顷,他忽然轻笑一声:“不知东离的七皇子殿下和北国的太子殿下,来我南域的国土之上,作甚?” “路过。” “赏月。” 两人一出声,在场的人禁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一向任性随意的凤倾睁着眼睛说瞎话也就罢了,然而那传言躺在床上快死的北国太子也这么说,就有些胡弄人的意思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三个人站的方向似三角形的三个点上面,于前,可攻,于后,可退。而他们中间,则是站着楚青一群人。 玉玲珑趴在她的背上,忍不住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楚大娘子,哪天我们去烧香拜佛吧。” 楚青不言,场口登时又诡异的安静下来。 皇甫元澈冷冷的盯着那两个人,视线忽然转向了站在中间一身防备的楚青:“这里毕竟是南域的国土边境,还望两位,注意着自己的身份。” 两人均未说话,皇甫元澈也不恼:“两位如此有雅兴,本王就不便打扰了。一会儿本王将这个奸细带走之后,就会派些精心挑选的士卫来保护二位的安全。这是出于南域为两位的着想,还望两位,谅解。” “不行。” 皇甫元澈话落,凤倾竟然和修彦圣同时开口。 修彦圣偏过头来看着楚青,见那女子虽一身狼狈,却并不惧他的目光。嘴角,泛起一丝的冷笑。 冷漠,无情,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这个女人,也是本太子要抓的奸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苦肉计 若非此时环境严肃,皇甫元澈都要笑出来了。 抓奸细? 北国太子到南域境土上来抓奸细? 他的唇角泛起一丝的冷意:“北国太子可真爱说笑。” 修彦圣却是淡然的看着他:“本太子,一言九鼎。” 玉玲珑趴在楚青的身上轻轻的啧啧两声:“楚大娘子,你的身份什么时候比我还神秘了。你什么时候去过北国了?” 楚青轻启朱唇:“没去过。” 皇甫元澈看了楚青一眼:“不知太子殿下听清了没,她说她没去过。” 修彦圣眸色不变:“奸细的话,摄政王也信?” “太子殿下莫忘了,”皇甫元澈忽然冷了声:“这里是南域。” 修彦圣未说话,可是表情却表明了一切。对于带走楚青这件事上,他显然是要插一足了。 三人的视线均落到了那抹青色身影上。 “那你们也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啊?”凤儿忽然高声喝道,也不惧在场几个男人杀人似的目光,只盯着楚青轻快道:“儿媳妇,若我能救你出了这局,你可愿报答我?” 菱菱拍拍她的肩膀:“凤儿,莫占人家便宜。” 怎么能平白无故的就叫人家儿媳妇呢? 凤儿却是难得的没有理会她:“我跟你说,虽然我很多年没有见到我儿子了。但我肯定,必定比他们每一个人要优秀很多倍。你放心,只对你好!恩,我不要你们给我银子,真的不要!” 楚青默默的看着她:“我可替你救人。” “成交!”凤儿兴奋的满脸放光,猛的一拍大腿,表示这事儿成了。 “楚青,”一直未曾开口的凤倾突然轻声道,自从泥石山君清宸将她带走之后,他便回了东离。 他还以为,与她之间的联系,便只有三年的黑森林的日子了。 楚青偏过头去看他,那人依旧一身红衣,全身上下依旧是那么的干净,似不染世事的繁华。狭长凤眼里却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嫌弃。 时光似拉近了距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垂死,靠在树下,静静的看着远方发呆。 出于保护美好事物的本愿,她便出手救了他。 场景依旧那么的熟悉,只不过,这次,该出手救人的人,变成了他而已。 凤倾朝楚青伸手:“过来。” 皇甫元澈面色微沉,皇帝派给他的御林军少说也有一万之多,而他呢,不过百人而已!就连那修彦圣说想要带走楚青,在他眼里看来,也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为何拖延时间? 皇甫元澈忽然自身边的将领手中拿过一柄弓箭,黑色尾羽染着死亡的冷冽,‘咻’的一声朝着楚青飞了过去。 那是南域皇室为了他而专门打造的兵器,也是他上战场只要出弓就无一失败之例的象征之箭。 凤倾面色冰冷,修彦圣却是多看了皇甫元澈两眼。 不过须臾之间,他便猜到这个女人身处纠葛之眼,出言试探不过是想看看楚青到底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更为简单点来说,是想看看他皇甫元澈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其他人不知道,但这一点,皇甫元澈是不会想承认的。天下女人何其之多,他的心中虽然对楚青抱有期望,但这并不能代表,能成为他的软肋。 至于是不是其他人的软肋,抓回去就知道了! 那利箭极快,似撕碎了长空,带着尖啸,瞬间射向立在原地的楚青。 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而立于皇甫元澈身后的众多将领却是面露兴奋之色。因为他们知道,皇甫元澈,向来箭无虚发。 可惜他轻易不出手,这等身姿,当真是难得一见。 眼看着那利箭飞过眼前,半边脸肿的老高的傅晟睿眼底有些不可思议:“还真射了?哎,冤孽啊。” “楚青!”玉玲珑大喊一声,然而楚青却是不为所动。她静静的看着那柄利箭,少顷,她突然抬起了双眸,直直的看向皇甫元澈。 她双眼幽深,眼中情绪波澜不惊,似乎要死于箭下的人并非是他。不知为何,看见这样平淡无波的眸子,皇甫元澈心中忽然跳了起来。 只见楚青眉色骤然拧了起来,低喝一声:“皇甫元澈,两清了。” 她说的无头无尾,皇甫元澈却是听明白了。那日泥石山,他一箭射死了那差点咬死她的毒蛇。 不过眨眼之间,他呼吸一窒,伸手搭箭,速度之快,竟是要射第二发。 旁边的将领面色微变,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一直沉着面色的修彦圣却是忽然勾起了一抹笑意。到了这般地步,已经没有再观察下去的必要。 而那个女人,他要定了。 凤倾面上一片冰寒,此刻飞身过去阻挡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竟然从怀中掏出一柄特制的弓弩,极速搭箭,‘咻’的一声,一道比皇甫元澈黑羽箭还要极速的破空声便朝着楚青的方向飞去。 修彦圣眼底的神色骤然亮起一道亮光,站在他身边的傅晟睿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房子,颇为无奈的看着修彦圣摇了摇头。 一边的小福子本来还挺为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高兴的,然而他不经意的瞥过头一看,竟然是看见了傅晟睿面上的可惜之色,眼底,好似还迸发出一丝的同情? 天师大人傅晟睿,表面看着豁达无害为民着想的模样。可只有与他有接触的人才清楚眼前的这个天师,到底是有多冷漠的一个人。 如今看到一向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傅晟睿竟然对着太子殿下,露出了.....同情? 小福子来不及细想,那两道凶狠程度相差不大的利箭擦着他们的耳边而过。耳边传来玉玲珑的惊呼声,楚青冷眼瞧着那泛着光芒的箭。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离楚青最近的凤儿忽然一个闪身挡到了楚青的面前:“说到底这是我和菱菱引起的。姑娘,菱菱之后,就拜托给你了。” 在场的几个男人看着都想杀了这个女人,但她知道,天下再也没有人,能比他们想让楚青活着! 她与菱菱逃了这么多年,避了这么多年。她忽然就有些累了。她孤身一人,倒还好说。但是菱菱,她必须活着! 说罢,她便闭上了双眼。脑子里闪过一张脸庞,她勾一抹微笑,带着决裂。 “凤儿!”趴在梭楠身上的菱菱登时悲呼一声。 “菱菱!”凤儿却是大喊一声:“若有来世,定不纠缠于帝王家!” 菱菱灰色的双目流下两行泪,带着悲泣:“定不纠缠。” 她寻死之心昭昭,就连失去意识的梭楠都流下了两行泪水。凤儿双眼紧闭,张开双臂等待死亡,然,在利箭刺穿她的瞬间,她的肩膀忽然就被人猛的按住。 楚青微冷的声音自她的耳边乍想:“不必寻苦肉计。” 凤儿却是嘴角一抽,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还未开口说话,那两柄利箭便在她们的眼前‘叮’的一声碰撞在一起,带起一阵火花,擦着两人的脸颊边闪过,而后各自断成两断,掉落一边。 盯着那掉落在地上的箭尸,凤儿忽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红。 她虽然虽小,但菱菱的感官却极是灵敏,对于两个人的话是听的一清二楚。当即面上便有了一丝的尴尬。 刚刚就连是她,都以为凤儿是真的想不开呢....如今细细想来,凤儿虽然带着她鸡飞狗跳的四处躲藏,可不都是为了保命? 凤儿尴尬之后却是有些怒了,楚青这个小丫头虽然没有什么大看头,但医术定是不凡。这些个男人都对她图谋不轨,她就想着法子让她心里温暖一些。 没承想,这女娃娃怎么就误会了呢? “你不叫我救,我偏要救你。你不要人情,我偏让你还人情。”凤儿轻啍一声,忽然身形诡异的一闪,一下子就闪到了梭楠的面前。 那利箭擦过楚青脸颊的瞬间,凤倾的提着的心才落到了地上。方才他也是被这妇人的一声高喝给扰乱了心思,没有想起来皇甫元澈射的那一箭,根本就没对着楚青的死穴。 皇甫元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凤儿的那句‘不纠缠于帝王家’却是让他忽然凛了脸。视线瞥到隐在后方伺机而动的黑衣人,他忽然大喝一声:“将那母子三人给本王拿下!” 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古宛伶一直在暗中追杀的女人!至于追杀她的原因?他没有任何知道的兴趣! 有砝码在手,对付古宛伶那样的女人,就有了一丝的胜算! “啧,暴露了。”凤儿轻笑一声,仿若并未因此而面露惊惧之色。她忽然扯住了一直站在原地眼泪还在不停的流的梭楠的衣领,大声道:“别过来!老娘在这个人的身上绑了几十斤的火药!你们再动一步,老娘就引了这导、火、索,来个鱼死网破!喂,那边那个摄政王,收起你那幅花花心思,老娘吃的盐巴比你走的路还多!想利用我?你还早个百八十年呢!” 她虽是一通乱吼,却是让皇甫元澈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猜想,他视线落到那身形有些削瘦的梭楠身上,眼底骤然浮起一股子的怒意。 几十斤的火药绑在身上也是一个不小的目标,这个女人胆敢明面的糊弄他? 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楚青那样幸运的!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宁愿就这么死去 皇甫元澈双手一挥,身后一排的御林军骑着马迅速上前。凤儿极怒,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不信她。 在玉玲珑越睁越大的双眸中,在菱菱微微的低呼以及楚青微微抽搐的眼角中,那凤儿忽然猛的一用力,一下子就将梭楠的裤子给扒了下来。 场面忽然尴尬的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一向以不要脸自倨的傅晟睿都忍不住轻咳了一下。 梭楠两眼之中的眼泪流的更多了。 饶是见过多种血腥场面都面不改色的御林军都僵了脸,骑着马的动作也在瞬间停顿了一下。就趁这会儿子的功夫,凤儿伸手一抽,赫然从梭楠的两、腿之间抽出一根长物。 楚青别过脸去,玉玲珑眼角抽的都快痉挛了:“我宁愿就这么死去。” 自远处飞来蒙着脸的洛聿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不过好在他的心理程度被楚千墨那个小魔王锻炼的早已刀枪不入,所以不过是片刻的恍神,便极速的向着楚青等人冲了过去。 楚姑娘的消息一经获得,一直在外边执行任务的他便第一时间飞到了南域,寻着蛛丝马迹而来,大老远的就看见边的场景,也看见了那两根利箭。当时他的心都差点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若楚姑娘真有事,别说主子过来了,就是他自己现下立即自裁,也不足以谢罪! 洛聿轻飘飘的落到楚青的面前:“姑娘。” “有点意思。”修彦圣忽然轻笑一声。 事情越来越热闹了,也越来越有意思了。那个黑衣蒙面的男子,怕就是君清宸那边的人吧。 他眸子微挑,望向远空。 接下来,不知道他是否有荣幸能够见一面那传闻中的君清宸呢? 楚青面上微寒,看着洛聿的身影,心里有些复杂。她人虽未动,眼角余光却是下意识的朝着隐在黑夜当中的山林中望去。 凉风习习,有些空洞,她的心里莫名的涌现出一丝的落寞。忽然,她的耳朵里似乎被一下子塞了什么东西,一时之间严严实实的堵住了。 她疑惑的偏过头,就瞧见凤儿已经不动声色的回到了梭楠的身边。 洛聿抽出软剑,微微一抖,那剑竟然瞬间延伸出几十公分,再轻轻一颤,剑身上自动流过几缕诡异无比的红色液体,瞬间将那柄剑染的通红! “楚姑娘,你.....”先走二字还未说出口,便忽然听见凤儿大喝一声,狠狠的将手里长长的物体猛的掷向了地面。 空气之中陡然寂静了下来,接着有着一股细细的微风吹过整个山林,随后一声巨大的‘轰’声响起,响声震耳欲聋,吓的那些奔跑的老远的百姓们个个又再次惊恐的跑了起来。 抱头鼠窜,很是惊恐。 远远望去,一朵蘑菇云赫然冲向天际,爆炸引起的一圈圈的热浪一层层的漫过山林,吹的人东倒西歪,哭声震天。 就连距离上千里地的南域皇宫都感受到了震动,被带着前往地宫里的楚千墨吓的夹紧了小腿:“啊!地震啦!要人命啦!房子要塌啦!赶紧跑啊!” 那抓着他胳膊的几个宫女太监嘴角一抽,跟在他身边不的古宛伶嘴角泛起冷笑,偏过头,越过层层宫殿,眺望着发出声响的远方。 双眸微眯,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楚千墨却是吓的半死,他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转过头盯着古宛伶大喊:“哎呦我说的是真的啊!我听娘亲说过,这叫地震!很可怕很可怕的自然灾害!噢,我说自然灾害你们听不懂。就是很可怕很可怕的菩萨发怒了,他看你们心辣么辣么坏,只会欺负一个小孩子,所以一个生气就在天上拍桌子,就是来警告你们赶紧放开我!” “哦?”古宛伶笑着看他:“那依你之见呢?” “赶紧将我放了!”楚千墨立即开口,随后他意识到说的太过于直接可能会暴露自己的目的了,赶紧改口:“咱们要赶紧出去!到广大的地面去,这样咱们不至于会被倒下来的屋子砸死啊!” 古宛伶哈哈几声,忍不住上前捏了捏他这些日子并未消瘦的脸颊,无视他的不满,笑呤呤的看着他:“放心,就算屋子砸下来,我一定会护在你的身上。” 楚千墨脖子后仰,将自己的脸颊艰难的从她的手里拔出来,一双大眼睛怒瞪着她:“你四不四傻啊,屋子倒了,你护住我,没吃没喝没玩的,不出三天我不照样嗝屁!” “放心,”古宛伶朝他露出森森白牙:“死之前,你娘亲,肯定会来救你的。” 直到阵阵余热散去,那趴在地上的众人才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些个身穿铠甲,面不轻易改色的御林军一个个都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遍遍的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和脑袋,才惊恐的发现自己没有死! 那爆炸声如此巨大,然而一阵灰尘过后,爆炸的原地,竟然连一个坑都没有出现! “王,”将领一边轻咳一边看着滚滚浓烟之后的场地,面上神色微变:“人不见了。” 皇甫元澈定睛一看,别说楚青了,就是连修彦圣和凤倾等人的身影都不见了! 他面色寒的吓人,眸子忽然锁向山顶之处,怒喝一声:“给我追!” 而山林之中的某处山洞里,玉玲珑顶着被吹的一团乱的头发,很是无语偏过头来看着躺在她身边,顶着一头爆炸头的凤儿:“我玉玲珑向来不轻易佩服谁,除楚青之外,你绝对是第一个。” 宽阔的山洞之中,全身筋脉尽断的玉玲珑和凤儿等人一字排开躺在地上。也不知道那凤儿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么特殊的炸、药,看着恐怖如斯,实际上除了风吹的大了点儿,声音高了点儿,冒了点儿能烧掉她们头发的火苗子,还真没什么杀伤力。 亏她都已经准备好一同战死了! 梭楠体力消耗过度,已经昏死过去。菱菱身子本来就不好,自打找到这山洞的时候,就安静的睡下了。 洛聿稍微惨了点儿,他离那爆破的声音最近,事先也没有东西塞进耳中,头顶着同样的爆炸头,是以被那声音给震昏了过去。 玉玲珑和凤儿一前一后醒来,刚聊了两句,出去寻药的楚青便回来了。 她全身上下都是灰,本来就旧的衣服被吹破了好几道口子,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玉玲珑见她进来,打趣道:“楚大娘子,你这形象都不用刻意打扮了。只管寻个大点儿的牛车,然后把我们往上一放,拉到大街上,定能得到几锭银两!” 玉玲珑的话颇有影射的意思,躺在她身边的凤儿嘴角微微一抽,有些不服输道:“那可不都是为了生计?你以为我忍心让我儿子将那些个尸体给扛回来啊?如此晦气,不利于他找媳妇儿的!” “嘿,没看出来!” “哼,我不与你一般计较!” 楚青将手里的药草放下,寻着一处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她掏出怀里藏着的两块比较光滑的石头,拿起药草便仔细的研磨起来。 条件有限,她也只能暂时这般了。 凤儿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这丫头,果然会医术。” 玉玲珑轻嗤一声。 楚青却是未抬头,只是仔细的盯着手里的药末,防止碾的太过于细碎:“你是不是应该说点儿什么。” 凤儿装傻,视线望着洞口上方:“说什么。” 楚青也不急:“我既然答应你救人。自然不会反悔。不过,若是你利用我,那就另当别论了。” 刚刚出现的时候,她瞧见玉玲珑身手不凡,便存了拉她们住下来的心思。后来见她医术不错,便存了让她救治菱菱的心思。 最后更是干脆,见她与那些男人有牵扯,似乎揣摩到她身份不简单,或者她这个人不简单,所以想卖她一个人情。 卖她一个人情,她凤儿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不,应该是说,她和菱菱二人,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楚青眼睑微抬,直直的盯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那句帝王家,除了说给皇甫元澈他们听的之外,恐怕也是说给她听的吧!如今这般吊着忍着,不就是为了等她说出这句话? 玉玲珑忽然开口道:“别想些瞎扯淡的东西来骗我们。” 已经酝酿好各种悲惨版本故事的凤儿嘴角微微一抽,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玉玲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洞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楚青细细研磨草药的声音。 “凤儿,”一道声音微微暗哑,却不掩其灵动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一直闭着双眼的菱菱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凤儿一喜:“菱菱!你觉得怎么样?哪里会痛吗?” 菱菱微微摇了摇头:“没有。” 随后她苦笑一声:“我与你说过,莫要做些算计别人的事情。你得逞几次便忘了形,我见劝你无用,还在担心日后你遇到了坏人怎么办。如今你被这两个丫头压着,我倒也有些放心了。” 凤儿颇是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你这心放的也太快了。” 菱菱摇头轻叹了一声,缓声道:“你们莫要怪凤儿。要怪,就怪我好了。”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声音一度有些低沉:“若不是好心救了我,她和梭楠,也不会被杀手盯上。” 她缓缓的松了一口气:“没错,那些个黑衣人,真正想杀的,其实是我。”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来生不纠缠于帝王家 “你一个差点瘸了腿的瞎子,他们杀你做甚?”玉玲珑忍不住开口,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面露狐疑:“难不成你身上有什么宝藏的秘密?” 初遇楚青时,她为了哄她家那小魔王吃药,可费了不少的心思。其实能让她静下心来安心听楚青的话的,就是楚青嘴里的各种各样的故事了。 那故事新颖又有吸引力,别说楚千墨那小子了。直到后来,没有楚青的小话本子,她也变的有些睡不着了! 这习惯可是她花了很久的功夫才戒掉!如今听菱菱这般神秘的一开口,登时就让她想起了黑森林的那些日子。 充满了愉悦的回忆。 凤儿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若真有什么宝物,我们还需要东躲西藏?早就拿了银钱寻得一处桃花源外,安然享受一生了!” 也不用让梭楠冒着生命危险去扒死尸了! “凤儿,”菱菱轻呼一声:“你毕竟是个长辈。” 凤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知道了!菱菱,其实,我救了你,也相当于救了我自己。若非有你一直相伴于我身边,我凤儿,定当早已死去了。” 菱菱眼泪掉了下来:“是我执迷太深。” “哎,不怪你,”凤儿轻叹一声:“若非你爱他太深,又自会吊着一口气,也会来这南域寻他呢。” 菱菱摇了摇头:“然而终究是雾里看花,待到一切明了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她俩之间悲伤的气氛很是浓郁,玉玲珑忍不住道:“那个啥,别打哑迷行吗。” “帝王之家,”一直不出声的楚青忽然开了口,手里的动作也微微停了下来,她微微偏过头来,盯着躺在地上的菱菱道:“你不会.....是与皇室里的人有关联吧。” 空气里忽然寂静了下来。 玉玲珑小小的说了一声‘卧槽’。 凤儿嘴角一抽:“你怎么知道。” 楚青伸手抚住额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之前吼的那么大声,不纠缠于帝王之家。帝王不就是皇室吗。若真是皇室之人,那么菱菱被如此追杀,那也能说的过去了。 皇室的女人向来机警,对于胆敢挖她们墙角的女人向来不肯放过。若是身份明面上说的过去,那便让丈夫收进后宫,用宅斗慢慢的玩死她们。可若对上菱菱这般没有身份背景的女子,那就只有一个杀字了。 不过令那个后院女子不能接受的,怕就是追杀了这么久,菱菱竟然还活着的事实吧。所以在今天的时候,才会派出了那么多的人来。 能有这般手笔派出杀手,又这般小心翼翼的不敢让人知道的,根本就不可能是皇子后宫的女子能够拿捏得住的权利。 “没错,是南域的古帝。”凤儿忽然出声。 菱菱微惊:“凤儿。” “哼,有什么不好说的。反正我们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说不定跟着这丫头还有能够见那个贱男人一面的可能!” 玉玲珑嘴角一抽:“你就不能含蓄点吗。” “含蓄什么?人都快死了!”凤儿轻嗤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盯着菱菱:“你就是因为这般好说话,才会让那女人钻了空子。不过是在皇宫前晃了一圈,竟然追杀我们这么久!这要是见古帝一面,那岂不是要被五马分尸?” 菱菱嘴角泛起一丝笑,须臾,有些黯然道:“我也并非是想见他。我只是想当面问他一句而已。” “真是感人至深的爱情。”玉玲珑忽然轻言道:“以你这样的手段,应该早就见到那古帝才对。” 这个叫凤儿的女子看着一副咋咋呼呼没个正经的普通女子的模样,但就凭刚刚的手段,她必定是一个不能叫人小瞧的女子! 菱菱闻言,眼眸忽然黯淡了下来。 “菱菱娘面上毁了容。”梭楠幽幽转醒,他头疼的厉害,但却并未错过她们说的每一句话:“我们发现菱菱娘的时候,她是从水里浮起来的。飘浮中,面上该是因着泡在水里太久了,破了,烂了,碰到我们的时候,脸上的腐肉烂的都差不多了。” 想到那场景,楚青忍不住拧住了眉头。对于女人来说,脸可谓是自己的另一条生命。没了脸与没了命有什么区别? 活下去,又与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她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你还来这里找他做甚?”古代男子看脸,皇室的男子后院美女尤其多,若让这样的男子说个真心,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菱菱心中泛起一股股的酸水,她眼角微湿,黯然道:“不过是问一些往事罢了。” 玉玲珑正欲问,凤儿抢先开口道:“菱菱之前有过一个孩子,生下来就不见了。她怀疑是古帝抱走的,所以才追了过来。” 这理由听起来未免有些牵强,凤儿却是不在乎道:“那古帝后宫之中没有人生出儿子来,他为人又怂,不肯给菱菱一个身份,所以在菱菱生产的时候将那个孩子给抱走了!菱菱凭着一口气活着,就是想见那孩子一面!” 楚青心里一沉,忽然就想到了楚千墨,多日不见,若非她的身边一直事缠绕着,她怕是也会像菱菱这般,疯了! 心里,已然对菱菱起了一丝的变化,她起身,走到菱菱的身边蹲下,在凤儿冒着光的双眼中轻轻的揭开缠绕在她脸上的面纱。 白纱之下,那女子的脸如同一颗烂掉的苹果,果肉全无,凭白的露出里面的果核,着实是让人看的胆战心惊。 只一眼,楚青便放了下来,她盯着菱菱那双没有一丝光亮的眸子,沉声道:“你脸上的肉已经没有办法复原了。想要恢复原来的容貌,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菱菱那没有光亮的眸子更加黯淡了下来。她拼着今天的一口气,除了想问问那个男人之外,最担心的,就是怕见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会被自己的孩子所嫌弃。 凤儿疼惜的看着菱菱,忽然笑道:“自古儿都不会嫌母丑。你生下来的孩子,定当不是那俗人。” 菱菱轻轻的摇了摇头:“罢了。”她忽然笑了:“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与其死死的抓着,不如放手离开,全了双方。” 被追杀的这么久,支撑着她的,无非就是看见儿子的这么一种执念。可直到昨日,差点真的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 从前她都是孤单一人,所以才会如浮萍一般如此的渴望上岸。可是她怎么就忽略了,一直护在她身边的这两个人呢。 “菱菱娘。”梭楠忽然低声道:“我们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楠儿,”菱菱轻笑一声:“我曾一直想着,死也要见一面。那么今生便没有遗憾了。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禀着执念去见他,只会牵扯出越来越多的执念与放不开。不如寻着一处安静的山林之中,怀揣着祝福,一直祝愿他一生平安。” 凤儿大笑一声:“说得好!也但愿我那儿子,能够平安长大,娶到自己喜欢的媳妇,生个自己喜爱的孩子,开开心心的,度过一生!” 菱菱轻笑一声:“你不是说过,待我找到儿子之后,你也要去找儿子的吗?” “不找了!”凤儿轻撇了嘴角:“我想过了。真的要去见儿子,那我一定会舍不得。到时候留下来面对那群后院女人,那与杀了我有什么不同?与其带着怨念活下去,不如就趁有限的日子,去活的肆意快活!” “你们大可将自己的儿子带到身边。”楚青已搓好几粒药丸,一一的塞进她们的嘴中,待到凤儿面前时,很是认真的盯着她的双眼:“你有这个能力。” 凤儿忽然笑了,眸光忽然有些深远的看着她:“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我即便真的将我的孩儿带在身边,怕也是风雨一生,不得安宁!” 倒不如放在那个人的身边,不去见,不去念,就静静的站在远处,无声的去祝福他。希望他能够变的强大,强大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他。 “为人父母,总归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即便,这辈子,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凤儿收回视线,不再看着楚青,转过头,看着同样偏过头来的菱菱:“后院之争,我们属于败者。所以才会落得这般的田地。只盼有一日,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世界来临。” 楚青心中微微一动,就见凤儿和菱菱相视一笑:“愿生生世世,不纠缠于帝王之家。” 楚青搭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握紧,扶起同样一脸苍白的玉玲珑,将她背于身后,迎着月色缓缓的踏出山洞。 “喂喂,丫头,你就这般走了?”直到她们走到了洞门口,凤儿才惊觉楚青的不对劲。这是,丢下她们不管了? 玉玲珑在她耳边叹息一声:“这两个人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楚青背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密林四周。她与皇甫元澈再度碰面,那人轻易不会放过她,夜色是最佳离开的时间。 “喂喂喂!丫头!丫头!!”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楚青仿若未闻。在她们昏迷的时候,她已经给她们施过针,又塞了很多的药。 就连菱菱的腿,她也花了一番的心思。安静的呆在洞里,假以时日,她们的身体便会慢慢的恢复。 到时候,天涯或海角,那都是她们的事情,自此,与她毫无关系。 “哎,楚大娘子,”玉玲珑有些郁闷的看着她:“我这筋脉还没有连好呢。那个皇甫元澈根本就不会放过我们,为什么我们不找个山洞藏起来呢?” 楚青摇头:“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墨墨。”她决定了,不再纠结于眼前的状况。 如今,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墨墨带离的远远的!不再出现。 玉玲珑轻叹一声,心时禁不住对远在天陆的君清宸泛起了一丝的同情。这楚大娘子分明就是受了那两个人的影响了,已经对皇室的人产生了一定的敌意。 她忽然摸向了自己那跳的有些痛的心脏,忽然苦笑一声。 别说楚大娘子了,她自己不也是吗? 那两个人说的没错,皇家之人,哪儿来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凤儿躺在地上静静的听了良久,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菱菱:“那丫头还真走了?” 菱菱轻笑一声:“还不是被你吓的。” “哈哈,”凤儿笑的欢快,在梭楠一脸郁闷神色下忽然严肃道:“我可没有吓她。看见这丫头,就犹如看见年轻的自己。趁她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给她当头一棒,也好叫她看清现状,别临到老的时候,与我们一样,骨肉分离,爱而不得!” 菱菱不语,梭楠却是轻咳一声:“干娘,那这个人怎么办?” 他话落,母子三人的视线登时就落到了一边躺着的洛聿的身上。 洛聿这个时候有点想哭,其实他早就已经醒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直不能说话。在这两个可恶的女人说着诱导楚姑娘的时候他没能出一分力去辩解辩解,如今他们这么一说,是几个意思? 难道想杀人灭口? 梭楠果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洛聿眼中禁不住闪过一丝的寒光。 哪知凤儿却是摇了摇头,忽然很诡异的看着他:“这小子武功看起来不低,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主儿。菱菱,咱们都被追杀了那么多年了,不要点儿报酬,怎么也说不过去对吧。” 菱菱深感头大,她刚刚才下定了决心不去理会这些尘事,凤儿这又是想出什么幺蛾子?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收服赤砂七彩蛇 楚青背着玉玲珑一路疾驰,每过一个时辰,她便将玉玲珑给放下来,就地施针。时间就在这一分一秒中缓缓度过,再经过玉玲珑自己调息,她全身的经脉竟然在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迅速的修复着。 直到金鸡鸣晨,盘腿坐于瀑布旁边的玉玲珑忽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楚青手里拿着浸湿的布递到她的面前:“如何?” “好多了!”玉玲珑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登时觉得神清气爽。 不得不说山林里的空气就是好,绿意盈盈,仿佛能将人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扫落一般! “走吧。”玉玲珑收起双臂,拧着眉看着楚青:“我们的行踪被皇甫元澈发现了。想要接近皇宫就更加的难了。一夜虽无事,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既知道我儿子在宫里,怕是早已部署好了一切。再小心翼翼,到头来,怕也是枉然!”楚青沉声道。 “那怎么办?”玉玲珑一时也犯了难,她摸了摸下巴,顿住:“不如等我身上的伤全好了。你寻着一隐秘之处,我去南域的宫里将那臭小子寻出来!” “你之前又不是没打探过。”楚青拍拍身上的土:“走吧。” 玉玲珑赶紧跟在她的身后,密林之中,晨鸟低鸣,好不惬意。玉玲珑看着楚青的背影,忍不住道:“楚青,那个,对于那两个人说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楚青步伐未停,头也未回:“没什么想法。” “真的?”玉玲珑微微提快步伐,靠近楚青:“这里只有我们俩,你就别昧着良心说话了。墨墨毕竟是你跟君清宸的儿子。” “他休想抢走墨墨!”楚青忽然低喝一声。 玉玲珑嘴角一抽,颠颠儿的跟在她的身后:“不对啊,楚大娘子,你的重点,是这个?” 楚青转过头来看她:“不然是什么?” “呃,”玉玲珑一时噎住。 对啊,不然是什么? 看她一脸纠结的神色,楚青竟然好心情的对着她笑道:“我那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况且,”她抿了抿唇:“我与君清宸说过,要彼此都给予一点时间去考虑。考虑期间发生的一切事情,那都是天意。天意如此,我又能如何。倒是你,玉玲珑,你怎么办。” 恩,一个女人胆子大到直接将一个皇家的人给睡了,倒也出乎她的意料。 玉玲珑在楚青的注视下,眸子忽然开始飘忽起来:“这个嘛,咳。” 楚青忽然停住脚步,一把抓住玉玲珑,忽然就蹲了下来,玉玲珑眸色一沉,立即住了嘴。 她现在武功尚未恢复,对于周遭的一切还没有楚青来的灵敏。见她拧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前方,遂也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楚青轻轻的将眼前的过于头顶的丛草扒开,玉玲珑赶紧抬眼瞧去,只见透出来的隙缝之中隐隐的好象出现了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一红一黑,看着甚是熟悉。 玉玲珑眯着眼睛一看,登时心中一惊:“天杀的这两个冤魂不散的!” 在她们前方不远处的一红一黑两道身影,正是武镰夫妇二人。武镰身上多处受伤,鲜血甚至是染红了他的双眸,让他本就有些可怖的双眼变的更加的阴狠了。 而在他面前的火麒麟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追了武镰一天一夜。其中交手无数次,最狠的一次,就是她的腰被那该死的贱人给划了一道口子! 她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双眼阴狠的看着武镰:“好你个武镰,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真的伤我。” 她说的有些伤心,他们多年夫妻,竟然还比不得才认识不过几日的小贱人!这让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一定要杀人,不是杀了那个小贱人,就是杀了武镰! “我说过很多遍了,”武镰拭去糊住自己双眼的鲜血,吐出一口浊血:“那个女人是我的暗杀对象,我对她没有一丝的怜悯之心!” “你他妈不也没杀了她!”火麒麟双眼喷火,手里的刀指着他:“动心就是动心了,还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武镰,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闯荡江湖,如今,你拿命来吧!” “火麒麟!你疯了不成!”见她真的举刀就砍过来,疲于应付的武镰一边接招一边恨恨的盯着她:“莫要将我最后对于你的情意都抹灭干净!” 火麒麟双眼瞪大,忽然哈哈大笑两声,满身煞气的盯着他:“武镰,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说罢,便闪身朝他冲过去,虚招实刺,招招要人性命。 楚青低声道:“走。” 她拉着玉玲珑就走,双眼死死的盯着场中打斗的两个人,沿着他们的视觉死角向着外边挪去。 那火麒麟分明就是杀红了眼,若被她发现,难免会将这涛天的恨意撒在她们的身上。虽然能够应付一二,但也没必要为了脸面去将自己处于不利之中。 两人打的正是激烈,忽然传来一声异响,额头上暴出好几根青筋的火麒麟红着一双眼睛忽然就回过头来:“什么人!?” 楚青心中咯噔一声,她们走的甚是仔细,根本就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正想着该如何的时候,那火麒麟已然飞天而起,冲着草丛一处举剑就砍去。 武镰得到一丝的空隙,一下子跪在地上,刀插在一边,猛的就咳出了鲜血。他不断的呕着血,大口大口的呼着气,不经意的一瞥,猛的就顿住了。 那微开的缝隙之中,楚青对上武镰那双黑的发沉的双眼,心道一声不好,忽然就听见于远处的火麒麟忽然大笑了起来。 同时一道怯弱带着极度害怕的嘶哑声响起:“你,你将,将它,还,还我。” 火麒麟一手抓着滴着鲜血的剑,一只手猛然捏着一条小蛇,她眯着双眼看着那条尾巴紧紧的缠在她手腕上的小蛇,笑的极度张狂与怪异,让人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的胆寒。 跌坐在地上的思奕很是害怕,但是楚千墨临走前对于他信任的拍肩膀动作,那感觉,历历在目。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到哆嗦起来的身子,却还是仰面看着火麒麟:“你将它还给我!” 思奕的声音跟蚊虫低鸣无异,火麒麟看着手里的小蛇:“没想到竟然是赤砂七彩蛇。下山之前,那老道还说我命硬克物,如今看来,分明就是他自己老眼昏花!有了这条赤砂七彩蛇,这江湖,还有谁敢小瞧我火麒麟!?” 赤小九觉得自己是个冷血动物真是太好了,不然一定会被眼前这个长的颇丑的女子给气死的! 说来也生气,它不过是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便追到了这里来。一不小心碰到这两个杀人不眨眼的玩意儿在打架,它都刻意的带着思奕这个笨小子绕道走了,可这小子的衰运不是一般的差,走个路都能踩到一根树枝啊什么的来引起这个丑女人的注意! 赤小九翻着黑眼无语问苍天,它现在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然而眼前的这个丑女人,却根本就不可能给它死的机会! 火麒麟开心的忘了武镰的存在,她一心想要收服赤小九。说实在话,她之所以会选武镰,除了同出一门之外,那是其他的男子都不敢接近她! 如今有了赤小九,有了毒的牵制,那些个该死的男人就算是害怕,也不得不匍匐于她的裙下! 手微一用力,赤小九的蛇嘴便大开,她阴笑着咬破自己的手指,鲜血迸出,朝着赤小九的嘴里塞去。 赤小九一看,差点晕过去了。 这是从哪个山洞洞跑出来的人啊,给它喂血是几个意思啊?难不成还想滴血认主啊?把它当什么啦? 尼玛说到底它到底是条蛇啊!不会变身啊! 赤小九心里疯狂吐槽,它疯狂的扭动着身子,火麒麟却是笑的更大声,也更加确定自己的心中所想。 她曾经偶然得到一本破书,所幸,在那残缺的部分,就隐隐约约的写着如何收服赤砂七彩蛇。 眼看那血就要滴进它的嘴里,火麒麟的笑声越发的凌厉,忽然她笑声一断,阴寒着眼低头看着咬住她大腿的脏兮兮的看不出模样的少年。 她冷然的伸手,掌心凝聚内力,朝着思奕的天灵盖打下去。 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思奕眼角划过两行泪来,他看了一眼赤小九,心里不住的对着处在深宫的墨墨致歉。 那掌心即将落到他的头顶之上,忽然,她心尖微微一动,凭着多年练出来的敏锐,火麒麟伸腿就将思奕踹飞出去,身子倒退着好几步,登时远离了原来的地方。 她刚离去,一柄黑刀就插在她原来站的地方,黑刀上面镶着的绿色宝石,还是她寻来的呢! 火麒麟双目欲裂,瞪向了喘着气的武镰:“武镰,你我之间的夫妻情份,就此了断!” 武镰吐出嘴里的浊血,冷笑一声:“在你真的要杀了我的时候,就已经了结了!火麒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拿那条赤砂七彩蛇做什么!” 火麒麟猛一用力,赤小九登时就被掐的晕了过去,她将那条小蛇收于怀中,举着刀就朝着武镰冲了过去。 她原本还干净的长剑忽然染上了一抹诡异的黑色,显然是淬了毒的。 若是以往,他对火麒麟还有一丝的惧怕,但他刚刚吃下楚青给他的药,如今却是不惧了。 两人瞬间交起手来,思奕躺在地上,他本身就弱,又被火麒麟这么一踹,疼的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 他咬着牙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哼声,这是他多年隐忍下来得出的经验。若是叫喊一声,那迎接他的,是更为恶劣的对待。 正当思奕想爬到隐秘的地方,想通过观察那两个人的比斗,去寻着一丝将赤小九救回来的机会。 然他刚翻了一个身,他的身子却忽然被人扶住,思奕心中登时惊骇不已,正欲大叫时,一个有些微凉的手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赤小九为何在你身上?” 一道有些清冷的声音带着疑惑自头顶处传来,思奕抬头望去,只见一长相绝美的女子正垂着眸看他。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关于那女人的事情就是急 那双幽瞳泛着淡淡的光芒,似冬日温暖的阳光,一层层的将他温柔的抱住,这种感觉自离开家里之后便不曾拥有,让他一下子便湿了眼眶。 “哎,瞧你这凶狠的模样,都把人给吓哭了。”玉玲珑在一边轻叹一声,转头看了一眼仍打的不亦乐乎的两人,压下声音朝着那看起来不大的孩子道:“小子,那条小蛇你从哪里得来的?说出来,我们便给你些能够温饱的银两。” 思奕刚刚还在感动,然而听见玉玲珑这话,登时就警惕了起来,他有些眷恋的看了一眼楚青,沉着声道:“那是我无意中找到的蛇蛋孵蛋出来的,它是我的家人,不是我得来的东西。你们莫不是跟那坏女人一样,想抢我的家人吗?” 玉玲珑微眯着双眼看他:“你这小子。” 楚青莞尔一笑:“那条小蛇是放在我儿子身上的。它是一条非常厉害的动物,能够保护他的安全。你能告诉我你从哪里得来的这条小蛇吗?” 思奕眼睑微微一颤:“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玉玲珑瞪他:“我看这小子定是从哪里将赤小九给偷来的!” “我没有!”思奕登时就急了,他仔仔细细的瞧着楚青,发现与楚千墨与他描述的娘亲大庭相似,心中一个激动,忍不住就哭了出来:“你,你是。” “我是楚千墨的娘亲。”这孩子的年龄看着也没有十岁,比她的混世小魔王大不了多少。她手触及的地方均是一根根的骨头,由此可见,这孩子,定当是吃了不少的苦。 赤小九不轻易跟人走,如今在他的身上,那必定是墨墨准允的。 “好孩子,告诉我,墨墨在哪儿?”楚青掏出手里的帕子,擦了擦他的眼泪,回头看了一眼两个拼尽全力都要杀掉对方的夫妇,眉头微拧,转过头来看着他道:“这儿很危险。” 思奕抽抽噎噎的哭着,闻言,忽然一惊,一双眸子登时就亮了起来,他拉着楚青的衣袖急急道:“墨墨在地牢里!” 地牢! 楚青眸子陡然阴寒了下来,就连一边的玉玲珑都沉了脸。 楚青生墨墨的时候,条件不好,所以墨墨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她楚青不顾不好好坐月子会带来危害的危险都去拼了命的找药吊着他,平日里莫说打这小子了,就是饿一下,楚青那也是万般不舍的。 那地牢又是什么地方? 暗无天日,蛇鼠一窝! 她身上骤然散出冷气,玉玲珑搭住她的肩膀:“青儿,小黑虫一直没有什么动作,想必那小子没什么大碍。” 楚青点头,此时忽然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接着便是一道重物坠地的声音。楚青等人转头望去,就见火麒麟痛苦的摔在地上,她的一条胳膊不见了,伤口正向外喷洒着鲜血。 思奕吓的一缩脖子,武镰瘸着腿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脸惊恐的火麒麟的面前:“你之前,有没有动杀我的念头。” “没有,没有!”火麒麟惊骇的摇头,她今天算是知道害怕了。以前那武镰之所以一直打不过她,完全就是因为他让着她! “晚了!”武镰怒喝一声,手起刀落,火麒麟的头瞬间与身子分离! 一切惨叫声都截然而止。 武镰静静的看着火麒麟的尸体良久,才偏过头来看着楚青等人。 玉玲珑一下子挡在了楚青的面前,楚青却是摇头,指着火麒麟的尸体道:“将赤小九还给我便可。” 武镰忽然嗜血一笑:“一条命的代价,你就用来要条小蛇?” 楚青眉都未皱一下:“它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武镰冷笑几声,伸手一把将火麒麟的衣服撕开,看也未看那尸体一眼,握着赤小九就朝她们走来。 他离的越近,玉玲珑越是警惕。她暗暗集中内力,以应付随时都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武镰将染着火麒麟的黑刀插在一边,脸上的笑意说不出的可怖:“你放心,你不会动你们。既然说了不杀你们,就不会杀你们。” 然而玉玲珑还是没有放松警惕,武镰也懒得再说,将手里的赤小九丢给楚青,楚青接过,抬头看着他。 见她眼底丝毫未有一丝的恐惧,武镰突然就起了一丝的兴致:“你终究是我武镰的污点。前一次是任务失败,所以我才未杀你。这一次,是你救我性命,所以我不杀你们。但是,”武镰定定的看着楚青:“不代表下一次,我不会杀你们。” 武镰蹲下身来,在思奕满是惊恐的目光中,看着楚青道:“我虽只是雇佣杀手,但南域的皇宫,我自诩还是拦不住我的。怎么样,你要不要用什么条件,来利诱我?” ************ *********************** 金色阳光照满大地的清晨中,一只雄鹰盘旋在半空之中,顺着那风向,极速的向着天陆皇朝的某处滑了下去,落到了站在窗边专门等着它的无尘的手臂上。 正在与一众将领谋议的君清宸抬头看了一眼无尘手上的雄鹰,眸子微微一颤,忽然招了招手。 正在商议的场中登时就安静了下来。围在战事地图周边的将领们疑惑的面面相觑,神煌大陆版图宏大,但因着能人辈出,从未呈现过一统天下之势。 反而在最近这些年当中,有一些独大的国家为了自己的利益,开发了不少的附属国,成就了很多功名不小的藩王。 大国需要小国的供养,小国需要大国的强兵保障。所以几百年来,一直都相安无事。但这相安无事,也仅仅存在于权利平衡之上。 一旦平衡打破,天下局势,便会混乱不堪。 天陆局势出现裂缝,藩王个个交权隐退,引得老皇帝头疼不已,无法,只得暂时先放下君氏之间的恩怨,让君清宸亲自去请小皇爷君亦佑带着亲兵回归,是以用来抵抗外敌入侵。 这让一直战乱不已的东离,北国以及南域都开心不已。暗中唆使各国小国对天陆边境进行扰乱,试图削弱天陆士兵的意志力。 然,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君亦佑和君清宸先是示弱,待他们的意志力松懈的时候猛然出手,他们出手狠辣,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不但没有让天陆皇朝士兵的意志力薄弱,反而让周遭各国都遭受到了沉重打击。 小国连着大国,一旦生了退意,那蝴蝶效应便瞬间产生,连带着就影响到了各个心怀不轨的大国,在君清宸和君亦佑的联手之下,这天下,一时之间,登陷乱局。 是以,整个天陆没有哪个人是对君亦佑和君清宸不敬的。 而君清宸在战略商议上面,从来就没有因为什么事情打断过。如今突然去招了无尘过来,不免就让众人起了一丝的疑惑。 有的将领离的近,看了一眼雄鹰脚上绑着的白色锦布,不免就拧起了眉头。雄鹰带的消息锦布有两种,一种是没什么大事的白色,一种是情况紧急的黑色。 他们也有想用过红色,但红色未免太过于惹眼,便被君清宸否定了。 无尘也有些奇怪,他复又看了一眼那缠在鹰脚上的白色锦布,又看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外面的情报暗卫,忽然就明白了。 那情报暗卫一向是与洛聿联系的,而洛聿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楚姑娘的身边,难不成,这锦布上面的消息,是楚姑娘的? 他猜的没错,君清宸已经将那锦布展了开来,迅速的看着上面的信息,他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隐隐的,还有暴风雨欲来前的黑云密而。 君清宸向来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色,如今情绪这般轻易露出,那些个将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心中难免惶惶起来。 但他们打了这么久的战了,也没听说有哪支突然强大起来的军队来袭啊。 就在众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直注视着君清宸的君亦佑忽然轻笑了起来,引得众多将领更加的疑惑。 其中一位没忍住,看着君清宸道:“王爷,是不是前线出了什么事?” 君清宸将手中的锦布收了起来,面上的神色恢复如初,只是视线瞥向那笑的一派纯真的君亦佑时微暗了些:“无事,继续商议。” 将领们心中惶恐,又互相看了好几眼之后,这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开始禀报边关战事的谋略以及细节。 然而更让将领们惊恐的是,禀报商议的期间,君清宸忽然拧眉咬牙一次,莫名其妙冷笑三次,听他们禀报时眼底很是明显的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六次,向他们瞥过来视线的时候总是会微微眺远,看着门口的那等着禀报的暗卫N次。 将领们吓的腿都抖了,连忙将重要的事情纷纷禀上,一向两个时辰才会结束的战略会议愣是半个时辰就禀报完了。 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中,禀报完之后,纷纷跑路。谁也不想惹得这位战略上手段上都极其残忍的男子。 免得一个不慎自己小命不保! 待众人走后,君清宸一撩衣袍,坐在上方静静的听着暗卫的交待。随着暗卫将楚青身边的事情一点一滴的揭露出来,君清宸面上的颜色是越来越黑。 暗卫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禀报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卑鄙的不是我,是人心 君清宸‘啪’的一声将手里的军令牌捏碎,忽然站了起来向着门口走过去:“来人,备马。” 无尘一惊:“主子,您现在就过去吗?” “我看你是关心则乱!”君亦佑忽然轻喝一声,他一向无欲无求的面上泛起了一丝的怒意:“如今天陆正值水深火热之中。就是你父皇,都拉下了脸面来求本皇爷。而你呢?要在这节骨眼上面,是要弃天陆而去?为了一个随时都能找到的女人?” 君清宸的身影顿住:“她可不是随时都能找到的女人!” “你们已有孩子,难道你还怕她最后不会回到你身边?”君亦佑一双桃花眼微眺,闪着一丝的笑意:“就如本皇爷,玲珑想去哪儿,本皇爷绝对不会拦着。” 君清宸心中微微咬牙,他君亦佑不担心玉玲珑?他当然不担心玉玲珑!他君亦佑的墙角别说有人挖了,那是连个蹲在墙角等红杏的人都没有! 而他呢?他呢? 那扛着铁锹誓要将他君清宸这堵墙挖倒的人大有人在! 不过随便遇见了两个人而已,就听进了她们的话,准备带着儿子跑了? 君清宸气的咬牙切齿,然,他突然就冷静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君亦佑:“小皇爷的信心,向来令宸心生佩服。” 君亦佑笑的一派纯真:“那是自然。” “呵,”君清宸忽然就笑了:“天下之大,能人之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爱好。这天下,并非只有小皇爷,对玉玲珑的味口。” 见他笑意僵在脸上,君清宸眸光幽幽:“本王向来懂得取舍。如今天下之势虽乱,但去治治自己女人的时间,还是有的!宸不在的时间,就劳烦小皇爷多用一点心了!” 君清宸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临出门前还不忘说道:“本王有信心将青儿带回来。但至于玉姑娘,那就不知道了。” “君清宸!” 君清宸却是不理他,说完人已然飞速的来到了王府门前,无尘早就已经牵来一匹马,他纵身跨上马背,幽幽的盯着追出来的君亦佑,不发一言,轻喝一声,驾马而去。 君亦佑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的右眼跳个不停,心里总涌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对着身边的人怒吼道:“给本皇爷准备一匹马来!” 天色渐晚,南域的皇宫各处点亮了宫灯。于隐秘之处的花丛里,玉玲珑探出半个脑袋,环顾一眼四周后,又小心翼翼的缩了回去。 对着自己面前的楚青打了个手势。 楚青点头,转身轻轻的拍了拍蹲在角落里的思奕,思奕很是安静的点点头。 玉玲珑轻叹一声,看着楚青的侧脸,登时就对她钦佩起来。 真是无论什么时候,楚大娘子都绝对不会是吃亏的那一个。 武镰想要掌控住楚青,对她提出要求。而她呢,更简单,那给武镰的药是有药效的,药效一过,那武镰便倒在了地上,任由她们胡作非为。 死,或者痛,都不能将武镰怎么样。而她家的楚大娘子却是直接扯烂了他的衣服,说是要去找几个长的比较那个啥的男子过来,让他享用享用。 她很是清晰的看见武镰的脸都绿了,逼着武镰的再三保证,又喂给他一粒药之后,那武镰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她们带到南域的皇宫中。 也禀着他卑鄙无耻的性子了,竟然将她们丢在了南域皇宫的某处偏殿里,正处迷宫之眼,若非有赤小九带路,别说找到墨墨了,就是连出来,那都得费一番功夫! 而作为带路人的赤小九,从醒过来开始,就显得有些没有精神的样子。看那模样,估计是火麒麟给它的阴影实在是太大。 思奕抱着它小声的哭泣起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对不起墨墨.....” 楚青拍了拍他的头,思奕擦了擦眼泪,他在南域的暗室里呆了很多年,常年见不到阳光,造就其他感官很是灵敏。 赤小九负责带路,而他就负责靠着那股常年闻着的气味来寻找方向。 几人隐在暗处,小心翼翼的向着思奕所说的方向挪去。 越往里挪,那诡异的气氛越盛,就连思奕都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可眼看那地牢的大门就要到了,他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惶恐。 思奕转过脸来看着楚青:“楚姨。” 楚青也察觉到一丝的不对,赤小九一改之前没有精神的状态,一双黑滴滴的小眼睛很是谨慎的看着四周。 “楚大娘子,情况有变。”周围虽然感受不到一丝的人气,但却是太过安静了些:“不行,立即后退。” 她话刚落,周围忽然就燃起了一圈的火把,接着,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楚青,我知道你来了,出来吧。” 楚青面色微暗,伸手捂住思奕颤抖的嘴角,然而还未等她们蹲下来准备谋略的时候,缩在她怀里的思奕忽然猛的颤抖了起来。 四周骤然出现了举着火把身着黑色铠甲的黑衣人,这些人面无表情,身上的肌肉似抽干了空气一般紧紧的贴在骨头上,玉玲珑惊骇的发现,这些人竟然没有呼吸! 传闻南域育有诡术,能将活人变成活死人,形成一支以一敌百不知死痛战士,活死人不可怖,可怖的是这些人还有思考的能力! 而他们思考的能力,以建立在他们的主人之上的! 谁是主人? 楚青冷眼看着从人群里走出来的男子,眸色越发的冰冷。 怀里的孩子还在不停的颤抖着,额头上冷汗连连,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唇角泛紫,一呼一吸之间,似乎还喷出了几缕冰霜。 见没了躲避的必要,楚青站起身来,她冷眼看着皇甫元澈手里拿着的蛊盒,面上第一次露出了怒色:“他不过是一个孩子。” 皇甫元澈竟然给一个孩子下冰蛊,一个母蛊不动,子蛊就隐在血脉当中不动的蛊。是她楚青也无尘探出脉的蛊。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自你出现在南域之后,我便知道你要来。”皇甫元澈忽然轻笑了一声:“我这般说,你肯定是不信的。” 玉玲珑瞧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之前皇甫元澈对楚青如何,她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这般一看,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圈套等着楚青跳进来? 为何? 她陡然想起之前被他们的兵马围住的时候! 玉玲珑牙龈猛的咬紧,一下子冲到楚青的身前:“皇甫元澈,你堂堂一个南域摄政王,竟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成大事之者,又有谁,能够保证自己的清白。”皇甫元澈轻叹一声:“本王承认,自打知道楚千墨是你儿子的时候开始,我便存了留下你的心思。” “楚青,”皇甫元澈定定的看着她:“于天下,本王赢得光明磊落。于南域,本王更要步步为营。你是一个变数,亦是一个异数。若你还呆在深山老林,我想,我愿为你倾一世之力,护你一世周全。” “呸!”玉玲珑吐了口口水:“说的冠冕堂皇人模狗样的,最后还不是想利用楚大娘子引君清宸出来!” 皇甫元澈摇了摇头,一双红眸忽然对上了她:“你说错了,是君清宸和君亦佑。” 玉玲珑心口一窒,一直缩在楚青怀里的思奕忽然大喊一声,小小的身子颤抖的厉害,似乎要将自己的骨头都抖碎掉一样! 楚青面色一寒,抬起头,直直的盯着皇甫元澈手中的蛊盒。 谁承想皇甫元澈竟然将蛊盒伸到她们的面前:“你瞧着也没有用。本王即便将这母蛊交给你,又如何?你且问问你怀里的那个孩子,他可愿意离开?” 楚青双眼一颤,就听皇甫元澈微提高了嗓音,却是对着思奕道:“本王且问你,君思奕,你可愿离开南域?” 玉玲珑身子猛的一颤,有些不敢相信的转过头,楚青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紧,低头紧紧的盯着自己怀里的人。 他面上尽是污泥,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面黄肌瘦,不见天日的日子让他皮肤异常的白皙,可饶是如此,也依旧遮不住他面庞的轮廓。 玉玲珑的声音有些迟疑:“君....思奕。君?” “娘,娘,”君思奕紧闭着的双眼颤抖着,似乎是因听见皇甫元澈的声音将脑子里的记忆给勾起来一般,他似乎看见了什么人,拌动的厉害,紧闭的眼角流出泪来:“求你,求你不要送我过来。父王,你去求求父王吧.....” 楚青猛然一怔,脑子里断掉的一根线瞬间连接了起来,她猛的抬头,忍不住怒喝:“皇甫元澈!于天下之争,你绝对是最卑鄙的!” “错!”皇甫元澈冷笑一声,忽然将手中的母蛊高高举于头顶:“最卑鄙的不是我,是人,是人心!” 他言落,‘啪’的一声将手里的蛊盒摔碎。 音落,缩在楚青怀里的君思奕忽然猛的一震,身子瞬间绷的紧实,头一歪,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有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 楚青心尖一颤,伸手接住君思奕嘴里吐出来的血,心中悲愤,难免泣动,几乎是在刹那,她眸光乍现一抹冷光,衣袖一挥,竟有百根银针瞬间飞出。 那银针细长,若非有月色反射,平常人等根本就无所能觉。在那银针射过来的瞬间,好几个身形异常高大的活死人立时挡在了皇甫元澈的身前。 皇甫元澈嘴角的笑意还未勾起,就见有好几银银针竟然刺穿那活死人的身躯,朝着他猛然射来。 幸,他这个人一向谨慎,见针飞出,身形晃动,衣袖翻飞,不过眨眼之间便瞬退数十丈之远。 然而他终究是退的晚了些,伸手挡住的银针有几根没入了他的皮肉之中,登时他的整条臂膀瞬间被麻痹。 他退,那些活死人似受到命令一般尽数一同向着后面退了数十丈远,玉玲珑趁机向前,一个翻滚便将那摔在地上的母蛊捧在手心。 皇甫元澈摔碎蛊的刹那,楚青射出银针,其实一根稳稳的钉在母蛊的身上,令它动弹不得,才得以让玉玲珑轻易得手。 那母蛊是只青虫,静静的躺在玉玲珑的手掌心里,身体表层泛着一层青光,看着着实诡异。 楚青迅速将青虫收入怀中。 皇甫元澈已经反应了过来,他站在远方,冷冷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子:“楚青,你当知晓,将君思奕带走,意味着什么。” “他是我国的质子,是天陆送过来的质子。你这般,等于是叛国。”他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的幽寒:“本王可以将你的儿子还给你,但前提是,你将君思奕交出来。” “将那小子带出来。”皇甫元澈忽然朝着身边轻声喝道。身边将领领命,不一会儿,楚青前方的的城墙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隆’声,接着‘咔’的一声,那城墙忽然变的无比的沉重,竟然一下子没入了深土之中! 玉玲珑面色一白,咬牙道:“这皇甫元澈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我们上当了!” 楚青低头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君思奕,眸子微沉。 质子,唯一的质子。天陆皇朝唯一的孙子,君思奕,是太子君灏的儿子,是他跟那个叫春娘的人的儿子。 她的儿子在皇甫元澈的手中,太子的儿子在南域的手中。向来子嗣单薄的君氏一族的大部分血脉,竟然都掌握在皇甫元澈的手里! 暗门打开,被绑的结实的楚千墨晃着两条小腿儿被带了出来,他刚刚还在美美的睡觉,忽然就被人给抓了起来,还不由分说的被绑住。 他非常以及相当的生气,不知道他这样的小孩子是要被温柔对待的嘛?这跟个猴子一样被提来提去的,他的胳膊万一被拉长了怎么办? 跟那山中之猴有啥区别? 拜托!那是会变丑的好不好!他不要变丑啊!他一变丑,小姐姐一定就会不再倾心于他啊! 楚千墨‘唔唔唔’的抗议着,实在不是他不想喊,而是这群该死的人将布条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他就是想喊,也喊不出来啊! 心中郁闷,忍不住放了几个屁来抗议! 玉玲珑瞧见楚千墨时眼中登时就放出一抹光彩,然而还未等她开口,就听见这小子毫不犹豫的放了好几个屁。 场中登时一片尴尬,安静的诡异。 玉玲珑有些无语的回过头来看楚青,却见她的表情虽严肃,但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崩塌。顿时心中就对楚青怜悯起来。 玉玲珑忍不住叹息,明明君清宸那样完美的一个男人,怎么楚青给他生下来的儿子就被带歪了呢?哎,真可怜。 楚千墨抗议了半天,见没人理他,空气里又诡异的安静,终于知道不对劲了。忽视掉前方皇甫元澈的冷眼,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开始四处搜索起来。 直到看见阴影处蹲着的那抹身影之后,小身子先是一愣,接着开始轻微的颤抖,后来是剧烈的抖动,小腿那是蹬的更加卖力了。 “唔唔唔唔......” 母子多日未见,定是想念。他皇甫元澈不急,有的是办法让楚青自愿留下来。他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下人将楚千墨嘴里的布给拿掉。 这一拿,楚千墨那堪比雷公的惊雷声便猛然炸响:“娘啊!!你虐待我啊!!你怎么那么蠢啊!我留下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的标记!你头顶是被爹爹亲秃了嘛?!怎么到现在才来啊!” “啊!我都瘦了啊!你瞧瞧!都是你虐待的啊!我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我觉得我长不大了啊。” “我快得抑郁症了你造嘛,据说得抑郁症会长丑,我长丑了,小姐姐不要我怎么办啊?你作为娘亲,你忍心看我孤独一生嘛?” “你别忽悠我说会给我找一个姑娘,我跟你说,除了小姐姐,我谁都不要!我若是长丑了,我一定会跟你抢爹爹!” “爹爹看我这么瘦,一准儿的信我的话!到时候只管宠我爱我迁就我,酸也要酸屎你!” 他一张小嘴口水四溅,喷的皇甫元澈一惯算计人的面上都出现了一丝的裂缝,玉玲珑嘴角一抽,偏过头看着楚青:“这小子看来过的挺好的。” 楚青点头:“恩。” 她们声音虽小,可楚千墨偏偏听见了,登时毛都炸了:“我哪儿好了啊?啊?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啊,我都瘦了啊!身上只剩下骨头了啊!比你怀里的....咦,小奕奕?” 他似乎终于发现了那个答应他将他娘亲找过来的恩人,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几下,望向楚青:“娘亲,小奕奕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他前后变化差点颇大,登时就让楚青的心里有些不知滋味。心里默默的将楚千墨的屁股打了一千遍,才沉着声道:“他为了救你,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什么?那你得好好照顾他!”楚千墨也不闹腾了,转头看着皇甫元澈:“好了,你可以把我放回地牢了。” 他话落,空气里忽然尴尬的安静了下来。 玉玲珑无语的抚住了自己的额头。 她跟楚青二人可谓‘千辛万苦’的跑到这里来救他,皇甫元澈精心设计一切想用他来将他娘亲给牵制住。 然而这个小鬼说什么? 竟然叫敌人把他放到地牢里去!? 楚青双眼微颤,瞥了一眼自家的儿子。却见自家儿子朝着自己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白牙。 她心中,微微一颤。 思绪回到多年前,也有那么一个夜晚。她行事向来诡异,一手医术被人盯上。墨墨被掳了去。起先,她还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山匪绑了她的儿子,所以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她就将那些个有名的山匪的窝都给造访了一遍。 后来,才知道是当地的一个颇有手段的富甲,为了将她留下来,将一个人呆在家的只有两岁的楚千墨给掳了去。 当她终于找到他的时候,她的儿子被关在阴暗的牢房里饿的皮包骨头不醒人世。她当即便发了怒,头一次杀了人。 之后,她便研制出了黑老大与那黑石的联系。只要墨墨不见了,她都能在第一时间里找到他。 头几次是真的不小心被掳去了。后来,这小子有经验了,就故意被掳去。目的,美其名曰为民除害。 其实不过就是想以自己小孩子的身份来麻痹敌人,然后让她趁着夜色,混进府中,与他一起将那黑心商贩的金屋给搬空。 暗号,就是他露出来的这八颗小白牙。 楚青眼角微微泛酸,轻轻的瞪了一眼楚千墨。见那小子一脸不满的神色,她轻哼一声。楚千墨登时就不敢放肆了。 楚千墨真的是超级无语,他娘亲真的是太笨太笨了,他留在这里,是有原因的啊!哎,算了,娘亲作为一个什么技能都没有的普通人,他就大方的原谅她好了! “楚青,不要考验本王的耐心。”皇甫元澈负手而立,他那只麻痹的手还未恢复知觉,然而,他却并不担心。 就算今天楚青挺上翅膀,也根本就不可能从他的手掌心里逃脱! “他左臂受伤,一会儿我牵制住他。”玉玲珑沉声道:“你即刻便回天陆。楚青,莫要逞能,如今能帮我们的,只有君清宸!” 楚青唇角抿的很紧,君思奕的身子开始变的滚烫,那是他体内的蛊开始觉醒的迹象,若是在一刻钟之前不将给他治疗的话,这个孩子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她真的不敢保证 ! 毕竟解蛊与解毒完全不同! 她拧了眉头,看向楚千墨。却见那小子似乎不知危险一般,还朝着她做起了鬼脸。 其他人都是有些无语这孩子心大,可唯有楚青脸色沉重的看着他。 “抓起来。生死不论。”皇甫元澈忽然低喝一声。他的心,也随着这声怒喝,微微轻颤。然而比起楚青这个叫他抓不得碰不到的异数,他心中的这些痛,完全可以掩得下! 黑衣人瞬间而动,然而在动了一半的时候,突然跟卡了壳一般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忽然,一道清铃的声音自空中炸想:“皇甫元澈,你有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终于知道怕了? 那话音一落,一道身影便落到了楚青的面前,不由分说的就将楚青拉了起来,她伸出手腕,一串闪着银光的铃铛折射着月色的光华轻轻的颤动着,铃声悦耳,然而听在那群活死人的耳中却如同厉鬼尖叫一般。 场里的活死人登时就捂住了耳朵蹲在了地上。 那铃声听着极其悦耳,皇甫元澈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目光幽深的看着眼前一身泛白红衣的女子,微怒道:“你可知你在干什么!?” 古宛伶轻笑:“本公主自然知道是在干什么。” “边城遭犯,楚青在南域手中,你可知又会发生什么?” 古宛伶却是不理她,一把抓住楚青的手,轻声道:“你今天便跟我回去吧。你只会医术,不会蛊术。我会毒,亦会蛊。这么多年,你该是知道。” 玉玲珑看见古宛伶却是大吃一惊:“是你!” 那个一直跟在她们死死追着不放的臭女人! 一想到那些与她争吵的日子,玉玲珑就气不打一处来,若非眼前的这个女人会些武功,再加上制毒本事不低,她现在可不仅仅是在咬牙了! 一定要上前赏她几个巴掌才行! “我说怎么有股酸酸的味道,原来是你啊,玉玲珑。”古宛伶轻嗤一声,不理会玉玲珑杀人的目光,衣袖一抖,一柄银制的铁扇滑了下来,铁扇末端系着一串风铃,微风一吹,清脆动听。 风铃一响,四周树木抖动,接着周围便忽然闪现出百十来人,一下子就将她们围在中间。而她们的头顶上方,轻飘飘的落下几个女子,那些个女子伸手一挥,白色长绫一下子裹住了她的腰身,不过一瞬,几人便带着楚青和玉玲珑等人离开。 “古宛伶!该死的你快放我下去!”玉玲珑怒吼一声,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南域皇宫,气的肺都要炸了。 楚千墨还在那里! 皇甫元澈看着离去的众人,眸底涌出一层层的黑浪。少顷,忽然一道黑色身影闪了进来跪在他的面前:“王,不好了。边关忽然发生暴动。一直忠心的祁姓藩王的儿子忽然叛变,跑到北国太子那边将咱们边关的情况给透露出去了!” 皇甫元澈双眼猛的瞪大:“姓祁的人呢!?” “祁藩将他的儿子带了回来,并且带着一家老小八十多口跪在了您的府门外,求您开恩。说是那与那逆子断绝了关系,还望王您看在祁氏足以耿耿护边城多年的份上希望只处罚他和他儿子!” “他自然是要死的!”皇甫元澈眼底迸出嗜血的光芒:“传令下去。祁藩王和他儿子斩立决,立即执行。人头挂边城中央城墙上,祁家上下只要是男子便五马分尸,女子充入军营。孩童埋掉,让那些享有名头的藩王看看,背叛南域的下场是什么!” “是!” 他说罢,猩红的眸子看了一眼很是安静的楚千墨,背着手疾步离开。 古宛伶既然插手了这件事,那么作为南域的一分子,她自然,也是要担些责任的! 楚千墨的嘴巴这次没有被封起来,然而一直到将他重新扔进牢里的时候,他都一声未吭。那些活死人虽然没有表情,但思维却是在嘲讽这小子。 终于是知道怕了吗? 门‘吱呀’一声关了起来,屋子里重新又陷入了黑暗。楚千墨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四周,跑到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膝盖蹲了下来。 后来犹觉得不安心,将小脑袋深深的埋在了膝盖了。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到他的面前,君清宸看着蹲在角落里小小的身影,心里登时觉得又好气又心疼,他轻轻的撩开衣袍,蹲在他的面前:“以后还敢不敢自己跑出来了。” 楚千墨猛的抬起头,这牢里没有一丝的光亮,然而他就是看清了眼前的人,他狠的眨巴掉眼角的湿意,一下子扑到君清宸的怀里,闷声道:“爹爹!” 君清宸抱着他软小的身子,摸着他的脑袋,无声的安慰着他:“这账,我以后慢慢跟你算。现在,”黑暗中,隐约可听见他咬牙的声音:“先找你娘亲算账。” ********************* ********************** ******************** ******* 直到离的远了,古宛伶才微一抖袖,登时她们几人便从半空中坠落下来。一落地,楚青便将君思奕放在地上,为他施针。 几人退去,玉玲珑满脸戒备的挡在楚青的面前,古宛伶却是笑的轻快,她偏过头看着楚青:“咱们这是有几年没见了?我就这般可怕,让你不敢见我?” “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我们!”玉玲珑轻啐一声:“另外,不要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好不好,明明就是你一直输给我们的楚大娘子还偏偏不认输非要找咱比试好么!?” 古宛伶斜了玉玲珑一眼,突然轻笑道:“忘了你躺了一个月的事情了?” 玉玲珑一噎,颇为防备的倒退了一步。古宛伶登时好心情的笑笑。 躺在地上的君思奕突然低呤一声,玉玲珑赶紧转过头来。只见楚青不知给他喂了什么药,那小子的脸登时就红了起来,接着,他的身子微躬,一颤一颤的,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想要从他的喉咙里冲出来一样。 玉玲珑登时觉得自己的喉咙也有点儿不舒服,古宛伶忽然轻声道:“再看你就要吐出来了。”她话落,突听‘呕’的一声,君思奕那小子果然吐了。 玉玲珑面色一变,忽然觉得自己的胃也不舒服,心里一阵的恶心感,一个没忍住,跑到一颗树旁边吐出去了。 古宛伶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么些年没见,玉玲珑变的这么弱了?” 见君思奕吐了出来,楚青面上的神色稍微好了一些。古宛伶抬腿走了过来,蹲下给君思奕搭了脉,少顷,她眸色一亮,双眼放光的看着楚青:“没想到你连蛊毒都会解了!” “只会这一种而已。”楚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她盯着古宛伶低声道:“你有什么条件。” “痛快。楚青,所以我最喜欢与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古宛伶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天,与我比试三天,我便帮你,如何。你知道的,这里是南域,君清宸鞭长莫及,你所能依靠的,只能是我。” “放屁!”远处一道声响炸响,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自远处骑着马而来,离得近了,楚青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傅晟睿。 只见他依旧一身白衣,脸颊依旧肿的老高,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见他颇为得意的抚了一把自己的刘海,自认为很帅气的朝楚青抛了个媚眼。 恰巧玉玲珑转过头来,看见傅晟睿那动作,只觉得自己的胃更难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埋头就吐了起来。 傅晟睿‘咦’了一声,偏过头看着趴在树下狂吐不止的玉玲珑,伸手就朝她那方向掐算起来,一边掐一边啧啧着咂巴嘴:“奇也,奇也。天意,天意。” 也不管众人的目光,他朝着盯着他满脸若有所思的楚青笑道:“我就说过我们很有缘的。无论你怎么逃,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身份,也无论你嫁了多少个人,最终,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 若是以往,傅晟睿说多少句废话她都不会在意。可偏偏在今天,他对着玉玲珑掐算的姿势,忽然让她的心有一阵的悸动。 “呕.....”玉玲珑抹了一把嘴边的污秽之物,怒指傅晟睿:“狗屁天师,我念你每次都出现的那么巧,又那么巧合的帮了我们的份上,我不予你计较。告诉你赶紧的麻溜儿的滚蛋,立马消失在我们眼前。不然别怪我玉玲珑打死你!” “哎,你生什么气嘛。”傅晟睿忽然一改往日对玉玲珑那冷漠的态度,很是不正经的瞧着她:“特殊时期的时候,尽量不要生气。对身体不好,身体不好,这日后对孩子也不好。” 玉玲珑都怔住了,实在是不敢相信的使劲的眨巴着双眼,想要看看眼前的这个男子是不是幻觉! 着实是因着那天师太过于狗屁,天天说着天命,天天只追着楚青一人!如今突然对她改变态度,她表示很不习惯! 也表示很恶寒! 古宛伶不识傅晟睿,但见他的脸虽被打的变了形,却依旧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再加上他动不动就掐算的模样,心中登时就猜到对方的身份。 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古宛伶盯着傅晟睿道:“天师大人真是好本事。我古宛伶的军营,你也敢来?” 傅晟睿一愣:“你军营不是在十里之外吗?” 古宛伶眸色一寒,冷笑一声:“半刻之前,本公主就将军营拓展到了这里!” “哎呀!”傅晟睿一拍脑袋,笑咪咪的盯着她看:“难怪本天师算不到呢。这位姑娘,你这般算计本天师,小心遭天谴哟。” “本公主看你是想找死!” “天、天师大人,”小路子终于从后面追了过来,他真是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苦逼最苦逼的人了。 之前那爆炸的时候他也晕过去了,待醒来的时候,他家的可爱的天师大人已经牵着一匹马笑呤呤的看着他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可惜,是对手 见他醒了,留了一句自己跟过来,便骑着马飞奔出去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故意,只要看见他没跟上来,他家可爱的天师大人便会大发善心的等着他,见他出现了,又会扬鞭抽着马屁股扬长而去。 他小路子虽然智商不高,但绝对不蠢。他归咎于,这些都是天师大人故意的! 小路子内心内流成河,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遭的情况,待他苦哈哈的跑过去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跟天师大人的四周不知何时围满了穿着铠甲的,呃,女人? 小路子使劲儿的眨巴着自己的双眼,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没错,这将他们围起来的穿着冷硬铠甲的,确实都是女子! 待看明白之后,他眸子深处显出大骇之色。女子从军穿铠甲,那是从未见过的事情!整个神煌大陆,他只听说过南域有那么一位奇公主,擅用兵,擅打仗!是神煌大陆第一个开创出女子军队的奇女子! 他咽着口水看着站在前方那一身泛白红衣的身影,带着哭腔小心翼翼的靠近自家昂着脖子丝毫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的天师大人身后,小声道:“天、天师大人,这位,这位不会就是那位....公主吧?” 傅晟睿昂着头,虽然极度不想承认,可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顺带轻哼一声。 他哼声一过,四周立时传来了一阵刀出剑鞘的响声,几十柄闪着寒光的刀便齐刷刷的对准了他们。 小路子吓的腿都软了,一下子缩在天师的背后。 原本还微闭着双眼的傅晟睿却是睁开了双眼,幽幽的盯着前方那一脸傲气的女子,沉声道:“本天师说了,不要对本天师不敬。否则,你会受到天谴的。” 古宛伶面色一变,她自出生以来,除了在楚青那里心甘情愿的碰钉子之外,什么人敢像傅晟睿这般的放肆? 他傅晟睿的身份高贵又如何?这里不是北国! 她冷了眸,却轻笑:“天师大人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介北国天师,平日里到处游走就算了。如今天下陷入乱局,能人异士为着不招至杀身之祸,那是能呆在家里就尽量呆在家里。 而这个享誉天下的天师大人,却是挂着这幅招摇撞骗的脸到处蹦哒吗? 看来,他是养尊处优的太久,不知道苦的滋味了吧! “收起你危险的想法。”傅晟睿忽然冷下了脸:“本天师说了,不是来找你的。”他手一指,指向抱着君思奕的楚青,双眼登时就冒出了星光:“本天师是来找小青青的!” “呕......”玉玲珑没忍住,又吐了出来。 古宛伶有些怜悯的看了玉玲珑一眼,楚青仿若未闻,她偏过头问了身边一女子兵一句军营主营在哪儿,便抱着君思奕离去了。 傅晟睿见楚青竟然理都没理他,谪仙的装X样怎么都装不住了,眼看人就要消失,他登时就急了,也不管身后死死的抱住自己的小路子,朝着楚青急急道:“哎哎!小青青!你别走啊!带上我!带上我啊!!” “哎不行我真受不了了,”玉玲珑抚着自己的心脏,迈开腿就朝着楚青奔过去。平日里她还能忍受忍受狗屁天师的自恋,但今天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了了。 难道她对于狗屁天师的抵抗力下降了?不行不行,她得趁机找楚大娘子要几粒药! “小玲珑~!玲珑骰子安红豆的玲珑~!哎哎!你别走啊!带上我啊啊!咱俩都是小青青的忠实拥护者,你不能丢下我啊!” 远远的,他瞧见玉玲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接着那抹刚刚还不怎么舒服的身影跟身后有鬼似的,风一般的抱着楚青便跑。 傅晟睿举着手,尴尬的停顿在半空,随后在一众鄙夷的目光下,默默的收了回来。见古宛伶神色带着一丝的诡异,他心生不好,忽然面色一凛,很是认真的盯着古宛伶道:“南域公主,趁着小青青和小玲珑都不在,本天师奉劝你一句。莫要争,莫要抢,莫要禀一时之气做糊涂事。不然,” 他眸光突然变的深邃,整个人的气势登时大变,飘渺至仙,似得道高僧。他明明近在眼前,可声音却像是从远处传来一般,缓缓的充斥在古宛伶的耳边:“善念天堂,恶念地域。执念,永无往生。” 就在古宛伶诡异的盯着他,而他面皮也快撑不住的时候,从远方跑来一名铠甲女兵,老远的就跪在了地上:“公主,不好了,粮草营突然着了火!” 古宛伶猛的转身,她双眼瞪的极大,目光瞪时就望向了那冒着浓烟的地方。双眼微眯,她复又猛的回过头来瞪着傅晟睿。 满眼杀意,不言而喻。 傅晟睿立马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大叫起来:“哎不关我的事啊!我一介柔弱书生!可没那么本来去烧你的粮草营!这天下谁不知道你古宛伶狡兔三窟,能够找到你粮草的地方的人,定是对你极度的了解!” 古宛伶眯起了双眼,眸色一冷,回过头瞪着跪在地上的女兵:“楚青她们呢?!” 那女兵显然一愣,她们跟在公主身后那么多年,打仗无数次,最是不在乎生死。那两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只派了几个不相干的兵带下去的! 如今被公主这么一问,心中顿时就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低下了头:“属下该死!” 古宛伶冷哼一声,不再管傅晟睿,运起轻功,朝着那冒着浓烟的地方飞了过去。 此时正值边关打仗,她藏粮草的地方,是万万不能被人发现的!楚青那里,只好日后有机会再去寻她了! 见她身影飞远,傅晟睿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本天师的小命儿保住了。” “那也未必。”一道相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一颗树后面传了出来,傅晟睿嘴角一抽,黑着脸转过头来。 只见同样一脸黑的无尘看着他,默默的抽出了身上的剑:“天师大人,好久不见。” 无尘对于狗屁天师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很是感激天师大人每每掐算无比精准,一方面,对于他总是想挖主子墙角并害得他们一干暗卫总是倒霉的这事儿他怎么都不能忍。 “哟,这不是无尘护卫么。”傅晟睿干笑两声,忽然指着他背后大喊:“君清宸!” 见无尘无动于衷,还缓缓的抽出了自己的剑,傅晟睿登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立马跳跃着躲到马的背后,伸出手指着他:“哎哎,本天师告诉你啊!叫君清宸不要忘恩负义!若非有本天师一路的护送,楚青这小妮子说不定早就跟皇甫元澈!啊不,凤倾!啊不对,非常有可能是突然出现的修彦圣带跑了啊!” “做人不能这样!更不能对天师这样!不然你们会遭天谴的!” 无尘冷笑一声,提着剑向天师走过去,他向来一步,傅晟睿就绕着马退后一步,两一前一后,竟然围着马转起圈来。 “天师大人,您就认命吧。”无尘抖擞着手里的剑:“由属下给您放点儿血,总比主子亲自来要了你的命强吧!” “哦,对了,忘了告诉您。小皇爷也一起跟来了。对于您的玲珑骰子安红豆这么深情的话,我一定会如实的禀报给小皇爷的!” 他嘿嘿笑了几声,抽出长剑,眼睛晶亮的盯着傅晟睿:“明年的今日,天师大人的坟头草,恐怕就能编成竹篮了!” “我草!”傅晟睿大骂了一句脏话,见无尘根本就不是开玩笑的,立马掉头就跑。无尘提着剑,紧跟其后。 古宛伶的粮草营分派在很多的位置,这也是她的战术之一。虽然这样的战术在现代人的眼里不算什么,但在这技术还未发达的古代,确实算得上是智谋了。 而古宛伶为了防止有人偷袭,一路还设置了很多的陷阱。选择驻营的地方易守难攻,呈天下围观之势,途经而过的风水大师,无一不对古宛伶心生敬佩。 而这令众人心生敬佩的女子,却是一脸怒意的站在自己最大的粮草营面前,她眉头深拧,双眼狠狠的盯着眼前火势极旺的粮堆。 空气中隐隐的飘来一股奇特的味道,古宛伶眼底的怒意更深了。 那是桔杆的味道! 一旦起火,就是毁灭之势! 是谁?! 一边的女将面上被熏的漆黑,她吸入了大量的烟,眼前有些眩晕,然而她知道此时根本就不能晕过去。 猛的咳了几声,她跑到古宛伶的身边道:“公主,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古宛伶猛的回过头来,双眼瞪着那个女兵,大声喝道:“胆敢烧我粮草营,他定不是一人前来!百里之地,能俯览本公主军营的只有聚山之颠!传令,将本公主的投石器推来!将本公主剩下的粮食都捆上石头!” “是!” 古宛伶培养出来的女兵不比男兵差,甚至在时间概念上面还要比男兵要强一些。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那投石器便被推了上来,粮草绑着石头,速度极快的朝着聚山之颠瞬间投射出去。 而一身泛白红衣的古宛伶身后背着长弓立于军营顶之上,她眉目清冽,微风卷起她长长的红袖,似一只展翅欲飞的火焰鸟,高昂着头,随时冲天而死。 在石头飞向高空的刹那,她猛的睁开了双眼,纤臂一张,箭头裹着油漆的长箭烧着熊熊烈火,‘咻’的一声射向那粮草。 粮草遇火,瞬间将石头烧成火球,带着古宛伶无尽的怒火,冲着聚山之颠怒飞而去。 而聚山之颠的山顶上,一身黑紫蟒袍的君亦佑看着那数道飞过来的火球,眉头微挑,嘴角噙了一丝的笑意:“既然喜欢,就送给我们是吗。” 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可惜,是对手。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天师终于上吊了 远方,号角声不断。 这是自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离战场这么近。 楚青抱着昏迷不醒的君思奕蹲在草堆后面,玉玲珑蹲在她的旁边,不时的注视着满面冰霜的女兵举着红樱枪跑过。 “啧啧,”玉玲珑小心翼翼的避开巡卫兵的视线,垂头看了一眼窝在楚青怀里的君思奕,忍不住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见他烧退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真是没想到一个跟屁虫,打起仗来还挺厉害。”玉玲珑轻声道,她抚平了君思奕皱着的眉头:“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楚青闻言,低头看着怀里的君思奕,淡淡的叹息了一声:“先将他带走吧。” 皇甫元澈说的对,如果贸然将君思奕带走,那牵扯的就不再是人与人之间的纠纷。如若她强行将君思奕带走,皇甫元澈再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的话,那她便真的是千古的罪人了。 她楚青虽然不在乎名声,但若天陆的百姓因她这冲动的举动而遭受苦难的话,即便充耳不闻,她怕是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耳边不时的传来震耳的轰隆声,来往的巡逻女兵更加的频繁了,看起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玉玲珑警惕的盯着来来回回的女兵,屏住呼吸等了良久终于等到了一个落单的,没有犹豫一个手刀将人劈晕,拖进了草堆后面。、 不一会儿她便换上了女兵的衣服,前去马厥偷马去了。 古宛伶粮草营被烧,她向来心高气傲,除了医术上肯低楚青一头之外,军事谋略上,她可谓从未输过。 更别说像今日这般被人戏耍了! 她怒火当头,自尊心头一次被人践踏,放了投石器之后,立马回到了军营里,召集多年培养的副将,于半个钟头之内,列出了对付藏在望山之颠的胆敢偷袭她后营的卑鄙小人约莫十来个计划。 一个时辰不到,古宛伶便换上军装,竟是亲自领着军向着望山之颠行去。她行事向来迅捷,不给对方一丝一毫的机会。 直到古宛伶带着军队走远了,楚青才从草堆里走了出来。她的后面躺着十来个被她扎晕过去的女兵。 楚青朝躲在远处的玉玲珑打了个手势,玉玲珑点了点头,躬着身子,鬼鬼祟祟的不时的左右看了看四周,蹑手蹑脚是万般惊恐被人发现的模样。 楚青眼角微抽,看了一眼基本上没剩几个人的军营,再瞧玉玲珑那走一步看三圈的模样,怕是等到她们跑出去的时候,古宛伶也该领着兵回来了! 早知道就让玉玲珑抱着君思奕了!真是失策。 她面上挂下几条黑线,忍不住朝着玉玲珑轻喊:“玉玲珑!你在磨磨蹭蹭个什么劲!?” 楚青真是头都大了,她总觉得最近一段时日玉玲珑的性子变的有些奇怪,若非她一向了解她,她一定会不由自主的认为玉玲珑是否与她一样,被别人给重生了呢?、 特别是这两天的性子,那与没有长大的孩子有何不同?就比如现在,她不立即去牵了马儿过来,竟然以那样的姿势在那里晃荡! 她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还是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够坎坷? 玉玲珑身子一顿,忽然转过头来,猥琐中带着自信朝她挥了挥手:“没事儿的!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她是江湖儿女,对于行军打仗那是一丁点儿都没有接触过。以往只听自己的同门师兄说过一些,那个时候就被攻城的各类事迹充满了向往。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在军营中穿梭的机会,她一时起了兴致,那是怎么样也要尝试一下的了。 军营何等严律,她能够在这里来去自如,日后她若有了儿女,也好能够将这一项光荣事迹当成发家史,用来鼓励自己的后人啊! 玉玲珑笑的猥琐,全然不顾楚青那无语的目光。仍旧我行我素的朝着马厥的方向移过去。 楚青看着她被月色拉的长长的身影,右眼忽然猛的一跳,还未来得及出声,就听见一声厉喝声自夜空中乍响:“什么人!?来人啊!抓刺客!” “我去!”玉玲珑猛的打了个哆嗦,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发现了,再也不敢含糊,立即撕丫子跑向马厥,牵了两匹马就奔了出来。 耳边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楚青也不犹豫,抱着君思奕向着玉玲珑飞奔而去,轻身上马,也顾不得玉玲珑了,低喝一声,伏在马背上向着军营门口跑去。 “见鬼了!”玉玲珑猛夹马肚,一下子追上楚青,身后马蹄声逐渐传来,楚青禁不住拧了眉头。 “我都这么小心了,这群人怎么发现的!”玉玲珑抓了抓脑袋,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少顷,索性不想,只剩下了满腹的遗憾。 明明差一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到马了!真是可惜! 楚青无语,好似是受到了马颠簸的影响,躺在她怀里的君思奕低声痛呤起来,楚青低头一看,那孩子的面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灼红,看这模样,显然是又开始发热了。 “玉玲珑!”楚青偏过头来:“附近可有什么地方能够暂避?” 玉玲珑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真的是很想吐槽楚青,她分明跟她一起来的南域,怎么楚大娘子就认为她对于这四周已经无比的熟悉了呢? 楚青抿着唇看她:“这孩子高烧,若再不治疗,怕是会烧坏脑子,最后变的与他父王一样的下场了!” 玉玲珑眸色一凛,抽出腰间细鞭,一下子甩在楚青骑着的马屁股上。马吃痛,立即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玉玲珑猛喝一声,用力的抽了自己的烈马,烈马吃痛,竟然跑的比楚青的马快了一步,她上半身前倾,伏在马背上,小心的控制着马缰绳,带领着楚青的马向着高山而去。 马儿路过,扬起层层灰沙,也不知道是她们的速度太快,还是运气太好。之前那还紧跟在她们身后的马蹄声逐渐的就没了声音。 白日里的天气不错,临到晚的时候,星辰满布,一轮新月高高的挂在星空上,照的大地一片的明亮。 两匹马跑的马嘴开始吐白沫,楚青立即放慢了速度,前方带路的玉玲珑忽然惊呼一声,猛的拉紧了马缰绳。 楚青顺势将一粒药塞进君思奕的嘴中,骑着马走到她的身边:“怎么了?” 玉玲珑嘴角微抽,额头似乎挂满了黑线,她目光眺向远方,似乎是看见了什么难以忍受的场景一般,猛咳两声,转过头来的双眼中竟然带着一丝的怜悯看着楚青:“楚大娘子,虽然大多数的时候我挺佩服你的,但说真的,在男人缘上面,我有时候,挺同情你的!” 楚青微微诧异,微风吹过,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诧异,她心中微微一颤,心底登时就有一股子不好的感觉。 她偏过头来,明亮的月色下,于她们三里之处,满身狼狈的傅晟睿面容决裂的站在一颗树底下。 他的脚下踩着一个木墩儿,面前挂着一个拴好的白绫,双眼直直的看着天上的一轮新月,说不出的悲凉。 听见声音,他收回视线,在看见不远处的楚青的时候,忽然抓住那根白绫,决然的看着她:“小青青!小玲珑!” 玉玲珑恶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搓了搓双臂,试图将那一层层冒起来的鸡皮疙瘩给搓下去。就是连一边的楚青都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傅晟睿仿若未觉。想他傅晟睿堂堂北国天师,神煌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通天之人,享尽全天下的恭敬,受尽全天下的朝奉。 可今日,他竟然被那个该死的无尘追杀的如此狼狈! 想报仇!可他没有那个武功!但想让他咽下这口气,那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如今,只有楚青能够替他做主了! 他满脸悲泣,似是被楚青和玉玲珑狠心抛弃的小媳妇儿:“小青青,小玲珑。我傅晟睿自打出生起,就圣光缠身,天下得道之人,无不对本天师心生敬佩。” “可自打遇见你们开始,我才知道,我,傅晟睿,也是一介凡人!”他说的激动,头微微一甩,竟然飙出几滴泪来,一时之间,看的玉玲珑都张大了嘴巴。 “生,有何欢,死,亦有何欢。”一行清泪自他眼角之处缓缓的流了下来:“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人生中最伟大的爱,不是得到,”他直直的看着两个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的女子,十分动情又十分激动:“而是放手,而是让她离开。让她去找寻自己的幸福!” “青青,玲珑!”傅晟睿将自己的脑袋朝白绫里一放,好似是为了让她们两个相信他是真的上吊,还特意扯了扯,向她们展示了一下结实度。 “我不许今生,不许来世。我,傅晟睿,”他面上露出一抹凄厉的笑:“在开满彼岸花的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玉玲珑和楚青定定的看着他良久,玉玲珑轻吁一声,与楚青一起骑着马,默默的从他身边经过。 傅晟睿的脖子还挂在白绫上,一双谪仙世外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两个人走过来,再路他,最后甚至有可能是远离他,向着远方而去。 傅晟睿心里有些急:“你们就这般忍心看着对你们如此倾心的本天师死去吗!?” 楚青和玉玲珑头也没回。 怀里的君思奕似乎也忍受不了傅晟睿一般,轻轻的打了个哆嗦。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还要不要脸 楚青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走在前面的玉玲珑忽然又停了下来,楚青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就听见她有些咬牙的声音传来:“还有完没完了。” 楚青微微侧过身子,视线落到地上,就看见傅晟睿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她禁不住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远处,那根白绫依旧挂在那里,月色冷光下,显得有点儿落寞的意思。 她们离那地方虽然不远,但傅晟睿根本就没有武功底子,她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她是怎么跑过来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她是知道傅晟睿为什么每次都能够逃离生天了。 傅晟睿躺在地上,睁眼偷偷瞧了一眼楚青,忽然扯了扯自己本来就破的没几块布的衣裳:“我受伤了!我走不动了!我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 他顿了顿:“我是一个已经及冠的大孩子!虽然我能够养活我自己,但我现在受了重伤,我真的要死了,真的需要人救的!我需要有好心人将人收回府中,然后供起来,之后本天师就会以身相许,许那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玉玲珑嘴角微抽,看着楚青:“我看我们成全他算了。”她说罢,也不待楚青回答,拉起马绳,竟然真的准备从傅晟睿的身上踏过去。 傅晟睿本来就眯着眼睛看她们的动静,眼见玉玲珑真的骑着马要从他的身上踏过去,登时就慌了。 那马蹄子那么重,这一脚下来他还有命在? 然,还未等他跳起来,远处,忽然就传来一阵冷喝声:“依本王看,天师大人是到了顺应天命的时候了!” 那道熟悉的清冷声似夹杂着万年飞雪,带着冰山雪莲的花瓣如一道猛龙向着她们袭来。 楚青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一道黑影登时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冥月一改往日里猥琐的模样,面目清冷的举着刀就向躺在地上的傅晟睿砍去。 傅晟睿登时怪叫一声跳了起来,身子极度诡异的一扭,竟然生生的躲了过去。 “我天!”傅晟睿拍着胸脯,看着那深嵌于土里的刀,见冥月不是开玩笑,是真的下了死手的时候,登时就怒了:“你这般做,所有的业报,就不怕报应在你主子的身上!?” 他话落,一手抱着楚千墨,一手牵着缰绳的君清宸缓缓的黑夜里走了出来。 他看也未看楚青一眼,盯着傅晟睿幽幽道:“本王还真不怕。不过,”他语气陡然一低,似夹杂着万年冰雪:“不知天师大人的铁锹是否好用?还是说,天师大人蹲在本王的墙角下还适应否,是否要让本王,拿个被子给你躺躺?” 他一身银色月袍,染着月色光华,如神邸般的面容亦真亦幻,若非他眼中那一抹嗜血的杀意,倒是叫人忍不住怀疑,眼前的这个男子,到底是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还是仅仅只是自己的幻觉 ? 君清宸的手段有多残忍,傅晟睿没见过。但并不代表他没听过,其实说实话,他来天陆的时候,还偷偷的算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心里即便是很怕君清宸,但傅晟睿这次似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有些不怕死的怼上了君清宸:“再说小青青又没有与你成亲,又不是你后院儿里的人,她虽然生了孩子,但本天师不在乎!君清宸,你若是正人君子,就该来个公平竞争!” 缩在君清宸怀里的楚千墨被吵醒了,轻吟一声,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有些迷茫的双眼在看见楚青的刹那陡然亮了起来。 正当他惊喜的准备喊娘亲的时候,他的嘴里忽然被塞进了一个鸡腿。楚千墨愣了一秒钟,鸡腿的香味儿刺激着全身的细胞,咬着咬着,他的嘴角立时就流出了口水来。 当即便不管楚青,抱着鸡腿就开始啃起来。接着,他小小的身子离开了君清宸的怀抱。楚千墨啃着鸡腿回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冷影,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 冷影从自己的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一整只鸡,小家伙的双眼登时就亮了,将鸡抱在了怀里,那是怎么也不肯放手了。 至于娘亲么,恩,反正已经见到了,等吃完鸡腿再朝她哭诉!顺便要点儿银两花花! 玉玲珑眼睁睁的看着楚千墨被抱走,她偏过头来,发现楚大娘子一副受了雷劈愣在原地的模样,心里登时就觉得好笑。 只是那笑意扬了一半便僵在了脸上,她似乎有些不甘心,再次转过头来。 仔细的将君清宸的四周搜索了一遍也没有瞧见君亦佑后,她的眸色不禁有些失望起来。心里抑郁万分,正当在想着要不要带着楚大娘子跑路的时候,背后忽然就感觉到了寒毛直立的感觉。 君清宸那不带情绪的视线微微扫过她的后背,引起玉玲珑一身的寒毛鸡皮疙瘩,她猛的打了哆嗦,也不管楚青有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将楚青怀里的君思奕给抱了过来,似乎存心要膈应君清宸一般,她附在楚青耳边恶心低声道:“你求自保吧。” 说罢,她抱着已经退烧的君思奕驱马离开,在离开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倔强的站在原地高傲的看着君清宸的傅晟睿。 末了,她没忍住说道:“明年的今日,我会去你的。驾!” 玉玲珑话落,傅晟睿面色一变,在君清宸笑的越发善意的面庞中,终于一个没忍住立马转身就跑。 他脚下似带起了一阵风,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人竟然就不见了踪影。 秋风习习,月色正好。寂静的场中,只剩下了楚青和君清宸。 他骑着马就停在那里,远远的瞧着她,如寒潭一般的眸子反射着月色的冷,照的人心里发慌。 一向淡定有理的楚青,心里就没忍住发起慌来。 心跳快了好几拍,她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没用。自己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见到君清宸就觉得心慌了? 他虽未开口说一句,可楚青就莫名的觉得自己好象做错了什么。但是自宫里出来之后,她便得到了墨墨的消息,在孩子很可能是被掳走的情况下,她追过来,又何错之有? 念及此,她微微拧起了眉头:“君清宸.....” 他忽然就笑了,连着那眼角都弯了起来,可那笑意分明就未达眼底:“青儿是想在这里与本王共享一夜?” 楚青双眼猛的瞪大,心口一窒。耳根立马就红了起来,整个人顿时就觉得不好了:“君清宸!你要不要脸!?” “脸?”君清宸瞧着她,忽然冷了脸:“你还敢问我要不要脸?” “怎....”她刚开口,忽然一阵罡风袭来,她只来得及看见君清宸伸出一只手,那手朝着她猛然一抓,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就将她给吸了过去。 这飞天的感觉很是熟悉,楚青微有一瞬间的恍惚,接着,她便落到了君清宸的怀里。还是那张容颜,还是那一身清冷的气息,甚至,还是那一抹熟悉的味道。不同的是,这次垂下来的眸子里,倒映的,是她惊愕的脸。 楚青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视线似是有些心虚的转了过去。 君清宸还是第一次瞧见她如此的模样,原本心中那抹黑云登时被吹的烟消云散。他好心情的低笑起来,声音透过胸膛,闷闷的响在楚青的耳边。 她微怒,转过头瞪他:“你笑什么?” “那你是想看我怒是吗?”君清宸说完,果然沉了脸:“丢下一大堆烂摊子就算了,还走的如此的曲折。若非我对你的性子有所了解,怕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一面了吧。” 他眼底闪过一抹异样,楚青瞧的清楚,原本还理直气壮的心里登时就软了一分:“我向来独处惯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人跟着我却依旧不顾忌我。如此,我为何要顾忌你的情绪?” 君清宸微微一怔:“你倒还有理了?” 楚青拧着眉:“不是?” 君清宸微抿着唇,颇有些无奈的盯着她。 “你的身份如此特殊,又没有武功。若不派些人保护你,你叫我如何放心?”君清宸忽然伸手抚开落在她脸颊边的碎发:“我也早已说过,我所处的位置,容不得犯一丝的错误。你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自然是处处都要为你着想的。” 一直蹲在远处的玉玲珑托着下巴看着马背上的两个人,听着君清宸的话,忍不住啧啧两声:“这天下,楚大娘子能入君清宸的眼,真是楚大娘子修来的福分。” 同样蹲在她身边的楚千墨啃着鸡腿,口齿不清道:“明明就是爹爹占了个大便宜好么。我娘亲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基本上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必有一大票的追求者。哎,要不是当年我年纪小不懂银两的好处,我早就有爹爹了!” 立在他身后的冷影登时嘴角一抽,赶紧拿出帕子给楚千墨擦了擦嘴,成功的让他住了嘴。 他瞧着满脸骄傲还一副我说的没错的表情的楚千墨,心里登时就同情起小主子来。 哎,这小主子 ,不知道主子的耳朵很灵吗?他如此编排主子,怕是日后回了府里,小主子定然没啥好果子吃! 现在就期望主子看在自己及时的阻止了小主子长篇大论的份上,对小主子从轻处罚! 楚千墨说的正欢,正要将自己娘亲的好事无巨细的说出来,但这该死的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冷影叔叔却不知道跟吃错了什么药似的,只要他一开口,立即就有东西塞自己的嘴里。 虽然他很喜欢吃吧,但次数多了,就是他这个小鬼头也知道冷影叔叔绝对是故意的! 小家伙极为不满的回头瞪着冷影:“我说冷影叔叔,你四不四木有尝试过墨墨的无敌连环计,所以才会一直心安理得的虐待我是嘛?” 冷影都快哭了,但他一向不会表达,只能苦哈哈的看着楚千墨。楚千墨见此,还以为冷影下了挑战书,登时整个人就精神了起来。 正当他准备赏冷影叔叔一个药丸子吃的时候,忽然一道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小小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脑袋后面挂着一滴巨汗,却是怎么也不敢回头。 在一边的玉玲珑啧啧的瞧着,她将君思奕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处,看他睡的香甜。她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双手托起下巴,有些出神的看着骑在马上的两个人。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混局,送质子回宫 “你,你怎的这般这害臊!”君清宸话说的极为大胆,饶是楚青都红了耳根,她有些不敢看君清宸那过于直接的双眼,一双清眸转的有些飘忽。 “现在不是害不害臊的问题。”君清宸好心情的看着她,手圈在她的细腰处,轻轻的朝自己这边挪了挪,感受到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心情自然就更好了些。 见楚青似乎没有察觉到,君清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倒不如现在跟我说说,丢下烂摊子独自走人的事情。你到底是不信我君清宸?” “墨墨也是我的儿子,他失踪,我自然要负起整个责任。但我与你说过,天陆皇朝的局势已然混乱,若要走的安心,没有后顾之忧,我自然是要做足了准备。” “边关的战乱以及藩王的背叛,南域的局势和北国的局势,就差那么一步。”他垂下眸来,盯着楚青:“你倒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我本可以与你一同前来,却因这惊喜,被困在天陆,整整两个月。” 楚青双眼一颤:“皇甫元澈会离开天陆,你早就已经猜到了?”她忽然沉了声:“那你是知道他要利用我?” 凤倾利用她来引起天陆之乱,皇甫元澈利用凤倾想要拿捏住她。而君清宸是天陆皇朝手眼通天的人物,皇甫元澈这般的计划,他该是知道才对! 若他知道却没有阻止,那么她是否可以认为,君清宸看着她中计,只为了以此来要挟皇甫元澈给些甜头? 她蓦地沉了脸,身上散发出一缕缕的寒意来。 君清宸垂眼看她,忽然笑了:“你这副模样,是怕我承认?”君清宸轻嗤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我君清宸向来光明磊落,他皇甫元澈卑鄙,并不代表想谋天下的人都卑鄙。” “皇甫元澈倒是有些本事,等我察觉到的时候,你已经遭遇了危险。所以我便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所幸,天不负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泥石山崩塌的仿佛还在昨日,来自未知的恐惧似乎仍缠在她的心头。楚青身子微微一僵:“所以皇甫元澈才会没呆到老太后生宴的时候,是吗。” 君清宸微微收紧手臂,感受到她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他的心也随之放松了不少:“他既然敢算计你,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那代价,怕就是将兵撤离两国交界处了。 楚青忽然低笑一声:“你的本事倒不小。” “我还有其他本事,你要不要瞧瞧。”他说罢,忽然低下了头,在楚青唇下印下淡淡一吻,在楚青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似什么也没发生般的驱马缓缓前行:“我这边解释清了。这会儿了,你该解释一下你丢下烂摊子,又不传消息回来这件事了吧。” “还是说,”他的面目忽然变的有些凶残:“你想带着我的儿子认别人的男人当爹爹?” 傅晟睿的话还在耳边,以往君清宸是不会在意的,但是现在,天下局势之乱,这些日子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令他的心中不时的泛起一丝的恐慌。 那阵恐慌来的很快,几乎都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便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房。直到今天见到这个女人了,那心里,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在那些人的铲子落下来的时候,他赶过来了。 楚青还处在微怔中,唇上被碰过的地方有些麻麻的,她的心脏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的跳了起来。 微微的吸了一口气,还未开口,就听见君清宸缓声道:“罢了,你跑掉的事情,我日后再与你算。倒是那君思奕,你打算如何?” 这件事倒是提醒了楚青,瞬间将君清宸亲她的事情给抛在了脑后,她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轻声道:“待将他治好之后,我便将他悄悄的送回南域皇宫!” 君清宸点点头:“倒也不笨。” 若不送,那楚青便是叛国,君思奕便是逃犯。两个人都是必死的下场。若光明正大的送回去,难免那皇甫元澈以此为要挟,来个一箭双雕。 他唇角的笑意逐渐转冷。 “君思奕送回去之后,你立即就与我回天陆。”君清宸看着她:“不准反对。古宛伶已经知道你在南域,以她的性子,抓到你之后,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说起这事,”楚青拧着眉头,偏头看了一眼蹲在远处的玉玲珑:“古宛伶的粮草营是不是你们烧的?” 君清宸很大方的承认了,楚青来了兴致:“南域皇宫似迷宫一般诡异,皇甫元澈手握一支活死人的兵队。我见你好似没有带着兵队过来,是如何将墨墨救出来的?” 她还以为南域不过是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地方,但没想到这地方竟与那楼兰古城一般,处处都透露着一丝的诡异。 只皇甫元澈活死人军队一事便让天下人惶恐,真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秘密武器没有拿出来!而一向以天下之首而自居的天陆皇朝与之比起来,就有点出头的意思了。 楚青抿紧了唇,往往像南域这样的国家才会出皇甫元澈这般能炼出活死人军队的异才,也只有南域这样擅于隐忍的国家才会最终登上世界的舞台! 君清宸轻嗤:“这会儿子终于想起你儿子了?” 楚青一噎,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君清宸却是叹了一口气:“那皇甫元澈胆敢关我儿子,自然也是要让他付出些代价的。” 他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不知那祁姓藩王的礼物,他皇甫元澈,可还喜欢?亲手将城关重要领域双手奉给那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修彦圣,是何等的心情? 楚青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理亏,哪知一直笑呤呤的君清宸忽然面色一白,转头就吐出了一口血来。 楚青大惊,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面色陡然一变,她猛的将他的衣襟扒开,登时,那如玉的肌肤出现在眼前,君清宸呼吸一窒,心中一喜,在楚青忙着看他胸前伤口的时候,他忽然幽幽的转过头来。 玉玲珑已经捂着一双眼睛躲到了树的后面,楚千墨也不知道被冷影带到哪里去了。 英勇善战的宸王殿下满意的笑了,转过头来的时候,面上重新挂起了那副痛苦的表情。 楚青伸手在君清宸的胸前轻轻的按压着,当压到那颜色最是深紫的淤青处时,头顶登时就传来了君清宸闷哼的声音。 她抬起头,却撞见他染了笑意的双眸:“无碍。” “你这伤是被石锤伤的,”她双眼陡然乍现一抹寒光:“是谁干的!?” “战场之上只顾厮杀,哪里顾得上对方是什么人。”君清宸状似不在意的笑笑,伸手抓住楚青微微颤抖的手,予以安慰:“有点丑,别看。” 楚青猛的咬紧了下唇,眼角竟染上一丝的湿意,她有些粗鲁的将他的衣服合拢,遮住了他的一片春、光:“对,男人么,有点儿疤痕是正常的!丑死你活该!!” 她陡然露出这丝小女儿的姿态,一时之间竟让君清宸看愣了神。他心中一动,眸光登时就柔了下来。 月色良好,气氛不错。君清宸忽然凑近了她:“青儿。” 那温热的呼吸就在额前,吹的她眼睫轻颤。脸颊之上禁不住浮起了一抹红晕。君清宸心中一动,头微微一偏,朝着她的软香贴去。 “啊,不好意思打扰了。”一道声音忽然乍响。 惊的楚青瞬间清醒了过来,意识到刚刚差点发生什么,吓的楚青一下子推开了君清宸。那双手,恰好重重的按在了他的伤口之上! 君清宸痛哼一声,在楚青略带自责不知所措的目光下,一下子将她拥入怀中,双眼迸出阵阵冰冷的杀意:“君亦佑,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身深紫蟒袍的君亦佑掏了掏耳光,一派纯真的面上扬起一抹笑容:“乖宸孙,你该唤本皇爷一声小皇爷。别以为到了战场上,就没大没小的了。” 他一双桃花眼扫了一圈四周,将视线落到楚青的身上:“楚青,玲珑在哪儿?” “那是你的女人,你问青儿作甚。”君清宸冷着眉看他,他总觉得这君亦佑是故意打断他的! 君亦佑丝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罢了。反正日后也会见到小玲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一时接受不了,本王也能理解。好孙媳妇儿,你替小皇爷给她说说,我在望夫石上,等她别家。” 楚青闷咳一声,君亦佑支了是淡笑一声,瞧向君清宸时,却忽然拧了眉头:“宸孙,虽然我是故意打扰你的。但是,这次,是真的遇到了麻烦。” 窝在君清宸怀里的楚青微怔,就听见君亦佑压低声音道:“皇帝侄儿的亲附叛变了。十二藩王得到了消息,一个个的都回到京城要实权。也不知是谁散播了谣言,说你是联合南域的奸细。这会儿子,皇帝侄儿派了御林军在到处找你呢。” “今晚,我们便要回去。” “下手倒挺快。” 君亦佑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次不皇甫元澈干的。他的速度没有这么快。天陆局势恐怕有异,我已经做好了善后的准备,古宛伶这儿,我留下了心腹在这里。快马加鞭,三个时辰之内我们便可赶回南域。” 君清宸沉了声,天下开始动荡,各个国家的百姓再是蠢钝,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十二藩王远在千里之地,他们如何聚集在一起他倒是不奇怪。 奇怪的是,给他们送消息的人,竟然没有传出一丁点的线索。 君清宸拧了眉。 “你先回去。”窝在君清宸怀里的楚青忽然出了声:“皇甫元澈和古宛伶都不蠢,出了这么多的事,联系到我身上,自然就会想到你。刚刚我还在想如何偷偷的将君思奕送回来,如今,这就是机会。” “他们定当以为我和墨墨会跟你们回去。怕是会在你离开之前,那边城之处便会被封锁。皇甫元澈这人向来多疑自傲,必定会亲自带兵前往。古宛伶自尊心被你们挑逗自然也不会甘落下风。士兵重心都在那里,我倒是可以趁着这丝的机会,将他给送回去!”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公平处事 “不行。”君清宸直接回绝:“你莫要逞能。” 楚青拧着眉看他:“这不是逞能。既然有人能够在你的后方烧火,就说明对方是极为熟悉你的人。我若与你一同回去,增加的,不过是对方的筹码。” “莫忘了,敌在明,我在暗。”楚青定定的看着他:“你俩现在就要回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天陆混局,不过一两句之言,她竟然看的如此清楚。 君清宸登时失笑:“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楚青面色一紧,耳根立即就红了起来,她一下子从君清宸的怀里跳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裙摆:“待将君思奕送回去之后,我不会立即回天陆。” 能够在君清宸来到这里就快狠准的搅乱天陆的局势,说明那暗地里的人对君清宸亦或是她都极为熟悉。 还未摸清楚对方的来历之前,贸然出现,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她人离开,怀里登时一空。君清宸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中也空了,眉头立即拧了起来,然而还未等他说话,楚青蓦地笑了:“史嬷嬷还在天陆,我会回去的。” 她很少会笑,因此脸上的那抹孤度,如一缕春风拂在人的面上,轻柔的叫人怦然心动。 君清宸幽幽的盯着她,少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是因为那个史嬷嬷?” 楚青瞧着他笑呤呤道:“不然呢?” 话落,两人均不说话。比起楚青眼底的坦荡之色,君清宸难免多了一丝的哀怨。他一直盯着她的双眼看,想从中发现什么,然而对视良久,除了听见自己有些凌乱的呼吸声之外,就再也见不到其他了。 心中叹息一声,君清宸深深的看了她两眼:“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是自己回来还是我绑你回来,均由你自己选择。” 他说罢,轻扬手中的马鞭,正在吃草的马儿轻哼一声,不情不愿抬腿走去。 他这话说的颇有威胁性,楚青心中微微一跳,想也未想朝他道:“两者有何区别?”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走人的背影停住,他并未回头,也未说话。楚青瞧着他的背影,忽然说不出的心慌来。 半晌,就听见君清宸幽冷的声音传来:“若是后者,你的世界,将只有府里那唯一一张用紫檀木打造的床了。” 说罢,他轻喝一声,在君亦佑含笑的双眼中驾着马离去。 楚青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君清宸走远了,她才有些不稳的晃了晃。伸手抚住自己的额头,才勉强说服自己不能没有形象。 玉玲珑背着君思奕走了出来,她眺望了一眼那远去的身影,忽的垂下眼睑,月色在她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有些孤寂。 “楚大娘子,咱们现在要去哪儿?”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她掂了掂背上的小子,确定他没有醒之后,才开口问道。 楚青看了一眼那闭着眼睛半昏迷半熟睡的君思奕,唇角微抿:“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玉玲珑点点头,她似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左右看了看:“咦,楚千墨呢?” 楚青嘴角微抽,登时就想起来刚刚看见楚千墨时,他的手里可是抓着冷影给他的鸡腿,若猜的没错,该是跟着君清宸一起回去了。 她垂下眼睑,轻叹一声。 多日未见,她也甚是想念那小子。不过君清宸的做法是正确的。 她的身份已然曝光,这里又是南域,到处都充满了危险性。君清宸将墨墨带走,着实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毕竟在天陆,墨墨的身份还没有曝光。 楚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吧。” ******************* ********************* ********************** 而在南域的南城,黑夜被火光照的通明,高高的城墙似地狱恶鬼的脸,静静的立在那里,俯视着众生。 冷风吹过,经过百年风雨的城墙发出一阵阵的呜咽声,似厉鬼低呤,似夜精轻声独泣。城墙底下站着举着火把的百姓,城墙前面的土地并不广阔,人们甚至是紧挨着肩膀站在那里。 如此近距离,倒是在这寒夜之中带来了一丝的温暖。 只不过身体是暖的,那颗跳动的心却是怎么也暖不了。 城墙之上,祁家父子的人头挂在银白尖长的枪头之上,随着风的方向来回的摆动。而在那父子人头相对应的城墙之下排着一排排的尸体,那些个尸体均盖着白布,偶有眼尖的人瞧见探出的白布的手臂上在不断的流着鲜血。 那人只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来,瑟瑟发抖的藏于人群当中,再也不敢踏出一步。 站在城墙底下的人大多是闻讯赶来的异姓藩王,他们苍白着脸看着那没了皮的胳膊,眼神复杂的抬着看了一眼那挂在高空的两颗人头。 一阵轻喝声响起,紧接着是一片跟过来的马蹄声。看到来人,众人立即自主的退至一边,为那领队的红色身影让开了一条路。 古宛伶骑着由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战马奔进城中,看着地上一排排的尸体,她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手微微抬起,她身后的女子兵便拖着大堆的死尸跑到了前排处,将那些打仗赢回来的尸体逐个的安放在了祁姓藩王的死尸家属身边。 外姓藩王们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祁姓藩王的儿子不是个东西,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卞城已经失守,落入了北国太子的手中。本着一丝的侥幸,他们诚惶诚恐的跑去叫那祁姓藩王赶紧来认错,然而结果并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 祁姓藩王死了,他们这些个劝降的藩王也被叫过来了。 古宛伶对于南域皇室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战俘与皇甫元澈所惩罚的死尸放在同一排之上。 这不就意味着她古宛伶这次是站在皇甫元澈这边吗?有些个藩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句话都不敢说。 城墙之上忽然站出来一人,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古宛伶,忽然轻笑道:“公主粮草宫被烧,只带回来这么一点人吗?” 人心惶惶,两人似是未觉。古宛伶抬头看着站在城墙上的男子,沉声道:“卞城失守,摄政王不去边城守株待兔,却是呆在这里做甚?难道摄政王是看着月色美好,生了欣赏的心思?” “天下未太平,本王又如何敢松懈?”皇甫元澈嘴角挂着一丝的淡笑:“倒是公主,您带回来的这些人,看着,似乎都是一些小兵?” 那些个缺胳膊少腿的死尸的衣裳大多是比较厚重的铁甲,一看就知道是打仗冲在第一排的敢死队士兵。 古宛伶今日带兵前去攻打望山之颠一事他也有所耳闻,以古宛伶的心思,她该不难猜出躲在望山之颠的人是谁。 古宛伶贵为一国公主,若她亲自出手,那定然是比他出手来得还要振奋人心,毕竟,整个神煌大陆,并没有哪个公主能够比得上古宛伶的威望! 然而现在,古宛伶却只是拖着几十具尸体回来而已。 皇甫元澈沉了眸:“公主殿下的任性,也该有个度。若让君上知晓了,定然是要伤心不已了。” 古宛伶盯着他:“本公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轮不到摄政王来指手划脚。”她话落,忽然想到什么一般轻笑了起来:“你若想教训本公主,就登上父君的位子试试。” 她话落,周围登时就响起了一片吸气声。 南域摄政王骁勇善战,其谋略军事之术与他的野心一般大,这都是公开的事实。然而迫于皇甫元澈的威压,并没有人敢说出来。 就连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玉玲珑都忍不住对她轻声赞叹:“这古宛伶的心思,果然非一般人能猜。”她转过头来看着两样一脸严肃的楚青道:“真不知道在你面前的那股子泼辣和这会儿子的冷血,到底哪一面才是她。” 楚青不语,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君思奕,不时的将手伸到他的额头上给他试温。好在君思奕这孩子有着极其强烈的求生欲,所以即便是身体里的机能都开始下降衰弱,却仍旧争得了一丝活着的可能。 本来她是打算去寻个寻常百姓家给这孩子好好治疗,但细细一思考,皇甫元澈既然知道她在南域,那么就非常有可能在南域下达了抓捕她的命令,至于是对何种形式来确定她就是要被抓捕到的人,她还未确定。 所以不出现,是最为保底的方法。 而君清宸的离去,让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至于是哪里,她也说不上来。直觉是来一趟南域皇宫,她便明白了。 与玉玲珑小心翼翼的闯过各层的巡逻,终于是到达了这围城之处。当看见那些个举着火把的人之后,她登时就明白那不对劲的地方了。 君亦佑说过,对皇甫元澈的疑心,现在必定是派了人守在边城之处。然而站在那高高城墙上,衣着一身黑色蟒袍的男子,显然是没有这个打算。 任机会流失绝对不是皇甫元澈的一贯做法。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的视线落到了古宛伶的身上。 只见古宛伶轻笑一声,盯着皇甫元澈道:“怎的,你不敢,还是在等待时机?” “公主所言,本王必定一一向君上禀报。”皇甫元澈默半晌,缓缓开口道:“本王到底会不会谋反,自有君上定夺。不过,对于将敌人放走的公主,”他故意停顿了下来,看着脸上已然浮起一抹怒色的古宛伶:“本王相信,君上会处事公平的。” “你的信心倒挺大。” “只不过与公主想法相同而已。”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丢弃质子 那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大有碰见就会拼个你死我活的趋势。玉玲珑轻嗤一声:“这古宛伶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她也能说的出来?” “哎,真替她的那个父王心疼。” 一边的楚青拧着眉不说话,她直直的盯着两人。火光映射在两人的脸上,影射在他们面上的阴影说不出的诡异。 少顷,那两个似仇人一般的人忽然相互笑了起来。 楚青大惊,抓住古宛伶的手:“中计了!快走!!” “方圆三里之内,给本公主围起来!” 玉玲珑微愣,耳边突然炸响一声号角声,她没有听清城墙之上的皇甫元澈说了什么,不过古宛伶的那句话她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完全想不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玉玲珑眉头深拧,自自己的怀中掏出一粒药丸迅速的寒进嘴中,一把揽过楚青的腰身,微躬着身子,贴着地面飞向远处。 身后号角声不断,阵阵的脚步声似乎也在瞬间跟了上来。 “楚青!”身后传来衣袂翻飞的声音,却是没有听见一丝呼吸声,想必那追来的人的武功并不低! 楚青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身后,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先去山中躲着!”玉玲珑微咬着牙,刚刚才修复好的筋脉因过度使用内力传来一阵阵的抽痛,然而她现在是绝对不能停下来的! 身后虽无人,可她确定,若她停下来了,那她与楚青,只有死路一条!两人迅速的向着最近的山上而去。 古宛伶早就已经驱马跟来,她的视力极好,远远的瞧见远方处的两个黑点,唇角挂起一笑,忽的挥手:“给我追!” 身边刮过一阵阵的厉风,几十道黑色身影便冲着那两个黑点追去。 皇甫元澈亦驱马追了过来,他看向一脸笑意的古宛伶,眼中划过一丝不解之意:“既然公主猜到楚青会留下来,为何不直接封城?” 一向挂着阴冷笑意的古宛伶忽然掩唇轻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的愉悦:“这样,才好玩啊。” “这就是公主的谋略吗,似乎,”皇甫元澈淡淡的看着那个逐渐消失的黑点,眸光,忽然微微暗沉了下来:“还不够。” 他话说的极具深意,一边的古宛伶却是因着没在意,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她好心情的看着远方那两抹黑点,想着不日就会见到楚青,医术上多日来的停滞带来的郁闷感眼见就要消失,她整个人都轻松愉悦了起来。 至于现在是不是打仗,或者是他皇甫元澈所说的谋略,那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她要做的,便是在不得已出手的情况下出手助南域,之后么,那便要看她心情如何了! “摄政王若觉得不够,大可现在就去边关守着,去看看,你日日夜夜期盼的君清宸或者是北国太子修彦圣是否在那里。”她嘴角挂起一抹笑意:“恐怕,除了荒芜之景的千里之地,我们南域敬爱的摄政王殿下,怕是什么也瞧不见了!” 她偏过头来,笑呤呤的盯着他:“真是可惜。”话落,她哈哈大笑一声,扬起长鞭抽在马的屁股上,向着楚青隐去的山中奔去。 皇甫元澈淡淡的看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才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培养出来的腹心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王,君上在找您。” 皇甫元澈微微点头,原本阴沉的面上忽然挂起了一抹笑容,深深的看了一眼古宛伶消失的地方,调转马头离去。 而那充满神秘的南域皇宫内殿,古帝撑着头,拧着眉坐在龙椅之上。他的侧髻隐着一缕白发,似是这两天愁出来的。 宫外小太监一声禀报声让他回了神,古帝瞬间抬起头,瞧见那不慌不忙走起来的皇甫元澈,面露希翼之色。 “你终于来了!”古帝压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不过须臾,那表情又暗淡了下来,他望着一脸淡然的皇甫元澈一副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的模样。 “君上,卞城失守,臣属失职之罪。请君上责罚。”皇甫元澈微微垂首,似是恭敬的朝着坐在上方的古帝说道。 古帝微微一愣,似是松了一口气:“朕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哦?”皇甫元澈抬起头,眉头微挑:“那是何事?” 古帝从怀里掏出一封黄色油帖,他望着手里的帖子良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普天之下,只有帝王才会用明黄色的东西。 皇甫元澈垂下眼睑,遮住了自己眼中的神色。 “刚刚天陆皇朝送来请帖,说是太子生了重病,恐命不久矣。君氏一族子嗣单薄,天陆老皇帝的意思,是想让君思奕回去几日。” “孝乃做人之根本,天陆老皇帝此举,并未有什么不妥。”皇甫元澈嘴角挂起一抹笑意。心里,是无尽的嘲讽。 那君思奕常年被关在地牢当中,吃的不错,却因一直深陷恐惧之中,所以早就瘦的没了人形。 如今天陆要接那质子回去几日看看他那个快死的做太子的爹,古帝听了,心里面自然是有些急的。 他并没有虐待那个孩子,但任谁看见君思奕的模样,也断然不会相信古帝所言。如今战事连连,一丁点小事都会成为战事发生的导、火、索,就更别提牵扯到帝王之家的事了。 南域虽有他镇定,可一旦天陆皇朝的兵马君临城下,怕就是倾尽南域所有的国力,也够南域喝一壶的了! 只是两国之争还尚可,若那个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北国太子修彦圣也来掺一脚的话,那这天下的局势,还就真不好说了! 一夜之间,古帝就愁白了一缕的头发。他甚至将手下前来禀报楚千墨不见的事情都暂时望在了脑后。 南域地域之广,地形之诡异,他比谁都清楚。没有人的带领下,以他一个不过五岁的孩童,那是断然不可能出得了南域的。 只要还在南域,那他便有法子将那滑鬼头给找出来! 古帝登时觉得心累,他对那小子颇好,也有将最大的暗系组织交给他的意思,权衡了利弊,那小子明明就答应的好好的! 他心中哀叹一声,蓦地,又暗暗的恼恨起来。 天陆皇朝的事情都火烧眉头了,他这又是在乱操心什么呢!? 古帝没了法子,他微微闭上双眼:“那孩子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若不送回去,势必会引起双方的误会。于南域来说,这都不是一个什么好结果。” 他顿了顿,看着皇甫元澈:“朕记得摄政王之前去过一次天陆吧。” 皇甫元澈拱手:“回皇上,是的。之前天陆老太后过生辰,臣有幸遇上。” 古帝看着他不说话,皇甫元澈了然,朝着老皇帝拱手道:“请皇上尽管放心,护送质子一事,臣定当竭尽所能。” 古帝扬起了唇,皇甫元澈忽然拧了眉:“不过.....” 古帝心随之提了起来:“不过什么?” “不过公主将臣近一半的军令都要了回去,质子君思奕不管是对于天陆还是对于南域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存在。臣有心,恐无力。”皇甫元澈似颇为惋惜的说道。 古帝微微咬牙,他的那个女儿向来对自己的心情做事。那一半的军令,还是他好说歹说才引得古宛伶用了心思和手段从皇甫元澈的手里要了过来。 偏偏在这个时候! 然而天陆是绝对不会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的,微一思索,古帝的心中便有了决策,他看着身边立着的老太监:“公主呢?” 老太监还未说话,皇甫元澈夹杂着一丝无奈的声音传来:“说起来也是有些奇怪。祁姓藩王的儿子忽然叛变,臣下令连坐惩罚之后,本来是要支边城看看战况。哪知走了一半,竟被公主拦住。细问,才知昨日有个贼,进了南域的皇宫。” 他看见古帝的面色逐渐变的阴沉,心里笑意在不断的尖啸着。他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将那抹叫啸给压了下去:“君上恐怕不知,那人掳了质子。公主这会儿,怕是在追那贼人呢。” 见楚千墨的事情没有被发现,古帝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听见君思奕被人掳走的时候,他大怒,猛的拍向了桌子:“反了!皇甫元澈,朕令你带领五千御林军,助公主,将那贼人给朕抓来!” 皇甫元澈微微一笑:“臣领旨。” 微风拂过,一朵乌云将天上的明月逐渐的遮掩了起来。月光受阻,洒在地上的明亮逐渐变的黯淡,正值深夜,山中的温度相对来说也冷了许多。 玉玲珑咬着牙忍着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她额头上不断的渗出冷汗,后面的人追的紧,她没有放松的理由! 人倒起霉来连喝凉水都塞牙缝,之前身体状况逐渐转好的君思奕,似乎因受了这山里寒气的侵入,在玉玲珑轻跃至树尖上的时候,整个人忽然就抽搐了起来,惊的玉玲珑差点就摔了下去。 楚青险险的抱住她的身子,很是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一抹亮光照进她的眼角的余光里,楚青偏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一汪寒潭,忽然沉了声:“待会儿到那寒潭的时候,你就将我和这孩子丢下去。” 玉玲珑大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青抱紧君思奕:“知道。这孩子长期营养不良,身体机能因蛊而严重受损。若非曾经有人给他喂过一粒增强生命力的药,他怕是早就没命了!” “那蛊亦是毒,他这是毒性的现象!”她那毒字刚落,藏在她怀里的赤小九忽然下意识的动了动自己的身子。 它习惯给君清宸解毒,所以对毒这个字是特别的敏感。藏于楚青怀里的赤小九敏感的昻起了蛇脑袋,双眼迸出一丝的光亮,正想游出去,忽然就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谁的怀里,登时,那抹亮光又暗黑了下去,颇为可怜的软哒哒的躺在了原地。 楚青有些意外那小小的身子示动,她虽存了把赤小九拿出来给君思奕解毒的心思,不过看赤小九的模样,这事儿多半是没希望了。 她轻叹一声,忽听耳边传来玉玲珑恶狠狠的声音:“依我看,一会儿就将这小子一个人丢下那寒潭!”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非一日之寒 “你怕是没这个机会!”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爆喝声,古宛伶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们的身后,远远的,她就朝着楚青冷笑道:“楚青,你与我之间的约定,你可还记得?” 楚青冷了眉:“这是你给这孩子下手的原因?” 古宛伶场了眉:“你看出来了?” 见她神色越发的冰冷,古宛伶哈哈大笑了起来:“没错,那蛊,确实是我最近才给那孩子吃下去的。” “应该说,自打我见到楚千墨之后,就给这孩子喂下去了。”古宛伶耸了耸肩:“没法子,谁让我在天陆碰见你了呢。” 玉玲珑冷了脸:“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不过是听说了楚大娘子在天陆发生的一切事情!”天陆皇朝对于楚青和君清宸之间的事情那是传的沸沸扬扬,对古宛伶的心智,只要稍一打听,再联合到君思奕是太子儿子的这层关系上,就不难猜出两者之间的关联! 古宛伶很是大方的点了点头,一直立于她身边的黑衣女将忽然抽出了长剑,古宛伶抬手制止,安危的坐在马上,看着树顶上面的两个人:“多日不见,你的脑子终于跟得上楚青的脚步了。” “哼,只会逞口舌之快!”玉玲珑轻嗤一声。 古宛伶好心情的不予她计较,只盯着楚青:“不过说真的,你该感谢我。若非我替你出手废了你那哥哥,怕是到现在,你的名声是否会被洗去,都是一个未知数呢!” 玉玲珑眸色一冷:“楚轩是你废的?” 古宛伶挑高了眉头:“我将你最大的障碍给除了去。君清宸那里,本公主并不稀罕他能给本公主什么。楚青,你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自打灾村出来之后,你便消失了踪影。任凭我苦苦追了这么多年,你都不出现。这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消息吧,还害的我中了他人的圈套,又重新回到了令我无比厌恶的牢笼。” “明明就是你自己蠢,你还好意思怪别人!”玉玲珑鄙夷的看着她:“就是我,也知道命里无时莫强求的道理!” “玉玲珑,你若是再从中搅和,可别怪本公主不客气了!”她抬头看着楚青:“我不过就是想与你切磋一下医术,你就这般不待见我?” “哎呦,我都看不下去了。明明就是你一直输,一直不承认,还一直纠缠娘亲好不好。”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乍响,惊的楚青瞳孔猛的瞪大,有些不可置信的四周寻找了起来。 微淡的月色之下,有一抹小小的身影抱在一颗树上,那稚嫩的声音刚落,遮住月亮的那块乌云恰巧被风给吹散了,月色柔和的散了下来,照在了楚千墨那张颇不耐烦,又颇为无语的面上。 楚青心中一动,眼角忽然就湿了。楚千墨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家娘亲的小情绪,他好不容易甩掉了冷影大叔,又靠着自己的聪明伶俐找到娘亲所在。 正当他感动的想要大喊娘亲的时候,就听见这位古阿姨的一番说辞了。 别看他才四岁半,但是已经记事了,脑子虽然长的不大吧,但脑容量还是可以的。别以为他是一个小孩子就容易健忘,那些年古阿姨追在娘亲身后的事情他可记得清楚呢! 别说古宛伶了,就是连她身边武功尚且不低的女将军都没有发现楚千墨。几乎是听见声响的刹那,那女将军便将长剑给抽了出来,身子微躬,那姿势,仿佛随时都会冲上去一般。 楚青面色如寒潭水一般寒凉,古宛伶适时伸手挡下了女将军所为,还未出声,忽然就听见了一阵阵的‘咻咻’破空声,自远空而来。 众人抬头望去,黑夜之下,月色所及之处,忽然就出现了百来根闪着寒光的箭羽,气势汹汹的朝着楚青等人的方向飞来。 其实几根,恰巧对着挂在树上的楚千墨射去。 古宛伶面色一变,楚青大惊,然在那箭羽射中楚千墨之前,冷影的身影瞬间出现,一下子就将楚千墨抱在了怀中,几掌便将那箭羽劈成了几断。 冷影全身都被冷汗给湿透了,他心有余悸的紧紧的抱着手里的软萌小孩,心里暗暗下决定,直到回到主子的身边之前,他一定要和小主子当个连体婴儿! 死也不撒手! 这熊孩子真是作死第一能手!明明主子就在一边,他竟然也能瞅准机会跑出来!若非主子发现的及时,这后果,他还真不敢想象! 被死死抱住的楚千墨不乐意了,他挣扎了几下,发现挣扎不开,登时就将求救的眸子投向楚青,谁知竟是收到楚青那带着一丝丝恐吓的眼神。 小家伙一个哆嗦,立即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冷影看了楚青一眼,迅速带着楚千墨隐到了黑夜当中。 两人身影刚消失,接着又响起了一阵箭羽划空长空的呼啸声,古宛伶拧着眉头看着那长空,冷声道:“去,将对方的首级给本公主拿下来!” “是!”众人得令,然,还未走出一步,便个个都露出了戒备的神色,举着刀剑便挡在了古宛伶的身前。 深林之中,皇甫元澈骑着马,带领着三千御林军出现在众人眼前。古宛伶视线微移,便瞧见最前排的御林军的腰际上系的是红色的玉带,好看的秀眉便拧了起来。 红玉带,那是镇守重要地域的御林军才有资格佩带的东西。 父皇有多忌惮皇甫元澈的野心,她比谁都清楚。如今皇甫元澈带着这么多的御林军来,定当是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给父皇施了什么压力! 她冷眼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皇甫元澈拉住马绳,笑呤呤的看着她:“自然是来助公主一臂之力。” ************************* ********************* ***************************** 在累死了三匹汗血宝马,又运功飞行了近半个时辰,君清宸和君亦佑在天陆老皇帝下令强闯王府之前,回到了天陆。 领命的柳丁在看见君清宸回来之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近日以来,老皇帝的神经是越发的敏感。稍有一点小事情,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加上边关战事连连,老太后又趁一点点的揽回权势,不过一夜之间,便让老皇帝白了头。 而最令他伤心的,就是一直在东宫养病的太子殿下,忽然就传来了不行的消息。那太子妃更是不顾世人非议,愣是在大半夜的闯进了皇宫,将太子的病情禀报给了皇上。 自打老太后的生辰宴之后,太子的病一直都是在被皇后娘娘照顾着的,皇上第一个就下令禁了皇后的足,幽禁在了后宫之中。皇后的凤印暂时由文贵妃掌管,后事的一切事务,也均由文贵妃来处理。 于皇帝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儿,有了正当的理由支处置慕容家的人。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就是一件不好的事了。 谁都知道文贵妃与宸王殿下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宫里的这位,可是时时刻刻的都盯着宸王府的动向! 今天下午的时候,老皇帝召令宸王进宫,宸王不在,文贵妃就提议让宸王府的神医姑娘去给太子治病。可一来打听,那神医姑娘也不在。 后来不知道文贵妃与皇帝说了什么,他只知道他进去领命的时候,老皇帝的面色似乎是要杀人一手有。 柳丁抹了一把泪。 实在是想不通在这战事连连的节骨眼儿上,这些个女子还在争那些无意义的东西干什么? “宸王殿下,小皇爷,”柳丁迎了上去,身子深深的躬着:“您可终于回来了!” 君清宸未说话,眸子淡淡一瞥,所过之处,只要是站着的人都哆嗦着跪了下来:“参见宸王殿下,参见小皇爷。” 君亦佑有些诧异,也很不给面子:“本皇爷还以为犯了什么大事儿,这是要来提本皇爷的头吗?” 饶是他们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听到这话,也禁不住头皮发麻起来:“属下不敢!” 君亦佑的面上勾起一抹纯真的微笑:“本皇爷看你们就是有这个胆!” 君清宸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来人,打入天牢。” 众人呼吸一窒,有个面相颇有些老成的将领朝着君清宸拱手道:“王爷,属下是奉皇令而来!这,属下未做错一分,何对将属下等人关入天牢?” 君清宸步伐未停,大门关上之前,他幽冷的声音随之传来:“杀无赦。” 他话落,登时十几道黑影闪了出来,不待在场的人反应过来,一刀抹了他们的脖子,轻而易举的带走了这些人的性命! 宸王府之前登时血流成河,尸堆成山! 柳丁瑟瑟发拌的站在尸体的中间,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唇,一言都不敢发出! 老皇帝变的奇怪,他尤害怕,但是比起君清宸的嗜血无情,他觉得还是呆在老皇帝的身边比较安全!、 大门关上的瞬间,门口除了柳丁之外,无一生还!、 远处,凌子寒从那刷着白漆的墙角走了出来,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他的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 一段时日不见,他的面容瞧起来有些灰暗,整个人也比以往瘦了一大圈,他看着宸王府门良久,那双遍布着血丝的眼睛看向自己的身后:“无用功。” 立在他身后,打扮的无比奢华的蔡如月轻笑一声:“至少比你有用。”她染着紫色蔻丹的手指轻轻的戳在凌子寒的肩膀处,歪着头,似嗔似娇:“我的夫君,皇帝那儿你能否用点心,也好叫你的夫人我,能轻松一些?” 凌子寒瞧着她分明未有一丝笑意的双眼,冷笑一声,拍掉她的手:“蔡如月,你别恶心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睡君清宸?” 蔡如月咯咯笑了几声,一双淬了毒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凌子寒:“咱们可是彼此彼此。好夫君,回去吧?” 她说罢转身,走了几步,见没人跟过来,有些好奇的转过头,却是看见凌子寒仍静静的看着宸王府。 蔡如月轻笑一声,也不管她,独自向着巷子深处走去:“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若夫君不听劝告,最后会发生什么,如月,可不担保的。”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前车之鉴 蔡如月笑着离去,凌子寒定定的看着宸王府良久,才沉着脸跟在蔡如月的身后离去。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那用来专门放置垃圾的角落处微微动了动,一只白皙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那手小心翼翼的扒拉了半天,后颗脑袋从里面露了出来。楚璎珞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她满身脏污,似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处境一般。 沉下心,仔细的听着,确定那两个人走远之后,她才从那垃圾堆里爬了出来,朝着宸王府飞奔而去。 ****************** **************** ********************** 楚千墨被带走,楚青稍稍放了心。也庆幸在皇甫元澈在出现之前并没有发现墨墨,否则对他的黑心程度,将墨墨带走,怕也是要费一番功夫。 她扯下缠在自己腰上的一根带子,那是她以往为了方便采药而用来绑住楚千墨的,没想到这一直对来的习惯在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将君思奕绑好,楚青看了一眼玉玲珑,玉玲珑轻轻的点了点头,双眼死死的盯着古宛伶和皇甫元澈。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古宛伶就瞧皇甫元澈非常不爽。 小时候不懂事,看着长相可爱的皇甫元澈,她还对他颇有点喜欢的意思。可是与他相处的久了,便知他是一个外表长着好看,内地里却是将除他自己之外的人当成了傻瓜。 那永远一副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一副所有人都欠他一个天下的模样着实是让她恨极了他! 她的必子被古帝宠坏了,一向是心里想什么,面上就会露出什么情绪来。然而她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她呢? 所以,在皇甫元澈的面前,她完全没有装的必要。 古宛伶双手环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挡在了楚青和玉玲珑的面前,冷冰冰的看着皇甫元澈:“本公主不需要你!你马上给我滚回南域皇室,去与本公主那个越老越糊涂的父皇说说,实在是没事干的话,就多纳些妃子,或者,多去宠爱宠爱我那个年老色衰的娘!” 皇甫元澈轻笑:“公主说的气话,君上想来也不会放在心上。” 古宛伶登时轻嗤一声。 皇甫元澈毫不在意:“公主有气,回宫之后,想怎么发,本王都将奉陪。只是,”他眸光微挑,看着一脸防备的楚青和玉玲珑:“这两个人本王没有兴趣,不过她们手上的那个孩子,公主,你也该是知晓的吧。” “本公主知不知晓,与你何干?” 皇甫元澈微微提高了声音:“刚刚本王从君上那里听说,天陆皇朝的太子不行了,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儿子。公主,您说巧不巧,粮草营失火,祁藩王叛变,北国太子君彦圣得卞城,天陆皇朝太子病危,质子,又在楚青的手上,你说,怎么会这么巧。” 古宛伶眸子微沉:“你什么意思。” 皇甫元澈轻笑:“公主,在战事谋略上,你向来胜人一筹。可在心机上,恕本王,不敢苟同。” “楚青是你熟知的人,她为人如何,公主的心中自有一把横尺。本王即便说的再多,那也是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质子君思奕在她们的手上。”皇甫元澈盯着楚青:“楚姑娘,本王尚且念你是神医的份上,不予计较你参与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你且将这孩子放下,本王,即刻便放了你们。如何?” “真卑鄙,真不要脸。”玉玲珑轻啐一声:“这南域的人是不是都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习惯?古宛伶这样,就连享誉天下的皇甫元澈也这样。” 她转过头来看着楚青:“你说这些人怎么活的这么累呢??” 楚青斜了她一眼:“君亦佑出现的时候,你在哪里。” 玉玲珑一噎,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这两件事情不一样。” “性质相同。”楚青淡笑一声,看着古宛伶和皇甫元澈:“你说的非常让人动心,也非常让人感动。但你有一点让人容易误会,那就是这孩子,是我捡来的。” “我瞧这孩子饿的皮包骨头,又身中剧毒,很是可怜,所以才动了收留他的心思。若他是你们的贵客,让我还给你们也可。若不是,”她轻笑一声:“那我便送这孩子去见他的亲生父母,让他父母来定夺他的未来。” 玉玲珑朝楚青伸出个大拇指:“你可真行。” 没想到平日里一向冷漠无比的楚大娘子竟然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本来她还在想楚千墨的性子是跟谁学的,如今看来,是楚青没错了! 楚青不知玉玲珑的心里已经将她颇为嫌弃的性子归类于是遗传是她的性子的事实,眸光闪着一抹冷光,幽幽的盯着皇甫元澈和古宛伶。 皇甫元澈话说的很是投巧,句句都在让她承认是自己掳了质子君思奕,她事先已与君清宸通过气,又岂能轻易的上了他的当? 皇甫元澈既然毫无羞耻之心,那她还顾及些脸面做什么? 她饶有趣味的盯着他,等着看皇甫元澈如何回答同样的一个问题。 他污蔑她带走质子,卷入两国核战争,那她便污蔑他虐待质子,无视两国相签的条约,公然挑衅世界和平,看他要如何的去解释? 皇甫元澈泛着幽光的红眸忽闪忽灭,似是黑夜里一只特殊的红尾萤火虫,他盯着楚青,少顷,缓声开口:“楚姑娘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摄政王在说什么,自然就知道我在说什么。”楚青淡然道。 论扯淡,她并不比这些人差! 况且。 夜色中,她的眸色浮浮沉沉,就似她身后那幽深的寒潭一般,让人瞧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一边的玉玲珑却是拧起了眉。 说实话,很多时候,她是不懂楚青的。但在某个特定的时期,她又是最了解楚青的。就比如,现在。 楚青出山,为的,就是找到当年救了自己和墨墨一命的救命恩人史婆婆。婆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骤然走失,让一向冷静的楚青乱了分寸,于是带着孩子,便来到了这如虎之地。 不过一月有余,便遭遇了那么多的事情。也亏得是她这般的性子,一路走来,虽惊险万分,倒也相安无事。 但这一切,都是在楚千墨相安无事的前提下进行的。 如今,她自己的身份遭遇曝光,眼看君清宸要建立起能够保护她们母子最坚实的城堡的时候,天下,骤然大乱。 所以,楚青之所以到现在还犹豫不决,或者说到现在还不愿意放松警惕,完全是因为楚千墨随时处在危险当中。 虽然她觉得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但为人母亲,难免要考虑的多一些。 所以一向冷漠寡淡的她才会如此与皇甫元澈等人这般的周旋!只为了刚刚出现的那个熊孩子能够逃出生天! 玉玲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偏过头看了楚青一眼,瞧见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她的眸子更深了些。 以前,是只要牵扯到楚千墨的事情,楚大娘子就会失去了理智,如今,好象添了一个人了。 她的这番模样,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吧。那除了关心自己儿子之外,心里还隐隐的关心另一个人! “你也不必如此拖延时间。”皇甫元澈忽然低声道,楚青微微一怔,就瞧见他对着她勾起一抹淡笑:“若本王没猜错的话,君清宸已经离开了南域。而他要离开,自然,是要送本王一份大礼的。” 他话落,忽然从草丛处跑出来一名士兵:“王,不好了,祁姓藩王的人头.....被人挂在了您的府邸之上!祁藩王的弟弟发了疯,用自己仅存的一点兵权,散播您的谣言,弄的藩王之间人心惶惶,现在,全都聚焦在您的府邸当前!说,说您若是不回去的话....” 皇甫元澈嘴上的笑意未淡下一分,他看着楚青,却是对着那士兵问道:“如何?” 那士兵登时垂下了头:“说是您不回去的话,就集体在您的府门前自尽!” 那士兵话落,皇甫元澈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仰着头哈哈大笑了几声,好一会儿才收敛笑声,对着身后的某处摆摆手:“既然他们活够了,那就送他们去见祁藩王吧。” 他话落,别说众位将领了。就是古宛伶都微微瞪大了双眼。南域藩王,与天陆皇朝的士族是一个概念。 即便不想承认这些人是腐蚀他们国之根本的蛆虫,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同样也是国之栋梁。 听那士兵的意思,几乎是所有的藩王都在那祁藩王弟弟的带动下来到了府门前进行抗议,可见皇甫元澈的意思,是将他们全杀了? 将栋梁全都砍掉? 饶是古宛伶的面上都染上了一层的怒意,她瞪着皇甫元澈,低沉喝道:“皇甫元澈,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皇甫元澈摇了摇头:“本王当然知道本王在做什么,倒是公主,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古宛伶抬眼瞧他,就见皇甫元澈的嘴角勾起一抹更大的孤度:“你有机会抓到敌方的敌人,却只管眼睁睁的看着,让着敌方有了抓住我们弱点的机会。至于后果,你也瞧见了。所有的藩王都来反我们了。呵呵,不对,是来反本王了。” 皇甫元澈脸上的笑意逐渐转冷:“这样说,公主可是开心了?公主殿下这般震惊的表情做什么?是本王没有解释清楚吗?” 在古宛伶越来越冷的瞳眸下,皇甫元澈嘴角的笑意消失:“本王现在就回南域皇宫。至于南域最后会怎样的结果,本王都希望,公主能够对本王的前车之鉴,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古宛伶忽然转身:“将那两个人给本公主抓起来!”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摄政王殿下,后会无期 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却是无法反驳皇甫元澈! 皇甫元澈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猛喝一声:“拿下!” 众人听令,身形一动,皆朝着楚青与玉玲珑冲去。玉玲珑咬紧了牙关,抽出双刃剑,楚青手中夹住三柄特制手术刀,与玉玲珑站在一起,眼睛死死的盯着朝她们冲过来的人。 她没有武功,身上还带一个君思奕,如若不想拖玉玲珑的后腿,唯一的法子,就是独善其身。 对面的古宛伶察觉到她的想法,抬头对上她的眸子笑吟呤道:“楚青,本公主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要做些无意义的事情。你的那一套,只适合用来对付并不熟悉你的人。而我,” 接下来的话她虽未说,可意思很是明确。她对于楚青的一切手段都是知道的,就目前状况看来,大抵,是想将她们活捉了。 楚青面上神色微沉,看着她忽地笑了:“话别说得太早了。”她语毕,衣袖微抖,赤小九便从袖口当中滑了出去,它刚落地,牙还没露出来,前方那正在与人交手的玉玲珑却是忽然转过了身子,几个阔步便飞了过来,一下子抓起地上的赤小九塞进了楚青的怀中。 楚青只来来得及疑惑:“玉玲珑?” “没有必要!”玉玲珑沉声道,她虽身受重伤,但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席之地的。眼前的情景看起来她们是不太乐观,可若没有到最后一步,这最为重要的后路是万万不能叫古宛伶等人瞧见的。 两人不过一个呼吸的纠缠之间,皇甫元澈已然搭好了一枝箭,那箭头指向两人中间,他沉着眸不发一言,似乎在待着目标自己进入范围之内。 古宛伶瞧他:“皇甫元澈,你什么意思。” “公主,只要是活的,便可。”他话落,楚青走入了范围之内。他瞳孔微缩,拉着箭羽的手一松,一枝短箭便‘咻’的一声朝着楚青飞去。 那箭很是短小,速度却是极快,然在飞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被一柄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短刀给劈成了两半。 皇甫元澈眉头微拧,楚青衣袖猛的一挥,十几柄闪着寒光的特制手术刀便朝着皇甫元澈飞了过去。 见那十几柄刀没什么杀伤力,皇甫元澈身边的将领猛的向前一步,刀也未抽,以血肉之躯挡在了他的面前。 手术刀入体,那人身子微微一颤,双腿一软,仰面倒在地上,不过须臾之间,呼吸便骤然停住。 皇甫元澈目光沉沉,一边的古宛伶却是睁大了双眼,极是渴望的看着立在原地,面上看不出情绪的楚青。 几乎每一次看见楚青,都能得到意外之喜,这令她相当的愉悦。 玉玲珑几乎是拼上了自己的性命,她的身边若非有楚青不时的救济,怕是早已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倒下。 面对着一个个在她面前倒下的人,玉玲珑的心中没有一丁点的轻松! 皇甫元澈身后的三千御林军动都未动一下!胜券在握的模样,给玉玲珑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手上的双刃剑挥的更加的快了,到最后几乎只能看见刀的残影。 尸体越来越多,古宛伶却是越来越兴奋,对于死在玉玲珑手下的人,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她的一双眼睛灼灼的看着楚青,眼中期盼着,似乎在等着楚青拿出最后的杀手锏。 下方的战斗越来越厉害,躲在树上的梭楠却是皱起了眉头。望着那两个女子,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的复杂。 楚青救了他的两个干娘,他自然是对她充满感激的。但是后来,她竟然直接丢弃了他们母女三人离去。 那可是深山老林里的山洞啊!还指不定晚上会有什么野兽出现呢!尤其是他当时还处于半昏迷当中,若真的来了喜爱在夜间里活动的野兽,那后果真是不可想象! 所以他对于楚青,又是恨的。 而最让他感慨的,就是自打遇见楚青和玉玲珑之后,他的运气似乎就没好过。 这不,好不容易跟干娘他们寻找一处偏僻的山林吧,这会儿子竟然看见那两个女人竟然被人给围攻了。 “活该。”梭楠喃喃低语,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然,白眼翻到一半,一道声音忽然在树下乍响:“楠儿,你在树上干什么呢?” 这道声音不大,却足够将方圆百里之地的生物炸的粉碎,尤其是蹲在树上的梭楠。 梭楠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几乎是在下一瞬,他便感觉到一阵阵的肃杀之气朝着他们这边冲过来。 抬头一看,上百支箭如密雨一般射过来。 梭楠低咒一声,迅速的滑下了树干,拉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凤儿就跑。还未跑两步,他的身子猛的一怔,头下意识的一歪,一根闪着银光的银针擦过他的耳际。 耳边传来细微的火辣的感觉,直接是破了,还未开口大骂,就听见楚青不轻不重的声音幽幽传来:“没有我的解药,一刻钟之内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梭楠猛的转身:“你别欺人太甚!” 玉玲珑挡下敌招,大笑一声:“漂亮。” 古宛伶拧着眉头,她偏过头,恰巧看见皇甫元澈那不善的面色,漂亮的柳叶眉微挑,就听见皇甫元澈压制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全部给我上!” 全部上? 古宛伶大有兴致的看着前面忽然多出来的两人,嘴角挂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梭楠一边拉着凤儿往后退,一边抵挡着不断冲过来的女将,耳尖的听见皇甫元澈下了令,登时就淡定不住了:“干娘,干娘!快,快扔爆弹。” 凤儿一边躲一边跟着梭楠往后退,“没有了。” 梭楠几乎要咳出一口血来,此时,忽然一阵号角声自远方传来,那声音幽长而深远,一声声的,似要撞击在人的心脏上。 皇甫元澈眉尖微微一跳,只见刚刚还要往前冲的皇家御林军忽然停住了脚步,整齐划一的转身,竟是默不作声的转身就往回跑去。 古宛伶微微诧异的看了皇甫元澈一眼:“你竟然没有向父皇要令牌吗?” 这群御林军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令牌在谁手上,谁就是他们的头领,任何事情都不能左右他们忠心的思想。 可上位者都多疑,在培养这样的人的时候,往往还会加一个筹码。 在没有令牌的情况下,对古钟钟鸣为令,钟鸣响的地方,御林军就要前往那个地方。 看皇甫元澈这般模样,她的父君显然是没有将令牌交给他的。 士兵骤然离去,梭楠等人显然是开心不已。然而嘴角的笑意还未扩展开来,就瞧见皇甫元澈的身后忽然闪现了上百道黑影,背着长剑,静默无声的跪在皇甫元澈的身后。 暗卫浓浓的录杀之气弥漫在方圆百里之内,心理素质稍稍有些低的,都禁不住打起冷颤来。可见皇甫元澈身后的这群暗卫,并非一般的杀手。 古宛伶眯起了双眸。 皇甫元澈一向不轻易露出自己的底牌,这次,怕是彻底的被激怒了吧。 看来今日,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将楚青给带回去了。 普天之下,能让古帝在这个时候将御林军给叫回去,除了君清宸,他再也想不到别人了! 明明,他与她的相遇,与君清宸是那般的相似!可结果,却是大相径庭,心中没由来的就涌起了一股股子的烦躁。 皇甫元澈忽然震怒,额头有青筋暴起,他紧紧的盯着楚青,楚青却是淡淡的无所畏惧的看着他,他猛的一个呼吸,那震怒又慢慢的收了起来。 “生死不论。” 楚青冰冷的看着他,至于他脸上的表情以及眼底来不及遮掩的情绪,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玉玲珑眉头微拧:“别逞能。” 他挑眉看着被玉玲珑护在身后的楚青,眼底闪过一丝的杀气,微一抬手,跪在他身后的数百道黑影便向着他们冲过去。 “该死的。”梭楠低恨一声,拽着凤儿就朝着那片寒潭湖面上飞去,临走时还不忘回过头恶狠狠的看着楚青:“还不跟过来?” 玉玲珑想也未想,拉着楚青跟着梭楠的脚步飞去。然而,皇甫元澈身边的暗卫速度更快,在他们冲天而起的那一刻,一下子就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黑衣人抽出长剑向着楚青等人砍去,凤儿惊呼一声,梭楠赶紧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他举起手臂欲以血肉之躯暂挡刀剑,然而那刀在砍下一半的时候,忽然就顿住了,接着那黑衣人就被突然定住一般,竟是站立在原土不能动弹! 梭楠抬起腿就是一脚,那黑衣人登时就被他踹进了寒潭水中。阻碍的人没了,梭楠抱着凤儿向着寒潭深处飞去。 若他们回头看一眼,他们不难会发现身后那皇甫元澈的黑衣暗卫个个都极其诡异的定在了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楚青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皇甫元澈眯着眼转过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古宛伶:“公主....”他接下来的话顿在了喉咙里。 不是他不敢越矩去说,而是嘴巴忽然就麻了,身子也在瞬间不得动弹。唯剩一双血瞳,静静的注视着古宛伶。 “哎,说真的,之所以到现在才动手。实在是因为我想看着楚青是如何受难的,而本公主呢,也顺带的能够学上一学摄政王殿下的手段。可惜,”古宛伶眨巴着眼睛看着皇甫元澈:“楚青比你有意思多了。所以,摄政王殿下,本公主就替楚青与你说一句,后会无期。” 她说罢,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注意到皇甫元澈陡然暗下来的双眼。 他隐于袖口中的拳头开始紧紧的攥紧,直到攥出了血痕,那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疼痛刺激了他,他才缓缓的松开了手。 那双如泣血般的红瞳忽然望向了长空上方的冷月,良久,不曾移开一分。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向楚青邀功 梭楠背着凤儿,玉玲珑带着楚青和君思奕跟在两人的后面向着前方极速前进。虽然听不到身后追来的声响,但众人的警惕依旧没有一丝的放松。 凤儿趴在梭楠的肩头,双眼微微放着光看着楚青:“刚刚那伙子人没追来,怕是有人在暗中助你。小丫头,你的容貌算不上倾世,却有这般的本事,倒也叫我刮目相看啊。” 梭楠和那叫玉玲珑的丫头费了那么大的劲都没能从那突围之中冲出来,若非那个红瞳小鬼心高气傲,他们怕是早就已经被拿下了! 运着轻功的梭楠差点要吐出一口血来,不过他心里倒是认同凤儿干娘说的话,先前还想不通为什么,如今知道了,难免就心痒难耐。 “你们知道是谁出的手?” 楚青沉默不语,玉玲珑也是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都觉得逃不出来了,拼死一搏,竟然还不如一个远方的人。这人是谁么,楚大娘子怕是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瞥了楚青一眼,见后者微微有些不自在的撇过头去,心里登时就觉得好笑:“哎我说楚大娘子,你可不能忘了咱们能逃出生天,我也是有功劳的。”她顿了顿,脑海里想起了君亦佑,眼底有一瞬间的灰暗,不过抬头的时候,已然是恢复了清明。 “之前我还调侃你叫你去找那位大爷。可如今一看,你还是小心点儿好。我是发现这人像是一条披着人皮的千年老狐狸,一点点儿的给你下套呢!” 她复又暧昧的靠近她的耳边:“可别像我一般,脑子一热,就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 楚青察觉出玉玲珑的一丝异样,转过头来看她:“玉玲珑,有的时候,过于否定和怀疑,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玉玲珑笑嘻嘻的翻了个白眼儿:“说的跟真的一样!不过我的功劳你可真不能忘记。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要求你给我银两啥的,别总归的到最后,连颗药都不给我吧?” “你这丫头,看来医术不简单啊。”凤儿轻笑一声,面色忽然严肃了起来:“说起来咱们梭楠也是有功劳的,虽然没有她嘴里的那位大爷的功劳大,但人么,总归要有良善之心,必须要懂得报恩的。” 楚青登时有些无语起来。玉玲珑嘴里说的是谁她自然是知晓,她的心中虽然微微的泛起了一丝丝的甜意,却也紧接着有些担忧。 能够让那群人忽视掉皇甫元澈这块镇国之宝,想必君清宸那里,是花了不少的代价。 她沉了声,却并不影响凤儿的好心情:“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自打你很恶劣的将我们丢弃掉之后,我们在绝望之下靠着强烈的生存下去的愿望活了下来,没有找到能够吃的果食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 “可没想到过了那么些天,身子在没有水和食物的情况下竟然还逐渐恢复了力气和气血,而菱菱的腿,竟然也能够走几步了。” “小丫头,你临走的时候,是不是对我们做过什么?” “她给我们喂了药,给菱菱姨施了针灸。”梭楠忽然出声。 凤儿微微一怔,抬手就朝梭楠的脑袋上呼了一巴掌,带着一丝的怒意:“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害得她还以为楚青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大晚上的没少找些稻草扎成她的模样拿针扎呢!有一天晚上还被菱菱碰到过,她还将这事儿开心的告诉她呢! 如今事实竟是这样,这让她回去之后,如何给菱菱解释? 梭楠忍着疼,嘟囔道:“这不是以为再也不会碰见她们了么,而且我们之前也算是连累了她们,所以本着相见不如怀念,就。”就没有提了! 凤儿很无语,抬手朝着梭楠的脑袋又是一巴掌:“你回去好好的去给你菱菱姨解释吧!” 梭楠瞬间丧气:“知道了。” 原本被追杀的沉重气氛,被凤儿这么一搅和倒是消散了不少。玉玲珑和楚青的心中微微放松,楚青趁势瞧了一眼黑漆漆的后方,垂下眼睑,看着还未清醒的君思奕,微拧起了眉头。 诚如皇甫元澈所说,质子无论再怎么变他都是天陆皇朝的质子,而她再怎么变,都是天陆皇朝的百姓。 皇甫元澈此刻未追来,并不代表她楚青就是有了大的胜算。相反的,她现在的处境,可谓是岌岌可危,一个不慎,随便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会安在她的头上。 到时候,只一条押着质子的罪名,就够她在南域这个地方喝一壶的了。 “我们要去哪儿?”跟在梭楠身后飞了良久,玉玲珑身体里的药效开始消失,眼见自己的体力有些跟不上了,忍不住急急的朝着逐渐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梭楠问道。 梭楠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女人看着这般的聪明,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蠢?这他们都飞了多久了,现在才知道来问他? 也不担心他报复? 凤儿知自己家小子的心思,见他只是叹息不说话,抬手又是一巴掌。梭楠登时就怒了:“干娘!” “做甚?”凤儿没好气的抬手戳他脑袋:“不知道你菱菱娘在家等了许久了?我们现在还未回去,你就不怕她一个人跑出来?这方林子范围这么大,她若不见了,你是去自然陪葬,还是我去自然陪葬?或者,咱俩一起?” 梭楠一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既然知道,那为何又跟我跑出来?”他话落,忽然跟想到什么似的,声音微微扬高,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凤儿娘,你是故意的?” 刚刚那环境,别说她了,就是看不见的菱菱娘都知道不能随便出声。然而她却是忽然大声喊他,那不明摆着就让他暴露吗? 至于为何暴露? 梭楠忽然就想到了之前深陷围攻的楚青和玉玲珑两人! 再联想到菱菱娘开始好转的双眼和双腿,一时之间,他竟然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见那两人忽然安静了下来,就是连玉玲珑都感觉到了一丝的奇怪,她刚要抬起头,却忽然感觉到梭楠一个轻跃,她跟着轻跃过那根横在他们面前的粗壮树木,眼前忽然变的开阔起来。 玉玲珑和楚青微微一惊,凤儿双眼放出一抹光亮,开心的转过头来。 月色之下,她们的面前有一处极为空旷的地方,中间隐约有个像洞的极其隐秘的草屋,四周杂草丛生,群树围绕在四周。 端的是一个极其好的隐身之所。 而那双眼看不见的菱菱娘,正静静的站在草屋前,微风拂过她有些单薄的身子,引起她微微的颤意。 梭楠一将凤儿放下来,凤儿便跑到了她的面前:“外面风大,你的病好不容易好了些,怎么又跑出来了?” 菱菱伸手摸摸她的脸:“你没事吧?梭楠呢?” 梭楠赶紧跑上前去,双手握住菱菱的手:“菱菱娘,我在这儿呢,我没事。” 菱菱将手贴在梭楠的脸上仔细的摸索着,没有感受到一丝的伤疤,才微微的叹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没事就好,”她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楚青的方向:“委屈两位姑娘了。凤儿和梭楠都不懂事,若是做了什么冒犯的事情,我替他们给你们赔罪了。” 楚青心中微暖,本以为这个菱菱也会跟凤儿一样吐槽她将两个人丢下的事情,没想到这人看着一副不好说话的模样,却是这般的温柔。 她未说话,将怀里的君思奕放到玉玲珑的身上,阔步走过去,伸手就搭上她的脉搏,少顷,放手,见她面色还算红润,轻声道:“你体内的毒存了很久了,虽然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给你完全去除掉。不过将它压制住,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毒?”凤儿微微一惊,上前一步拉着楚青的手:“你说毒?可我找了那么多的大夫,均说菱菱只是体质虚弱!” 楚青看着她:“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毒。能细微的破坏人体的机能,似蛊一般侵蚀着人的生命力。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时间久了,人便会变的面黄肌瘦,各处肌肉组织会出现坏死的状况。” 怕凤儿听不懂,楚青复又解释道:“可以说,菱菱姨脸上消失的肉,以及她日渐消瘦的身体和瘫痪的双腿,都是因为这个毒!” 凤儿面色一紧,楚青转过头来看着菱菱,见她一脸淡然的模样,不免有些微微吃惊。心中不免对菱菱升起一股的敬佩:“菱菱姨,在你过去的某个时日里,你可有不同以往的印象?” 菱菱闻言,长长的眼睫忽然轻轻的一颤,她垂下眼眸,少顷,微微摇了摇头。 楚青了然,凤儿瞧着菱菱那番模样,心中也是疼的紧。此时忽然又吹来一阵冷风,引得菱菱不住的咳嗽。 凤儿登时大惊,立即松开楚青扶着菱菱就住草屋里面走:“那些个人既然没追来,就很难短时间内发现这里。在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子被治好之前,就先住在这里吧!” 楚青看了凤儿一眼,凤儿却是转过身,将菱菱扶进了草屋。 梭楠有些不满,其实对于楚青和玉玲珑,他总觉得跟她们扯上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儿,然而凤儿娘都发话了,他又不得不听,只得侧身引路,满脸不情愿道:“进来吧。” 玉玲珑表示很生气,楚青倒是不以为然,朝着梭楠露出一抹淡笑:“多谢。”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吞掉楚青 玉玲珑抱着君思奕跟在楚青的身后,一阵轻风吹来,她眸色一凛,微沉了气息,反手就朝身后劈去。 身后响起一阵轻笑声,风中传来衣角翻卷的猎猎声,极其细微的落地声在玉玲珑的身后响起的同时,已察觉到不对的楚青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笑呤呤的女子,玉玲珑拧着眉头:“你跟过来做什么?” 古宛伶满面笑意的看了玉玲珑一眼,复又看着楚青:“可别忘了,助你逃出,我也是有功劳的。而且,功劳不比你身边的男子差。” 楚青抿唇,玉玲珑已经有些不耐烦:“古宛伶,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古宛伶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达目的势不罢休事情。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楚青:“恩,大概是想让你时刻记得我的功劳,记得将恩德反给我吧。” “你个疯子。”玉玲珑忽然轻嗤一声。 她心中虽然感激古宛伶不来追究她们的事情,但她毕竟作为南域的公主,不去分担自己国家的事就罢了,还颇为任性的作了自己国家的人。 恩,虽然这作的她挺喜欢的! 两种情绪纠缠在一起,让玉玲珑的心中很是纠结。对于古宛伶,她始终是抱着矛盾的心态的,今天的事情一发生,她的心中,隐隐的有些对古宛伶改观。 她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就权当这是任性的孩子好了。 恩,虽然她们两个的年龄相差的并不大来着。 “古宛伶,”楚青看着她:“有的时候,我的医术,并不能给你头脑里那些奇怪的想法一个解释。不过若是寻常东西的话,倒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古宛伶眸子一亮:“当真?” 楚青点头:“自然。” 古宛伶当即笑开了,那笑容纯如白兰,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跟着一起愉悦,玉玲珑嘴角忍不住弯起一抹孤度。 没想到一向只会冷笑或者怪笑的古宛伶,也能露出这个表情。 不过想想也是,自打遇见楚青后,她便如同寻一条鱼儿游进了大海里,随时随地都想游到世界的每个角落里去探险,若能游到那深处,她倒也不枉来这一遭了。 所以她才会跟在楚青的身后,即便过了那么多年,也依旧对此痴心不改。有的时候不知道她是对楚青这个人有兴趣,还是对她的医术有兴趣。 也许两者兼得,不过看她那高兴坏了的模样,怕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古宛伶当即上前一步:“这山林之中草药众多,有些特殊的草药都在这子夜盛开,你我不妨就趁着夜色一起去山里探探险,如何?” 楚青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在玉玲珑怀里的君思奕:“这孩子中蛊的时间很长了,我还要给他解毒。” 古宛伶挑眉看他,冷声道:“不过一个质子罢了,理他作甚?” “毕竟是条人命,”楚青淡笑:“对于孩子,我总是不忍丢下不管的。” “真是麻烦!”古宛伶轻哼一声,在玉玲珑微微发光的双眼中,不情不愿的走到君思奕的跟前,伸手就朝他嘴里塞了一粒药,看着君思奕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她才轻吁了一口气,很是不满的转过头来看着楚青:“我已经将解药给他吃了,这下你总该跟我一起去了吧!” 她话落,之前还一脸苍白之色怎么也叫不醒的君思奕忽然低哼了两声,玉玲珑立即喜笑颜开,朝着楚青竖起了大拇指。 楚青微微松了一口气,蛊毒不是不能解,但君思奕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一直吊着,可怜的是这个孩子。 如今古宛伶自己送上门来,她也没有不用的道理不是? 古宛伶瞧着她丝毫没有要走的模样,登时就有些生气:“怎么,你唬我不成?” 楚青抬眼看她:“我什么时候唬过你?” “那灾区出来之后,你若不唬我,我又怎会将你跟丢?”古宛伶生了闷气,运功飞了那么久,她也有些累了,寻了一块看着干净点儿的石头便坐了下来,抬眼瞪着楚青。 “若不是你故意将我给甩了,我又怎会为了寻你,中了皇甫元澈的计?” “这些都是后话了,我都不在乎。”古宛伶伸出手,支着下巴看她:“反正从今往后,你就别想再甩了我了!” 玉玲珑翻了个白眼,已经懒得再听古宛伶这个跟屁虫说的话,抱着君思奕就往里面走去。然而还未走进去,梭楠忽然跑了出来。 凤儿在后面一脸的慌张:“快!快跑快跑!!!” 空气里忽然传来一股子的腥味,让楚青和古宛伶登时就变了脸,黑暗中传来一阵的令人头发必麻的嘶嘶声,令古宛伶忽地就坐石头上站了起来。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楚青一眼,抬眼看着疯狂奔出来的凤儿:“你们是怎么选了这块地儿造屋子的?!” 凤儿满脸惊恐慌张的跑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拉起古宛伶和楚青的手就往前跑:“这不是我们造的!这是我们无意中发现的!!” 楚青心中一窒,一股子极度危险的气息猛的传来,她背后的寒毛孔顿时根根竖起,就连着头发都变得僵硬起来! 那软体动物在地上滑行的声音以及空气里的嘶嘶声,让楚青不同回头都知道身后是什么! 对她看来,这凤儿向来是胆大之人,竟然也被吓的这般奔跑,想来这身后跟着的东西的个头,是不小了! 古宛伶趁势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黑夜之中,一条长约三米的蟒蛇正吐着腥红的舌信子跟在他们身后,见她竟然胆大的转过身来看它,那巨大无比的蛇头登时就仰了起来,细长的兽眼泛着阴冷的嗜血光芒,恶狠狠的瞪着她。 古宛伶大惊,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她偏过头来瞪着凤儿:“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山林之主的屋子也敢占!” 玉玲珑嘴角一抽,脸色禁不住黑了下来,她身上的伤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会儿功夫的治疗,这会儿子一个奔跑,一个激动,竟然一下子就崩开了! 痛得她冷汗连连!差点就抱不住君思奕! 楚青见她面色有异,心里是止不住的担忧,眼角余光看着身后跟着的巨、物,眸色微冷,偏过头对着古宛伶道:“可有毒?” “我劝你歇了这心思!”古宛伶咬着牙低声道:“它这是本着游玩的心态跟在我们的身后,只要我们惹不到它......” “啊!小青青!”一道声音忽然炸响,接着是小路子很是熟悉的‘天师大人’的呼喊声,玉玲珑脸色一黑,嘴角微抽道:“不是吧。” 楚青忽然不自觉的就咽了咽口水,玉玲珑话落,忽然就听见前方不远处,那位谪仙大人傅晟睿忽然怪叫一声,大喊了一声佛号调头就跑。 那怪叫声显然是激怒了身后的这位山林之神,它那巨大如灯笼的兽瞳缩成细细的两根,舌信子吐的更是凶猛,张开大口,露出长长的獠牙,极速的朝着楚青的方向咬去。 那股子腥风在自己的脑袋上传来,玉玲珑拉着楚青就势一滚,那蛇头瞬间就咬在了她们刚刚在的地方,登时那土地便凹了一大块下去。 玉玲珑大惊,她正要爬起来,却忽然感觉腿一软,一个踉跄就跌倒在地,那蛇头早已调转了过来,兴奋的张着大口就朝玉玲珑咬去。 楚青双眼微眯,极速的往玉玲珑的嘴里喂了药,几根银针扎进自己的大腿处,一脚就将玉玲珑给踹开。 那蛇就要咬中楚青,玉玲珑双目欲裂:“楚青!” 一道身影忽然跃上了蛇头,古宛伶冷着眸子,瞅准蛇头最薄弱的地方,转着手里镶嵌着宝石的宝刀瞬间刺中了蛇头。 ‘叮’的一声,宝刀应声而断,然而那蛇顶除了被碰破一点皮之外,竟然一丁点血肉都没有刺进去! 古宛伶沉了脸,虽未刺入,然而却是刺痛了大蛇。大蛇高高的昂起头颅,猛的开始甩起头来。 那模样,似乎是想将头顶上面的古宛伶给甩下来! 古宛伶大吃一惊,赶紧伸手欲抓住蛇的身体,然而蛇的身上尽是鳞片,全身光滑坚硬无比,哪里来的地方给她抓? 她心中登时惊呼一声,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朝地上摔去。 楚青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弯身从靴子里抽出一柄短刀,迅速的朝着大蛇跑去,趁它扭动的空隙,瞅准它腹部最是柔软的地方就是一刀! 刀柄入体,传来刀入肉、体的噗哧声,那大蛇登时怪叫一声,停止了甩头,垂首恶狠狠的盯着还在剜着它肉的楚青! 大嘴一张,欲将楚青给吞了! “楚青!”玉玲珑大喊一声,君思奕受惊,从楚中醒来,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四周,恰巧就看见了楚青即将被蛇吞入的瞬间! 他大惊:“楚姨!!” 梭楠刚将菱菱放下来就听见这阵惨呼声,回头便看见了那蛇要吞楚青的场景,他登时大惊,菱菱急了:“怎么了?青姑娘怎么了?” 然而让他吓住的不是楚青,而是那个没有一丁点武功的凤儿干娘!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坠渊 只见她有些单薄的身子如狼一般窜了过去,在那蛇咬下来的瞬间一下子就将楚青推在一边。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那蛇的獠牙已然到了她的头顶之上! “干娘!!” 凤儿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其实她也很害怕,说实话她也有些后悔自己冲了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楚青受到危险,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救她! 那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促使着她朝着她奔跑过去,给她一条活下去的路! 脑海里闪现出过往的种种,凤儿的嘴角挂起一抹笑来。 如此,也算是一种解脱! 然,等了许久之后,那股子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甚至之前还死死的压在自己身上的危险感也瞬间没了踪影。 她有些疑惑的睁开了眼,抬起头,就瞧见一身泛白青衣的楚青,如月神一般站在她的面前。 她如玉的面庞之上流一滴滴的血,那血红的发黑,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她的衣襟之上,如青竹染上红雨,看着让人无比的震撼!而那双平日里风平浪静如幽潭一般的黑眸闪着摄人心魄的光芒,定定的看着前方。 凤儿忍不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登时就瞪大了双眼。 只见那头巨大的蛇头正对着楚青,楚青手中握着一柄不知从哪儿来的利剑,剑柄握在她的手中,而那剑身,正没在那巨蛇的眼中! 那血,就是顺着剑滴落到她脸上的! 凤儿心口一窒,还未开口,那受了伤的蛇显然已被彻底的激怒,趴在它头顶的古宛伶听着那蛇的嘶吼声,也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楚青!” 楚青猛的抽回了剑,将剑往地上一丢,朝着山森深处便跑了过去。巨蛇吐着舌信子,它剩下的一只布满着血丝的眼睛狠狠的盯着那抹疯狂奔跑的身影上,猛的就窜了过去。 “楚青!楚青!”玉玲珑趴在地上大叫,然而她内力尽失,梭楠早已飞身向着那蛇冲了过去。 可那蛇跟楚青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奔跑的速度和游走的速度竟然让他追不上!若非他用尽全力,怕是将他们给跟丢! 君思奕吓的呜呜的哭泣,他还处在刚刚的惊吓当中。只知道对自己很好的楚姨忽然就被大蛇给吞了,想到用自己的性命将自己抱出来的楚千墨,他登时就觉得内疚不已,心痛的无法呼吸,哭的更是用力。 “梭楠,梭楠。”在远处的菱菱摸索着站了起来,偏过头仔细的听着风里动静。 凤儿朝她微微喊了一声:“菱菱。” 菱菱心中一动,顺着凤儿一遍遍的呼喊声,终于摸索到了她的身边,她扶早已软了身子的凤儿,焦急道:“凤儿,梭楠呢?我刚刚听见那孩子喊楚姨,是青姑娘吗?” 凤儿登时就流下了泪:“青青被蛇给盯上了?” “蛇?”菱菱登时觉得头皮发麻,难怪刚刚她的心里觉得异常的恐惧,原来是巨蛇这样的生物! 不过她们怎么会遇上巨蛇? 不待她想明白,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响在了她的耳中,她虽看不见,但分得清每个人的脚步声,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别人的! 她当即回头道:“谁!?” 玉玲珑抬头,恨恨的盯着来人:“傅晟睿!” 此时的傅晟睿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他两次遭遇追杀,能活下来已然是个奇迹。此时听见玉玲珑充满恶意的唤他,那双如世人高人般的眸子幽远的盯着她。 玉玲珑冷下眼:“若楚青有事,我玉玲珑,定不死不休!” “哎,小玲珑,别这么冲动。”傅晟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从腰际中掏出一把很是完善的扇子,轻轻的扇了起来:“我这可是在帮小青青,她这一劫啊,可是受益颇多,受益颇多。” “傅晟睿!”玉玲珑怒喝一声。 傅晟睿却是忽然转过头来,幽幽的盯着她:“小玲珑,你受的伤太重了。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 “你说什么!?”玉玲珑咬牙道。 傅晟睿不语,小路子从草丛里跑了出来:“天师大人!” 傅晟睿原本眯着的眼睛忽地瞪大,转身一扇子敲在小路子的头上,语气是说不出的恶劣:“还不赶紧去找人过来!不,去把皇甫元澈找过来!” 小路子快哭了,他不过是一个下人,怕是在见到摄政王之前,那小命就不保了吧! 不过刚刚楚青被大蛇追的场景他也是看见了,当即便拧着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回来!”傅晟睿忽然轻喝一声。小路子眼巴巴的转过头看他。只见他敬爱的天师大人从身上掏出一块玉制的令牌递到他的手上:“把这个也带过去!皇甫元澈看见了,自然会明白。” 小路子领令,立即迈着步子朝着一条小道跑去。 傅晟睿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时候小路子还是有些作用的! 玉玲珑看着跑远的小路子,视线没有一丁点的暖和,反而带着一丝的杀意:“傅晟睿,你最好不是故意出现的。” 傅晟睿淡然一笑,显得颇不在乎:“本天师当然是故意出现的,要知道,本天师,向来应天命!” “呵!”玉玲珑冷笑一声:“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可若让楚青的男人听见了,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傅晟睿嘴角一抽,想到君清宸的那张脸,身子登时微微的打了个哆嗦,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有些讨好的看着玉玲珑:“呃,那个,能不能......” “没得商量!” 傅晟睿登时如散了气的气球一般垂下头,不过一会儿,便又见他抬起头来,满是不在乎的轻笑:“那便作罢。反正本天师,有的是逃命的办法!” 他抬起头,看着那轮冷月旁边逐渐开始闪现光亮的星星,眼底,骤然涌上一层迷雾。 那远去的小路子却是忽然满脸惊恐的折了回来,他一边跑一边看着身后:“天师大人,天师大人!” 他话刚落,其身后几时之地忽然就出现了几抹骑着马的身影。 傅晟睿眯着眼睛看着来人,嘴角忽土挂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小路子已经喘着粗气来到了傅晟睿的身边,瞧着天师大人嘴角的笑意,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有些惧怕的看着来人。 凤倾一身红衣坐在汗血宝马之上,远远的,他便停了下来,瞧了一眼陷入黑夜的山林,他那双似妖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傅晟睿:“人呢。” ******************** ************** *************** ******** 巨蛇跟在身后,楚青脚步不停,她专门往树木繁多的方向奔跑,为的就是能够稍微阻碍一下追过来的巨蛇。 但那巨、物虽受了伤,但灵活度颇好,竟一直紧跟在激发了大腿潜能的楚青身后,一刻都不曾放松! 古宛伶早就不知道在哪个拐弯的地方被它给甩了下去,然而那巨蛇却是对她没有一丁点的心思。 它现在满心满世界的只有眼前的楚青! 那个胆敢将它眼睛刺瞎的楚青! 四周的树木越来越多,腰部以下似乎已经没了知觉,只剩下机械性的在奔跑着,像是一只木偶,由着提线人的想法而改变姿势。 那线,自然是楚青的大脑。 而那大蛇后方不远处,紧紧的跟着追上来的古宛伶。她轻跃在树枝之间,瞧那楚青奔跑的厉害,眼中划过一丝的暗色。 衣袖猛然一挥,几十根银针甩向大蛇身体,然而那几根针只是在碰到大蛇身体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叮’的声音,便染着月亮的光华落入了一边的草丛之地。 古宛伶咬紧了牙,那巨蛇受刺激,以为是楚青使了什么卑鄙的手段,登时那剩下的眼睛瞪的更大了,速度竟然提高了一个等次,竟然在一瞬间就拉近了与楚青之间的距离! 感受到那股子腥风,楚青忽然脚步一顿,身子猛的一弯,那巨蛇没有预料到她会这般,惯性的冲出去老远。 它作为这片山林之主,又何时被人这般耍过? 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全身而涨的气势,已然是连长在路边的小花小草都害怕的低下了自己的头。 此时楚青的身体机能已然达到顶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古宛伶从树枝上飞了下来,一下子扶住她。 楚青大惊,转头瞪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古宛伶还来不及说话,那巨蛇已然到了她们的身后,梭楠恰巧赶到,看见那蛇张着大口朝她们咬去,心中登时一紧,整个人一下子就朝着巨蛇的脖颈之处撞了过去。 巨蛇被撞的甩在一边,头重重的砸在巨大的老树树杆之上,蛇脑袋一下子就被撞的眼冒金星,巨大的身体朝着后方倒下去。 然,在它倒下的瞬间,它忽然猛的昻起了头,在楚青微微瞪大的双眼中,蛇尾巴登时来了一个横扫千军,一下子将他们三人打中! 巨蛇几乎是用了蛮力,三人瞬间受了重伤,一下子被打飞了出去,三道如同破布的身影朝着远方飞去。 丛林深处,一片夜鸣之声,不少栖息在树上的夜鸟的眼中,同时出现了三道身影。 三道身影从高空坠落,向着那不远处一处极深的深渊坠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莫忘仇恨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这充满异域风情地方的时候,一道如同炸雷一般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作为南域第一公主,整个神煌大陆都知道的女中豪杰古宛伶,忽然消失在了古森林之中! 古帝得知消息的时候大怒,登时就派皇甫元澈带着御林军前往古森林。然而这一命令,却被皇甫元澈给拒绝了。 只因现在是战事的关键时刻,若古宛伶消失的消息传出去,至于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得了的。 他皇甫元澈作为南域的守护神,自然是不会让南域处在这般的水深火热之下! 朝廷上下,自然也是附和皇甫元澈的决定的。 然而古宛伶毕竟不是一般的普通公主,即便没有明目张胆的派军前往,但整个南域之内,却是处在一片紧张当中。 闻到不同寻常味道的南域百姓们纷纷关紧自家大门,瑟瑟发抖的趴在窗户边,只敢偷偷的看着来来往往,满脸肃杀之气的士兵。 城门之处也有重兵把守,来往之人均要接受无比严厉的查办。 而于南域边城的某个贫穷落后的村庄里,一座破落的四处透风的屋子里,那唯一一张还能看得过去的炕上,静静的躺着三个人。 最靠近门边的楚青在被一阵风吹过的时候,幽幽的睁开了双眼。刚清醒,腹部处登时就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她一时痛哼出来。 那破的只剩几根木条、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满脸污泥的小小孩童,看见已经清醒的楚青,他登时喜道:“你醒啦!” 楚青伸手在怀里摸了摸,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摸来摸去,然而她的怀里除了君清宸那雪锻的衣角布料之处,到处都摸不到赤小九的身子。 楚青登时就冷了眸。 那孩童似不知,爬上床头看着楚青:“你还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吗?” 楚青刚要开口,忽然就听见一阵嘈杂声,接着就是一道隐隐约约的声音有些沉的声音传来:“大人,就在这里面。” 楚青面色一冷,捏碎瓶子将药胡乱的倒进嘴中,几乎是在那堆人推进门来的瞬间拖住那孩子便往炕底下钻去。 好在她身子单薄,那看着极窄的破炕露出来的极窄的破洞,她一下子便滚了进去。而她拽住的孩童年纪小,看起来又有些营养不良,倒是比她更容易滚进去。 眼前登时漆黑一片,小孩子有些慌,楚青立即将他抱在怀中,轻轻的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身上有些吃食。你若陪我不说话,等那些人走了之后,我便给你。” 黑暗中隐约传来一阵肚子饿的咕噜声,那小孩子登时就听话的窝在她的怀里不动了。捂住他嘴唇的手掌心传来一片湿意。 然楚青却是未注意到,拧着眉头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人进来之后,先是‘咦’了一声,那身边的士兵问道:“怎么了?” 那中年男子挠了挠脑袋,显然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少了一人。不过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于是很是谄媚的看着官差道:“没什么,没什么,官老爷。这炕上躺着的便是今天天还未亮的时候,小民在渊底碰到的人。” 那士兵眉头深拧,凑近那炕头一看。 只见并排躺着的两人脸上均被划了好几道的口子,头发也是乱的看不出发型,士兵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将手指指向梭楠:“赶紧叫人过来。” 属下听令,赶紧跑了出去。少顷,便有两个丫鬟模样的人过来,将躺在床上的梭楠小心翼翼的扶走了。 梭楠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奢华的做的。 那士兵看了一眼身着破旧的泛了白红衣的古宛伶,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 今天早上的时候上头就吩咐过要找到公主,他们这些小民自然是没有见过公主。听到的,只能是一层一层传下来的消息。 那画像还没来得及传下来,他们只好先根据所描述的模样来找了。而到了他这里的时候,就只剩下长的倾国倾城,衣着不凡几个字了。 那梭楠长相辩不出男女,又长得颇有姿色,头发又乱槽槽的没有个男子束发的模样,有的时候为了生活装成女性,如今与古宛伶一般往那儿一躺,竟然分不清到底谁更好看些。 梭楠被当成公主带走,那中年男子登时就喜滋滋的笑了,很是谄媚的看着士兵:“官爷,您看?” 那满脸银子的模样让那官兵登时勾起了一抹笑,手微微一抬,跟在他身后的属下听令,立即上前将古宛伶从炕上拖走。 眼看众人要走,那中年男子登时就急了,急急忙忙的跟在官兵的身后:“官老爷!官老爷!” 那士兵转过头来看着他:“何事?” 中年男子一脸的踌躇:“您,您还没有给我银两呢。” 士兵看着他少顷,忽地就笑了:“可不是吗,我竟然忘了还有这等事。”他自怀里掏出一块牌子,塞入他的手里,意味不明的看着他:“我身上没有银子。这令是上头发下来的。如今你找到了公主,自然是大功一件。你且将这令牌拿到军营,自然会有专人你银两。” 他说罢,将手中的令牌朝中年男子的方向一丢,那中年男子登时吓的赶紧接住了,那喜滋滋的模样,好似他的手里就是块银子一样。 中年男子笑的合不拢嘴,挥手努力的朝着离去的官兵挥着。 直到看不见那滑稽的中年男子了,那官兵头头才收回视线,轻嗤一声,偏过头对着身边的人低声道:“给守卫说一声,看见抱着令牌进来的人,不必阻拦。” 那下属好似想到了什么,掩下唇角的笑意,垂首道:“是。”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那中年男子嘿嘿笑着将停牌揣进了怀中,然而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失,后颈忽然传来一阵钝痛,整个人两眼一翻,登时就晕了过去。 楚青捂着腹部,微微的喘了一口气,停歇了好一会儿才蹲下身来,将那块令牌从那男子的身上摸了出来,她眸子微微沉了沉。 腹部的疼痛是持续的,她又蹲在地上良久,怕被人发现,努力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朝着屋内走去。 炕上,是她刚刚扎晕过去的孩子。 她垂眸看着他,伸手自怀里掏出一块平日里用来诱哄楚千墨的糕点,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身边,带着歉意的看着他:“对不起。” ************ ********************** ******************* ****************** 南域皇宫之中,皇甫远游正微闭着双眼,他殿中的门关的很是紧闭,整个屋子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立于他身边的小伺根本就不敢说话,只敢轻轻的给他扇着羽扇。 少顷,一道身影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找到了。” 皇甫元澈睁开了双眼,就听见那士兵继续道:“是在离汴城不远的军营里,人已经送到营中了。” 皇甫元澈点点头,那士兵登时就退了下去。 他复又闭上了双眼,微微的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空气中又静默了下来,那小伺登时就伺候的更加的小心了。 “古宛伶被找到了,你该是去亲自迎接。怎么坐在这里不动?”一道微微苍老的声音自柱子之后传来,显得有一丝的不耐。 皇甫元澈眼也未睁:“公主养尊处优惯了,也该是让她吃些苦头了。” “哼,”显然是不信他的话,那人干脆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坐在他身边不远处,一双如鹰的老眼紧紧的盯着皇甫元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是不想见那丫头!” 皇甫元澈微睁开双眼,却是未瞧那老头一眼:“见如何,不见又如何。” “我劝你歇了这心思!”那老头转过头来,那透过隙缝照进来的阳光投了一丝在他的脸上,恰巧射中他的双眼之中 一双琉璃般的红瞳带着一丝的嗜血,瞧的小伺微微的哆嗦了起来。手里的扇风也禁不住停了下来。 皇甫元澈瞥了一眼,登时就有一道黑影闪现,捂着那小伺的嘴便消失在原地。 “你选人的目光,还是这般的短浅!”那老头冷笑一声:“这叫我们如何将这皇甫一氏交给你?” “你今日来是想与本王说大道理的?”皇甫元澈轻轻闭上眼,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澈儿。”那皇甫庆叹息一声:“我们皇甫一氏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还需要我来过多的陈述吗?” “多年前......” 皇甫元澈忽然冷声打断:“那是多年前!” 皇甫庆抿了唇,冷着眼看他:“就是因为多年前的事件,才会有了你!不然你以为,你何以能够在这南域生存下来!澈儿,你若要执迷不悟,我不反对。但是,在这南域回到我们皇甫一氏的手中之前,你最好将你心中的任何决定都收起来!” 皇甫元澈眸子一冷,皇甫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别忘了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莫忘了皇甫一氏的荣誉!莫忘了仇恨!”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身受重伤光环全无 “够了,”皇甫元澈轻喝一声,“此事我自有决断。” 自知多说无益,皇甫元闭上了嘴。他瞥了一眼冷着眼的皇甫元澈,少顷,轻叹一声:“澈儿,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南域逐渐入冬,清晨的时候极是寒冷。因公主被寻到,原本严阵以待的大街登时就寂静了下来,街道之上除却一阵阵吹过的冷风之外,只剩几位不时穿过街道的裹着粗布衣裳的寻常百姓。 楚青将那中年男子劈晕之后,将他的外衣扒拉了下来套在自己的身上,长发束在破帽之中。她出门之前蹲下了身,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在自己的脸上搓了搓,遮住了她那过于苍白的倾世容颜。 好在这似贫民窟的地方本来就没什么人,在那官兵来的时候,那群人更是躲在自己的屋中不敢出来。 饶是如此,她还是贴在门口谨慎的盯着四周的动静。直到天上的那抹阳光真正的照在人的脸上的时候,她才捂着自己的腹部走了出来。 腹部实那巨蛇的尾巴打的和很痛,几乎是每走一步那痛入骨髓的疼痛都会刺激着她的神经,然而她不敢有丝毫的停顿,边谨慎的观察着四周,边向着那官兵离去的方向跟去。 她躲在床底下,所以并不知道被带走的是梭楠,不过有一点她能确定的是,梭楠一旦落入皇甫元澈的手中,是绝对不可能有命留下来的。 身上的伤不轻,根本就没有时间给她调息。她唯有一边走一步塞些药在嘴中,待走出了李村庄,她才蓦地松了一口气。 气血上涌,楚青偏过头,一口血登时就喷在了地上。 墙角之外,忽然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两个身着士兵铠甲的男子正环抱着自己的双臂,将手探在自己的腋下取暖,其中一个男子对着空中猛的一呵气,两的眼前登时就出现一片白色的雾气。 “今天的冬天入的也太快了!”左边看着有些魁梧的男子低咒一声:“娘的,那公主明明就已经找到了,怎么还叫俺们出来寻街呢。” “谁让咱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右边那看着有些消瘦的男子眯着眼睛撇起了嘴:“头儿自己大冬天的不想出来,又不能不听上面的命令,这不,就会让我们这些小鱼小虾的倒霉!” “嘿,他也不怕被发现了”那魁梧的男子轻夷道。 “哪儿能呢!”消瘦男子自怀中将一块令牌掏了出来:“这不,为了碰到不该碰到的人,没法子的时候就拿出来给人瞧瞧!” “这一个令牌,有啥用呢!” “笨!”消瘦男子白了他一眼:“这令牌可是能够随意出入军营的,头儿这是抓住了上面的人猜我们这样的人不敢擅自拿令牌,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头儿可真聪明!” “那不能叫做头儿?” 那魁梧男子很是崇拜的看了消瘦男子一眼,眼角余光不经意间一瞥,忽然看见前方一处阴暗的角落里,有一道光芒闪过。 他赶紧偏过头来定眼一看,登时就乐了,很是兴奋的拉着消瘦男子道:“哎哎,海哥,你快看!那是什么!?” 那被称作海哥的消瘦男子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眼前登时一亮。 只见靠近墙角处,正躺着一块似玉的令牌,他俩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那玉的光泽度好看的令人垂涎!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奶奶果然没骗我!”海哥兴奋的欢呼一声,他虽不识得玉,但也看得出来那玉做的东西,看起来是价值连城! 两人还未靠近,忽然从墙角落里走出来一身破烂衣裳的矮小男子,在两人的低呼声中,将那掉在地上的玉制令牌给捡了起来。 似乎察觉到不怀好意的目光,那蹲的矮小男子微微一个哆嗦,有些惊恐的转过身来,看着那两人,满脸惶恐的开口:“两、两位爷?” 楚青刻意压低了声音,再加上她穿着看起来很脏的衣裳,脸也被污泥弄的一团脏,那本来还满脸恶意的两人登时就露出一股子的嫌弃。 那魁梧的男子甚至还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楚青眼底闪过一道冷光,腹部登时又传来一阵巨痛,她脸色登时就煞白起来,这幅表情看在那叫海哥的眼里,是以为那楚青是在怕他们。 他登时就自信了起来,是啊,他们再低下,再如何不堪,毕竟是个能上战场的士兵,比那些个只会在家里种男或者像楚青这样捡垃圾生活的人,那就是个大人物! 海哥当即恶狠狠的瞪着她:“好你个贱民!胆敢用你那脏手碰爷的宝物,识相的,将玉丢下!” 魁梧男子瞧了海哥一眼,见他在不断的朝他使眼色,当即便明了,脸上刻意浮起一抹的怒气,朝着楚青走去,上去就是一脚:“该死的东西!没听见海哥的话吗!?” 楚青紧紧的盯着魁梧男子的动作,早在他一脚踹过来的时候,顺势就倒在了地上,若细看,就知那脚分明没有踹在她的身上,但她仍倒在一边,死死的扶住墙,嘴里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那魁梧的男子一脚踹空,险些栽倒,怒气上升的时候,定眼却是瞧见扒在墙角边痛苦呻吟的楚青。 心中虽然疑惑不已,不过对于自己终于显摆了一回,那还是很欢喜的。那堆满横肉的面上登时就挤出了笑容来,朝着楚青恶狠狠的啐了一口:“没鸟的东西!真没种!” 两人登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海哥看着楚青:“识相的,赶紧将这东西给爷交出来!” 本来以为那瘫在地上的弱小男子会狗腿的将玉令牌亲自交出来,却未曾想到,楚青竟然满脸惶恐的将玉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不、不行!” 两人登时沉了脸,楚青带着一丝颤音,似是在极度害怕什么一般道:“这令牌是官爷给俺的赏金,俺以后还要靠它娶媳妇,生孩子呢!” “赏金?”两人面对面看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的贪欲,那海哥要清醒些,在魁梧男子动了先去抢过来的心思之前开了口:“是哪个官爷给你的?” “就是今天早上去俺家里的那个官爷,”楚青垂下了脑袋,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低在自己的腿上,她盯着那片污渍,微微眯起了双眼:“俺在悬崖下发现了三个人,将他们带回了俺家。后来官爷知道了,就来俺家找人。走的时候给了俺这块令牌,说是让俺午时的时候去军营找他!” “可是俺迷路了,不知军营在哪儿。两位大爷,你们能告诉俺军营在哪儿吗?”楚青抬起头,眼巴巴的盯着两人看,带着一丝的企求:“俺求你们了。俺们三代单传,万万不能到俺这一代的时候,就没了香火延续啊!” 她一番话登时就戳中了两人的心思,引起他们的共鸣。 是啊,他们又何尝不是因为没有银子而没有娶上媳妇儿呢!本来以为当了兵有了饷银之后日子会好一些,哪儿承想竟然处在自己吃饭,全家不饿的状态! 两人心中低呼一声,那看着楚青手上的玉令牌更是眼红了。 不过那玉令牌是上面的人给那贫民的,就算他们抢了过来,怕到时候还不好交待!两人对词一眼,登时就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空气静了下来,两人就那么站在楚青的面前,也不愿意离开。 楚青有些后怕的盯着两人:“官、官爷,能否让俺过去?俺还想去军营里换些银两呢。” “这,”海哥与那魁梧男子对望一眼,那魁梧男子忽然转过身来,在楚青瞧不见的视角,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块玉令牌看起来实在是太诱人了, 让这么一块肥肉跑了,他们着实是不甘心 ! 不知是太害怕了还是这个贫民太傻了,就在他们想着如何分得那块令牌的时候,她忽然低声道:“哎,俺出来的时候俺娘说那官爷有可能不认得俺了。俺刚刚在来的路上想着,要是那官爷不认得俺了,认为这令牌是俺偷来的咋办?这,这会不会把俺抓起来呢?” 那两人闻言,眸子登时一亮。 楚青似不知,继续低头喃喃道:“倒还不如将这令牌给当了,换些银两来和实在些呢。” 那两人差点就高声欢呼了,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将那玉令牌给当了呢?不过他们也不傻,那玉牌看着就知道是一块特殊的令牌,若是对他们这当兵的身份去换的话,那他们岂不是死路一条? 不过若是这个人去当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到时候他们只要跟在他的后面,等他将银两拿出来了,他们很有信心,一定会从这傻子手中抠出些银两来! 两人心里不断的盘算着,兴奋着,就差亲自上前将楚青拉起来亲自送他过去了。但未免吓到他起到反效果,两人只得满心焦急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楚青忽然挠了挠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可是俺不知道当铺在哪儿。两位爷,你们就行行好,俺将这玉佩给你们,你们自己去当,至于会当多少银两,俺都不予过问。只要两位官爷给俺五十两,俺只要五十两就够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迂回战术,混进军营 五十两!那是寻常百姓家一年的收入了! 两人的面色登时就白了起来,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楚青一眼。若非她满脸的傻气,那两人几乎就要认为她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朝他们狮子大开口! 不过楚青的话也让他们心动,他手中的玉佩也绝对不值五十两! “那怎么能行,这是你自己的东西,当然要你息去典当!”海哥冷笑一声:“这城里的铺子我熟,你若不认得,我们带你去!” “海哥说得对!”魁梧男子一笑,走过去伸手拎小鸡一样将楚青从地上拎了起来:“别怕,我们是官府的人,专门为人民服务。放心,接下来,由我跟海哥带你去当铺!你别怕啊!” 楚青在他手下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模样显得极是害怕:“俺,俺就是说说,俺不敢去的。” 海哥还没来得及出声,魁梧男子登时急了:“不去也得去!” 楚青吓得登时就带了一丝的哭腔:“那、那俺不去了,俺去军营,这可是令牌,一旦被人知道,那俺家可就全被杀头了吗?” 她忽然抬起了头,幽幽的盯着魁梧男子:“难道你就不怕吗?” 那魁梧男子被她瞧得一阵的心惊,正眼看时,手中的那矮小的男子登时又是一副极度害怕的模样。 他忍不住挠了挠头,难不成,刚刚他看错了?也是,这样的一个鼠民,又怎么会露出方才那抹眼神了呢? 海哥也急了,懒得再动头脑子,几个阔步便走到他的面前:“你也说了,没人会信这玉佩是上面的人赐给你的。趁现在没人知道,我告诉你,赶紧的,麻溜的去当铺将它给当了!” 还真巧了,他还真认识当地当铺的掌柜的! 到时候钱分了,他们再将他给抓起来,拔了他的舌头,送到爷的面前去,然后再要一份赏钱! 他的双眼陡然迸发一出光亮,那望着楚青的眼神,与望着已经换来的巨大银两没什么区别了。 “我、我不当!”楚青忽然硬气起来:“俺怕死,俺没命了,俺娘怎么办?既然你们这么想当这玉佩,你们自己去当好了!” 她说罢,将那如烫手山芋的玉佩塞到魁梧男子的手中,那魁梧男子心中一个咯噔,手一哆嗦,一下就松了手,楚青立即就跌倒在了地上。 她闷哼一声,却就势坐在了地上:“哎呦,两位爷这是一大早的,就要给俺难堪啊!” 她这一喊,登时就让那两人大吃一惊。挂着冷汗的额头四处看了看,见无来人,这才放下心来,那看着楚青的双眼就不像之前那么的友善了。 这幸好是大早上的,没什么人。若真让这鼠民将那寻常老百姓给叫出来,怕是他们有好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别说银子了,到时候连命能不能得到都是未知数! 那魁梧男子急了,想上前踹楚青,却被海哥拦下。 事到如今,他们就是不想要那银两,也必是会逼得这鼠民交出些银两出来!他冷眸看向楚青,楚青微微哆嗦了一下,似乎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爷,爷,您别生气。俺虽然笨了些,但毕竟胆子小。您叫俺去当,俺也不想当啊!” 魁梧男子已然被她绕了进去,怒瞪着她:“你说了这么半天,什么意思!?” 楚青缩了缩脑袋:“去当铺,俺不敢。去军营,俺也不敢。俺刚刚将这玉佩给你们,你们也不肯要!” 海哥也被她绕的有些头脑发晕:“那你什么个意思?” 楚青拧着眉头,似乎是认真想了很久一般,看着他们:“这样吧,俺将这令牌给你们。你们给俺一个能进军营的东西,俺先进去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能得到这赏钱。若能得,俺便再出来与你们要这令牌,若不能,俺就将这玉佩当传家宝得了!” 两人看着楚青笑的傻傻的模样,心里登时开始左右摇摆起来。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鼠民手里的玉令牌给抢过来,然后寻个不认识的人去当。但这边城去寻个傻子也不容易。 可若是他们拿了玉令牌去军营的话,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后果! 两人沉着眉想了半天,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觉得楚青的话说的很对。那魁梧男子当即便动了心,偏过头朝着海哥道:“海哥,你的怀里.....” 海哥瞪他一眼,看着楚青道:“我们要如何信你。” 楚青露出一嘴的白牙:“爷,这简单。我先将这玉令牌去您说的当铺当个活当,拿了银两之后,咱们平分。等我去了军营打听了之后,我再出来将那玉佩赎回来。到时候拿了赏钱,两位爷放心,俺们都平分。” 那海哥看着他半晌,忽然轻笑一声:“对于银钱方面,你倒是算的比较清。” 楚青嘿嘿一笑,就见那海哥点了点头。瞧着楚青喜滋滋走在前面的模样,那魁梧男子忍不住低下头问海哥:“海哥,为什么让他进军营去问,咱们自己去不行吗?” 海哥瞪他一眼,看着前方欢快蹦哒着的楚青,小声道:“咱俩在军营中什么身份?谁都不是傻子,贸然的去问,被有心人告到上面去的话,你觉得是你的脑袋呆在自己的脖子上的时间长了,还是我的脑袋呆的时间长了?” 魁梧男子登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身子微微的哆嗦起来:“都、都不长!” 他还没有娶媳妇儿呢!这事儿听着真让人害怕! 两人跟在楚青的身后,在海哥的指引下朝着他所认识的当铺而去。远远的,边城的街道一片萧索,只有一家铺子的黑边火焰旗帜高高的挂在门上边儿,迎风飘荡。 那便是海哥嘴里所说的当铺。 这么一大早就起来做生意,可见这家店的老板,还是有些业界良心的。 楚青冷笑一声,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那两人的眼神有多渴望,酝酿了一下表情,她迈着腿走进了那开了一半的门的当铺。 魁梧男子和海哥焦急万分的在外面等着,想着一会儿功夫就会有五十两的银子,心里登时就开心的不行。 那魁梧男子甚至想干脆将楚青手里的银子都抢来算了,至于到时候会被抓的人是谁,又与他何干? 可海哥不这么想,他的胃口已经被楚青给吊起来了,除了那小小的五十两之外,他很迫切的想知道上面会有什么赏赐给这鼠民! 皇家赏赐,非官即富,不管是哪一个,他海哥,定然是要占些便宜的! 两人各怀鬼胎,眼巴巴的盯着当铺门口看。那楚青也不失所望,不过片刻的功夫,便从当铺的门口小跑着出来了。 看着一脸笑意跑过来的楚青,两人的心里登时就乐了,魁梧男子双眼放着贪婪的光芒,一直紧紧的盯着楚青手里的包裹。 楚青心中冷笑一声,伸手将那盖着布的银两打开,银光刹那间比这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照在魁梧男子和那海哥充满贪欲的脸上。 楚青伸出抓了近一大半的银子塞进魁梧男子的手中:“给,这是五十两!” 看着明显多出来的银两,那魁梧男子也不点破,满脸笑意的收下,那一双倒三角的眸子,是怎么也离不开楚青怀里剩下的银两了。 楚青立时将银两收进怀中,满脸戒备的看着他:“爷,这可是俺要娶媳妇儿用的!而且这银两也只是暂时放在您那里,要知道,官爷与俺说的,可是要赏宫里的东西给俺的。” 魁梧男子登时目露凶兆,海哥却是心中一跳,伸手就将怀里的令牌塞到楚青的怀里:“你别理他,喏,这是能进军营的令牌,你速速过去,也省得平白的浪费些时间!” “好嘞!”楚青将银两放入怀中,伸手自袖口当中抽出一张白纸交到海哥手中:“这是契子,先放您这儿!” 海哥心中登时就放下心来,伸手拿过那张活契,心里热乎乎的,感觉世界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一般,对着楚青挥挥手道:“你快去吧。” “官爷放心!”楚青额头上忽然冒出了一层的冷汗,她抬起有些白皙的手背擦了擦,对着两人露出一抹极度灿烂的笑容,微佝偻着身子,转身便走了。 少顷,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着两人:“那个,官爷,军营朝哪儿走?” 魁梧男子颇为不耐烦的朝着远处一个方向指去:“在那儿!记住速度赶紧的!别让爷等的 不耐烦了!” 楚青连连称是,笑嘻嘻的离去了。 等她身影消失,魁梧男子喜滋滋的将怀里的银子拿出来摸了摸:“哎呀难怪前段日子有个 老头说我最近有运呢,嘿嘿,真好!” 海哥轻笑一声,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契约,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他拧 着眉头想了半晌,忽然道:“你说,咱俩是不是被那小子给框了?” 魁梧男子脸上的笑意一僵:“海哥,啥意思?” 海哥摇了摇头,忽然冷笑一声:“这玉令牌是他当的,你也瞧见了吧?” 魁梧男子点点头,海哥面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拿着纸契朝着当铺走去:“所以后面会 发生什么事儿,与咱们无关!”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尸横遍野 魁梧男子一惊:“那、那赏赐呢?” “那咱们也得有命拿才行!咱们这就去当铺死当,拿了银钱之后就去军营捉拿他,就说他 偷了头儿的令牌!等关了牢房之后,任他如何,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海哥英明!那你为什么要将那令牌给那小子,咱们直接将他抓起来不就行了?” 海哥眼角一黑:“刚刚我没转过弯来。”被那小子一忽悠,他表示也没有想清! 魁梧男子挠着脑袋‘哦’了一声,此时两人已进当铺,海哥熟人熟路的走到典当窗口,看 着里面正低头算账的典当人,将那纸契放在窗口:“老李!” 那被称作老李的人转过头来,看见来人,露出一笑:“哎呦,原来是海哥!今天是什么风儿,将您给吹来了啊?” 海哥拍了拍那张纸契:“没事儿,就是来将这活当弄成死当!” “死当?”那老板来了兴致:“您之前好象没当过东西啊!” 海哥又不耐烦的敲了敲平放在窗口上的纸契。 老李了然,拿起那张纸契仔细的瞧了瞧,盯着海哥:“您确定要死当?” 海哥压抑住心中的澎湃,“死当!” “好嘞,您稍等。”老板说完,收起纸契,转身就朝里屋走去。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便捧着包裹出来了。 两人兴奋的目光放在那包裹之上,在最前面的海哥看着有些小的包裹,眼里露出一抹疑色,按道理来说,那玉令牌怎么也得值个千两才是,怎么才这么点儿? 难道是几锭金子? 看着那露出来的轮廓,两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待老李将手收回,一把就将那包裹给抢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 待他们低头一看,两的表情登时就僵在了脸上,海哥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老李:“怎么就这么点儿?” 那包裹里的银子,连十两都没有!难不成这老匹夫也发现了那傻子的秘密不成? 海哥越想越可怜,当即便丢下银子,一把揪过老李手衣领怒喝道:“你是不找死!?” “哎哎!有话好好说!”老李登时就拧了眉头,一把拍掉海哥的手,冷哼一声:“海哥,做人可不能不知足啊!要知道,这十两银子,还是看在咱们认识的份上才给的那么多!要不然,以这货色,一两银子我都觉得浪费!” “你放屁!那玉看着就知道是温玉做的!怎么可能只值一两!”海哥怒骂一声,指着老李“我看你平日里是悠闲惯了想去牢里呆呆,是吗?” 那老李虽不惧海哥,但毕竟碍着对方是个官,低低的吐了一声晦气,翻了个白眼就朝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他便走了出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海爷,看在咱俩认识这么久的份上,我什么话也不说了好吧!这银子呢,就当是我请您吃了一顿好的。您之前让人来当的这东西呢,我也不要了!” 他说罢,将手里的包裹推到海哥的面前,那海哥心里咯噔一声,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忽然窜上他的心头,看着眼前那长长的包裹,他愣是没敢伸手去接,而是呆呆的,有些傻愣的看着老李:“这、这是之前送过来的东西?” “您可不能不认账。”老李翻了个白眼,将海哥手里的纸契摊开放到他的面前:“上面可是白纸黑字,您当的,就是这东西!” 海哥登时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他根本就认识字! 魁梧男子早已按捺不住将那包裹打开,一根普普通通的簪子登时就出现在两人的眼前,他有些愣然的看着海哥:“这、这不是那玉啊!” 海哥觉得自己眼前晕的厉害,一把扶住魁梧男子:“咱们上当了!快,快通知头儿回军营!!!在被发现之前,务必抓住那个刁民!!” 而被称作刁民的楚青迈着极度缓慢的步伐,来到了那军营之前。 她换了一身的衣服,看起来比之前的乞丐模样要好很多,面上有一半是黑的,是她用了特殊的颜料涂在了脸上。 自打从山崖上跌下来之后,她身上的银针所剩无几,也只有将身上的药丸都吃了,她才勉强能够撑着破败的身子前行。 她缓步朝前走去,果不其然被拦了下来。她将手里的令牌亮了出来,套用了海哥之前的话,很是顺利的进了军营。 这里的士兵的面上都是一副日经风霜的破败之相,与京城里的那些春光满面的御林军真真是相差的不是一个等次! 有人路过的时候,她便垂下了眼眸,小心翼翼的贴着军营包走,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有的时候偶尔路过一两个奇怪的看着他的人,她便抬头朝他们淡淡一笑。 若非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还算完好,她怕是立即就会被抓起来。 看着举着银枪的人从自己的身边一一走过,楚青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的猜想是正确的。以那两个人的贪欲,怕是现在已经发现自己被骗的事实。饶是如此,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追过来。 丢失令牌那绝对是杀头的大罪。他们若想声势浩荡的追过来,只怕是还没到这军营,便被杀了! 预料归预料,不确定的因素很多。狗逼急了还会跳墙,将那两个人逼急了,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来。 所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楚青垂下眼睑,她身形瘦小,又紧贴着蒙古包而走,谨慎的躲着一波又一波的巡逻士兵。所以几乎大半个军营都被她给摸遍了,也没引起一个人的注意。 时间过的越久,她的心中就越不安。正低着头往前走的时候,她心中忽然咯噔一声,几乎是在瞬间她便转过头看去,果然见那很远的地方,那两个被她诓骗的男子正一脸焦急的在对着一个背对着她的男子说什么。 楚青收加视线,继续朝前小心翼翼的走着。 忽然,她的耳边传来一道怒吼声,接着一个茶杯的影子朝她这个方向飞过来。楚青头微微一偏,也好在那是个蒙古包,所以那茶杯在撞到包布上之后便掉在了里面。 古宛伶已然清醒,她此刻正躺在一处极为平凡的屋子里,身前,站着两个瑟瑟发抖的丫头。 远处,茶杯摔碎在地的声音清脆的传来,吓的两个丫头立即跪了下来:“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她们心中惶惶,自打古宛伶醒后,就怕死了会惩罚她们!不为别的,就是将她跟一个男子混淆了的事情,就够砍她们一家子人的头了。 古宛伶有多凶残她们不知道,可她们知道皇甫元澈有多凶残! 皇甫元澈虽然是摄政王,表面上看着与皇室无关,但私底下他们都知道摄政王殿下是皇室一手培养出来的南域接班人,说白了,这古宛伶公主日后,是要嫁给皇甫元澈的! 虽然两个人看起来极度不对盘,但这已经算是南域公开的秘密了! 只不过这古宛伶的性子太过于刚烈,都到了十八的年纪了,竟然还不肯嫁出去!这不,一醒来发现自己在摄政王殿下属下的军营里之后,发了好大的一通火呢。 古宛伶眼中冷光连连,她发了一通火之后,立即捂着腹部坐在了炕上。 两个丫头登时就急了:“公主,是否要叫御医?” “本公主要那些个废物做什么!?”古宛伶转过头来冷冰冰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头。这个世上,除却楚青之外,她再难对其他人有好感。 即便那人,是她的父君! “皇甫元澈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将本公主关在牢房之中,你们两个给我滚到宫中,去给皇甫元澈说一句,胆敢谋害皇室,他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这问题忽然升到了造反的境地,吓的那两个丫鬟恨不得此刻就晕过去,然而她们若是晕了,那真是一点辩论的机会都没有了!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啊!”其中一名丫鬟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古宛伶:“公主被寻到的事情摄政王还不知晓,公主的尊容那些个属下也不知道。那个与您一起被带回来的男人长的跟个女人似的,所以那群蠢才才认错了人!公主,您务必息怒!您的身子尚且未好,万万不可动怒啊!” 她言毕,朝着古宛伶磕起头来,额头撞击在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显然是用了些力气的。 磕了半天,头顶上方也没有一丝的声响。那名开口的宫女心中忽然就觉得一阵的恐慌。 就听见古宛伶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自她头上乍响:“你的意思是,本公主太过于平凡,连个男人都不如,是吗?” 那丫头大骇,猛的抬起头,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两颗眼球突然就爆出了眼眶,整张脸瞬间变的青紫,嘴里猛的涌出大量的鲜血,未发一言,便倒在了地上。 她身边跪着的丫鬟尖叫一声,那声音发到一半,便如卡了壳一般。 楚青在外面静静的听了良久,直到里面没有一丝声音了,才小心翼翼的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入眼便是两具尸体倒在地上,古宛伶正睁着嗜血的双眼,冷冷的看着地面上的人。 听见脚步声,她头也未抬:“不知道皇甫元澈喜不喜欢看尸横遍野。” “她们不过是奉命行事。”楚青轻咳一声,到了这会儿功夫,她才有一丝的放松,疼痛让她大脑一时之间有些泛晕,不过却并不影响她与古宛伶之间的对视。 古宛伶双眼放光的看着她:“楚青!”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鸠占鹊巢 古宛伶似乎忘了自己身上的伤痛,有些激动的向她跑过去:“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楚青顺着一边的柱了坐了下来,抬眼看他:“梭楠呢。” 古宛伶登时就沉了眸子,轻哼一声:“他胆敢冒充我,自然是要付些代价的。” “他并未冒充你,是你的士兵将你们给认错了。”楚青上下打量了一眼古宛伶,嘴角泛起 一丝的笑意:“谁让你平日里学我穿衣打扮。” “我哪里学你了!”古宛伶盯着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这衣裳无论从材质还是颜色方面,分明是与你不同的!” 楚青莞尔,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公主,那个胆敢冒充您的男子现在正绑在行型台上,摄政王殿下让属下问问您,是否亲自行刑。” 古宛伶盯着楚青,嘴角的笑意还未牵起,便忽然又瞧见一道身影来到帘前道:“公主,军营中传来有刺客进入,摄政王殿下让您赶紧起身回宫。” “刺客?”古宛伶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青,忽然凑近她:“你不想看梭楠吗?本公主带你去,如何?” 皇甫元澈人还未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已然知晓。他现在让她回宫,保不定就是知道楚青混了进来。 往常的时候,他作为摄政王虚伪的一面,定会前来找自己。然而现在却不知道为何,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未出现,却是一直在下达着命令。 古宛伶冷冷的勾起唇,然而在看向楚青的时候却是双眼冒着光:“不过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你除了会打扮之外,竟然还懂得.....” “公主。”门外一道略微清冷的声音蓦地打断了古宛伶的话,蒙古包内的两人面色同时一变。 那清冷的声音不是他人,正是那皇甫元澈! 他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就是连一向不将世事放在眼里的古宛伶都沉了眸,她的感官一向灵敏,可如今却是不知道皇甫元澈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伸手抚上了腹部,难道是因为受了重伤? 她低头与楚青对看一眼,楚青拧着眉头站了起来,古宛伶忽然伸手朝她面上一抹,登时她的那张脸就变了个模样。 楚青伸手摸了摸脸上不平之处,有些诧异的看了古宛伶一眼。 古宛伶甚是骄傲的朝她微抬了下巴,皇甫元澈似是等的久了,缓缓开口:“得知公主身子不适,君上特地派本王过来将公主送回宫中。” 古宛伶偏过头朝那两具倒在地上的尸体示意了一眼,楚青了然,悄无声息的向着那尸体处走去。 对比了一下与自己身材颇近的尸体便拖进了屏风之后。 古宛伶冷笑一声:“本公主要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管。” “公主说的是,”皇甫元澈忽然轻笑一声:“公主既然这般坚持,那本王便先回宫禀报君上了。” 古宛伶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料到皇甫元澈竟然这般好说话。此时楚青已经换好了衣服走出来,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让她心中乐。 自然就将皇甫元澈的事情给抛在了脑后。 她走到楚青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轻笑一声,还未说话,门前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响。 举着长枪来来往往的士兵的身影倒映在帘上,楚青拧了眉头,古宛伶则是抱着双臂站在屋内冷笑一声。 她就知道皇甫元澈这么轻易就离开没那么简单! 古宛伶微拧着眉头,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楚青。这里,屋外已经有大堆士兵的身影倒前,立在前方的一名士兵拱手朝着里面的人道:“公主,军营里有刺客。属下奉摄政王之令前来保护公主。” “本公主不需要你们保护!” “公主,军令在上,还请不要为难属下!”屋外的将领不卑不亢道。 他口气虽很是严肃,但并不代表他就小瞧了里面的女子。在南域,古宛伶的名誉并不比皇甫元澈低多少。 只不过她终究是一名女子,再大的功劳,那也是没有办法能够与男子匹敌的。 “哼。” “公主,殿下去了行刑场了。说了军营中来了刺客,若公主呆的不舒爽,可自行离去。”立在屋外的另一名将领忽然低声道。 南域军营之中皆知古宛伶和皇甫元澈誓不两立,但他们都清楚,这誓不两立,大多数都是古宛伶挑起来的。 谁让这位公主的性情就是如此的好胜呢? 就好比这次,她明明受了重伤,摄政王殿下好心来接她回去,她却是因着心高气傲,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就是不肯听殿下一句。 刚刚公主的怒骂声他们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可怜殿下默默承受之后并未离去,仍旧因为担心公主的身子留在了军营,知晓她不会听他的,所以才会亲自去行刑场,将公主引出来。 果然,里面传来古宛伶震怒的声音:“他皇甫元澈有什么权利竟然敢处置我的罪人?”她一把掀开帘子,一双怒眸瞪得众人不敢抬起头来。 楚青跟在她的身后,抬头瞧了一眼。只见古宛伶面前的人虽都低着头,但眼底露出来的那抹眸光,却是让她拧起了眉头。 古宛伶这人心性向来直爽,很容易在一件事情上过于偏执。她的本事有多高她不知道,但受人敬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抬头看着古宛伶,见她面上神色越发的火怒,心里忽然咯噔一声,登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冒了出来。 而在那行刑场上,梭楠被扒的只剩下一层白色的中衣绑在十字架上,他的脚下堆着一堆干柴,发梢有些湿,紧紧的贴在他果露出来的胸膛上。 正是这果露出来的胸膛暴露了他是个男人的事实。 于是在一片尖叫声中,他被送来了这里。 梭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双眼有些迷离的看着远空,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一睁眼,怎么就到了这里来了? 腹部的疼痛感牵扯着自己的神经,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仿佛在向他叫器着,呐喊着它们对于生命的渴望。 梭楠再次叹了一口气,将视线从远空收了回来,定定的望着坐在自己正前方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黑色锦袍,玉带银冠,比他还艳上三分的面庞之上是一对令人心惊的红色瞳眸。见他的视线望过来,那双如魔瞳般的瞳孔幽幽的对上了他。 梭楠心中微微一颤,对于眼前男子的身份,心中已是了然。 这是个除却那个狗屁天师傅晟睿之后,追楚青追的最是厉害的人。 这些事情,让嘴快的玉玲珑在一个时辰之内,就已经关于楚青的事情全部都告诉给了他。其实这些事情并不能引起他什么兴趣,真正引起他兴趣的,是眼前的这个叫皇甫元澈的人。 听玉玲珑的口述,不难发现皇甫元澈对于楚青的复杂情绪。他一边创造着楚青与君清宸相同的遭遇情景,一边承受着楚青不断的怀疑。 按照常理来说,他该是对楚青真的动心才是,可是到最后,却都不过是一场阴谋。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楚青的身上,有什么值得利用的? 而这一切,当时说的正兴奋的玉玲珑并没有意识到,但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却听出了一丝的不同。 梭楠毫不畏惧的接收他视线,令皇甫元澈来了一丝的兴趣。 眼前的这个男子的身份,他早已派人去打听。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除了这个男子不是南域之人,并带着两个妇人生活之外,其他的事情,竟然一丁点都打听不到。 他微眯着双瞳。 此时,古宛伶已经领着楚青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楚青看了一眼被绑在树桩上的梭楠,眉头拧的更深了。 坐在上方的皇甫元澈猛的抬眼,那一双如冰刀般的双眸射向楚青:“来人,给本王将那个女人抓起来!” 几十柄闪着银光的刀瞬间架到了楚青的脖子上,楚青面色微变,被绑在木桩上的梭楠转过头来,仔细的盯着楚青半晌后,微微变了脸。 他被捆在木桩上的手微微的捏紧,不过一瞬,便若无其事的转了回来。 古宛伶微挑了眉:“皇甫元澈,你这是做什么?” “营中有刺客进入,公主想必早就已经知道,”他沉着双眼,看着那并不属于她属下的面孔,冷着双眼:“你身边的这个女子,本王并没有见过。” 古宛伶轻嗤一声:“那是本公主从外面买回来的,难不成,你还要本公主向你禀报不成?” “公主说笑了,”皇甫元澈支起下巴,幽幽的盯着她:“只不过好奇于公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的良善了。” 古宛伶嘴角忽地扯起一抹笑容:“本公主也甚是好奇,什么时候,南域士兵的刀,敢指着本公主了。” 她忽然轻挥衣袖,然而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让那些举着刀架在楚青脖子上的士兵吓的一个哆嗦,接着就听见古宛伶那不带感情的声音淡然道:“看来本公主离开的这些人,是有人想要鸠占鹊巢,抹杀本公主?”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垒城被炸 “公主可真会开玩笑,”皇甫元澈那双泛着妖冶光芒的红瞳染上一丝的笑意,起身,阔步向两人走来。 待走到古宛伶身前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他的视线瞥过被古宛伶易了容的楚青面庞上时,稍稍的顿了一下。 楚青抿着唇,很想低下头去,然而她知道,若是真低下了,那跟心虚的表明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不同? “开玩笑?”古宛伶轻嗤一声,抬眼看他:“你看本公主像是开玩笑的吗?” 皇甫元澈自诩是皇甫士族最后一人,又禀着战功累累,奉献颇多的借口多次对她不敬,她一向对权欲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但被刺激的久了,那看着皇甫元澈是越发的不爽了。 有的时候很恶劣的在想要不要用权势这东西将眼前的这个红眼男玩死算了! 但摄政王毕竟还是有些手段的,根本就动他不得! 古宛伶沉了脸,有些不善的盯着皇甫元澈。 然而皇甫元澈跟没瞧见似的,他带着探究的视线再次看了一眼脸上一大块胎记的楚青,笑着对古宛伶道:“公主买人回来,本王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女子为悦已者容,长得如此这般也不知道将脸遮一下,实属是冒犯了公主。” 古宛伶面上的怒色还未起,皇甫元澈继续说道:“而且本王还在坊间听说,长期对着一个长得好看的人看久了,自己也会赏心悦目变的好看,若是长期对着一个长的丑的.....” 他话虽然没再说,但古宛伶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冷笑着看着他:“摄政王殿下真是博览群书,通晓古往今来。” 饶是楚青再好、性子,被人说不好看,那也是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即便这有利于隐藏自己的身份。 连带的,看着皇甫元澈的眼神就不那么的友好了。虽然她现在身受重伤,连带的好象还没有过多的底牌能够防身,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忍了。 就在楚青恶劣的思考着日后如何给皇甫元澈一个人生都无法忘怀的经历时,那被绑在木桩之上的梭楠看不下去了。 皇甫元澈刚刚看楚青的眼神让他有些心惊,那分明就是一副将楚青给认出来的意思。虽然他这个人对楚青无好感吧,但好歹楚青救过他的两位娘亲,左右他是跑不掉了,不如给楚青一线生机。 他很是悲伤的想,心里默默的给两位娘亲做了一通后话,随即双眼一闭,头一昻,酝酿了 下就准备开口。 他的异样皇甫元澈早就看在了眼里,嘴角泛起一丝的冷笑,不待他开口,便对着古宛伶道:“说起来,本王今日倒是得了一个不错的下仆。不知公主,可有兴趣?” 古宛伶眼也未抬:“没兴趣!” “可本王有,”皇甫元澈淡笑一声,妖冶红瞳看着楚青:“此人,本王不放心她呆在公主的身边,那人,公主也不放心放在自己的身边。” 他微微压低了嗓音:“不如选个折中的法子,如何?”见古宛伶那染了怒的容颜,不待她出口反驳,他又好心的开口提醒:“在这儿,本王还尚可做主,没人能叫你身后的这个丫头为难。可若出了军营,怕是还到宫中,这丫头便会被安一个刺客的罪名,被抓起来。” 皇甫元澈话里话外都含着威胁,古宛伶冷了脸:“你这是在威胁本公主?皇甫元澈,你当真是以为我古氏皇室,可任由你践踏?” “公主多心了,”皇甫元澈微微颔首:“不过是个折中的法子而已。这也算是这个丫头有个光明正大呆在公主身边的理由了。” 事到如今,再说皇甫元澈没认出楚青来,那在场的人,真是都是傻子了。 见被人认出,楚青也就淡然了。她本来还想着要偷偷的将梭楠给救出来,如今一看,那是不行了。 也不知道皇甫元澈要搞什么鬼,转了这么多的弯,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梭楠也瞧着他,忽然低声道:“本小爷从来不与女人计较,你那法子,本小爷不稀罕!” 作为男人,他自然是懂男人的一些心思的。皇甫元澈铺垫那么多,不外乎会借着比赛一类的事情打头阵。 “别废话了,要杀要剐随便你,尽管上!”梭楠头一昻:“小爷我不怕!” 皇甫元澈眼也未抬,看向楚青:“你有一线生机,要不要?” “要。”楚青答的干脆。她幽深的双眸看向皇甫元澈,隐隐的似乎还隐藏着一丝的笑意。 皇甫元澈微微愣了愣,显然是没料到楚青竟然会有这样的反应。还以为她会是以往那般冷漠的表情,或者直接无视他,如今,改性子了? 或者,他认错了人?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楚青几眼,楚青朝他莞尔一笑,那笑容如沐春风,似解了他心底的冰寒,皇甫元澈轻哼一声,视线转开,显然是不会吃她美人计那一套。 况且她的脸上现在是一大块疤在上面,要多丑有多丑! “王,”一个士兵穿过重重守卫跑到皇甫元澈的面前来:“军营里的刺客找到了!” 楚青与古宛伶微微一怔,找到了? 古宛伶回头看了楚青一眼,皇甫元澈低着嗓音道:“带上来。” 自楚青进军营开始,皇甫元澈就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她本人。至于后来的刺客的说法,他觉得没有追查下去的必要。 如今,竟然冒出了一个刺客来? “放开我!放开我!”远远的,就听见一个别扭的声音传来,楚青等人瞥过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很是矮小的人被人拎着走了过来。 那人全身都包裹在一件灰色风袍之下,他身材矮小,虽然挣扎的厉害,却因头上被遮的严严实实的,瞧不见一丝的真容。 楚青微拧着眉,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矮小的人给她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再看一眼,登时就愣在了原地。 在经过楚青的瞬间,那沿帽底下的人朝她露出了一抹的笑容。 凤儿朝她眨巴眨巴了一下双眼,待送到皇甫元澈面前的时候,已然又低下了头,不断的挣扎着:“你们这群坏人!坏人!” 抓着凤儿的人跪在地上:“王,要如何处置?” 皇甫元澈还未说话,一直低着头的凤儿忽然抬起了头:“你们抓我还要处置我,是没有好下场的!会一辈子不举的!” 楚青眼角微微一抽,皇甫元澈的脸还没来得及阴下来,就听见不远处突然‘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驻扎在营外的士兵们的惨叫声,以及冲天而起的浓雾。 在场的副将们个个都变了脸色,那浓雾的地方瞧着不就是他们用来防守的垒墙,听那声音就知道是被炸了! 这里虽然是边城,但还没有收到军事爆发的命令,如今垒墙被炸,那还得了? “王,属下去看看!”一边的副将领沉着脸向皇甫元澈禀报一声,立即提着佩剑便向那垒墙处跑去。 皇甫元澈沉声不语,凤儿喜滋滋的看着他道:“嘿,看你报应来了吧!叫你抓我!?” 梭楠看到凤儿的时候,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一个激动腹部就是一阵痉挛,痛的他龇牙咧嘴,双眼含着泪看着凤儿。 凤儿朝他飞了一个媚眼,忽然转头诡异的看着楚青道:“丫头,你应该知道你最大的优势是啥!” 楚青沉眸,皇甫元澈的气势陡然一变,那围着楚青的士兵登时就察觉出不对,举着的刀离楚青更近了一步,只待皇甫元澈一声令下,楚青就会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古宛伶冷笑几声,她忽然转身,扬手一洒,众人只来得见瞧见一阵白色的粉末飘来,接着那最先碰到药粉的几个人登时就惨叫了起来。 他们滚在地上捂着被药粉碰到的地方,不过一会儿,捂着的手指之间汩汩的流出鲜血来,少顷,便两腿一伸,竟不醒人事。 众人惶恐,终于想起来眼前的这位南域公主不仅是个军事上的天才,更是江湖上闻风散胆的鬼医! 皇甫元澈眼底闪过一丝的冷光,忽地出手,朝着古宛伶便抓去。古宛伶回身伸出手掌朝他打去。 皇甫元澈迅速伸出手掌,他的手上套着一个黑色软丝制成的手套,就着阳光闪光着无比耀眼的光芒。 两人的手掌瞬间对在一起,古宛伶的手掌之上有巨毒,只要碰到一丁点便会立即暴毙而亡,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皇甫元澈竟然留有一手,她伸出手掌的时候已然有些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 肩膀忽然被人搭住,楚青的身影瞬间越过她朝着皇甫元澈打来的手掌对去。皇甫元澈瞳孔猛缩,想要收回掌,却是已经来不及。 只得强行收住掌势,气血逆流,他的嘴角瞬间流出一丝血迹。 对上的瞬间,手掌中心传来钻心的疼痛,楚青咬着牙看了一眼掌心,那皇甫元澈的手套上竟然有倒勾,瞬间将她的手掌给刺破了。 她手中有毒,掌心中的血片刻便变成了黑血。古宛伶大惊,将楚青一把拉了过来,往她嘴里塞了几粒药。 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皇甫元澈已经后退了好几步。反应过来的几个士兵登时就举着尖枪向着楚青等人刺去。 皇甫元澈双眼微微放大,还未来得及出声,就听见凤儿忽然大喝一声,将手中紧紧攥着的物什朝地上一震。 登时白色浓烟冲天而起,将场中所有的人都笼罩在了里面。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家事,国事 四周白芒芒一片,周遭又传来一阵阵被呛的不轻的咳嗽声,楚青紧紧的捂住口鼻,她看不见四周,只得站在原地想办法。 忽然有一人伸手抓住了她,凤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丫头,你贵人可真多。若非你那个叫凤倾的男子来帮我们,怕是现在,你还真没有办法离开这里!”说罢,她拉着楚青便向前走去。 楚青心中微微一跳,根本就来不及想凤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城之处,就听见凤儿急急道:“我们趁机赶紧离开这里。你救出来的那个叫君思奕的小子在凤倾的帮助下,情况大好。那叫凤倾的人让我与你说一声,此时是将那小孩子送回去的最佳时机。” 楚青微怔:“现在?” “对,”瞧不见人影的浓雾中,凤儿低声说道:“虽然我不是太愿意与你一同进宫。不过谁让你救了菱菱的命。而且,菱菱确实是需要进一趟宫。咱们也算是同路,我也就同意了那个男子的话,过来寻你了。” 她话落,楚青只觉得眼前忽然一片清明。凤儿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将她给带了出来,楚青有些忍不住偏过头盯着她看。 哪知凤儿颇为得意的朝她看了一眼:“不用太崇拜我,我就是这么厉害!” 楚青嘴角微抽,回头看了一眼仍然被白雾笼罩在里面的军营,眉头皱了起来:“梭楠还在里面。” “那小子死不了!”凤儿嘿嘿一笑。 “凤儿,”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楚青偏过头,就瞧军营前方不远处,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在那里。菱菱正撩开窗帘,远远的看着她们。 她侧着耳朵,又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凤儿?” “来了来了,”凤儿拉起楚青的手:“咱们快走吧!” 楚青点点头,她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被白雾笼罩的军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过须臾,便跟着凤儿坐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凤儿就拉起了马绳,竟是亲自驾起了马。 楚青看着对面的菱菱,知道她看不见,索性也不对她行那些虚礼,伸手轻轻的搭住了她的脉搏,少顷,轻声道:“你身上的毒散了许多,虽然你的眼睛和腿不会完全好,但是做些日常生活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菱菱心中登时感动不已:“于我来说,只要不是个废人,怎么都可以!” 车帘外的凤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似想到什么似的,再次跟着菱菱确认:“菱菱,这次说好了,是最后一次了吧?” 菱菱垂下了眼睑:“是,是最后一次。” 正在给躺在马车里昏睡的君思奕把脉的楚青抬头看着菱菱:“最后一次?” 菱菱虽然看不见,却也知道楚青是一脸疑惑的神色,嘴角挂起一抹温婉的笑容,淡然道:“是啊,最后一次。” 楚青轻蹙着眉头,之前在山洞里的时候,听凤儿那只言片语的句子里,她就觉得眼前的这两个女人与皇室之间是有关系的。 她的脑子里禁不住想起了一系列的宫斗场景,最后的结果就是,凤儿与菱菱应该同是南域皇帝的妃子,最后看破宫中斗争,相约一起离开皇宫。 只不过菱菱重感情些,临走之前还想再看一眼皇帝或者是其他皇子?不过来到南域这么久了,她还没听说过南域的皇帝膝下,是有皇子的。 除了一个古宛伶,和一个能撑半边天的摄政王皇甫元澈。 想不通,也不用想。这些事情本就与她无关,就与凤儿所说的一样,她们,只不过恰巧是在去皇宫的路上顺路而已。 “好,那你们可坐稳了!”凤儿大笑一声,那笑意染着江湖儿女的快意潇洒人间的味道,瞬间就感染到淡然处世的楚青。 看着菱菱面上那抹温柔的笑,她的眼睫忽然微微一颤,不知为何,她的脑中竟然映射出君清宸的脸。 ********************* ********************** ************************ 而突然出现在楚青脑海里的君清宸,此时正坐在榻上,额头上隐隐的跳着几根青筋,颇为无奈的看着眼前正叉着腰瞪着他的,缩小版的自己。 虽然君清宸生起气来着实可怕,但离开楚青这个港湾的楚千墨忽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恶魔,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 “爹爹!你说!你什么时候把娘亲给我找回来!”楚千墨叉着腰,他圆润的面庞上浮着柔柔的光芒,皮肤看起来细腻白嫩,让人有忍不住上前捏一捏的冲动。 然而君清宸却是没有一丝想捏的意思,他沉默着,无言的盯着眼前不怕死的孩童,寒潭似的双眸幽幽的瞥向了跟在楚千墨身后过来的冷影。 冷影浑身打了个颤,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发一言。 屋子里虽然坐着一群人,但却无一人敢发出声音,寂静的厉害。他们安静,不是因为君清宸那冰冷的能将人冻成冰雕的气势,而是那个如瓷的小娃娃嘴里说的话。 如果他们没有听错的话,这小孩子刚刚叫君清宸,爹爹?、 爹爹!? 众人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再睁眼一看,仔细的看着楚千墨那张侧脸,少顷,众位将领的脸色是一个接一个的开始黑了下来。 心里也忍不住哆嗦起来,自打上一次宸王收到一封信开始,他们对于眼前的这个杀人不眨眼,手段凶残嗜血的男子的形象就已经被迫提改观了。 正当他们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脑袋以防被眼前的这个男子一刀咔嚓的时候,这宸王竟然还冒出了一个儿子出来!? 众人登时觉得如坠万年飞雪之地,冻的是心口直发颤。 忽然知道了君清宸这么多的秘密,也不知道他们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一边的君亦佑夸张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然冷笑着一一向着在座的各位将领望了过去,接触到君小皇爷的视线,那些个将领的心中都快哭了! 只希望今天要献的计谋能够保他们一命啊! 一直等着君清宸回答的楚千墨有些不耐烦了,他朝君清宸跑过去,蹬掉自己的鞋子抱住君清宸的腿就往他身上爬,惊的在座的将领个个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是不敢言一语。 “你咋滴不回我话?”楚千墨气呼呼的盯着他:“还是说你根本就想将娘亲给我找回来?我告诉你哦,除了娘亲,你娶的任何女子都休想让我喊一声娘亲。我就是每天吃不饱也是不会喊的!还有,你若是再不去找娘亲,我就亲自去找了!” 他气嘟嘟的小脸像及了楚青,拧着眉头的君清宸忽然展开了眉,眼底带着一丝的笑意:“这里高南域路途遥远,你一个孩童,要如何去?” 楚千墨微微一怔,似乎被难住了,君清宸再接再厉:“若你娘亲知道你跑回去了,你确定不会挨揍?” 君清宸话落,那坐在屋子里的将领们的屁股,那是一个个的都坐不住了。一个个的都抬头望天,内心一边泪流满面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死定了,一边满是期待的在想这小娃娃的娘亲是谁? 不过最大的兴趣就是,宸王什么时候娶女子了?没听说啊!而且看这孩子都这么大了,难道宸王是秘密的睡了哪个姑娘?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些人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要对方不是什么重要的女人,即便是听见这么一丁点的‘事实’,他们的小命还是可以保得住的! 然而楚千墨登时炸毛了:“谁挨揍啊?谁会挨揍啊??君爹爹,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哦。娘亲虽然凶了点儿,但她还是很爱我的!只要看见我,娘亲一定很开心很开心的,倒是爹爹你,能不让娘亲生气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君清宸来了兴致,他伸手将那小娃娃安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抱住他软软的身体,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何以见得?” 众人见此,纷纷将自己手里的折子放在了桌子上,同样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小小的孩童,反正他的娘亲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听听也没有关系吧。 “哼,娘亲那么吃香,你那么抠,一两银子都不肯给我们,娘亲的心中肯定对你有了意见,所以才不肯回来见我!”楚千墨握紧了小拳头,如是说道。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不然离开他那么久了,娘亲怎么还不回来? 除了这个理由,他可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离他颇近的一位将领登时就笑了,粗犷的面孔上有一圈的络腮胡子,他一笑,就显得有些山匪的味道,惹得楚千墨多看了他两眼。 “这里是战场,王爷又怎会让你娘亲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怕是想多了!”那副将领大笑道。 君亦佑忽然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嘴上却是在附和他:“是啊,后院那么安全,本皇爷那孙媳妇儿没那么蠢,定是安逸的呆在那里,等着你回去呢。” 他笑呤呤的看着君清宸,后院二字咬的微重,惹得坐在他身旁的谋士司马竹忍不住开口道:“王爷,我认为,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国事。” 君清宸眼也未抬:“家事都处理不好,又何来处理国事。”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建个女人后院 “王爷,”司马竹蹙着眉头:“如今边关战事告急,十二藩王忽然不知何时又联合了起来,都各自带兵驻扎在自己的领域之地。拥兵三万,已是勾成造反的罪证。王爷此时不去将他们合法拿下,却是在这里讨论家事吗。那司马,对王爷,可谓是失望之极。” “哦?”君清宸抬眼看他:“那依司马先生的意思,是要如何?” 司马竹沉了声,他胸怀天下计谋,练得一身过硬的本事,趁着天下之乱来到天陆,向君清晨自荐了自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大展宏图,如今君清宸这副要听他计谋的意思,让他之前不满君清宸过于在意自己后院之事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依我看,如今藩王势力还不具威胁,皇上又对王爷深得信赖,北国太子修彦圣虽然想掺一脚,但他时日不多,也不足为惧。至于南域摄政王,”他看着君清宸:“他可谓是王爷最大的敌人,此人擅谋略,擅用兵,王爷万不可义气用事。” 君清宸忽然就笑了,刚刚还一起闹腾的楚千墨也识相的安静了下来,一双小肥手紧紧的抓着君清宸的衣领,埋在他的胸前,静静的看着司马竹。 少顷,双眸之中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 司马竹未错过那异色,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顿了顿心神,朝着君清宸拱手道:“虽然没有战事开始的信号,但边城之处的紧张之势却是一触即发,依我看.....” “藩王拥兵三万,是对何理由拥兵三万。”君清宸忽然开口打断了他,幽幽的看着司马竹:“司马先生口口声声说着罪证,又是哪里来的罪证。” “藩王用来守城的兵原本是守卫皇城的士兵。”君亦佑忽然开了口,笑呤呤的盯着司马竹:“说起来,那也算是天陆皇朝的军。” 司马竹面上神色微微一怔,若是藩王的兵都是天陆皇朝的兵,也就是说实权是在皇帝的手上? 司马竹登时觉得有一丝的尴尬,此时无法从外边闪了进来跪在地上:“主子,边城传来消息,南域的垒墙被炸了。” 君亦佑微睁大了双眼:“谁炸的?”在这节骨眼儿上,炸了南域的垒城,这不是摆明了向对方开战的意思吗? 无尘低着头:“是东离。不过东离君上不承认是他们动的手,即墨嬴已经亲自去边城与皇甫元澈交涉了,预计就在这两天之内碰面。” 司马竹登时回来头来:“王爷,这是个好机会。” 两人碰面,必有一场避不可及的碰撞,到时候他们天陆皇朝在一边煽风点火,坐收渔翁之利不在话下。 众位将领纷纷附和。 他们几个国家之间小小的摩擦的探究,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既然东离愿意当这只出头鸟,他们也没有那么好心,或者那么君子的看着其他国家去坐收渔翁之利吧。 楚千墨表示已经听不下去了,扭动了两下身子的,挣脱君清宸的怀抱,轻哼一声,鞋子也没穿好便向着外边儿跑出去。 君清宸淡淡的看着他消失的身影,颇为无奈的轻叹一声,待小儿的身影消失,他全身的气势陡然之间恢复到之前的冰冷状态。 刺激的众人更加的哆嗦了。 而且,显然那人好象是生气了。那气势,冻的他们恨不得立马跪在他的面前求饶! 司马竹顶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坐在那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总觉得整个屋子里受寒气最重的,是他呢? 王爷是在生他的气?为何? “南域垒墙被炸,东离即刻出兵调和,你们想的不是在里面找原因,而是直接出兵?”君清宸冷眼瞧着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你们确定,是我们坐收渔翁之利,还是被他人请君入翁?” 君清宸话落,众人心口一紧,就瞧见他们伟大的王爷的双眼中忽然迸发出一抹寒光:“即墨嬴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东离的那个皇位,他会选择此刻去听东离君王的命令亲自跑去那里与皇甫元澈交涉吗。” “司马先生,”君清宸冰冷的视线看着司马竹:“皇甫元澈擅用兵,擅谋略,你认为他会蠢到为了垒墙的一个缺口而让自己暴露在两军交战的危险地带吗。 还是说他已经蠢到利用自己摄政王的身份,与同样一身争议身份的即墨嬴去打响这天下的战争?” 司马竹噎住,一暗卫跑了进来:“主子,周藩王带着兵去了边关,被守在那里的三军剿灭了。全军覆没,周老太太带着全家逃了。现下发现在东离的边境之地,是否将他们尽数追回?” 君清宸悠闲的站起身来,背着手缓缓的朝着门外走去:“既然是天陆皇朝的人,自然是要留在天陆皇朝的。” 路过司马竹身边的时候,君清宸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意有些凉,幽幽的盯着他:“作为谋士,本王佩服你的胆识。但胆识与没脑子,是两回事。 你前来投靠本王,想要一展抱负。本王成全你。但本王让你呆在这里,并不是来替本王做决定的。 本王希望你时刻记得,你是谋士,是给本王出谋划策的。若好,本王自然会听取,若不好,只能说你只有这点的能耐。 能否大展宏图,靠的并不是擅于诡辩的冒犯。也并非是听风就是雨的左右摇摆的态度。司马先生若能听明白,本王,自然是欢迎你的。” 司马竹听的眼睫轻颤,再瞧那君清宸看着他的那双能够洞悉一切的双眼,心中微微一颤,心中登时就对君清宸充满了敬佩。 说实话,方才的那些话,他确实是故意说的。东离与南域合伙搞出来的这一出,他何尝看不出来? 只不过方才看着君清宸那幅思虑着自己后院的模样,着实让他心中有一丝的恼怒。他是有谋略有才之人,跟在一个人的身边做谋略,最怕的就是跟错了人。所以他才出言试探,看看总是想着后院的君清宸是否会听他的决定。 若听了,他自然是欢喜的,但第二天绝对会离开。他就是寻个山自己老死在里面,也绝对不愿意帮助像君清宸这般愚蠢之人,省得到最后,在这乱世之中,惹出一个笑话来。但若他没听,或者有其他的附和他的想法的话,他倒是不介意留下来,好歹日后能做个位高权重的臣士。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君清宸竟然会这样说。 他又如何不佩服?又如何不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 司马竹对君清宸满是钦佩,觉得自己没跟错人,正当他要跪下来谢恩的时候,君清宸忽然幽幽道:“本王瞧司马先生,怕是没遇见一个能让自己动心的人吧。” 司马竹微微一怔,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君亦佑在一旁笑出声:“他说你没尝过情滋味。” 司马竹泛着古铜色的面庞浮起一抹的尴尬,隐隐的,还有一丝羞耻的意味,他欲开口,无尘再次闪了进来:“王爷,皇上有令,请您进宫一趟。” “可说何事了。” 无尘摇了摇头,他有些犹豫的将手里从雄鹰脚上的纸条拿了出来,举过额头:“主子,这是,刚刚传来的,额,楚姑娘的消息。” 正微眯着双眼想着宫里状况的君清宸双眼睁开,伸手就将那纸条拿了过来,展开,极速的扫了一眼,向来淡定的面庞露出一抹咬牙切齿的模样,轻哼一声,甩开衣袖便极速的向着外边走去。 徒留下一屋子的将领们大眼瞪小眼,尤其是刚刚被君清宸征服的司马竹,有些不解的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无尘道:“是何事?” 面对他那样的挑衅,君清宸都没有皱一下眉头,这只是一封信,就让他看起来有些的,可怕? 是他觉得可怕!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君清宸露出那样的,像个正常人的情绪? 无尘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司马竹对主子还有些作用,早在他冒犯主子的时候他第一个就冲出来秒了他了! 哪儿来的那么多机会让他在这里嘣哒? “本皇爷劝你最好是建个后院玩玩,”君亦佑笑着走了过来,拍拍司马竹的肩膀:“不然,本皇爷好不容易对你兴起的好心,日后说不定就会在哪一天被你给磨灭了。趁着现在本皇爷心情不错,赶紧去吧。” “这,”司马竹有些摸不着头脑,恕他无能,这小皇爷到底在说什么啊?建后院?啥意思?是让他成亲的意思吗? 可他是来一展宏图的,不是来寻儿女情长的! 他欲待问,无尘忽然双手递上另一张纸条:“小皇爷,这是给您的。” 君亦佑面上表情一顿,有些意外:“给本皇爷的?”他说罢,两根手指已经夹起了那张白纸,摊开一看,只几眼,那笑容便僵在自己的脸上。 面色很快就沉了下来,与君清宸一般,黑着脸走了出去。 这下子,屋子里的人就更加的不淡定了。 这王爷走了,小皇爷也跟着走了,那他们接下来的战事会议,该如何进行? 司马竹并没有错过那两人的表情,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心中忍不住在琢磨着,为了追上那两个主子的步伐,难道真的要建个后院?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每逢佳节倍思娘 君清宸阔步身着门外走去,沿途早就叫无尘先前一步去准备汗血宝马了。原因无他,刚刚来的密信里,可是说楚青身受重伤。 身受重伤,该死的她竟然敢受伤。 君清宸眼底黑云涌如风暴,脑子里在想着是何人伤了楚青,并且心中已经很是后悔当初答应楚青让她一个人留在南域! 早知道那个时候就应该将她给带回来的! 君清宸已然到了外面,然而还未上马的时候,却忽然被君亦佑拦了下来。 他转过脸一脸阴郁的盯着君亦佑:“玉玲珑也受了重伤,小皇爷倒是沉得住气!” 君亦佑心中一颤,沉着脸看着他:“你莫要冲动。南域垒墙被炸,这可能是皇甫元澈的一个圈套。他知楚青在南域,就不会放过这么一丝的机会。” “本王还怕了他不成!” “别忘了你回来的时候,楚青说过什么。”君亦佑拧着眉头看他:“我母妃前两日也来了信,说她已经到了辽城,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君清宸忽然沉默了下来,此时远处有一顶轿子急急的朝着他们走来,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坐在里面的人就撩开了车帘,大老远的看见门口的两个人的时候,那人赶紧叫抬着轿子的小太监停了下来。 柳丁从轿子上跳下来,疾疾的朝着君清宸跑来,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王爷,您快去趟宫里吧,皇上忽然重病了!” **************** ********************* ******************* ************* 而此时的南域边城的军营,待那片的白雾好不容易消散的时候,众人惊骇的发现不仅楚青和那个凤儿不见了,就连被绑起来的梭楠,和让南域上下都疼痛不已的古宛伶,都不见了! 众人惊骇的朝着一脸阴沉之色的皇甫元澈跪了下来。 皇甫元澈背着双手,染着阴霾的双眼看了一眼还在冒着烟的垒墙,听着属下禀报关于围剿到天陆皇朝藩王的事情,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 君清宸丝毫不上当,他该是猜到他故意用楚青来引他出来。不过他猜不到的是,楚青这会儿子,到底是跟什么人在一起吧。 他挑眉看了一眼南域皇宫的地方,忽然低怒喝道:“十万士兵随本王回京!” “王,王,不好了!”皇甫元澈正要离去,前去查探垒墙的副将顶着一张被火熏的漆黑的脸极速的跑了过来,跪在皇甫元澈的身前:“王,北国太子修彦圣忽然发难,原因是南域垒墙爆炸伤了北国的士兵,此刻他们已兵临城下!” “战报!”一个小士兵急速的跑来,跪在副将的身后:“报告摄政王,东离忽然出兵围击天陆边城,杀了一个身着我方铠甲的逃兵,天陆皇朝禀着东离挑起两国战争的借口,押着东离的人前往南域来了!” 皇甫元澈双手微微捏紧,忽地,轻笑一声:“来的倒挺快。” 不过是一个试探,这群人做出的反应,真是超乎他的想象。比起君清宸,他倒是小瞧了修彦圣! “传令下去,在东离南域的交界处集中!” “是!” “王,”一直注视着事态发展的皇甫元澈得力助将看着他:“宫里那边?” “无碍。”皇甫元澈低笑一声:“左右,她们是离不开这里的。” 即便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但他们的南域的公主,是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对于楚青的执着,这个世界上,除了古宛伶,恐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正坐在马车里向着南域皇宫赶的楚青抱着昏迷不醒的君思奕,她的手搭在君思奕的脉搏上,拧着眉探寻着他是否还有何不妥之处。 忽然一道‘轰隆’声闷地而响,地面似乎都震动了起来,惊的马儿扬起前蹄嘶鸣起来。 大街上的老百姓们登时都惊呼着四处乱跑着,凤儿立即拉紧了马绳,又爬到马背上轻轻的捂住马的耳朵,才没让受了惊的马儿发疯而伤了四处逃难似的百姓。 楚青撩开车帘,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皇宫围墙,探出脑袋望着之前传出声响的地方,此时,又响起了一阵低沉的让人心中觉得发闷轻颤的似响雷一般的轰隆声。 伴随着那道轰隆声,远处又冒起了一缕缕的黑色烟雾。 楚青拧紧了眉头,第一反应,是打仗了。 只不过她之前骗那两个人的令牌的时候,那边城之处看着严谨,根本就没有暴动战乱的动机。 打仗不是过家家,然而在乱世,这比过家家还要简单粗暴很多。 凤儿拧着眉头看着远方的浓烟,这时,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阵铁骑的脚步声,少顷,身着南域铠甲的士兵便从那大开的宫城门跑了出来,领着的是几个骑着战马的将军,手里握着一柄重达几十斤重的铁剑,满脸肃杀的向着那边城之地而去。 所过之处,百姓争相向后避去,待那些人都路过之后,才敢抬起头看着他们扬起的灰尘所遮掩住的背影。 议论纷纷,众心惶恐。凤儿却是嬉笑一声:“真是天助我也!小丫头,你赶紧坐进去,咱们现在就要进宫了!” 楚青抬眼看她:“这宫里尚且还有千名御林军在,皇宫门口亦是有重兵把守。现在进去,不是等于自投罗网?我们可以等到晚上。” “不必!”凤儿大手一挥,视线落到安安静静坐在进而的菱菱:“有些东西,还是在青天白日的时候看见,最好!” 也省得她们到了最后走的时候,还要一路的惦记着! 楚青了然,自古女子最多情,不过能像凤和菱菱这样化干戈为玉帛的,她楚青倒是第一次见。 楚青知道凤儿身上有些爆破的东西,说实话,若非不是她跟着她一起进宫,她怕是就要认为那爆破掉南域垒墙的人就是凤儿了。 这个时代男子注重权欲,毁了一个男人最珍重的东西,往往是一个女人最会干的事情。 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受到那爆炸声的影响,怀里的君思奕不安的扭了扭身子,他瘦的皮包骨头的肩膀硌的楚青的手有些疼,楚青垂眸看着他无比消瘦的面庞,轻微的叹了一口气。 心中泛起一丝的异样,她将君思奕往自己的怀里抱了抱。 感受到那股子让人安心的温暖,君思奕拧着的眉头瞬间松开,面上浮起一丝的眷恋神色,头紧紧的靠在楚青的怀里,是再也不愿离开的表情。 菱菱感受到君思奕的异样,叹息一声:“是个可怜的孩子。”她说完,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的孩子,禁不住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湿意,面上挂起一抹笑,朝着楚青道:“让你见笑了。” “无妨。”楚青垂下眼眸:“我也有个孩子。” 菱菱微微一怔,听楚青的声音,就知她年龄不大。更何况在凤儿的嘴里得知楚青周遭的事情之后,还以为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一个颇具江湖气质的人。 没想到,竟然是有孩子的了? 即便这样,也能让一群人趋之若鹜? 她忽然有些好奇楚青长什么样,努力的集中着焦距半天,眼前却仍旧是模糊一片。只瞧得见眼前模糊的身影,看起来似乎有一层令人移不开眼睛的柔光。 菱菱心中轻笑一声,放弃了继续探视的想法。反正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相见,倒不如最后的怀念。 就比如她现在要去皇宫一般。 “你这般出类拔萃,令儿定当也是不差的。”她笑了笑,有些落寞:“若我儿还在,认你儿作干儿子,那该多好。” 楚青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儿子可不像我。好吃,贪财,懒的一身肥膘还死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小子,聪明都用在不该用的地方了。” 眼前似乎出现了那小儿嘟着嘴满脸抗议的模样,楚青禁不住笑出声来。心中,亦是满满的怀念。 她决定了,将君思奕送回宫,乱世开始之际,她便潜回天陆,和那令自己牵肠挂肚的臭小子,再也不分开了。 恩,当然娶媳妇儿后自然是不能霸占着他的,她可不想做一个无理的老婆婆。 而被楚青嘲笑一身肥膘的楚千墨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他立即伸出肥手将自己的嘴巴捂住,一双扑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 见四周没人,他才谨慎的掂了掂自己背后的包袱,双手握成一个粉嫩嫩的小拳头,满脸的愤怒之色:“爹爹太木有良心了!我嘴巴都说干了,把娘亲说的那么好,他竟然无动于衷!娘啊!你放心吧,爹爹不关心你,你还有个如此可爱的儿子!” 似乎都被自己给感动了,他抹了一把眼泪并不存在的眼泪,双眼坚定的看着上空某方:“娘,人家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墨墨这是娘行千里儿担忧。我是如此如此如此如此的想念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俗话说得好,说得好,呃,说什么来着。” 他急忙伸手自怀里掏出一张被揉的皱巴巴的纸,赶紧捋平了,紧紧的盯着上面的字,半晌,才恍然大悟道:“悲莫悲什么离,乐莫乐什么知。哎这字怎么念来着。” 楚千墨挠着小脑袋,满脸纠结之色的盯着手中的纸,隐在暗处的冷影无声的哭了。心中默默的替小主子悲哀了一把。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儿子是用来坑的 这决心表的是挺好的,他也挺感动的,就是在最后的时候,小主子还是那个小主子,除了不省心之外,其他的,一点都没变! 他同时感叹主子料事如神,知晓这小主子回去之后定当不会安心呆在后院之中。这幸好他来的及时,刚巧看见他将院子里的人都药倒的场景,不然到最后,他怕是又要死几次了。 想着前几次的看管都失误了,冷影心中默默的替自己悲哀了一把。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将这事儿给揽下来,就该让无尘,或者冥月揽!这两人对于楚千墨极是熟悉,不管楚千墨使什么手段,他们也能提前发现! 哪儿像他这么衰!即便发现了,除了跟着,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个时候他心中唯有默默的祈祷着主子能够发现楚千墨又要整幺蛾子了,然后赶紧将小主子给抓回去吧! 不然他这心脏真受不了啊! “哎不管了,”冷影心中正在痛哭的时候,楚千墨把那皱巴巴的纸揉的更皱了,他一把塞进怀里,紧了紧系在身前的包裹袋,满脸的凛然之色根本就抵制不住他的兴奋,仔细又谨慎的再次环视一周,这才迈着小短腿儿,趁着下人们的‘不注意’朝着门外跑去。 一路畅通远阻的跑到了外边儿,楚千墨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跳起来。他虽小,但慧识起的早,知晓自己不能太过于得瑟,回头看了一眼根本没发现他出来的下属,赶紧背着包袱就跑了。 他小小的身影狂奔在街道之上,君清宸立于较为隐蔽的墙角,默默的注视着楚千墨消失的方向。 君亦佑站在他的旁边:“你不担心吗?” “他想娘亲了。” 君亦佑翻了个白眼:“有你这么坑儿子的?” 他现在真心的有些鄙视君清宸了,自己没有借口和理由出天陆,就寻思着让自己的儿子出去? 就不怕他儿子遇到什么未知的危险? 君清宸转身朝着宸府走去:“你可不必跟来。” 君亦佑轻笑一声,一双桃花眼泛着微光:“那可是本皇爷的曾孙,本皇爷怎么可能不跟着?哎,不知这战事怎么样了,我们可得速战速决啊。” *****************我是狗子蛮分割线**************************** 边关战事忽然爆乱,虽说不大,但足够让人绷紧了神经,几个国家能出面的人物几乎都带着自己的士兵前往交界之处,大家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都希望自己能够占得一丝的待机。 而引起众国围攻的南域,重兵把守,异常安静的南域皇宫忽然‘轰’的一声,位于南面的一块城墙之外,被炸开了一道口子。 古帝带着众多官臣急匆匆的从会议殿中奔了出来,高高的城栏之下,守卫着皇宫的御林军急急的向着崩了一个大口的殿门处跑去。 这皇宫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家的重要领地,这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爆了一个口子,不就等于告诉天下人他们南域是个很好攻击的国家吗? 这让古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当即便高声下了死令:“将人给朕抓起来,生死不论!” 他话落,右眼极速的跳动了几下,心中登时就涌起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现在正是战事纷乱的时候,他南域皇宫的城角,却是被人给炸了一个洞!此事一出,古帝第一反应就是迅速的封锁消息,并派重兵将方圆百里之地的京城团团围住,只准外人进城,不准城内人出去! 古帝身后的一群众位大臣也都面露焦色,在他们心目中,没有什么地方是比京城更加安全的。 可那边城还没被打破,这皇宫就被人给炸了,那浓浓而来的不安感,登时就让好几个大臣,生出了退却的心思。 然而古帝还在暴怒之中,此时提出告老还乡,无异是将自己的脑袋伸到古帝的面前让他去砍。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掩了心思,退居在一群跟着古帝愤怒的忠臣的身后,低着头仔细的思考着日后如何才能够全身而退。 而在那被爆破掉的墙的另一面,蹲在皇宫围墙上的凤儿一只手遮在眼眉处,眺望着站在人群之前的古帝,轻笑一声,看着菱菱道:“真没想到这人还有如此的霸气的一面。我倒是对他改观了!” 菱菱温柔的莞尔一笑:“他年轻的时候,也是骁勇善战。只不过。” 只不过当了皇帝,心大了,懒散了。身边的维护的人太多,只听得进甜言,听不得逆语了。楚青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她抬眼看着那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子,忽然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别说这个架空的世界了,即便是在她那个世界的上下五千年,那一个个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皇帝,又有谁不是这样呢? 年轻时的意气风发,豪情壮志,终登得世界上最高的位置的时候,那一颗跳动的红心终日泡在黑水里,又怎会不腐朽呢。 这是通传古往今来的悲剧,也是作为一个人的悲剧。 “比起名利傍身,快意潇洒的日子,倒也适合我。”菱菱叹息一声,朝着身边的楚青道:“虽然没有看见,但听他的声音,似乎身体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青姑娘,趁着凤儿引起的大乱,你快些将这孩子送回去吧。” 她虽未说明君思奕的身份,但菱菱和凤儿却是多少能够猜得到。楚青不说,她们倒也能够理解。 楚青点点头,她将君思奕抱在怀里,眯着眼睛注视着下方来来往往的士兵,心中计算着他们出现的时代,交替更换的频率,以及更换上的细微细节。直到呆在城墙上半晌,才顺着伸过来的一颗树枝朝着下方滑去。 凤儿和菱菱紧张的在上面看着,好在楚青料算的严谨,一路走去,倒是没有叫人给瞧见。然而此时,古帝似乎是发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登时就大怒起来,立即下令全城搜索。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菱菱依旧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她轻叹一声,摇摇头:“终究是和以前不同了。” “那可不,”凤儿轻嗤一声:“沉浸权欲那么多年,再是坚硬的石头,也该变软了!” “哎,我不该回来,”菱菱轻声道:“你也不该跟着我回来。” “那丫头回来了!”凤儿忽然低呼一声,偏过头看着她笑道:“若不如此,你又怎能走的放心?此后,海角天涯,还不任得我们胡作非为?” 菱菱笑出声,多年的抑郁瞬间消散不少,她伸手抓住凤儿:“有你在,总归是不会寂寞的。” “那可不!”凤儿得意的一笑,看楚青顺着树枝往上爬,忍不住朝她伸出手:“快,丫头,抓住我。” 看着凤儿那伸过来的手,楚青心中微微一动,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凤儿已然瞪大了双眼,满眼惊恐的看着:“丫头!!” 她一向大咧惯了,楚青又何时见过她这样的神色,心中登时觉得不妙,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 一道细微的尖啸声登时擦着她的发际飞过,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就听见凤儿急促惶恐的声音传来:“菱菱!” 楚青抬头,就瞧见菱菱满脸苍白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她此刻挡在了凤儿的前面,那传出极其细微声响的银针整个的没入了她胸前之处。 她面色由白转青再转黑,不过片刻的功夫,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扭曲起来,一个呼吸不顺,菱菱偏过头就吐出一大口的黑血。 黑血之中,隐约还蠕动着什么! 凤儿大骇,抱住她软下来的身子轻泣道:“菱菱,菱菱!” 楚青瞳孔猛缩,那是蛊! 她瞬间低下头,就瞧见古宛伶站在树下,她的身后安安静静的跟着众多不知何时赶过来的士兵,而她,正抬着头看她。 “本以为你只是任性而已,”古宛伶轻启朱唇,面上不似以往那般粘着她的模样:“没想到你的胆子竟然大到这个地步。竟然跟那两个女人,炸了南域的皇宫。” 她说罢,转过头看着面色苍白的菱菱,嘴角的笑意加深,似是嘲讽:“没想到你竟然敢出现在我的眼前。本来是想将你默默的抹杀掉的,如今,你是想死在我父君的面前?” 一声父君让菱菱的面色更加苍白,她猛的咳了起来,嘴里不时的蹦出几个蠕动的黑血,古宛伶瞧着,登时就笑的灿烂了:“真不知道父君瞧见你这模样,会是什么想法?” 她话落,忽觉身前一阵轻风,几个站在她身有护着她的御林军察觉到不对,然而出手已晚,楚青已经落到了她的面前,手中,亦是拿着一根银针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你喂她吃了什么。” 古宛伶丝毫不惧:“我并没有喂她。是她自己吃下去的,只不过方才的那根针,是能够引出她体内蛊毒的毒针而已。” 楚青面色微沉。 她之前替菱菱医治过,她身体上的伤她倒是能够有办法医治,只不过她骨子里的蛊毒,她却是没有根治的办法。 唯有给她吃些罕见的药丸,暂时将那蛊毒给压制在体内而已。只要那蛊不发毒,菱菱脸上的失去的肉,她也定是有办法让她给长回来的! 可是没想到,那蛊毒,竟然是古宛伶下的。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爱恨纠往 似乎瞧出了楚青的想法,古宛伶笑着看着她:“你可别误会,那蛊毒可是她自愿吃下去的。与我无关。说起来,我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你们胆子大到炸了南域的皇宫,我作为公主,自然是要来抓你们的。 刚刚我还在想如何将这事儿与你撇开关系,如今,倒是有了法子了。” 她看着城墙上的两人:“你若自愿跟我回去,并且到我母妃的面前认错,我倒是会看在楚青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 “你若不应,”她扬起唇角:“那便以这般姿态,死在父君的面前吧。” “我说了,”楚青的银针朝着古宛伶的脖颈处刺的更深了一层:“将你身上的药交出来。” 古宛伶睨着她:“楚青,你确定你要帮她们?” “不要,”城墙上的菱菱虚弱低声道。 “菱菱!”凤儿紧紧的抱住她,眼角含了泪花:“你别说话,小心毒素游走的更快。” 菱菱摇了摇头:“我不要留在这里,我想回去。回天陆,回到爹娘的身边。凤儿,你的家也在那里,我们,一同回去吧。” 她的双目之中忽然出现一道亮光,楚青心中微微一沉,直觉是菱菱可能出现了回光返照的状态,那拧着的眉头,是更深了。 一直紧紧盯着楚青的士兵偷偷的抽出了身上的利剑,在楚青的视线死角处缓缓的向着楚青靠近。 就在他靠近楚青挥起刀的瞬间,古宛伶大喝一声:“滚!” 那士兵微微一怔,然而手中的动作却不停,举着短刀狠狠的朝楚青扎去,眼见那刀就要落到在她的身上,古宛伶忽然一手抓住了楚青刺在她脖子上的银针,伸脚一踹,登时就将那士兵踹的老远。 周围的士兵都躁动起来,瞬间抽出雪亮的佩刀,举着就朝楚青这边砍来,楚青旋身一转,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把短刀,一下子就驾在古宛伶的脖子上:“再上前一步,我马上杀了她!” 众多士兵皆变了脸色,多数人都存了迟疑之色,然而楚青却是清楚的看见混在里面的几个人,却是满眼的杀意。 那杀意,不仅是针对她的,而且也是针对古宛伶的。 古宛伶自然也瞧见了,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皇城之内,竟然也有人想杀她! 少顷,那几个满眼杀意的人忽然低吼一声‘保护公主’,便举着刀向她们砍来。城墙上的凤儿抱着已经开始失去意识的菱菱,流着泪满眼焦急的看着下面被围起来的楚青:“丫头,你快走吧!” 说罢,她紧紧的抱住菱菱,她想过了,左右她们两个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倒不如将这活着的机会,留给楚青! 菱菱轻笑一声:“回不去了呢。” 凤儿抹了一把泪,朝她露牙一笑:“反正心愿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丫头太过于重情重义,我们万不能将她的命也交待在这里!” “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不离开了?”菱菱有些意外。 “你不也是!”凤儿轻笑一声,忽然搂紧了她的身子,纵身往下一跃。看着落下来的两个身影,楚青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你们在干什么!?” 她话落,那些听见动静的南域士兵早已跑了过来,重重的将她们一群都围在了里面,那架势,只怕是楚青长了六对翅膀,也绝对是跑不出去的! 楚青拧了眉。 古帝阴沉着脸,迈着步子朝这边走来。远远的就瞧见被楚青控制在手里的古宛伶,登时大怒:“大胆!还不将你的手拿开!” “笑话。”楚青微微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着满脸看开一切的凤儿和菱菱,心里一点点的在往下沉,饶是如此,她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慌乱。 围着她们的士兵里有好几层,远远的,古帝瞧不见楚青的面孔。他阴沉着脸看了一眼楚青,视线不由的转而落到菱菱和凤儿的身上。 只一眼,他的眸子便微微一怔。 菱菱那没有焦距的瞳孔向着他看来,远远的,朝他无声的笑了。 她的面孔虽未被白布缠绕,但因面上中毒太深,肌肉组织都受到了极度的重创,然而即便是认不出来的模样,那抹笑容,却依旧让古帝觉得熟悉。 他那双带着疑惑的瞳孔看着菱菱,深拧着的眉头一刻都没有松开过。 凤儿转过头看着面上有些许期待神色的女子,忽然有些不忍心道:“菱菱。” 菱菱轻笑着摇了摇头:“无碍。” 那满身哀伤的气势影响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却唯独不会影响古宛伶,她轻笑一声,忽然凑近楚青:“你看,女人一旦没了容颜,就什么也不是了。我母妃告诉过我,我以前当个笑话听,可如今,却是信了。” 丝毫不在意楚青的想法,她继续笑道:“听说你孩子的父亲是那个天陆的君清宸?那你该是知道天陆的皇位嘱意人,就是君清宸吧。 你没有见过我父君年轻的时候,也与君清宸一样呢。都是这般的重情重义。可自打登上皇位之后,他宠的,便是我的母妃。 你可为何? 因为你眼前的这个女子,她背叛了父君。你好奇她为何背叛吗?因为她觉得该霸占父君,哈,真是好笑对不对。 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我父君那般如神邸一样的男子。还是南域的帝王,你说,怎么可能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 这女人爱起来,就很是可笑,她便赌气回去了。至于回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回去了,徒留我父君一人在南域独自伤神,这很过分,对不对? 我从小就是父君的心尖肉,瞧他这般伤神,就想着这女人消失了也好。可谁知道,她竟然回来了。 带着毁容的脸回来的。 很过分对吧?你姿色尚好的时候赌气离我父君而去,变的落魄了,便回来了?回来做什么,破坏我父君和母妃的感情吗?” 她笑呤呤的目光没有一丝的感情,却字字诛心,似是一把刀,一刀刀的割在菱菱的心尖上。菱菱身子微颤,若非凤儿扶着她,她怕是就要栽倒在地了! 凤儿紧紧的搂住菱菱,心疼的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很是愤怒的看着古宛伶:“我呸!说的真是冠冕堂皇,你这颠倒是非的本事,可真是遗传了你的好皇帝父亲!” 她忽然抬起头,提高了声音,对着古帝道:“你问问你那好父君,当年是如何对待菱菱的,又是如何承诺菱菱的?他若非是个只注重外表的男人,又岂会在菱菱毁容的时候选择视而不见?” 古帝身子猛的一颤,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躺在她怀里的女子,小心翼翼又带着询问:“菱、菱菱?” 菱菱却是一把抓住凤儿的手,轻微的摇头:“别说了。” 凤儿反握住她的手:“反正都已经打算死在这里了。你难道还想将背着莫须有的东西入土?你同意,我凤儿还不同意呢!” 她冷哼一声,对着古帝怒喝道:“你自己说说,当年故意在那帮土匪前受了伤,是不是就是看中菱菱的美貌,想让她救你? 呵呵,好一个美女救英雄!好一个风花雪月!好一个始乱终弃!可怜菱菱上了你的当,真的以为你是个连通房都没有的普通贵公子!后来呢?好大的派场啊! 皇子啊!南域的皇子啊!后院的女人,多的都数不清了吧!可怜我菱菱信你的海誓山盟,可你却到头来,搂了另一个女人的身子!” 她眯起了双眼,眼底闪过一丝的痛色:“真不要脸!” 古宛伶的脸色微变,她睨了一眼凤儿:“真想看看你最后求饶的模样。” “做梦吧你,”凤儿翻了个白眼,不屑的看着她:“老娘闯荡江湖多年,喝的水比你喝的奶多多了!想拿捏我们,你嫩着呢!” 古宛伶冷笑连连,古帝却是着了魔似的盯着虚弱的菱菱,他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喃喃低语,似是诅咒:“菱菱,你是菱菱是吗。” 菱菱低下头,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古帝忽然轻笑一声:“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呸!”凤儿朝他啐了一口,周围的士兵立即举着枪对准了她,她却是不惧,仍瞪着古帝:“少假惺惺的恶心人!” “朕听说你回去之后,派人去打听你。可一到天陆,你的消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任朕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 古帝似乎没听见凤儿的嘲讽,看着菱菱的双眼发了直:“朕不甘心。又派了更多的探子过去。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是得到你的消息了。” “可是,”古帝的面色忽然浮现一抹怒色:“却是你嫁人的消息!你用情至深,朕又何尝不是?你恨朕,朕亦如何不恨你?” 菱菱抿紧了唇,古帝忽然仰天狂:“朕恨啊!如此的恨你!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掏出你那颗心脏,想看看它到底是不是黑的!” 他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当朕下定决心去杀你的时候,你却是已经死了!朕站在你的孤坟前,真的在那一瞬间原谅了你!可是,” 古帝从手掌中抬起头,看着菱菱的双眼充满了恨意:“你竟然没有死!哈!你竟然是没有死!亏得朕每年你的忌日都去天陆祭祀你!为你重新翻坟,为你重新涂漆,可是你,竟然没有死!?” “呸你大爷的!老娘真看不下去了!”凤儿忽然爆怒起来,伸手指着古帝大骂:“看你这模样是巴不得菱菱死!?亏得菱菱当年想着你来找她,结果呢,你怂的跟孙子一样只敢在暗处盯着!?真是好笑!真是可悲!若非你当年让菱菱有了身孕,她何至于随便找个贱人就嫁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楚青之母 古帝似乎被雷劈了一样的怔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菱菱:“你、你当年,有身孕了?” “是啊!”凤儿的面上忽然露出一抹深笑:“是儿子!是个儿子!哈哈,是你南域江山半边天都没人能继承的儿子啊!” 古宛伶拧了眉头,手中微微一动,楚青双腿轻轻一踩,那顺着古宛伶裙角滑下来的虫子便被她一脚踩死了。 听见虫子爆体的声音,古宛伶似乎毫不在意:“楚青,你真不可爱。” 楚青不语,双眼有些迟疑的看着一脸苍白的菱菱,心里某处微微一动,莫名的有些慌乱起来。 “菱菱,不,”古帝上前一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菱菱:“那个孩子在哪儿?” “哼,”凤儿冷哼一声,正要告诉他那个孩子已经死了的时候,已经虚弱的无法说话的菱菱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凤儿当即便变了脸色,但看着菱菱的面色,却是不再言语。 罢了,与其告诉古帝那孩子已经死了,倒不如不告诉他事实,让他一辈子都在寻找至亲之人的路上,悔恨至死! 儿子给予古帝的打击颇大,他几乎有些控制不住他自己,身形身颤的朝着菱菱一步步的挪过去:“你真的,真的有了我们的孩子?” 忽然,一声温柔的声音轻轻的唤了一声皇上,在珠玉相撞的清脆声中,一位身着凤袍的富贵女子莲步轻移,迈着极细碎的步子朝着她们走来。 看见来人,古宛伶登时就笑开了脸:“我母妃来了,有了对比性,父皇定当会有所决断。” 楚青拧着眉头,看着那与古宛伶几分相似面庞的妇人,她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她对眼前这个看起来颇为温和的女子没什么好感,冷着双眼,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皇上,”古宛伶之母路遥一把抓住古帝有些不可自制的身子,她看似柔弱,但古帝被她抓着,却丝毫动弹不得。 “妹妹容貌天生丽质,眼前的这个女子的面容也太过奇怪了些。皇上,现在正值边关战事,有心人居多,你莫要被骗了去。” 她温温柔柔的话一出,登时就让凤儿睁大了双眼:“路遥,你个黑心的也不怕遭报应!” 路遥适时的抿了辰,只是用很是担心的双眼看着古帝,看着那盈盈如水波的双眸,古帝那原本的躁动的心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转过头,与那被围在里面的人遥远的望着,心中的悸动逐渐平缓,他闭上了双眼,少顷,睁开双眼坚定的看着她:“菱菱,不,柔儿,朕问你,我们之间,真的有个孩子?” 菱菱闭上双眼,可那表情,已经承认了一切。 古帝有些受不住打击,连连后退了几步,他垂着眼睑,面上一片沉痛之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告诉你有用吗,”菱菱忽然抬起头,没有焦距的眼神准确无误的锁住了古帝:“告诉你,你有能力将他抚养成人吗?” “唐菱柔!”古帝忽然大喝一声,红着眼瞪着她:“朕若没有本事护他,这个世界上,还有信能护得住他!?” 古宛伶正冷笑着看着自己的父君和那个女人吵的欢快,说实在话,她对于这些,完全没有一丝的兴趣。 折腾来折腾去,也无非就是江湖小话本上,一对痴男怨女各种误会导致的悲剧而忆。对于自己的生母她都无感,更别说古帝和唐菱柔了。 只不过她身后的楚青,身子却是轻轻的颤了颤,有些乱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就连她这么无感的人,都察觉到楚青的不对劲。 她望着唐菱柔,少顷,忽然对着楚青道:“你父亲叫什么来着。” 楚青沉着脸,伸手极速的自怀中掏出一根细管,在古宛伶似乎察觉到什么的瞬间,把手就将手中唯一一根银针扎进了她的脖颈之中。 也在那一瞬间,她猛的拉下那细管的导、火、索,接着一道红色的火焰便‘咻’的一声冲上了天际。 听见声音,在场的人都抬头望去。只见那抹红光蜿蜒着,极速的向着天空冲去,那道红光久久的停在半空中,似是一轮新日,不曾散去。 场中诡异的寂寞下来,四周轻轻的刮过一阵风,接着便是一片衣袂在空中乍响的猎猎声。 一道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楚神医,我等与你之间的纠缠,就此结束。” 那声音刚落,忽然十几道身影从半空中出现,那群人个个都戴着白色面具,只留着眼睛上方的两个孔,那落地的声音极轻,却带着一股子强大的内力向着四周扫去。 内力所及之处,南域御林军均人人吐出一口鲜血,远远的倒飞了出去。 路遥害怕的尖叫一声,却仍拉着古帝往后退去,她整个人都窝在古帝的怀里,一副害怕至极的模样。 眼角瞥向唐菱柔的方向,尽是狠戾之色。 古帝伸手拥住她,双眼却是死死的盯着被突然出现的面具人带走的唐菱柔,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在消失的瞬间,忽然莞尔一笑。 一如当年,她救下他时,听着他的胡言乱语,那一抹笑容一样。 他登时愣在了原地。 即便看不见,即便摸不着。唐菱柔却是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意。刚刚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放下了。 你一直寻着的身影,一直念着爱的身影,如此思念,如此疯狂。见不到,摸不着,如长发一般的思念将自己裹的那么紧,那么深,那么让人呼不气来! 可是,你满怀着期盼的心再次看见他的时候,忽然就觉得,也不过如此。 是啊,不过如此! 错过,终究是错过了! 那群面具人的速度极快,将楚青等人放到迅速准备好的马车后,忽然抬头多看了唐菱柔几眼,之后便对着楚青道了一声‘保重’便消失在原地。 “菱菱,”凤儿见她脸上的笑意一直没停过,有些害怕的伸手摸向她的额头:“你没事吧?” 唐菱柔摇了摇头,她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着楚青满眼复杂看着她的楚青道:“青姑娘,真是谢谢你了。” 楚青抿着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此刻,她才仔仔细细的开始打量眼前的妇人。她虽毁了容,脸上肌肉萎缩了很多,可依着她的轮廓,还是不难看出,她当年惊人的美色。 楚青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的捏紧,眼睫轻轻一颤,意识到自己流露了太多,极速的垂下眼睑,遮住自己的情绪。 凤儿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有些疑惑的看了楚青一眼:“青青丫头,你怎么了?” 楚青登时摇头:“没事,方才,我听你们说,想回天陆?” 凤儿一拍大腿,登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着楚青道:“我还差点就忘了!啊,对了,青青丫头,我曾经听那个叫凤倾的男子说过,你也是天陆的?” 楚青轻轻点头:“是。” “啧啧,”凤儿咂巴着嘴看着她:“我真的是离开天陆太久了,竟然不知道哪家有这么好的福气,竟然生出你这么个漂亮丫头来!哎,若我那儿子还在,那我定当是要赖在你家,直到你嫁给我儿子为止!” “再不济,嫁给菱菱的儿子也行!” 她哈哈笑了起来,楚青却是轻移开了视线。 唐菱柔与她一同轻笑,然而今天的楚青比起以往好象更加沉默了许多,她这个人极为敏感,察觉出楚青的不对戏,有些担忧道:“怎么了,青青姑娘?” 凤儿还好,唐菱柔开口的时候,楚青的身子还是有一丝的紧绷的,她甚至有些不敢瞧唐菱柔一眼。 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楚青沉了声,唐菱柔微微拧起了眉头,她偏过头来看了凤儿一眼,凤儿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青丫头怕是被吓到了。不过说真的,青丫头,你到底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凤儿忽然眯起了双眸:“那群面具人,若非我猜的不错。该是江湖上早已隐退数百年的万剑山庄的人吧。” 唐菱柔涣散的目光中闪出一道细光:“那个传说中的万剑山庄?我年轻闯荡江湖的那会儿功夫,也曾遇到过他们的少主呢!” “哈哈!听你说过,那少主还要跟你打一架,结果看见你落了面纱之后,竟然怎么也不愿意动手了!” 唐菱柔面上浮起一丝的尴尬,轻嗤一声:“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当着后辈的面,不要这么随意的就说出来,你也不觉得害臊!” “嘿嘿,”凤儿猥琐的笑了一声,转头看着楚青,忍不住开始揭唐菱柔的短:“青丫头,别看你菱菱姨这般温柔的模样,年轻的那会儿,她可是个侠女呢!一身忠胆,天不怕,地不怕!哈哈哈,当真是个祸害!” 唐菱柔被她嘲笑的彻底红了脸:“你我年轻的时候不曾遇见,你怎知我是祸害?” “哼,我就是知道,青丫头,你说对不对?”凤儿忽然转过头来问她。 楚青心中微微一紧,鬼使神差的,竟然低声道:“我知道。”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濒死之际 凤儿没听清,加之马车行使的时候,车轱辘的声音又有些大,她凑近楚青:“青青丫头,你刚刚说什么?” 楚青抬起头,原本还复杂的双眼,此时一片的平静:“我说,不如趁现在,一起回天陆吧。” 听着楚青没有什么不对劲,唐菱柔和凤儿都微微松了一口气。实际上连累这丫头,请出万剑山庄来这件事,她们还是蛮内疚的。 这一看就是留作底牌的,竟然用在了她们的身上,这叫她们是如何的不内疚? 车内的气氛瞬间有一丝的尴尬。 凤儿轻咳一声,有些期盼的看着楚青:“青丫头啊,听说你有个孩子,可是真的?” 楚青点头:“是,四岁半了,叫墨墨。” “墨墨,”唐菱柔低着头,认真的念了两遍,楚青瞧着,竟然有一丝的紧张。半晌,忽然见唐菱柔笑道:“不知青姑娘的儿子,全名是什么?” 她眼底之中带着一丝的期盼,叫楚青无法拒绝,她搭在膝盖上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少顷,轻笑一声:“楚千墨。” “楚千墨,楚千墨,”唐菱柔念了两声:“真是好名字。墨墨。” 楚青的心中微微一颤,嘴角的笑意似冰遇见阳光般化开:“多谢。” 凤儿咂巴两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盯着楚青:“你相公放心你出来?” 楚青嘴角笑意一僵,眼神忽然有些飘忽,在凤儿紧紧的追随过来的双眼中,轻轻的咳了一声:“我没成亲。” 对面的两人一愣,凤儿和唐菱柔互相看了一眼,凤儿当即便拧了眉:“这丫头怕不是跟你一样傻吧!” 唐菱柔咳了几声,楚青沉着冷静的双眸中登时就迸发出一丝的担忧。但唐菱柔看不见,凤儿又只顾着照看唐菱柔,两人倒是错过了她的这点小情绪。 楚青极快的收敛自己住自己的情绪,虽然说的话有很多,但到了嘴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凤儿当楚青与她们一样是个可怜人,不过这可怜人比她们幸运多了!比如她有一身不凡的医术,还有迷一般的本事。 这样的人才,放在哪里都发扬光大! 她脑子里登时就猥琐了起来,凑近楚青道:“若你不介意,可将梭楠收回去。放心,不收你一分银两。” 楚青嘴角一抽:“谢谢,我暂时没有打算成亲的想法。” “你这孩子可不能这么傻!”凤儿轻嗤一声:“你这样,只会让关心你的人心疼,让不关心你的人开心!尤其是你的父母!” “是啊,凤儿说的对。”一边的唐菱柔轻轻的开口:“父母给予你的爱始终是无私的,不要因着眼前一时迷茫,就去伤了他们的心。就如你菱姨我一般,虽然下了回天陆的决心,但是。” 她后面的话未说,但凤儿和楚青都明白。 想起老太君那张温和的老脸,楚青心中登时柔软一片:“看菱...菱姨就知道,你的父母,定当是通情达理之人。” 唐菱柔的面上浮起一丝的笑意:“是啊,他们是全天下最好的父母。可惜。” 她轻叹一声,却没再多言。 凤儿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楚青道:“青丫头,你的父母在京城中姓什名谁?说出来,我有可能认识。毕竟我当初也是天陆皇朝风云一时的人物,像你这般出众的,父母的地位定当不低。” 楚青垂下眼睑,忽然的沉默,让凤儿和唐菱柔面面相觑,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她俩当即便不再做声,唐菱柔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轻笑着开口:“说起来这次回天陆皇朝,我最希望见到的,便是墨墨了。” 楚青双眼迸出一抹柔光:“是啊,不知道那臭小子在干什么。” 唐菱柔也温和的笑着,不知为何,她对楚青嘴里的那个臭小子充满了兴致,心中隐隐的想快些看见那小小孩童。 她嘴边温柔的笑意勾到一半,忽然觉得自己胸口处如同火烧一般,身体里的血液如岩浆般开始翻滚,痛的她痛呼一声,马车轻轻一颠,她便倒在一边,偏头,就是一口黑血。这次的黑血里没有蠕动的东西,却是洒在马车上的瞬间便凝聚成了黑炭似的,似岩浆冷却之后留下的东西。 实属怪哉。 楚青面色微白,搭向她的脉搏。 “菱菱!”凤儿面色微白,唐菱柔之前吐出的黑血让她已经有些担心,之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她俩才会不在意。 如今已经逃出了生天,菱菱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可她却是倒下了! 楚青迅速的让唐菱柔平躺下来,见她不断的在喘着粗气,她轻声道:“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唐菱柔摇摇头,身子明明如同刀割一般疼的厉害,可表面却是越发的红润,像是特意滋养的植物一般,散发着惹人欣喜的生命力。 可楚青和唐菱柔都知道,这只不过是生命力在做最后一次的斗争。果然,在凤儿越发睁大的双眼中,唐菱柔果露出来的肌肤上开始浮起一条条的黑气,似蜿蜒的灵蛇一般,布满她的全身。 她的气息,陡然转弱。 楚青心中一沉,搭着唐菱柔的脉的手微微的轻颤着,她努力的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注意病人的每一刻的状况。 唐菱柔嘴边的黑色血块越来越多,面色如蜡纸般,她没有焦距的双眼无意识的集中在楚青的面上。 少顷,忽然笑了:“无...无碍,这样,也好。” “你别说话,”凤儿轻泣着,抓紧她的手:“菱菱,想想你那尚未谋面的孩子,想想你还在天陆的亲人。想想他们瞧见你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开心。菱菱,你一直教我要懂得感恩,如今,你自己可不能先违背了这个意愿。” 唐菱柔只是张了张口,她似乎没有多大的力气说话了,只是望着凤儿的面色,浮起一丝的无奈。 凤儿擦了擦眼泪,握紧她的手:“我不管,反正你肯定是要陪我回天陆的。我想通了,凭甚的是我凤儿四处去躲,错的又不是我们?你说对不对?” 唐菱柔抿唇轻笑。 她已无再多的力气说话,双眼微抬,本就是涣散的瞳孔散发出一丝的迷离之色,面上越显柔和之色,她嘴角的笑意就越柔和。 好似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什么人一样。 楚青面色一变,伸手掏向怀中,猛的一怔。 她似乎忘了,自己的最后一根银针,是扎在古宛伶的身上的。 头一次,她的面色变的相当的难看。 马车帘忽然被掀开,一身狼狈的梭楠闪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楚青,视线落到唐菱柔身上的时候,低呼一声:“干娘!” 唐菱柔双眼微睁,她想要看看那个熟悉的轮廓,不过终究是没了力气。身体的疼痛已经有些麻木,疼过了,也就感受不到了。 只不过是没有一点力气罢了。 在梭楠和凤儿低低泣声中,她努力的将手伸进自己的怀中,缓缓的从衣裳里掏出一块精巧的玉佩,那玉佩通体白润,闪着柔和之色,雕刻的蝴蝶模样栩栩如生,与她之前戴在身上的是一模一样。 她有些颤抖的手伸向梭楠,唇形张的极缓,却是咬字清晰:“这,这是我儿.....我愧对于她,日后,你若碰见有相同玉佩之人。一定要,要替,干娘,照顾好她。” 她已是濒死之人,说的又极其真诚,梭楠心中就是再不愿意,也不愿在这个时候驳了她的意愿。 他伸手将唐菱柔珍藏了那么久的玉佩抓在手里,认真的看着她:“干娘,你放心吧!即便是送上我这条命,我也定当护你的孩儿一世无忧!” 梭楠暗自下了决心,即便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定当要找到菱菱姨的孩子!每一都会带着他来看干娘! 也好弥补了干娘这么多年来的遗憾! 唐菱柔心事已了,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眼睑轻眨着,眼看要闭上时,一边的楚青忽然拔下头上的簪子,一下子就扎在了唐菱柔心脏下尺三寸之地,截住了那股毒气,封住了唐菱柔的生气。 唐菱柔眼睛一下子就合上,头立时歪在一边。 梭楠大惊,一下子抓住楚青的手:“你做什么?” 楚青转过头冷眼看着梭楠:“松手。” 唐菱柔中蛊毒太深,等她研制出解药来,怕已是药石无医。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去找古宛伶要解药了。 不过古宛伶不会轻易给她就是! 而她现在做的,是因着多年前,她无意间在坊间的一位老婆婆身上得到的这类的法子。那老婆婆是个养蛊的,那个时候她的性子极淡,与孤僻的老婆婆相当谈的来。 临走之时,老婆婆才将这个很是诡异的法子告诉她。木簪入脏下三寸,可封人之气,可拦死之气。 而她头上的这根木簪,还是在她生辰的时候,楚千墨那个臭小子买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只不过他太小了,被人骗是一根玉簪! 甩开梭楠的手,楚青随意的将自己散落下来的头发挽了起来,准备跳下马车的时候,转过头来对着坐在里面的两人说道:“我回来之前,那根木簪万不可丢下!” 梭楠急了眼:“你干什么去?” 楚青却是未发一言,转身便跳下了马车。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她们会回来的 南域皇宫的公主内殿,太监宫女均是一脸焦急的神色进进出出,他们每个人的身上基本上都布满了鞭打的伤痕,然而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叫唤,均是瑟瑟发抖的轻手轻脚小心行事着,而门外,更是跪了一片的御林军。 他们身上的铠甲早已卸下,佩剑放在一边,均低着头默默的跪在古宛伶宫殿的面前,等候里面的人发落。 路遥在古宛伶的床边抹着眼泪,古帝站在她的身后。他的脑子现在很乱,一会儿是唐菱柔嘴角的笑意,一会儿是路遥多年来的温柔细语。 最主要的,还是躺在床上的,给自己和南域,带来无上荣誉的南域第一公主,古宛伶。 此时的古宛伶双眼紧闭,苍白着一张脸静静的躺在床上。她呼吸沉稳,若非双眉紧紧的蹙在一起,怕是看见的人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她的脖颈之上扎着一根银针,大半已入体内,脖颈一周已经隐隐发青,然而围在她床边的众多太医却是没一个人敢动手将它给拔下来。 古帝大怒:“你们还在看什么!?为什么不动手!?” “皇上,”众人哆嗦了一下身子,其中一位资质最老的太医转过身来朝着他跪下:“这根银针所扎之穴太过于诡异刁钻,若是贸然拔下来,这,这实在是说不好会发生什么啊。” “呵,你的意思是,朕是养了一群废物是吗?”古帝冷笑一声,忽然怒喝:“来人,将这些庸医给朕拉出去斩了!” 众位医者大惊,纷纷转身求饶,然古帝却是听不下去,跪在外面的御林军首领想要邀功,当即便第一个冲了进来,欲将这些人给拉走。 “他们不过是医术不济而已,父君又何必为此生气。”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心中一惊,只见刚刚还一副永世不醒的古宛伶,忽然睁开了双眼。 她的面色依旧那般苍白,只不过那一双如魔瞳般的双眼闪着一丝诡异的光芒。古帝面上一喜,就见古宛伶忽然坐了起来,伸手就将那根有些长的银针给拔了下来。 一丝染着红的黑红滋出,那针孔之中,似乎还掉落下来一个小小的东西。 古宛伶垂眼看着掉在被褥上的虫子的尸体,面无表情道:“辛苦你了。”她伸手捏住那虫子的尸体,轻轻一弹,一下子便落到其中一个太医果露出来的脖颈之上。 那太医还未反应过来,忽然身子一颤,接下来他的双眼忽然爆了出来,七孔登时流出了血,‘咚’的一天倒在一边,气绝身亡。 那人死的诡异又迅捷,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丝的声音,一个个的都低着头跪在那里,丝毫不敢抬头看古宛伶一眼。 古帝挥了挥手,那太医的尸体便被人给清理了下去,路遥含着泪起身,给古帝让出位置。古帝坐下来,轻轻的握住古宛伶的手:“你感觉如何?” “没有大碍。”古宛伶轻笑一声。 “你放心,这事,父君会为你做主的。”古帝沉了脸,唐菱柔虽然毁了容,但毕竟也是他的女人,而且她还没有交待他们之间孩子的事情,他是如何都不能让唐菱柔出了南域的! “父君不用担心,”对于古帝的心思,古宛伶摸的很透,无视路遥暗暗示意的双眼,她笑呤吟诵的盯着古帝道:“她们不会走,还会再回来的。” ***************** ************************ **************** ************ 而被楚青称作为臭小子的楚千墨,已经背着行李出了城。各国之内的战争在等待一个一触即发的机会,他所过之地均是一片的混乱,然而他却是一丁点的伤害都没有受到。 随着他‘辛苦’的翻了几座山,又可怜的‘游’过了几条河之后,他终于是靠近了南域的边境之地。 楚千墨流下两行泪,对着蓝的令人愉悦的天空欢呼道:“娘啊!你看看你宝贝儿子多爱你啊!你可一定,一定要用银子,或者用宝物,再不济,用你身上那颗顶级药草,奖励奖励我啊!嗷唔。” 他说罢,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另一只手从怀里摸了根鸡腿出来,很是激动的朝天空举着,嘴里唔唔唔的在说着什么。 暗处的冷影流下了眼泪。 拜托,他翻的几座山是叫人家抬上去的好么,他游的那条河,是坐着人家大哥的船过去的好么! 说来也怪,这么一个小屁孩儿,愣是让那些个混了大半辈子的人甘愿的给他带路! 冷影心中哀叹一声,仔细的搜索了一下脑子里的记忆,发现没人这么对待自己的时候,内心更是哭的没力气了。 但是比他们两个人哭的更伤心的,是在楚千墨身后不远处,一处极为隐秘的草丛里的赤小九。 它软哒哒的躺在地上,无声痛哭。 它虽然是一条冷血动物,也不会说话,更不能成精。但好歹它也是跟着君清宸一起长大的灵物,智慧上,那是怎么也比其他的物种要高出许多倍的。 它作为血统高贵的冷血动物,在君清宸手上的时候,那是何等的风光?又是何等的高傲?可是自打遇见楚青之后,那一切都变了! 先是主子不给它喝他的血了,后来就逼它保护楚青那个该死的比君清宸还要冷血的臭女人,后来更干脆了,直接又变成了那个小魔王的跟随了! 人家的地位是水涨船高,而它呢?它的地位是水涨了,船破了个洞!这不,漏水漏到已经被直接抛弃的地步了! 它昻头,一双滴溜溜的小黑眼无声的控诉着蓝的有些碍眼的天空,它没有耳朵,但却是莫名的感受到自己的身后好象有个人与自己一样叹息着,感慨着,无奈着。 感受到那股子的哀伤,赤小九小身子忽然昂了起来。 它决定了,既然它被抛弃了,那么它就说明它的缘分与君清宸尽了!再也不能辅佐他了!也再也不能成为一方霸主了! 它要自己去闯一片天地,它要努力的吸更多的血液,成为一方霸主! 打定主意,赤小九双眼迸出一丝的兴奋,甩着尾巴就准备走。然而身子刚刚向前游了一步,尾巴上却传来一阵的痛意,它再往前,却是怎么也动不了了。 楚千墨抓着鸡腿,脑子里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娘亲教自己什么空后翻的东西,一个激动,小身子轻轻一跃,在空中划过一道极为完美的抛物线后,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他兴奋的瞪大双眼,举着鸡腿兴奋的口水四溅:“娘!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娘!你放心,你说的所有的事情,我都一定会办到,一定不会负了你的希望!”他激动的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所以你一定要等我,啊呜,你一定要等我哦!” 尾巴上的痛意越来越深,赤小九正在郁闷,它这几天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啊?想走个蛇,老天也不让它走? 你不让我走是吧?我偏走给你看! 感受到自己脚下的异样,楚千墨好奇的低下头一看,见自己好象踩处了什么东西,心中一紧,连忙踩的更紧了。 确定那东西逃不走之后,他才蹲下了身子,抓起那软绵绵的身子一看,他登时就笑了:“咦,赤小九,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听见熟悉的声音,赤小九一双眼睛都快瞪红了,偏过头恶狠狠的冲楚千墨吐着舌信子,威胁意味十足。 忽然一声破空声传来,隐在暗处的冷影心中一惊,浑身气势暴涨,人还未飞出去,便陡然感受到自己的身后突然袭来一阵杀气。 冷影身子下意识一偏,一柄闪着寒光的软剑便擦着他的身子而过,冷影抬眼,只见一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已离他过半臂距离,他微微一个闪神,那男子的剑便向着他的腰身挥来。 他虽极力躲过要害之处,却仍是被那剑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鲜血登时就喷了出来,冷影捂住了了伤口,抽出软剑便与那黑衣男子对打起来。 听见打斗声,楚千墨抬头一看,便瞧见冷影与一个黑衣男子打了起来,他大惊,迈着小短腿就朝着冷影那边跑去。 他虽然不是太待见冷影吧,但他也知道冷影是来保护他的。如果他没有看到还好,他权当自己的身后没有人跟着保护着。 可如今看见了,是如何也不能不管的了。 他可是眼尖的看见冷影叔叔受伤了! 他前脚刚刚离开,后腿一枝染了毒的金箭便射在了他之前所站的位置上。 楚千墨仍未察觉,一心只挂在被欺负的冷影的身上,而在他手里的赤小九,却是冷着蛇眼,穿过楚千墨的肩头,阴森森的盯着坐在不远处一树枝之上的男子。 那男子轻笑一声,似乎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手臂向身后一弯,一根金色的箭再次搭在了他的金色长弓之上,箭头对准的,是楚千墨的小脑袋。 赤小九舌信子吐的厉害,被楚千墨紧紧抓住的小身子紧紧的扭动起来,朝着楚千墨猛然的张开了两颗毒牙的蛇嘴。 楚千墨却是轻轻的拍了拍它的头,一边满头大汗的追着不断的朝着远方而去的冷影,一边轻轻的拍了拍它的蛇脑袋:“小九啊小九,冷影叔叔有危险,咱不闹,去帮他,然后我们再玩好不好!”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腹黑小魔王 那男子拉着长弓,却久久不肯松开,泛着冷光的箭尖对准那跑的欢快的楚千墨,直到那抹小小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他才将手中的箭放了下来。 眯着双眼看着依旧风平浪静的四周,那男子轻叹一声,似是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 一蒙面男子轻巧遥落在他的身边,看着那远方即将消失的楚千墨,对着那男子道:“怎么不下手?” 那男子勾起唇角,即便离的那么远,赤小九那双阴毒的视线却依旧落在他的身上,令他相信,他日,只要自己遇见那条小蛇,那自己的这条命,定然是要交待到它手上的。 然而他却并不在意,远远的,瞧着远空寥寥升起的狼烟,轻笑道:“本以为是王算错的,是君清宸,可如今看来,怕是错了。” 那黑衣人不解,然而他的疑惑还没有消失,他心中陡然一紧,他们四周突然涌起了层层的杀意。 那杀意来自四面八方,那黑衣人立时全身警备的看着周围,风吹草动,力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那拿着长弓的男子轻轻的站了起来,面上笑意全然消失不见,重新拉起手中的箭,目光,是锁定了那已经消失的小小身影。 ‘咻’的一声,长箭破空而出,却在目光所及的范围内被一柄不知从哪儿飞出来的刀给劈成了两半。 那男子挑了挑眉,轻笑一声:“看来,咱们今天,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冷影与那男子的身手不相上下,出的招皆是朝对方致命的地方招呼。他边与那男子交手边向后退的时候,无意发现不远处有一处无底的悬崖,他当时已身受重伤,心中已然打算好了要跟那男子同归于尽的打算。 而上天在这个时候似乎颇为照顾他,在那黑衣男子与他交手的时候,那个男子不知为何忽然身子诡异的扭了一下,出的招登时慢了半拍,冷影瞅准这个机会,以自己的半条胳膊为代价,伸手一把抓住黑衣男子刺过来的刀,另一只猛的扣紧他的肩胛骨,猛的提了一口气,两个人登时如炮弹一样向着那崖边处冲去。 黑衣男子大惊,伸出另一只手朝着冷影受伤的腹部就是一顿猛抽,冷影苍白着脸死死咬紧牙关死不松手,看那模样,是打算与那黑衣男子来个同归于尽了。 直到看不见那拿着弓的男子,赤小九才停止了挣扎自己的身子,它幽幽的吐着舌信子,一双绿豆大的小黑眼阴森森的看着跑的满头大汗的楚千墨,之前那已经打算自己去独闯天下的念头又重新冒了出来,登时蠢蠢欲动的在想要不要在楚千墨的手上咬一口,迫使他放开自己,好让它逃出生天。 它舌信子吐的欢快,一双小眼睛放出异样的光彩,张开蛇嘴,眼看那獠牙就要咬上楚千墨的手背时,忽然一道细微的破空声传来,赤小九压根儿就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自己的蛇嘴忽然一麻,登时就张着大口愣在那里,怎么也动不了了。 察觉到它的不对劲,楚千墨低头看它一眼,见它傻不拉叽张着嘴瞪着眼的模样,还以为它是被自己过于迅捷的奔跑模样给吓坏了,立即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它的头:“小九九,你莫要怕哦。其实我也不想吓你的,但是你知道的,冷影叔叔有危险嘛,所以我才逼不得已跑这么快的啦。呃,你可千万别告诉爹爹啊。” 若被爹爹知道他还有这一项技能,那一定是会这样那样的借口来逼他学习武功的! 哎,学武功实在是太累了! 要知道,他终生的梦想,可是娶到小姐姐,然后继承爹爹的财产,吃喝等死一辈子啊! 他一张小脸笑的满面春风,老远的就瞧见冷影抓着那黑衣男子倒飞出去的模样,眼尖的瞅见那不远处的悬崖,小家伙心里登时咯噔一下,脚下的步子迈得徐徐生风,快到令人觉得眼花缭乱,若再细看,就会发现这小子的双脚已离地约三寸之高,他的速度,竟快到了自行动起了轻功。 老远的就看见冷影一副决然的模样,小家伙的两条好看的眉毛登时就拧了起来,远远的就朝冷影喊:“冷影叔叔!墨墨来了啊!!” 瞥见来人,冷影大惊,想要收手却已是来不及,那本来还抗拒着的黑衣人见此,阴笑一声,竟是加快了冲向崖边的速度。 跟在身后的楚千墨见此,脚下的步子果然迈的更快了。那一阵阵的寒风就吹在自己的身后,坠地的恐惧感压制在冷影的心头,他瞪大双眼用着一丝的力气朝着楚千墨吼道“不要过来!” 楚千墨却是朝他露出了八颗美牙,小脑袋一低,竟然以冲刺的模样朝着冷影更加迅速的冲过去了。 冷影心口一窒,黑衣人彻底阴笑出了声,虽然最终的目的没有完成,但将这两个人拉着一起垫背也不错。 楚千墨望着冷影的双目异常坚定,而冷影已然与那黑衣男子临近悬崖处,悔恨充斥着他的双眼,若是楚千墨真的与他一起落到了悬崖,那么他即便是到了黄泉,也必定不得安生! 眼角迸出两行眼泪,冷影哽咽着准备开口说无论楚千墨生生世世都变成什么模样,他定当都要护在其身边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屁股传来一阵钝痛,心中还未来得及做出一丝的反应,他整个人以更快的速度向着那悬崖深处坠去。 在坠落悬崖的刹那,他眼尖的瞧见那向着自己奔跑过来的楚千墨被一个人拦腰抱在了怀里,然后那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眼底作弄的神色不言而喻。 冷影:....... 楚千墨却是眼疾手快将那抱着自己男子面上的黑布一扯而下,看着那人有些郁闷的神情,露牙灿笑道:“冥月叔叔!” 冥月颇为无语的盯着他,少顷,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故意将自己暴露在如此危险的境地?” “嘿嘿,”楚千墨笑的见牙不见眼:“哎呦,哪有呀。人家是看冷影叔叔那么可怜,就想着一个人跳下崖底那绝对是很寂寞的,所以我是本着要救他的心思来救他的哇!冥月叔叔,你不是在爹爹身边嘛,怎么到这里来啦?”他话落,一双大眼睛四处探望着,似乎想从绿意横生的草丛里,瞅出什么人影来。 冥月幽幽的盯着楚千墨,他不是冷影,才不会一时心软信了这臭小子的鬼话。楚千墨这般做,他一准是猜到了自己就在他的四周。至于这么做的目的,想必是想引主子出来吧。 冥月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实在想不明白楚千墨一个不到五岁的黄口小儿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心思。 也无比的确认了,楚千墨就是君清宸的主。 跟主子一样的黑! “如今冷影已经掉入悬崖,你要如何救他?”看着双眼跟个雷达一样四处搜索的楚千墨,冥月忽然冷不丁问道。 “啊,不是有你和爹爹嘛。”忽然意识到自己败露了,小家伙赶紧改口,一脸严肃的看着冥月道:“冷影叔叔如今身受重伤,咱们还是赶紧去寻他吧!” 南域边城垒墙被炸,对于这皇甫元澈的心思,各国领军却是人物心知肚明,明面上说着是看不得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可却是一个个的都借着这场闹剧,暗地里做足了准备。 自打天陆皇朝的老皇帝传出病重的消息之后,慕容氏在老太后以及皇后的嘱意下,作为交出实权的表率,第一个将手里握有的兵权交还到病中的老皇帝的手中。朝中上下附议,各家士族虽咬牙切齿,却又屈于慕容一氏的威慑之下,将手中的实权均定交出。 实权看似落到皇帝手上,却也等同于有近一半是落到后宫里的那位老太后的手上。众人心中愤愤不平,而那之前被皇帝惩罚的凌氏一族又跟打了鸡血似的,在朝廷之上处处与慕容一氏打压不服气的官员,一时之间天陆皇朝被搞的乌烟瘴气。 在一个接一个的士族都被拉下水的时候,众人终于开始恐慌。就在他们以为没有退路的时候,终于有人想起了在边关的两个王爷。 于是一时之间,各路柬信如雪花一般朝着君清宸的军营飞去,大部分都被挡了下来,可仍有那么几封重要的,落在了君清宸的桌子之上。 此时,君清宸微闭着双眼,慵懒的靠在软椅之上,君亦佑坐在他的左下方,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看着那堆的挺高的奏折,视线幽幽的盯着君清宸道:“战事上固然重要,但京城里的一切,我们也必是要掌握不是。你不打开看看?” 君清宸眼也未睁:“京中有太子。” 君亦佑好似听见什么笑话一般盯着他:“你莫不是在跟本皇爷开玩笑不成?” 莫说天下了,就连他也认为天陆的未来君主非君清宸莫属,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他心里没由来的冒出了一丝的火气。 “倒不知宸孙对权势如此的淡泊,”君亦佑放下手里的茶杯,单手支着下巴盯着他:“既然如此,那明天本皇爷便撤兵与已逍遥到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母后那儿去吧。”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同送大礼 君清宸不语,无尘闪身进来跪下:“主子。” 他垂着头将楚千墨在南域的事情禀报了一遍,边禀报额头上边流出几滴冷汗来。一来是为楚千墨的安危担忧,一方面是佩服楚千墨的花式作死方式。 等他禀报完了,也准备好主子大发雷霆的时候,君清宸却是忽然睁开了双眼,寒潭冰眸闪过杀意:“那垒墙炸了之后,北国那边怎么说。” 无尘正等着他发火,谁知道君清宸的思想跳跃度这么大,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得如实禀报:“北国太子修彦圣以自己身子弱的理由,并没有与东离一同来我天陆边城,只是派了个不大不小的将领,半路劫持了东离抓到的南域的逃兵,此刻正将人往南域那边送。” 君亦佑静静的听着,沉着声道:“这北国太子究竟想干什么。” 君清宸却是忽然勾起一抹淡笑:“既然北国太子都送礼过去了,天陆作为东道主,又如何能不送个更大的礼呢?” 而在南域边城的某个营帐里,皇甫元澈坐在虎皮铺着的长椅之上,冷眼看着堂中央被人送回来的两具尸体。 仔细瞧去,正是那要射杀楚千墨的拿长弓的男子和在他身边的黑衣男子。 他静默的看着两具尸体,久不发一言。站立在里面的众多将领,亦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他一双妖冶的红瞳放在那两具尸体上面,仿佛在透过尸体看着其他什么事物一般,半晌,才微吸一口气,轻轻的闭上双眼,整个人有些疲惫的靠在软椅之上。 “王。”一名士兵跑了进来:“垒墙被炸,人心惶惶,就在半刻钟之前,有人刻意引起恐慌,以十几个乞丐为头领,发起了一阵暴乱。暴乱之人现已达百人以上!” 立在人群中的一位将领拧着眉头看着皇甫元澈:“王,是否要出兵压制?” 皇甫元澈不语,半空中忽然闪现一黑衣人,轻轻的落在皇甫元澈的耳边,附在他的身边低语了几句,不等皇甫元澈回答,他颇为恭敬的朝着皇甫元澈鞠了个躬,接着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原本还遮在他脸上的阴云忽然如风吹一般散开,皇甫元澈竟颇为悠闲的拿过桌边的茶杯,揭开盖轻抿了一口,垂着眼睑不看众人,却是一字一顿道:“不过百人,尚不足为惧。若没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便任由他们去吧。” 战事之上,众多将领对于说一不二的皇甫元澈还是很敬重的,如今虽然心生不解,但既然皇甫元澈都做了决定,那他们便只能静观事态发展了。 而在那南域皇宫的某条宫道上,楚青小心翼翼的避过巡逻越发严谨的兵卫,瞧准一个机会,劫到一个小宫女,从她嘴里逼问出古宛伶所在的宫殿之后,便将那个丫鬟打晕,将她身上的衣服与自己的对调,低着头朝着古宛伶的宫殿走去。 进去的时候,古宛伶正微拧着眉头看着眼前的黑乎乎的一碗药。 说实话,那些太医的医术在她眼里,那是一个屁都不如。可古帝作为她的父君,听信众位太医的医者不自医的屁话,硬是令人熬了那么多的药端到了她的面前。 怕她不喝,还专门将她的母妃给叫来了。 路遥坐在她的身前轻轻的摇着金丝勾边扇,双眼微挑的望着她:“看着药作甚,还不赶紧喝了?不若让你父君瞧见了,该是心疼你了。” “母后连这样的醋也吃?”古宛伶笑呤吟的看着她。 路遥面上闪过一丝的尴尬,朝她轻嗔一声:“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只准你的父君关心你,不准你母后关心你了?” “不过说起来,”路遥轻轻的摇着手里的扇子,眼底没有一丝笑意的看着她:“伶儿,你不是同母后说过,那个女人,不会在南域出现的吗。” 古宛伶眉头微挑,视线落到站在花瓶前面的一处身影上,双眼微微一怔,忽然笑了起来:“我只管那个女人会不会出现在南域,可没说过会不会管那个女人的死活。人死了,自然是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可若活着,”她收回视线,紧紧盯着路遥:“那也只能说明母后没有这个本事罢了。” 路遥面色一冷:“伶儿。” “母后该是累了,”古宛伶忽然向到了床上,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指向那站在花瓶前的宫女:“你,过来伺候我。” 一身宫女打扮的楚青闻言,轻轻的抬起了头,在路遥有些探究的视线下,偏过头朝着她们望去。 只一眼,就叫路遥吓的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手中的金丝扇掉在地上也没察觉到。 那张脸,那张她日夜都想撕烂的脸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又如何能不惊?楚青瞧着她的面色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愤怒,最后只剩下了满目的阴狠。 古宛伶微微睁开双眼,朝着冷着眼瞧过来的楚青露出一抹笑容。 路遥退后一步,大喝:“来人啊!” 屋内伺候着的宫女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就听见铠甲撞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楚青却是不惧,不过几个阔步便闪到路遥的身前,那路遥大惊,还未开口,便被楚青一巴掌打的倒在地上。 “你!你个贱人!来人呐!”路遥何时吃过这种亏?那双淬了毒的双眸狠狠的瞪着楚青,却忽然听见一阵轻轻的笑声。 只见刚刚还躺在床上的古宛伶忽然坐了起来,她似乎没瞧见自己的母亲被人打了一般,笑呤呤的盯着楚青:“你今天若是能将我带出宫去,我就将解药给那个女人,如何。” 路遥大惊:“伶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啊,”古宛伶从床上跳下来:“到了今天还被父君发现那女人还活着的事实,除了徒增父君的烦恼之外,也只能说明你无用。”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要一个无用的母后做什么,”她看着沉着脸盯着她的楚青,满是不在乎的笑道:“倒不如跟在我所喜欢的人的后面,逍遥一生。” 古宛伶的思想与常人不同,直到这个时候楚青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察觉到她对自己过于执着感情,她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门外重甲的声音越来越近,楚青蹲下身子,无视路遥的尖叫声,自她的怀里摸索出几块令牌出来,古宛伶当即指着其中一个黑色令牌道:“那道令牌可以出宫。” 楚青沉默收到身上,伸手在路遥的脖颈之间微微一掐,路遥还未来得及呼出一句话,便觉得自己眼前一阵发黑,头脑晕乎乎的,伸着的手没有一丝的力气,徒劳的在空中挥舞,却是抓不住一样东西。 御林军恰巧跑了进来,被吓跑的宫女被他们提了进来,见古宛伶完好无损的坐在床上,登时就跪下道:“公主,属下救驾来迟!” “无碍。”古宛伶忽然拉着楚青的手就往外走,跪在地上的御林军有些疑惑的望着她的背影,古宛伶却是头也不回道:“本公主去找父君。我母后生病了,劳烦将领将我母后送回宫中去吧。” “这,”古宛伶遭刺杀的事情还没过,他们的神经正处于紧绷的状态,所以听见‘来人’二字的时候才会冲了进来。 只是进来之后,竟然只是公主的一句带着路皇妃回宫? 古宛伶全然不管身后,拉着楚青便走,她脚下生风,似是心情不错。楚青眯着眼睛看着她,着实不知道古宛伶打的什么主意。 感受到她的疑惑,古宛伶低头轻笑一声,将缠于自己脖子上的白纱揭了下来,露出之前被楚青针扎而留下的黑色针孔:“你一般不出手,出手就是我解不了的毒。楚青啊,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敬佩的,果然只有你了。” “你既知我要来,为何不直接将我抓起来。” “抓你?抓你做甚?”古宛伶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她一眼:“抓你你就会给我解药了?还是说,抓你,顺便你再利用牢底下的那群人,来对南域皇室做些什么?” 楚青抿唇不语,古宛伶轻笑道:“楚青,在医术方面,我自觉不如你。可在权术方面,你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在我面前玩这些。咱们都是女人,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便好。” “至于那个女人的毒,你完全可以放心。出了宫之后,我自然是会给她解药的。”她拉着楚青的手轻快的笑道,仿佛被威胁生命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远远的,忽然急匆匆的跑来一个小太监,大老远的看见她们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主,不好了!边城垒墙被毁引发暴民涌动,现在已在京城集聚千人之多,加之之前战乱的消失,京城内的许多乞丐都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怕是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些暴民就控制不住了!皇帝特令奴才请公主亲自领军剿民!压制住暴乱!” 楚青拧了眉,脑子里闪过还在京城当中的唐菱柔等人!一直抓着她的古宛伶闻言轻笑:“听闻父君当年骁勇之姿无人能及,如今正是见识的好机会。你回去与父君说一声,我会在南域最高的山顶上,看着他如何定江山。” 她说罢,转头笑呤呤的盯着楚青道:“我们走吧。”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休想摆脱我 “公主啊!”那小太监吓的都哭起来了,朝古宛伶那边跪爬着过去,本来想抱住她大腿的,然而在古宛伶那嗜血的气场中,他狠狠的哆嗦了一下身子,在离半米距离的方向停了下来。 想起上面的人儿威胁自己的模样,那小太监浑身颤抖的哀求着古宛伶:“公主啊!您现在可不能出宫啊!” 古宛伶笑了:“真是个笑话。”她脸上笑意盈盈,眼底冰寒如冰,隐在袖中的手微动,那小太监在她的逼视下身如抖筛,然而在古宛伶的眼里,他已宛若死人。 看着古宛伶微笑着的侧脸,楚青微拧了眉头。 就在古宛伶要对那小太监动手的时候,那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消息的老太监急匆匆的从远处跑来了。 他一头的冷汗,虽然他很是不愿意却面对这个从未给过他好脸色的公主,但他的主子让他过来,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老太监扑通一声跪在那小太监的身旁,向着古宛伶哀求道:“公主,之前来报说,暴民已经来到了京城边儿。求您看在您的子民的份儿上,亲自领兵吧。” 古宛伶哈的一声:“你要本公主亲自领兵,本公主就要听令吗?父君都不敢对本公主如此,你一个阉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吗。” “奴才不敢啊!”老太监头在地上嗑的咚咚响,再次抬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然嗑破了血迹:“公主,您可不能污蔑奴才啊!这,这全是皇上派奴才过来的时候与奴才说的呀!公主,皇上体恤臣民,但毕竟是一国之主,远敌未来犯,若皇上亲自领兵制乱的话,这可成何体统?莫说天下了,就是在这南域,皇上的威信,又如何的去立啊?” “如今朝中局势混乱,若随意派了一个将领过去制乱,怕是会对南域皇室的颜面有所折损。公主谋略之心甚比摄政王殿下,天下皆知,您又是南域皇室之人,由您出面制止暴乱,那是最好不过的啊!” 古宛伶静静的听着,少顷,忽然垂下眼睑嘲讽道:“看不出来你一个宦官,竟然懂得朝廷暗地里的走势。你说,若是父君知道了,会如何的想?” 老太监瞬间激起了一身的冷汗,他心中涌起惊涛骇浪,隐约的还有一丝的怒气。那怒气是来自于自己伺候了古氏那么多年,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扭曲他的意思。 然而他毕竟是在宫里混了那么多年的老人精了,即便心中气的不行,头仍垂着不敢抬起来一分:“公主说的哪里话,老奴不过是将皇上的口喻重复一遍而已,公主莫要想多了!” 虽然古帝没有说多少,但他毕竟跟在老皇帝身边那么多年了。有些事情只要古帝开了个头,他都能立马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对于古帝来说,老太监当真是一个用的很顺手的奴才。 他虽低着头,但身上的气势却是有些借势傲然了,古宛伶幽幽的盯着他,忽地冷笑:“本公主说了,暴民暴乱,与本公主有何关系?你回去报告父君,不过区区千人没文化的土民而已,若他连写个折子的时间都没有,这天下,早点让出去也罢!” 老太监大惊。 这古宛伶平日里虽嚣张跋扈了点儿,为人也惹人讨厌了点儿。但很多事情都看的很通透,所以一般不会轻易的将某些事情给提出来。 如今这般的没了规矩,这还是第一次。 也让老太监一时愣在了原地。 就在他还处在古宛伶如此无法无天满口胡言乱语的时候,古宛伶已然拉着楚青不知去了何处。 老太监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种满奢华名贵树木的地方,哪里还有两个人的身影? 他大急,登时就踹了一脚跪在自己身边的小太监:“人呢?” 小太监吓的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向古宛伶和楚青离去的方向。 老太监恨恨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心里侥幸的想着没有令牌的两个人是不可能出得了为了防止暴殿进来驻扎在皇宫四周的士兵的。 正当老太监赶去龙殿的时候,古宛伶已经拉着楚青走出了宫外。 她们走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丁点的障碍。一来是古宛伶这个公主的身份,二来,就是楚青手里那黑色的令牌了。 楚青双眼落在手中那雕刻着龙腾的黑色令牌上,双眼微眯。 就是古宛伶出城的时候,那士兵都是一脸的不情愿。可当她拿出这个令牌的时候,那个士兵脸色陡然一白,接着便呼啦啦的跪了一群人。 本来还以为是一块普通的令牌,如今看来,是有些不简单了。 古宛伶见楚青的注意力放在那块黑色令牌上,心中甚是不满。她微嘟起唇角,一把拿过楚青手里的令牌,无视楚青那幽冷的黑瞳淡淡道:“我父君可真舍得,连这黑域令都赏给我母妃了。” “我母妃的目光也真是够长远,这令牌什么时候落到她手上的,我竟然不知道。”古宛伶轻笑一声,支着下巴好笑的看着楚青:“你说,我这是生在了一个什么样的族士?” 楚青抿唇不语,古宛伶也不恼。 楚青雇了一辆马车,给车夫说了一处地址之后,她们便悠然的走在大街上了。实非是她们不愿意走,而是每个地方都拥着那么一群人,一个个都目露凶光的站在那里,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计划着什么。 古宛伶表示很害怕啊! 想着那群人发红的双眼,古宛伶忽然轻笑了起来。 人心有的时候就是那么的有意思,认为自己只要努力了,或者发力了,那么就一定会得到些许回报。 这样也不是说有错。 而是他们忘记了,很多时候,若是你努力的方向错了,那么你继续前进的话,那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相反,若是知途而返,那反而,是一种进步。 车帘外忽然传来了阵阵尖叫声与马蹄有力的落地声。不一会儿,就听见人们四处逃窜的声音。 楚青撩开车窗,一个脑袋被一箭射穿的暴民登时就死在她的眼前。她那双毫无波澜的黑瞳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视线微转,看向了街道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十几个黑色铁骑的士兵,正举着剑,砍杀着四处逃亡的暴民。 街道上的无辜百姓四处逃窜,暴民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四处逃窜的同时疯狂的想要拉着无辜的人来抵挡那些个杀过来的士兵。 小车帘被人放下,古宛伶笑呤呤的看着她:“别看,你的良心会作祟,寻黑铁骑即不是我的兵,也不是皇甫元澈的兵。没有人认识你,即便你下去救人,也只是杯水车薪。到最后,你很有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乱世之中,总有人想立功。你不去打扰,那些扑在暗处的人自然会为了提高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而努力的,却保住他们的性命。” 楚青看着她:“南域是你的国家,你又为何拒绝你的父君。” 古宛伶的脸近在眼前,楚青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古宛伶的脸。她面容姣好,因擅军事,常打胜仗,脸上有着一股子天然而生的傲气。 见她盯着自己,古宛伶忽然笑的有些诡异:“南域也不仅仅是我的家。” 楚青不语,她也不恼,轻轻的靠在柔软的厚垫之上,闭上双眼,享受着摇摇晃晃的马车带来的片刻的安宁:“我真是没有想到,你我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段的缘分。”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的睁开双眼,两眼放光的盯着楚青,有些迫切道:“楚青,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不待楚青回答,她忽然又深深的拧起了眉头,似是在认真的思考:“我那个母后曾经与我说过,当年她还没有坐上侧妃位置的时候,父君作为最没有继承皇位资格的继承人,失意的可是在整个神煌大陆飘的。” “二十年前下雪夜,我出生了。不过,那个时候父君并没有回来,甚至一封信都没有。”她闪亮亮的大眼睛看着楚青:“我估计那个时候父君该是与你娘亲在一起。” “我母妃说过,她是与父君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感情深厚,对于忽然出现在父君生命里的那个重要的女子,她与生俱来的对她很有敌意。 恩,所以她除了当年生我的时候父君没回来而心寒之外,对于你们母女之间的憎恨,怕是最终导致她变的如同恶鬼一般的人吧。” 她忽然摇了摇头,面上竟带着一丝的惋惜:“可惜母妃目光短浅,察觉不到父君对她的情意,这些年来,竟然是执着于莫须有的东西,整夜整夜的从梦中醒来,除了诅咒那个女人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了。当真是叫人失望之极。” 她笑呤呤的抬头看着楚青:“所以我长大之后,通过自己的能力,找到了你的娘亲。不过我对她没有太大的仇恨,所以并没有让她立刻去死。而是安安静静的折磨她,让她自己活不下去。” “可真没想到,她生的孩子竟然是你。楚青,这下,你就是想摆脱我,那也决计是不可能的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万剑山庄,权欲中心 她每说一分,楚青的双眸就沉下一分,直到最后一句,楚青猛的转过头来看着她,古宛伶面上竟然闪现一丝紧张之色,连连摆手:“你可别误会。我那会儿功夫,只是想惩罚惩罚你的母亲。若我知道你是她的女儿,定当不会如此。” “你如何确定我是她女儿,她不是说了吗,”楚青冷眼看着她:“她当年生的,是个儿子!” “哈哈,”古宛伶眯着眼睛大笑:“这话,用来糊糊我那目光短浅的母后,和越发昏庸的父君还差不多。至于我,你想唬我?那还差得远呢!” 楚青勾唇冷笑:“是吗。” 古宛伶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别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既然知道她是你的母亲,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救她的。我知道你们要回天陆,有我护着,你们回去,不是问题。” “那还真是多谢公主了。”楚青嘴角弯着的弧度加深,冰冷的没有任何的温度:“倒不知你跟着我,是想发现些什么?” 古宛伶微微瞪大双眼:“你是如何得知?” 这一路上过来,她可是没有说过一句关于楚青的事情,更没有说过关于南域的事情。她怎么就往这方面想的呢? 唔, 除了医术方面,楚青的敏感,也是她所敬佩的地方之一。 之前是不明白一个深闺小姐是如何有这觉悟的,现在想想,原来,她们的身体里,流的是同一种血啊。 同一种血的意识让古宛伶心中颇是开心,即便是楚青冷着眼看她,她也丝毫不在意:“我一向光明磊落,你若没发现,我自不会说。你若发现了,我自不会不承认。” 末了,她似想起来什么人一般,面带嫌恶道:“我要不像皇甫元澈那个卑鄙小人,明明就是想要什么,却还做了那么多令人误解的事情。” 就比如,每每想利用楚青的时候,总归是要给楚青些好处的。不过没令她失望的是,楚青,并不上当。 如此的发现,让她的心情更好了。竟然有些期待的看着楚青,想让她自己说些什么。 然而楚青却是冷笑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古宛伶微怔,愣愣的看着楚青半晌,见她仍旧没有一丝要开口的意思,颇有些无奈道:“你可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呢!” 她将落在前胸的一缕长发轻轻的缠绕在小指上玩耍,眼睑轻垂,带着笑意道:“那日破宫的时候,你引来的万剑山庄,与你有何关系?” 楚青不语,古宛伶抬起眼睑,很是认真的看了她几眼,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算算日子,你该是比我小。我且唤你一句青儿。青儿,你可知,万剑山庄,是个什么地方?” “看你这模样,估计你那还未认出你的娘亲没有告诉过你吧。不对,应该说,就连她也不知道吧。” “其实这万剑山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二十年前也不过是个隐没江湖的没落山庄罢了。可奇就奇在,九年前的时候。”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万剑山庄内部大清洗过一次。之后便如同蛰伏的饿鬼,待它吃尽天下大小江湖的时候,我们才赫然发现,它已经壮大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了。” “青儿,你可知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是何地步么,”古宛伶幽幽的看着并不说话的楚青:“就比如现在这天下混乱的局势,万剑山庄犹如一块他人碰不得的铁板。放在那儿,大家各自安好,可若谁得了它。” 她话未说完,却是轻轻的笑了。笑完之后,只是盯着楚青,不再言语。 “你既然知道它出现的原因,又何必来试探我。”楚青偏过头看她:“这一切又与我何干。你们之间的尔虞我诈,又与我楚青,有何联系。” 古宛伶眨巴着眼睛看她:“是没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提醒你罢了。” 楚青转过头不看她:“多谢你的好意。” 楚青话落,忽觉心中微微一沉,一股子危险的气息由远至近,她下意识的头一偏,一支利箭便从外射了进来,一下子钉到了她的脑袋旁边。 古宛伶瞳孔微缩,面上浮起一丝的怒意,她还未撩开车帘,便听见驾马的马夫惨叫一声,接着是马儿悲痛万分的嘶鸣声。古宛伶手伸到一半,马车忽然剧烈的颠簸了一下,接着马车便猛的动了起来。 古宛伶被一个颠簸跌坐在后位之上,所幸她尚且有些武功底子,还不至于被疯了的马儿颠的撞了脑袋。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古宛伶从怀中掏出装着毒药的瓷瓶,楚青一把掀开车帘,那小窗户瞬间刺进来一把利剑。 楚青脑袋向后一仰,古宛伶瞅准时机,将那毒药向外一撒,登时就传来了一阵的惨叫声和马匹摔倒嘶鸣声。 “青儿,”看着那远远的倒在地上的男子,古宛伶拧着眉头看她:“你确定你跟万剑山庄没有关系?” 楚青不语,她看着那被毒药毒杀至死的男子,紧抿了唇。 古宛伶一把放下她手中的车帘,对她轻笑一声:“没事,有我护你。即便是皇甫元澈,也动不得你!再不济,也还有个君清宸呢!” 帘外忽然爆发了更响的声响,古宛伶拧着眉头听了片刻,忽然冷笑一声:“那暴民的领头人的本事倒不小。看来是本公主小瞧了他们了。你且坐好,我来驾马。” 古宛伶掀开车帘的时候,瞳孔微微睁大。 只见眼前目所能及之处黑压压一片,京城里的每个角落都不断的涌出了穿着破烂不堪的难民,他们自发的与那些身着黑衣的暴民集合在一起,所过之处,只要是能看得上眼的,均都破坏掉了! 而刚刚还意气风发的黑铁骑的士兵也一个个的都倒在了地上,任由那些暴民举着棍棒抽打。古宛伶拧着眉头,目光余角忽然瞥见某个酒楼之上的身影。 她猛的抬头望去,那一脸煞白的人见她眼神望过来,连忙哆嗦的遮住了脸面,转身朝着酒楼的深昝隐去。 古宛伶冷眯着双眼,忽然冷笑一声。 朝廷之上的人她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可是,她偏偏对皇甫元澈下面的附属官员刻意注意过。 那人,正是平日里以皇甫元澈马首是瞻的官员之一! “真不愧是南域的摄政王!”古宛伶大笑一声,一双厉眼扫了一圈四周,见隐隐的有几抹可疑的身影出现,她冷哼一声,扬起马绳,狠狠的抽痛了马儿,疯了一样的离去。 直到马车身影消失,那几个可疑的身影才一个个的退却,徒留下京城中越来越多的暴民。 暴民骤然消增多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 古帝蹙着眉头坐在龙殿里,老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皇上!” 古帝面色有些沉,看了一眼老太监身后,眉头皱的更紧了:“公主呢?” 老太监吓的一个哆嗦:“禀皇上,公主,公主她,她出宫了!” “胡闹!”古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摄政王呢?” “回皇上,边城垒墙被炸,各国都怀着狼子野心来我南域边境,摄政王殿下领着十万精兵正往边城那儿驻扎呢!” 古帝眼登时就冷了下来:“这些你都没跟公主说吗?” 老太监抹了一把眼泪,不经意间露出手背上的伤痕,看的古帝眼中一沉,然而他本人却甚是不在意道:“皇上,公主这许是闹了性子,所以才会贸然出宫。公主是大善之人,奴才想着,她若出了宫,必定会瞧见南域受苦受难的百姓,奴才想,公主定当不会见死不救的。” “哼!”古帝怒哼一声,似是怒其不争:“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会见死不救?她没有上去补一刀,朕真是上辈子积了大福了!” “皇上,”老太监低着头:“您这话可别在公主面前说,可是会伤了她的心的!” “伤了她的心?那朕的心,又该如何?”古帝叹息一声,有些颓然的坐回了龙椅上,他伸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少顷,忽然跟想到什么似的,有些迟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太监:“对了,朕让你之前查的,可有结果?” 那老太监微微一怔,眼光四处瞥了瞥。 古帝领意,抬手挥散了四周。 待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老太监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意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还好皇上当年英明,将打探唐姑娘的探子一直都留在天陆。奴才去联系他们的时候虽费了一番的心思,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皇上想知道的,他们都打探到了。” “哦?”古帝双眼放光,心中难以抑制住狂喜:“果真有个孩儿?” “启禀皇上,”老太监也禁不住笑出了声:“是,唐姑娘后来嫁的那个男子的家中,是有一个男子。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个男子。” “好,好好,”古帝面上的笑意越发的大了,这神煌大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天陆皇朝君氏受了诅咒,就连他们南域也受了诅咒一样,君氏那个老皇帝好歹还有几个儿子,而他呢,一个都没有! 倒是出了一个天纵奇才,可惜是个女的! 虽然可以招婿,但女婿又哪里有自己的儿子好? 那唐菱柔可真给了自己一个大礼!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最原始的本能 古帝喜不自禁,有些迫切的看着老太监:“那孩子如何?” 老太监脸上笑意一僵,微微踌躇了会儿,才缓缓道:“听他们说得了病。京中大夫均束手无策,听说每日都泡在药材当中,身子弱的很呢!” 古帝大感心疼:“那孩子.....治不好了?” 老太监赶紧摇了摇头:“那些个大夫都是平庸之辈。又怎能治好殿下的病?老奴去打听过了,殿下的病,好象只有神医姑娘才能治好!” “神医,神医,”古帝喃喃两句,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快到他没有抓住。低头思索良久,他忽然站起了身:“既然神医能瞧,那说明伶儿也是可以去瞧的。” 老太监看着他大步向着殿处走的身影,赶紧站起来追了过去:“皇上,皇上,您要去哪儿?” “吾儿受了那么多苦,朕自然是要亲自去接他回来!” “皇上!”老太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现在到处都是暴乱,可是危险的很啊!听边关那边传来的消息,就连那北国都掺了一脚进来,皇上,天下局势已乱,您万万不可在如此危险的境况下出去啊!” 那一直阔步向前走的身影停了下来,古帝拧着眉头看着老太监:“朕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战事欲发,朕又岂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不过朕亏欠那个孩儿那么多年,是一定要亲自去接的。不然日后暴露了身份,朕怕他会怪朕!” 老太监一怔,愣愣的看着他:“皇上,您的意思是?” “朕要去亲自接他。” ******************* 狗子蛮分割线**** ************************** 自暴民忽然爆发开始,南域的京城登时就陷入了恐慌之内。楚青等人的马车一开始还行驶的比较顺利,但越往外走,暴民涌入的就越多。 那相对而言都是不要命的暴乱分子,古宛伶与楚青虽身怀不俗的能力,但面对那么多的人,还是要暂避锋芒的。 城墙处围着一圈的铁栅栏,看着不断聚积过来的暴民,南域年轻的将领的眉头拧的很深,他偏过头看着身边流着冷汗的士兵道:“摄政王还没有回来吗?” 那士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群暴民身上,闻言吓的一个哆嗦,居然跪了下来:“王、王没有派人回信过来。” 将领抿紧了唇,有些阴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士兵,冷哼一声,面色严肃的盯着举着各种兵器的暴民。 若非是不想引起更大的恐慌,他早就一剑将眼前的这个胆小如鼠的士兵给杀了! 而离他们不远的墙角处,古宛伶远远的眺望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均是黑压压的一片。即便她再没心没肺,此次也禁不住拧起了眉头。 她出宫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方才不过是一千人的暴民,此时怎会涌出这么多出来? 楚青撩开车帘,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同样不语。 之前跳下马车的时候,她与凤儿她们约定好在一处碰见,而那个地方,正是那群涌来的暴民的身后。 若想见到她们,就必须穿过那群暴民。 楚青拧紧了眉,偏过头看着古宛伶:“你现在就可以将解药给我了。” “你想单独行动,还是想甩开我?”古宛伶笑呤呤的看着她,忽然摇了摇头:“并非是我不想给你,而是你娘亲中的毒,只有我的血才能解。必须是在半刻钟之内喂下。如今暴民这么多,就算你见到了你娘亲,怕是我的血也失去了药效了。” 楚青冷眼看她:“血蛊?” 古宛伶耸耸肩:“毕竟我一开始打算的,可是杀了她。” 楚青眯着眼睛看着她,古宛伶的言外之意,若唐菱柔不是她的母亲,那她是绝对不可能会救她的。 “那我倒是要谢谢你了。” 楚青话落,忽然‘轰’的一声,就见南域士兵一直苦苦支撑的铁栅栏终于被暴民掀乱,暴民们一哄而进,那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士兵竟然也颤抖起了身子。 气势一弱,便立马被那群暴民给拿下。 其惨烈程度,并不比战场上被敌军厮杀的要好到哪里去。 古宛伶拧紧了眉,忽然一把拉住楚青:“走!” 她此时有些后悔,万不该在这个时候任性的独自出宫。她大意了,同时也在心底恨起皇甫元澈来。 恐怕那位被南域百姓尊敬的摄政王殿下也没有想到暴民会突然增加这么多吧! 她一边拉着楚青跑,一双冷眸不时的打量着四周,可惜四周尽是徒壁,除却墙壁上风吹日晒的青苔之外,没有任何能够瞧出端倪的东西! 饶是如此,也叫她心中一沉。 千人之行陡然变成万人之军,这绝对不是一个偶然! 楚青被她拉着跃下马车,向着巷口深处跑去。 暴乱声似乎就在耳边,古宛伶与楚青脚底下的速度越发的快了,然而就在她们拐弯的瞬间,忽然就从旁边冒出了好几个拿着棍棒的身着破烂的男子来。 那些个男子灰头土脸的,脸上深深的皱纹无不在彰显着他们所经历过的苦难,一双浑浊的双眼染满了血丝,正以极度兴奋的目光看着她们两个。 楚青内心微沉,那可是疯狂到了极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眼神!这样的人最是可怕,因为他们的思想被魔鬼所吞噬,所做的一切,完全是在凭着本能,凭着人类作为动物的,最原始的本能! 古宛伶也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两步,人群中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把她们杀了!吊在城墙上,让南域的皇室知道忽视我们老百姓的下场!” 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暴喝一声,登时就刺激到了众人的神经。那些个抓着棍棒的男子怪叫一声,面目狰狞的就朝着古宛伶他们冲过来。 古宛伶大惊,一把将楚青拉至身后,楚青顺势抓起搁在墙角边的一根铁丝,在古宛伶一脚踹翻冲在前面的人时,楚青一个旋身将那铁丝抽在了向着古宛伶身后冲来的人身上。 那铁丝极细,再加楚青抽法极度巧妙,虽穿着厚厚的衣物,可她愣是从他的破丁的地方抽中了他的皮肤,登时那人就痛的倒在地上打起了滚来。 众人大惊,完全没有想到两个女子竟然还有这般的本事,一个个的眼底都泛了红,尽是都拿着棍棒都冲了上去。 古宛伶拉过楚青的手,将楚青扎进她脖子里的那根银针塞进她的手中,面对着楚青的目光,她展颜一笑,不再多言,朝着冲过来的暴民伸手挡去。 银针在手,楚青身手仿佛在一瞬间都活了过来。本着她向来冷静的性子,每每出手,都必中对方要害之处。 一时之间,两个看起来手无寸铁的女子,竟然将那些个失心疯的暴民一一打倒在地。 楚青与古宛伶配合的天衣无缝,直到将最后一个人踹翻在地的时候,古宛伶大笑一声:“痛快!” 然而楚青的面色却是更加的严谨了。 古宛伶意识到不对,偏过头一看,面色也冷了下来。 其他的暴民不知何时听见了动静,正在以大量的人数朝这里奔了过来。他们挤在那小小的巷口之中,举着或刀或农具的疯狂模样,像极了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 楚青瞳孔微缩,拉着古宛伶转身就跑,然而在跑到一半的时候,她们面前的另一条路又涌出了许多暴民,两人大惊,登时转了个弯,朝着三叉口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你说,”听着身后的怒吼声,面色冰寒的古宛伶忽然勾唇一笑:“今天我们能跑得出去吗?” 楚青还未说话,心中忽然觉得咯噔一声,一股子危险的感觉自头顶上空传来,她猛的拉住了往前跑的古宛伶,只见她们刚刚停了下来,立时一块巨大的石头便‘咚’的一声落到了她们的面前。 古宛伶连连向后退了两步,抬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墙头,冷笑一声:“倒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了。” 若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古宛伶还没瞧出什么端倪来的话,她也是白活了那么多年了! 以百人暴民涌动骗过皇甫元澈,以千人暴民涌动骗她古宛伶独自出宫。能做出这么大手笔的,除了她的那位好母妃,她当真是想不到其他的人了。 至于为何? 她偏过头来看了一眼沉着脸的楚青。 身后的怒吼声越来越近,少顷,她忽然拉着楚青的手轻笑道:“青儿,莫怕,你还有我呢。” 若在以往,她当楚青是比她厉害很多倍的前辈,可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她作为姐姐的一方,自然是要护着她的! 古宛伶一番话说的莫名其妙,楚青看了她一眼,目光随后又转向了那块突然落下来的巨石和身后逐渐靠近的暴民。 她脑子里忽然想到了路遥看见她时那惊恐的眼神,楚青压低了嗓音:“古宛伶....” 古宛伶的衣袖中忽然滑出一根红色长鞭,轻笑着看着她:“怪就怪在你的模样太像我那妒嫉成性的母后恨着的样子了。我刚刚还在想之前在酒楼上看见的人与那躲在暗处的黑衣人怎么是两个派系。如今这么一想,倒也解释的通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继续上吊 她话落,面色带上嗜杀的意味,冷冰冰的看着那些个冲过来的暴民,手过鞭处的地方,都染上了一层的黑色,那黑色在阳光的反射下极其诡异的光芒。 楚青知道,那是染上了毒。古宛伶将鞭子微微颠了颠,笑着看着楚青:“一会儿子的功夫,你就躲在我的身后,毕竟我是有武功底子的。而你。” 她后面的话没说。 其实不用她说,楚青心中也明白。在这般的节骨眼上面,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是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性命送到别人的眼前的。 暴民至近,冲在最前面的人在看见她们两人时,双眼发光,那双眼睛一片清明,带着十分狠戾的阴毒,看着她们兴奋的模样,楚青便知这两人,就是方才在人群里出声触发暴动的元凶了。 这两个人看着很是面生,楚青在脑中搜索了很久,也没有搜索到关于他们的,任何的信息。 众人惨叫一声,或是兴奋,或是禀着自己的本能朝着楚青等人冲去。人数之多,万不可能只有古宛伶一个人能对付的了的! 楚青立即闪到了古宛伶的身边,冷着一双眼四周细查着,看看能否在四周找到一丝有出口的可能。 可惜的是,直到暴民冲到身前,她们也没有找到一丝离开的机会! 而在那被炸出一道缺口的垒墙处,皇甫元澈领着一众士兵站在城门大开之处,远远的看着对面的黑色旗帜,一双赤瞳,微微的眯了起来。 红底、火焰黑边,那是北国的象征。 之前得到的消息,明明就是修彦圣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将领过来。若非他觉得有诈亲自过来看看,想必这个时候,他们南域,怕是落了个狂妄的名声了。 皇甫元澈冷笑一声。 两军虽隔的很远,但皇甫元澈还是很清晰的瞧见了那骑坐在一匹白色宝马上面的修彦圣。虽看不清他的容颜,不过通过他不时的抬起手捂在嘴边咳嗽摇摇欲坠的模样,皇甫元澈也是知道那人的身子,当真是如同传闻般那样,到了极致了。 两军对垒,双方虽有数十万大军,他们却是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就连那胯下坐着的马骑,也都训练有素的没有发出一丁点的轻哼声。 场中诡异的寂静,只有不时被风卷起的风沙,吹乱了众人的双眼。 静寂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的疾步奔跑的声音,一名士兵从大门口处飞奔而来,跑到皇甫元澈的身边跪了下来,似是急急的在禀报着什么。 皇甫元澈听了两句,面色似乎有些难看,接着不发一言,竟是在双方将领目光之下,调转马头,朝着那大开的门内奔去。 “殿下,”看着皇甫元澈留下一众士兵独自离去的背影,立在修彦圣身边的副将微拧着眉头:“皇甫元澈此番离去,定是有诈。要不属下先去打探一番?” 修彦圣还未开口,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福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满眼焦急的看着入秋之际已然穿上狐裘的修彦圣:“太子殿下,不好了,天师大人在宫里闹起来了。说是,说是。” 他面上身抖,显然是有所难言之隐。 对于他嘴里的天师大人傅晟睿,天下人皆敬其为活仙一般的人物,登时就让一边的将领紧了面色,若非太子在这儿,他也已经焦急的问天师大人怎么了。 然而对于熟悉傅晟睿的修彦圣等人,却是知道那狗屁天师又在作死了,然而他毕竟代表着众生,又极其的给北国长脸面。 是以,北国太子修彦圣轻咳了一声,面上浮起一抹严肃:“天师大人怎么了。” 小福子双眼有些飘忽,在一众人等焦急的目光下, 抽搐着眼角低声道:“天师大人说您再不回去,他今晚就拿根白绫,誓要吊死在您的宫殿门口。” 他话落,场中更加可怕的寂静了下来。 一阵秋风吹过,引得那副将领都打了个哆嗦。 修彦圣偏过头去,风中,传来他温润的,没有一丁点温度的声音:“那便准备好棺椁,送天师大人一步吧。” 而在北国宫殿里无聊的蹲在太子宫殿门口的傅晟睿在听见小路子带来的消息之后,气的一把将手中的白绫扔到了地上。 气愤的大喊:“靠!劳资不管他了!最后伤心伤肺辣眼睛,痛哭流涕又泣血,倒在劳资面前,劳资也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救他的!” 小路子都快哭了,极速的望了四周一眼,连忙跪在傅晟睿的面前:“天师大人呐,求您慎言呐!” 说实话,傅晟睿想死,他小路子还不想这么早死啊! 虽然他是个太监吧,但他好歹也是个有抱负的太监啊!他的志愿,可是日后当上第一大总管啊! 不然谁吃饱了没事儿干呆在这作死的天师大人的身边啊! 小路子哭的伤心,然而傅晟睿却不为所动。他虎着脸,忽然伸出手掐了几个袂,目光登时一亮,迈开步子就朝殿门处走。 小路子大惊,连忙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天师大人,如今边关之处的战争一触即发,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撒手!”傅晟睿努力的动了动,发现自己的腿竟然拔不出来,他低下头看了一眼疲弱无比的小路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赶紧给劳资撒手!修彦圣那个呆子根本就听不进人话,劳资现在要倒戈!劳资要去投靠君清宸!你撒手,你赶紧给我撒手!” 小路子流下两根面条泪:“天师大人,您忘了。自打上次您说要拿铁锹挖墙角,天陆就已经不准您入境了么。” 空气忽然停顿了一秒钟,傅晟睿不死心的继续往前走:“那又如何,天下纷争,人才巨多,神煌大陆只有君清宸不成?你撒手,劳资要去投靠皇甫元澈!再不成,劳资去投靠凤倾!对,凤倾!劳资跟他对得上眼!!” “不行啊天师大人!”小路子哭的更凶了:“您忘了之前在森林里碰见七殿下的事儿了,您害得楚姑姑被大蟒蛇追的失去了踪影,七殿下说什么了。” 傅晟睿一怔,显然是将这事儿给忘了:“说什么了。” 小路子眼泪哔哔的,直到现在,他真心觉得他家的天师大人的人品有问题:“七殿下说了,再见,定是你死。” 虽然凤倾当时说的是你死我活,但他觉得,傅晟睿根本就不可能是凤倾的对手啊! 傅晟睿登时就傻了。 ****************傅晟睿大傻子分割线************************** 街上本来还一片散乱的暴民忽然朝着一个方向跑去,躲在一处墙角的楚千墨伸出了小小的脑袋,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望着眼前的场景。 冥月拧着眉头立在他的身后。他奉主子之令,跟在楚千墨的身后,那小子向来鬼精,不经意间就从他的嘴里得知楚青正在南域京城里的消息。 登时就使出浑身解数让他将他带了过来。 冥月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有规律的暴民,垂下眼睑,望着楚千墨的视线带着一丝的哀怨。 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还一副非要救出冷影的模样,在听见自己的娘亲的消息之后,就彻底的将这件事儿给忘了! 他默默的盯着楚千墨的头顶,忽然有一种想敲开他小脑袋看看里面在想些什么的冲动。 然而这想法一出,冥月整个身子便一怔。心中登时就自责了起来! 真是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若是这想法被主子知道了,那后果,真的是他不能想象得到的! 似乎察觉到冥月的异样,正看的津津有味的楚千墨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冥月叔叔,这南域的子民怎么这么穷啊,穿的都是这么破烂的衣服,好可怜哦!” 冥月嘴角一抽,直觉认为楚千墨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南域的百姓,他是故意问自己的!至于为何?那就不知道了! “那些人不是南域的子民,”看着他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冥月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那些是暴民。” “暴民?”楚千墨可爱的歪着小脑袋,很是纯真的看着冥月:“为什么会有暴民呢?” 冥月抿着唇:“就是各地的贫苦人民饿怕了,或者是穷怕了,想要来到庇护他们的皇城城下,向皇帝问个明白。” “唔,问明白什么呢?”楚千墨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冥月瞧着他,见他真的对这事儿有兴趣的模样,那心中窜起来的一丝异样也就被他给压了下去。 也许他是真的只是想知道原因吧。 冥月沉默着,酝酿了一会儿,待气氛也沉重起来之后,语重心长道:“这是因为他们.....” “叔叔你看!”楚千墨忽然打断他,肥嘟嘟的小手猛的指向街角边一个瑟瑟发抖蹲在摊子下方的小孩子,而那孩子的面前,站着一群拿着棍棒的暴民:“那孩子有危险!” 方才心中还郁闷的冥月闻言望去,果然就见那群将那个可怜的小丫头给拎了出来,那小丫头害怕的大声哭喊,而那群本该是老实的农家人却是大声尖笑着,拿着手中的棍棒不断的戳着那丫头的脸。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小祖宗,你可别吓我 “太过分了!”楚千墨冷喝一声,冥月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小小的身影便冲了过去。 对于楚千墨那诡异的速度,冥月还未来得及感叹,就感到了深深的惧怕。 只见那小小身影如同炮弹一般向着那班暴民冲去,小小身子一跃,一下子就将其中一个拽着小丫头头发的暴民撞倒在地。 “臭小子!”跟在旁边的男子瞪大了双眼,举着棍棒就朝楚千墨的脑袋打下去。 冥月大惊,迅速的掠过去,一脚就将那男子踹翻在地。其他男子见状,纷纷举着手里的棍棒朝着冥月和楚千墨身上招呼来。 楚千墨抿着小小的唇,紧紧的抱住冥月的脖子。冥月眸色一冷,运起内功,一下子就将冲过来的暴民尽数打倒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的暴喝声。 接着,街头处,南域的铠甲士兵不知何时突然冲了出来,那倒在地上的暴民见来了官兵,都大惊失色了起来。 唯有之前第一个被楚千墨撞翻在地的暴民指着冥月大喝道:“官爷!官爷!这两个人不是南域的人,他们突然出现将我们给打伤了!官爷!官爷,您快救救我们!!” 楚千墨登时大怒:“你胡说!明明就是你们欺负了这个小妹妹,我们才出手的!” 那暴民面色一变,忽然瞪向那个瘫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孩子:“丫头!你说,到底是我们欺负了你,还是他们这群外来人欺负了我们!?” 外来人三个字激的那小丫头打了个激灵,母亲终日在耳边的唠叨声忽然响了起来。她有些迟疑看了一眼满眼愤怒之色的楚千墨,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暴民时,登时就被他眼中的杀意给惊住了。 吓的一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切不言而喻,随后而来的南域巡城队也赶了过来,那将领面色一凛,看着与他们服饰明显不同的楚千墨和冥月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楚千墨小小的面上第一次露出些许狠戾之色,惊的那将领心中一个咯噔,他禁不住后退。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气急,猛的挥手:“给我拿下他们!” 众人听令,绕过倒在地上的暴民,朝着楚千墨冥月两人而来。 冥月眸色微沉,正欲抽出身上的利剑,忽闻空中传来一阵破空的声响,他紧紧的抱着楚千墨一个翻转,立时就躲过了那枝利箭。 那箭尖狠狠的插在地上,可见射箭之人用力之猛,再细瞧那箭头呈现黑色,一看就知道是抹了毒的。 一向吵闹的楚千墨登时就缩在了冥月的怀里。 冥月猛的抬头,视线对上不知何时归来的皇甫元澈,那骑着马的皇甫元澈却是未再看他们一眼,射过一箭之后,便骑着马扬长而去。 他策马而来,途中瞧见楚千墨那极其诡异的身姿,出于习惯,才给了那么警示的一箭。接下来,便由城内的属下去完成了。 果然,皇甫元澈离去之后,那闻讯而来的众多驻扎在京城的士兵,都往楚千墨等人的方向而来。 冥月沉了气息:“抱紧我。” 小千墨也知危险,他垂着眼眸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哭的没声的小女孩,之后便收回了视线,那是再也不肯看她一眼了。 察觉到这小家伙的不对劲,冥月沉着声道:“世间人心如此,小主子莫往心里去。有时候吃亏,并不代表是件坏事。” 哪知楚千墨却是摇了摇头,目光无比坚定道:“娘亲说了,这不是吃亏。而是一种良知的本能。无论一个人的性格有多恶劣,只要还有良知在,那么他一定是可以被拯救的。就如爹爹。” 冥月嘴角一抽,这小子前半句话说的还像个人话,至于这最后一句....呃,希望主子这辈子都不要知道吧! “哈哈!好个有良知的小子!”空旷的四周,不知从哪里爆出一道轻笑声,冥月眉头还没来得及拧起来,便忽然听见‘呯’的一声。 “快将人抓起来!”意识到不妙的将领立即下了令,巡逻兵便朝着楚千墨的方向冲过去,他们步子刚跨出去几步,面前忽然就升起了一股子的浓烟。 “咳咳,干娘,你这弄的什么。”白色浓烟冲天而起,除了自己谁也瞧不见。那裹在白烟里的人群登时就恐慌了起来。 楚千墨正好奇的睁大双眼,耳边灵敏的听见身边乍想的声音,完全不顾冥月的低呼声,小身子一倾,胖呼呼的小手便朝着浓烟处探去。 冥月大惊,他身处浓烟之中,四周都看不见人。之前明明还有那么多人,可在这浓烟升起的刹那,那些人似乎就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 这种感觉太过于诡异,让他不得不抱紧了怀里小小的身子。哪逞想楚千墨那小子根本就不甘安静,竟闹腾着要从他的怀里离去。 他惊出一身的冷汗:“小主子!莫要胡闹!” “哎呀,冥月叔叔,没事儿的!”冥月手上虽然抱着他,然而他却是诡异的没有看见楚千墨的身影,除了那能感受到的小小的软软的身子,他是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冥月额头上挂了冷汗,无视楚千墨的挣扎,那是死死的也松手了。 眼前虽然看不见,但他的鼻子却是闻得到。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一股子熟悉的味道隐隐的传来。 那股草药的味道,他曾经在他的娘亲身上闻到过。 虽然刚刚那声音不是娘亲吧,但闻到熟悉的味道,到底是让楚千墨的心中一片的欢喜。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娘亲了,真的是想念的不行。大大的眼角登时就含上了泪花,奈何自己的小身子被冥月抱的死死的,根本就挣脱不得。 “咳咳,我去,一不小心将粉撒多了!” “咳咳咳。” 白雾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就在他的身边! 楚千墨大喜,小鼻子一动,小胳膊立即准确的向着一方抓去,一下子便让他抓到了一处衣袖! 白雾之中,凤儿正瞪大着双眼,带着梭楠向前探去,走到一半,忽然感到自己的裙子被拽住了,登时就拧起了眉,抽了抽,竟然是没抽出来。 她心中顿时就不爽了:“谁啊!赶紧松开!” 那袖口被拽的不是很紧,凤儿觉得自己一个巴掌就能将那碍事的手给打掉,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去拍打那没见过的小手。 总觉得心里会莫名的涌出一丝的心疼! 她甩了甩头,拧着眉头看着白雾中模模糊糊出现的人影,那人影身上还伏着一个人影。她心中登时就凉了半拍。 先前她们如约在等着楚青,但是就在不久前,南域京城中忽然就爆发了暴乱,她们所处的位置又是在大街中央,无奈只得弃车而行。 一路留下些记号,他们才背着已经昏迷不醒的唐菱柔向着城门外走去,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之前还没出现的南域士兵忽然就出现了呢! 古帝这人有多阴险她不知道,所以在第一时间她便带着唐菱柔躲了起来,悄悄的向着城门口方向走的时候,就瞧见楚千墨救那小丫头的一幕。 眼见那孩子就要落在那群官兵的手中,于是她忍不住出了手。 这障眼炮弹还是她连夜做出来的,不过不知道是心不在焉还是怎么加事儿,导致某个粉放多了,于是出现现在的场景。 就是她自己,也是要睁大双眼,抹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解药才敢往城门口的方向挪去。 眼见自己就要成功了,哪知自己的袖口就被抓住了。 凤儿当即便恼了,抽了半天也没抽过来,索性手一抓,立时就抓到了一只小小的胳膊,她心中微微一怔,鬼使神差的,就将楚千墨将自己的怀里拽。 察觉到自己怀里的楚千墨开始偏离自己的怀抱,冥月惊的连忙抱住小千墨的腰身:“墨墨!墨墨!” “冥月叔叔,我在我在。”楚千墨心里一边大喊着放开放开,一边口是心非很是焦急的不想离开他的口气说道:“叔叔,你可要抱紧我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怀里的赤小九的小脑袋。本来赤小九不愿意动的,但楚千墨急了,下的手微微重了些,白雾中,隐约还能听见他吞口水的声音。 赤小九小小的身子微微的一颤,登时就想起来某一天,它也是不愿意去帮楚青,然后君清宸说要炖了它的话。 楚千墨这咽口水的声音也没其他的意思了!它当即便不情不愿的游了出来。 冥月死死的抱住楚千墨,正当他凝起内力对准楚千墨发出声响的方向时,手背上忽然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冥月心中一个咯噔,半个身子立马就麻了,感受到怀里一空,他登时失声大叫:“墨墨!” 他话落,忽然他的腿被一把抱住,感受到那小小人儿身子传来的温度,冥月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轻嗔道:“小祖宗,你可别吓我!”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要逃出生天的赤小九 待白雾散去不少时,冥月一把将抱住自己小腿的人儿抱了起来,抱在手上时感觉不对劲,纵身飞向高处时,登时就傻了眼。 那抱在怀里的哪里是楚千墨? 而是楚千墨之前想要救的那个女娃娃! 冥月的冷登时就黑了。 此时白雾彻底的散去了,从高处俯览,除却那跪在地上猛烈咳嗽的士兵之外,哪里还有楚千墨的影子?! 凤儿带着梭楠和唐菱柔躲进了一处破屋中。先前那拽着自己胳膊出来的小子,一转眼的功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拧着眉头思索了良久,仔细的想了一遍被白色粉末糊了一脸的楚千墨的脸,思索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之后,便放弃了再细研下去的想法。 凤儿将破屋的门小心翼翼的关好,透过门缝看着街道上越来越多的难民,凤儿微微拧起了眉头。 梭楠小心翼翼的将唐菱柔安放在硬炕上,随后走到凤儿的身边,与她一同看外面的情况:“干娘,这南域的地域不大,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么多的难民?” 凤儿紧紧的盯着那群压压的人群,忽然轻笑一声:“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梭楠微微怔,刚想问话,忽觉得脚底踩住了什么东西。梭楠微微一愣,低下头挪开了脚步,忽然轻‘咦’了一声,弯下腰来将脚底下踩住的东西拿了起来。 凤儿转过脸去,盯着梭楠手上拿着的玉佩,有些不悦的拧起眉来:“你菱菱干娘给你的东西,你怎么这般不小心?这幸好你的块头小一些,若是踩坏了,别说你菱菱干娘了,就是我,也定是不会饶你的!” 梭楠却是拧着眉头摇了摇头:“干娘,这不是我的。”说罢,他从怀里掏出唐菱柔之前在马车上给他的玉佩:“我的一直都放在身上呢!” 阳光透过门上的破洞照射到那一对温玉上面,玉光柔和,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展翅高飞,似乎在下一秒,便会化成真形,翩然离去。 凤儿的双眼微微睁大。 而趁着凤儿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楚千墨出现在暴民集中地区的某个小角落里。他小小的脑袋四处望了望,双眼登时弯的像月亮。 他自怀里掏出在闹脾气的赤小九,嘿嘿笑道:“小九九呀,你表生气哦。等找到娘亲了,娘亲看在你如此护主的份儿上,一定会拿最好的草药来奖励你的!” 赤小九蛇信子都没吐,蛇脑袋偏向一边,显然是懒得理他。 它发现这臭小子简直是越来越离谱了,竟然让它去咬冥月!噢天!它的灵性都要被这对可恶的母子给磨灭了! 它赤小九决定了,日后有机会,一定要逃出生天! 楚千墨似不以为意的轻轻的拍了拍它的脑袋安抚道:“哎,你也表生气。其实我也知道你是想独自逃走的对否?其实我告诉你哦,我也是的哦~~” “承认了?” 脑袋上方忽然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万年寒潭还夹杂着千年飘雪。 楚千墨小脖子一缩,还未作出反应,整个衣领便被人给提了起来。 对于拎住自己衣领的这个人,楚千墨没由来的选择顺从。那人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冷哼一声,手腕微微一转,楚千墨便转了过来,顺便对上了那一对幽潭似的冷眸。 楚千墨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抓着赤小九的手禁不住一紧,勒的赤小九登时就不断的扭曲起身子来,表示了极度的抗议。 小家伙似是未知,朝着眼前的人展颜一笑:“爹爹。” 站在一边的无尘垂着脑袋,丝毫不敢抬起来。心里却是在替楚千墨默默的祈祷着,希望一会儿这小子的屁股,能够不开花。 君清宸面上依旧如往常一般冰冷,只是那冰冷之下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的疲惫,看那模样,就知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深知自己错处的楚千墨选择不去反抗,脸上的笑容那是越发的大了。 君清宸虽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臭小子的习性,不过看在他那张与楚青有几分相似的面庞,心中的气却是怎么也提不上来了。 不过,教训是肯定要给的。 他冷着眼盯着楚千墨:“你早就知道我会派着人跟着你是吗。”弃冷影于不顾,是为了引冥月出来。 冒险救那个丫头,不过是为着寻着一丝能够摆脱冥月的机会。 这种种的一切事迹做起来极有谋略性,楚青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儿子,那他到底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 君清宸不语,楚千墨深知自己在君清宸的面前反驳那绝对是在没事儿给自己找抽,于是很大方的承认了:“是的爹爹!” 无尘嘴角一抽,心里是更加的佩服楚千墨了。他心中叹息,好象自打第一次见到这小子开始,这小子每一次所展示出来的能力,都让他叹为天人! 以往还只是小打小闹,如今,倒是连声东击西都会了! 也活该冥月和冷影会上当,碍着楚千墨是主子的儿子这事儿,就认定楚千墨会乖乖的听话! 可他们都给忘了,楚千墨的娘亲,是楚青啊! 楚千墨眼巴巴的盯着君清宸:“爹爹,人家知道错了。” 君清宸却不买他账:“为何这么做。” 楚千墨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爹爹的脸色,见他一汪寒潭之下,是些许的暖意,心中禁不住就松了一口气。 这气松到一半,就见君清宸的面色更加的阴寒起来,他微微打了个哆嗦,赶紧开口道:“爹爹,娘亲说过,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在君清宸越来越寒冷的脸色中,他赶紧开口:“但是爹爹,墨墨认为娘亲还有一句话木有说,那就是,若为爹爹故,三者皆可抛!” 闻讯而来的暴民将楚青和古宛伶团团围住,古宛伶手中的长鞭已不如之前那般凌厉,就连一向爱干净的楚青身上都沾满了泥污。 不断的有暴民向她们涌过去,又不断的在她们的面前倒下。 不过一根银针,一根红鞭,便恐怖如斯。欲血而战的模样,生生的吓退了很多闻讯而来的暴民们。 楚青冷眼看着这群一层一层,似永无止境的人,她捏着银针的手指尖微微轻颤着,若非她本身意志力强大控制住手中的力气,怕是此刻,她手中早就没有一丁点的武功了! 之前的铁丝也被她抽烂,她很是干脆的折下了几段夹在手指中间,衣袖挥落间,倒也能够将那些个冲过来的人的脸给划皮开肉绽! “妖怪!她们两个就是妖怪!我们吃不饱,穿不暖,一定都是她们的错!”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阵的暴喝声。 “没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厉害!一定是她们!” “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人们怒吼着,高喊着朝着楚青和古宛伶冲去,古宛伶面上现出一丝嗜血之色,她忽然将食指伸进牙齿下方,正要咬破,忽然就听见一阵爆喝声。 视线所及之处,忽然涌现了一大波南域御林军,正迈着沉重的步伐速度的朝着他们跑了过来,不过眨眼,便将那群围住楚青等人的暴民给团团围住。 御林军与那上战场的士兵不同,他们身经百战,又铁血无情,不过一个眼神,就叫那疯了意识的暴民吓的一个哆嗦,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整个人的神智也在那一瞬间涌了回来。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那些瘫坐在地上的人登时就瑟瑟发抖的跪在那里,额头上的冷汗如瀑布一般的流下,眼底,是说不出的害怕。 这些人,终究是一些普通人! 然而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是会同情他们的! 一顶四周垂满珍珠帘的奢华圆顶轿从后方使来,古宛伶微微眯起了双眼。那马车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只素白的手猛的撩开车帘,一向温和的面上,露出了一丝的狰狞。 她一双厉眼扫了一圈四周,最后定在远方看着她的古宛伶身上:“你父君呢!?” 古宛伶上下打量着她的这位将珍珠披肩都穿上的贵妃母后,微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疑惑:“母后?” 路遥紧抿着唇,她的视线落到站在古宛伶身边的楚青身上,眼底骤然燃起熊熊烈火:“你的父君就要被人抢去了,你不关心便罢了,竟然还联合着他人,将你的父君骗出南域?伶儿,本宫念你年轻尚轻,又没有过多的经历过什么,才没有对你的事情多做干涉。” “你是否忘了,我才是你的母后!” 路遥的面色陡然变的阴狠,忽然挥手:“将她给本宫杀了!” 她话落,她身边一位戴着高高绿尾羽毛头盔的将领极速的搭起了一枝箭,‘咻’的一声便朝着楚青射去。 那箭的速度看着极慢,古宛伶却是瞪大了双眼。 看着那一脸冷色戴着高帽将领,古宛伶忽然就想起来了。 那人正是父君多年前在民间带回来的射箭高手!他射箭不是最快也不是最准,却是箭无虚发,无论你站在什么样的角度,都必然会被那箭射中! 只要他想让你死,即便面前是挡了百来个人,他也绝对不会让你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她面上的神色第一次露出些许的碎裂,一把拉过楚青,连连的向后退去。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公主就该有个公主样 长箭破空,呼啸而来。在旁人看来,那箭是冲着古宛伶射去的,而在楚青看来,那箭分明就是对准着自己的。 那箭似乎刺穿了空气,散开的空气拧成一股股的无色气流,向着她奔涌而来,瞬间将她紧紧包裹住,令她动弹不得! 楚青心中微惊,漆黑双眸微抬,远远的,便瞧见那射箭男子藏于银盔底下那双泛着幽冷的视线,似缠缠绕绕的蜘蛛丝,将人紧紧的缠绕住。 不过一瞬,楚青便猛的将手中的铁丝扎向自己的痛肉,她闷哼一声,一把拽过已经被那视线缠住的古宛伶,一个旋身,那箭便‘叮’的一声,射在了地上。 从来都是箭都虚发的神话,骤然被打破。人群中立时传来了一阵的低呼声。 即便是那射箭男子都微微挑高了眉头,他迅速的搭起一支箭,却被路遥拦下。 路遥冷眼瞧着他:“开弓从无回头箭,你已没用。带下去!” 那射箭男子面色微微一变,路遥却是不再理会于他。她的脸,可禁不起丢第二次! 即便会成功!也用不着他动手了! 神智骤然反应过来的古宛伶眯着眼睛看着那被押走的射箭男子,偏过头来看着楚青:“怎么回事?” 她刚刚一直盯着那箭看,注意力与神智都高度集中在那根箭上,以致于有那么一瞬间,她忘记了自己身处于何方! 若非楚青伸手拉了她一把,她倒真不知道该会如何了!即便那支箭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古宛伶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楚青,视线转而落下,看见她仍扎在自己大腿上的铁丝,眉头禁不住的拧起:“青儿!” 楚青抿着唇,她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叫路遥的女人身上。 刚刚那个射箭男子分明是个懂催眠术的男子,箭无虚发,是他给人的一种心理暗示。她此时精疲力竭,若那男子再给她来一次催眠,保不定自己就会栽了船。 然而那古宛伶的母亲路遥,却选择了将那个男人押下去。 古宛伶同时察觉出不同,她偏过头来,仿佛这十几年来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女子一般:“母后寻父君,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她没来错地方!”皇甫元澈骑着黑马奔了出来 ,他轻拉了一下马绳,停在路遥的身边。 他头发被风吹的身乱,一双红瞳看了一眼古宛伶,之后便定定的望在楚青的身上:“将那个女人带回去。” “违令者,杀无赦。” 他清冷冰寒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的不容抗拒,几个士兵立即冲上前去,然而在接近楚青的瞬间,那古宛伶忽然从腰际间抽出一把短刀,衣袖挥落间,那几个冲在前面的士兵的身上便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然而那些士兵却是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管身上的血流的多么的汹涌,单膝就跪了下来。 不管是皇甫元澈还是古宛伶,那都是他们内心里无比崇拜的战神,即便古宛伶是个女人! 这一跪,是她的身份使然,亦是她的威望使然! 楚青轻咳一声,古宛伶登时就有些紧张的拉紧了她的胳膊:“南域的皇室貌似出了很大的状况。若今天能够突围,我怕是不能再跟着你了。” 楚青轻嗤一声:“公主就该有个公主样!” 古宛伶面上微怒:“楚青!” “本王说了,这个女人,必须要带回去。”皇甫元澈冷声打断,路遥盯着他的侧颜,突地就笑了:“摄政王殿下莫不是想越俎代庖不成?” “来人,将贵妃娘娘请回宫去。”皇甫元澈看也不看她:“与其担心本王是否有逾越之心,娘娘倒不如担心一下,在君上回来的时候,您为何会亲自抛头露面!” 路遥面色一变,一路跟随着路遥出来的几个丫鬟立时就奔上前来,苦苦哀求着路遥回到轿子中去。 路遥冷哼一声,皇甫元澈却是不理。 然而在她回过头的瞬间,路遥的嘴角却是挂起了一丝诡异的笑来。 路遥来去的速度都很快,虽然都是变相的至楚青于死地。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意外的救了她。 若没有路遥的横插一手,她楚青和古宛伶,怕是最后会落得个体力透支,双手难敌棍棒的弱势女子! 皇甫元澈远远的看着她,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你是自己跟着本王回去,还是本王压着你回去?” “皇甫元澈,你别欺人太甚!”古宛伶忽然冷喝一声:“楚青是本公主带回来的客人,她的去留,自有本公主来决断!” “擅闯皇宫,掌掴一国贵妃,私带公主潜逃。无论向天下说出哪一项,她楚青,怕是没有再活着回到天陆的可能。公主殿下,您确定,要如此吗?”皇甫元澈淡淡道。 古宛伶面色微沉,皇甫元澈低喝一声:“将人带下去。” 此时,一士兵跑了过来跪在皇甫元澈的身前:“王,不好了,前线将军不知为何被北国挑衅,此时已立生死状,于半个时辰之后,将军便会与北国将领一决生死!” “不知死活的东西!”皇甫元澈低怒一声,他泛着妖冶光芒的红瞳看了一眼幽冷盯着他的楚青,原本那不好的心情忽然转好:“将那女人带到天牢,没有本王的口喻,谁也不准将她放出来!” 古宛伶捏紧了长鞭,楚青却是拉了拉她的衣袖。就在古宛伶一个愣神间,十几柄刀便架在了楚青的脖子上。 “楚青!”古宛伶紧紧的盯着她:“只要你现在宣誓依附于我,我便以南域公主的身份,请你入宫!” 楚青面色微微一动,心中亦是泛起了一丝丝的暖流。古宛伶在她的心目中的以往形象,除了任性之外,是个不将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的小姑娘。 可如今她才知道,这个任性的小姑娘的心性,又是如此的令人动容的耿直! 她偏过头,朝着古宛伶露出真心的欢笑:“谢谢。”她说罢,不再理古宛伶微变的脸色,任由这些士兵将她给架下去。 瞧着那远去的身影,古宛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在地上重重的跺了一脚:“该死的钻牛角尖!” 而就在楚青被带走之后,那层层高屋顶上,梭楠和凤儿正静静的趴在上面。 梭楠拧着眉看着被压走的女子,有些不解的看着凤儿:“干娘,楚青如今的境况如此危险,咱们为什么不趁着刚刚混乱的时候出击?” 凤儿白了梭楠一眼,她手里还抓着一副刚刚从药店里偷来的药。正打算回去的时候,刚巧就碰见这边发生的事儿。 爬上屋顶看见楚青那丫头的时候,她心中微微一紧,想要出手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梭楠这个傻子没有瞧见皇甫元澈,她可是瞧见的清清楚楚的。 她低呤一声,忽然将手中的药往梭楠怀里一塞:“你速速将药拿回去给你菱菱娘煎了,我去救青青那丫头!” ................ 路遥满脸悲愤万分的回到了宫中,梨树边,一个身着黑衣的丫鬟远远的瞧见满脸怒色的路遥,便急急的低着头向她走去。 路遥瞥了她一眼,停住身子,挥袖让身边的一众太监宫女都退了下去。直到无人,那黑衣丫鬟便伸手将怀里的锦条掏了出来:“娘娘。” 路遥伸手接过,她极速的看了一眼锦条上的字,面上还未来得及露出一丝的喜意,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轻哼声。 她心中一紧,转头便瞧见满头白发的皇甫庆正冷着眉站在她的身后。 黑衣丫鬟赶紧低着头退下。 直到身边无人,路遥向着皇甫庆欠身:“恩叔。” 皇甫庆视线落到她手上的锦布:“来消息了?” 路遥赶紧将手中的锦布递上:“正是。说是古帝已经到了天陆那边。” 皇甫庆冷笑一声:“他倒是对自己的儿子上心的紧。”他话落,忽然微眯起双眼瞧着路遥:“你呆在他身边这么久,为他添了古宛伶这么一个旷世女子,最终却是得到了这个结局,你心中,可有怨?” 路遥头低的极低:“自二十年前那雪夜,路遥的命,便是恩叔的。恩叔所指方向,无论刀山火海,或是地域十层,只要是恩叔所希望的,路遥在所不辞。” “好,”皇甫庆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孤度:“我答应你,最后,定会留古宛伶一命。” “多谢恩叔。” 皇甫庆转身就走:“回一封信给天陆那边吧。” 路遥恭敬的点头。 ******* *********** ************ 奉皇甫元澈之命的士兵带着楚青走下南域天牢的层层地下阶梯,又穿过间间相连的巨大牢笼,终于是到了南域最深最暗之处的天牢之中。 那天牢四周一片漆黑,四周皆由铁砖、制成,若非那士兵的手中举着烛火,怕是根本就没办法看清那大牢的门在哪边! 透过那隐隐约约的烛光,楚青依稀可以看见角落里好几团的身影,面对着那骤然的烛光,那几团身影似瞧见天日的鼠辈一般,有些惊恐的向着墙角处躲去。 “进去!” 若非他们之前看古宛伶对这女子多加维护,他们断然不可能对这女人这么客气! 古往今来,只要是进了牢狱之内的女人,根本就没一下能有好下场的! 楚青猝不及防的被那士兵猛然一推,她踉跄着往牢房里一跌,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落锁声。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阴魂不散【二更】 即便在押解过来的路上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面对这骤然压在身上的黑夜,楚青的心中到底是起了一丝的波澜。 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可幸好她为人还算冷静淡漠,那不安的情绪不过刚抬了一个头,便在她微微深呼吸下,被彻底的压制下去。 浓雾般的黑夜中,她一双凌目微微的扫过那躲在墙角里的几个黑影轮廓,他们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若非之前有烛火照着时他们动了几下,她怕是要认为这几个黑影是牢房里的什么装饰品了!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寻着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坐定之后,牢房里登时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经历过之前的不安,此时的环境让楚青的头脑越发的冷静了下来。 她凝着双目盯着看不真切的黑色,脑子里缓缓的回忆着刚刚进来的场景。 她腿上有伤,所以走的极慢,那群士兵又因古宛伶和皇甫元澈对自己的态度,所幸对她就没有太大的不耐。 这也就有了让她将这天牢里的情况一一记在自己脑海里的机会。她视力还算良好,刚刚所经过的牢房里的状况她也瞧了个真切。 与外面的那群暴民所不同,这里面关押着的人,可是真正的犯人。即便皇甫元澈这些人再滥用皇权,但有的时候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应当是真的会替百姓们去除暴安良的。 所以这里面,定然是有一些暴乱分子在里面的。 各国局势已乱,她虽答应君清宸回天陆。但是南域却是不断的在送自己大礼,那她怎么着也得回点礼不是。 尤其是想到唐菱柔的那张脸的时候,她的心中猛然一沉。 如今,也不知道唐菱柔和凤儿她们怎么样了! 楚青伸手将扎在自己腿上的铁丝拔了出来,她虽未哼一声,但那鲜血喷射而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天牢之中,却是格外的响亮。 她不说话,但不代表牢里的其他人不说话了。 隐隐约约中,忽然听见一道压着噪音的声音低喃道:“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扎的狠,不疼吗。” 那声音压抑的有些奇怪,楚青忽然觉得有点儿耳熟,然而还未有所反应,便听见另一道有些哆哆嗦嗦的声音传来:“天、天师大人,我,我有些怕。” 楚青微怔,随即有些无言的转过头盯着那两团缩在最角落里的身影,眼角微抽,人生第一次知道是什么叫阴魂不散! “傅晟睿。” 声音平淡,却是咬牙切齿,似乎还带着一丝的怒火。 蹲在墙角进而的傅晟睿身子微微一颤,立马有些狗腿的朝着坐在另一边角落里的身影挪却:“小青青,真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楚青冷笑一声:“是挺巧 !”巧到每次她受伤,傅晟睿都无比准确的出现! 这力要将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八个大字诠释的淋漓尽致的,他傅晟睿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听出楚青话里的不对,傅晟睿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小青青,你这次可真误会本天师了。你可不知道,为了混进来,本天师是费了多大的劲!” 一边的小路子无声的流着泪点了点头。 是啊,他家的天师大人是费了很大很大的劲,大到最后烧伤了太子殿里八百多个宫人,又将他日后盖屋子的银子坑来进这南域天牢的史上第一人! 小路子无声的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的轻声啜泣着。 原本在这死气沉沉的天牢之中,被傅晟睿和小路子这么一搅和,那原本的沉重气氛登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楚青觉得自己的眉头跳的有些疼,她忍不住抬手按住眉心,那是懒得再跟傅晟睿多说一句废话,她真怕,怕一个不慎,她能将手中的铁丝扎到他脖子上去! 天黑漆漆的,又瞧不准方位,最后扎在什么地方,鬼才知道? 似乎察觉到楚青隐藏的杀意,傅晟睿深知自己将楚青想带领整个天牢亡徒将南域闹个天翻地覆的梦彻底破碎了,他又向后挪了几步,小心翼翼的对着楚青道:“小青青,这次本天师是真的算到你有危险,所以才会出现的。”并不是打着什么奇怪的目的而是来的! 夜色之中,她一双冷眸似带着光,幽幽的盯着傅晟睿,忽然轻笑一声:“天师大人果然考虑周全,你说的对。全天下,只要有你一人,便能抵了这天牢里所有的牢犯!” 傅晟睿一怔,尴尬的笑了了几声,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哎,本天师是说要带你出去,小青青,你这话说的,呵呵,是什么意思?啊,本天师知道了,你终于意识本天师比君清宸那厮厉害多了?” 楚青冷笑一声,牢门前忽然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三人登时朝着那落锁的方向望去,只见长长的黑夜之外,有一抹亮光向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那抹亮光极速的到了他们所呆的牢门前,一阵错乱的钥匙开锁声之后,那道刚刚还被关上的门便‘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那隐在黑暗中的身影微小,推了半天那门才开了一个小缝儿,那人急了,朝着愣在里面的几个道:“哎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打算将牢底坐穿!?” “凤儿?”楚青微微一愣,那人闻言,将那烛光向下轻移,登时就露出凤儿那张挂着皮面具的脸,她明媚的目光迸着一丝焦急之色,她将从外边被她毒倒的士兵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朝着楚青扔去:“青丫头,快,快跟我走!” “卧槽,竟然来跟我抢功劳!”傅晟睿低咒一声,将楚青拿在手里的衣服一把拍下:“这衣服上都是臭男人的味儿,你怎么能穿?放心,本天师算出你现在出去是没事的!咱们大摇大摆的出去吧!” 楚青拧着眉,小路子赶紧上前一步道:“楚姑娘,虽然天师大人看着非常浮夸,但他真的是天下所敬重的天师大人!大人既然说您没事儿,那就一定会没事儿的!” 一身男装的凤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傅晟睿好几眼,忽然低声道:“你就是傅家那三小子?” 烛色之下,傅晟睿面上神色微微一变,一双飘渺的瞳孔忽然集中到一点,似透线一般,紧紧的盯着凤儿的脸上。 凤儿被他瞧的没由来的一阵的心虚,禁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很是怀疑是不是自己暴露了什么。 她身上的衣袖很大,抬臂间,一块物什自她的袖口当中掉了下来。楚青只觉得心中微微一颤,她便下意识的将地上的东西给捡了起来。 烛光之下,那块蝴蝶状的玉佩仍闪着温润的光芒,只不过楚青的面色,却是越发的黑沉下来。 唐菱柔的那块玉佩系着的是红绳,她楚青嫌红色太过于艳丽,所以将那绳子换成了黑色。而自打那次君清宸将她的玉佩拿走之后,那块玉佩便留在了楚千墨的身上。 烛光之下,她的脸上投下一片的阴影,牢房里忽然降下来的沉默让凤儿心尖微微一跳,她禁不住看着拿着玉佩的楚青问道:“怎么了青丫头?” 傅晟睿心中咯噔一声,就听楚青有些压制不住的声音急促道:“这块玉佩你从哪儿得来的?” 凤儿还是第一次见楚青这般的焦急,她沉呤了一会儿道:“南域街道上暴民暴乱的时候,我曾遇一小儿。那小儿跟着我到了一破屋之处,此后我由于要照看菱菱,所以他什么时候离去的,我并不知晓。只留下这一块与菱菱身上相同的玉佩。” 她似察觉到不对,试探性的看着楚青道:“丫头,那小儿,你认识?” .................. 楚轩幽幽睁开双眼的时候,瞧见的,并非是自家那压抑的令人崩溃的白色帐顶,而是明黄色的,上面绣着九爪飞龙的御用龙顶。 他一时之间有些懵,脑子里登时就停了下来,有些转不过弯来。 老太监一直立在他的身前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醒了,立即喜滋滋的朝着坐在龙椅之上有些焦急的古帝道:“皇上,皇上,人醒了!” 古帝大喜,有些不可抑制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几个阔步便向楚轩走去,然而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 老太监泛着喜色的面上一僵,看着古帝有些迟疑道:“皇上?” 古帝伸手阻止他继续讲下去。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着缓缓的捏紧了手指。 他的内心有些激动,也有些害怕。 激动,是因为他打听良久,终于知道当年唐菱柔所嫁之人是何人,也在探子的消息下,得 知那楚府唯一的男子便是眼前躺在自己龙床上的这个人了。 他有些害怕,是因为过了那么多年了,他没有一天给予过自己的这个孩子一分一毫的照管,如今更是不管他那个养父如何硬是将他带回了南塔,他怕,怕这个孩子知道真相之后,会从心底恨他! 从根本上来说,古帝深觉自己亏欠他与唐菱柔所生的这个儿子的! 老太监眼角微湿,他赶紧抹了一把,迈着碎步走到古帝面前道:“皇上,公子他,他醒了。” 如今楚轩身份还比较敏感,即便他知道些内幕,也不好这个时候在明面上挑破!皇子两个字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所以只能称呼一声公子。 古帝点点头,有些踌躇着不敢上前。 他正不知道怎么办,哪知那躺在床上的楚轩却忽然怪笑了起来:“老子已经失去了一切,什么都没有了,临死的时候,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颜面,让这老天爷给老子来了个梦寐以求的皇帝梦?哈哈哈,好个梦啊!老子真是集了几辈子的福气了!老子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古帝心中一阵难过,他再也控制不住的走到楚轩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瘦骨嶙峋的手:“轩儿,你莫怕。这不是梦,父君答应你,这绝对不是梦!” “皇上,皇上,”一名小太监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贵妃娘娘派人来禀报说,公主一直追着的神医姑娘被摄政王殿下关在了天牢之中。贵妃娘娘深恐此举会惹天下人非议,正跪在殿前求皇上主持公道呢!”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三更】 “你说的是比伶儿医术更甚一筹的神医?”古帝有些激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楚轩身有疾他知道,不过他并不知道楚轩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只听得探子的禀报说是那病好象只有神医能解。 古帝大喜,那刚刚还在笑自己濒死之际的楚轩忽然脑子里一个激灵,整个人登时就醒了过来。 老太后生辰宴上,神医两个字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若说他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念想,便是有朝一日,自己的缺陷,能够让神医出手相救! 察觉到楚轩那抹不同寻常的目光,古帝转过头来看着他:“轩儿,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楚轩却是似未听见他的问话一般,双眼泛着亮光的盯着古帝道:“神医在你这儿,神医真的在你这儿是吗?” 见楚轩这般模样,古帝的心中登时心疼不已,他轻轻的抚住楚轩的手,轻声安慰道:“是,神医在我南域。你有救了,轩儿。” “好,好好,”楚轩有些激动的拉住古帝的手:“只要你让神医来救我,你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父君!”一道凌厉的声音自殿外传来,一身红衣铠甲的古宛伶腰系佩剑走了进来,她拧着眉头看着古帝道:“父君,皇甫元澈将神医绑在南域天牢之中,实属扰我南域太平盛世,伶儿恳请父君赐伶儿军令,去将皇甫元澈那贼人抓来!” 她向来以泛白红衣示人,如今穿了一身的将军正装,显得很是英姿飒爽。然而古帝一心扑在楚轩的身上,对于古宛伶的一切改变,竟然未曾看在眼中。 “这事儿朕知道了,摄政王那边朕自有定夺。不管如何,神医都是被我南域之人关押天牢,朕已经亲自令人去请了。”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转身朝着古宛伶道:“伶儿,朕记得你也会些医术。在神医来之前,你先给你皇兄看看吧!” 古宛伶眉头微挑:“皇兄?” ............ ............ 皇甫元澈刚回到自己的王府当中,皇甫庆便走了过来,不待那老祖宗说话,皇甫元澈便摆了摆手:“莫要再多说些什么。对于这天下,本王自有自己的一番定夺。” 皇甫庆冷笑一声:“哼,现到如今,你还想用砦光明正大的手段不成?” 皇甫元澈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楚青当夜对他说他是争夺天下最卑鄙之人的场景映在他的脑海当中。 他的心中不免浮起一丝的烦躁,手中的茶杯也重重的放下:“此时,不劳你烦心。” 皇甫元澈话落,一黑衣人忽然闪身跪在地上:“王,皇上忽然带回一青年。说是,是当年与菱妃娘娘所生之子。” 皇甫元澈面色微沉,忽然偏过头来,果然就瞧见了皇甫庆脸上那来不及收起的一抹笑。他登时冷了眼:“本王说了,于天下之争,无奈你在背后替本王做决定。” 皇甫庆不甚在意,还未开口,就见皇甫元澈忽然站起身来,阔步向外走去:“或者,等本王将这天下打下来了,尽数都交到叔公的手上好了!” 他已一大把年纪,即便真坐上了那个座位,也活不了多少年!他皇甫一氏的希望几乎都寄托在了皇甫元澈的身上,所以即便肮脏了自己的双手,也要助那唯一的血脉,登上那至高之位! 然而皇甫元澈竟然对他说了这番话,气的皇甫庆猛的拍了一把桌子:“不孝子!” 他气的不轻,皇甫元澈的暗卫早已退下,少顷,又闪进来一佝偻着身子的黑衣男子,他轻飘飘的落在皇甫庆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轻喃着。 皇甫庆的眉头越拧越紧,眸光深处划过一道狠戾之色:“古帝以为找到血脉就高枕无忧了?哼,他想的倒挺美!古帝啊古帝,你古氏夺我皇甫一氏江山那么多年,也该还回来了!” ............................. 天牢之中,楚青的神色有些不好看。 在她的印象中,这已经是楚千墨第三次独自跑出来找她了。前两次她还能当是楚千墨那个作死的小东西性子使然,可有了这第三次,那一定是在君清宸的默许下发生的! 她猛的捏紧了手中的玉佩:“马上走!” 几人正欲走,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天地之间便像地震一般左右震动了起来,晃的楚青几乎站立不稳,凤儿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她一把抓住楚青便朝着来时的方向奔跑而去。 楚青拧着眉头正欲去拉傅晟睿一把,哪知只觉得眼前一晃,一道黑影像个兔子一般从自己的眼前窜了过去,他的身后还紧紧的跟着小路子那道身影。 楚青嘴角一抽,直觉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我擦!果然跟自己有关的东西本天师算不到!”傅晟睿一边满头大汗的跑一边伸手掐算着,越掐额头上的冷汗流的越多,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看。 他无论怎么掐算,也算不出走这一遭的最后结果是什么! 明明来之前,他所掐算的结果,是上上签! 傅晟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跳的咚咚直响,人生第一次怀疑是不是最近自己破了什么戒所以才会掐算的不准确? 或者。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楚青,眼底骤然闪过一丝的暗光。 是因为一个变数? 来不及让他多想,那道‘轰隆’声再次传来,这次地面的摇晃是更加的厉害了。楚青等人奔跑的速度加快,几人路经天牢中庭,那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之前被凤儿迷晕的士兵! 看着那或趴或躺的几个人,楚青双眼猛的睁大。 那些个人,分明是已经死了! 她心中的感觉与凤儿一般,越发的感到不好了。忽然传来一阵石头碎裂的咔嘣声,几人的头顶上空忽然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压力压了下来。 凤儿猛的抬头,就见头顶之上的石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裂开来,眼见那块巨石就要掉下来,她大惊,转身猛的一把将楚青推向那石阶之上:“快走!” 石头闻声而落,‘呯’的一声砸在了楚青和凤儿之间,阻挡了楚青想要冲过去的步伐。傅晟睿跑在楚青的前面,黑暗之中,他没看见那石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的下巴一下子磕在了地上,嘴里瞬间充斥了一股子的血腥味儿。 小路子大惊,赶紧将他扶了起来,傅晟睿却是未顾自己的伤势,一把抓住想要向前冲过去的楚青:“别过去!人各有命,无力回天!这是她的业报,亦是她的重生!” 于乱石之中,楚青忽然转过头来,重石垂落的声音仿佛在一瞬间都被屏退了去,傅晟睿的世界中,仿佛只有楚青一人的声音:“傅晟睿,我且问你,你前来度的,并非是我,而是凤儿。你要救的,也并非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是吗。” 因果循环,业报徐长,傅晟睿作为能掐会算的天师,她楚青实在想不明白他出现在她身边是理由是什么。 直到凤儿被拦,他说业报。她便瞬间明了。 他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不是因为他真的要帮她楚青,而是透过改变她楚青身边的一切,从而改变他真正想帮助的那个人! 傅晟睿拉着她胳膊手微微一松。 楚青看着他:“佛曰,生死有命,皆是因果。佛曰,各人之命,皆由天定。但你一定不知道,有句话叫,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眸光骤然暴出一抹冷光,忽然伸手,一下子将铁丝扎在傅晟睿的胸前,傅晟睿痛哼一声,小路子大惊,楚青却是一脚将傅晟睿与小路子踹开,整个人身形一晃,一下子便朝着落石之中的凤儿冲去。 傅晟睿心中猛然一颤,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好象失去了什么,他微微一动,胸前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可他仍咬着牙,想要跟着楚青的脚步冲过去。 他刚站起起来,自己的腰上忽然一紧,接着整个人便被抛向了上方,他眼尖的看见一抹黑影向着楚青的方向冲去。 而他整个人刚飞到半空,忽然感觉自己的股间传来一阵钝痛,接着头顶上空‘轰’的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他整个人便如同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他痛的龇牙咧嘴的瞬间,眼尖的瞧,又是一道黑影朝着楚青和方向的那道黑影而去。 看着那下落的落石将那天牢层层的掩盖住,傅晟睿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痛楚都消失了,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太阳,忽然轻叹一声。 ................................. 而在那天陆皇朝,文潄所居住的百花殿中,四处垂落着自顶上垂落下来的粉色薄纱,微风轻轻一吹,尽是暧昧的景色。 而那百花殿的正中央,一身正宫百鸟朝凤贵妃装的文潄正慵懒的靠在长榻之上。她闭着双眼听着大丫鬟浣梦的低喃,直到浣梦低着头退至一边,她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浣梦见她睁开双眼,赶紧将从信鸽脚上的锦布递到她的面前。 文潄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捏住,单指微微一挑,信件中的信息便映在她的眼中。少顷,她往浣梦的手上一丢,浣梦赶紧拿着锦布丢到了燃着香的香炉之中。 文潄慵懒起身:“叫那些围在楚门前的人儿都回来吧。” 浣梦替她披上狐毛披风:“是,娘娘。” “皇上今儿的病怎么样了?”文潄忽然嘟起了唇,笑着摇了摇头:“罢了,还是本宫亲自走一趟吧。说起来,自打皇上病了之后,本宫还从未去看过呢。太后生辰宴刚过不久,皇后的禁足还未解,本宫再不过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呢。” “娘娘说的是。”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讨要些好处 楚青的意识停留在她一把抱住凤儿时,天牢轰然倒塌的记忆之间。 四周漆黑一片,寂静的没有一丁点的声音。隐隐约约间,似乎还能听见水滴落在地面上的滴答声。 冰凉的空气拂过楚青的面庞,带着那微寒的水滴滴落在了她的脸上,楚青紧闭着的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凤儿那涕泪横流的面庞登时就怔住了。 “青丫头!”见楚青终于睁开了双眼,凤儿激动的一把将她抱住。楚青浑身都如散了架般的疼! 她轻嘶一声,凤儿立即吓的松开了她,眼巴巴的上下打量着楚青,急切道:“青丫头,你伤到哪里了?有没有觉得哪里很痛?” “咳,忘恩负义。若非是我冲过来,你此次怕已是那巨石之下的亡魂了!” 楚青艰难的从凤儿的怀里转过头去,只见不远处,古宛伶静静的躺在地上,盯着上空很是悠然自得的模样:“青儿,以往我以为你是冷静的,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也是个疯子。” “不准说我家青丫头,你个坏丫头!”凤儿低呼一声,紧紧的搂住了楚青。 方才那巨石落下来的时候,她真的以为她也该命丧黄泉了。可当那铺天盖地的死亡压下来的时候,楚青的那抹身影就跟盖世英雄一般朝她飞了过来。 于生死之间,楚青竟然也没有放弃了。虽然她心里认为楚青傻,但是凤儿的心中确实是很感动的。 古宛伶似轻叹一声:“楚青,你到底是从哪里认识这么一个天真的长辈?” 被人当众说年纪大,凤儿面色微寒,却听古宛伶轻笑一声道:“你也不想想,咱们是怎么掉到这里来的。” 她偏过头,看着楚青:“你是如何知道这天牢的机关的。” 楚青抿紧了唇。 她被押进来的时候其实也不知道那天牢之中有机会,只是最后在傅晟睿带着她们出去的时候,她无意之间便瞥见了一个死去的士兵下面有个类似机关的暗格。 那暗格平日里与地板严合的没有一丝的缝隙,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被那死尸一压,便显露出一丝错位来。 只这一丝的错位便让她留了心。 再后来猜到傅晟睿的心思的时候,她便有了这般大胆的想法。所以在落石坠下来的瞬间,她便一脚踩了那暗格,果然她们的身后便忽然出现一道陡坡,她抱着凤儿便滚了下来。她身上本就有伤,再加之前体力消耗过度,所以一摔下来,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其实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在赌而已。 楚青微微松了一口气。 “依本王看,她虽知道那暗格有异,但绝对不知道它是一个是什么机关,”黑暗中,一道带着一丝虚弱的清冷声音传来,话刚落,他便轻咳了两声。喉咙里似乎干涸的厉害,他说话都带着一丝的费力:“不过是个赌罢了。” 楚青有些诧异的看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那阴影之处躺着一具修长的身体,隐约的光亮之下,他的衣摆之处被撕扯的厉害,身上的袍子也是破的看不出原貌了。 在滚落下来之前,她眼角的余光是看到有两个身影跟着飞了下来。若说其中有古宛伶的话,倒是在情理之中,可若其中一人是皇甫元澈的话,那倒是意料之外的。 楚青完全想不过来皇甫元澈怎么也跟着滚落下来了。 难道他本就知道这天牢之中暗藏玄机? “本王若是知道这天牢暗藏玄机的话,也不会这般的狼狈了。”似乎察觉到楚青的防备,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皇甫元澈轻叹一声:“对于古氏一族,本王到底是小瞧了。” “哼,”同样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古宛伶冷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 “我真佩服你们两个人,都身受重伤如此了,竟然还能开玩笑。”凤儿啧啧两声,抱着楚青不撒手。 他们掉落的这个地方阴森寒冷,楚青身子本身就弱,若还在此时受了风寒,倒叫她日后如何能安心的生活? 她想着,搂着楚青的手更紧了。 楚青被她搂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轻轻的拍拍凤儿的手,示意她松一些。凤儿却是以为楚青觉得冷,于是抱着她更紧了。 楚青眼角微抽,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话说回来,”楚青声音微低,看着古宛伶道:“你不是在宫里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古宛伶忽然嘿嘿笑了两声:“你是不知道,我那父君不知从哪儿找了个野种,硬是说是我的皇兄。还想借我的手还治好他身上的伤,你说我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听我父君的话?所以我便与他说我们南域的摄政王殿下将神医大人给关起来了,我要亲自去将神医大人接出来。” 哪知她一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这么一番好戏! 她面上似蒙了一层的冰霜,但因在黑夜之中,倒叫人瞧的不是太真切:“我说摄政王殿下,你是否该解释一下。你的人,为什么会拿着火药的舌引呢。” 皇甫元澈抿着唇,脑子里闪过皇甫庆的脸,他声音微哑,带着一丝的怒气:“若本王知道,那该就不会与公主一样躺在这里了!” “若是以往,本公主倒是一定会讽刺摄政王一番,可是看在你有良心的份上,”古宛伶忽然勾起了唇角:“本公主就不予追究了。” 天牢被炸,错乱巨石之中她寻不着楚青的身影,她甚是着急。而关心则乱,当她终于看见楚青的身影的时候,楚青的头顶之上赫然落下一块巨石。 她飞身过去已然来不及,就在古宛伶懊悔万分的时候,是他皇甫元澈不顾自己的安危,飞到了楚青的身边,代她受了那巨石一角的撞击,接着才抱着楚青和凤儿两人滚落到了这暗洞之中。 楚青闻言心中微微一颤,视线落到皇甫元澈那狼狈无比的身上,她身子微微一动,凤儿便知她心中所想,登时将楚青抱的更紧了:“青丫头,人心叵测,这两个人一个塞一个的忽悠,你可别单纯的上了他们两个人的当!” 古宛伶闻言,登时觉得喉间有一口血,那个该死的凤儿也不想想之前巨石落下来的时候,又是谁夫她扫平了落在身边的飞石! 她努力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凤儿:“我跟皇甫元澈再能忽悠,也没有你忽悠!你以为你脸上贴了一个皮面具我们就看不出来了?恐怕你不知道吧,你脸上的那张皮,都已经破了!” 古宛伶话落,凤儿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就伸手朝自己的脸颊处摸去,果然在接近耳根后方摸到了一处破损。 凤儿赶紧捂住那露出来的肌肤,虎着脸盯着楚青。 早在凤儿捂住之前,楚青便眼尖的看见她那露出来的肌肤,光滑细腻,似有一层玉光。仅冰山一角,就让人叹为观止。 楚青忍不住多打量了凤儿几眼,心里对凤儿的年龄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古宛伶叹了一口气:“这些都不重要。青儿,你过来给我瞧瞧,我的腿好象断了。”少顷,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讽道:“不对,青儿,你该先给舍弃南域前来救你的摄政王殿下医治才是。” 末了,她忽然语锋一转:“你也可趁机向咱们的摄政王殿下讨要些好处!” 楚青轻咳一声,那本来想坐起来的身子不动身色的躺了下去。如若不是环境太黑,那众人定当是能瞧见一抹红色悄然的染上楚青的面颊之上。 自打天陆开始,皇甫元澈对于自己的计算就没有停止过。在看见皇甫元澈的那么一瞬间,楚青确实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古宛伶居然就这么大方的说出来了。 她有些尴尬的抚住了自己的额头,凤儿却是以为她头疼,将她搂的更紧了。 皇甫元澈又何尝不知楚青所想,他睁着一双红瞳淡然的瞧着空空的洞顶上方,原本还因自己没有后顾之忧的跳下来而烦躁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方才他还有一丝担心恐慌,然而在古宛伶说楚青的心思之后,他反倒镇定了下来。心里隐隐的,莫名的还有些期待。 期待楚青到底会怎样来威胁他,或者,利用他? 皇甫元澈的期待古宛伶并不知晓,她脑子里此时一派的清明,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忽然就想通了。 宫中一行,那质子被带走时南域遭遇藩王叛变,就是皇甫元澈与君清宸之间的较量的最好的证明。 两人之间的对决绝对不止这么一次,而楚青又深陷其漩涡之中,以她的智谋,又岂会不明白? 又岂会在不知道是否真正危险的情况下,踏入这南域天牢之中? 古宛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她忽然就对这几个人之间的较量产生了一丝的兴趣。尤其,是她一直所追寻的青儿,这个表面看起来极为冷漠的女子,那隐藏的光环之下,是否真的如她表面一般淡然? 古宛伶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来:“或许,咱们的摄政王殿下,你也可以趁机,向咱们的青儿姑娘,讨要些好处?”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要给我活着 这话,把楚青噎了一下。就连凤儿都看不下去了,看着古宛伶的神色有丝微怒:“看戏不嫌事儿大的丫头!” 古宛伶不以为然,反而一派镇定道:“可别说我看戏。就是连你这么一个路人,本公主都瞧不出什么端倪来。除了心生感叹所见事物不如南域前辈见多识广之外,剩下的,便是对他们男人之间的较量满心的欢喜了。” 阴险利用在她嘴里竟然变成了欢喜,楚青有些无语,然而她却是无法反驳古宛伶。她沉默,古宛伶是轻笑一声:“青儿,你可莫要紧张。我这是在给你争取些利益呢。” “你可不知道,今天我的父君带了一个男子回来,说是是我的皇兄。我见他看着那男子的模样,怕是想要将这南域的天下都赠予他的手上呢。 这对于摄政王殿下来说,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古宛伶似乎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轻叹道:“不过你很幸运,遇到了一个愿为青儿颠覆了整个神煌大陆的男人。你又救了她,该是能提一个条件才对。” 皇甫元澈轻嗤一声:“莫说公主分析的是否正确,就连能不能出去都没有一丝的把握。又何来的条件。” “皇甫一氏不会放任不管,我们出去,是迟早的事情。”古宛伶垂下眼睑看着他:“能够知晓南域天牢暗格并准确无误的毁掉的,我相信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皇甫元澈闻言,竟不禁莞尔,他轻轻闭上双眼,似是有些疲惫:“若是半刻钟之前公主有这般想法的话,想必我们的结局,定然与现在不同。” 皇甫元澈转而沉声道:“不知楚姑娘,对于之前泥石山林本王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楚青不语,皇甫元澈见她不说话,也不恼,只轻叹一声:“本王是真来救你的。” “本王虽掺了一脚七殿下的计划,不过之后遭到的反嗜却是令本王很是生气。宸王好算计,基本上不费一兵一卒便让本王领着二十万大军,退出南域和天陆的交战线。 方才本王闻公主所言,尚且是可以利用楚姑娘,亦或是对楚姑娘有所威慑。那么楚姑娘,对于面对你的救命恩人,你认为,本王会帮助你吗。” 他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然而楚青却是听明白了。之前凤倾设计她出宫,意引出君清宸和皇甫元澈,皇甫元澈故意中计,虽说是用她来引出古宛伶,但救了她,却是事实。 之后,他便不断的遭到君清宸的算计,直到演变成今天的这个局面。 皇甫元澈忽然轻笑一声:“怕是此次,南域应该陷入了极度混乱的局面了。” 他皇甫元澈当众将楚青带的事情一定会传到君清宸的耳中,楚青入狱,君清宸即便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怕也只能看见天牢被他皇甫一氏炸掉的场景。 那么君清宸接下来会怎么做呢?那无尽的怒火,怕是会撒在整个南域之城吧! 若是古宛伶还在,尚且还能让古帝配合拼死一战。 可如今那古帝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一个私生子,此次正处于得到儿子的兴奋当中。就算是听见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公主埋入天牢之中,怕是知道内幕的古帝,并不会有多么的积极的态度吧! 楚青微拧着眉头看着皇甫元澈,一直抱着她的凤儿却是忽然呼吸一窒,整个人变的有些僵硬。 楚青偏过头来看她,只可惜她的面上戴着皮面具,她只能瞧见凤儿那双璀璨如星的双眸当中,似乎正徐徐的化开些什么。 意识到自己露了情绪,凤儿赶紧将视线瞥向别处。只是那抱着楚青的手,有些松了。 楚青微抿着唇,她看着皇甫元澈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求你。” 皇甫元澈轻笑:“你会求我的。”不为其他,就刚刚他在众人眼前纵身跃进这天牢之中,她楚青的名字,就注定与他皇甫元澈分不开了! 如此的有争议,就是他君清宸同意,他的君氏一族也断然不会同意! 古宛伶哈哈一笑:“青儿倒是入了个局。” 楚青不语,忽然一阵低低的轰鸣声自头顶上方响起,楚青登时觉得自己身子下方似乎正在微微的颤动着。 凤儿面色一变,猛的抬头望去,只见那望不到头的上空,似乎正在往下面掉着什么! 一块小石头砸到了古宛伶的额头上,古宛伶忍不住低呼一声:“好痛!” 顶上逐渐掉落下来的碎石更多了,紧接着,是一声又高过一声的轰鸣声,所坠下来的石块也越来越大。 “不好了,有人在炸顶!”凤儿惊呼一声。 ................ 君清宸背着手看着远处被巨石压住的地方,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波澜,可站在他身边的无尘却是不敢言语一句。 他背于身后的手紧紧的握着,关节之处已然被捏的泛了白。 无尘瞧着,莫名的感觉到一阵的心酸。 若在往常,但凡主子生气或是没有情绪的时候,周身都会散发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冰凉气息,然而在得到楚姑娘被那巨石压入天牢之下的时候,这个一向冷漠的男子,变的更加的安静了。 冥月不知何时到了两人的身后,他与无尘同样低着头不发一语。 少顷,君清宸看着那在不断的搬运巨石的军队,哑着声音开口:“人呢。” “回主子,已让随行的大夫治了伤,人没什么大碍。”接下来的话,冥月选择了闭嘴。傅晟睿没事,然而他一直跟着的楚姑娘却出了事。 君清宸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半晌,他微凉的声音自空中传来:“去告诉修彦圣,半柱香之内,若不攻打南域的话,本王就杀了傅晟睿。” “是。”冥月领命退下。 微风拂过他紫色衣摆,空气之中忽然袭来一丝的嗜血的气息,厚重定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无尘垂首单膝跪在地上。 站定良久,君清宸抬脚,缓步前行,却是每走一步,都在地面之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明明知道天下局势与她有牵连,但仍架不住她忽然软下来的语气,不由自主的便随了她的意。 听信她大言不惭的坚定,任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是她的错吗? 不,是他的错! 即便后来知晓那天牢之下暗藏玄机,他仍旧没有一丝一毫对痛悔的心有所放过。即便有傅晟睿这个天下人都崇敬的狗屁天师的至理演算,他也仍旧没有一刻松开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筋! 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未感受到过。 直到楚青的消息传来,直到看见楚千墨那睡的香甜的侧颜。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然而,一切都晚了。 只是期望,在一切定数之下,不要发生变数。 楚青。 哪怕你身上没一块好肉了,也要给我活着! ........ 君清宸的锦书很快就传到了修彦圣的手中,看着小福子哆哆嗦嗦递过来的带血的发丝,他一双浅灰的双眸划过淡淡的诧异。 并非是因着那傅晟睿,而是没有想到活在传闻中的君清宸,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来威胁让他出兵。 至于让他出兵,怕是不过是想借他的手,而在南域大闹一场吧! 修彦圣沉下了眼眸。 小福子看着那发绸锻一般的发丝,眼底的惊恐怎么都遮掩不住:“殿下,这,这可怎么办啊?” 傅晟睿于日后要登上兵的太子来说,那是绝对不可以失去的存在! 然而现在的局势这般的紧张,贸然对南域出兵的话,那变相的让他北国带头挑起天下纷争成为千古罪人又有何区别? 不过是让太子殿下的处境更加的艰难了而已。 小福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然而修彦圣却是忽然勾起了一丝的冷笑,他将那锦书叠好,收到自己的袖口当中,双眼微微放出一丝的光亮,站起身来竟是朝着门外走去:“去传一封书信到东离。再传令三虎将,带领十五万精兵,随本宫出战!” 小福子吓的腿一哆嗦,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修彦圣:“殿、殿下?” 修彦圣话落,人已出了门外,小福子急的团团转,却是丝毫办法都没有,只得紧着步子,追上了修彦圣的脚步。 ......... 而围绕在天牢之前的众人里,皇甫庆却是急的团团转。 他知道古帝想让被皇甫元澈抓到天牢里来的神医给那个不知来路的野种治病,他作为皇甫一氏的最后的元老,又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即便让手下将这里给炸了! 然而当暗卫跑回来告诉他,皇甫一族最后的血脉也跟着跑进去的时候,他登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等赶过来的时候,什么都迟了! 与皇甫庆一样感到天塌的,还有紧随而来的古帝。 他将古宛伶气走之后,又好不容易安抚好楚轩的情绪。焦急的在宫殿中等了良久却是等来了天牢被炸的消息! 然而令他更崩溃的,不仅是那个神医被埋了,就连古宛伶和那不知道发什么疯从边关赶回来的皇甫元澈都被埋在了里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古帝看着那被巨石压倒的废墟,似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着。 皇甫庆看着他冷笑,此时一位将领急匆匆的跑来,满脸焦急之色的跪在古帝的面前:“不好了皇上,北国太子修彦圣不知从哪儿押到了袭击了他们军营的判军向着南域的垒塔过来了!” “什么!”古帝只觉得眼前一黑,心口忽然一窒,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南域太子 古帝还未完全晕厥过去,闻讯而来的路遥面色沉沉的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那被巨石压住的天牢,眼底闪过一丝的痛色,然而在看见皇甫庆时,那抹痛色立即被掩了下去。 见古帝闭着双眼就要晕过去,她上前一步,附在古帝面前道:“皇上,天牢被炸,大臣们将折子都送到了臣妾那里。皇后娘娘虽仙逝多年,但一直都是南域的国母。 臣妾品级不过是个贵妃,莫说后宫不得干政,即便是可以,哪儿有将折子送到臣妾那里的道理? 臣妾惶恐,唯有慰问宫中老臣,方才得知天牢这里的情况。皇上,”她说罢,忽然向后倒退了一步,跪在古帝的面前:“如今天下局势大乱,摄政王殿下和伶儿生死未卜,若是这消息传出去的话,怕是一直在南域边城骚扰多日的北国,会第一个率兵前来!” 古帝强撑着一丝的清明,冷着眼看着跪在地上女人:“爱妃即知后宫不得干政,此番前来,又是为何?” 他不在的时候,南域的大臣都将折子送给了路遥?国还未破,山河还在,不过是一丝的风吹草动,这些人竟然就已经惶恐到需要去依靠他后宫里的一个女人了吗? 他古帝,倒是养了一群很是忠心的臣子啊! 路遥跪伏在地上:“皇上,臣妾不懂政事,更不懂用兵。但即便是臣妾,也知道行军之事,不是后宫里那些明面上的勾心斗角那般简单。一个不慎,便是南域城池的流失。 各国的野心臣妾不知,但也知晓北国太子此时趁机而来,定是有了一定的准备。皇上,臣妾冒着天下唾弃前来拜见,并非是想要来给皇上添膈应的。” 古帝冷笑一声,此刻是彻底的冷静了下来。身后挖着巨石废墟的声响还在,然而他的周围,却是寂静的,连一丝风吹过的声音都听得见。 就是皇甫庆都静默的站在一边,幽冷的视线瞥着跪在地上的路遥。 “那你来这里,是为何?” 路遥扬起脸,直直的盯着古帝。她陪在这个男子身边多年,自然是知道他的习性,若是吓的瑟瑟发抖,反而会蠚得上位者的唾弃。 直面而上,兴许会有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她面上的神色严肃而认真,眼底却带着一丝的掩不住的痛色:“国境来犯,那北国太子定然是做到了万全的准备。臣妾是个妇人,但也知道没有胜算的仗是绝对不会打的。所以在伶儿出事的时候,那北国太子便打了过来,那定当是有联系的。 皇上,臣妾不敢多言。但这南域之水如此的浑浊,即便皇上手脚通天,也怕那些漏网之鱼去给那北国太子通风报信。若是让那北国太子知晓伶儿和摄政王殿下都未在国门处守护,那结果,臣妾真的是不敢想象!” 古帝心中一沉,呼吸不禁乱了几分。他终于是想起了古宛伶对于战事的重要性,再想到近日来的遭遇,他几乎有些站立不住。 一边的老太监赶紧扶住了他,古帝紧闭着双眼,微微的抬了抬手。老太监领意,挥挥手,让跟着来的众人离古帝和路遥更远了。 远到确定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为止。 一直站在暗处的皇甫庆却是微微勾起了唇角,他眯着双眼打量了一下路遥,视线收回,沉沉的看了一眼那被巨石压住的天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眼角余光瞧着皇甫庆离去的身影,路遥微松一口气,若只面对古帝一人的话,她明显轻松很多,抬头,看着古帝那张阴云满布的脸,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古帝瞧见路遥嘴角的那抹淡笑,眼中起了一丝的冰寒:“爱妃在笑什么。”她的女儿如今生死未卜,南域面临他国兵临城下的局势,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竟然还笑的出来? 果然是一个无知妇人? 古帝心中冷笑一声。 似是惧于古帝,路遥的面上现出惶恐来,她跪在地上沉声道:“皇上息怒。臣妾万万没有蔑视天威的胆子。 臣妾刚才泛起一丝笑,是因着即便是在如此两难的环境下,上天还是站在我南域这一边的。” 古帝抿着唇,垂眼看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路遥面上泛起一丝的喜色,像足了只知小乐的女子:“皇上在大敌来前寻到了麟儿,便是最好的证明。南域边境之所以一直被周遭大小国侵犯,不过就是因着南域的后宫姐妹们,没有那个福气为皇上诞下足以跟天下群雄一较高下的皇子。 所以他们这些个贼人才会如此的胆大。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南域除了伶儿和摄政王之外,有个足以震慑天下的太子殿下。” 古帝面色微变,路遥深深的低下头:“皇上,大敌当前。在伶儿和摄政王殿下的消息传出去之前,皇上大可在之前,向天下人宣布太子殿下的存在。即便那北国真的来犯,于天下围观之势下,也定当要仔细斟酌!” 听路遥的意思,她定当是知道了楚轩的存在。 他不过才将楚轩带回来一天,那消息竟然就已经传到了路遥的耳中了吗? 古帝微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路遥,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温柔女子。她的建议是好的,然而他的心中,却是不知为何,有一种隐隐不舒服的感觉。 那种感觉缠绕在他的心尖之上,怎么挥都挥不去。 少顷,古帝压着嗓音道:“皇后仙逝多年,走时未留下一子。朕就算向天下公布太子的身份,怕也是会惹来诸多的非议。” 自从得知楚轩的存在之后,他就已经有一半的心思将这南域的江山交到他的手上。然而登基并不是儿戏,他即便作为一国之主,也断然不能强行的就让楚轩上位。 否则,轩儿那孩子能坐在那位子上几年,他还真不敢说! 古帝抿着唇,望着路遥,忽然轻笑一声:“后位空置多年了,贵妃又是最令朕之心的妃子。不如就将太子寄于爱妃的膝下如何。” “臣妾不敢。”跪伏在地上的路遥眼底划过一丝的暗光,诚惶诚恐道:“皇上,菱姐姐尚在,太子殿下又怎能寄予臣妾的膝下呢?” 她抬起头,直视着古帝:“皇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是将菱姐姐接回来了!” .............. 落石不断,古宛伶和皇甫元澈却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凤儿扶着楚青已然有些吃力,然而在走到一半的时候,楚青却是轻轻的拍了拍凤儿的手。 凤儿偏过头看她,有些不悦的拧起眉:“青儿,你自身都难保了,这个时候,难道你还要去发所谓的善心吗?” 楚青拧着眉头,未说一言。 从前看书的时候,她也曾鄙视过那些个被害过好几次的女主乱发善心去救那些个害过她的人。 若非自己作,又哪里会来那么多的后发事迹? 然而当这事情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视而不见。 古宛伶虽嘴毒恶劣,明着暗着想要利用,却是一次都没有伤害过她,反而每每自己有危险的时候,她总是呆在自己的身边。 而至于那皇甫元澈。 她视线落躺在地上的男子的身上。 恰巧,皇甫元澈转过头来,视线与她对上。 一双红眸波澜不惊,并没有因为凤儿将她给扶走之后表露出该有的愤怒,或者是后悔之意。所以皇甫元澈之前说的,她认为多半是真的。 古宛伶瞧她真走了过来,心里叹息一声:“青儿,我说过。皇甫一族不会放任不管。我跟皇甫元澈得救是迟早的事情,你现在离开,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她说罢,视线幽幽的扫了一圈黑漆漆的四周,双眼微眯,嘴角勾起一抹的冷意。 如此隐蔽的地洞,怕是先祖的某个人为了逃亡而准备的吧!而她竟然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洞的存在,所以,那后路,定然不是为了他们古氏一族而存在的! 至于为了谁,她想她的心中,是有答案了。 楚青跪在她的身前,伸手一把捏开古宛伶的嘴,将耳朵上的耳坠摘了下来,微一用力,那圆润的玉珠便被捏碎,登时里面的灰色粉末便尽数倒进古宛伶的嘴中。 “咳咳,”古宛伶猛咳几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青:“你给我吃了什么?” 楚青却是未理她,继而又蹲到了皇甫元澈的身前,摘下另一只耳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是你自己张嘴还是我亲自动手?” 皇甫元澈双眼微睁,楚青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理智的,如今这般没有道理可讲的模样,他倒是第一次见。 一时之间,不免显得呆愣。 楚青见她这番模样,认为皇甫元澈这人生性多疑,即便心里知道她不会害他,却也不会轻易的吃下自己递过去的东西。 她眉头微拧,有些不耐烦的轻哼一声,伸手就狠狠的捏住他的下巴,皇甫元澈心中咯噔一声,一个猝不及防显下巴险些被楚青捏的脱了臼。 楚青将小圆珠扔进了他的嘴里,皇甫元澈面色微变,想要吐出来,却被楚青提前发现,下巴被她猛的一合,便听见‘咕咚’一声,那小圆珠便被他给吞了下去。 他倒是第一次被人这般对待,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微睁着妖冶的红瞳,愣愣的看着楚青。 一丝红,在黑夜的掩饰下,极速的窜上了他的耳根处。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半柱香【修,请刷新一下】 远处瞧着的凤儿忍不住抬起双手摸着自己的脖子,看着皇甫元澈的眼神带着一丝的同情:“哎呦我去,真可怕。” 那圆珠一看就知道是个劣质货,就算那珠里面的药粉有很大的功效,照这般吞下去,那结果还不是这般的从那什么地方原封不动的出来? 就连古宛伶都莫名的觉得皇甫元澈真可怜。 嘴里泛起药草的香味,清淡幽香,越发的闻那气味就越是让人感觉到身子的清爽。那药力实在是非同寻常,古宛伶咂巴着嘴,忽然看着楚青道:“青儿,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楚青垂着眼睑未语。 那是她研制的九世丸,是连玉玲珑那样的人都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 古宛伶抿着唇仔仔细细的品味着嘴里的药味,时间越久越是心惊,她有些惊骇的抬起头看着楚青:“九世丸?” 楚青起身,看了古宛伶与皇甫元澈一眼:“从此,我们便两不相欠!”说罢,她转身便走。 古宛伶面上的神色实在是太过于惊骇,就连凤儿都察觉出一丝的不同,她扶住走过来的楚青,禁不住问道:“九世丸是什么?” 楚青不语,身后的古宛伶却是挣扎着起身,心中的惊骇仍未消下,面上却禁不住浮起了笑意:“青儿!” 九世丸对楚青有多重要,她追在楚青身后这么多年,又岂会不知? 喜意染上梢眉,心中的阴霾登时烟消云散。她微微动了动身子,惊喜的发现身体的脉络竟然在不断的复苏着。 心中就越发的对楚青佩服了。 她勉强站起身,不顾头顶上方一直往下坠的石头,摇摇晃晃的向着楚青追去:“青儿,你等等我。” 凤儿回头看她一眼,终于忍不住道:“我说南域的公主,青丫头可是个女人,你这般追着她,是否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少顷,似是终于不能接受某种禁忌之情,凤儿禁不住开始劝古宛伶道:“这世上大好的男人一大把,最不至的,也有你身后的那么个天下人都敬佩的摄政王殿下。公主啊,你这样是不行的,青丫头给了你一次重活的机会,你该好好的把握才行啊。” 古宛伶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压根就不理会凤儿,一瘸一拐的朝着楚青走去:“你既然视我为重要之物,我又岂会让你失望?反正我父君也不知道从哪儿弄回来一个儿子。这天下之争,左右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倒不如趁着现在,与你一同出这南域也不错!”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之前还困在眼前的迷雾仿佛在一瞬间都散开了。古宛伶的心中登时散出丝丝的痛快,竟是卖力的追上楚青的脚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无视凤儿的白眼,展颜一笑:“你也说了,再不济,不是还有后面那位摄政王殿下吗?” 皇甫元澈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大半,闻言从地上坐了起来。他们几人都身受重伤,走的不远,古宛伶的话他自然是听得清的。 对于古帝带回来的皇子探子也向他禀报过,不过他从未放在以上便是了。 可听着古宛伶所言,怕是古帝此刻将那私生子寻回来,是没有那般的简单了。 “公主殿下想的倒是简单。”皇甫元澈轻嗤一声:“公主身份在那里,又岂是公主的一句话,便可以随意丢弃的?” 一块物什忽然从空中向他飞了过来。皇甫元澈伸手接住,伸开手一看,眉头便拧了起来。 古宛伶却是头也不回:“身份丢不下,不过是放不下。如今本公主看开了,这些东西自然就要不得了。父君寻了儿子回来,定当不是摆设。 这天下,终究是没有女人插手的位置。这么些年,我也早该明白才是。 不过是因着上无皇兄,下无臣弟,本公主才会披上战甲挥血战场。如今皇兄归来,南域又有摄政王殿下照看,哪里还需要本公主? 摄政王殿下顾忌的,不过就是本公主的那半壁虎符。如今本公主将它交给你,便是任由摄政王殿下了。 本公主相信,即便是日后真到了相见相杀的地步,摄政王殿下,定是为南域百姓着想的一方。” 楚青闻言,偏过头看着古宛伶,就连凤儿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的钦佩。 自古只要是拥有着权势的人,日夜被利欲浸身,莫说放弃了,就是要保那一丝的良知,都是那么的困难。 可这古宛伶,竟然是说不要,就不要。 为何? 凤儿收回视线,心中虽沉,却忽然理解古宛伶了。 你在意的那个人将对于她而言比较重要的东西都给了自己,那被重视的感觉,是处在尔虞我诈环境中生存下来的古宛伶多么渴望的东西。 她生性又极是洒脱,连权衡都不必,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般的心性和豁达,就是连一般的男子,都无法做到! 古宛伶嘴角扬起一抹高高的弧度,双眼弯如明月,喜滋滋的看着盯着她不言的楚青。 楚青偏过头去:“你给墨墨下过药,他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笑意僵在古宛伶的面上,这个爱恨分明的女子的面上,忽然就犯了难,好一会儿,才艰难道:“我会认真道歉的。” 凤儿没忍住轻笑一声。 皇甫元澈微拧着眉头,看着那逐渐远去的三个身影,一直想要紧紧攥住的东西,他忽然就想要松开了。 把玩着手里的兵符,皇甫元澈轻吁了一口气,挪着身子往后靠了靠。眼前的落石还在不断的落下,他却是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此时,头顶上方‘轰隆’一声,一道亮光骤然投了下来。 那亮光来的太过于猛烈,令皇甫元澈一时之间竟无法睁开双眼,视线细缝中,他瞧见有多道身影自上方跳了下来。 那些身影朝着他奔了过来,然而他的视线却是盯着逐渐远去的模糊的身影。 然而在看见那些跳下来的身影,提着明晃晃的刀朝着那三道身影追去的时候,他的双眸陡然睁大。 听见身后传来衣袂在风中猎猎的声响,楚青心中莫名漏拍一下,一股子不好的预感陡然从脚底升起,她还未反应过来,一边的古宛伶却是极速的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护住。 利刃带着嗜血的杀气自她的头顶上空落下,古宛伶下意识的抱住楚青,双眼紧紧的闭了起来。 身后骤然传来利刃割开皮肉的声音,疼痛却未曾像往常那般传来。 古宛伶睁开双眼,猛的转过头去,就见皇甫元澈那张放大的冷颜近在她的眼前。见她瞪大的双眸,皇甫元澈闷咳一声,一口鲜血登时就喷在古宛伶的面上。 那长刀砍在他的后背之上,本就重伤的皇甫元澈终于支撑不住,缓缓的倒了下来。 .............. 修彦圣带着十二万大军押着叛军来到城下,然而在临近城墙之前,却是远远的就瞧见大批的他国大军亦来到南域城下。 他微眯着双眼,就瞧见自己的将领跑了过来。 “殿下,”那将领跪在他的身前:“南域君主刚刚发来通告,说是即封太子之位,各国大军闻讯,皆过来道贺了。” “太子?”修彦圣微微挑眉:“本宫,倒只听过南域公主古宛伶,却未曾听过还有一个太子。” “是,听说是流离流落在民间的多年的太子。”那将领低着头,显然也是不太敢相信这件事。 “听说是为了躲避宫里某位娘娘的谋害,所以才在民间游荡了那么多年。若非天下局势混乱,城里乱了套,不然古帝到死,怕都是发现不了那位太子的存在。” 修彦圣淡笑一声:“倒不如向天下说是北国逼得他南域如此,来得更令人信服些。” 将领抿唇不语。 小福子从远处跑来,面色微白的看着修彦圣道:“殿下,宸王派人来提醒,说是半住香的时间到了。可如今南域已立太子,若是此时进攻,怕是.....” 接下来,他就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太监,说的太多,难免会被有心人提出来,难为太子殿下! 修彦圣看着南域城墙那越聚越多的各国使臣,嘴角忽然泛起一丝的冷笑:“君清宸倒是好手段。” 小福子面上也有一丝的怒意,心里恨恨的想着君清宸这人也太过阴毒。明明知道那南域的古帝找到了他国太子,竟然还是让太子殿下来当这个冤大头。 这不明摆着想陷他们北国于不义吗! 太子殿下明明与他没有什么仇恨,真不知道君清宸咬的这般紧,又是为何? “不过,”修彦圣声音微哑,他忽然感受到自己的喉间有一丝的不适,不紧不慢的掏出一块锦帕,捂在唇边轻咳了起来。 小福子面色一紧,赶紧将怀里一直揣着的小紫炉递给修彦圣:“殿下。” 修彦圣轻拭掉唇边的血迹,相比于小福子紧张又苍白的脸,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那盯着城墙边的灰眸微微的放起一丝的光芒:“君清宸倒也是送了本宫一个大礼。”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成功避免被摔成肉泥 送了个大礼? 小福子抹了一把眼泪。 君清宸以傅晟睿为要挟,让太子殿下亲自率领兵队攻那南域边城,偏偏好巧不巧的,那南域的古帝竟然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太子。 现在人家正处在立诸的大事之上,若是此时选择攻打的,难免会招来全天下人的围攻。他小福子即便是一个太监都能想得到这一点,那么做为太子殿下的修彦圣,又如何能想不到呢? 偏偏那该死的君清宸在听见那古帝立太子之后,竟然还特地派人通知他,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过了! 修彦圣声音虽咳的低,但却是断断续续一直未曾停歇过。小福子瞅着心疼,上将替修彦圣紧了紧披风:“殿下, 那宸王明知道您的身体不好还让你出来,这摆明的就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依奴才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您的身体重要啊!” 至于天师大人那边,他相信以天师大人的在神煌大陆的名誉,君清宸到底会给些颜面的。 立于修彦圣身边的将领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小福子,心里对于他这么一个太监竟然胆敢左右太子殿下的决意而不满,就在小福子话落之时,他颇为恭敬的对着修彦圣道:“殿下,前方步兵已随时准备好。” 小福子立即瞪了一眼将领,将领却不以为然。 “殿下.....” “君清宸果然够狠。”修彦圣忽然没头没脑的低声一句,他拿着锦帕将嘴角的血迹擦掉,随后松开手,让那锦帕随风而去。 “他送了本宫这么个大礼,不给些报酬,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修彦圣微眯着眼睛看着那风沙包裹着的南域边城:“不过现在令本宫更感兴趣的,便是南域的皇甫元澈,在得到自己这么多年守护的江山背叛时,又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他轻轻闭上双眼,深呼吸一口气:“拿笔墨来。” ......... 皇甫元澈一下子倒在地上,那穿着南域铠甲却是蒙着面的男子高高的举起染着皇甫元澈鲜血的刀朝着古宛伶砍下来。 阳光透过那破开的洞口照射进来,洒在那面目狰狞的男子的脸上,古宛伶瞧得真切,那斑驳折射的碎影下,那男子的面孔,并非是南域的面部特征。 瞧见古宛伶竟然出现了要命的片刻呆滞,凤儿登时大急:“臭丫头!” 楚青眼角余光瞧见皇甫元澈倒下的身影,心中微微一颤,感受到拥住自己的古宛伶身子的僵硬,她紧紧的抓住古宛伶抱着自己的双手,猛的一个提力,竟以一个过肩摔将古宛伶瞬间摔到了自己的面前。 古宛伶完全没有想到楚青会有这一出,一时之间有些呆愣,最后竟真的被楚青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她闷哼一声,抬头瞬间却见楚青转身就是一脚踢在那蒙着面的男子的裆下。看着那男子痛苦的跪在地上,她面色一白,竟觉得自己的胯下隐隐的也有些痛的感觉。 如此凶猛的楚青,她倒是第一次见。不免的便有些傻眼。 凤儿却是朝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而她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忽闻身后一股嗜血的杀意刮来,楚青上前一步,伸手在凤儿的肩膀处轻轻一拍,那被碰过的地方登时就感受到一股子力量喷涌而出,凤儿转身就是一个巴掌将举着刀飞至她身后的蒙面男子打飞在地。 看着那将地方砸出一个洞的男子,凤儿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楚青一把拉过她低声道:“走!” 其他蒙面男子均飞了过来,凤儿打了一个哆嗦。赶紧单手抄起晕过去的皇甫元澈,跟在背着古宛伶的楚青的身后。 身后的人皆运起轻功向他们追来,然而也不知道楚青用了什么法子。凤儿只觉得身体里的力量在不断的涌出来,虽然是用跑的,但那速度,竟然还能将那些运轻功的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青儿,”古宛伶有些不敢置信的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发现很痛,才满脸欢喜道:“你方才,是点了哪个穴道?” 古宛伶虽然不胖,但体重不低。楚青背着她已然用上了最大的力气。听着古宛伶在自己的背上如此的云淡风轻,她即便是想生气,也没有那个力气去生气了。 索性不理她,只是那脚下的步子是迈的最快的了。 见楚青不理她,古宛伶也不恼,她看了一眼与她们逐渐拉大距离的蒙面人,心情竟然在一瞬间好了起来:“青儿,自这儿向北行八十里地,便可到达我们南域的边城之处。我小时候玩劣,曾在那边城之处挖过暗道。我来引方向,咱们就此回到天陆吧。” “那不行!”凤儿满头大汗的跟在她们的身后,见古宛伶的眸子看过来,她沉着嗓音道:“菱菱和梭楠还在南域。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楚青步子微微一顿,古宛伶察觉到异样:“也没说不管她们。只是当我们自己安全之后,大可再返回来救他们便是。左右南域最近都处在动荡状态,也没有人会在意那对母子两个会怎么样。” 她话说的含蓄,楚青知她是在给自己掩饰。 身后传来利箭破空之声,古宛伶低喝一声‘小心’,狠狠的将楚青的头给按了下去。山洞九曲十八弯,她这么一按,楚青登时就没有瞧见脚底下的路,步子一滑,身子一扭,竟与那古宛伶相互抱着向着其中的一个洞口下滑去。 凤儿大惊,抓紧皇甫元澈,顾不得身后跟来的杀手,一个纵身一跃,登时就跟着楚青摔落的洞口而去。 凤儿跳下去的时候是有满满的信心的,然而那长的似乎没有心头的洞经似乎战胜了她那被楚青刺激下而变的无比强大力量的身体的时间。 感受到自己身体力量在逐渐消失,凤儿的双眼越发的惊恐,她看着在自己前面滑着的楚青,正要大喊问她怎么办,忽然就猛的一个角度一甩,她的头就磕在了洞壁之上。 连痛呼都来不及,凤儿全翻着白眼晕了过去。那一直抓着皇甫元澈的手也就松开了。而那皇甫元澈的体重要比凤儿重些,凤儿一松,他立即就滑到了她的前面,向着前方的楚青冲了过去。 楚青整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刚刚只是用气的方式暂时将人体的潜力激发出来,如今眼看那时间将过,那洞的尽头却不知道在哪里,她登时就慌了神。 “青.....”古宛伶刚开口,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重,接着也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一下子便被踹晕了过去,与那随之而撞过来的凤儿滚着抱在了一起,竟以绝对的速度冲到了楚青的面前,像个弹簧球一样,不断的向前翻滚着落了下去。 楚青大惊,还未反应过来,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抓住,接着便被人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头顶,传来皇甫元澈虚弱又坚定的声音:“别动!” 鼻腔里传来惊心的血腥味,沿途洞壁也染上了皇甫元澈背后上的血。楚青正思考着要如何破这困境,忽然就感觉到一阵的晃动。 紧接着便感觉身下一空,两个人便垂直落下! 眼前的景致越来越黑,失重的恐惧感压在楚青的心头。耳边被风刮的生疼,就在他们落地的瞬间,皇甫元澈忽然猛的爆出一股子凌厉的气势,紧紧的搂住楚青的腰,脚尖轻蹊在暗石之上,一下子飞到前方的古宛伶的身边,将那两个晕过去的女人提在手上,内力陡然之间达到一个顶点,身子一旋,四个人安然的踩到坚实的地面,成功的避免了被摔成肉泥的结局。 皇甫元澈跪下就是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头顶高处隐隐约约投下一道微弱的光,呈现一个很小很小的圆形,似是一个洞口。也可见他们落下来的地方,有多深。 一阵冷风吹过,冻的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楚青撕下裙角,阔步走到皇甫元澈身边,将裙角紧紧的缠在他的身上。然而他伤势过重,不过一会儿,那血迹便渗透那层薄薄的裙纱,印出触目惊心的红。 ‘嘶’楚青撩起衣裙,再次撕出一条,鲜血渗出,她再撕,一层又一层的缠在皇甫元澈的身上。 见她白色的里衣都露了出来,皇甫元澈视线微微瞥向别处,哑着声音费力道:“别撕了。”他受重伤而未晕厥,虽流血颇多,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痛意。 反而周身从刚刚开始就有一股子的力量在逐渐复苏。 想到之前楚青喂他吃的东西,怕是真的是什么灵丹妙药! 在她看不见的阴影下,皇甫元澈抿着唇苦笑一声。 他怎么忘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个名声震慑整个神煌大陆的神医呢! 自动忽略掉皇甫元澈的话,楚青拧着眉头看着那不断渗出血迹的纱布,随时那血迹印的越多,她的面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她伸手便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几下便撕成了好几条纱布,紧紧的缠在皇甫元澈的身上。好在她之前给他和古宛伶喂过药,她伸手按在血管的附近,那不断的渗透而出的血液,终于制止住了它外流的趋势。 楚青整个人只着一身里衣,皇甫元澈抿着唇看她:“你又何必如此。”说罢,他伸手欲拉过她的手,楚青却是在他手伸过来之前灵活的避过:“这里是什么地方?”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一山不容二虎 皇甫元澈定定的看着楚青,良久,觉得自己的身子终于恢复点儿力气的时候才缓声道:“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会知道?” 楚青不语,她虽只着一身白色里衣,却是坦坦荡荡的看着皇甫元澈,眼底丝毫没有他想看到的任何情绪波动。 少顷,他微冰冷的声线带着一丝的无奈:“这里是皇甫一族的祖先挖的尸洞。本来是想跟那古氏一族来个鱼死网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的时候,又被祖先封了起来。” 若非天牢被炸毁,怕是这道用来埋葬的尸洞,将永无天日的可能。 楚青面色微紧,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似圆月一般的洞口,即便她胆子再大,此刻也难免有点觉得渗得慌:“那我们要如何才能出去?” 皇甫元澈轻笑一声,很想告诉她,既然是用来鱼死网破的东西,又哪会留下活路?只是看着她微变的脸色,他终究是软了心思:“你也看见了,除了那个洞口,这里再也没有其他出去的可能。想要出去,就只有运起内功飞上去。我们之前掉下来的时候是一处暗洞,所以我猜,那上方的洞口,应当是通往其他地方的。” 至于通向其他什么地方,那他就不知道了。 楚青也听出皇甫元澈话里的意思,她转过头看着他,拧着的眉头似乎在想着是不是应该相信他的话。 毕竟皇甫元澈心思太难以琢磨,她就是相信他,也要仔细琢磨琢磨相信之后的后果。 黑暗之中,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不知是楚青的幻觉还是什么,她感觉周遭的氛围好像变得有些奇怪。 就在这奇怪的氛围达到顶点的时候,皇甫元澈突然看着她沉声道:“还有一个办法。” “方才我们跌落下来的洞口要低一些,有你的医术在此,运功而上是迟早的问题。你若想避免出去之后被人追杀,除非依附于我。” 楚青微微一愣,就听见皇甫元澈压着嗓音道:“楚青,若本王说,并不在意你与君清琛的过往,愿护你一世周全,你可愿?” 楚青心尖一跳,就听皇甫元澈似乎破罐子破摔道:“这尸洞即便是我,也没有把握说能带你出去。既然如此,索性有些话,倒不如说清比较好,也省的走在黄泉路上,没来由的不安生。” “本王于见你之时,确实是利用。本王也深以为以你这样的姿色,也不过惊艳二字,可没想到,”他抿了唇,没有再说话,楚青却是突然觉得有一点尴尬。 如果不是她一厢情愿的话,这皇甫元澈,是在,表白? 突然明白其中的含义,楚青登时觉得有一丝的不自在,整个人也不像之前那般淡漠的没有一丝的感觉的模样。 她甚至,有些不敢面对皇甫元澈。 不为其他,只是不管在现代还是在这古代,她似乎,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楚青有一丝的紧张,然而皇甫元澈比她更紧张,倒是没有瞧出楚青的不同来:“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纵身跳下来的时候,本王什么顾忌都没有了。” 他话落,气氛又一次尴尬了下来,两人之间一时竟是相对无言。 就在楚青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黑暗中突然出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声低呼传来,接着凤儿那压低着的嗓音小心翼翼的传来:“哎,小丫头,你掐我干什么。” 见古宛伶不语,凤儿有些气不打一出来:“你倒是挺会装死的,笑的忍不住就算了,你为什么不傻,你自己呢?” “哎,你说话啊,别装死啊。” 楚青眼角微抽,她明明与皇甫元澈没什么,但是听凤儿这么一说,怎么就觉得有点扯不清了呢。 皇甫元澈也觉得有点尴尬,刚刚类似表白,倒是忘了洞里还有其他两个人。感受到楚青的尴尬,他忍不住沉声道:“公主可有大碍?” 古宛伶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方,憋了半天才幽幽道:“没有。” 皇甫元澈轻扯嘴角:“那真是全民之福。” 古宛伶翻了个白眼:“皇甫元澈,不就是听了你的小秘密么,至于这么讽刺我?再说了,我兵符都给你了,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古宛伶不屑于权势吗。” 她越说,声音越沉,仿佛代表着她此刻沉重的心境:“否则以你我的能力,想在这乱世之中得立身之所,又有何难?” 皇甫元澈微微闭上双眼,少顷,才低声道:“世间众生皆如尘埃,随风而动本就身不由己,至于会落到哪里,又会飞往何处,又岂是你我一句话便能决定的。” 他话落,古宛伶登时便没了话说。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凤儿看看皇甫元澈,又看看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古宛伶,有些懵懂的看着楚青:“他两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楚青垂下眼睑,站起身来,朝着之前掉下来的地方走去:“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出路。” “哎哎,青丫头,”凤儿从地上麻溜的爬起来,追上楚青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个人,直到确定他们听不见,才小声的向楚青问道:“青丫头,这两个人突然打的什么哑谜,你可知道?” 楚青拧着眉头不语。 她虽然不了解古氏和皇甫一氏的恩怨,但是古宛伶的意思,她却是很明白。 古宛伶为了自由,甘愿放弃眼前的富贵荣华,想要与她自由于天下。但是皇甫元澈却是很明确的告诉古宛伶,她身为古氏皇室,注定是要成为那至高无上的尊敬者,即便再不愿意,那肩膀上的责任,也是不可能推脱的掉的。 本身就是身不由己,又怎能轻易的说放弃就放弃。 楚青的眉头拧的更深了些。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楚青转过头看去,就见古宛伶吃力的向着她们走来。见楚青两人看着她,她莞尔一笑,伸手指着一个方向:“我虽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也在书里看过这方面的记载。在这洞口上方偏南四里,有个暗门。不过,” 她话还未说完,凤儿欢喜的打断:“你怎么不早说!”她说罢,朝着古宛伶所说的方向极速的跑去。 叫她如此着急的模样,古宛伶索性也不提醒了,她看着楚青,突然轻笑道:“掉下来的时候我在想,若是我们在这里呆一辈子也不错。总比回到那令人感到窒息的世界要强上许多。” 楚青心中骤然一沉:“古宛伶。” “青丫头青丫头!”不远处传来凤儿的惊呼声,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意:“这里真的有出口!快过来!” 面前虽然是一堵墙,可墙缝四周透者一丝的光。她伸手轻轻一推,面前的墙便被她推开,然而等她低头往下一看的时候,登时觉得眼前一花,差点没晕过去! 只见眼前风景极度宽广,白云飘飘,一片雾霭,这一看就知道是在极高的地方。她顺着光滑的岩壁往上看,只见山头隐在白云之中,入眼之处,别说是一根藤条了,就是山壁之上连个能踩脚的地方都没有! 凤儿极是崩溃:“我们怎么上去啊!” 楚青抬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山壁,又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早,视线落到下方不知道多高的一片绿色树顶,陷入了沉思。 皇甫元澈捂着胸口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情况,他看向楚青道:“这么高的山壁,除非是内力高强的武功高手,否则是绝对不可能上的去的。” 也就是说只剩下一种方法,那就是楚青答应皇甫元澈。否则,他倒不介意与她共同死在这里。 凤儿有些无语的看着皇甫元澈:“你这是用强了你知道么。” 皇甫元澈语塞,半晌,沉声道:“那便当是吧。” …… 古帝立太子的事情进行的迅捷又平稳,不过半日的功夫,很多事情都进行到了尾声。他独自坐在那龙殿之中,有些焦急的等着消息。 他采纳了路遥的意见,立楚轩为太子,但为着楚轩能够名正言顺,所以他此刻要将那不知在何处的唐菱柔给找出来。 他总有种预感,唐菱柔就在南域之中! 正当古帝急的团团转的时候,老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皇上!” 古帝有些急切的看着他:“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不过半个时辰之内,他便在南域城里到处都贴了皇榜,只要唐菱柔还在南域,她就一定能看见! 老太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还未回答,边城的将领跑了进来:“皇上,北国太子和联合众大小国家围在边城之处,打着旗号欲占领边城!” “你说什么!?” 古帝身子微颤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将领道:“我南域周立太子,他北国竟如此趁人之威,难道他就不怕被天下人讨伐吗!?” 那将领低下头,踌躇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北国太子说,于南域天下,他只闻古宛伶公主和皇甫元澈摄政王殿下。说是您知道一山不容二虎。” 古帝一下子坐在龙椅上。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选楚轩,还是皇甫元澈 古帝坐在椅子上有些呆愣。 他年事已高,纵然后宫佳丽万千,却是没有生出几个孩子出来。即便那孩子出生了,也个个都是女孩儿。 这些年,他的这些女儿们不是还未及冠,就是已嫁到其他的国家,用来永结两国之好。 而唯一一个,能够让天下人都为之敬佩的,也只有古宛伶这么一个孩子了。 但古宛伶再是厉害,她也只是一个女子! 未来是要嫁给别人的! 所以在未得知楚轩的存在的情况下,他曾经向天下宣布,古宛伶的夫婿,只能入了南域皇室。 为达强强联手震慑他国之外,他曾经嘱意皇甫元澈当附马。 虽然皇甫元澈没有表明自己的意思,但天下人,基本上都这么认为了。 一个擅军事谋略,一个擅用兵打仗。强强联手,才让南域这么一个没有太多子嗣的小国一跃挤身五大强国之内! 而今日,他竟然将南域的天下,托付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太子。 威慑之意已无,剩下的,只有让他国来威慑了! 修彦圣的意思很简单,一山容不得二虎。这是让他在楚轩和皇甫元澈之间去选。 一个是他与最心爱的人生下来的儿子,一个是他从小就在防备着的皇甫一族的异才。在国之上他该是去选皇甫元澈才对。 但楚轩才是他的儿子,南域的江山,毕竟是姓古! 搭于膝盖上的手微握,古帝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报—!”一御前士兵跑了进来,单膝跪地,双手举着一封紫色的信,举于眉前朝着古帝道:“皇上,这是北国太子修彦圣亲笔书函,是呈现给皇上您的。” 古帝沉着眸,一边的老太监看了古帝脸色一眼,赶紧下去将那紫色信函拿了上来,恭敬的递到古帝的面前。 看着那表面一层铺着鎏金金粉的紫色信函,上面表层浮着龙腾浮雕,古朴庄重,看得出来主人对于这封信函的重视程度。 不过是一个太子,竟然敢用龙腾的信函,看来一直传言的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北国太子修彦圣已无力回天的消息,是有待考证了。 古帝眼底露着一丝的迟疑,终而在老太监有些急切的视线下,将那封信函给接了过来。 单指挑开,迅速的扫了一眼,却是脸色大变。 古帝腾的一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吓得老太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啊。” 他擅看古帝的脸色,此时见他的神情,便知这紫函里定然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那东西令老皇帝的心思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看着函上面的字,古帝似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脏声跳的咚咚直响,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再次看了好几遍那信函,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那上面恭敬之语颇多,不过里面的重要只有两个。一个,便是他修彦圣与天下人一般,都知道皇甫一氏与古氏之间的恩怨。 另一个,就是他修彦圣可冒着天下之大不为,选择支持他所带回来的太子殿下。 他说的隐喻,但古帝却是瞬间就明白了。 那是让他放弃皇甫元澈! 不说其他,单说战场方面,皇甫元澈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古帝饶是再猪油蒙了心,但也好歹是个一国之君。他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一国之君,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顾南域的子民了! 那修彦圣简直是欺人太甚! 古帝气的欲伸手就撕自己手中的信函,宫里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皇上,皇上,不好了。安宁宫里的那位....” 他未说完,古帝却是乱了心思。 他将楚轩带回来的时候,就是安排在安宁宫里的! 那小太监抿着唇不说话,一双眼睛左右游离,看样子是有什么难言之语。古帝不懂,老太监却似乎是摸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他看向古帝道:“皇上,可能是公子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要不奴才先去瞧瞧吧。” “不行,朕要亲自去见轩儿!”古帝面上神色微沉,阔步就向殿外走去。刚走至殿外,一黑衣人忽然轻飘飘的飞过来,附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 古帝听完,眸子陡然绽放出一抹光亮,他哈哈大笑两声,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手里抓着修彦圣送过来的信函朝着安宁宫走去。 ........... 楚轩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 偌大的宫殿之中,十几个梨花顶梁柱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腾,水晶玉壁为灯,黑色珍珠为帘,他所躺着的八尺宽的红楠木阔床边悬着金丝罗账,榻上是青玉香枕,铺的是软蚕冰丝被。地铺白玉,徐徐生辉,照的人险些睁不开眼。 而最大的亮点,就是手里举着八角莲花宫灯,低着头站在那里的宫女了。 那些宫女均在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个赛个的清纯,个赛个的水嫩。 楚轩瞧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然而身体里的某一处已经永远没有可能会有反应,这让他心里起了一丝的恼恨,也有着一丝奇怪的情绪似疯草一般,从他的内心深处开始疯长。 古帝与老太监刚刚走到安宁宫的门前,那紧闭着的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接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宫女从里面跑了出来。 老太监轻啐一声,赶紧让身边的人儿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给抓了起来,古帝拧着眉头看了一眼那被拖走的小宫女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却是突然一沉。 然而他也是男子,也经历过楚轩这个年龄阶段该有的冲动。脑海里只是闪过一丝的不愉,便背着手在老太监的带领下向着安宁宫内踏去。 “皇上吉祥。”站在殿里面的小太监们看到古帝时,面上露出一丝的喜意,心里个个都觉得有救了,连忙都跪了下来,大声的问候着。 那问候的声音,似乎不仅仅是叫给古帝听的。 古帝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看了老太监一眼,老太监赶紧低下了头。 此时,又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宫女跑了出来,她满脸的惊恐之色,察觉到门口有人,她猛的抬起头来,在瞧见来人时,面上露出大骇之色,尖叫一声,一个趔趄,竟然朝着古帝怀里摔去。 古帝大惊,下意识的伸手将老太监拉到自己的跟前,那小宫女便狠狠的撞进老太监的怀里。 老太监年纪大了,哪里又经得起这么一撞?登时‘哎呦’一声,与那衣衫不整的宫女一起倒在了地上直哼哼。 殿中的太监大惊,一个个的都吓的不敢抬起头来。 “荒唐!”古帝怒斥一声,看见那滚在一起的宫女太监,心里登时就涌起一股子的恶心感。他看了不看老太监满是泪的双目,举步便朝着宁安殿内走去。 越往里走,那掉落在地上的衣服就越多。古帝的面色越来越沉,还未到殿内,便隐隐约约的听见一阵阵的尖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古帝加快了脚步,伸手一下子将挡在眼前的丝绸垂帘,楚轩紧紧抱着一个宫女的景象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又惊又怒,忍不住朝着那坐在床上的人怒喝道:“放肆!你在干什么!?” 楚轩一愣,他的手还在那宫女的裙底之处,怀里的小宫女被他弄的面色发白,听见古帝那一声怒喝,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感到到怀里那没有生气的身体,楚轩登时就失去了兴趣,他一把将那小宫女推下床,伸手将那蚕被扯了过来,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我在干什么?我能干什么?” “你,你。”古帝气的有些失常,还未来得及发火。就听楚轩冷笑着尖叫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想知道啊?不如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做才能不这样?好不好?你说好不好?” 他往日浑厚的声音微尖,显然是受了某处的影响。古帝见此,本来还很怒的心思一下子被冲的烟消云散。 他双眼浮起一丝的水色,竟是有些哽咽:“你,你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楚轩斜着眼看着古帝。 楚轩不傻,在第一天的迷糊之后,他的脑子便极速的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后来有个女人不断的来看他,有意无意的透露着有关于他的一切,他即便是不想知道,那都很难! 至于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来告诉他这些,又与他何干? 他楚轩只知道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日子快要来了!反正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图个荣华富贵一生,倒也是不错! 即便那里不能人道,那也能从其他地方得到乐趣嘛! 他阴寒的双眼未被古帝瞧见,得到儿子认同的情绪忽然涌上了古帝的心头,他几乎站立不稳,朝着楚轩走过去。 “轩儿,”古帝声音微哑:“你放心,你的病,朕一定会想办法的。” “你有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楚轩轻嗤一声:“即便我好了,有能力了。你又能给我什么?不过你若是能治好我的病,那我真是一辈子都感激你!至于之后,我想你放手任我在田园间自由飞翔,倒是个不错的结局!” “说什么傻话!”古帝握住楚轩的手,定定的瞧着他:“南域就是你的家,你要到哪里去?若说要自由,这里就是你的自由!” 他手里还握着修彦圣给他的那道紫函,先前还未觉得,此刻握住楚轩的手,倒让两个人觉得有一丝的硌手。 “这是什么?”楚轩将那封函从古帝的手里抽出来,左右他觉得古帝是欠他的,这番举动,除了他真的不怕古帝之外,剩下的,便是瞧瞧那古帝对于他的底限在于何处。 然而古帝却并没有生气。 楚轩眼底划过一丝的亮光,转瞬即逝。 古帝见楚轩看着那紫函,心底忽然就有了决定,他沉着眸看着楚轩道:“南域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轩儿,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分开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你有没有感动过 楚轩微怔,看着老皇帝道:“你什么意思?” 古帝看着他淡笑一声,伸手亲自替他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继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好好休息吧。不久之后,便能见到你的母妃了!”他说罢,转身便走。 老太监终于将那个惊骇到心脏爆裂而死的宫女给推开了,刚站起来,就瞧见疾步走出来的古帝。 他满脸惊恐的赶紧迎了上去:“皇上。” “马上召集护城御林军,让他们在城前待命!” 老太监闻言,浑身不可抑制的一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古帝的背影,他回头看了一眼被层层纱幔所围住的宫殿,终而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紧着步子追上了老皇帝。 南域边城被周遭大小国团团围住,然而南域的皇城之内,那清净的民间小道中,忽然涌出了大量的举着防御盾牌的御林军。 与那平日里守卫着皇城的御林军不同,这些御林军腰上皆系着黑色的玉带。个个周身都带着嗜血的气势,沉重着脚步向着某个胡同里跑去。 而在那小胡同的某个破屋里,一直昏迷着的唐菱柔轻咳几声,幽幽转醒。 她睁着一双没有焦距的双眼呆呆的看着破了好几个洞的屋顶好一会儿,直到喉咙里干涩到让她难受,她才回了一丝的神智。 心脏下方还插着楚青的那根劣质玉簪,她也早就没有了疼痛的感受。除了胸闷而有些迟疑的反应和提不起力气之外,她倒是没有察觉出其他什么不妥来。 她努力的想了半天,脑子里依旧空白一片。 唐菱柔放弃了继续搜索脑子里的蛛丝马迹的想法,干涸的喉咙里发出似指尖挠黑板似的声音:“梭..梭楠.....” 门‘吱呀’一声开了,她蒙着一层白雾的双眸转过去,朦朦胧胧间,有好几道轮廓的身影朝着她走来。 一道她从未听过的声音自她的面前响起:“娘娘,随奴才回宫吧。” ......... 山底吹上来一阵冷风,冻的凤儿打了一个哆嗦,整个人一下子缩在楚青的身后,看那模样,那是怎么也不肯出来了。 楚青回过头,看着步履蹒跚走到自己跟前的皇甫元澈,拧着眉头道:“既是尸洞,那该是有烧器才对。这山壁又何故如此光滑。” “既想同归于尽,那不一定会用烧的。”皇甫元澈答道,泛着妖冶光芒的红色瞳孔看着她,显然并不像凤儿她们一样很是担心自己的处境的模样。 悠然自得,仿佛得道高僧。 “倒霉悲催的,”凤儿低啐一声,偏过头恶狠狠的看着皇甫元澈道:“你现在受伤这么重,如果在你内力恢复之前不幸遇上刚刚那会儿子的人,那我们是不是都不用飞上去了,直接跳下去反而更省事儿一点?” 皇甫元澈竟然认真道:“理论上如此。”但是那些追杀过来的人并不傻,若是稍微对他们有所了解,那必然是知道这里是尸洞。 所以他们最为理智的事情,就是放弃追下来,然后到所有有可能是尸洞出口的地方蹲着。 凤儿哀呼一声,满眼哀怨的看着满身狼狈走过来的古宛伶道:“丫头,你能不能,带着我跟青丫头,一起飞上去?” 古宛伶身子微晃,忍不住轻咳一声,嘴角微抽道:“不能。” 且不说这山壁能不能飞上去吧,即便能,以她现在的状态,她有那个将两个人都带上去的可能吗? 她古宛伶向来强悍霸道,直到遇到凤儿,才明白什么叫无可奈何! “青丫头,”凤儿忽然抹了一把眼泪:“一会儿真不得已要跳下去的时候,我会抱住你,垫在你的身下。但我有个遗愿.....” 楚青偏过头去:“等你跳下去再说。” 凤儿嘴角一抽,就听古宛伶颇为鄙视道:“你脸上的皮要掉下来了!” 凤儿大惊,赶紧伸手摸了摸,见真的起了一层皮,赶紧将背影对着众人,很是仓促的模样将脸上的皮给贴好。 古宛伶忍不住道:“我说你整天戴着个皮累不累。” 若说她没有被发现吧,那还好,她权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个世外高人,有着不得已的秘密。可看着凤儿这模样,哪里又有世外高人的气场? 都揭发了她脸上盖着皮的事儿了,她竟然还能做到无视他人的存在,心安理得的开始整弄自己面上的皮? 这该说她是心大呢,还是当她们这群人蠢呢? 古宛伶的面色有些沉。 她活了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让她觉得自己蠢的! 古宛伶那看着凤儿的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小手指微微痉挛的抽了抽,她的心中竟是有了要将凤儿脸上的那层皮给撕掉的冲动! 然而她现在武功还没有恢复,这凤儿看着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但每每遇见,她所展露出来的惊人之举,往往能让小看她的人,吃不少的苦头! 凤儿此时已经转过身来,面上的皮有些褶皱了,她似毫不在乎。颇为挑衅的看了一眼古宛伶,这才走到楚青的身边道:“青丫头,你可别当我是在开玩笑。” “这叫皇甫元澈的男子虽然说的有道理,但你要知道,人心,在黑到一定程度上的时候,往往是最不顾后果的时候。”她微微抿唇:“正所谓不疯不成魔,不狂不成性。这道理,对好人如此,对坏人,亦是如此!” 楚青右眼忽然微微一跳,一道极其尖利的尖哭划过山壁的声音自她们不远处传来。在场众人皆朝着那声响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透露进来的光线中,远远的,就瞧见她们所坠落下来的地方,忽然跳下来好几道的身影。 那明晃晃的刀闪着无比冷艳的光芒,众人面色大变,古宛伶心中第一次骂了娘,她猛的转过头来,看着同样脸色不太好的凤儿失声厉喝道:“你刚刚说过什么!?” 凤儿咽了口口水,第一次觉得乌鸦嘴这回事儿是真的存在:“跳下去。” 楚青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然而让他们真的跳下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皇甫元澈重重的咳了两声,一双妖冶红眸极速的扫了一圈洞内的情景,忽然指着一方道:“往那里走!” 然,当他们这行人还没来得及往皇甫元澈指的方向跑的时候,那前方忽然传来一道沉重的,像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接着,便是好几个举着火把的看不清身影的人与那滑下洞口的人一起,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楚青银牙微咬,一把拽过凤儿和古宛伶:“走!” 凤儿被吓的有些六神无主,终于有些崩溃了:“我们去哪儿啊?” 难道真的像她之前所说的那般跳下悬崖?拜托!她那只是说说而已好吗!她还不想死好吗! 虽然她年纪大了些吧,但好歹还有人生还没有过完啊! 凤儿面上流下两条眼泪,楚青冷着眼瞪着皇甫元澈,低喝道:“我对你是否重要我不知道。但对于南域的子民来说,你一定是最重要的!国破山河在,若人不在,要山何又有何用!?若人不在,守卫山河又有何用??” 皇甫元澈定定的看着她,然而身后很快的围上来无数的黑衣男子,那是将他们的身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前方已然无路,再跑下去,别说插翅难飞了,那结果,根本就是没有生还的可能! 拖着极度沉重的身躯,皇甫元澈放弃了对楚青更进一步的探究。他转过头来,于凤儿与古宛伶的吵闹声中,忽然轻笑一声:“好象不管在什么样的地方,你总是保持这样的冷静。也不管他人如何做掩饰,你总是能瞧得清人的内心。楚青,若你是敌人,那该是多么的可怕。” 在随处而见的谋略中,楚青似乎总能分得清里面的真真假假。那一双没有感情的淡漠眸子,于君臣来说,是多么的令人心生愉悦。 可睢在他的眼里,却又是那么的痛彻心扉! 真亦掺着假,假中透着真。在寻寻觅觅的人心当中,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将这颗跳动的心给弄丢了,他都不知道! 然而那眼前的女子却是清楚明白的知道,又清楚明白的拒绝! 他红瞳之中闪过一丝的凌厉之色,抬起头来时,眼底竟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倔强:“楚青,你该知道,本王之前所言句句属实,亦句句真心。时至今日,本王只想问你,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感动过吗。” 不管是客栈之中那一刻的心软,还是泥石之中那带着焦急的预谋相救,亦或是此次明知有路却不指出的困境逼问。 作为一个女子,她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的心动吗。 他说完,妖冶的红瞳紧紧的盯着她,眸底之处似乎涌着一点点的光亮,照的他的双眼似西山沉轮的夕阳,染着漫天的红霞,像是世间最美好的场景,等着人去发现。 似破冰一般,他眼底的柔情波澜而开,溶化了他阴郁的妖艳容颜,溶化了他满是算计的冰厉双眼。 楚青定定的看着他,眼睑微颤,缓缓的收回了视线。 他不是在开玩笑!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奉古帝之命 身后黑衣人呈聚拢之势向着楚青等人包围过来,而他们所奔跑的地方,是一堵墙,是个绝境。 就连一向恬噪的凤儿都安静了下来,只瞪着一双眼睛,视线从皇甫元澈的脸上再转到楚青的面上。 蠢蠢欲动的想要开口问些什么,然而她终究只是微微动了动嘴,终究是什么话也没有问出来。 古宛伶微上扬的眼角看了一眼皇甫元澈,于黑暗之中,她的脑海里不知为何忽然就出现了皇甫元澈挡在她身后替她挨了一剑的场景。 那鲜血如彼岸花一般,朵朵的开在她的脸上。她心思微微一动,视线不由的偏过他的面庞,再看着楚青时,微拧起了眉头。 楚青定定的看着前方的死路,视线转向皇甫元澈,面上不是往日里冷漠的模样,透露着认真,透露着严谨:“我很感激摄政王殿下真心实意的相救。于大义上来说,我楚青欠摄政王一个人情。” 她抿唇,似乎是在斟酌如何用词会比较适合:“但这人情,并不是感情。” 她对感情这方面,一向很迟钝。若非皇甫元澈太过于明示,她怕是真如同皇甫元澈所言,直到现在,都在认为皇甫元澈是有目的性的来救她的! 毕竟有前例作为里程碑在那里,谁也不是傻子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 楚青话落,皇甫元澈的气息忽然莫名的一松。 尽管得到的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不过总比没有答案,整日让自己陷入不断的怀疑当中要好多了! 与他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跟在楚青身边的古宛伶。楚青没有察觉到,凤儿却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的古宛伶。 古宛伶没有注意到凤儿的视线,只是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就有些莫名其妙。 为什么在听见楚青说对皇甫元澈没有感情的时候,她的心里会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疑惑,也令她感到陌生。 她不由的偏过头看着皇甫元澈,见他还如同往日那般的死人脸,心底不由得涌起一股子的厌恶。 果然,刚刚奇怪的感觉,应该就是在听见皇甫元澈表白失败后的窃喜。但皇甫元澈好歹也是他们南域的人,这般被拒绝,她其实也觉得有些丢脸。 两种感觉掺杂在一起,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想通之后,古宛伶整个人登时就疏解了。 皇甫元澈听完楚青的回答之后,忽然低笑一声:“你这人情,是什么人都可以欠,还是除了君清宸?” 楚青微微噎住,然而皇甫元澈却是未再等她回答。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极速的向着前方飞去。 他身上的伤还未好全,一用力,那血液便喷了出来,洒在空气当中,也洒在了楚青等人的面上。 凤儿颇为嫌弃的抹了一把。 他伤势未痊,就如此用尽全力,再这般下去,就算是有她的药,血管一旦承受不住压力,那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留不住皇甫元澈的性命! 然而还未待她开口,皇甫元澈忽然回过头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他一向人中龙凤,纵然心中再喜欢楚青,被当面拒绝之后,总归是失了点面子的。 楚青一时无言,皇甫元澈已飞至那堵墙的面前,紧咬牙关,浑身气势忽然暴涨,他单掌瞬间打在墙上,便听见‘轰隆’一声,那墙壁便应声而塌。 强烈的阳光骤然洒进洞里,激的人睁不开双眼。楚青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提了起来。 耳边除了凤儿那小声的嘀咕声之外,就只剩下风刮过耳朵的声音。适应了那阳光的强度,楚青猛的睁开双眼。 就见皇甫元澈拎着她们向着洞外的崖底飞去,而那些同样适应了阳光的黑衣人则追了出来,凤儿自怀中迅速掏出一迷雾弹,引燃之后就向上方扔了过去。 那弹丸触地便爆,登时那厚重的云烟便遮住了黑衣人追过来的步伐。 凤儿哈哈大笑两声,一只手紧紧的搂住楚青,一只手指着上方那看不见的人影道:“想追我们,你们还太嫩了些!” 她话落,那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的树顶便遮住了她们上方的场景。不过须臾之间,皇甫元澈带着她们落了地。 一落地,皇甫元澈便身子一歪,很是虚弱的靠着树干喘气。 楚青面色微变,伸手搭向皇甫元澈的脉搏。皇甫元澈本想拒绝,可奈何自己用尽了内力,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反抗了,也就由得这个狠心拒绝自己的女人继续撩拨他的心思了。 古宛伶瞧着皇甫元澈微白的面色,面上挂上一丝戏谑的笑容,几个阔步便蹲在他的面前,面上扬起一抹非常恶劣的笑容。 “我说摄政王殿下,你怕是没有想到,你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吧。”她上下打量了他颇为狼狈的身躯,嘴角的笑意加深,无视皇甫元澈投过来的带着威胁性的眼神,继续不怕死道:“你说,若本公主将你这般模样宣布天下,你说,这个世上,还有谁当你是南域的战王?” 皇甫元澈眉着微拧:“公主这般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他的名声纵然毁了,但影响更大的,难道不是她古氏的皇室吗? 古宛伶颇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你应该也得到我父君找到儿子的消息了。所以这南域的天下,与我无关。” “青丫头!”皇甫元澈欲再说什么,凤儿忽然一脸紧张的跑了过来,她面色露出一股子的焦急,一把拽住楚青就往后拖:“快,快跟我走。” 见此,古宛伶迅速的拉住了楚青的另一只手,瞪着眼看着凤儿:“你们要到哪里去?!” 凤儿看着楚青被古宛伶拉住,登时就急了,她一把搭住古宛伶的手:“你快些松开!”她刚刚听见一阵脚步声朝这里跑了过来,以她的耳力,还隐隐的能听见佩刀撞击铠甲的声音。如今她们正在南域国界,此时来的穿铠甲的人,不是南域的士兵又是何人? 见凤儿面色有异,古宛伶抓的更紧了:“不松!你可别忘了,刚刚是谁救的你!”古宛伶心中着实生气。 一看凤儿这模样,定当是她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救的她们的人不是她,但她这模样,是打算将重伤垂死的皇甫元澈给扔到一边吗? 其实把皇甫元澈扔至一边也没什么,重要的是,那凤儿竟然是想将她也给扔下? 简直是太可恨了! 古宛伶眼中陡然迸出凌厉之色,正要怒喝,忽听周遭草丛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一直闭着眼睛的皇甫元澈忽然睁开了双眼,手中下意识的紧紧握住。 古宛伶方才拉住楚青时,意识到凤儿要将他们抛弃,所以她一只手拉住楚青,另一只紧紧的拉住皇甫元澈。 她的手骤然被紧紧握住,心中仿若漏跳一拍。然而眼前忽然出现的人却让她没有心思去看皇甫元澈的表情。 只见四周之中忽然出现了身着南域铠甲的士兵,为头顶的一个远远的瞧见古宛伶和皇甫元澈的时候,连忙小跑着到了他们的面前:“属下参见摄政王,参见公主。” 见来的是自己人,古宛伶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她的手却忽然一痛,偏头,就瞧见皇甫元澈有些深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满眼冷意,然而看向那士兵的眸子中却透出一丝丝的探寻。 探寻? 古宛伶被脑子里忽然蹦出来的字感到一惊,随后她偏过头来,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士兵。圆脸大眼,看起来虎头虎脑,很是老实的模样。 那四周跪着的士兵腰带上系着紫色的玉带,是用来防守边林的御林军。古宛伶作为手握兵权的公主,在选头领方面,大多数的情况下,她都是在场的。 然而眼前的这个男子,她却是从未见过。 两道如质般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然而那士兵却是低着头,身形没有一丝的慌乱。 “属下奉皇上之令特地在此等候公主和摄政王。”他头低的很低:“皇上得知天牢被炸,早早的便派了人在八方通道道口接应公主和摄政王。公主,殿下,请随属下回宫复命吧!” 皇甫元澈轻嗤一声,忽然压低声音怒喝道:“本王倒是不知,一介小小士兵,竟然也能知晓天牢四周有八方通道!” 那跪着的男子微怔,古宛伶已快速的抽出腰间软剑,一下子便架在那人的脖子上:“本公主亦从未见过你!说,是谁将你提拔上来的!” 即便被刀架着脖子,那人亦一动未动。少顷,他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淡定的看着古宛伶:“属下自然是皇上提拔上去的。” 古帝? 古宛伶面色微变,一边的楚青忽然拎着她的后领向后一拖,一道光亮自古宛伶的眼前闪过。她那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发丝便被切成两断,轻飘飘的掉落在地上。 凤儿一个旋身,手里不知何时抽出几个黑色暗器,一下子就向着那铠甲男子甩去。那男子几个提着刀几个轻跃便躲开了去。 他远远的落在地上,面上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只是那眼底的神色却是涌起了一股子令人不舒服戏谑:“公主,殿下,属下是来奉皇上这令带你们回去的。公主殿下如今重伤,还是万不要随意动弹比较好!”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放肆!”古宛伶顺势滚落一边,如蛇一般的视线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子。然而那男子却是轻笑着看着楚青:“公主,恕属下直言。皇上早就已经查明您身边的这个女子是个奸细,还望公主莫要轻信小人之行!” 他说罢,手里刀一转,那刀便向着楚青飞过去,古宛伶面色大变,一个旋身就将那刀踢至一边。 “你是哪个军营里的人!”古宛伶面上险有怒色,然而眼前的这个男子终究是触碰到她的底限了:“本公主给你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公主怎说这样的话?”那男子轻笑一声:“倒叫属下没由来的觉得心寒。属下刚刚说了,是奉皇上之命特地来带公主回去的。” 这男子身穿铠甲,虽一脸恭敬之色,行为却是无比没了规矩。整个人有意无意的透露着一股子流里流气的气势,那一看便知是披着士兵铠甲的江湖中人。 更关键的一点是,之前若是没有楚青拉她一把的话,那男子的刀,定然是要砍在她的脸上了! 古宛伶的脸色黑的厉害,就连一边的凤儿都不自觉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她伸手掏出怀里一颗弹丸似的小珠子,双眼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铠甲男子。 哪承想那男子竟顺势退后了好几步,面上一派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公主被人挟持了,上前抓住这个女人!” “大爷的!”凤儿轻怒一声,顺手就将手里的珠子朝那男子扔过去。然而那男子却是早就有所准备,他猛的伸手向前,竟然就将那冒着烟儿的弹丸给抓到了手里。 凤儿瞳孔微缩,那弹丸着热之后温度异常,此人的面色竟然没有一丝异样,她心中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转头拉着楚青等人就跑。 四周的御林军朝楚青等人冲了过去,皇甫元澈从地上站起身来,浑身气势爆涨,竟一下子就震住了欲要将他们围起来的御林军。 他红瞳微眯,只迸出几屡杀意,便吓得站在前排的御林军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本王看你们是瞎了狗眼!好大的狗胆!”他说罢,猝不及防心中一颤,随后喉咙里便腥甜一片,转瞬便吐出好几口的鲜血来。 气势散去,叫那群御林军的压力小了不少。 那铠甲头领面上闪过一丝的阴狠之色,竟趁着皇甫元澈虚弱之势,之前还被他捏在手中的弹丸便被他猛的弹射出去。 “卑鄙小人!”凤儿大吼一声。古宛伶本来面色有些不好看,但听着凤儿这般吼叫,登时就有些无语。 也不知那被扔过来的弹丸是谁扔出去的! 不过那陌生男子倒也是有些本事,古宛伶虽心生哀怨,倒也没有要怪凤儿的意思。就在那弹丸飞过来的刹那,一边的楚青忽然撒下自己裤腿之处的面料,一个闪身便冲到古宛伶的面前。 那燃着烟的弹丸被她包在布料里,古宛伶面色大骇,然而当她上前一步的时候,却被楚青一脚蹬到了一边。 她摔落至地,一柄闪着黑亮光芒的暗器便擦着她的颜面而过。 古宛伶面色一凛,猛的抬头朝那陌生铠甲男子望去,却见那男子的双眼却是紧紧的盯着皇甫元澈。 古宛伶心中微一咯噔,转头看向那钉在树上的黑色暗器,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 那暗器不是那铠甲男子射过来的,又会是谁? 远处的草丛里响起一阵异动,然而待古宛伶望去时,除了一望无际的丛林之外,哪里还有别的身影? 皇甫元澈眼角余光看见楚青露出来的那一小截洁白的小腿,面上闪过一丝不愉。她毕竟是一个女子,在一堆男子的面前露出自己的肌肤总归是不好的。 然而楚青却并不给皇甫元澈和那群御林军展示的机会,在凤儿的惊呼中,她伸手将那温度极高的弹丸拿出,摸着那快要灭掉的导、火、线轻轻的一搓,那弹丸又重新冒着‘滋滋’声响,眼看就要在她手里炸开。 皇甫元澈大惊,顾不得那冲过来的铠甲男子朝着楚青大喊道:“快丢掉它!” 见那人的刀就要砍在他的身上,躺在地上的古宛伶心中一窒,面色大变朝他喊道:“皇甫元澈!” 皇甫元澈转身欲挡,哪知那铠甲士兵手势一转,竟然朝着那毫无防备的楚青冲过去。 蓄势待发,不过一瞬之间那人便近到楚青的身前。 感觉到那股子昨近的杀气,想要做出反应已为时已晚,恰巧刚刚那弹丸被她扔了出去,那堆御林军此刻正受那弹丸的烟雾影响,传出了此起彼伏的猛烈咳声。 “楚青!”古宛伶眦目欲裂,心中悔恨不已。原来那男子是故意的,他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楚青。 皇甫元澈身受重伤,她的注意力亦在皇甫元澈的身上,凤儿之前配合楚青此刻正在那烟雾里面不知所踪,如今那浑身狼狈比他们好不上哪儿去的楚青,只胡一人站在那里! 尖利长刀照着她的面砍下,刀风簌簌,由不得她做出一丝的反应!唯有抬手,以失去一条胳膊为代价,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楚青毫不犹豫的便将胳膊挡在自己的脸面前,比起胳膊,她觉得自己的性命还是很重要的! 此刻,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听君清宸的话,早知道就随便寻一个人将君思奕送进皇宫了! 要不然,也不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她没有亲自送君思奕进宫的话,那么她也就不会发现唐菱柔了。 楚青心中不禁低叹一声。 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世间的一切,仿若有一只手,在推动着事态的发展。一切有因的开头,必有果的回报! 此时,便是她果的回报了! 想通,她双目之中陡然乍出一丝的光亮,左手挡在脸面之前,右手猛的剥下树上硬刺,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那面上越发笑的诡异的铠甲男子。 就在那刀砍下的瞬间,空气中忽然传来‘咻’的一声,一支黄金箭破空而来,对准那笑着的铠甲男子的脑袋,‘噗—’的一声从他的脑袋穿过。 那黄金箭混合着红白之物‘叮’的一声狠狠的钉在了不远处的树杆上,箭尾颤,箭尖即便受树杆所止也仍旧传了一圈圈的震动的轻呤声。 可见射此箭的人是用上了内力了。 那铠甲男子仍旧保持着那挂着诡异的笑容,缓缓的倒在了楚青的面前。 凤儿等人早已从那白雾之中跑了出来,与楚青偏头望去。只见阳光之中,有一人正骑着马飞奔而来。 他逆着光,手上拿着一把黄金弓,俊美无俦的面庞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一双寒潭魔瞳似伸出万千缠丝,一下子就将楚青捆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向冷漠情商不在线的楚青瞬间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男人在生气!并且非常可怕! 场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君清宸骑着马走到楚青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今日这一箭,本王希望你明白,什么叫擒贼先擒王。” 看着那如神邸一般的男子,皇甫元澈面上神色微暗。 君清宸此刻有多光辉,也就照的他此刻有多么的狼狈! 一边的凤儿却是在见到君清宸的瞬间,陡然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倒退了一步。若非有古宛伶扶着她,凤儿就要撞到树上了! 然而她的异样在场的人没有发现,楚青被君清宸眼底不明的神色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莫名的还有些小心虚。 而君清宸的视线却只紧紧的盯着楚青。 他的视线从她那满是泥污的脸庞逐渐转到她只着了一身白色里衣的身上,直到转到那露出一截小腿的地方的时候,眉头才紧紧的拧了起来。 皇甫元澈一直注视着两个人,见此,他心中一动,忽然轻笑道:“君清宸,你来晚了。青儿与我......” 他话未说完,楚青却是有些恼恨的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她此刻满身狼狈,身上的衣服都没了。皇甫元澈再这么添油加醋的一说,这不平白的让人误会他们发生了点什么吗? 即便这里还有古宛伶和凤儿可以作证,可不知道为什么,楚青就是对这莫须有的东西,很是生气。 也不知道是太过生气还是怎么,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疼。 然而还未等自己想明白,她忽然被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她一身狼狈被他紧紧的护住,他特有的雪山冰莲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腔当中。楚青微微一怔,想要推开他,却是被君清宸搂的更紧了。 湿热的气息洒在她的颈脖之上,莫名的让她心跳慢了一拍。即便是隔了好几层的衣物,但在这如此近的距离,她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心中声。 微快。 却是让楚青莫名的安静了下来。那欲推开他的手,也只是轻轻的抵在他的胸前,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静静的,仿若世间上最美好的画,仿若他们就该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一定是眼瞎了 皇甫元澈轻咳一声,偏过头去,微微闭上了双眼。 古宛伶拧着眉头,凤儿却是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不断的后退着,欲有趁机离去之势 感受到怀里的温度和那片柔软,他那颗跳的有些快的心终于慢了下来,缓缓的,一字一句道:“青儿,谢谢你没事。” 他每说一个字,手臂便收紧一分。不过区区几个字,说完的时候,楚青的身子已完全被他勒的紧紧的。 她本就有伤,碍着众人在场,她又不好发飙抚了他的面子,只得凑近他轻声道:“君清宸,你弄疼我了。” 温耳细语,是她从未有过的语气。君清宸心中微微一动,抬头便在她唇上淡淡印下一吻,随后在她微愕的双目当中将她一把抱在怀中,轻跃上马背便驾着马离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了,古宛伶才回过神来。 想起刚刚那一幕,她嘴角微抽,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真没想到君清宸是这样的人。” 她闯荡江湖那么多年,君清宸的为人她即便不用去刻意打听也能听出不少。这些年来他的行为以及手段,让人很难相信刚刚深陷情网的人,是那个君清宸? 还有楚青。 她自诩很是了解楚青了,对于她的性子,没有十分也有七分了然。从认识她开始,就从未见过她失去冷静过。 皇甫元澈所做的一切和得到的结果,便是最好的解释。 然而她刚刚是眼瞎了吗?楚青竟然脸红了? 古宛伶不自觉的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眼睛低声道:“我一定是眼瞎了。” 对,要不就是出现幻觉了。 不然怎么会见到这样一副惊世骇俗的光景呢? 真是活久见了! 皇甫元澈收回视线,双眼有些放空的盯着上方良久,忽然松了一口气。朝着那不断的在捏着自己的眼角的古宛伶道:“公主,现在,是该与本王一同回宫了吧。” 古宛伶捏着眼角的动作一停,一双凤眼有些意味深长的盯着他:“摄政王说的是,本公主,是该回宫了。” 她欲弃权而去,奈何不仅是南域天下和皇甫元澈,就连一向宠爱她的父君,好象也不怎么愿意她离去。 若是以往不知道楚青的身世,她还真不会去管他的父君会做什么小动作来。 现在他是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个儿子回来,又将那个唐菱柔寻回了宫。那么这事儿,她是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她站起身来,似乎想到什么一般,有些怔然的看了看四周:“那个凤儿呢?” 皇甫元澈抿着唇摇了摇头。 两人四周搜索片刻后,均在对方的眼中瞧出一抹的疑惑。 ........ 君清宸带着楚青向着自己驻扎在边城的营地而去,两旁路人瞧他满脸风暴之色,皆诚惶诚恐的退至一边,再不敢言语。 至于宸王殿下怀里好象抱了个女子,谁敢抬头看? 就连一直等在军营里的无尘远远的就朝君清宸跪了下来。 君清宸不看众人一眼,抱着楚青就朝里面的营帐走去。 帐帷落下,一边的暗卫忍不住低声对着无尘道:“大人,现在要不要立即去禀报小主子又出营的事情?” 无尘闻言紧紧的抿住了唇,片刻,他缓缓摇了摇头:“你派些人跟在小主子的身边。爷那边,自有我去解释。” “是。”暗卫领命,随即便闪身离去。 无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忍不住哀怨赶来。 楚千墨这小子玩心实在是太过了,竟然趁着主子出去的档口,让赤小九咬伤一众暗卫,又悄悄的向着南域的后宫而去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那皇宫到底是有什么吸引他的? 不过他们的失职之罪是定要领的了,不外乎其他,这楚千墨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过三次以上了! 以以往主子的性子,他们的性命,定然留不住! 他现在满心的希望都在楚青的身上了,只希望楚姑娘大发善心,能够将主子吃的死死的,然后主子一个开心,那他们的小命也就留住了! 想到这里,无尘面上的神色忽然变的极其猥琐,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盯着,立即张着耳朵贴近帐帷,努力的在听墙角。 君清宸将楚青抱进帐中,步子虽急,却是将楚青放到他床上的时候很是小心,生怕再次弄疼了她。 楚青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尤其是坐到君清宸床上的时候,那一床的冰山雪莲的气息混合着男子特有的阳光之气包裹在她的四周,登时就让她有些别扭起来。 然而偏偏君清宸这个不解风情的还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面前! 楚青面色有丝尴尬,她一把扯过那上好的优雅素洁的金丝蚕褥盖在身上。见君清宸依旧紧紧的盯着自己,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的恼怒:“你,你先出去。” 君清宸因她受了伤而心神不宁,对于楚青露出来的这小女儿的作态一时没有明白,他把她抱进来不准其他人进来,就是想看看她身上的伤还有哪些。 营中没有女子,所以能给她看伤的,除了他君清宸,还能有谁? 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他都看在眼里,尤其是被那铠甲男子刀砍之时,他清楚的看见她徒手拔下了那树刺! 他沉下眼,根本就没发现楚青微乱的气息,伸手一把抓过她的手,摊开,果然一片血肉模糊。 他面色虽冷,眼底却骤然闪过一丝痛色,心中又无比懊悔之前不该让那个男子那么快就死掉了。 该是让他享受到这世间所有的酷刑之后再死去! 君清宸眼底酝酿着黑色风暴,意识到自己可能露出不太好的情绪,君清宸极速的抬头看了一眼楚青。不过因着他之前垂着眼睑,再加上楚青心神有些乱,倒是没有叫她发现这样的一幕。 君清宸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在她面前,他总归是不想让她见识到自己的某些黑暗面的。万一将人吓跑了,他找谁哭去? 心中微定,他更仔细的看着她那被树刺割的伤痕累累的手,心疼之色越发明显,他伸手自怀里掏出一块上好丝帕来,转身将桌子上的白开放到自己的身边,浸湿了丝帕,便替楚青小心翼翼的擦起手来。 楚青想要抽回手,然而在接触到君清宸有意无意的抬头一瞪后,那气焰瞬间就消散下去了。 也是,不过是替自己处理一下伤口而已,她也未免显的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见她不再挣扎与抗拒,君清宸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手上的动作是越发的小心了。 “之前我便提醒过你,”他一边擦试着,一边小心的替她将伤口里面的木渣碎屑捡出来,虽未抬头,语气却是带着一丝的怒气:“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答应过我什么。” 他虽带着怒,手中动作却是温柔的紧。令人心中莫名的有一丝的心安,也莫名的产生一种想要依赖他,在他怀里撒娇寻求安慰的莫名感。 这想法一出,楚青首先就吓了一大跳。 君清空察觉到她的异样,抬直头,微拧着眉头看她:“怎么,忘了?” 楚青微微一噎,那脱口而出的话却被她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手微微拢于袖口当中,心中微微一跳,竟然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没忘。”她这人虽然不能保证人品,但一言九鼎这回事儿,她自诩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她发现自己的娘亲还活着的这件事,不知为何,她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君清宸冷哼一声,掏出随身带着的白布将她受伤的手一层层的包裹住:“既然没忘,那便是你食言了。” 楚青嘴巴动了动,终而小声道:“送君思奕回宫之后,我便直接出宫了。但没想到路上会遇到这么多的事情,这赖不得我,也不算我食言!” 君清宸抬头瞪她,见她居然回瞪了自己一眼,心中陡然涌出一股子的怒气,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捏住了楚青的脸颊:“你还好意思反驳!” 楚青脸颊被他捏的生疼,轻呼一声,一把拍掉君清宸的手:“君清宸,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君清宸沉了眸:“我若欺人太甚就不会在回京的时候听你胡言任你折腾,我若欺人太甚亦不会放任你在南域瞎转悠,凭白的任由自己担心,任由自己痛着,也不愿意伤了你委屈了你! 可你呢?好的很!给我招些烂桃花就算了!你竟然敢给我受伤!楚青,是谁允许你受的伤!” 他一双幽瞳迸出朵朵惊人怒火,楚青心中微微一颤,但她向来独来独往反驳别人惯了,听君清宸这么一言,再加之现在的气氛太过于奇怪,脑子一抽,忍不住反唇道:“君清宸,你别不讲道理。我都说了,很多事情都是突发的,我也没有傅晟睿那个卦算的本事!” 君清宸登时就怒了:“你还敢提傅晟睿!?”那个该死的天天惦记用铁锹挖他墙角的狗屁天师! “提我怎么啦?”傅晟睿忽然跟鬼一样的撩开了帐帘,他眨巴着一双谪仙的双目,看着眼前两个互瞪的人,嘴角立时挂起一抹有些戏谑的笑来:“哎....啊——!!” 他还未说出一个字来,君清宸忽然伸手一挥,一股子强劲的罡气便挥向傅晟睿,那帐帘登时就被他冲破了一个大洞。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让熊孩子好看! 楚青看着飞的变成远空一粒黑点的某天师,忽然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君清宸面上怒色徒增:“将帘子给本王重新挂起来!再有人进来,你们的脑袋谁都别想要了!” 平地一声雷,吓的四周寂静无声,那帘子也极速的被换好。就连一直想在外面听墙的无尘都吓的立即带着一众暗卫远离了君清宸营帐百里之外。 众人将那营帐围了一个圈,百里之内,别说一个人了,就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独自面对君清宸的楚青心中微微一抖,不知为何会有怂的感觉。她盯着君清宸那隐含着极度怒火的眸子,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怂了,有些恼怒,压低声音朝君清宸道:“威信不是你这般立的。” 君清宸怒极反笑,眼睛危险的眯起来看着她:“哦?那青儿说说,威信该怎么立。” 他这话纯属挑衅,楚青的性子也被他挑了起来,她双目清明,带着一丝的倔强看着他:“为人上者,唔....” 君清宸一下子堵住她的唇,在她唇上碾转一番才离开,头抵着她,声音微哑的看着她:“为人上者如何。” 楚青情绪一下子失控:“君清宸!你...唔..唔” 她说不出话来,唇上被贴的很紧,偏偏君清宸还咬了她,疼痛混合着他霸道的气息留在她的唇齿之间,令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的羞耻感。 碾转之间,她忽然带上了一丝的低泣。 君清宸动作一顿,轻轻的在她唇上啄了两口,微微叹息一声,小声道:“对不起。”语毕,他长臂一伸,将她拥入怀里。 “从此以后,无论你在哪儿,你要干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君清宸伸手轻轻的抚过她的长发,微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的惆怅:“只是这些都要建立在你不会受伤的情况下。只要你不受伤,即便不能相见,我也毫无怨言!” 自打听到她在天牢底下消失之后,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度过那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只觉得心中一片抑郁,抑郁的好似呼不过气来。 那短短的几个时辰,他似乎经历了人生短短数十载。看破了世间,看破了轮回。他从一开始的愤怒到随后的心慌意乱,再到后面的痛苦不堪。 一切的一切感受似乎还近在眼前。 直到,他的怀里拥住了这片柔软。 他的心,仿佛在一瞬间得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之前的想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或者死死的捂在自己怀里的心思瞬间消失。 只剩下看见她时的满心欢喜。 知道她还活着时,对那上苍无比感恩的欢喜。 只此,便足够了! 他身上悲凉的气息怎么止都止不住,被他拥在怀里的楚青就是想感受不到都很难。她眼睑微微一颤,君清宸便抱的更紧了。 她微微一动,衣服领子便敞开一丝,一直藏在怀里的白色衣角碎布就那样滑了出来。楚青愣愣的看着那块贴在她和君清宸之间的衣角碎布,眼底的情绪似乎正在化开。 这块碎布是君清宸撕下来给她退热的,原来她一直带在自己身上的吗? 楚青心中微微一动,下腹忽然猛的传来一阵痉挛的疼痛。 她痛哼一声,吓的君清宸以为是自己将她弄疼了,赶紧松开了她。 然而楚青却是面色发白,额头上冷汗连连,她躬着身子,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肚子,痛的发不出一言来。 “青儿,你怎么了?”君清宸被吓的不轻,脑海里仔细的搜索着收集到楚青消息时任何不妥之处,然而想了半天,除了表面上受的伤之外,便再也想不到其他了! 许是有他并不知道的事情? 君清宸登时就急了,见她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肚子,便一把掀开被褥,焦急的上下寻找着她有可能受伤的地方:“你哪里痛?告诉我,哪里痛?” 小肚子一抽一抽的,楚青痛的基本上说不出话来。然而这股子疼痛感对于女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那个近一年没有来访的大姨妈终于今天来访了。 之前是因为楚青太过于瘦弱,营养不良,大姨妈一直没来,她对自己的要求又很低。虽然会医,但有时候很庆幸自己不受这等疼痛的困扰。 左右她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不是么。 然而今天该死没想到它竟然会来。 就连耳坠的药都交待出去了,楚青第一次在心底骂了娘。 然而这种痛又不能对君清宸细说,只得虚弱的伸手推他。 君清宸却是以为楚青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自己中了毒什么的不想让他知道。登时眼睛就急红了,一把抓住楚青的手怒喝道:“楚青!黄泉碧落,你休想独自一人!” 若是在往日,楚青听着还大为感动。然而来大姨妈这回事儿,即便她是个现世之人,那也不好意思开口啊! 唯有努力的推他:“你,你赶紧给我出去!” 君清宸气急,一把抓住她乱挥的手,视线一转,赫然看见她两、腿之间漫出一丝血迹。他瞳孔猛缩,脑子里一时急乱了。 他知道有些人会毒害他,所以每每的膳食都是由人去试过一遍才肯去吃的。他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有一次,有个下人吃了那膳食之后便倒地不起,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他的身上便开始流血,一直将身体里的血都流干了才死去! 那状态堪称恐怖! 一如他现在的恐慌! 君清宸抓着楚青的手猛的捏紧,楚青痛呼一声,君清宸顺手就去扒她的裤子:“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你别怕,我知道这种药,只要找到伤口再给你输血,你就会没事的!青儿,你别怕!” 楚青都快哭了,紧紧的拽住自己的裤子:“你,你松手。君清宸,你,你。” 君清宸却是抬头,伸手拭掉了她眼角滋出来的泪,眼底一片柔情:“别怕,青儿。即便要上黄泉,我也定当不会让你一人!” 在抓着楚青裤子的时候,君清宸的手是抖的。 虽然并未与青儿成亲,但做的最大尺度的事情,也只是亲一下而已。 君清宸凛了眉,心中登时就怪起自己来。 事到如今,他在想些什么东西! “不要,不要。”意识到自己节操不保,一向淡定冷漠智商在线情商不在线的楚青终于慌了,眼角是真溢出了眼泪:“君清宸,我讨厌你。” 君清宸沉了眼,将眼前女子的裤子往下一拉,两条莹白的双腿登时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然而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欣赏,伸手就扒开楚青的一条腿。 空气忽然之间凝固。 只剩下楚青小声的啜泣声。 君清宸面上的表情有一丝的空白,随后在楚青满含着愤恨的视线中缓缓将她的裤子给穿了回去。 他豁然起身,转身几个阔步便闪了出去。 步伐有一丝的凌乱。 身后立即传来楚青的大哭声。 远远的盯着营帐的无尘见自家主子有丝慌乱的身影,虽然心中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之前君清宸那暴怒的情景还在眼前,他是不敢贸然上前的。 君清宸站在营帐面前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喝一声:“无尘!” 无尘转瞬即至,跪在君清宸的面前:“主子。” 君清宸有些踌躇,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去找个嬷嬷回来。” 这主子将楚姑娘抱了回来,却是让他去找嬷嬷?找嬷嬷做甚? 无尘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看着君清宸:“主、主子?” 君清宸冷了眸:“没听清?” 无尘汗津津的赶紧低下头:“属下马上去办。”他默了默,觉得还是赶紧将楚千墨的事情告诉君清宸:“主子,小主子出营了。属下查到,小主子正往南域皇宫而去。” 心思慌乱的君清宸闻言,那心绪一瞬间便沉了下来,他微拧着眉头,抬头眺望了一眼那远在千里之地的南域皇宫:“让人紧跟着。” 楚千墨虽然是个孩子,但从来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然而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南域皇宫? 君清宸不解,这事只能去问楚青了。 想起方才的一幕,他的面色闪过一丝的不自然与尴尬。 轻咳一声,他转身又朝着营帐里面走去。 楚青正在处理自己的脏乱,见君清宸居然还敢进来,登时就竖着眉瞪他:“君清宸,你是不是故意的!?” 君清宸嘴角微微一抽:“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是故意的。我是看你受伤了,怕你有什么事,才一时乱了心思。”他说罢,几步走到她面前坐下,拧着眉看她。 “你要知道,我若真想要你,你即便反抗,那也是没用的。” “大言不惭!登徒子!不要脸!”楚青飙了脏话,可见有多生气,她一边盖着被子处理自己的事情,一边伸手指着营帐外边:“你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不,我这段时间都不想看见你!” 君清宸眉心一阵抖动,虽然之前说过只要她没事可以一段时间不见的话。但自打那痛苦的几个时辰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打算离开她半步。 所以自然是无视楚青的这话的。 他靠近她几分,竟然非常厚颜的握住她的手,在楚青发怒之前沉声道:“墨墨又进了南域皇宫,你可知为何?” 楚青微怔,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又?” 君清宸点头,不着痕迹的替她掖好了被角,柔声道:“之前还没有发现。墨墨几次入宫实属反常,你们认识古帝?” 楚青心中微微一颤,摇了摇头:“墨墨那小子轻易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古帝与她之间的关系墨墨根本就不知道,所以那小子进宫,定当不是为了去认亲。这么一说,一开始的时候,墨墨就随同古帝来到南域,就很是奇怪了。 这小子轻易不相信人,又是如何轻而易举的就随了古帝的意了呢? 肚子上的疼痛缓解了几分,楚青有了力气,脑子里自然就现出了自家小子的得瑟面孔,登时就气不到一处来:“臭小子!” 他最好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者是有能够说服她的理由,不然,她一定叫熊孩子好看!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天师职业就是挖 记忆中,楚千墨那张小脸有多得瑟,楚青的后槽牙咬的就有多响。 君清宸眼底泛起一丝的笑意。 他的视线太过于直白与灼热,盯的楚青面上泛起一丝的红晕,一个激动,面上即刻又苍白了起来。 肚子下方汹涌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受,偏偏君清宸还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不松。她努力的抽了抽,越抽君清宸握的越紧。 君清宸有些气结。 他还未感觉够那片柔软,楚青就这般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就这般的不待见他?一向冷静强大的宸王殿下脑子一抽,华丽丽的将楚青的月事给忘了,面上头一次挂上有些凶猛的表情瞪着楚青:“待找到墨墨之后,你们两个,必须随我回天陆!” 似乎怕楚青反悔,他暗暗磨牙瞪着她道:“没得商量!” 他君清宸是打算好了,这一次,就算是绑,也要把这母子二人给绑回天陆!天陆虽然因天下局势而变得动荡,但好歹也是在他的能力范畴之内,能够避免发生很多事情。 比如,楚青现在的状况,就绝对不会再发生! 君清宸的面上满是认真,楚青也知他不是开玩笑。甚至智商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不必君清宸明意,也知道此刻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她默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抚住了额头。 “主..主子....”无尘的声音自帐帘外哆哆嗦嗦的传来,楚青还清晰可闻的听见他咽口水的声音,接着他的声音更轻了,似乎很害怕屋子里的某位大爷会突然发难,一掌将他给劈了。 “属下已经准备好了浴桶....呃,嬷嬷也请来了.....” 君清宸闻言微怔,这才想起来之前的事情。他面上极速的闪过一抹红色,不着痕迹的放开楚青的手站起身来,朝着帐外走去:“我去准备一下。你,你好了之后,我们便进南域皇宫。” 末了,他跟想起来什么似的,偏过头来拧着眉看她:“若你敢像墨墨一样趁机离开,你该知道后果。” 楚青也不知道脑子里的哪根弦搭错了,张口就问:“什么后果?”这不能怪她,实在是这君清宸太过于敏感,竟然会猜到她会趁机离开,单独去找墨墨。 君清宸嘴角忽地挂起一抹淡笑,明媚如风,照的屋子里的光芒登时黯然失色,然他的眸偏偏如结了冰的寒潭,冒着丝丝的凉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说罢转身便走,丝毫不给楚青任何开口的机会。 君清宸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一身着青灰色厚棉衣的老嬷嬷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看起来很是年轻的小丫头,一看她们的模样,便知这老嬷嬷干的该是卖丫鬟的行当。 楚青心中不禁有些佩服无尘。 这卖丫鬟的老嬷嬷可是京城里才有。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这偏远的边城竟然能找到这么个老嬷嬷,也算得上是他的本事。 果然君清宸的爪牙与他一样,都是十分可恶偏又有些能力的。 那老嬷嬷惯会看人脸色,见楚青面色不太好,心知肯定是方才那如神邸一般的男子的原因。虽然那男子不是他们南域之人,但他们好歹出手大方,那老嬷嬷也就歇了要打探的心思。 只要给的起银两,她管你是哪里人? “姑娘,让老身来伺候你吧!”老嬷嬷很是殷勤的伸手去扶楚青,楚青面色微微一变,面上浮起一层的寒色,轻轻的拦下那老嬷嬷的手:“不必,你将浴桶给我搬进来就成。” 老嬷嬷面上浮起一丝的尴尬,但看楚青那偶尔瞥过来的冰冷视线,令她心中打了好几个的颤,便歇了想要趁打量楚青的心思。 知道楚青这人不似往日的闺中小姐那般好忽悠,那老嬷嬷当即不敢多做拖沓,赶紧让那些带过来的丫鬟出去搬浴桶了。 浴桶很快就搬进来了,小丫头们分工均匀,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几人装的浴桶装上了热水,撒了些花瓣之后,在楚青的示意下,低着头退了下去。 楚青坐在床上,看着眼前挂着一脸笑意的老嬷嬷,面色清冷道:“嬷嬷可以出去了。” 那卖丫鬟嬷嬷嘿嘿笑了两声,搓着双手,对着楚青很是小心翼翼的模样道:“老身来的时候听闻姑娘不舒服,老身担心姑娘一人恐怕会有什么不便,所以....” “不必。”楚青轻言打断,一双冷眸平淡无波,看着老嬷嬷的视线带上了一丝的审视:“嬷嬷可以出去了。” 两次请人,若她再不出去,那便是不识抬举了。 老嬷嬷站在那里,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她搓着双手,心底正犹豫着要不要再争取一下。这人么,都是这样。你捧她了,她心情一好,那赏到她们手里的银子,可就能翻好几倍了。 屋子里的空气陡然之间冷下了好几个度,那老嬷嬷心中打了个颤,抬起有些惊恐的眸子看着楚青,一边弯着腰一边向后退去:“姑娘莫生气,姑娘莫生气!老身这就告退,这就告退。” 她额头上显而易见的流出了好几层的冷汗,毕竟她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像楚青这样气势骇人的女子! 老嬷嬷面色苍白,一出门便身子一软,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一群早已出来的小丫鬟个个立在她的身边,想要上去扶她,却终究不敢。 老嬷嬷对于她们的规矩向来看的紧,平日里的时候轻则骂几句,重则打一顿还好几天不给饭吃。 以此来练就她们奴性。 瘫坐在地上的老嬷嬷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狠戾的双眼瞪了一圈站在身边的人儿后,那一双浑浊老眼,忽然就瞥向了君清宸离开之地。 她心中转了几个圈,老脸上登时就浮上了一朵花儿来。 她是听闻自己要侍奉的主的身份不简单才冒着混乱局势的危险过来的,所以她今天带过来的丫鬟,那是一个比一个的水灵。 她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偷偷的看了一眼身后,心里琢磨了一下之后,便带着那群小丫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屋内屏风之后,楚青脱下了自己残破不堪的衣裳,伸手试了一下水温,这才拖着疲惫不已的身子躺了进去。 水温稍热,蒸的她的脸微红,她登时就舒服的轻呤出声。 那老嬷嬷走的时候脚步虽轻,但还是被她听见了。 她将那群出色的小丫头带进来的时候,楚青就知道她隐含的意思。想到那群小丫鬟一个赛一个的水灵娇嫩,楚青的鼻子中忍不住轻哼一声。 ........ 主帐之中,君清宸坐在上方首位,微偏着头对着无尘吩咐着。无尘垂着眼睑仔细的听着,以其面色的严肃来看,君清宸此次交待的事情,并不简单。 直到下方的傅晟睿快坐不住的时候,君清宸终于是交待完了。 无尘朝着君清宸恭敬拱手,随后便急急的向着帐外走去,在经过傅晟睿身边的时候,还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下,傅天师就不乐意了。 他身上的衣服好几处都破了个大洞,那是因为之前君清宸用罡气将他打飞出去的结果。本来他还喜滋滋的趁机想要走人的时候,却又被这无尘冥月两个坏蛋给抓回来了。 他傅晟睿一向注重颜面,君清宸好几次都打了他的脸,他能不生气吗? 傅晟睿气极,也不管自己在君清宸这里还是俘虏的身份,虎着脸看着君清宸道:“我说宸王,这就是你不厚道了。你可别忘了,你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楚青,究竟是谁的功劳。” 若非他算出天卦,他君清宸哪会那么巧的出现在楚青的面前?南域虽小,但古帝和皇甫元澈都不是吃素的。 真当南域的边境这么好闯?、 瞧瞧他家那个被君清宸利用的大傻子太子修彦圣就知道了。 领了那么多的精兵,不也只能站在人家的城墙角下喊几句么?至于攻打?呵呵,还真当自己是不要命的了? 这没打,他还心安理得一些。若真打,那北国的江山,倒也没有修彦圣的份儿了!即便他是个太子,如此行事之无常无理,能坐得久皇位就怪了! 傅晟睿翻了个白眼。 能让修彦圣受牵制的,终究还是因为他傅晟睿。那小子的命都送了一半到阎王那里了,他若还在这里跟君清宸纠缠,怕是真看不到那小子最后一眼! 傅晟睿有些哀怨的看着君清宸。 君清宸却是抿了一口茶,垂着眼睑不看傅晟睿:“天师莫非忘了,你的手中,还有铁锹?本王倒是想请教天师大人,对于时时刻刻蹲在北国墙土下虎视眈眈想挖墙的人,天师大人,会如何处理?” 傅晟睿嘴角一抽,额头上登时就流下了一片的冷汗。 他倒是将这事儿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他握起拳头,放于嘴边轻轻一咳,视线四处乱瞥,竟有些不敢看君清宸:“宸王殿下该是知道那不过是句玩笑。” “若非在这南域见到了天师大人,”君清宸轻笑一声,冷漠的令人打了个寒颤:“本王倒还真信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和众女人,选一个 也就是说他君清宸根本就不听他瞎扯淡!如今若是不给君清宸一个交待,他怕是别想从这里走出去了! 傅晟睿抬头看着君清宸,发现他正幽幽的盯着自己,眼底的神色很明显,那就是让他给自己一个交待! 他拢于袖口中的手微微的握紧,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的方案。然而都一一的被他自己给否决掉了。 傅晟睿心里明白,君清宸根本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他叹了一口气,忽然营帐外传来一丝有些吵闹的声音,他偏头望去,忽然就见几抹粉色的身影冲了进来,接着一个老嬷嬷模样的女子也跟着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爷啊!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她话落,一边的丫鬟均嘤嘤的哭了起来。 君清宸的眸子微冷,视线微抬,瞧那空荡荡的门口,眼底露出一丝的疑惑。 那老嬷嬷忽然哀嚎一声:“爷啊!老身失职啊,老身带来的几个丫鬟都不懂事冒犯了姑娘。老身不懂规矩,亦不敢求姑娘原谅。老身唯有带着犯事的丫头,求爷开恩呐!” 她说着便‘呯呯呯’的在地上磕起头来,见君清宸没有什么反应,她心中微微一紧,面上忽然转了一副极度狠戾的神色,一把将身边那低声哭泣的女子的下巴捏了起来,很是刻意的向着君清宸的方向抬了抬:“死丫头,你还不赶快向爷认罪!?” 那丫鬟吓的惊慌失措,噙着眼睛的双眸像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惹人心疼,她年纪尚小,面色娇嫩,再加上衣服有被鞭打过而露隐露出来的如玉般的肌肤,无一不在透露着惹男子蠢蠢欲动的怜爱。 傅晟睿不动声色的将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然而他却是朝着坐在上方的君清宸露出了一抹谪仙般中又带着几丝猥琐的贱笑。 君清宸握在手里的杯子忽然裂了几条缝。他如寒潭一般的眸子再次抬起看着那空无一人的门口,眼底的风暴似云涌一般,开始逐渐聚拢。 那老嬷嬷见君清宸没什么反应,心下大喜,觉得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当即那表演就更加的卖力了,她‘一不小心’的将那丫头的衣服扯的露出了丁点的香肩,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死丫头,还愣着做什么!不想活命了不成?” 在抬头的那第一眼,那小丫头便被眼前的君清宸给惊艳住了,她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君清宸这么一个男子存在。 本来在来之前她还不愿意的,如今看到君清宸,想到能与这样的男子同修共好,她的心便猛的跳了起来。 也顺势往地上一瘫,很是柔弱的无辜的朝着君清宸流泪:“爷.....” “啧啧,”傅晟睿忽然出了声,谪仙般的声线带着一丝的不满:“本天师好歹也能在那什么榜上排上名,怎么这女人看见君清宸,倒是没瞧见本天师?” 他话落,账中哭着的女子登时一怔,个个都转过头来看着他。然而他用衣袖将自己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哪里瞧得见一丝的天人之姿? 那些个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面色登时有些不满,心里愤愤的想着这声音听起来很好听的男子,莫不是在唬她们不成? 君清宸嘴角挂起一抹淡笑,却是微微咬牙道:“一直听闻天师大人不近女色。如今一见,看来传言并不可信。本王也没想到北国太子修彦圣这般的不讲情面,竟然连人生的一丝乐趣都不愿意给天师大人。 天师大人不必气馁,只要天师大人开口,即便是佳丽万千,本王也定当会送给天师大人。” 傅晟睿脑子一抽,朝君清宸翻了个白眼:“那如果我要.....呃,”他话还未说完,君清宸那满身的杀气便将他紧紧的包裹住,令他相信,只要他嘴里敢说出那个名字来,他一定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天师大人表示自己的胆子小的可以,也不想赶在修彦圣的前面见阎王。很是没骨气的咽了口口水之后,尴尬的笑了两声,那是再也不敢言语了。 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那跪在下方的女子开始低低的哭泣着,君清宸额头上忽然暴起了一根青筋,微吸了一口气后,朝着门口沉声道:“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傅晟睿闻言,抬起手就掐算,登时双眼猛的放光,直勾勾的盯着帐门口。 隐隐的听见一声轻哼声,接着一道粉色身影便从门口踱步而来。 与以往那一身泛白青衣不同,她一身粉色翠烟衫,散花水雾牡丹百褶裙,身披淡粉色薄烟纱,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显凝脂之肌。 就连往日里那冰冷的令人退避三舍的漆黑双眸都含上了三分春水,清波流盼,每一个眼神都令人心跳狂乱。 她身上的这件衣服还是他亲自去挑选的,条件有限,他是随便选了一件还能看得上眼的。没想到穿在她的身上,竟有如此大的效果。 真难想象,如果楚青穿上那些个绫罗绸缎,又会是怎样的一副惊艳的场景? 君清宸一时之间竟看的有些呆,眼底幽暗,折射着几抹幽光。忽地,他猛的偏过头来,袖口一甩,一股罡气便向着同样看的有些呆的傅晟睿甩去。 天师大人登时连人带椅子的被掀翻在地,好在他落地之前护住了自己的脸,不然他非得被磕掉大门牙不可! 这人头可断,血可流,门牙不能掉!门牙掉了,那该是多难看! 这君清宸是变着法子的在报复他! “君清宸!”傅晟睿一时受制站不起身,只得伸着手胡乱的指着:“你别高兴的太早了!告诉你,你下手太.....唔嘞!?” 他话未说完,便忽然觉得自己喉咙一紧,接着便是他怎么说话也并丝声音传不出来了。 楚青收回手,施施然的越过那些个看呆了的小丫头,一屁股坐在方才傅晟睿坐着的位子上。 君清宸有些不满的盯着她:“这里的椅子这么多,为何偏偏坐这一个?” 楚青不语。 冥月从身后闪出身来,极速的替楚青换上新的茶,又不着痕迹的将躺在地上泪汪汪的盯着楚青的傅晟睿给带了出去。 那老嬷嬷看着楚青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面上虽然一片苍白之色,眼底却是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 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眼前的这个叫楚青的女人虽然长的美,但在水嫩方面,那是差了她这几个丫头好大一截的。 楚青微拧着眉头:“跟你回天陆之后,是不是也要每天面对这样的场景?” 君清宸有些意外的挑高了眉头:“你若不想,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楚青眉头拧的更深了:“我说的不是眼前这几个丫头的问题。也不是与她们同样身份丫头的问题。” 君清宸来了一丝的兴趣,心底隐隐的有些猜到什么,眯着眼睛看着楚青:“不是丫头,那又是什么。” 楚青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的捏紧,她的怀里,依旧静静的躺着那块一直藏在身上的残破雪锻。 她是聪明人,亦不是娇情不肯面对自己的人。今天被君清宸带回来,又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她早就已经对自己的感情落了肯定。 既然动心,那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只不过,她刚默默的承认了,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这也让她想起来了,虽然她与君清宸之间有了一个孩子。但横在他们之间的沟渠仍旧那么的大。 这是古代,不是他们现代。 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窝下面投下一片阴影,半晌,都未曾动一下。 君清宸也是定定的看着她,未曾因现在身陷的环境而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两个人身上冷漠的气息基本相同,一旦安静下来,那冷如万年冰寒天气的气势便散发出来,一时之间,冻的那些小丫头都停止了哭泣,与那老嬷嬷一起,神色微慌张的盯着两个人看。 终而,楚青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君清宸:“君氏皇室,只有主室没有侧室小妾通房的人,有多少?” 君清宸面色微变,就连隐在暗处的暗卫们脸色都变了。 他看着楚青面上的神色,知她不是在开玩笑,也很是认真的看着楚青:“无。” 楚青收回视线,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白,心跳如鼓,却是严肃认真:“若你不能保证只有我楚青一人,那我便不会与你回天陆。我们母子也可趁此次南域之行,就此远去。” 这次,别说君清宸了,就连那跪在地上的老嬷嬷的面色都不太好看。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楚青,忍不住道:“姑娘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自古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您若是爷的正室,这犯的可是七出之条的妒,即便您的背景再厚再强大,那也一定是会被逐出爷的府中的!” 君清宸却是不理会众人,眼底浮起一丝的笑意:“你的意思是,我的身边,只能你一个人?” 原来没想这么快承认,不过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她唯有点头:“是。” 空气中忽然安静了下来。 楚青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的慌乱。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再生一个吧 楚青话落,屋子里极度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君清宸眼底漆黑一片,楚青不惧,直直的盯着他,坦荡的,仿佛渡着光。 然而跪在地上的老嬷嬷的身子抖的越发的厉害了。她抖着手抹去了滴入眼睛里的汗水,努力了半天,挂着好几层褶皱的面上勉强扯出一丝的笑,君清宸没有任何动作,空气却有质感的巨铁一般沉沉的压在她的身上。 “爷....姑..姑娘们....需,需要教训,呵呵,老,老身先将她们带下去,您,您与姑娘,慢慢谈,慢慢谈啊。” 说罢,她颤抖着身子一把拽过身边的丫头,身边的小丫头根本就不明白老嬷嬷怎么忽然这么害怕了,她根本就不想离开这里,但本着女子的矜持,又想给君清宸一个好印象,是以明面上是任老嬷嬷拖着走的,身子的重量却着重放在屁股上面。 老嬷嬷本来吓的就够呛,没什么太大的力气,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却没有将一个小丫头从地上拽起来。 老嬷嬷几乎都快哭了,她惯会看人脸色,为人处世又比这些小丫头多了不知道多少年。自打那楚青开口问话没有被撵出去,她就知道这事儿定是不会善了了。 虽然一直不相信,但心里的那个声音尖啸的越来越厉害,也让她越来越害怕。 若非这些丫头是她所有的底牌,她早就已经不管她们的死活了!虽然心痛,然而比起自己的性命来,这些丫头还是不重要的! 老嬷嬷暗暗跺脚,朝着君清宸磕了好几个头,提着裙子就往外走。 然而她刚走两步,忽然一个趄趔摔倒在地,腿窝处登时就印出鲜血来。吓的屋子里的小丫头个个倒吸一口凉气,面色苍白的盯着那趴在地上死死捂住自己嘴丝毫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的老嬷嬷。 楚青将视线落到那老嬷嬷的身上,眉头微拧。 君清宸却是松了一口气,将手中剩余的茶杯碎片扔在地上,轻轻的弹落手中的水滴,单手支起下巴,好整以瑕的看着她:“总归是知道妒了。” 楚青双眼微睁,视线重新落到君清宸的身上。两两相望,她瞧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的哀怨:“以后视线别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楚青仍睁着双眼,几乎下意识的问道:“你,你不觉得有问题?”虽然这是个老问题吧,但真得到这样的答案的时候,心情说不澎湃,那绝对是假的。 “有什么问题,”君清宸似乎有些不满,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刚站起身子,无尘和冥月带着几个黑衣暗卫忽然闪了进来,迅捷的捂住老嬷嬷与那些个小丫头的嘴,一瞬间便将人带了出去。 帘落,君清宸已经走了她的面前。 楚青看着落下的帐帘,额头上隐出一滴汗:“那些不过是无辜的人。”她虽然对于老嬷嬷带女人来砸场子这回事儿不爽,但她们什么确实是什么都没做。好歹也是几条人命,若是因为这样就没了,她的心中,总归是有些异样。 “这会儿子你倒是有同情心了?”君清宸撩开衣袍坐在她的身边,捉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仔细的研究起来:“说起来你还没回答我,墨墨是何缘由非得进南域皇宫?” 手被他这般温柔的揉捏着,楚青本来还不习惯。但听到君清宸的话,她禁不住拧起了眉头:“别看这小子胡作非为,但对自己的性命那可是爱护的紧。轻易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他一二再,再而三的跑进南域皇宫,定然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他。” 即便是奇异珍宝也只是让他稍微兴奋一下而已,就连银子都排在他的性命之后。有什么东西,是值得那个小家伙,不惜冒着危险也要去拿的? “那小子一直跟在你身边,什么也没对你说过?”楚青偏过头来看着君清宸,拧着眉头道。 君清宸轻哼一声,手中加了一丝的力度,捏的那如葱的手指微微泛了红:“墨墨那小子向来只听你的话,我与他相处不久,怕是还没得到他的信任。” 想到这个就来气,他对楚千墨那小子可谓是掏心掏肺,就连思想也与楚青达成了一致。只要是在能力范围之内,便任由那小子到处蹦哒。 那小子五岁不到,却极其有自己的思想。看着无比的好相处,在这个世界上,却只信任楚青一人。 君清宸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自从遇到这两个母子之后,他就已经将他们两个的过往查了个清清楚楚。可唯独一点,他却怎么也不敢去查探。 那便是他们母子与那凤倾还有玉玲珑在那黑森林的两年时光。是他一直都无法触摸的,也一直无法下手去查的地方。 君清宸眼底微暗,仿佛受到他情绪的影响,屋子里的光似乎都暗了一圈。正咬牙愤愤的想着自己儿子被揍的屁股的红肿的楚青察觉到这陡然沉下来的气息,微怔着看着君清宸:“你怎么了?” 她沉呤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朝他离近了些:“是不是那小子在临走之前说了什么气你的话?” 她眼底闪过一丝的忧虑,实非是她过于多虑。而是楚千墨那小子有的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总会说出一些惊人的话来。 比如以往,他为了得到凤倾手里的小果子,竟然开口叫他爹爹。 凤倾是谁啊?那不仅是外观洁癖,那也是连精神都极度洁癖的人。当晚便差点因突发心肌梗塞而一命呜呼。 楚千墨那小子再有本事,那也只是个五岁不到的小屁孩儿。君清宸的营帐比起皇宫的铜墙铁壁来可能还要更严密一些,再加上无尘等人在身边,那断然是不可能这般轻易的跑出去的。 她额头上登时就流下几滴冷汗来。 难不成那小子在君清宸的面前喊了别人爹爹,君清宸气的将他甩了出去? 她倒是不怕楚千墨说错话惨遭抛弃,她倒是很怕君清宸因此一怒而不让她出去!要知道,她现在所有的底牌都在君清宸面前无所遁形,想逃,估计她还真没她儿子那个本事! 楚青眼底担忧之色丝毫未逃过君清宸的双眼,原本还以为她是担心墨墨有什么危险,然而她眼底有忧虑,被他握在手里的手却没有一丝紧张的迹象。 君清宸微挑高了眉头,心底琢磨着将楚千墨带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去调查调查黑森林的事情。 否则这母子两个人,他有的时候,还真看不明白! 君清宸沉默着不说话,楚青以为自己猜对了。额头上划下几条黑线,嘴角微微一抽,有些心虚的看着君清宸,放低了声音道:“孩子还小,童言无忌。你,你也别放在心上。” 君清宸登时来了兴趣,面上却是越发的沉了:“墨墨已经五岁了。” “他才四岁半!”楚青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几乎确认了楚千墨胡乱认爹一事,她微倾着身子,离君清宸更近了些:“小孩子么,有时候想要一个东西又没有正当的理由,总归会胡说八道的。” 她的颜近在眼前,肌若凝脂,唇泛桃光。 君清宸眼底闪过一丝的幽光,视线尽量不去看她的唇:“慈母多败儿,你这般惯他,总归是不好的。” 楚青拧着眉沉呤,面上有些严肃:“所以这次将墨墨带回来之后,我会与你一起,好好教育他的。” 君清宸轻笑:“那孩子向来鬼精,不是你我一起,便能叫他定了性子。” 楚青冷笑:“没什么事是揍一顿解决不了的。” “棍棒之下出孝子,”君清宸松开她的手,抚上她的侧颊:“我君清宸,不需要这样唯唯喏喏的男子。楚千墨,定当是要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楚青心跳几乎漏跳一拍,正想告诉他这种教育对于楚千墨那个小滑头来说是没有用的,君清宸忽然微一用力,她整个人便被他散出的气息包裹着,一下子飞起,落入他的怀中。 他垂眸看着她,幽深的双眸里闪着细碎的光,屋子里的光芒仿佛都集聚在了他的双眸当中,令想要挣扎的楚青为之一愣,整个人仿佛被这道光所吸引,逃无所逃。 “那小子虽然淘气,却高傲的很,一般的法子根本就奈他不得。”君清宸微哑的声音传来,似蛊,挠的楚青的耳朵微痒,一丝红极速的从她的脖子窜了上来,如晚霞一般,布满她的双颊。 君清宸低咒一声,低头便是攻略城池,与之前或轻柔或凶猛不同,此次带着情深,带着渴望,带着令人心惊的占有。 楚青心中大惊,想要挣脱,腰却被君清宸死死的按住,丝毫动弹不得,寻着一丝的机会,她终于错开他的唇齿:“君清宸!” 君清宸微睁着眼看她,唇边泛起一丝笑意:“若想治他,再简单不过。只要你的世界不止他一人,他定当就会坐不住了。” 楚青挣脱开一只手,死死的扯住他的脸颊,瞪他:“你什么意思!?说清楚!”别以为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她就拿他没办法了! 腰间忽然感受到一股子的异样,楚青大怒,瞪大的双眼含着一丝的水气:“君清宸,你别太过分了!” 君清宸轻哼一声,但到底是担心惹毛了怀里的女子,按着她腰的手微微松了些,但始终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见她一脸愤然,他也不怒,而是笑呤呤的瞧着她:“只要我们再生一个。那小子定然就会收了心。”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军令在修彦圣的手上 楚青一怔,君清宸趁着她松懈的瞬间,又将她捕捉在自己的世界中。 感情如同一颗盛满水的玻璃球,当有一天,玻璃球碎出一道口子的时候,那汹涌而出的水,是什么力量也阻止不了的。 两人眷恋情深,屋子里的气氛也是越来越暖,一直有所反抗的楚青在君清宸的攻势下,逐渐没了意义。 正当君清宸眼中露出狼光的一瞬,一道不合时宜的,小小的,如蚊一般的声音,颤抖着,哆嗦着,怕死的自那帐帘外幽幽的传来:“主..主子。” 君清宸动作一停,楚青瞬间活过来一般,偏过头来深呼吸了几口气。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微开的衣襟,登时就觉得有一丝的尴尬。也不敢抬头看他,僵着脖子,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道“有人在叫你!” 君清宸垂眸看她:“我还没聋。” 他话落,手微松,楚青立即从他的怀里跳了起来,有些尴尬的走到一边坐下,脸上红色未 褪,她伸手拍了拍脸,顺便将头发整理了一下。 屋子里气氛停顿了下来,营造起来的粉色泡泡瞬间幻灭,随之而来的,便听见一阵悉悉索 索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但只要听着这声音,也定当是发展到了不到那什么地步也该到那什么地步的时候了。 一直低着头站在外边的无尘流下了血泪。 觉得自己的小命从此就要跟这美好的世界说再见了。 而蹲在后面不远处的傅晟睿叼着一根草眯着眼睛看着蓝蓝的天空,如世外仙人般的面容上泛起一丝飘渺的笑意:“君清宸可真不要脸!” 无尘打了个哆嗦。 忽听里面传来君清宸略带着幽暗的声音:“进来。” 无尘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迈着小碎步跑了进去。他抬头极速的看了一眼君清宸那分明是欲求不满的神色,远远的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主子。” 君清宸曲着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手支着下巴,一边的楚青微低着头,颇有些不好意思见人的意味。 这让他的心情好了些,然而视线落到无尘身上时,终是带了一丝的杀意:“何事。”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倒不介意这个时候就让他见不到太阳。 无尘心中虽然害怕自己坏了主子的好事儿,但国家大事他总觉得要重要些,心里哆嗦了一阵之后反而不怕了,沉着声道:“您赐给陈德的军令被人偷走了。” 君清宸垂着的眼睑倏的抬起:“可查到军令现在何处。” 无尘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在北国太子修彦圣的手上。” 君清宸眉头微挑,就听无法继续道:“陈德誓死说是自己不小心丢了军令。” 君清宸嘴角勾起冷笑:“丢到了北国太子的手上?” “小皇爷已经率人查清,那军令先前一直在他妹妹陈姝的手上,那陈姝嫁给李午之后,被李午设计拿到了手上。” “李午?” “就是李茵的父亲。”无尘抬起头悄悄的看了一眼楚青的面色,见她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松了一口气,小声道:“是您回京之时,与玉蓉郡主一同在府里大闹那个李茵。” 楚青眉头微微一拧,无尘这般一说,她忽然就想起来刚与君清宸回京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蔡如月,其后便是慕容玉蓉。好象跟在她们身后是有那么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子,不过那个女孩子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无尘不提醒,她倒是没有想起这个人来。 “那军令,正是李茵趁她娘亲不注意的时候偷的,至于为何要送去给北国太子,小皇爷也没有查清。” 君清宸抿了一口茶,垂着眼睑道:“人呢。” 无尘的头低的更低了:“都没有找到。不仅是李茵母女俩人,就连李午,也一并不见了踪影。” 君清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是找不到,还是陈德不说?” 无尘抿紧双唇,一直在外的洛聿忽然从外飞进屋子当中,一下子跪在两人的面前,伸手将怀里的锦布掏出举于额前:“主子,是北国太子的信。” 楚青眼睫微微一颤,忍不住偏过头看着君清宸。 只不过只言片语,她一个外人都能感受到里面的暗藏的杀机与汹涌。君清宸以往说过,他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 至于有多危险,直到现在这个时候,她总归是了解了一丁点。 不过冰山一角,就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与人博弈,任何一人都能成为棋子,即便不能成为棋子的,那与棋子本身而有联系的千丝万缕的关系中,总有一条是能够牵制的住他的。 楚青轻微的闭上了双眼,忽然起身,朝洛聿走去,将他手中的锦布拿过,交到了君清宸的手上。 跪在地上的无尘洛聿两人均有些微愕的互看一眼。 君清宸那原本沉着的面色染上一丝的笑意,接过锦书的瞬间顺势揩了一把油,如愿的得到楚青的瞪眼之后,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屋子里能压死人的压抑登时散去不少。 君清宸接过那锦书,单手挑开。与修彦圣的极度虚弱不同,他的书法,行云流水透露着一股子不服输的苍劲,胸怀天下之势丝毫不比他的少! 君清宸唇角泛起一抹淡笑。 楚青坐在他的身旁,微拧着眉看他:“军令丢了,天陆边城于北国而言相当于无人之境,可任由来往。这消息都传到你这边来了,天陆那边,定当是乱成一锅粥了。” 闻言,君清宸看向楚青的双眸中带着一丝的欣赏:“没错。不过军令能到修彦圣的手里,恐怕天陆那边,也脱不了干系。” 楚青微微一愣,眼底登时闪过一丝的怒意:“你的意思是,那军令能到北国太子的手中,是因着天陆有人故意放李茵出去?” 她说罢,自己先是一怔。随即一股子的愤慨从心底涌了上来。 也是,那李茵不过是个小丫头,能够将军令骗出,实属是因着对方是她自己的生母,没有防备。 但能够将这军令给带出去,若不是手脚通天的人物,那确实不可能避开君清宸和君亦佑的耳目。 君清宸明面上的敌人她几乎都挨个了解了个遍,难道,那里面还有什么人被遗忘了? 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人影,快的让人抓不住。 那道身影似乎近在眼前,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楚青微低着头努力的回想着的时候,君清宸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些事情,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只要好好的想想,如何能找得到墨墨。 左右那军令已经丢了,再急也寻不回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将墨墨找回来,然后一起回天陆皇朝。 当然,时间越快越好。青儿,你可有法子能够快些找到轩辕?” 既然已经决定不再离开她们母子俩,那么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君清宸,也定然不会丢下她们的。 楚青闻言未语,小黑虫在身,找到墨墨确实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然而比起墨墨来,君清宸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才是。 她的视线落到君清宸手里的锦书上,忍不住道:“北国太子说了什么?” 一个军令有多重要她不知道,但一个边城的防御有多重要她是知道的。没有边城防御,那么这个国家被攻打战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那宛如一颗定、时、炸、弹。 而北国太子却是没有先去攻打天陆,而是先给君清宸通了信。那么这封信上面的内容,定当不是简单的东西了。 她的眼底有些深。 君清宸轻笑,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楚青这个女人,在很多时候,确实是敏感的可怕。这锦书于他来说,也确实有些沉重。 “能有什么,还不是因为宸王把本天师关久了,我家太子殿下心疼我吃不饱穿不暖又怕宸王虐待我,所以开条件了呗。” 一道不正经的声音自外面传来,接着傅晟睿挂着吊儿郎当面孔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他背着手看了一眼坐在一起的一男一女,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的笑意。迅速的将视线落到跪在地上的无尘身上时,很是欠抽的啧啧了两声。 若非有主子在这儿,无尘恐怕能立马跳起来将眼前的天师大人彻底揍成狗屁天师大人。 傅晟睿连君清宸都不惧,就更别说是无尘了。似乎明白自己现在是个碰不得的瓷娃娃,很是大爷的迈着外八子步,走到君清宸等人的右下方,一屁股坐了下来,自袖口中掏出扇子摇了摇,很是不要脸的朝楚青笑道:“没办法,谁让本天师吃香呢!” 君清宸冷笑一声:“天师倒是自在。” 傅晟睿扇子一收,淡笑道:“那可不。我早早的就与宸王殿下说过,你这儿,是留不住我的。 而且啊,你可别忘了你能找到小青青,也是有我的功劳的。不管是还人情,还是还恩情,我傅晟睿自诩都已经做到了。 可你老关着我就不对了。这不,遭报应了吧。没想到自己的军令会被一个低如尘埃的小丫头给偷了吧? 是不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阴沟里翻船?哈哈哈哈哈,本天师告诉你哟,本天师可是什么都算出来了哟!哈哈哈哈。”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军令到底在谁手上 傅晟睿笑的极其欠抽,偏偏上天给了他一副可以哄骗天下人的谪仙模样,楚青与君清宸怎么瞧,也瞧不出一丝的贱样。 可就连一向淡定的楚青,也有种蠢蠢欲动想上去揍他的冲动。 就更别说跪在那里的无尘了。 “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天师大人不说,也是怀有可原。”君清宸轻笑一声,幽幽的眸光紧紧的锁住傅晟睿,登时就令后者笑声一尬,方才还明媚无比的面庞,一时之间就变的有些抑郁了。 “哼,你就是看不得本天师的本事大。”傅晟睿摇了摇扇子,非常大爷的看着君清宸:“看在小青青的面子上,本天师奉劝你一句,你最好是现在就将本天师送到修彦圣那里。这样,你还能多争取点儿重新布置兵力的时间。 否则,以我家一条腿在棺材里的太子殿下小肚鸡肠的胸怀来看。他定然是等不得你磨叽的。没准儿的,半刻钟之后,你就没地方去了!” 楚青面色微变,傅晟睿微微咽了口口水,轻咳一声道:“恩,不过若你让小青青来求本天师的话,本天师倒不介意留你二人在北国。” “天师好大的口气。”君清宸嘴角的笑意加深,将那锦书当着傅晟睿的面燃成了灰烬。他垂眸看着地上碎烬,少顷,忽然笑道:“如果不是天师的提醒,本王,倒还真上了修彦圣的当。” 傅晟睿面色微变,双目立即变的警觉起来,他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很是谨慎的盯着君清宸道:“你什么意思。” 君清宸倏的抬眸看他,眼底是万年不变的层层冰雪:“本王在想,若本王拿到北国的军令之后,会做什么。” 他视线瞥向楚青,声音微低:“若青儿在你们手中,本王又会做什么。” 楚青微怔,就瞧见君清宸收回了视线,盯着傅晟睿,脸上笑意加深,却不达眼底:“若本王嘱意天陆的那个位置。那么本王,定当在得到军令的第一时间,拿下北国边城半壁。迅速驻扎北国之境,率兵呈围攻之势埋伏后,再燃烽火,告知四周小国前来侵犯。 小国之兵,以我等天陆之势,必在一个时辰之内尽数收复。到时攻城之势,又岂是北国所能抗衡的? 至于青儿被掳,国破之时。你觉得,修彦圣在北国和青儿之间,会选哪一个?” “然而你却告诉本王,一个一脚踏进棺材的太子,竟然还有君子之礼,愿意在本王这里耗费时间?” 傅晟睿眼底的神色变幻不定,细看,他的身子微微的抬起,屁股已经离开了椅子,那模样,竟是有要逃跑的趋势。 “所以,”君清宸加重了口气,视线如同有质般的压力死死的压在傅晟睿的身上:“军令,根本就不在修彦圣的手上。” 傅晟睿眉头猛抽,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一把将扇子别在腰带上,转身就走:“本天师言尽于此,你若不听,以后国破了,山河不在了,被骂的人是你又不是本天师!好走不送!” 君清宸手微抬,无尘立即拦住了傅晟睿的去路。 看着眼前如此令他讨厌的嘴脸,傅晟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转身看着君清宸道:“本天师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想怎样?成,本天师自己回去呆着不行吗?至于修彦圣那小子如何带我回去,那就各凭本事好啦!” 君清宸笑着摇头,施施然的站起身,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天师大人所言差矣。本王是觉得,北国太子既然如此的有诚心,那本王,又岂能辜负他的好意?” 傅晟睿微怔,就见君清宸朝无尘道:“由你亲自将天师大人送回去。” 得到君清宸的松口,傅晟睿的心里是极度开心的,他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视线转到楚青身上时,面上的神色微沉:“小青青,自此之后,本天师,怕是就不能常与你见面了。你,你若实在想本天师,就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月光之处,就是本天师视所能及之处。” 他话虽说的不正经,语气却是难得的认真。在楚青的印象里,傅晟睿一直是一个有些倒霉的狗屁天师。为人张狂,却未曾做过一丝会伤害他人的事情。 一如现在,他虽满面挑衅与无赖,眼底,却是透着令人信服的坚定。他的话不假,自此之后,他们之间怕是真的不会再见面。 虽然她觉得他们根本没什么要见面的理由。然而她心中却是微微一动,面上挂起一丝淡笑:“我命由我不由天,不止是说我。” 傅晟睿微愕,忽地笑了,他抽出腰后的扇子摇了摇,视线转身君清宸:“也算你这小子有福气。再晚那么一会会儿的功夫啊,小青青,可就指不定是谁的了。” 君清宸释然:“天师请。” 傅晟睿轻哼一声,复又恢复那和郎当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背着手走了出去。 得到君清宸的首肯,傅晟睿是根本就不用担心的。然而当无尘将绳子套到他手上的时候,他终于有些不淡定了。 名满天下的天师大人眼角抽搐着看着君清宸,抬抬了被绑起来的双手,又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坐在马上,一手拿着绳头的无尘,谪仙飘渺的声线第一次变的有些尖利:“君清宸,你几个意思?” 君清宸嘴角的笑有些恶劣:“天师大人,上路吧?” “我...唔唔唔,”天师大人想骂娘,然而骂娘的瞬间,他的嘴迅速的被一边的洛聿塞了一嘴的软棉花,那棉花沾了口水粘在他的口腔里,让他喊也喊不出声,吐也吐不出来。 登时愤怒的双眼含上一丝的水色,眼巴巴的盯着楚青瞧。 楚青眼角微抽,虽然这天师欠抽吧,但这么看着,着实是觉得这天师真的是太可怜了。然而还未等她说话,无尘拉紧了绳头,朝君清宸恭了一礼之后,硬是拉着傅晟睿走了。 无尘骑在马上走的极慢,傅晟睿心有不甘,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好不凄惨。 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楚青忍不住道:“傅晟睿好歹是名誉天下的天师,你这般对他,就不怕落天下人的口舌?”“修彦圣如此聪慧,他该料到本王会将傅晟睿送回去。所以,”他微顿,眸光有些深远:“出了边境之后,就该有人迎傅晟睿回去了。” 楚青微拧着眉头:“既然那军令不在修彦圣的手中,你又为何送他这个人情?” 楚青没有打过仗,但也知道,有特殊时期,任何一方手里的把柄越多,那赢的局面就会越大。 纵然卑鄙,但傅晟睿确实是牵制修彦圣的手段。 再仔细的回想君清宸所为,楚青心中微微咯噔一声。 她看着他沉眸道:“难道是你根本就不确定那军令,是否在修彦圣的手中?”因为不确定,所以才会将傅晟睿送回去。 “你是想用傅晟睿试出那修彦圣的手中,是否真有军令?” 君清宸挑眉看她:“倒是不笨。” 楚青有些气结:“那你就更不该在有结果之前,将傅晟睿送回去。你这般做,完全是一场没有胜算的赌博!” 她言之凿凿,目光闪过厉色。怕是楚青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凶狠万分,又不带情面的言语之下,透露着一丝的慌乱。 那慌乱来于对他的担忧。 君清宸忽地低声笑了起来。 楚青面色微变:“你竟然还笑的出来!?” 天陆若被攻,那么作为皇子的君清宸,势必是要带兵亲征。偏偏他又不像君亦佑那般有兵权,身后还有一堆不顾天陆国破的蠢货虎视眈眈,纵然身边有亲自调、教出来的万千暗卫,但这万千暗卫,又怎能与百万大军相比? 以一敌百的神话不是不存在,只不过楚青相信,天下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车轮之战,无论是哪个朝代的英雄,都躲不过一个死字! 以君清宸的智谋,她的担心与忧虑,他肯定心知肚明。然而他却笑了出来?还笑的那么愉悦! 她心中登时闪过一丝的火气,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怒哼一声,转身就走。 君清宸伸手抓住她,微一用力,便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愉悦的笑道:“生气了?” 楚青翻了个白眼:“你不理解生命的意义,所以不尊重生命,也实属正常。咱俩的理想不在一个层次上,所以你不要求我,我也定当不会要求你的。” 她说了一堆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细听不怎么明白,但大抵上的意思,君清宸是理解了。他将她拥的更紧,微叹一声:“遇见你们之前,我还真觉得自己的命不重要。可如今我们都这样了,你难道真看不出来,我现在,是有多珍惜这条命?” 楚青微噎,就听君清宸沉声道:“你之前,算是说对了一半。我是有意用傅晟睿去试探那军令是否是在修彦圣的手上。”他将她松开,伸手将她落于额前的一缕发别于耳后:“他修彦圣既然厚着脸面朝我要人,那我便给。至于那军令,就算在他手上,又如何? 本王送傅晟睿回去,就是让他知道,即便天陆边城大门敞开,他修彦圣也断然没有走进去的那个能力!”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还能活着回去吗 傅晟睿的卦算能力向来不是草包。他之前的试探也算得到傅晟睿也是不知道那军令在不在修彦圣的手上。 一般牵扯到他自己本身的事情,傅晟睿是算不出来的。所以,军令的事情一定是与傅晟睿有所关联。 傅晟睿回去之后,若是军令在他们手上,以修彦圣的心机,定当会选择退兵,重整之后势必带着有所关联的傅晟睿攻到天陆边城之下; 若是军令不在他的手上,那他也定当会考虑到傅晟睿的安全,第一时间便会将傅晟睿送回北国。 君清宸眸子微眯,垂头看着楚青笑道:“留给我们的时间,怕只有一个时辰左右了。青儿,咱们去将孩子接回来吧。” ...... 驻扎在南域边境十里之地的军营主帐中,修彦圣裹着一条厚厚的狐裘,帐外虽说不上有多寒冷,但吹过的风,还是有丝温度的。 然而在他侧卧的长塌前,竟还堆放着好几个烧着炭的火盆。 修彦圣手里握着简竹的兵书,正就着帐外投射进来的阳光,静静的看着。 “君清宸那个天杀的.....”傅晟睿骂骂咧咧的撩开帐帘,刚进来就‘卧槽’两声,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修彦圣面前的火盆,那刚踏进来的脚立即就收了回去,站在帐门前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吧我的太子殿下,这秋天还没来呢,您老人家都点了火盆了?若这冬天真来了,你父皇深殿里的所有棉被怕是都不能满足你吧。” 修彦圣那泛灰的瞳孔射向他,不过不知是不是傅晟睿的错觉,他总觉得修彦圣除了看他之后,好象还微微看向了他的身后? 傅晟睿向后看了一眼,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来了之后,哆嗦了一下身子:“哎,说个大实话你也生气。”他在外面踌躇了良久,终于认命的往里面走去。 边走边将外套脱去,远远的坐在修彦圣的右下角一处偏僻的椅子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我说你丫是不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他怕热怕的要死,还点那么多的火盆! 修彦圣却是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俊美的面孔泛着不健康的白:“宸王殿下有心了,将你养的不错。” 傅晟睿擦着汗的手一顿,有些猥琐的看着他:“吃醋了?” 手里的简竹被他捏出一道碎痕,修彦圣头也不抬:“来人,将天师大人送回北国去。” 屋子里登时就闪现出好几道黑色身影,一下子就将傅晟睿给架了起来,对逃跑颇有心得的天师大人竟然一时之间没有挣脱开,立马就明白抓住自己的人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他面上的神色都变了,他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也好不容易才对楚青那个丫头放下了心,正想去哪儿当个逍遥神仙,这修彦圣就要将他带回那该死的北国? 天可忍,天师不能忍! “哎哎....”若不是怕自己失了面子,傅晟睿早翻脸了:“修彦圣!你不能让我回北国!我不信你不清楚君清宸为什么放我回来!他就是为了试探你我!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本天师与你呆在这南域边境,不做前后之攻,静观事态发展才是上上之策!” 修彦圣轻轻的放下简竹,微弯的唇角泛着一丝的虚弱:“那总归是天陆皇朝的东西,宸王殿下既然想知道,断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傅晟睿微沉呤:“所以你是打算将本天师送回北国之后,亲自在这里等君清宸?” “久闻宸王殿下盛名,本宫自然也想窥得几丝真容。” 傅晟睿嘴角微抽:“你会后悔的。” “怕是天师看不到了,”修彦圣按了按自己的眉角,似乎有些疲惫:“务必将天师‘完全’的送到北国。” “是。” 在傅晟睿被带走之前,负责放哨的士兵忽然跑了进来,他垂着首跪在修彦圣面前道:“太子殿下,不好了。天陆的小皇爷带着十万大军忽然打过来了。” 修彦圣眼角微微一跳,就连一边的傅晟睿都拧起了眉头,他伸手迅速的开始掐算,少顷,他沉着脸将手放下。 修彦圣轻咳一声:“本以为君清宸的谋略到此为止,没想到,他竟然还算到了这一步。” 天下皆知傅晟睿算无遗漏,却不知道傅晟睿有大境之限。大境即天机,傅晟睿作为一个凡人,能力再大,那也定当不可能与天同齐。 所以在卦算一段之后,他便会什么都卦算不出来了。 这是秘事,也是只有他修彦圣知道的秘事。 那君清宸怕是算到自己派去接傅晟睿的人马当中必定有着自己极为信任的心腹,再以周遭之国的不断扰乱,才得以让那君亦佑悄无声息的带着十万大军前来吧。 那十万大军不是个小数目,那是又如何做到这般掩人耳目的呢? 想到南域城下忽然涌集起来的各国前去给南域恭贺的兵马,修彦圣忽然笑了。 君清宸仅仅是以军令是否在他手上的疑云就做到了这种程度吗?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按着自己的额头,笑的畅快:“君清宸不愧是名誉天下的阎王啊!本宫,真是越发的对他有兴趣了!” 屋子里诡异的安静着,修彦圣低笑了许久,忽然盯着跪在地上的士兵道:“那君亦佑打着的,是否是天陆皇朝的军令在本宫手上的旗号?” 那士兵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回殿下,正是。” 别看修彦圣孱弱的不能人道的模样,仅那浑身散发出来的高贵气势,就能叫一众士兵吓的跪在地上,良久都不敢起身! 傅晟睿谪仙般的飘渺俊颜微露出一抹怒意,他忽然看着修彦圣低声道:“君清宸这个人虽然卑鄙不要脸,但于天下之争中,他还没有闲到要用一块是否真在你手中的军令而对你发出战事。” 他抿了抿唇,想到临走之前君清宸眺望着远方的模样,再瞅着眼前这个不比君清宸差到哪里去的东宫之主,有些无语道:“你之前送去的锦书当中,除了要我回来,不会还加了一个小青青吧?” 修彦圣虽然不说话,傅晟睿却是瞬间明了。 他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说太子殿下,你就不怕比君清宸更擅打仗的君亦佑小皇爷,将咱北国踏平了?” 不是他恐吓修彦圣,而是天下人根本就不知道,那表面上看起来纯真无害的君亦佑,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单单从他只是孩童时期就紧握兵权而安然无恙就知道了!真当一个死了皇帝失了宠爱的老皇妃有能力对抗现在的君氏老皇帝? “报——”副将一脸惶恐的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焦急的看着修彦圣道:“太子殿下,君亦佑行至我方城墙之下时,忽然被我军利箭射中。天陆皇朝军令在您手上一事,传到了驻扎在南域边境的各国耳中。” 他话落,帐外忽然响起一阵号角声。那是敌军已来城下的信号! 那君亦佑不是被一箭射到了吗?没有首领, 傅晟睿嘴角猛抽:“这醋坛子翻的可真有意思。虽然本天师不懂行军打仗,但这围攻之势如此迅猛。” 他偏过头来看着躺在那里脸色不太好看的修彦圣,露出一抹纯真的笑容:“咱们还有机会回北国不?” .............. 边城之处忽然打起来的消息如风一般刮过南域的每个角落,登时就引起了当地居民的恐慌。以往的大街还能看见小贩的吆喝声,现在是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了。 秋风卷起地上的残叶,吹过满城的萧瑟。 秋风呼啸的墙角,一道身影有些跌跌撞撞的在巷口之间行走。今天的风有些大,她那略微有些单薄的身子显然有些支撑不住。 终于走到一处暗巷时,一道风力较大的风吹过,吹飞角落里堆积着的草篓垃圾,一下子都砸到了那女子的身后。 女子闷哼一声,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 一个面色焦急的男子从拐角处飞奔了过来,看见趴在地上的女子,他满眼悲痛之色:“干娘!” 梭楠将瘫在地上的凤儿扶了起来,眼泪流了下来:“干娘,我没用。没照看好菱干娘,差点让你也.....” 他自责,内疚。不过是去城外拿药的当口,回来的时候,唐菱柔就已经被带走了。等他寻到唐菱柔的身影时,她人早就已经被押入皇室车撵中。 车撵四周都围着内力不俗的高手,他贸然上去,只会让古帝多了一个威胁唐菱柔的筹码!而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看见了凤儿放的信、号、弹,于是便追了过来。 凤儿吐掉嘴里的稻草,有些虚弱的摇了摇头:“这不怪你。” 古帝将有可能是菱柔儿子的男子带回了宫的事,她随着楚青的这段时间里也听到了。 梭楠不知道的是,她曾经与菱柔有过约定,那便是若有一人被束缚住,求死之时便会发出蓝色焰火。 如今未见那焰火,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唐菱柔没有机会放焰火。一种,就是古帝怕唐菱柔想不开,将她儿子的事情告诉了她。 以菱柔对那孩子的愧疚,怕是自愿入了宫!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古氏的没落 梭楠拭去眼角的泪水:“都怪我。”若不是他去拿药,唐菱柔也不会被古帝带走了。 凤儿抿紧了唇,她身上的弹丸几乎都扔完了,现下也不可能立马就做出来。只靠他们两个去闯如铜墙铁壁的南域皇宫,恐怕让他们去寻死会来得更简单些。 墙角外传来一阵飞奔的马蹄声。凤儿拧起一头,一把拽过梭楠,隐在高大墙壁投射下来的阴影当中。 直到那两抹身影远去,两人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梭楠看了一眼马背上的两人,有些不解道:“干娘,皇甫元澈和古宛伶的关系,什么时候破冰了?” 凤儿紧紧的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脑子里闪过君清宸那张脸,一时之间,她的心跳跳动频率加快了许多,也让她一时之间受不了,身子一歪,便倒向墙壁。 梭楠大惊,赶紧扶住凤儿:“干娘,你怎么样?你不是去救楚青了吗,又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他的命是唐菱柔和凤儿救回来的。虽然凤儿和唐菱柔没有告诉过她们以往的经历。只他只想在她们的面前,在有生之年,尽了孝道! 唐菱柔已是残烛之象,除了满心的痛之外,梭楠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了。他两眼积起泪水,怕凤儿担心,借着吹过来的风使劲儿的揉了揉眼角,朝面色苍白的凤儿露出一抹笑:“干娘,咱们去接菱菱娘吧!” 梭楠之心,凤儿又岂会不懂。也感叹她跟侠女再能闹腾,却始终是老了。 “好,”凤儿抓紧梭楠的手,眼角登时湿了起来:“只是苦了你了,孩子。” ...... 皇甫元澈与古宛伶同坐一匹马向着南域的皇宫飞驰而来,一路带起的的惊呼声,别说了南域的百姓了,就连一直站在皇宫门边儿守门的士兵都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 站在高高皇城城墙上的皇甫庆看着那两抹身影,眼底涌着漆黑的岩浆。 他得到皇甫元澈的消息之后,之所以没有出现,不过就是想借着古帝派过去的兵来提示他们皇甫这唯一的血脉。 不管他做的贡献有多么大,到头来,也终究抵不过别人的一脉传承!也顺便教教皇甫元澈这个小子,拱手将江山让给别人之后,得到的下场又会是什么!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心思难以揣摸的古宛伶竟然会放下以往的隔阂,不计前嫌的与皇甫元澈一同回来! 皇甫庆怒哼一声,拂袖便转身离去。 两人骑着马来到皇城下,皇甫元澈似有所察觉,抬起红眸,却只来得及瞧见那远去的残影。他微起起眼睛,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士兵朝着两人跪下:“公主,摄政王殿下。” 古宛伶抽出腰间那残存的红鞭:“开城门。” 那跪在地上的士兵哆嗦了一下身子,惶恐的低下头:“公主恕罪。皇上于一个时辰之前下旨关闭城门,任何人等,都不得入内!” ‘啪’的一声,那残破的红鞭抽在那士兵的身上,带出一片的血肉,可见她是下了狠手:“本公主再说一次,开城门。” 皇甫元澈看着被抽的肩头尽是血的士兵,沉声道:“是不让公主进,还是不让本王进。” 那士兵连喊痛都不敢,唯有瑟瑟发抖的将头低的更低了。 皇甫元澈抬起头,泛着妖冶红光的瞳眸划过一丝的危险:“看来本王,只能陪公主殿下到此了。” 他话落,欲翻身下马,古宛伶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看着皇甫元澈微疑惑的眸子,她泛起一丝轻笑:“首先要申明的是,皇甫元澈,本公主依然非常讨厌你。但令本公主更讨厌的,就是父君那个年纪大的酒囊饭袋竟然弃南域于不顾,任由修彦圣那样的病秧子欢唱也无动于衷。 本公主虽无关怀天下的胸怀,却奈何流着古氏的鲜血。这份责任,本公主即便不想担,怕也是极难。” 皇甫元澈嘴角微抽:“北国太子修彦圣绝非像公主表面上说的那般不堪。而且,皇上年不过五旬,也不算年纪太大。” 古宛伶眉头微挑,轻笑道:“那便是女人堆里躺久了,脑子躺化了吧。所以本公主说了,最是厌恶你们这般握着权利的男人!” 她语毕,双眼看着眼前跪了一排,死死的拦住他们前进之路的士兵,冷笑道:“不过就这点儿能力,尔等也想拦住我们?” 古宛伶抓着皇甫元澈的手忽地从马背上飞起,手中红鞭如灵蛇一般蜿蜒着向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抽去。 众士兵大惊,个个都想反抗,但又因着古宛伶的身份而不敢贸然动手,唯有哆哆嗦嗦的堆在一起。 古宛伶抽倒一个,他们后面的便再接上一个。闻讯而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一边看着的皇甫元澈也不得不加入了混乱当中。 “公主,”皇甫元澈一脚踹飞身边一人,有些不解的看着古宛伶:“皇上立太子,怕的不过是本王,若只有公主一人进去,又何以费这般的力气?” “呵,”古宛伶旋身飞起,落至一边,抬起头冷冷的看着皇甫元澈道:“你以为本公主不知道父皇将消息散发出去的目的?除了震慑边城的人之外,也无非是在警告你我。如今他想要的,本公主自然要亲自还给他!” 很多后面围过来的士兵分不清情况,举着尖枪就朝两人扑过去。皇甫元澈背后的伤还未好,这般一拉扯,那道口子登时就裂开了,鲜血染红了他整个后背,将一排士兵打退后,他面色微白的晃了两步。 失血过多终究让他眼前一黑,皇甫元澈终究有些抵抗不住,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 然,他的胳膊忽然被人紧紧的抓住。抬头,是古宛伶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轻笑一声,无奈道:“原来公主是想看着我死。” 于古氏来说,他们皇甫一氏确实是再碍眼不过的存在。古氏占领皇甫皇室的江山之后,若非先帝心地仁慈,他们皇甫一氏也早就已经灭亡了。 哪里来的机会复仇呢? 皇室覆灭,究其原因,不过细说,天下众人也心知肚明。若非食欲二字,他们皇甫一氏又何至于会被别人抢了江山? 而皇甫一氏心胸狭窄,对于古氏一族的仁慈非但没有心怀感激,反而代代都向后代灌输抢回江山的信念。 许是恶念过头,所以皇甫一氏的血脉才会如此的单薄。 如今,到了他这里,终将是要到头了吗? 皇甫元澈轻微闭上了双眼,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松了一口气。 哪知古宛伶却轻笑一声:“早就听皇甫庆那个老不死的说过这江山是你们皇甫一氏的,左右本公主也对南域无感,带你进去看看这古氏最后的没落,也并无不可。” 皇甫元澈猛的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她:“公主是何意思?” “何意?”古宛伶眉头微挑,正欲说清,那挤的没有一丝缝隙的人群之中忽然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划破空气的声响朝着他们极速的传来。 那道闪着寒光的暗器古宛伶瞧不见,被她拉着的皇甫元澈却是看的极为仔细,他面色微变,脑子里根本就来不及思考,一把抓过古宛伶将她死死的抱在自己的怀里。 那黑色暗器瞬间没入他的左肩当中,皇甫元澈闷哼一声,登时吐出了一口黑血来。 黑血滴入古宛伶的眼中,顺着她的脸颊划过一道黑色血泪,她瞳孔微缩,夹着黑色银针的掌心瞬间拍在皇甫元澈受伤的肩膀上。 皇甫元澈来不及说一句话,便倒在古宛伶的怀里。 看着落在自己臂弯处的俊颜,古宛伶忍不住伸手抚平了他紧皱着的眉头,斜眸,带着无尽的杀意:“让开。” 众人心中虽然害怕,却仍旧颤抖着双手将手中的尖枪对着古宛伶,于凉风之中,古宛伶忽地笑了。 凉风拂过,那站在前排的人忽然一个个的开始抽搐着倒下,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在众人的眼前逐渐的化成了一滩的黑水。 其他士兵惊恐万分的叫了起来,有的人太过于害怕,嘴里大喊着妖怪,举着尖枪便向古宛伶冲去。 然,古宛伶却是凭借一已之力,将这些不识好歹的士兵杀了个片甲不留。 皇城门前一片混乱,众的注意力都在古宛伶的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高大的树丛后面,忽然伸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 城门虽关,却未落栓,那小小人儿蹑手蹑脚的绕过众人,小心翼翼的推开城门,一个闪身便闪了进去。 古宛伶将大部分的人都引向了她那里,导致城门里面没有一个身影。 楚千墨缩着脑袋瞧了半天,确定没有人之后,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他伸手将吐着舌信子,满眼愤怒之色的赤小九拿了出来,满脸认真,低声道:“小九九啊,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味道吗?就是那个香的不得的了那种,哎,就是咱俩故意被那大叔骗过来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噢噢,琉璃夕堇!”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祖孙相见 赤小九气的蛇眼直翻。 什么叫咱俩?明明是只有他一个人被骗了好么!它整个蛇生真的已经开始不好了,这小子当真是什么都敢干! 连它都不敢轻易冒犯君清宸,然而这小子居然胆敢让它将冷影再次咬晕,将那隐在暗处的暗卫都咬伤逃了出来! 它的蛇尾巴在楚千墨肥嘟嘟的小手里甩的啪啪响,很是直接的告诉眼前的这个缩小版的君清宸,它非常不满! 尽管它很兴奋! 没错,从小到大它几乎都没敢忤逆过君清宸,虽然吃香的喝辣的吧,但从来就没有做过越矩的事儿。 如今什么事儿都有楚千墨这小子兜着,它又怎能不开心? 赤小九的舌信子吐的更欢了。 楚千墨却是不理解赤小九的心思,看它舌头不断的吐着,尾巴不断的甩着,还以为它非常的生气。 想想无尘叔叔他们不止一次的暗示他赤小九是个神圣特种的崇拜模样,他即便是个几岁的小孩子也了解了。 他这是伤了赤小九的心了。 “咳咳,小九九啊。不,小九哥哥,”楚千墨眨巴着大眼睛,甜甜的叫了一声,成功的激起了赤小九一身的蛇皮疙瘩。 它很是警惕的盯着楚千墨,蛇身子开始绕住他的手指头,准备一个不对,随时跑路的模样。 小家伙见此,登时就慌了,连忙用另一只手护住赤小九的退路:“小九哥哥,你放心。墨墨可以对天发誓,这次真的不会让你去随便咬人了!这次真的是让你帮人家找人的。” 赤小九尾巴甩了甩,狐疑的盯着他。 楚千墨连连点头:“是真的是真的,若墨墨撒谎,那就让墨墨一辈子都娶不到小姐姐!”他话落,连忙在心里呸呸两人。 无声的向着上天呐喊着他刚刚说的话都是不算数的!都是为了让赤小九这条小蛇帮他,他迫于无奈才这么说的! 小姐姐对于楚千墨有多知道,赤小九也是知道的。看在楚千墨用小姐姐发誓的份上,赤小九表示勉强相信他一回。 小蛇头刚昻起来,哪知楚千墨却忽然按住了它的蛇脑袋,小身子一缩,登时就隐到了一边的假树边。 南域皇宫的小太监抬着一顶极为普通的轿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在前面领路的,正是古帝身边的老太监。 老太监额头上尽是汗水,他看了一眼身后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帘布,喉咙里一阵的发干:“快点!” 古帝带回来的小祖宗在殿里不知道在发什么脾气,古帝也被闹的心情不好。若不是凭借他多年来的敏感度立即向古帝请求自己亲自来接这人,恐怕那被派去拦住古宛伶的士兵当中,也有他的一份了! 古宛伶是谁?他又是谁?他不过是一个老的快死的太监。但与天下怕死的人都一样,他也是想在这充满荣华富贵的地方再挣扎挣扎的! 想着临走时古帝的那森冷的眼睛,老太监浑身都打了一个颤,就连平日里不太舒服的腿脚也变的灵活起来,不断的催促着比他更胆战心惊的小太监:“给咱家走快些!你们都不要命了是吗!?” 小太监唯唯诺诺,脚下的行程走的是更快了。然而这些小太监平日里做的又是伺候人的事儿,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苦力活? 脚下走的急,心里更着急,一人慌乱,那便是连锁反应,身子一哆嗦,一个不吃力,前面边儿的人便腿脚一抽,整个人就跪了下来。 一人倒,众人皆倒,小太监们个个都低呼着倒在地上,那轿子自然也就重重的砸落到了地上,传来里面人的轻哼声。 那老太监一瞧,大惊,面色吓的苍白,上前狠狠的踹在那第一个倒在地上的小太监:“你们这群不要命的死东西!啊,自己想死了?还想着要连累咱家是吗?”他气的一边踹一边低咒:“我叫你连累我!叫你连累我!!该死的东西,我现在就打死你!” 那小太监死死的护住头,丝毫不敢反抗:“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啊。” 唐菱柔胸口下方的簪子差点被颠簸掉,她人也从昏迷当中醒了过来,听见外面的吵闹声,她微弱的轻呤一声,缓了半天,才缓缓道:“别吵了。” 老太监登时就止住了动作,眼珠子一转,贴近车帘小声道:“奴才该死,扰了娘娘。娘娘,您没事儿吧?” 他没有亲自去接唐菱柔,自然不知道唐菱柔现在的状况。可陪同过来的小宫女说过,里面躺着的主儿,身子貌似非常不好。 他刚刚一番作为,除了发泄心头之怒外,也是刺探刺探里面的人儿,还活着没。如今听见她虚弱的说话声,老太监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送到古帝面前的时候,人是活着的就成。 至于伤成什么样,那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老太监松了一口气,又向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踹了一脚:“还不赶紧抬轿!真不想要命了不成?”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连连称是,赶紧抬着轿子起来了。众人复又重新上路,谁也没有发现落于后方的拐角处,露出了两只脚。 唐菱柔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若不是想见到在宫里的儿子,她怕是根本就不会理会那老太监的。 然而上天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根本就耗不起! 只不过轻咳一声外加说了一句话,她本是苍白的面上开始变的有些如金纸般的蜡黄,整个人也瞬间消瘦不少。 然而她闭上双眼不久,忽然听见一道稚嫩的轻咦声。 她心中微微一怔,心中闪过一道执念,挣扎着睁开了根本就看不清人的双眼。只见模模糊糊的白色世界里,一抹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她的面前。 楚千墨紧紧的盯着唐菱柔胸口下方的簪头,想了想,到底是没有伸手去拔,又看唐菱柔虚弱的快死的模样,他小声道:“这位大娘,您能告诉我,这根簪子,是从哪里来的吗?” 他刚刚趁那老太监惩罚人的时候,悄悄的将一个离他很近的太监给放倒了,由于那老太监的威严很是可怕,即便有人被放倒,那跪在不远处的人却愣是没瞧见。 也给了他从车底钻进来的机会。 一进来就瞧见这么虚弱的人躺在那儿,楚千墨当即便觉得自己的运气好的不得了。于是就蹲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同时,小脑袋里也开始思考着属于自己的计划。哪知不经意的一瞥,就看见了这位大娘的胸口处有个极为熟悉的簪头,他忍不住走近看了看,瞬间就确定了。 那不是他跟娘亲一起出黑森林的时候,娘亲说什么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非让他买一个独特的簪子给她。 这可是他拽着凤倾哥哥跑遍了大半个县城才找到那隐退的木匠,费了他三天三夜的口舌外加凤倾哥哥三天三夜的威胁才打造出来的,堪称独一无二的簪子。 他还记得自己拿到簪子的时候,就连凤倾哥哥都笑的见牙不见眼了。其中经历非常惨痛,所以楚千墨的印象非常的深。 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瞬间化了唐菱柔的心。到了她这个年纪,又到了她这个风烛的时间,对于新生命的延续,就像是看见了令人感到温暖的阳光。 “是一个很漂亮,心底又很善良的女子,用来救大娘的命的。”她虽虚弱,便并不想错过与楚千墨说话的机会。又碍着外面有人在,她费力的朝楚千墨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 “是嘛?”楚千墨歪着头看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大声说话,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小心翼翼的趴在唐菱柔的耳边道:“那个女人是不是一身泛白青衣,不喜欢说话,但关键时刻却护你护你的紧紧的,美丽温柔善良大方可爱全世界最好最好最好最好的的女子呀?” 唐菱柔被他逗笑了,她眼角弯弯,眸色一片柔和,本来那股子想要见到儿子的焦急的心也缓了下来:“你又是如何得知?” “嘿嘿。”楚千墨低低笑了起来。 有一道光似乎闪过她的脑袋,唐菱柔有些不敢置信道:“听青姑娘说,她有一个孩子,莫非那孩子,便是你?” 她笑了:“墨墨,你是墨墨。” 听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娘亲竟然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楚千墨的心中登时乐开了花儿。一双小短腿儿也非常开心的抬起来晃了晃,很是迫不及待道:“对啊对啊,我娘亲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生我这么一个儿子。这位大娘,我娘亲一定夸过我,所以你一定知道我有多好的,对不对?” 脑子里闪出楚青说着自己儿子那愤愤却难掩思念的场景,唐菱柔的嘴角泛起一丝的笑意。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楚千墨那小子却忽然从她身边爬了起来。 他一双大眼睛迅速的扫了一圈车内,瞅见唐菱柔身下的缝隙时,毫不犹豫的朝地上一滚,小小的身子便隐到了缝隙当中。 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老太监撩开了车帘,他一双浑浊的老眼在车内扫视了一圈,见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之后,朝着躺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唐菱柔道:“娘娘,您的寝宫到了。皇上虽然急着想见你,但路贵妃说了,您这般去,那是冒着大不敬。 所以路贵妃专门给您准备好了一切,也有专门的人伺候,所以请娘娘放心。娘娘,得罪了。”他话落,登时有两个小宫女爬上了车内,小心翼翼的将唐菱柔抬了出来。 哪知,她刚被抬下来的时候,那方才还笑的一脸柔和的老太监忽然面色一凛,朝着后方急急的退了几步,拿着拂尘的手指着轿子:“来人呐!将这轿子给咱家拆喽!里面有刺客!!”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痛揍老太监 老太监话落,周遭的小太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就瞧见一脸凶悍模样的士兵举着明晃晃的刀就朝自己这边砍来。 吓得小太监们尖叫连连,一个个屁滚尿流的滚到一边儿去,姿势之难看,表情之夸张,让人看着,莫名的想吐。 有人慌不择路,一下子撞到了老太监,老太监胸口登时被撞的生疼,眦牙裂嘴,偏偏一生气那被撞的地方就扯的生疼,气的他扯着嗓子大喊:“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将里面的人给咱家抓起来!” 唐菱柔大惊,想要上前,奈何身子极度虚弱不说,还被人死死的架住了,两个小宫女见情况不对,小心翼翼又很是妥当的将唐菱柔扶走。 “墨墨,墨墨。”唐菱柔低声轻喃着,眼角划出一丝泪来。 一直躲在轿子里的楚千墨听这外面的喊声和向他这边冲过来的脚步声,登时惊的从缝隙里爬了出来。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滋出来的汗水,摸出赤小九,非常不解的看着它:“小九九,咱俩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赤小九几乎要吐血,恨不得咬上他几口才能泄愤。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能心思问他们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它只不过是一条蛇,它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楚千墨话落,便听见‘咔嚓’一声,眼前突然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刀劈了进来,吓得他‘啊’的叫了一声。 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老太监登时大笑:“咱家就知道里面有人!来人呐!赶紧将里面那个小杂物,给我抓起来!” 还真当他们两个在里面说话他听不见?他年纪是大了,但他耳朵好着呢! 轿子里传来的是小孩的声音,那些个士兵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心里想着只要不伤到人,也没什么大碍。 但吓唬吓唬总归是要做个表面的。 于是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瞬间便将那轿子劈了个七七八八。楚千墨左躲右闪,终于瞅着一丝的机会从里面翻滚了出来。 老太监大喜,一边退一边拿拂尘指着脸上满是灰尘的楚千墨:“好你个小杂物,竟敢攀南域皇宫的轿子,今儿个不将你拿下,南域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快快,你们这帮没用的废话,赶紧将人给我拿下了!” 士兵闻言朝着楚千墨扑过去:“小娃娃,我劝你最好是站在那里别动,否则伤了你,那也是你自找的!” 见对方是个小孩子,众人放松了不少,朝楚千墨扑过去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大的警惕。楚千墨紧紧的盯着冲过来的士兵,瞅准机会,小身子一缩,几个翻滚竟然就从他们的档下滚了过去。 士兵大惊,回过身的时候,楚千墨已经从地方站起了身,笔直的朝着老太监冲过去。那老太监大惊,他也不知道心中为什么会对楚千墨产生惧怕,一边叫喊着,一边拉住身旁的小太监挡在眼前。 楚千墨虽小,但君清宸对于他的教导却是一直都没有松懈过。他再是懒,也从君清宸那里学到了很多的武功。 即便只有几招,对付这些挡在他面前的小太监,却是绰绰有余。不过晃眼的功夫,眼前的几个小太监便被他一一的踹倒。 小太监们躺在地上直哼哼,挡住了追过来的士兵的脚步。 老太监大惊,尖叫一声转身就逃,楚千墨飞起身来一下子将老太监撞倒在地,恶狠狠的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扳到了自己的面前。 老太监的皮都被拉平了,痛的他眼角都扯出了泪花来:“你给咱家松手!咱家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楚千墨伸手就拔他的眉毛:“叫你骂我小杂毛,叫你骂我!为老不尊!叫你骂,叫你嘴巴不干净!” 老太监的眉头被他一把一把的揪下来,痛的他大喊大叫,那被小太监挡住的士兵终于反应了过来,几个阔步就朝楚千墨这边抓来。 楚千墨拔的正开心,赤小九急的爬上他的肩头,在他脖子上轻轻的咬了一口。小墨墨登时就反应过来,脚尖向着老太监的腰部微微一用力,那老太监登时就飞了出去,一下子撞在了门口的柱子上。 两眼一翻,人便已晕了过去。屋子里尖叫声一片。 若这个时候再认为楚千墨再是个普通的孩子,那他们真是白活了那么久的时间了!士兵登时怒了眸子,手上是发了狠朝着楚千墨砍去。 小家伙身子猛的一蹲,踩住躺在地上的小太监的肩头,一个借力,小身子一跃,短腿儿一抬,一下子正中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的档、部。 那士兵怪叫一声,两一翻,登时倒地。后面追过来的人一个不济,纷纷被撞的倒地。门外恰巧经过一队巡逻的士兵,听着动静立即跑了进来,一看那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众人,登时大惊,再看那向着门口飞奔的小小身影,面色一个赛一个的阴寒:“抓住那小子!” 楚千墨路过老太监的身边时,顺手拿走他怀里滑出来的腰牌,胡乱的往怀里一塞,回头看了一眼追过来的凶神恶煞的士兵,额头上刷的就冒出一层的冷汗,迈开小短腿立马就跑。 “小子!你给我站住!” “当我傻啊!”楚千墨翻了个白眼,脚度下的速度跑的更快了。他身形小,脚底速度极快,不过几个拐角的功夫,眼看着就要将他们几个人给甩了。 巡逻士兵到底有些不同,见他们竟然追不上那小小的身影,登时就发现到不对。那首领冷着眉,忽地猛的抬手。 隐在后面的弓兵立即上前,搭起箭就朝楚千墨射去。 利箭破空声自脑袋后面传来,楚千墨忽然一个急刹车,身子猛的一顿,小脑袋一低,那利箭便擦着他的脑袋上方飞过去。 见那利箭将不远处的小树穿了一个洞,小家伙登时大惊,捂着胸口愤愤的看着后面追上来的人:“我不过是个小孩纸,你们还真射!?” 眼尖的瞧见那士兵又搭起了一支箭,小家伙‘啊’的一声,掉头就跑。哪知他刚跑没两步,前方就冲来了闻讯而来的士兵。 楚千墨跑的很快,身子来不及刹住,只能堪堪的稳住身形瞅到宫廷里的某个角落,无一丝犹豫便朝里面冲去。 身后喊叫声不断,楚千墨边跑边抹汗,脸上表情惊魂未定:“完了完了,一代美娇男就这般的要折在这深宫里了?不不,娘亲说了,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可放..啊啊啊—!哎呀呀,娘啊,救命啊!!” 利箭声不断,奔跑声不休,逐渐响彻在南域皇宫里那极度安静的宫殿里。 “真是天助我也。”某处城墙的墙头,一只腿费力的跨了上来,一只素白的手扒拉了半天,终于将自己给扒拉了上来。 凤儿跨坐在城墙头上,微风拂过的她乱槽槽的头发,然而她却是朝着天空大笑三声:“但愿南域公主将这南域皇宫的士兵杀干净了才好!” 她正愁着没有机会进皇宫的时候,就看见古宛伶将外围的士兵都给引了过去,如此的机会,又怎能让她不仰天舒心大笑? 梭楠在皇城墙的下方抬头看着她:“干娘干娘,你快点将我拉上去!” “噢,”凤儿揉了揉笑疼的脸,喜滋滋的将手里的绳子扔下去,突地一道尖啸的声音传来,她猛的转过头去,就见一支利箭朝她面门射来。 凤儿‘妈呀’一声,重心登时不稳,身子一歪,便朝着墙下摔去。那墙下方摆放着种植着名贵草植物的花盆,她这么一摔,登时就传来了一阵噼里叭啦花盆碎裂的声音。 梭楠大惊:“干娘!干娘!!” 凤儿痛的眦牙裂嘴,刚抚着腰站起来,忽然一道小小的身影就撞到了她的怀里,她连连倒退几步,背后一下子就撞在了墙上。 “哎呦我的天!”凤儿眼角撞出了泪花,之前在尸洞里受的伤还没好,这会儿又被撞的裂开了,她登时就闻到了嘴里一股子的血腥味儿。 “你这小人儿,走路不长眼睛的.....是你!?”凤儿立即就将怀里的小儿给认了出来。楚千墨一路乱跑,身上早就不知从哪儿糊了一身的灰尘,再加上他脑袋上汗津津的,泥污将他的脸污了个彻底。 也得亏污了个彻底,凤儿才将他给认出来。之前在南域街上的时候,那小子的脸也是这般被污的。 楚千墨跑的气喘吁吁,早就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见有人认识自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顺着凤儿的身子便爬了上去,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子,口水四溅的大喊道:“救命呀救命呀,有人要杀墨墨,墨墨要屎啦!呜呜呜,姨姨你四好人,你救救墨墨好不好,嘤嘤嘤。” 凤儿面色微寒,就听见‘咻咻’几声破空声传来,她心中一紧,下意识的一躲,登时她的身后的墙上钉上了好几支箭。 “来人啊!抓刺客!”陡然之间看见凤儿,巡逻士兵面上的神色更黑了。那小子果然是有幕后黑手的! “我去!”凤儿抱着楚千墨转身就跑,然而南域皇宫她也没有来过,只得慌不择路的朝着没人的方向跑去。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万分刺激大逃亡 “小子!”身后追的人不断,凤儿跑的一头的汗,但她仍旧压不住心中的疑惑,冷着声开口:“你跑到皇宫里来做什么?” 想到江湖里盛传的事儿,她的心一点点的开始下沉。难不成这小子正是江湖上传言的某个天赋颇高的组织里专门培养出来的小东西? 再看那小子虽一脸惊慌,但那一双大眼睛却是淡定的没有一丝慌乱的光芒。 这登时就让凤儿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当即便开始将死死的抱住自己不撒手的小家伙往外推。 楚千墨双腿死死的夹着凤儿的腰,见她推自己,两只手臂搂的更紧了:“那是因为这宫里有对墨墨来说,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凤儿低喃一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有些诧异的转头看着楚千墨:“你叫墨墨?” “是呀是呀,”楚千墨虎虎的点着头,煞是可爱,趁凤儿无所觉的时候,手里的劲儿那是更用力了。 “姨姨,我刚刚就说我叫墨墨啦。噢,我全名叫楚千墨~~!” “楚千墨?”凤儿大惊:“你是楚青的孩子?!” 楚千墨正要点头,看见前方忽然出现的队伍,登时大惊,抬起手就拍凤儿的脸:“姨姨姨,快快快,调方向!前面有人前面有人!” 凤儿脸被他打的生疼,她心中一会儿出现楚青,一会儿出现君清宸,一会儿又出现皇甫元澈和古宛伶,再加上多面夹击,已不断让她脑子里转过弯来。 “我不管了!”凤儿大吼一声,凛了眉,一脚踢开挡路的花盆,运起全身的速度,朝着后宫深苑跑去。 身后追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凤儿的脸上尽是冷汗,忍不住悲呼一声今天的命可能就要搭在这皇宫里了。 死死抱住她脖子的楚千墨小鼻子动了动,胖呼呼的小手一把捧住凤儿的头,硬是将她的头往某个方向转过去:“姨啊!去那儿去那儿!墨墨要找的人在那里!” 凤儿气的一把拍掉楚千墨的手:“你指路就行了!你一个小孩子哪来儿这么大的力气!?”凤儿相信,楚千墨再用点力,她的脖子绝对会被扭断的! 不过这小子先前说到来找人,难道他是来找他娘亲的? 想到楚青那非凡的身手与医术,凤儿的心中登时就闪起希望。然而君清宸的那张脸却是让她起了一丝的疑惑。 她禁不住伸手摸了摸脸上还算完好的脸皮,心中微微一定,抱着楚千墨便朝着他所指的方向跑过去。 内苑中,皇甫庆阴寒着脸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色衣袍当中,另一个,则是满身珠宝的路遥。 他们所处的这间屋子极其的安静,屋外隐隐的传来一阵的吵闹声。 皇甫庆有些阴狠的眸子看了一眼被挡的严严实实的窗子,视线复又落到屋子里的两个人的身上。 路遥低着头:“恩公放心,古帝已然全信那楚轩就是他的儿子。而且线人刚刚传来消息,唐菱柔也入宫了。” “哼,”皇甫庆拿起茶轻抿了一口:“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他古帝竟然用一天就找到了。果然有了儿子的人,不同啊。” 路遥低头不语。 皇甫庆的视线复又转到那全身裹在黑袍里的人,双眼微眯,泛着一丝危险:“让你大老远的过来,辛苦你了。” “主公言重了,这都是属下该做的。”宽大的黑袍之下,一道微冷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声线微压,辩不出男女。 “如今天下局势已经被挑起来了。我们离那最后一步都不远了,”皇甫庆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静静的看着那黑袍人道:“你可明白?” 黑袍人伏在了地上:“属下明白。” “好,”皇甫庆放下手中的茶杯,垂着眸看他:“等这一切动荡都开始的时候,就是你和你心爱之人结束这一切的时候。老夫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后路,之后,你们想到去哪儿,那便与老夫,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那黑袍人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少顷,传来他有丝迟疑的声音:“主公,我可否大胆一问,他,他还好吗?” “虽重伤,但有老夫的药吊着,活个几十年,是没有问题的。”皇甫庆脸上挂着一丝笑:“世间上因爱情而感动上苍发生奇迹的事情屡见不鲜。老夫相信,一切,都会有.....” “呯!!”一声极其响的踹门声响起,一道强烈的光芒瞬间射入屋子里。那道跪在地上的黑影登时陷去。皇甫庆猛的站起身来,阳光太猛,他只能眯着眼睛看着门口忽然出现的人影。 “楚青!!!” “小奕奕!!!” 凤儿大惊,一把掐住楚千墨那肥嘟嘟的脸颊:“你不是来找你娘亲的吗!?” “啊啊啊,”楚千墨吃痛的摇摇头,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有嘛?我有说来找娘亲的嘛?木有啊!我木有啊!” “大爷的!”凤儿啐了一口,追兵在后,她只得抱着楚千墨朝屋子里冲去。皇甫庆眼见来人,登时大怒:“放.....” 他话还未说完,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朝他的面门冲了过来,接着便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痛,登时一种麻痹感从他的脖子瞬间传遍了全身,他立时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路遥大惊,她与皇甫庆一样根本就没有武功,眼见那黑袍人隐去,她也想趁机溜走。皇甫庆的那一嗓子吼的她身子微微一颤,就这么顿住的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腿部一麻,接着整个人就动弹不得了! “赤小九赤小九!”楚千墨朝那跟在凤儿身后不断游走的赤砂七彩蛇招手:“哎哎你怎么什么人都咬呢?我木有叫你咬这两个人啊!哎呦,你太不听话了,你这事儿让爹爹知道了,爹爹一定会很生很生很生你的气的!” 赤小九气的蛇信子直吐。 大爷的这臭小子没看见那老头要大声喊叫吗?他这一喊,不就暴露了他们逃跑的方向?这臭小子不感谢自己就算了,竟然还想污蔑它? 想要独宠君清宸的宠爱?做梦! 老天同意,它赤小九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赤小九发了力,一怒,身子猛的一躬,瞬间一弹,竟然一飞天而起,似一条小龙一般飞到了楚千墨伸向它的手掌中。 追来的士兵皆面目狰狞的冲进了屋子当中,然而当他们看清屋子里的一切的时候,登时就傻了眼。 只见静悄悄的屋子里,皇甫庆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他们南域最为尊贵的路贵妃则趴在他的脚边。 两个人虽然什么也没有做,然而一个是隐退多年的老臣,一个是皇帝的妃子,众人的脑子里立马就开始飘忽起来了。 坊间里什么样的桥段都忍不住往这两个人的身上流了个遍。 皇甫庆几乎要气炸了,血液上涌,竟然让他僵直的身子一时之间得到缓解,得到松懈,他登时大怒:“你们这群废物!还不赶紧去抓刺客!?” 众人连忙称是,个个经过皇甫庆身边的时候,都低下了头,努力的制造出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感觉。 这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将这里的人都杀干净了,皇甫庆也能预料到,明日一早,那各种传闻便会传遍整个南域! 届时也难免会有通透之人猜到他跟路遥之间的联系,他所辛苦经营的这一切,非常有可能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皇甫庆额头上黑出一根青筋,他愤恨的看着凤儿和楚千墨离去的方向。好在赤小九尚未成年,又咬的轻,毒素不重,皇甫庆只要稍微努点儿力,拖着自己的身子急急的离去了。 在殿内不断横冲直撞的凤儿急了,她们跑进的是一座内殿,里面除了让人睡觉的地方之外,根本什么出口都没有! “害死了害死了!”凤儿紧紧的搂住楚千墨的小屁股:“老娘要被你害死了啊!” “不急不急,”楚千墨不知为何有一丝的兴奋,他一双大眼睛闪着光芒,小鼻子一嗅一嗅的,忽然手一指:“往这儿走!” “我到底为什么要听一个黄口小儿的话啊!”凤儿悲呼一声,然而脚步却是随着楚千墨所指的方向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哭道:“楚千墨,若有机会,我可真不想再见到你。” 她话落,忽然心口一窒,脚下好似踩了什么东西,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那声音虽小,却足够令凤儿头皮发麻。 凤儿还未来得及惊呼,她脚下的石砖,忽然裂开了一道缝,接着‘咔’的一声,瞬间裂开一道大洞。 楚千墨一勒紧凤儿的脖子,兴奋大喊:“要掉洞里啦!!” 凤儿的面上登时就滋出两行泪来。 两人一声未呼瞬间掉入了洞里,就在她们掉下去的瞬间,那向下垂直的砖块竟然诡异的自行向上合了起来。 待到那群士兵冲进来的时候,地面已然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 众人皆面面相觑。 人呢?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楚青知己 凤儿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死定了,直到在厚软的垫子上躺了许久,她才不可思议的坐了起来。 尤觉得不敢相信,复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躯。直到指尖感受到那源源不断的体温,她的面上才浮现一抹喜色。 “好小子啊,”凤儿大乐,她正要夸楚千墨,哪知那小子忽然松开了她的脖子,小身子向着角落里冲过去。 角落里,一小小的身影不动不动的蜷缩在那里。 “小奕奕!”楚千墨跑过去,一把将昏迷过去的君思奕扳过来,眼泪立马就掉下来了。 眼前的这个瘦弱的孩子变的更加的瘦弱了,手触碰到的地方基本上都被骨头硌的生疼,乱槽槽的头发将他本该俊美的脸遮了个严实,呼吸微弱。 “怎么回事,”凤儿走了过来,蹲在两人的面前。 楚千墨微抽着将小脑袋迅速的贴在君思奕的胸口上,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好在他呼吸极弱,但心跳依然微弱的跳动着。 “小奕奕,呜呜。”楚千墨拉着君思奕的手,轻轻的摇晃着:“你醒醒。” 初相识,自己不过是个陌生人,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请求让他带娘亲过来的任性的话,然而君思奕这单纯的人却是信了。 明明宫外的世界那么大那么美好,但君思奕却是本着承诺去找了楚青,就算自己受了伤,也将娘亲给带来了。 楚千墨自幼与楚青走南闯北,认识无赖痞子无数,小小人儿虽然被楚青护的极好,但那防备之心,却是比一般的孩童要高上许多。、 骤然遇到如此纯真之人,倒叫楚千墨一时之间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很是庆幸能够在这个时候遇见君思奕。 否则以后听见小奕奕什么不幸的消息的话,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吧。 即便他现在还没有五岁! 凤儿虽不懂医,但也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没救的孩子再被楚千墨抱着嚎下去,那不死也就快了。 当即便将楚千墨拉至一边,耐心道:“小子,你再这般抱下去,恐怕他就真的不能活了!” “那怎么办,”楚千墨抹了一把眼泪,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四周,眼中虽彷徨,却未曾有一丝的害怕。 “娘亲又不在这里.....”他声音小了下去,默了半晌,忽然抬起头看着凤儿道:“姨姨,你能把小奕奕也一同带走吗?” 凤儿微怔,对于眼前这个孩子她虽心存同情,但现在毕竟是在南域的皇宫之中,她们还在被追杀。本来带着楚千墨已经够吃力了,若再带上君思奕的话,那不用说,定当是没有活路的。 凤儿想也未想便摇头:“小子,你这般聪明。该是知道我们若真带上他,会有什么样的危险。这样吧,我们先出宫,待找到你娘亲之后,我们再来救他可好?” 她默了默,低声道:“你娘亲的本事挺大,能得到天陆宸王的庇佑。” 楚千墨一边抽一边疑惑的看着她。他总觉得凤儿说的话里有其他的意思,然而他太小了,根本就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年纪有些大,气质却很是奇怪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爹爹庇护他娘亲,有什么不对? “好了,”凤儿伸手捞起他:“你既然将路指向这里,定然是知道出口在哪。只要我们尽快找到你娘亲,这孩子活着的希望就越大。” 楚千墨抽巴着抹了一把眼泪,看了一眼地上的君思奕,扑闪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的犹豫,忽然正色道:“姨姨,我不能丢下小奕奕不管。我知道你带着我行动不便,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去将娘亲带过来好吗?” 赤小九不安的在他怀里动了动,楚千墨立即用手轻轻的拍了拍。 然而他眼底的神色更加的坚定了。 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就算是没发现小奕奕,他也绝对不会离开这里。唔,只要让眼前的这位长的一般但感觉很熟悉的阿姨去将娘亲引来了。 不过他出来这么久,爹爹也定当是发现了。所以他能呆在这里的时间没有多少了,必须在爹爹和娘亲赶过来之前,将这南域的皇宫翻个遍。 小家伙雄心壮志,却是愁坏了凤儿。 若说是平常,她定当是不会管这小子的。但是这事情与楚青和君清宸扯上了关系,她即便是不想管,那也是撒不了手的。 “多说无益,我与你娘是好朋友,我是不可能丢下你不管的。”她说罢,紧紧的抱住楚千墨:“小子,经过这么多,咱俩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你也别想着什么歪心思从我这儿逃走。你要知道,我想无声无息的带走你,简直太简单了!” 楚千墨瞥了嘴,小鼻子微动,心口微微一窒,目光倏的就朝一个极度阴影的地方瞧去。他眯着眼睛打量着那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的墙角,小鼻子吸的更用力了。 “小子,快说,从哪儿走?”黑夜中,凤儿忽然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 注意力骤然被打断,楚千墨无法一时之间集中,他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君思奕,思考了一下,指着一方道:“从那儿走。” 凤儿点了点头,用脚勾起一堆杂草盖在君思奕的身上,抱着楚千墨便走。 两人走后不久,墙角里便缓缓的出现一道身影。他看了一眼被杂草盖着的君思奕,忽然伸手往墙上一按,他身后的墙壁便裂开一道缝,一道阳光骤然射进屋子里。 墙外吵闹声登时传进了屋子当中。 君思奕被这强光和声音拉回了一点意识,他挣扎着睁开了双眼,便见眼前光影乍现,一个人影优雅的转过身去,为他离去的红色衣角,镀上了一层光。 他想睁大双眼看看眼前的人是谁,然而那光太强烈了,他的身子也太过于虚弱,只能哼哼两声,便再也做不到其他了。 一道尖利的声音划来,激的他微微打了一个颤,长期以来的营养不良和这两天的折磨终于让他受不了,轻呼一声,便彻底昏了过去。 “你大爷的!”凤儿满脸悲愤之色的原路返回,她恶狠狠的看着楚千墨:“你是不是故意的!?臭小子!!” 楚千墨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然而一双大眼睛却闪着光芒:“木有呀木有呀!那确实是出路哇!” 凤儿简直要哭了。 在这小子的带领下,她确实是摸到了暗门一类的东西,然而他们刚一露头,就差点被砍过来的长刀给削了脑袋! 原来那出口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古帝的处理政务的地方!早在她们摸索的时候,屋子里的带刀侍卫就发现了不对劲。 古帝又陪在楚轩殿里,他们便只能听官衔最大的首领了。 首领一声令下,一圈人登时就围在了那里,果然不到一柱香的时候,眼前的暗格被忽然松动了。 他们毫不犹豫举刀便砍,那里面的人也是聪明,居然躲过了。所以在他们转身跑的瞬间,后面的御林军便一冲而进,追着他们一起进了暗道当中。 皇宫多有暗道,这些人早已见怪不怪。而追在前面的首领却是皱起了眉头。 那暗格连他也不知道,想必是古氏一族的秘事。如今这秘事被他们知晓,他们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的可能。 如今只有抓到前面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再比平日里多费些口舌,可能方才能够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抓活的!”首领大喊一声。 跟在他身后的人皆知其深意,个个将刀都插回了刀鞘里,用上内力,朝着楚千墨和凤儿飞过去。 凤儿怒极,楚千墨赶紧拍她的脸,指着前方的的骤然出现的洞口道:“姨姨,那边有出口!” 看着眼前的出口,凤儿面上闪过一丝的疑惑,然而身后的追兵已至,根本就由不得她多想,几个阔步便朝着门口飞去。 “首领!那边还有躺着的一个!” 那首领只一眼,便知君思奕没救。一个没有用的死人对于他们来说是没有用的,现在杀掉,等到最后抓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还能再做为一个筹码! “杀了!”首领毫不犹豫道。 凤儿大惊,大骂了一声,那疾驰的步子生生的顿住,一个转身一脚踹飞一个最先飞过来的御林军,一把抄起地上的君思奕便向着外面跑去:“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你们两个的!” 楚千墨咂巴嘴:“木有木有,姨姨,你想多了。你肯定不欠我,娘亲说了,上辈子欠的,这辈子定有联系。我就是因为上辈子欠了娘亲,这辈子才会做她的儿子!” 凤儿破口大骂:“什么歪理!” 随后脑子一抽,忽然想到多年来游走在坊间的时候,就经常听那些老人说什么现在的女儿是爹爹上辈子的知己,难不成楚青的意思是,楚千墨上辈子是她的知己不成? “见到青丫头的话,”凤儿紧紧的抱紧两个孩子:“这该死的思想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育教育她!” 远处,正在爬墙头的楚青猝不及防的打了一个喷嚏,她迅速的捂住自己的口鼻,小心翼翼的隐在了树丛当中。 直到眼前那满脸疑惑的士兵走后,她才轻吁了一口气。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凶悍楚青 楚青揉了揉鼻子,小心的避过不知为何多起来的士兵,每走一段便寻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她的手上拿着君清宸给她的南域皇宫地图。 君清宸将地图给她的时候,说不震惊是假的。以至于她有些抑制不住的问他是不是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哪知那男子只是看着她幽幽的笑了:“自从摸清你们母子两的脾性之后,我便连夜做出了这幅图。得天庇佑,南域大乱,我们只是折了一支暗卫而已。不过,”他语风一转,看的楚青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能让你们母子歇了乱跑的心思,我还是认为值得的。” 他虽将折了一支暗卫说的轻描淡写,但那眼底所蕴含的风暴愣是让楚青心底涌起了一丝的内疚。 以至于到最后的时候,她在那双布满星辰的双眼下很是自觉的作出了保障。 想起临走时她禁不住哆嗦着像君清宸保证的模样,楚青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自己上了君清宸的套。 然而承诺已出,她又不能反悔! 楚青轻叹一声,好在来之前知道古宛伶在皇宫门口大闹,否则她还不知道怎么进来呢。 面前不断的跑过训练有素的御林军,楚青隐在假山后良久,直至交替时间的空档,才得以向着宫里摸索而去。 …… 暗室那头,凤儿带着楚千墨和君思奕飞奔而出,凤儿看见那太阳就跟看见希望一般,心底登时欢喜不已。 “小子,”凤儿拧着眉看着楚千墨:“日后你若在大街上看见我,记得一定要绕道走!” 楚千墨疑惑还未问出口,就听凤儿面目狰狞道:“我可不想菱菱与我一般!” 唐菱柔身子柔弱,这母子俩简直就是招黑体。今天只有她一人还好,若牵扯上菱菱,那还得了? “想跑?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凤儿话落,一道怒喝声便骤然乍响,惊的凤儿眼皮猛的一跳,抬头,便惊心的瞧见眼前站着一排身着重铠甲的士兵。 为首之人一脸凶悍之色,那声怒喝声正是他发出来的。他嗜血的双目盯着凤儿,视线落到她怀里夹着的君思奕的身上,少顷,他身上赫然爆发出极怒的气势。 ‘唰’的一声抽出身上的重剑,直指凤儿:“说,你将质子怎么了!?” 旁边的副将忽然道:“将军,那女子身上的服饰是天陆皇朝的服饰!” 那凶悍将领登时大怒:“好你个天陆皇朝的奸细!天陆与南域之间早有质子协议,如今你们天陆竟然趁南域混乱之际前来接质子?” “将军,奕质子好象不行了!” “什么!?”那将军登时大惊,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他沉着眸看着凤儿道:“你们天陆,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你够了啊!”凤儿大怒,她腾不开手,只好挺起自己的胸膛:“我说你是眼瞎还是怎么,我这身上的衣服明明就是南域的服饰,你作为南域的首领,竟然也能认错自己国家的服装?” 一道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声音立即响起:“你的面相一看就知是天陆的人!” “哈!?”凤儿怒极反笑:“你看我就知是天陆人?你出过南域吗?出过神煌大陆吗?!” “你若不是天陆的人,那必定是东离的人,将军,”那副将沉着眸:“质子已死,消息传出,势必会引起天陆皇朝起兵征伐。如今与南域有冲突的,就只有这两个国家了!” 至于那个北国,从修彦圣得到君清宸手里的兵符却没讨到一丝好处上来看,是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个时间和精力来对付他们的! 君亦佑带兵的战事,他们随时都在关注着! “放屁!”凤儿气的大骂,如果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些人在给她下套的话,那这些年她也就白活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这孩子死了!?我看你们是故意让这孩子死去,好让那天陆有发兵的理由!你们明明是南域的兵,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凤儿眼底闪过一丝狠色:“你们是谁的人!?” 究竟是谁想利用君思奕的死来挑起两国事端?南域国小,天陆一旦真的发兵,她相信,根本就不用十天的时间,南域便会被攻城! 南域立太子,唐菱柔被接入宫,皇甫元澈重伤,古宛伶大闹后宫,事后必有逼宫一说。君清宸,楚青,君亦佑,以及北国太子修彦圣! 为何,为何这些人都集中在了南域!? 凤儿重重的咬牙,眼底风暴逐渐聚起。 那首领面色黑沉,猛的抬手:“上!” 他身后的一排弓箭手小跑着上前跪成一排,搭起利箭,箭尖直指凤儿与楚千墨。 楚千墨下意识的搂紧凤儿的脖子:“姨姨。” 凤儿的手倏的收紧。 楚千墨怀里的赤小九缓缓的从楚千墨的怀里游了出来,一双蛇眼冷冰冰的瞧着面前不远处的凶悍首领。 “你若想清楚,到地狱去向阎王问个明白吧!”首领嘴角蓦地勾起一抹冷笑。 此次追着凤儿他们而来的御林军也追了出来,那跑在最前面的将领见此情况,猛的抬手,众人领意,极速的向后退去。 ‘咔嚓’一声,那御林军伸手拧向那暗门的机关,那道打开的墙便‘呯’的一声关上了。 凶悍首领冷笑两声,弓箭手动作一致的拉开长弓,箭尖紧紧的锁定凤儿三人,只待一声令下,便能瞬间让她们三人失去生命。 凤儿紧拧眉头,将君思奕也抱在了怀中,她紧紧的盯着那泛着寒光的利箭,忽然附在楚千墨的耳边道:“一会儿有机会,你就跑!” 但凡君思奕有自保的能力,她都能以自己的身躯为代价让两个孩子逃出生天。可君思奕昏迷不醒,她如今能够确保的,也只有楚千墨了。 凤儿叹了一口气。 只是委屈了君思奕这个孩子。从小被送到这里当质子受尽虐待不说,临到最后了,还要作为一颗天下的棋子而死去! 何其悲哀!若她带着他走黄泉路,那么她定当要告诉他,来生,定不生于帝王家! 她身上悲恸气势浓郁,就连楚千墨都非常乖巧的没有开口说话。那凶悍首领眼底闪过一丝欣赏,猛的抬手。 一道尖啸的声响呼啸而来,那首领感官很是敏觉,只一瞬便低下了头,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暗器便擦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 然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向沉着冷静的心瞬间提了上来。 一柄泛着寒光的短刀抵在他的脖子上,锋利到他稍稍一动,脖颈之上便能划出一道血痕来。清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自他的脑后方传来:“让你的人退下。” 一边的副将大惊,手中的长剑瞬间对准不知何时出现在凶悍首领身后的人。 那凶悍首领心中亦是冰寒一片,他自诩自身武功并不低。然而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后的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楚千墨双眼惊喜的放大:“娘亲!!” 闭上双眼的凤儿猛的睁大双眼,定睛一看,那拿着刀抵在凶悍男子脖子上的女子不是楚青又是谁? 她登时大喜,与楚千墨一样双眼放光的盯着楚青。 那女子不论什么时候出现都会带给她惊喜,平日里看她的模样,明明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 可就是这样的普通女子,在关键时刻,总能做出令人万分惊喜的事情来! 如此的有魅力,难怪那个君清宸也会对她动心! 脑子里闪过君清宸的脸,凤儿脸上的笑意顿僵。她偏过头来看着怀里满脸兴奋的楚千墨,嘴角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 可惜,就是有孩子了。 她心中微叹,那凶悍首领却是感受到了奇耻大辱。自他带军打仗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他沉着眸,脖子微昂,锋利的刀身划过,鲜血登时汹涌而出。然而他却是未有察觉一般盯着凤儿等人,怒喝道:“不用管我!马上....” 那凶悍首领忽然闷哼一声,楚青将刺入他肩膀的刀拔了出来:“我再说一次,马上退兵!” 副将大惊:“首领!” 凶悍首领大怒:“我说过了,不用管我!啊!” 他惨叫一声,楚青收回带着血的刀,手上抓着的血耳扔向那一脸苍白的副将,冷冰冰的瞧着他:“群龙无首的道理谁都懂。你首领现在有危险,你却看着并未有所行动。你这般做,是何居心?” 她冷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副将领:“还是说,你有意代之?想当首领了?” “你胡说八道!”那副将登时大怒,复又急迫的看着那凶悍首领道:“将军,我没有!” 凶悍将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想大声斥责,然而他的喉咙滚动了几下,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他心中微惊,眼角余光带着一丝的惊骇,定定的看着一脸淡漠的,没有任何感情的楚青。 楚青将刀重新抵在他的脖子上:“我再说一遍,立即退兵!”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风云渐起 利刃缓缓的刺入那凶悍首领的脖子,副将脸色一紧,低喝一声:“退!” “没用的东西!”凶悍首领低怒道,忽然能说话让他暂且愣住。随即他泛着血光的眸子不动声色的瞥向身后的楚青,一直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的握紧。 见抓住刀柄的是一只白皙的手指,凶悍首领心底泛起一丝的冷笑。对方是一介柔弱女子,到底是让他放了一丝的心。 他心中一动,动手的瞬间,脑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一白,接着一道极其陌生的声音自他的喉咙里发出:“所有人退出十丈之外!” 那凶悍首领话落,自个儿兀自愣了,楚青却在他耳边轻笑了起来。 异常冰冷。 副将早就已经急的不知所措,见自己的头儿下了命令,暗叹一句自己的首领也是人也怕死之外,又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 许是清楚不仅自己的小命,就连头上的官职也能保住。 他正兀自想的开心,忽然见那凶悍首领诡异的扭过头来看着他:“你也给我退下!” 看着首领布满红血丝的可怖双眼,副将心中微微一跳,对于首领长年累积下来的恐惧占据了上风,他赶紧低下头,一声不吭的,立即带着之前带过来的兵退下了。 副将头低的太快,没有看见凶悍首领额头上冒出来的层层冷汗,以及血眸深处那说不出来的恐惧。 那副将到底是个会揣摩人心思的,不仅将带来的兵都带走了,就连那闻讯而来的巡逻兵都被他挡在了十丈之外。 这让一直盯着状况的楚青很是满意。 她手一收,那首领便瞪着眼睛无声无息的从马背上滚了下去,‘呯’的一声,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楚千墨立即从凤儿的怀里滑下来,迈着小短腿儿跑到楚青的面前,一把抱住跃下马的楚青的腰身,看着她的双眸闪着亮光:“娘亲娘亲,你好厉害啊!” 啊啊啊,他娘亲真的是太厉害了啊!刚刚他还跟那个不认识的阿姨差点就被杀掉了,娘亲一来。 噢天,他娘亲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楚青冷哼一声,柳眉一竖,伸手狠狠的捏住楚千墨那肥嘟嘟的脸颊:“你若说不出进宫的缘由,该是知道后果!” “痛痛痛痛!”楚千墨一双大眼睛泛着水光,小嘴一扁,模样煞是可怜的看着她:“娘亲,你为什么一见到我就捏我脸颊啊?呜呜,娘亲,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好想你的!” 可是爹爹那个大坏蛋每次都不让他见娘亲!说什么男子汉长大了,不能再粘着娘亲了!哎,爹爹这都是什么破借口嘛! 连他这么一个小孩子都能看得出他居心叵测!更别说娘亲了! 楚千墨这么一想,觉得以自己娘亲的聪慧定当是知道爹爹抓住他又不让他见楚青的缘由,一双大眼睛很是期盼的盯着楚青看。 楚青这次没有理解到自己儿子的心思,骤然看见他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自己,里面的光芒似乎还有一丝期盼的意思。 若在平日里,这丝期盼她倒认为是楚千墨对着她的依赖。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问觉得自己的这个惹事儿永远不嫌事儿大的儿子,在心中质疑她呢? 楚青当即冷笑连连,那捏着楚千墨脸颊的手更紧了些。 楚千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过只是光打雷不下雨而已。 就连在他怀里的赤小九都觉得楚千墨哭的太假,而很是鄙夷的动了动身子。它的小脑袋很用力的楚千墨的胸口处撞了撞,意思很明显,就是楚千墨再装,它赤小九可就跑蛇了! 原因是太过于丢脸! 哎,还是主子好啊!主子虽然为人冷漠,但靠谱啊!而且行事每每的运筹帷幄,就算流了血,那是万万不可能会出现楚千墨这般哭鼻子的场景的! 赤小九表示很想念君清宸,心里也原谅君清宸将它丢弃掉的这回事儿了。 凤儿抱着君思奕走了过来,她看着楚青的神色有些复杂,张嘴想说什么,却是嚅动了半天,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楚青见她有异,知她心中有事,恐怕这事儿还与她有关系。不过她想不明白的是,与她有关系的事情,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呢? 然而事情总归是别人的事情,她也不好开口去问,只得一把拎起楚千墨,朝着凤儿低声道:“恩..菱姨,是不是被接进宫了?” 她开口竟然是唐菱柔,这让凤儿有些意外。不过她们虽然没几天相处的时候,但唐菱柔和楚青好象意外的很谈得来。 凤儿点头,冷笑一声:“我倒是小瞧了那古帝。我也没想到这么些来的逃亡,倒是成了一个笑话!” 她与唐菱柔自认为自己伪装的够好,这天下也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可没想到,不过是因为找到了唐菱柔生的儿子,那古帝便能做到如此地步。 枉她们还认为活的潇洒自在,如今被狠狠的打了脸,她除了冷笑,还能说什么? 皇室不愧是皇室,如果他要寻你,普0天之下皆是皇土这句话当真是不是空口说说而已。而你所认为的找不着,是因为皇室根本就没有下力气去找你而已。 凤儿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神色。 楚青不疑有他,楚千墨忽然扯了扯楚青的衣领:“娘亲,好象有人来了。” 几人微微一怔,楚青一把拉住凤儿就往一边的隐蔽处躲去。被她抱在怀里的楚千墨忽然动了动身子:“娘亲,那个可怕的大叔身上肯定有令牌,我们出去的时候,肯定有用处。” 虽然他身上从老太监那儿顺了一个令牌,但多总比有好吧。 楚青眼底泛起一丝的笑意,凤儿在一边摇了摇头,忽然压低声音道:“如楚千墨这般聪慧的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想必他的父亲,也定当是个人中龙凤。” 凤儿话落,楚青微噎。脑海里浮起君清宸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紧紧的闭上嘴,不发一言。 楚千墨很快就跑回来了,手里还抓着一块令牌。他喜滋滋的跑到楚青的面前,颇有些邀功的意思:“娘亲,怎么样,我没有猜错吧?” 被凤儿抱在怀里的君思奕忽然轻呤了一声,楚千墨吓的立即将手里的令牌给扔了出去,紧张兮兮的蹲在君思奕的面前,眼泪汪汪的转过头来看着楚青道:“娘亲,你救救小奕奕吧。” 楚千墨发誓,小奕奕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可怜最可怜的孩子了! 楚青根本就来不及有所动作,眼睁睁的看着那块令牌高高的飞过墙头,她轻叹一声,视线落到君思奕的身上,眉头拧了起来。 君思奕得的根本就不是病,他的身子是虚,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虚。任何大补的东西此刻给他吃下,于他来说,那都是毒。 倒不如像现在这般,让身体保持一个平衡,待到出宫之后再进行慢慢调养,他才能养的好。 她手腕微转,几根银针扎在君思奕的身上,他那紧拧着的眉头便松开了,隐隐的,还有一丝解脱似的舒爽感。 楚千墨小心翼翼的抓着他枯如鸡爪的手,心疼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凤儿低头看着君思奕,忽然低声道:“这孩子也着实可怜。若非他的身份,我和菱菱,倒是不介意将他收养下来。” 楚青闻言,眸子微微一亮:“当真?” 凤儿不过是因着君思奕这孩子太过于可怜才这般说,如今听楚青那略带喜意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着她:“你有办法?” 她拧着眉头,摇摇头道:“我不管你的脑子里有什么想法,你最好就此打住。天下人虽皆有侠义之心行侠义之事,但也要看那是什么事。 这孩子的天陆皇朝质子的身份就绝对不允许他出了这南域皇宫的一步,更别说隐性埋名与我们活下去了。” 楚青定定的看着凤儿良久,轻笑一声:“你说的有理。” 凤儿点头,紧紧的抱住君思奕:“你进来的时候该是看见古宛伶在大闹南域吧?我进宫的时候虽然比较匆忙,但也看见了她是与那个皇甫元澈一起的。 古宛伶一直是南域皇室的象征,皇甫元澈是南域战事的象征。这两个人水火不容,却是因着南域忽然多出来的太子而走到了一起。 她这么一闹,怕是到最后,会得到一个叛国的名声。” 凤儿越说越心惊,所有的事情几乎在脑子里都有了联系。若真像她这么想,那么这一切,就是有人在背后刻意为之。 古宛伶手中的兵权一旦和皇甫元澈的兵权联合在一起,那么动荡的就绝对不仅仅是南域。再加上质子君思奕的死亡而引起的天下合攻而为之的话,南域可谓要被血洗一遍! 如果再曝光唐菱柔是天陆皇朝的唐氏一族的嫡女的话,那与南域皇帝苟合的事情势必会被曝光。 无论唐菱柔与古帝之前如何的相爱,于乱世来说,那都是一桩丑闻!一桩绝对能够引起天下大乱的丑闻! 界时,那已经听闻质子君思奕死讯而来的天陆皇朝的大军势力会被围在南域周边的各国的军队讨伐,一个不慎,就连天陆都会遭受绝对的重创! 凤儿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明白。 她只知现在很危险! 在南域的所有人都很危险! “走!”凤儿呼吸微微急促,猛的抬起头看着楚青:“你快带着楚千墨走!”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逼迫 不用凤儿说,楚青自己也是想走的。并非是因为时下局势,而是因为她觉得实在是太麻烦了。 以往的她带着楚千墨周游列国,什么时候为这种事情操过心?所以当君清宸要跟着她一起来南域皇宫时却被君亦佑派来的人给拦下来的时候,她的心中是开心的。 那因‘重伤’而迟迟没有出现的君亦佑只让人带了一句话过来,说是东离的即墨羸忽然带着自己的军队向他投降献城。 为了彰显自己的信誉,还特地送了份所要奉献出的城池的图纸来。楚青就站在君清宸的身边,亲眼看见君清宸捏着那份城池图纸时,手都微微颤抖了一些。 很少见君清宸有这么失态的时候,楚青一点都没有掩饰的开心,以致于到最后,君清宸看着她很是诡异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的戏谑。 可她心中却莫名的叹了一口气,并且还有些难受。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难受,反正就是有那么一口气,堵在了自己的心里。以致于后来君清宸看着她笑了半天,她也没察觉出来什么。 若是有玉玲珑在她的身边,定当是会提醒她,那在天陆传的联姻的四公主,就是东离的皇室。 可惜玉玲珑不在,她自己也是个死认理的性子,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来,索性也不去想那么多。 而那即墨嬴虽说是趁着这大乱之势来投城,但也仅仅是向君亦佑递了份城池图纸,而他自己则是领着五十万的精兵驻扎在十里之外。 那邀请的隐喻不言而喻。 随着那图纸而来的夹层里,还隐藏着一封小小的信纸。打开一看,正是君亦佑的亲笔。那上面的意思很简单,只是说即墨嬴趁机来的这一发,有可能是一个阴谋。 天陆的风头在这几年来下降的厉害,而那即墨羸又是个野心勃勃的阴谋领袖。大好的机会放在他的眼前,他自然是要来试探一番的。 这阴谋,无非就是趁着君亦佑重伤拿捏住他。而这试探,就是看君亦佑这边是不是真的会接受他的投城。 若是,那天陆皇朝并非世人所想的那般弱到随意攻打的地步,若不是,那么即墨赢便可趁天陆皇朝大兵在此的机会,领军直接去攻打天陆皇朝。 这可比他在东离闹腾的结果,来得有意义的多! 这本非是一个让人难以抉择的事情,让君亦佑意外的,是探子带回来的一个消息。 即墨嬴运筹帷幄那么多年,终于将东离皇室尽数拿下准备登基的时候,被东离那消失很久又忽然带着兵出现的东离七皇子杀了个措手不及。 他一向高傲,自认自己在东离的布兵固若金汤,可谁知那七殿下如同恶鬼一般,身上染着的煞气,竟然将他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城墙摧毁了个一干二净。 即墨嬴傻眼了,直到城墙倒掉的那一天,才幡然醒悟! 原来那东离皇室根本就不像他表面看的那么的羸弱!可惜明白的太晚,到最后手握重兵的他,只落得了个有机会与七皇子谈判的机会。 据说那场谈判也算不上什么谈判。如今天下局势被有意人搅乱,即墨羸领军攻城又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所以到最后,便是即墨嬴的节节败退了。 这一退,他的小命自然也就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了。于是心中便对那东离七殿下怀恨在心上。 再听闻君亦佑和君清宸都来到了南域边境,他便一咬牙,带着五十万的大军过来了!那试探的另一面意思,无非就是如果天陆不收他,那他就带着这五十万的大军投靠别处! 相信围在南域周边的众多小国家,都非常的乐意! 即墨赢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就连楚青在一边瞧着,心里都对这没见过的男子表示了钦佩。不谈这事是真是假,那五十万的大军绝对不是一个小诱惑。 君清宸登时就明白过来,恐怕那即墨嬴为了试探他们是假,想投靠他们,然后带着他们顺势将东离给覆灭倒是真的。 君亦佑虽然有打仗的头脑,但出谋划策的到底是君清宸。于是就来了这么一封信过来。里面虽然只是交待了事情的经过没说其他,可楚青知道,那是君亦佑在叫君清宸回去。 之前还说不再离开她们母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食言了。君清宸要将手里的信给烧掉的时候,被楚青给阻止了。 眼前的战局摆在那里,打仗绝对不是开玩笑,或者说是有绝对多的时间让你去拯救一个世界再去拯救自己的国家的。 很可能一个耽误,便是上千条生命的离去。 君清宸心中虽然一直都很抵抗君氏皇室,但自打混局开始以来,从他与君亦佑不眠不休的规划战事谋略上来看,就知道他的心中,很多事情都是分轻重的。 在大难面前,一切小难都能屏退不计的男子,楚青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左右南域皇宫就在那里,它逃不了。 最后是在君清宸幽深长眸的注视下,楚青再三保证将臭小子带出来与他碰面同回天陆之后,君清宸才同意先回战营。 走时他紧紧的捏着楚青的手,眼底泛着担忧的神色。直到楚青微红着脸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他才满意的离去。 刚出帐营,便瞧见君亦佑的战马在外面静静的等候着。 君清宸面上的神色不是太好看。即墨羸这个人向来冲动鲁莽,他所做的一切恐怕都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如今君亦佑派自己的战马过来,怕也是担心即墨嬴这个人忽然发难,带着五十万的大军与他们来一个同归于尽。 那最后捞到好处的,可绝对不是天陆和东离了。 君清宸离开了,走之前除了告知她出发的时辰之外还说了很多威胁的话。其中一条都忍不住让楚青的背后起了一层的冷汗。 那位大爷说了,时辰到了,若他们母子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么他便再也无所顾忌,必带着君亦佑,领着十五万精兵,破了南域边城! 楚青面色虽一派冷漠,但心中说不哆嗦是假的。就在君清宸离开不久之后,她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朝着南域的皇宫而来了。、 也是她机警,跟着满脸严肃的巡逻军过来,否则她还真要找一段时间呢!如今儿子在手,她倒是想走,却因着唐菱柔,而有了一丝的犹豫。 她又是个对柔弱孩子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女人,再看那君思奕,脚下的步子登时就跟生了根一般。 楚青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估摸着时间还早,面对凤儿那一脸焦急的神色,她反而是冷静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凤儿已经猜到了多少,但她们现在,是想离开,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古宛伶带着重伤的皇甫元澈非要进宫而引起的轩然大波,怕是会殃及池鱼,再加天陆质子在手,一个不慎,她们还真有可能会被当成活靶了! “凤儿,”楚青拍了拍满脸焦急之色的女子:“你与菱姨逃到今天,难道就是为了一个死字吗?” 凤儿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楚青忽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想到那不知在何处的唐菱柔,还有那时刻担心着自己的梭楠,她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昏迷中的君思奕有些不安的在她怀里拱了拱。 凤儿的面色登时就沉了下来。 是啊,她进宫,可不就是为了找到唐菱柔,然后一起逃出生天的吗?不过就是因为被人算在了棋子之内,她便接爱了自己的命运? 那么这些年来的潇洒生活,倒真的是人们传言中的那般,根本就是幻想的吗? 她猛的闭上了双眼,那与梭楠唐菱柔之间相处的片断不断的在自己的脑海里闪现,惬意安静的生活在现在看来,又是那么的弥足珍贵!可惜那个时候她不懂。 如今懂了,却是一下子栽在了那执棋人的手上! 她骤然睁开双眼,忽地冷笑一声:“好算计!”凤儿的心中有那么一种直觉,就是那执棋之人在谋尽天下之时,就连他们这些人的心里想什么,都一同谋划进去了! 利用完,棋子自行死去,即便往生,带着的,也只是对于自己不能拯救在乎的人的性命的憎恶! 谋算到此,也当真算得上一个人物! 神煌大陆的大风大浪她基本上都经历过一遍,只是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物,她却是不知道呢? 凤儿低着头思索着,楚青轻声喊了好几遍她都没什么反应。直到怀里的楚千墨捞起凤儿的手轻轻的咬了一口,凤儿才猛然惊觉过来。 一抬眼,便是楚青那倾国容貌上冷漠异常的明亮双目。 她一时之间愣住了。 ...... 就在楚青带着凤儿小心翼翼的跟着宫里的巡逻军去找唐菱柔的下落的时候,君清宸已然回到了军营当中。 君亦佑带来的精兵正是先帝留给他的保障,而这么些年下来,君亦佑也早就将这些兵训练的, 只能认他这么一个主子! 这些精兵都十分认真的在守着临时驻扎的军营,面色严肃单一。因为他们知道就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支五十万的军队,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稍有不慎,这便是他们的性命问题!而他们与那天陆皇朝的老皇帝的兵不同,他们大多数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是以,那一个个握着长长尖枪的手,都捏着的发了白,可见其用了不小的力气。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帽子是绿色的 而就在楚青与凤儿两人蹲在角落里注视着南域后宫的一举一动的时候。南域皇宫忽然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御林军大军忽然在一柱香之内尽数都被集聚到了南域皇宫里,古帝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当着整个南域宣楚轩为太子。 这个消息如同炸弹一般在瞬间在四周炸响。面对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太子,在场的大多数的士兵心中还是向着古宛伶或者是皇甫元澈的。 再加上之前古帝阻止古宛伶和皇甫元澈的事情早就传到了他们的耳中,大多数身上有功的将领当即便不同意了。 一个个面红脖子粗的向着城墙上站着的古帝激动的进言着。 那涛天的怒火登时就在场中熊熊燃烧着。即便是冷漠如楚青,不知天高地厚的凤儿,都悄悄的向着更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暂避其锋芒。 楚轩身子大不如前,他身一身明黄色的四爪龙袍,他身子瘦弱,根本就撑不起这身的衣裳,就那么往那儿一躺,说不出的滑稽。 本来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皇帝老子说要给他一个国玩玩儿,他还挺开心的。那飘飘然的信心更是在玩了很多宫女之后开始爆涨,他地痞的本性一下子就露了出来,除了古帝,几乎任何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可看着那底下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对声,他面上的神色一时之间就阴沉了下来。一双带着血丝的双眼一个一个的扫过那些进言的人,脑子里闪过了百八十种将这些人折磨至死的法子! 他那个被割了舌头的娘亲曾经告诉过他,这上天啊,总不会断人活路的。他楚轩断了命、根、子,得来的这个国家,可不就是上天给他的活路吗? 不,应该说是上天给他的补偿才是! 他这么一想,心里登时对这些人更是恨的牙痒痒。他向来会看人脸色,偏过头看着古帝时,已然是一副虚弱的面孔:“父皇,你还是将孩儿送回去吧!皇妹的本事比儿臣大,这些人反对,也是在理的。” 古帝本来心中还有些动摇,但听到楚轩这话之后,心中登时就愧疚起来。 若是楚轩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如今的这些大军跟随的,还会是伶儿吗?答案是绝对不会!古帝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今天是必须要将楚轩太子的身份给定下了。 他怒哼一声,一把接过身上缠着白带的老太监手中的圣旨,一把摊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然而他还未开口,就听见下面一阵的骚动声。他抬眼望去,登时就愣住了。 只见他往日里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古宛伶被人拥簇着出现在他的眼前。皇甫元澈仍旧昏迷着,被她的心腹用担架架着。 父女二人远远相望,四周登时就寂静下来。 楚青离楚轩甚远,只觉得那瘫坐在椅子上的身影看起来有些眼熟。正当她要仔细的看看时,忽然就看见了古宛伶与皇甫元澈。 两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想必皇宫门口的那场打斗,古帝下了狠心,古宛伶也是下了死手了。 楚青看着古宛伶张嘴说着什么,然而风刮的太大,她们又距离他们有些远,根本就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凤儿急了,她眼尖的看见那软的跟个面条一样的太子身边角落处坐着一道身影,以她和唐菱柔多年来的相伴的熟悉感来看,她瞬间就确定那人影就是唐菱柔! 楚青看着凤儿低声道:“怎么了?” “是菱菱!”凤儿有些焦急的指向那一动不动的人影那里,想到唐菱柔心脏的地方还插着楚青簪子的模样,心下就更是焦急了。 就连眼角都泛起了一丝的湿意:“这可怎么办!?” 楚青微拧了眉头,抬头看向了楚轩身边的那道身影。 秋风忽然猛烈的吹过,带起细沙一下子就迷住了楚青和凤儿的双眼。一直眨巴着大眼睛的楚千墨最先遭殃,他轻呼一声,抬手便去揉眼睛。 楚青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别揉!”沙子进眼,用力去揉的话说不定会伤到眼睛!她的儿子还那么小,根本就禁不住他这么揉搓。 她捧起楚千墨的脸,扒开他的眼皮,小心翼翼的吹着。 趴在凤儿背后的君思奕忽然醒了过来,睁眼看到这一幕,登时就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楚千墨正享受着来自母亲大人的爱,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君思奕醒了,登时就大乐:“小奕奕!” 他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惊的楚青面色一白,也让楚千墨这个傻小子面色一僵,立即抬起双手将自己的嘴巴紧紧的捂了起来。 几个人心中如鼓,小心翼翼的向着身后望去。 好在风大,并没有人听见楚千墨这么一嗓子。然而他们转过头去的时候,却忽然愣住了。 只见那本来还站在士兵当中的古宛伶忽然被人拥着身后退去,随即就连站在上方的古帝也转身离去。 方才还激动万分的士兵一个个都静了声意,如潮水一般退去。 楚青和凤儿赶紧将自己的身子隐在角落里,直到那些士兵尽数退去,才小心翼翼的露出自己的脑袋来。 凤儿抬头看了一眼那空空如也的墙头,忽然轻笑一声:“这古帝可真不是个东西。古宛伶这么个天纵其才,他竟然也能舍去。” 虽然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但看那各自严肃的表情,怕也是那古帝说了些什么伤人心的话罢! 楚青看着古宛伶与皇甫元澈消失的方向,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抿紧了唇,一直捂着嘴的楚千墨忽然紧紧的搂住她的脖子,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慌乱:“娘亲娘亲,咱们赶紧躲起来!” 凤儿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衣领便被楚青一把拽住,随即整个人便向更为隐蔽的地方拖去。 她们的衣角刚刚消失在墙角,只见刚刚离去的士兵又个个面带着怒色走了回来,他们的方向,赫然就是古帝领着楚轩消失的地方。 近五万的将领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前方而行,而尾随在他们身后的,是骑着一匹黑马的皇甫庆。 他布满岁月的苍老面庞抑制不住的兴奋光芒。看着前方的大军,皇甫庆抬头看了一眼那高高的城墙,满心的浩荡之气,陡然散开。 “多少年了,也该是还给我们皇甫一氏的时候了!” ...... 古帝带着楚轩急急的向着宫殿里走去。他的御林军大多数都派到了边城。留下的,也就是刚刚召集而来的将领大军了。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对他表示衷心的大军,什么时候竟然会对古宛伶那么的衷心了? 路遥迈着急急的碎步走在他的身后,她的旁边,则是沉浸在昏迷当中的唐菱柔。看着唐菱柔那失去往美貌而又蜡黄的面孔,路遥的心中是一阵的畅快的。 可又是极度的羡慕的。 羡慕她不用承担那么多的东西,只要一直这般的昏迷下去便好。而不像她,为了维护身上那么多有联系的东西,而不得不做一些违背心意的事情! 比如,她的女儿! 想到古宛伶,路遥垂下眼睑,少顷,她抬眼看着那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古帝,苦笑了一声,加急了步子跟到了古帝的身后:“皇上,伶儿那是不懂事,您不要放在心上。” 因着她与皇甫庆被人抓个正着,虽然没有揭露她与皇甫庆之间的阴谋,但有些莫须有的东西传出来,可是比那阴谋,更能要人命的。 果然,那以前还对她宠爱有加的古帝并没有理会她。 瘫坐在轿子里的楚轩冷哼一声,然而当他的眸子瞥向那昏迷中的唐菱柔时,眼底不时的闪过一丝惊怕的情绪。 楚青不认得唐菱柔,他可是认得的! 以往楚建成在将那唐菱柔娶回去的时候,娘亲为了楚建成的前程而隐忍了下来。成亲当日,他不能忍,便独自跑到了楚建成的府邸。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便认识了这个唐菱柔。那一晚的惊艳太过于让他惊艳,以致于就算是唐菱柔毁了容,他依旧一眼就将她给认了出来! 前因后果他也猜到了些许,原来,那楚青竟然是古帝的女儿!难怪他们母子三人如何的去欺辱楚青,楚建成都不吭声呢! 原来是被戴了绿帽子! 楚轩心中对着楚建成好一阵的嘲讽,跟一个出了墙的女子成婚就算了,还把别人的孩子养了那么大! 那楚建成与唐菱柔成亲,怕也是看上了唐府的世家和一片大好的前程!哼,这等子恶心的事儿他也干得出来,也难免会得到后面的下场了! 想到离去之前楚建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楚轩的心中是不屑的。 不过令他疑惑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古帝就认定自己是唐菱柔的儿子!难道这古帝不知道,唐菱柔当初生的,是一个女儿吗?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唐菱柔,眼底闪过一丝的杀意。 古帝虽然不待见路遥,却心疼他这么个儿子,一看楚轩那模样,登时关心道:“轩儿,你怎么了?” 楚轩面上赶紧扬起一抹笑:“没,就是觉得娘亲怎么看都看不够!”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有了娘忘了爹 古帝眼角涌起一片的湿意,心里因楚轩所展露出来的孝心大为的感动。好在宫里的人没有人敢看他的笑话。 身边的宫女太监跟着古帝一起停下了脚步,古帝倾着身子,满眼慈爱的看着楚轩轻声道:“别担心,父皇已经下令去找最好的大夫前来宫里医治了。很快,你们母子俩便可相认。轩儿,这是朕欠你们母子俩的!” “谢父皇!”楚轩感动的眼里都泛起了水光,他藏于袖中的手捏的死紧,心里越是紧张,面上的神色越是夸张。 几乎到了扭曲的地步。 然而古帝却是认为楚轩太过于想念唐菱柔,再加上一时之间对于自己的身份接受不了的缘故。 古帝淡笑一声,深深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唐菱柔,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路遥一眼! 路遥面上挂起一丝的苦笑,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满脸假笑的楚轩,迈着极为端庄的步伐跟着古帝的身影而去。 楚轩看着路遥那身影,低低的啐了一声‘骚蹄子’,那阴晴不定的双眼便幽幽的看向了唐菱柔。 他现在根本就不敢确定唐菱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若她跟古帝一样不知道事实的话,那么唐菱柔的醒来便是他登上皇帝之位的最有力的后盾。 可若那唐菱柔知道自己生的是女儿的话。 那么,她醒来的时候,恐怕就是他楚轩好日子到头的时候了! 一半机会富贵一生,另一半机会死无葬身之地。或者他楚轩更绝一点儿,让这唐菱柔永远都昏迷下去。 可他就是不愿意。 不为其他,就为这唐菱柔是那楚青的亲娘!进他楚氏一族的耻辱!他虽然不待见楚建成那个爹,但骨子里的血气,却是让他红了双眼。 那看向唐菱柔的眼底便充满了杀意。 古帝已走远,一直护在他身边的宫女小太监们心底都知道这刚刚立起来的太子是个什么狠角色。一个个垂着的面上,都染上了一丝的白。 尤其是那长得有些姿色的宫女更甚。可她们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惹了这位太子的眼,然后就会落到跟那些在前厅里的姐姐们一个下场! 贞洁不保,生死不明! 楚轩眼珠子转了转,他现在暂时对宫女没有兴趣。满脑子里都是对唐菱柔的算计。他看了一眼四周的太监宫女,忽然低声道:“将我....本太子的娘带到宫殿里去。本太子,要好好的与娘亲聚聚!” ...... 古帝还不知道皇甫庆带着御林军的将领们向着自己的宫殿处走来。他一路疾风向着正殿而去。 那里有他南域的传国玉玺,玉玺的旁边是可以调动任何兵力的虎符。如今天下局势虽混乱,但他放出了立太子的消息。 那么这些围在他疆土周边的想要进攻的人,那可就要好好的考虑考虑了。 谁第一个进攻,谁便会成为天下第一个合而攻之的国家。所以即便战事连连,即便国内忧患颇多,古帝也并不慌乱。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用那虎符将守在边城的大军调一半回来! 他的女儿他比谁都清楚,虽然知道她不会背叛自己,但做一手的准备,总归是没错的! 古帝的速度很快,就在老太监将他的意旨绑在海冬青的脚上放飞出去的时候,宫门口的地方忽然传来了一阵的喧闹声。 大队的士兵个个面容愤怒的向着皇帝的殿中而去。他们愤愤的表情非但没有让跟在身后的皇甫庆露出欣慰,反而是一派的冷讽之色。 在楚轩没有出现的时候,反对古宛伶的,认为一个女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可不就是这些将领了么? 如今那太子回来了,边城之处又遭遇大难,他们第一反应不是跟随着古宛伶和皇甫元澈而去,而是听他扇了风,跑来同古帝讨一个说法来了。 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皇甫庆满脸悲愤之色的抬头看着上天,感叹这古氏将这南域的江山,毁成什么样子了!同时又很庆幸,在这能人才子遍布神煌大陆的天下中,他皇甫庆,终于为这皇甫一氏谋得了一席之地! 他感叹,悲壮,影响了经过他身边的一个个的将领,那些将领看着他苍老的面色,登时眼底都泛起了一丝的泪光。 一个个的心中,都骂起了古帝的昏庸! 楚青与凤儿小心翼翼的跟在这群士兵的身后。若非刚刚楚千墨反应灵敏,她们就要被这忽然出现的兵队给发现了。 楚千墨缩在楚青的怀里,小声道:“娘亲,这些人是要干什么去啊。”这些人面上的神色着实有些可怕,让他忍不住抱紧了楚青的脖子。 楚青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拧着眉头,对着楚千墨道:“墨墨,一会儿你看着思奕哥哥。我与凤儿姨去去就来。” 小家伙一听,登时就不乐意了,紧紧的搂住楚青的脖子紧张道:“我不要!娘亲,你又要撇下我吗?” 他说完,嘴一扁,可怜兮兮的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楚千墨是委屈的,他与娘亲多久没有见面了?虽然这里面有大多数的原因都是因为他自己,但很多时候也有他爹爹的原因好莫。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娘亲了,他是怎么都不愿意跟娘亲分开的!他决定了,即便这宫里有熟悉的人在,他也绝对绝对不会与娘亲分开的! 楚青眉头拧的更紧了,不是她不愿意带着楚千墨。而是这群士兵的情绪明显是被带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方向。 人在极端的情绪下,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比起团聚,她更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处在危险当中。 然而当她对上楚千墨那双含泪的大眼睛的时候,那冷漠异常的心却是怎么也硬不起来了。看着他少顷,才微叹了一口气,搂紧了他软呼呼的小身子,轻轻的打了一下他的屁股:“不准离开我身边一步!” 楚千墨登时喜笑逐开:“不会哒!又不是爹爹!” 楚青眸子一冷,楚千墨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却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说给楚青听的,小声而又急促道:“哎呀说漏嘴了!” 他这意思很明白,在他的心目中,楚青永远是第一位。这马屁拍的,成功的让楚青很是满意的笑了。 一边的凤儿面色却是有些焦急,她看着眼前的母子二人,想问却又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君思奕趴在她的身上,自然感受到她的不同寻常,虚着声音小声道:“凤儿姨,你怎么了。” 他声音很小,只有凤儿一人听见。凤儿眼中划过一道光亮,随后忽然有些丧气道:“没什么。” 楚青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凤儿有意躲避,她也不问。 楚千墨喜滋滋的凑到楚青的面前来:“娘亲娘亲,等回去之后,咱们能先一趟月城吗?” 他脏兮兮的小脸近在眼前,楚青眯着双手,伸手自怀里掏出手帕,捏住他的脸便擦:“又想去见你的小姐姐?” “嘿嘿。”楚千墨笑的甚甜。 “呵,”楚青冷笑一声,捏着他脸颊的手带了一丝的力气:“在去找你小姐姐之前,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进这南域的皇宫是做什么?” 可千万别说是为了君思奕,她自个儿生的儿子她自个儿知道。虽然同情君思奕,但还远没有达到能令这臭小子不顾自己性命冲进来的地步! 顶多会忽悠她或者是君清宸一同前来! 楚千墨低声呼痛,挣扎了半天终于将楚青的手给挣脱掉了。一得解放,他小小的身子立即蹲到了凤儿的面前,不敢对楚青有任何的怨言,只得仰起头可怜巴巴的盯着满脸呆滞的凤儿道:“凤儿姨,墨墨好痛啊!” 凤儿双眼睁的大大的看着他,那双呆滞的瞳孔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天在极速的裂开。然而他太小了,凤儿又不是他小心脏中那么重要的人物,只疑惑了一会儿,便满目伤心的盯着楚青的背影上。 君思奕眼底也露出一丝的心疼,楚千墨比他小,长的又煞是可爱。尤其那一双大眼睛,一染上水色,就让人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他正思考着要如何去安慰一下楚千墨,忽然就感受到凤儿的身子有一丝轻微的颤抖。接着,她猛的吸了好几口气,那颤抖的频率就更大了些。 君思奕眼中泛起一丝疑惑的神色,就连一直揉着脸颊的楚千墨都抬眼疑惑的看着那眼底神色越来越惊骇的凤儿。 就在此时,那一直紧闭着的古帝的宫殿大门忽然被一下子打开了。接着便冲出了身着铠甲的众多士兵。 楚青面色一紧,这些人她都认得!可不就是之前那皇甫庆带进去的御林军将领吗? 然而随着那群将领出来的,还有一批举着红樱枪的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大殿门口一出,那些穿着黑色铠甲士兵立即就将御林军的将领们都围了起来。 包括那一脸阴沉之色的皇甫庆! 随着那群黑色铠甲身影出来的,还有那一身明黄龙袍的古帝。由于离得近,他面上的神色,楚青倒是瞧了个一清二楚。 面色阴沉,比那皇甫庆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隔着自己的士兵远远相望,就在此时,忽然一道尖叫声传了过来,接着一道粉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古帝的身前。 那宫女颤抖的禀报着,一直倾耳细听的楚青与那古帝一同睁大了双眼!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与娘亲一样的味道 距离明明不近,可那宫女的话,却是随着不知打哪儿起的风刮了过来。 楚青听的不是太仔细,但那大致的意思是,她在太子殿里听到了比较奇怪的声响。而令古帝面色大变的,则是这宫女接下来的话。 古宛伶回去自己的公主府邸之后,就开始召集起自己散布在南域各处的心腹将领了。楚青虽然很是奇怪为什么这样的消息会由一个宫女说出来,不过她此刻比较担心的,就是楚轩那边了。 她不知太子就是楚轩,心里想的更多的,就是那太子再糊涂,也断然不可能认不得自己的母亲。 怕就怕他知道唐菱柔不是他的亲母,又想享受这荣华富贵,而令一个人永远将秘密带走的方式,就是让她死。 楚青面色微白,她转过头来看着楚千墨和凤儿道:“你......”她的话忽然卡在了喉咙里,楚青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忽然直掉眼泪的凤儿道:“你怎么了?” 凤儿给她的印象,向来是张狂中带着自得,即便是遇到唐菱柔重伤不治,也只是见她拧了眉头而忆。 如今她不断的擦着眼泪的模样,倒是将一向冷漠的楚青给唬住了。仔细的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楚青很是确定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君思奕白着一张小脸,小心翼翼道:“凤姨,你怎么了?” 凤儿擦着如泉涌的眼泪,笑着摇摇头,她定定的看着一脸疑惑之色的楚千墨,眼底闪过一丝的柔和,少顷,她眸底神色忽然凛了起来,转向楚青道:“那宫女定当是那古帝的埋在宫里的眼线。如今她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在众人眼前暴露,足以说明古宛伶那个丫头是真的要造她老子的反了!” 瞧那古帝那一脸阴郁的神色就知道了!楚青没有瞧见,她刚刚可是眼尖的看见那脚程最快的海冬青在远空飞过! “菱菱有危险,”凤儿微咬紧了牙,她紧了紧托着君思奕的手臂,微偏过头对着君思奕道:“小子,你抱紧一些。若是一会儿你从我背上掉下去,我是绝对不会回来救你的!” 君思奕闻言,小小的脸蛋上更白了一分,两个细胳膊看着细弱,却是紧紧的搂住了凤儿的脖子。 楚青拧着眉头:“起兵造反也不是嘴上说的那么容易。也该是有一段时间。如今南域近一半的御林军都在这里,若想引起慌乱,找到菱姨,怕是很难。” 末了,她瞧着凤儿道:“你身上可还有那些弹丸?” 凤儿轻笑着摇了摇头:“早就在我们掉入那尸洞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们现在人心惶惶如同惊弓之鸟,即便不需要弹丸,也能叫他们失了分寸!” 她们不过两个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想要引起慌乱,除了以自身为诱饵之外,楚青倒也想不到其他的东西来了。 她抿紧了唇,垂眸想了一会儿,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老皇帝,面色微沉道:“之前有个人教了我一招,叫擒贼先擒王!” 凤儿一把抓住她:“你不要命了!?” 楚青沉声。 她这也算是赌,若她现在就能拿下古帝,以现在天下混局的形势来看,她的威慑应该也是有不小的效果的。 所谓富贵险中求,说不定就会一劳永逸,即能找到唐菱柔,也能让她和凤儿还有这个被传死亡的君思奕能够远离政权中心,隐姓埋名,安然一生! 至于她自己?她向来知道如何将自己隐藏在尘世之中! 心意已决,楚青将不知何时抱住自己胳膊的楚千墨拎下来:“你乖乖的呆在这里,一会儿瞅准机会,立即出宫!” 对于能不能全身而退,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如今最让她吃不准的,可不就是抱着自己不撒手的熊孩子? 自己和君清宸的性子都有些冷漠,怎么就生出楚千墨这么个小魔王出来呢? 楚青深觉头疼! 哪知楚千墨却是抱着她不撒手,再一次因着楚青要将自己丢下的行为感到很是生气。面色登时就虎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娘亲,你四不四又不要我了?!娘啊!我就知道你骗我! 你一直都说我是你的小棉被,是你的小心肝!我还傻傻的天真的相信了!可是后来呢,你变了!你自从遇到爹爹之后就变了!” 他说着说着就委屈了起来,小嘴一扁,竟然抬起头就哭了起来:“你一定是不想要我了四不四?你看上了爹爹,所以觉得我碍事了四不四?娘啊!呜呜呜,我不会吃那么多,你别不要我啊!” 楚千墨哭的伤心,楚青却是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发麻了。他一张小嘴张的极快,一串话跟打枪似的一下子就说了出来,等到楚青想要捂住他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感受到身后冷飕飕的眼风以及凤儿越来越白的面色,楚青头皮都发麻了,顾不得去揍楚千墨,她一把捞起那闯祸不嫌事儿大的熊孩子,拔腿就跑。 身后,陡然传来一阵暴喝声。 “给朕拿下!生死不论!!” 楚青额头上滋出了一层冷汗,好在之前那些御林军来的时候屏退了不少人,此刻她们逃跑的路上几乎都看不到人的身影。 楚千墨紧紧的搂住楚青的脖子,一边神色慌张的看着远远追在身后的御林军,一边紧张的皱着可爱的小鼻子不断的四处嗅嗅,给楚青指出正确的道路。 “楚千墨!”身后的脚步声与喊声不断,楚青面色铁青,咬牙怒瞪了自家小子一眼:“你是故意的是吗?” 楚千墨还没说话,一边紧跟着母子二人脚步的凤儿满头大汗不满道:“他不过是个四岁多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是故意的?” 楚青微噎,有些诡异的看了一眼凤儿。凤儿自知自己多言,立即闭嘴不语,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了些:“现在惊动了古帝,想要寻到菱菱怕是不易。咱们只有先出宫了!” 楚千墨一听,当即兴奋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坐老太监那里搜刮来的令牌,冲着楚青的面邀功道:“娘亲娘亲,我知道,出宫要有这样的停牌。爹爹给我看过!” 身后传来阵阵破空声,楚青几个旋身,身子微倾,带着凤儿一同躲过了御林军射过来的几支利箭。 几人旋转至一处墙角边处,楚青眯着双眼看着那群远远的跑过来的面色不好的众多士兵,忽然一把捏住了脸上一派纯真笑容的楚千墨:“说,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凤儿本来很是心疼楚千墨被楚青这般对待,刚想开口叫楚青赶紧走,骤然听楚青这么一说,登时就愣住了。 楚青的为人她还是了解些的,听她这般的语气,难道是楚千墨那小子的肚子里有什么墨水不成? 忽地,她面色微微一变,那双看着平淡无奇的双眼,很是诡异的盯着眼前的楚千墨打探。 自打楚千墨脸上的污泥被擦干净之后,凤儿立即就明白了这小子定然是君清宸的孩子。她心中又惊又喜又惧,看着与那小时候一模一样模样的小子,心里总归是会偏袒他一些的。 经楚青这么一提醒,她自然是想起了那少年时期就已展露惊人天赋的君清宸。 楚千墨既然是他的儿子,那么也定当不在他的风华之下! 果然,就见那楚千墨胖呼呼的小手抓着楚青的手哀嚎:“娘啊!那群坏叔叔就要将我们抓走了!咱们最先考虑的不是应该立即逃跑吗?嘶....呜呜呜,好痛痛!呜呜”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楚青冷着眉看他:“还不快说?” 这小子,肚子里一旦有了点儿东西,总是喜欢卖关子!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他总是习惯性的将东西留到最后,作为那能够决定一切事物的东西拿出手! 以便达到那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等隐忍的性子,从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是好的。然而在现在,那就是楚千墨绝对在作死! 这该死的性子也不知道遗传了谁!? “娘亲你太坏了!”楚千墨大嚎,这事儿他回过头来一定要告诉爹爹不可! “菱菱姨身上有跟你一样的味道,我一闻就闻出来了!”听着那近在耳边的脚步声,楚千墨心里也有些慌了,他满头大汗的朝着某个巷子里一指,面色沉沉道:“就在那个方向!” 楚青赶紧朝着那方向跑去,凤儿低呼一声‘奇了’,与君思奕对视一眼,赶紧追上了母子俩的步伐! 就在楚青诅咒声落下的瞬间,远在南域边城之外的君清宸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打完之后,他整个人都有些怔怔然的恍惚了。 一边儿躺着装重伤的君亦佑被逗笑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本小皇爷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你宸小子如此失态了呢!” 君清宸不理他,只看着面前的布兵图,淡然道:“你这病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呵,”君亦佑桃花眼微挑,有些不满的看着他:“你也不瞧瞧本小皇爷这是为了谁?若不装病,那北国太子修彦圣怕是这个时候早就将你跟楚丫头给拿下了吧!” 那修彦圣的目的一开始是谁他并不知道,但他只要知道后面的就好了。一开始他也是不相信的,直到后来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倒让他一时之间猜不透那人的心思了。 只叹天下闻名之人,果然不一般。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皆露底牌 “那修彦圣也是厉害,本小皇爷都将兵打到他军营下方了。他倒好,让那北国天师傅晟睿轻飘飘的往城墙那儿一站,再来一场胡说八道的狗屁论理,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化解了一场灾难。” 君亦佑轻轻的摇了摇头,啧啧两声:“他若作为你的对手,倒也当的不冤。” 而且,还相当的有意思。 君清宸并没有理会君亦佑,只是那幽深的眸在看着战兵布局图时,缓缓的瞥向了那刻着时辰的圭表,眼底泛起一丝的汹涌。 君亦佑看了他一眼,正欲开口,忽然从外边跑进来一士兵跪在了两人的面前:“小皇爷,王爷,北国太子修彦圣带着天师大人忽然退兵了!” 退兵? 躺在床上的君亦佑眉头微拧,他忽然坐起身来,扯下身上的白条,看着君清宸道:“看来军令并不在他的手上。” 君清宸点头,视线却又是不可抑制的看向了那圭表。想到那母子二人,他的后槽牙咬的咯吱响。 君亦佑知他心思,却不笑他,半手上的白条扔到地上,背着手向着外面走去:“修彦圣一走,那即墨嬴恐怕就坐不做了。消息一旦传出,就是他带兵来试探的时候。本小皇爷领着十万精兵尚且能抵制一番,至于这最后的结果如何嘛。” 他话未说完,只是轻笑一声:“好宸孙,这恩情,你可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还我君亦佑吧。” ...... 楚青抱着楚千墨与凤儿一起疯狂逃命,闻讯而来的士兵不断的从巷角落里涌出来,几乎到了她们每跑几步,就要立即转个方向逃跑的地步。 然而当她们跑的欢快,也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满脸是血的丫头一下子扑倒在地上,仰着脸惊恐的看着朝她飞奔过来的众多士兵悲戚道:“天陆质子..质子.殿下被杀....被....” 楚青一个飞针扔过去,她接下来的话便截然而止,楚青面色微青,一边的凤儿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背上的君思奕,冷声道:“这古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质子明明就在自己的背上,忽然跑出来一个丫头说他死是是什么意思? 她话刚落,忽听一阵铁骑声自远处传来,两人瞅准机会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那穿着红色铠甲的古宛伶,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宝马正向她们这边疾驰而来。 凤儿看见古宛伶,登时双眼微微一亮,她正欲向那冷着眼的古宛伶招手,却一把被楚青拉住:“快跑!” 她们还在被南域的御林军追着,忽然出现的宫女绝对是故意出现的。而那忽然出现的古宛伶,也绝对不是凤儿心中想的那般是来救她的! 楚青脑子里忽然想到之前被那群凶悍首领拦住时的情况,若她们被抓住了,那结果必定不是古宛伶将他们救出去。 她们的安危不仅会不保,那天陆是绝对会牵扯进来的!再加上君亦佑的兵就驻扎在南域边城之外,楚青可真不敢想象若是真的落实了这个罪名,等待他们的结果,绝对不是她们现在所能够承担的! 瞧楚青的脸色,凤儿便知她心中所想。登时面色就有些不好,楚千墨也知现在不是闹腾的时候,只管安安静静的趴在楚青的耳边,不时的告诉她该走的方向。 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御林军的面上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的面色。本来以为不过是两个女子而已,他们就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 之所以追出来,除了一方面是因为被古帝身边那群黑色铠甲的士兵所震慑到之外,也是想趁机溜出来而已。 他们不傻,被皇甫庆利用之后还能傻呼呼的将自己的性命送上去!至于那皇甫庆,与他们又有何有关系? 他们的上属,从始至终,只有古宛伶一人而已! 而当古宛伶出现的时候,方才还满是烦躁之心的士兵皆士气大发,本着不能让他国之人在本国践踏的原则,基本上是用了心去追了。 身后的气势陡然不同,楚青的面色却是越发的冷静了。 古宛伶骑着马,远远的跟在楚青等人的身后,她微凉的眸子看着那抹泛白青色身影良久,忽然一勒战马,伸手便将特制的红色长弓从背后抽了出来。 搭上长箭,稳稳的对准那抹身影,深吸一口气,声音带上 内力向着前方散去:“楚青!你杀了天陆皇朝送来的质子君思奕,难道还想有活路不成?或者说,你亦是在等君清宸来救你? 本公主不怕告诉你,北国已经退兵,东离即墨嬴寻着机会率领五十万大军攻打了只有二十万精兵的君清宸!如今战事连连,你这般做,到底有何意义?” 凤儿一听,登时大怒,回头怒瞪着远方的古宛伶:“这死丫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楚千墨此时忽然附在楚青的耳边,轻声道:“娘亲。” 楚青微微点头,忽地朝自己的嘴里扔了一粒药,她手腕翻转,一粒绿色的药丸极速的塞进楚千墨的嘴中。 一直隐藏在楚千墨怀里的赤小九忽然游了出来,楚青垂下眼睑,看着它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睛,忽然一笑:“舍得出来了?” 赤小九的那腥红的舌头吐的无比欢快。心里却在不断的吐槽!不出来?再不出来你们娘俩个就要没命了好吗? 她话落,古宛伶手一松,那特制的利箭便破空向着楚青射去。不过眨眼之间,那箭离楚青便只有半米的距离! 众多御林军大呼一声好,面上纷纷扬起一抹颇为自豪的神情! 看看,这就是他们一直尊敬的女子,一个整个神煌大陆都颇为恭敬的女子!如此英姿,当真叫人拍手称绝! 然,就在那利箭接近楚青的瞬间,那身形如鬼魅一般的女子忽然顿住了脚步,素手一伸,竟稳稳的抓住了那箭身,赤小九蛇嘴一张,一股子毒液瞬间喷洒在那箭尖之上。 在她怀里的软萌小儿忽然从楚青的怀里滑了下来,一个轻跃抓起楚青手中的利箭,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抹小小的身影便冲在了他们的周围当中。 楚千墨平日里看着是个普通小孩儿,但他能与楚青行走江湖作死这么多年也没有受到一丝一豪的伤来看,这小子定当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只可惜,她跟在楚青身边那么多年,都没遇到过什么恶劣的事件,所以一直都没机会见识到两人真正的本事! 她眼睁睁的看着楚千墨极其诡异的在军队里穿梭,面上神色逐渐黑沉下来:“撤退!” “公主!我们应该抓那个女.....啊!”一名将领的话还未说完,脖子上忽然就被划过一道血痕。他临死之前看见的,是楚青那张冷漠的似从地狱前来索命的厉鬼的模样! 楚青手上抓着不沾一丝血迹的特制手术刀,冷冷的抬头看了一眼古宛伶。 楚千墨手上的利箭染着赤小九的毒,只要碰到人的皮肤,那毒素便会瞬间麻痹整个人的神经。 他人又小,身上的功夫又极度诡异,想要划伤人露在外面的手背实在是太过于容易。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追赶而来的御林军便在楚青和楚千墨的配合下,竟死伤了一百多人! 凡是所有随后赶过来的人都惊呆了。 看着满地的尸体,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仅仅只是那一个女人和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儿干的!众人惊骇的目光投向尸堆那方的母子二人。 楚青一把抱起楚千墨,趁着那还未反应过来的众人飞奔至凤儿的面前:“走!” 凤儿还未从楚青如同鬼煞一般的身形中回过神来,见她脸上溅上血液都满不在乎的模样,心尖忍不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 然而令她惊讶的,不是楚青的杀人手法和冷漠异常的性子。而是在她心中竟然隐隐的认为,只有楚青这样的女人,才能站在君清宸的身边! 她面上忽地勾起一抹笑容,不自觉的伸手擦了一把楚青脸上的血液,之前的抑郁一瞬之间一招而空,整个人重新染上朝气:“走!” 看着消失在远方的楚青等人,古宛伶心中一沉,忽然伸手自怀中掏出虎符,扔给一边的副将,她本人亲自骑着马向着楚青的方向追去:“立即调动十万大军进宫!” 副将一惊,面上浮起一抹喜色:“是!”说罢,他立即转身朝着宫殿外跑去。 就在古宛伶追过来的时候,楚青等人刚拐一角,楚千墨忽然指着一方较高的围墙道:“娘亲,就在这里!” “让我来!”凤儿不待楚青说话,眼底闪过一丝的光芒,趴在她身上的君思奕头皮忽然感到一阵的发麻,只见那凤儿周身陡然暴涨起一股子的气势,震的他差点就没抱住她! 那气势带着无上的内力,显然是压抑极久,楚青双眼闪过一丝震惊,定定的看着凤儿。 凤儿看着她淡然一笑,很是大方道:“别看我这样,我以前武功也很高!可惜遭人暗算,早就已经废了!前些年好不容易找到些方法韬光养晦,可总算是到了它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她说罢,手掌微微向前一推,一股子强悍的力量便自那掌心汹涌而出,瞬间便将那坚固了百年的宫墙,震成了碎渣!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恩怨 墙体应声而塌,震的赶过来的御林军大吃一惊,也吓的殿里面的人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楚轩一脸被震傻的表情呆呆的看着忽然出现的人,他的手里还抓着一柄闪着寒芒的利刃。利刃上的一滴血,被震动的滴入了厚重的地毯之上。 他那被装饰的无比奢华的长榻上,唐菱柔正闭着眼躺在那里。 她一身华服,头发尽散,代表着皇族身份象征的金钗被扔了一地。本就枯黄的脸颊上印着斑斑血印,鲜血从那一道道的口子里淌出来,将她的衣领浸湿了暗红色,血迹又顺着她的衣领边角缓缓的滴入了地毯之上。 楚青眼底的眸光越来越幽,瞳孔微微扩张,万丈光芒自她身后忽然散开,照得她双眼似无一丝眼白,只剩那幽黑的瞳孔冰寒无比的盯着苍白了脸的楚轩。 像极了传闻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魂! 楚千墨不安的抱紧了楚青,软软的身子带着温度,不断的试图去温暖他娘亲那越发冰冷的身子。 他鼻子微微一酸,忍不住轻喃道:“娘亲.....” 虽然他并不明白楚青与唐菱柔之间的关系,可即便只有四岁半的他,很是清晰的感受到了楚青满心的悲凉。 这股子悲凉来的甚是奇怪,让他一时之间寻不到缘由。不过玲珑姨以前说过了,不管娘亲做了什么事情,只要她不开心了,那么他作为她的宝贝儿子,当该是第一个来安慰他的! 沉浸在自己冰寒世界里的楚青瞬间被楚千墨给拉了回来,神智重新回到了她的眼中,楚青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楚千墨的背。 凤儿轻咳一声,嘴角登时就溢出血来,她抬起手来毫不犹豫的擦掉,若双目能够杀人,那眼前瘫坐在地上的楚轩早就已经被她千刀万剐了! 她身子微晃,却仍迈开步子缓缓的向着楚轩走去:“我要杀了你!” 楚轩却似未看见凤儿一般,他愣愣的看着楚青良久,忽地就笑了:“哈哈哈,楚青?妹妹?之前我那可怜的妹妹楚璎珞告诉我你还没死的时候,我是不信的。没想到,你真的没死?”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害怕一般,忽然站起身来,一把揪起唐菱柔的衣领,手中的利刃抵在她的脖子上,脸上的笑意有些夸张:“你没死,你竟然没死啊!哈哈!” 楚青见他神色扭曲,心知这人神智已疯。古宛伶战马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即便是楚青,心中也难免平静不下来。 楚轩从小与楚青一起长大,除了柔弱,他还是第一次在楚青的面上看到这般可怖的表情,他虽然到这南域不久,但很多事情,即便是猜,他也能猜到许多了。 古宛伶带着御林军而来的声音他也听见了,本是害怕的心思登时就消失不见。似乎察觉到楚青的不安,他笑着将刀在唐菱柔的脖子上轻轻的滑动着:“好妹妹,我是该说你命大好呢,还是说你是天煞孤星好呢?恩,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好怕的!” 楚轩仰头哈哈大笑几声,眼角几乎含上了眼泪。自楚青出现在他面前之后,他总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楚青没有死,为什么楚青会在这南域皇宫出现! 皆是因为,在他手中的这个女子,这个叫唐菱柔,却害了他们楚家的贱女人啊!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个被皇帝扔掉的破鞋,如今竟会有这般大的作用! 耳朵里听见那阵阵而来的脚步声,楚轩仰起头轻蔑的看着楚青道:“好妹妹,你放心。现在你哥哥可是南域的太子呢,就算你被这些人抓了,你哥哥我啊,定然能够保你一命!不过嘛,”他阴森的双眼盯着闭着眼睛的唐菱柔,阴测测的笑道:“这个女人,你怕是保不住喽!哈哈哈!” 他神智尚且恢复一二,已回忆起当日皇宫里发生的一切。秦燕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都是他楚轩的,楚青杀了他一家子,他杀了楚青的母亲,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是吧? “她是你娘!”凤儿声嘶力竭的怒吼道:“即便没有养育之恩,你怎么能这般对待她!?” 凤儿满心的悲恸,她不信这楚轩不知道唐菱柔就是他的娘! 凤儿脸上划过泪水:“你是不是怪她在你年幼的时候离开你?我告诉你,你娘亲也是有苦衷的啊!她当年生产你时大出血,你一出生,她便因失血过多而假死过去。你那个狼心狗肺的养父楚建成,为了他的仕途更顺畅,也为了能够将他早就已经成了亲的女人接回来,硬是没有去请个大夫回来! 那接生婆子又不是大夫,见人没了气儿,就说她死了!楚建成那个贱人怕事出有异,连夜就将你的娘亲给埋了起来!” 凤儿说的身心俱痛,忍不住捂住嘴干呕了起来。 楚轩冷眼瞧着她,甚是轻蔑的哼了一声。他现在可是南域的太子,根本就不把两个人放在眼里。 耳朵里听着那跑步的声音以此来判断那些御林军离这里还有多久,他的脑子里极速的运转着,想着一会儿将唐菱柔杀了之后,就嫁祸到楚青的身上去。 反正她们左右也是一死,多担个名声,也没什么嘛! 凤儿见此,心里的简直难受的无法言语,她面上的泪水掉的更凶了,喉咙里似乎有什么堵住了一般,只能神色复杂的看着楚轩。 四周的气压有些低,楚青忽然在她身边道:“后来呢?” 一个刚刚生产完又被埋入土中的女子,她可不相信当天下了一场雨然后又刚好一道雷劈在坟上面,将唐菱柔从里面给劈醒了。 凤儿抽泣了一下,万分悲恸中闪过一丝疑惑。心中虽然很是不解楚青怎么会好奇这样的事情,她想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道:“当年,是万剑山庄的庄主,将菱菱给救出来的。” 楚青眉头微挑,万剑山庄? 这事儿说起来凤儿也觉得很是奇怪,在二十多年前,那万剑山庄远没有现在这般的地位与权势,又是如何闯过当年强大如斯的天陆的边城,将唐菱柔给救走的呢? 而且救走之后,唐菱柔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照顾,反而受尽了磨难。若非她当年好心救唐菱柔一命,那唐菱柔,恐怕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她曾经也问过唐菱柔这个问题,一开始的时候,唐菱柔是再三缄口。最后被她逼的烦了,她才肯说出一点点的事情来。 当年对她有意的万剑山庄庄主将她救出来之后,本来也是打算将她带到万剑山庄躲着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在回万剑山庄的路上,忽然就被一伙子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给盯上了。 唐菱柔脸上的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而那个万剑山庄庄主,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唐菱柔心里觉得亏欠了那万剑山庄庄主,一直都不肯将这样的事情说出来。 只是每年他们遭难的日子里,她都会自己默默一个人在角落里燃香,以此来悼念万剑山庄庄主的在天之灵。 她想了一晚上,觉得那万剑山庄庄主既然已经将人救出来了,在自己的地盘上,那万该没有被偷袭的可能。 唯一能够解释的,是有人知道那庄主救唐菱柔的计划,所以才能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惜唐菱柔认为故人已去,而且万剑山庄也日益强大起来,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还那庄主一个公道。 凤儿说完,楚青微松了一口气。楚轩却是冷笑一声,很是不屑的看着唐菱柔道:“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你们两个女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凤儿面色大变,此时一道破空声传来,楚青眸色微暗,一把拉过凤儿。 一支红色的利箭登时就插在凤儿刚刚站着的位子上。 古宛伶的身影随之出现,她手上已经搭好了长箭,冷漠的对着楚青:“青儿,你若想让楚千墨活着离开南域,我劝你最好是自己走到我这里来!” “哈哈!皇妹啊!”楚轩万万没有想到古宛伶这个时候会出现,他还没想好要怎样将唐菱柔的死嫁祸给楚青呢! 这让他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的懊恼! 那声皇妹让古宛伶眼底瞬间闪过一道杀意。 楚青忽然冷笑一声,身形微微一晃,楚轩一直盯着她,心里根本就来不及对她如此诡异的身手提出疑惑,但他知道,楚青是冲着他来的! 他下意识的就将那刀悄悄的向着唐菱柔的脖子扎去,一下子就扎破了唐菱柔的脖子。 鲜血如注,他脸上那抹得意的笑才扬起一半便生生的顿住了。 不知何时趴在楚青背上的楚千墨一下子从楚青的背上滑了下来,很是迅速的将手里的一粒药塞进唐菱柔的嘴里。 他迅速封住了唐菱柔的穴道,胖呼呼的小手抽出一方帕子按住了她不断流出鲜血的脖颈。 楚青如鬼魅一般飘到了他的身后,手腕微转,一柄寒刀轻轻的横在楚轩的脖颈之前,楚轩身子登时一僵,整个人动也不敢动。 楚青呼吸很轻,缓缓吐出来的气息带着薄凉,她幽幽的盯着同样面色不好的古宛伶,附在楚轩的耳边轻声道:“我当年之所以会被秦燕儿骗出府去,大部分的功劳,是因为你吧。” 楚轩身子微微一颤,接而身子如筛子一般轻轻的抖了起来,楚青的杀意如此的真实,真实到他不得不相信,她一定会杀了他! 正文 第三百章 欠我的命,总归是要还的 那柄小刀是她特制的。刀身薄如蝉翼,泛着冷冽的光,只是轻轻的抵在楚轩的脖颈之上,便立即印出一道血印子来。 可见其何其锋利。 也吓得楚轩的腿更软了,但他的脖子却梗的跟个木桩似的,动都不敢动一下。冷汗逐渐从额头上渗出,缓缓的落入他泛着红血丝的双眼之中。 破了大洞的殿墙外陆陆续续的跑进来身着重甲的士兵,眼见楚青竟然将刀抵在他们南域未来天子的脖子上,那一个个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虽然他们的心中并不认同楚轩的能力,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南域的未来之主,终究还是要由一个男人去当的。 “你,你最好把刀给我放下。”楚轩颤着声音道,他咽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平定下来:“好歹我们也是兄妹一场,你现在就跪在我面前,我兴许会念着以往的情义,饶你一命。” 楚青闻言,轻嗤一声。 并未因着自己前路被重重包围住而有一丝的慌乱,她垂下眼睑,轻声道:“当年你待我极其刻薄。我又进了凌家,按常理来说,你就算是我的兄长,我也断然不可能贸然跟你出去。” 她微顿:“你说,将一个女子骗出去的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楚轩喉咙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隐约觉得自己有点尿意,他止不住的轻颤,唇瓣哆嗦着,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回答上楚青的话。 不过他现在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就是楚青根本就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了!这让他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要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就凭他这张三寸不烂之舌,他也定当能说的楚青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楚轩颇为自信,就连脖子上被划出来的血印子,都不觉得痛了。 古宛伶拧着眉看她:“青儿,无论过去是谁的错。你眼前站着的,确实是南域刚刚册封的太子。本公主且念你思兄心切,不予你计较。你快点放开你手里的刀。” “是啊,”楚轩嘴角挂起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嘿嘿两声:“我现在可是太子。你要真将我怎么样了,你们娘三个,谁也跑不掉!” 古宛伶出现的时候,凤儿本来还很担心。毕竟以她的性子,说不定根本就不顾楚轩,一个利箭将楚青和楚轩跟串肉一样串在一起。 然而她竟然一改常风,居然开起口来劝楚青将楚轩放开。暗自放她们走的言外之间,她若再听不出来,也枉费她活了那么多年了! 她心中微喜,看了一眼仍旧昏迷着的唐菱柔,心下登时一片焦急。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好直接开口说是缘由,只得看着楚青微急道:“是啊,青儿,这人好歹也是南域的太子。咱们进来的目的如今也已经达到了,带上人走便好!” 她迅速的附在楚青的耳边轻声道:“古宛伶有意放我们走!这太子固然不是个人,但他....你且看在你菱菱姨的面子上吧!” 楚轩闻言,得意的一笑:“是啊,妹妹,你且看在那老妇人的面子上,饶过你兄长吧!”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用她娘的性命来换他楚轩的一条命,这事情,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痛快! 不用回头,都能想得到那死丫头面上的表情。也更加让楚轩认为被人掳来这里真是太正确了! 而老天也果然是开眼的,贱人就该有贱人的下场才对! 既然知道楚青并非他的亲妹妹,等到她们被那古宛伶拿下之后,他定然是要好好的爱护爱护他的这个亲妹妹的! 楚轩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嘴角的笑意弯的有些淫肆。 古宛伶眯起了眼。 脑子里想到楚青在他面前凄惨求饶的模样,楚轩的心里是真想越痛快。痛快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眼底兴奋的光芒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然而那笑在快列到耳后根处的时候,便忽然截然而止。 楚青素白的手微微一扬,楚轩的脖子前登时就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来。那刀实在是过于锋利,乍眼一年,还以为楚轩的脖子上系了一条红色的带子。 然而那带子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翻着,鲜血如同瀑布一般流了下来。楚轩的面上逐渐苍白,他抬手捂住脖子,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过身来。 迎面,便是楚青那一双冰寒入骨的冷眸。 她殷红如血的唇瓣在他眼前一张一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是以凌子寒回来的名义将我骗出去的吗。 你以为凌子寒消失的那些年其实是住在你置在乡下的屋子里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唐菱柔之所以会血崩无人去救,其实是你拉住楚建成的吗。还是说,”她唇角泛起一丝轻笑:“你以为你跟我有着血缘关系,我便不会杀你?” “可惜,”楚青伸手纤纤玉手,轻轻的点在他的额头之上:“你我之间,并无关系。” 苍白着一张脸的楚轩,瞳孔逐渐扩散,僵硬的张着嘴,被楚青轻轻一点,身子便‘呯’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他瞳孔涣散之前,楚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蓦地露出一抹极度灿烂的笑容:“你放心,当年害我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你们欠我的命,我自然是要拿回来的。” 她声音细软,离她有些远的古宛伶没听清。站在她身边的士兵一个个都惊的瞪大了双眼。以至于楚轩咽气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缓过来。 南域刚刚册立的太子,在他们的眼前,被一个女人给杀了! 陡然安静下来的环境里泛起着诡异。 凤儿瞪大双眼直直的盯着楚青。 楚青方才说的话虽有限,但若她没听错的话,她说的是当年菱菱生产大出血没人救,是因为楚轩不让楚建成去找大夫? 那楚轩不是说是菱菱和古帝的儿子吗? 凤儿有些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喃喃低语:“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的,如果说是却瞒菱菱和她的话,这尚且还瞒得住。可古帝作为一方帝王,又怎么可能会被这般轻易的糊弄住? 哪里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凤儿面色微白,她一双眸子有些飘忽的在楚青和唐菱柔以及死去的楚轩身上转琮转去,脑子里想到的可能性越多,她面上的肌肤便会白上一分。 楚轩死了,楚青只看了一眼,便抬头与古宛伶对上。 无视身边传来的一阵阵愤怒的气喘声,古宛伶盯着那冷漠坦然的身影,忽然低叹一声:“青儿,你这又是何必。” 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不管以往的真相是如何,他楚轩,都是南域的太子吗? 一如她古宛伶,无论怎么逃,也必须身披战甲,回到这令她万般作呕的皇宫里来吗? 她忽然猛的后退一步,身形隐在众多悍将之后,微偏过头,似是不忍看她,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天地皇朝公然杀了南域太子,又违背约定企图将质子掳回天陆。其昭昭之心,天下可鉴。今务必将这贼人拿下,待两军交战之时,本公主倒要问问天陆皇朝的老皇帝,是以何脸面,来面对这个天下的。” “是!”南域的御林军们一个个的都气的不行,听得古宛伶下令,当即便恶狠狠的盯着楚青沉声应是。 楚青淡淡的看着她,淡淡的笑了:“名震四方的女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古宛伶面色微白,猛的偏过头来看她,然还未开口,便忽然听见身后扬起一阵的马蹄声。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队黑色铠甲的士兵骑着满脸严肃的向着这里奔了过来。 那不正是之前在大殿门口所瞧见的古帝的暗军吗? 见清来人,站在场中的一众御林军的面上都有些不好看。 那首当其冲的一名男子忽然拉着马停了下来,他所站的位置不近不远,远到碰不到古宛伶,近到能够将殿里殿外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在看见躺在地上的楚轩之后,那黑甲男子的面色登时就不太好看,他凛着双目忽然看向了古宛伶:“公主这是将太子殿下怎么了” 那些个御林军将领一听,登时气的脖子都红了:“莫要胡说!殿下的死跟公主根本就毫无关系!” 那首领面色一寒,忽然后退了好几步,与随之而来的千来位黑甲暗兵站在了一起,偏过头对着身边的人道:“快将消息传到回皇帝那里!” “要告诉朕什么?”一声稍显威严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传来,只见一身明黄龙袍的古帝骑着一匹黑色的宝马走了出来。 他好不容易将皇甫庆这个老贼给遣了回去,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围绕在他殿前的人便寻着一个破借口在这宫中四方大肆闲逛起来。 倒真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他微冷的眸子看了一眼立在远处一动不动的古宛伶的身上。 “走。”见那古帝露了脸,楚青便知现在是逃出去的好时候。楚千墨小心翼翼的拿开捂住唐菱柔的手,见她伤口已经开始痊愈,便松了一口气。 “娘,你背着这个姨走吧,我自己可以的。”楚千墨小声说道。生怕是打扰了那些将注意力都放在那个叫古帝的人身上。 楚青点头,将唐菱柔背到了身上,她从怀中拿出一粒药,递仍旧一脸震惊模样的凤儿面前:“一会你若跟不上我们,我可是不会折回来救你的。” 楚千墨抓着楚青的衣角,仰着头看着凤儿跟着附和:“绝对不会回来救你哒!”说完,一双大眼睛还向趴在凤儿背后的君思奕看了一眼。 那邀功的神情不言而喻。 君思奕登时一片感动。 恩,之前这个凤儿姨就是这般威胁小奕奕的,如今他总算替小奕奕欺负回来啦!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叛徒总归是要留给女儿的 此时,古帝阴沉着脸看着古宛伶道:“轩儿可是你伤的?” 古宛伶沉默不语。 古帝沉声低吼道:“他是你的亲哥哥!是南域未来的皇帝!朕从小就纵你容你,没想到竟然将你养成了这副鬼样子!待朕仙归之后,朕还有何脸面,面对古氏的列祖列宗!” 古宛伶本就不屑于辩解,听得古帝这般一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寒了七分,以往那还算温和的面上,如今是一丝笑意都看不出来。 她定定的看着古帝,忽然就笑了,仰着头看他,颇为轻蔑的笑道:“是本公主杀的,又如何?” “公主!”古宛伶身边的士兵个个都急红了眼,离得近的将领更是忍不住道:“那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是您杀的!您为何任由这等子污名降在自己的身上!” “嗤,”古宛伶面上笑意不减,细看,却是多了一分嘲讽的意思:“父君,您瞧,就是连跟在我身边不过一年的狗,都相信这人,并不是我杀的。” 更何况,您还是个人,还是她的父君呢? 那将领面色一白,喉咙里像是卡住什么东西一般,刺的人很是难受,也憋的满脸通红。他看了一眼根本瞧也没瞧他一眼的古宛伶,神色黯然的退了下去。 古帝紧紧的抿住了唇,阴晴不定的看着她。 古宛伶忍不住轻笑一声,忽而扬高了声音道:“我说的对吗?楚青!?” 她还是第一次叫自己的全名,楚青表示,对于震慑这一方面,这还真是相当的有用。 古宛伶偏过头来看着楚青顿在原地的背影,声音里带着一丝的冰寒:“你也看见了,本公主的父君对本公主产生了一些误会。这些,皆是因你而起。即便不承认,不如你现在过来投个降,如何?” 她杀心已起,楚青是断然不可能能离开这个皇宫的。 凤儿转过身来,见古宛伶身边的御林军们皆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就连古帝那边的黑衣暗兵都拉开了上了弓的箭羽。 她原本就因为楚青方才的一番话而乱了心思,很多事情一股脑的压下来让她有些吃不消。就连方才楚青说她们直接逃跑的时候,她想也未想的就同意了。 即便知道她们根本就不可能这般轻易的跑得掉。 唐菱柔重伤,楚轩身死。梭楠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还有忽然出现的君清宸,忽然冒出来的楚千墨。 她一双凤眼带了一丝的慌乱,古宛伶的话算是说出了她现在的心里话。 是啊,古帝和古宛伶现在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只待一个契机,这父女二人便能兵戎相见。楚青的身形就是再过于诡异,跟他们打起来,无异于硬拼。 硬拼的下场肯定是死,可若是投降的话,依着古宛伶现在的模样,她们不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皇家自古疑心多,即便知道楚轩是楚青杀的,可难免也会让古帝认为是古宛伶唆使的。既然都扯不到她们头上来,那她们为何以投降来保得一丝生机呢? 她不明白的是,楚青一直坚持的理由是什么! 楚青不语,趴在她身后的唐菱柔忽然闷咳一声,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溅到了楚青的脸上。旋即那一股子血腥味扑鼻而来,惊的一直仰着头看她的楚千墨都小声惊呼道:“娘亲。” 那血温热,她的心中却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窜上了她的心头。古帝也远远的瞧见了她,只一眼,便怔在了原地。 眼底逐渐掀起惊涛骇浪,他几乎有些抑制不住的骑着马向着楚青的方向而来。 众人不明所以,一直盯着古帝瞧的古宛伶却是轻笑出了声。 楚青忽然低下头看着楚千墨:“在黑森林里的时候,你遇见豺狼虎豹围攻的时候,是怎样做的?” 楚千墨眨巴着大眼睛看她:“娘亲,你记性也太不好了。我那个时候什么也没有做,明明就是凤倾哥哥使了妖法。” 楚青忍不住笑出声:“还想不想看一次?” 楚千墨睁大了双眼:“娘亲,你学会啦?” 凤儿听的云里雾里,凤倾二字让她想起来当日被大蟒蛇追的时候在树林里遇见的那个红衣男子。 她面上禁不住浮起一丝的疑惑,看着母子二人道:“妖法?” 楚青笑呤呤的看她一眼,视线微转,直直的盯着古宛伶轻声道:“你本事这般高却从未追上过我,你自己可想过其中的原因?” 古宛伶微微一怔,忽地就笑了。 然,此时忽然传来古帝的一阵暴怒声:“你就是神医楚青!” 众人皆愣,古宛伶面上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盯着身后一脸铁青的古帝。 事到如今,这古帝难免还没有看出来,楚青才是他的女儿? 古帝轻轻闭了闭双眼,忽地猛的睁开瞪着古宛伶:“朕问你是不是!?” 楚青淡然道:“是。” 闻言,古帝大怒,忽然指着她怒喝道:“朕早就查清你在天陆的底细!你这么多年还活着,不过是沾了轩儿的福气!可你竟然诱骗我伶儿一同害了轩儿!你竟敢害了南域的太子!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古帝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杀无赦!” 古宛伶眸子猛地睁大,古帝手上的那块黄金令牌是块绝令,什么时候完成任务了,什么时候这些人才算完成了命令! 说句不好听的话,若他们这一代没有完成,那么由他们下一代完成,下一代完不成,就由下下代完成。 生生世世,受尽绝令诅咒,直到任务完成为止! 那道令牌煞是诡异,古宛伶也只是见过一次。她万万没有想到古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将令牌给祭出来,这与大材小用有何区别? 若是边关来犯,那他们南域又如何能够抵抗!? 古宛伶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呼啸着喷涌而出。 那群黑铠甲面上亦是铁青一片,那看着楚青的眸子登时就跟淬了毒一股。那骑在前方的首领身后忽然冒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 那小小脑袋的面上布满岁月的褶皱,他看了楚青一眼,忽然尖着嗓音叫道:“那女人欲使巫术!那趴在她身后的那个女人的血,便是巫术的引!杀了趴在楚青身后的女子,楚青本人便会被反噬!” 这术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然而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尤其是在古代的时候,被传的神乎其神。 基本在侏儒说出来的瞬间,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信了。就连凤儿都满脸震惊的看着楚青道:“真、真的?” 楚青眼眸微暗。 当然是假的!什么巫术,不过是一些障眼法而已。而她之前之所以那么说,不过就是提前在这些人的心理上埋下一颗种子而已! 这个小把戏,只要是在江湖上稍微有些资历的人都是知道的。 果然,当楚青的视线对上那侏儒的时候,那侏儒的面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来。 楚青的面色登时就有些不好。 就在楚青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衣角在空中猎猎的声响,接着是一阵马蹄践踏土地的声音自远而近而来。 众人望去,只见远处忽然出现了一支队伍,正当古帝眯着眼睛去看那领头之人时,那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士兵,忽然毫无预兆的飞快拔刀,对着围在古帝身边的黑衣铠甲士兵砍去! 事情发生不过一瞬之间,又是自己的身边人。保护着古帝的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便被忽然暴起的人抹了脖子! 他们都是平日里一直练习的兄弟,自身有什么缺点,自然被对方摸了个通透。也没见他们费多大的功夫,只瞧得见速度极快的刀光剑影间,他们一个个都没来得及开口,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杀了! 而剩下来的人,除了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声音和那毫无招架之力的反抗之外,并没有起到刚刚出场时那般震慑人心的作用了。 楚青等人完全愣在了原地。 那远处奔腾而来的人终于行至到了众人的眼前,被遣送回去的皇甫庆看着狼狈不已的古帝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群忽然斩杀他众多心腹的叛军皆骑着马走到了皇甫庆的身边。 “你,你!”古帝气的手发抖的指着皇甫庆:“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是要起兵造反!?” “哼!”皇甫庆冷笑一声,忽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物什,一把丢到古帝的面前:“古帝,平日里你再怎么昏庸,我皇甫一氏都忍了。可如今,你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竟然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这么一个野种,企图混乱我南域的血统!?” 皇甫庆指着被扔在地上的物件,冷笑道:“这便是能证明那野种的东西。刚好,如今他死了,倒也不用辩解了。只待验明正身,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姓古!” “你简直是胡说八道!”古帝一牵马头,调头朝着楚青的方向的走去,经过古宛伶身边时,古帝忽然压低声音道:“这个叛徒就交给你了!”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若死,便是你没本事 古帝语毕,骑马便走。 古宛伶面上瞧不出一丝的神情,只是折射进她眼中的阳光,透着彻骨的冰寒。 楚青抿紧了唇。 古帝已然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若想叫唐菱柔活命,便只能受朕之邀。否则,你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你断然不可能将唐菱柔带离南域皇宫。” “哈哈,古誓天,兵临城下,你终于顾不得你那可怜的儿子了吗?”皇甫庆哈哈大笑两声,心中那是无比的畅快。 相信皇甫一氏的列祖列宗在天有灵,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怕是可以瞑目了吧! 他心中感叹。 皇甫一氏等的这一天,等的实在是太久了! 皇甫庆满是褶皱的面上浮起一抹甚是怪异的笑容,眼底神色晦暗不明的盯着沉默的古宛伶道:“可怜你这能够让天下人都折服的公主了。” 他语毕,古帝轻夹了马腹,直至离去,都未发一语。 楚青被他身边那仅有的忠心暗卫架坐在古帝身后的马匹上,身后兵戎相见的声音逐渐消失。她收回视线,看着被凤儿抱在怀中,仍旧昏迷不醒的唐菱柔。 少顷,她的眸色忽然微暗了些。 一行人一言不发,均跟着古帝的身后向着不知名的方向跑去。受人约束,凤儿心中虽愤愤难平,但好歹有着一丝的理智。 虽然不明白古帝此时的想法,但她们捡回了一条性命,倒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她狠狠的剜了一眼古帝的后背,驱着马,在那些个暗卫警惕的双目中靠近楚青。 “青丫头,快看看你菱菱姨怎么样了!”凤儿小声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她这话说完之后,古帝骑行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整个队伍也不急不缓的向前跑去。 身后不时的传来阵阵轰隆声,却丝毫不影响古帝万分之一的注意力。 “真是个没心的东西!”凤儿暗啐一声,紧张兮兮的看着伸手给唐菱柔搭脉的楚青:“怎么样,青丫头?” “身子虽然虚弱,但无性命之忧。”楚青收回手,看了一眼窝在自己怀的楚千墨,眸色登时柔了一分:“那大力丸你竟然舍得拿出来了?” 小家伙正眨巴着双眼看着唐菱柔,闻言微怔,立即抬起如小鹿般的纯真大眼睛眨巴着看着楚青:“娘亲,爹爹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楚青颇为欣慰的看着他:“恩?原来在你心中,你爹爹竟是比我还重要啊。” 正在得瑟的楚千墨闻言一怔,再抬眼一瞧,只见自家娘亲嘴角虽弯着温煦的弧度,但那面上却犹如蒙了一层冰霜一样。 他立即打了个颤,连忙慌乱的抱住楚青低声哄道:“娘啊!你在我的心里是最重要最重要最重的!” 楚青轻哼一声:“有多重要?” 楚千墨咽了口口水,皱着张小脸想了半晌,抬起头很是认真的看着她道:“如若以后小姐姐进门与娘亲吵架,我一定是站在娘亲这边的!” 楚青闻言,冷哼一声,不过那炸起来的呆毛,总算是软下去了。 凤儿哑然失笑,想到若是君清宸听到这话,那脸还指不定怎么黑呢。 她想了半晌,发现自己与君清宸没有任何交集,莫说他脸上的神情了,就是他平日里说话的语调与习性,她也不甚了解一分。 想来,凤儿的眸子微暗。少顷,又重新恢复了光彩,复又看着楚青轻声道:“那是已经没有大碍了是吗?” “要注意休养。”她们毕竟还在古帝的手上,若她说唐菱柔不日就会醒来的话,那喜怒不定的古帝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果然,她话落之后,那在不远处的古帝轻哼一声,微哑的声音里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一般。他方才将敌人留给了自己的女儿,只顾着自己逃命。任谁事后想来,那心里断然是不好受的吧! 凤儿看着他的背景,骤然冷笑一声。随即转开视线,那是再也不屑于看他一眼。 然而楚青却是看着古帝那僵直的后背,逐渐的起了一丝的疑惑。 她们行至于一处墙壁时,忽然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惊的古帝等人身下的马儿纷纷扬起前蹄,一个个不安的在原地踏着步子,意是一个都不肯再愿意向前走去。、 “呵,”古帝背对着众人垂着首,似乎是在看身下的马儿:“没想到就是朕骑的一匹马,竟然也是这般的没用。” “也印证了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马来!”凤儿忽然扬高了声音,朝着古帝冷讽道:“也算是你南域几辈子前做足了好事儿,这才出了古宛伶这么一个女子!” 她话落,眼角忽然白光一闪,接着一柄上好的刀剑便横在她的脖颈之间。 凤儿却是不惧,抬高了头颅,睨了一眼古帝后,双眼一闭:“左右我的心愿也算完成了大半。你若真可怜我和菱菱,就将我们杀了吧!” 古帝仍旧没有回头。 楚青的疑惑更深了,她忽然听见一道细不可闻的轻呤声。她猛的将视线转过去,却见那唐菱柔仍紧紧的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窝在凤儿的怀里,仿佛从未醒过一般。 她心尖微微一跳,忽然就从墙头那儿飞进来一黑衣人跪在他的面前:“皇上,边城的暗卫兵已尽数召回!” 他抿了抿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最终下定决心般垂下首道:“皇甫元澈亦撤回了自己所有的兵力。如今边城之处除了百姓兵之外,已无一丝的兵力。是以,东离已经率着兵进城了!” 楚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东离,说的可不就是即墨嬴那厮吗?来之前明明听说那人欲向君清宸他们投降,怎么此刻又忽然闯到南域边城里来了? 楚青虽知道自古胜负乃兵家常事,然而忽然听见,心中也难免悸动起来。她的心中微微有些不宁。 不知道君清宸怎么样了? “好!来得好!”古帝忽然冷笑一声,他倏的转过头来,视线落到唐菱柔的身上,少顷,忽然凄然一笑。 楚青心中咯噔一声。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传来,震的他们脚下的土地都抖了三抖。楚千墨再是胆大,也万万没有这般的仗恃,立即被吓的轻呼一声,埋首朝着楚青的怀里钻去。 楚青紧紧的抱住她,猛的回头。 就见方才她们逃出来的宫殿方向冒出滚滚浓烟,楚青大惊,转过头来,就见古帝很是随意的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 那是一块木制的东西,全身呈现黑色,四周雕刻着攀飞的金龙,八条小龙栩栩如生,相互缠绕相互牵制,紧紧的将中间一颗圆形的东西围了起来。 那圆形物品凹进槽里,光滑的表面也碎裂了几分。 这类似于遥控一类的东西让楚青怒目欲裂,冷森的看着古帝:“古宛伶还在里面!” 古帝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那又如何?” 凤儿大怒:“丧心病狂!” “朕的敌人在那里,千百大军也归城里。朕给了她时间,若是死在那里了,只能说她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古帝眯起双眼,遥遥的看了一眼远空。 那些风尘仆仆的从边城赶回来的兵将恰巧归来,他们原本是在城墙的外边儿,可那皇宫大门怎么开也开不了。 后来看见那滚滚浓烟之后他们便不淡定了。他们怎么说也是保卫南域的战士,紧急情况自然紧急处理。 根本就顾不得大不敬的罪名便翻墙进来了,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古帝竟然给了他们这么一份大惊喜! 那古宛伶性子冷血狠戾了些,但在带军打仗上面,从未让他们南域丢过一分的脸。即便他们身为男子,也对古宛伶敬佩不已。 若非是古宛伶那不喜争的性子,早在古帝立太子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回到了京城,势必附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为古宛伶争得一席之地! 可现在呢,他们在边城为古帝的南域江山拼死拼活的,结果这个昏君竟然为了一已私欲,将南域弃之不顾! 其中一人已然忍不住怒喝道:“皇甫庆起兵造反,东离长驱直入,南域现在正面临着内忧外患民不聊生的境地,皇帝陛下到现在却只想着颜面的问题。万千生命在您面前哀嚎,难道您就没有一丝的羞耻之心吗?” “大胆!”古帝忽然怒喝一声:“你一个小小的士兵竟然也敢顶撞朕。朕不知,南域的江山,什么时候换姓了!?” 那将领面色一白,额头上爆起好几根青筋。古帝人虽已近五十,但年轻时那股子嗜血的气息还在,只是微一凝目,便生出骇人的气质:“怎么,什么时候朕的直属下属,变成公主的了?” 随行而来的士兵立即跪了下来“属下不敢!” “朕瞧你胆子大的很,你有什么不敢的?”古帝冷哼一声,转过头来冷冰冰的盯着楚青道:“没想到,我古誓天竟然会养出这么一帮的废物!” 楚青拧眉,那跪在地上的将领们纷纷闭上双眼。只是那轻抵在地上的手微微轻颤了起来,到底是泄露了几分情绪。 “公主身处危险,你们竟然还在这里与朕嚼舌根子!”古帝继续冷言冷语,讥讽之意丝毫不减:“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众士兵正欲答是,忽然一阵号角声传来,接着那冒着浓烟的方向忽然奔出来百来个举着刀的黑衣人。 古帝一看,登时大惊,牵着马急急的向后退去,隐在众多士兵的身后:“是皇甫庆的造反兵!皇甫庆真是魔障了,竟然冒天下之大不为,俗行天谴之事!来人呐,护驾!!”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你恨我吗 那群刚刚从边城战场回来的士兵虽然不想听古帝的命令,然而他终究是南域的帝。他们的父辈又是跟随古帝身边多年的战将。 早在他们还在儿时的时候,他们就被灌输了绝对不能背叛古帝的命令。 然而他们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也是一心系天下的铁血男儿!不若古帝年轻的时候有多么的风光,这个时候,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昏庸了! 他们真是替已经埋入黄土里的父亲们不值! 他们铁血一生,将这世上最忠的心,最珍贵的生命,都献给了什么人啊? 古帝伸手指向前方:“还不迎敌?” 那群跪在地上的人身子微微一颤,沉声应了是。起身抽出长剑便向着那前方而来的暗卫兵冲了过去。 古帝冷哼一声,眯着眼睛看着楚青道:“你们速随朕而来!” 凤儿怒极反笑,她耳边甚是灵敏,早早的就听见墙外那一片的喊杀之声。想必是那东离的士兵趁胜之势闯到了这南域的京城来了! 她忽然很可怜眼前的这个男子,忽然为那些生长在南域的百姓们所悲哀:“古誓天,你若聋的话,应该能听得见那进攻的号角声吧。” 凤儿话落,果然就听见一阵冗长而又低沉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地。他们南域的号角自古都是清脆而短促。 仅是一声,就叫古帝沉了脸色。倒叫凤儿喜上眉头。 “古誓天,菱菱她到底是看错了你。”凤儿垂下眸,看着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唐菱柔:“你以为你能逃出去?我们不是南域的人,乔装打扮成投降的人自然可以留一命。但是你呢,你作为南域的君王,你以为你能够逃出去?” 她轻笑着看着他:“怕是万死,也不为过吧!” 古帝未说一语,忽驱马向她们走来。 楚青瞧的分明,他的视线,一刻都没有落到唐菱柔的身上。他看了一眼楚青,复又垂眸看向了她怀里的楚千墨。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古帝抬起眼,淡淡的看着楚青道:“是你自己跟着朕走,还是让朕用唐菱柔的性命来威胁你?” 楚青眉尾轻轻一颤,就听古帝道:“她身上的伤和毒是伶儿下的。然而伶儿自小就跟在朕的身边。” “古誓天!”直到此刻,凤儿才真真的怒了起来,她看着他的眸子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你身上有菱菱的解药!?” “哈哈哈,”凤儿忽然仰天狂笑两声,满目悲怜的看着唐菱柔喃喃道:“菱菱啊菱菱,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为何这么多年,你受尽折磨而不死。又为何这么多年,你在这南域久久不能离去。原来,原来我们都没逃过这恶人的手掌心啊!” “古誓天!”凤儿的面上挂着令人惊心的笑意:“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满心悲恸,忍不住抬头问天。人心险恶,她只求老天睁开眼,让唐菱柔亲眼瞧瞧,她执着了这么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帝王者,无须有什么好下场。”古帝轻喃一声,复又看着楚青道:“有你在,东离便不会轻易攻打掉南域。” 神医面世之时便与天陆的君清宸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楚青在他手上,君清宸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以那男子倨傲的心态,也断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处在危险之中。是以,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如今他的乐趣,便是携着楚青,站到南域那高高的城墙之上,俯眼看那百态众生,是如何在这天下之中,苦苦挣扎的。 若在以往,楚青早就断然拒绝。然而她只是微顿了一下,就将一脸懵懂的楚千墨交至凤儿的手上。 一道暗影忽然冲向了楚青的袖口,楚青手指微微一动,便将赤小九软软的身子往袖口深处塞了塞。 她不会驱马,是以,跟在古帝身后的时候,走的很慢。 凤儿大惊,身子微动,十几把明晃晃的刀便齐齐的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她面色微白,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青与古帝离去。 楚千墨难得的乖巧,看着楚青的身影喃喃道:“娘亲....” 君思奕额头上渗出一层的汗,看着楚青被古帝带走,心中一阵的焦急,意念一动,身体不堪负荷,他便觉得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一直静静躺在凤儿怀里的唐菱柔,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 古帝没有食言,倒真带着她缓缓的向着南域皇宫最高的城墙而去。那群跟着他们的心腹在到达城墙下方的门口时就静静的站在一边,丝毫没有引他们上去的意思。 古帝下了马便向上走去,楚青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便翻身下马,跟随在他的身后。 这座城墙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一进去,便能瞧见满头顶破碎飘扬的蛛丝,这里光线极暗,几乎每走五十来米,才会有一盏燃着煤油的烛光,在黑夜中,静静的跳跃着。 穿过长长的暗室般的隧道,又走了长长的蜿蜒而上的暗梯,她踩着烛光下古帝投下来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两人一路沉默着向上。 直到一道光骤然出现,古帝那背着光的身影看向她,伸手指着下方道:“你看,这便是朕的南域。” 她踏上城墙俯眼望去,只见眼前或高或低楼层铺在极其广阔的地域之上,庄稼暗河,人造桥流贯穿而过。 如今到了秋天的季节,一些泛着青的黄叶时不时的被那冷冽的风吹向了天际。秋天的季节似乎总是会带着一丝悲凉的味道,充斥在人的鼻口之间,叫人不能回避。 由远至近或黄或白或黑的铁骑正踏在这片土地之上,明晃晃的闪进眼中的光芒让她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天上那已经没有温度的太阳,还是那一柄柄没有人性的刀口闪着的嗜血的光芒。 号角声不断,喊杀声不断。 耳边不时的传来阵阵或嘶喊或哭泣或悲恸的声音,令人厌烦的,忍不住闭上双眼! 一道尖啸的破空声忽远至近的传来,楚青还未来得及睁眼,身子忽然被人猛的一推。 城墙之下,骤然传来一道惊叫:“父君!!” ‘噗——’的一声利箭穿碎身体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道闷哼声自她耳边乍响。 楚青猛的睁开双眼,就见中了箭的古帝蓦地吐出一口黑血,黑血一出,他面色立即一白,身形微微一晃,便单膝跪了下来。 楚青心中一动,忙伸手扶住他,极速的搭上他的脉搏,她眸色骤然一沉,盯着古帝的那泛着白的发顶,沉声道:“你果然中了毒。” 古帝看着胸口处那通体泛黑的长箭,喘着气平息了一会儿,才低声一笑:“你是神医,自然有解救的法子。朕,朕,对此,还是有信心的。” 楚青呼吸忽然微微一促,她似乎听见高高的城墙之下,隐隐的传来疾驰而上的脚步声。秋风瑟瑟,带了一阵绵绵的细雨。 “你知道楚轩不是你的儿子,”楚青淡淡的看着远方,那里是即墨嬴的五十万大军正向南域的中心赶来。 黑压压的一片,似吞噬一切生命的潮水。 “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朕比谁都清楚。”不知道是不是他快死了,语气里全然没有之前看着的那般强硬昏庸,倒带着一丝的俏皮:“天陆那群老东西想骗朕,早了一百年了!” 让她忍不住想起楚千墨那个熊孩子。 “你是故意将边城的士兵都召集了回来,好让强弩之末的即墨羸的兵,归你南域所有。”她似乎没听见他的回答一般,继而说道。 末了,楚青淡然叹息一声:“你根本就没有必要这般做。古宛伶这般高傲的女子,又怎会真的在敌军来的时候退避三舍。 你即便是中了毒,也有解决的法子。又何必将自己弄到这般境界,惹了一身的骂名留存于世。” 古帝轻笑一声:“丫头,你既为神医,就该知我身上的毒,并不是你们二人能够解的。”他轻咳一声,轻轻拭去嘴角的黑血:“伶儿那孩子是朕养大的,她的脾性,我自然了解。” 他似乎将心里的什么东西给放下了:“朕若不这般做,那皇甫老头还不知道要隐忍到什么时候才会爆发。朕百毒不侵,自然不惧。可伶儿那丫头看着精明,却是太过于无心无肺。留这么一颗毒瘤在她身边,叫朕百年之后,又怎能躺的安稳?” 他忽而有些哀怨:“别看伶儿那孩子机警,脾气上来了,也是头拉不回头的倔牛。” 楚青轻笑:“是那日她说要放弃身份,与我一同浪迹天崖?” “可不是,”古帝淡淡一笑:“若她只是个寻常的公主,朕也就随她去了。可偏偏,她是整个神煌大陆都知晓的名将。 亦是整个神煌大陆万般惧怕的鬼医。她的画像早就已经传遍各个至上权欲的人手中。若真与你出去了,朕保证,你们两个过的,绝对不是安稳的日子。” “不逼逼她,又怎能激起她心中那股子狠劲。”古帝似乎说累了,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即墨嬴根本就胜不了伶儿。皇甫庆亦被朕给带走了。南域,朕,终究没有负它。” 长风徐徐,楚青微眯着双眼看着远方有些灰暗的天空,久久未发一语。 城楼敞开的大门那儿,隐隐传来了急促而来的喘息声。 楚青瞧见,一抹凉风忽然席地而起,卷起一片片的枯叶,在她头上打着旋儿的冲向了天空。枯叶如此渺小,被强劲的风带着不断的旋转,翻腾,直至一跃冲天,消失不见。 那风呼啸而来,轻拂而去。 带来一道轻微的,淡淡的,令人心下一揪的低喃声:“你恨我吗。”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黄连苦涩 恨吗?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古帝似乎放低了呼吸声。 此刻,忽然又一阵更为响亮的轰隆声传来。 楚青挑眉望去,却见南域皇宫一处的宫殿轰然倒塌。 古帝微松了一口气,声音里亦带了一丝的笑意:“你与天陆有瓜葛,朕,不能改变什么。炸了那宫殿,算是朕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从第一眼见到楚青开始,古誓天便知道他与柔儿的孩儿是长了个什么模样了。对于楚青的出现,他心中是感激的。 同时又是内疚的,他生于帝王之家。除去是个人之外,还多了天下人都不具备的沉重的包袱。 那是一个你一旦背了,便永远都不可能会卸下来的包袱。 想要弥补已为时太晚,他已经着手为伶儿准备好了一切。半途而废,害的不仅是他的子女们,更是这整个南域的子民们。 相见却不能相认,能认却再也没有那个脸面去认。 至于亏欠她们母女的那份,就让他用自己的命去偿吧! 刺入胸膛的利箭似乎带着毒,不过喘息的功夫,那毒素就已遍布他的全身。古帝垂着眼眸,静静的看着扶住自己的那一双素手。 心底登时犹如有虫蚁在啃食一般,嘴里漫出黄连般的苦涩。 古帝轻轻的闭上双眼,脑海里闪现的,是唐菱柔逐渐消失在花海里的背影。 “是么,是么。”古帝眼前有些迷糊,他努力的眨巴着双眼,面上忽地露出一抹笑来:“柔儿,等等朕,等等朕。” 古帝的气息逐渐在自己的臂弯里变的微弱,不知是秋风还是其他原因,就连他的身子,都变的有些僵硬起来。 楚青定定的看着那倒塌的宫墙,忽地轻唤一声:“赤小九。” 近日长了一寸长的赤小九立即从她的袖口当中游了出来,几个转弯便游至她的手尖上,滴溜溜的小眼睛直直的盯着楚青看。 楚青朝它蓦地露出一笑:“自我游医以来,最毒的毒物不过是黑森林里长在那瘴园里的几株毒草。你若有兴趣,待离开南域之后,我将你放生在那里,如何?” 赤小九本来还挺高兴的,然而一股子危险忽然从它的头顶骨处传遍全身,即便它只是一条小蛇,也禁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眼睛更为谨慎的盯着楚青看。 楚青轻笑一声,忽地一挥衣袖,赤小九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身子的某处忽然传来一阵痛感,还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见楚青的指尖上,赫然有一滴血液。 那血液似乎还泛着光华,看着就觉得非同寻常。 赤小九登时大怒,那不是它的血吗!?蛇头一偏,一双蛇眼睛睁的老大。只见它接近尾巴些许的地方,竟然有一道血口子! 赤小九气的张开大嘴,一个气没顺上来,竟直直的晕了过去。 楚青伸手接住它,顺势将她塞进怀里。一手将古帝置于地面之上,一手将那滴血送入满脸黑紫色的古帝唇中。 圣血入肚,那嚣张狂妄的毒气便生生的停了下来。不过喘息的功夫,古帝那泛着寒气的黑紫色的面庞变得有些缓和。 “父皇!” 一道清玲的声音自她的身后响起。 楚青只觉眼前有红色衣袍掠过,带起了已经平静下来的秋风。一道红衣铠甲身影堪堪的跪倒在古帝的身前。 “父皇!父皇!”古宛伶双眼通红,她满脸焦急之色,全然没有往日里的张扬,亦没有往日里的冰凉。 她跪在古帝的面前,甚至没有注意到她一直苦苦追随的楚青,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双髻发白的男子,古宛伶瞧着古帝的面色,双手颤抖着半天,才按压下心中的惶恐,伸手向他的脉象探去。 “我喂他喝了赤彩七砂蛇的毒血。”楚青淡然道,偏过头看着远方:“他性命无忧,只是。” 她默了声。 只是两毒两冲,虽能吊住性命,毒素会日夜撕扯着古帝的身子。若是意志力强大的人,会自主抵抗那股子力量,平日里再配以好的草药,痊愈,该是不难。 她收回视线,落到古帝泛白的头发上,眉头微拧。 古宛伶闻言,已是满心欢喜。只要古帝尚且有一丝生还的机会,那么她便是满心欢喜的! “咳,”令人意外的,古帝却忽然醒了过来,他轻微的眨了眨双眼,视线落到古宛伶的面上,顺势向下,复又看见她胸口之上挂着的那一方令牌,他的眼中,终而露出了一丝的欣慰。 皇甫庆的令牌在伶儿手里,那么整个南域,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危险到古宛伶了。 “伶儿,”古帝气息微弱,嘴角泛起一丝的笑来:“不用太难过。” 古宛伶肩头微颤,眼睛死死的睁着,似乎极度不想让那一直缭绕在自己眼眶里的东西滴落下来。 他的身子忽然觉得有些轻盈,本来一派沉重的胳膊忽然也能动了。古帝颇为欣喜的盯着古宛伶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努力的朝着旁边望去。 却只来得及看见城墙之上,那飘扬空中的泛白青衣裙角。 ...... 楚青在向城墙下方观望的时候,忽然发现城墙之上有几处观望台由上而下排列了几十个来。她思索了一下,决定从这观望台上跳下去。 这比她自己从原来的地方返回要节省下很多的时间。 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那古帝没有什么大碍,她便一个纵跃,跳至离她最近的观望台壁上。亏得她身形娇小,那观望台相互隔的距离又不远,这才让她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安全落到了地面之上。 那群黑衣暗卫自然是识得她的,见她从高处跳下来,只是静默的站在墙角,连眼都没抬一个。 楚青落地便朝着方才那震耳的轰隆声处跑去。 四周乱哄哄一片,那前来打关阵的东离士兵已然有了一队敢、死队冲了进来,正与那被古宛伶收服的南域士兵相互厮杀着。 耳边到处都充斥着喊杀声,楚青小心隐着自己的身形,一边悄悄的向着那还在不断倒塌轰鸣着的宫殿跑去。 断胳膊鲜血遮住了她前往的路,楚青似未瞧见一般,安静的躲在一方角落里,直到瞅准机会,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向着蜿蜒着前进。 她正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向着行走,忽然心里浮起一股子危险的气息。她面色一白,猛的蹲下了身。 ‘呯—’的一声,她头上的墙被一柄青枪戳了一个洞,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砸在了她的脑袋上,楚青登时闷哼一声。 落尘糊了她一脸,楚青没有时间去擦。 那古帝既然说要留给她什么东西,她的直觉定是与那忽然倒塌的宫殿有着直接的联系。她抿紧了双唇,身子还未前行,便忽然觉得腰间一沉。 楚青诧异偏过头来,看着埋着在自己腰际间的发顶,登时觉得头都大了:“墨墨!?”这小子不是跟凤儿她们在一起么,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楚千墨抬起脑袋,满脸哀怨的看着楚青:“娘亲,你四不四又不想要我了?” 楚青抬手就是一个爆粟子打在他的头上,她双目忽地一凛,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抱起楚千墨便隐进那粗壮树干之后。 躲入树干之后,楚青的面上登时便露出一抹狰狞,她伸手死死的掐住楚千墨粉嫩的脸颊,眼底赫然冒起两团火焰来:“你又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 “啊,痛痛痛痛痛!”楚千墨哭丧着脸,胖呼呼的小手紧紧的拉住楚青的手,泪奔道:“娘啊!说好的不捏人脸颊的呢?这要是捏坏了,我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啊?” “你还敢提娶媳妇!”楚青一想就来气,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家小子跟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刚刚经历过一场人生的楚青表示整个人都不好了,手下的力气便又了一分。 楚千墨登时大哭起来,哇哇大叫:“我不娶媳妇儿你以后哪有孙子抱啊!呜呜呜,”他哭了半晌,忽然意思到什么一般,双眼闪着光看着楚青道:“娘亲娘亲,我来这儿不是来跟你说媳妇儿的事的!” 虽然这媳妇儿的事儿很大的吧,可他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的! 楚青冷哼一声,抬手又是一个爆粟:“你凤儿姨她们呢!” 凤儿那人虽然大大咧咧,可以她的人品,是绝对不会放任楚千墨这么一个小孩子跑后宫里来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小子又用了什么计谋跟了过来! 楚青觉得自己的后槽牙有点儿痒。 楚千墨登时打了个激灵,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是如何从那个奇怪的中年阿姨手中逃出来的。可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遂放弃,只一派盯着楚青道:“哎呀这个不重要啦!”楚千墨忽然拉起楚青的手:“娘亲,你快跟我过来。” 楚青正欲喝斥,忽然一柄暗器呼啸而来。楚青大惊,抱着楚千墨就地一滚,险险的避开了那枚暗器。 看着那没入墙壁大半个身子的黑色暗器,楚青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说起来,穿透古帝胸前的利箭的材质,好似就与这黑色铁制的材质很是相似! 楚青拧着眉头,楚千墨拉着楚青的手便向前跑去。他人虽小,但脚下的行程却是很快。若非楚青已然习惯他的步伐,怕是一时之间还真追不上!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真相中心 “这臭小子要去哪儿!”楚青看着眼前那小小的身影,心里登时软了一片。脑子里一边骂着自己太过于心软,一边又疑惑楚千墨究竟对这宫里的什么东西这么执着? 她抬头,赫然发现他们竟然朝着古帝方才所指的宫殿而去。 楚青面色微白,既是古帝所指,那里面必定有个大乾坤。前方不知是福是祸,她又怎么能允许楚千墨以身犯险? 她步子微急,一下子就冲到楚千墨的身后,一把将他抄起抱在怀里,寻至角落里蹲下,看了一眼四周之后,她扳过的他小小的身子。 伸手将怀里的赤小九塞进楚千墨的怀中,楚青拧着眉头看着他道:“你速速将赤小九带出皇宫与你爹爹会合!听话,莫要再胡闹!不然以后去哪里,你都莫想跟在我的身后!” 楚千墨跑的满头大汗,听得楚青一言,本来是不同意的。然而触及楚青眼底里那抹冷色,终究让他有些不满的闭上了嘴。 只是站在原地的一双小脚却是怎么也不肯离去。 楚青叹息一声,她们母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又岂会不知他心中所想?然而只有他呆在君清宸的身边,她才没有后顾之忧! 然而楚千墨却是神色哀怨的盯着楚青道:“娘亲,你不能这样。我也是很想见到史嬷嬷的好莫。而且史嬷嬷有武功,你就算现在带着我去,也定当是能够出得了这皇宫的。” 楚青闻言一怔,面上头一次现出大骇之色,惊的她连声音都变了:“你说什么?!” 楚千墨显然比他自己的新娘更为吃惊,隐隐的,似乎还有些崩溃:“啊!娘亲啊!你,你不知道吗?”不是吧!那娘亲为什么要朝着那个宫殿里面跑去啊! 楚千墨登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他还想给楚青一个大惊喜来着,结果呢?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楚千墨一双大眼睛登时含上了眼泪,小嘴一扁,很是抑郁的蹲下身来在脚底下画着圈圈:“不带这么玩的。娘亲好可怕,呜呜呜,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嘤嘤嘤。” 亏啊!真是大亏啊!这本来是一个从娘亲手里讨到大笔银两生活费的好时机啊!居然就这么被自己的娘亲给炸了出来! 他心下登时又欣喜起来。 唔,他娘亲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漂亮的女子了。 楚青指尖微颤,她几乎有些不可控制的一把拉过楚千墨,盯着他的眼睛瞧:“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脑中闪过一丝的光亮,楚青面上一派恍然大悟之色:“所以你才跟着古帝来到了南域?” “哎,娘啊,你也太小看你的儿子了。”楚千墨对于楚青这般小瞧自己,似乎很是不满,一张极致的小脸微皱着,却泛起一丝的得意:“你儿子这么帅气可爱聪明强大又有钱,怎么会跟着一个陌生的大叔说走就走呢?哎,娘啊,你常与我说,多一份信任,这个世界就会更美好来着,怎么一转屁股,就将这事儿给忘了呢?” “说重点。”楚青微冷的声音打断了他儿子的长篇大论。 楚千墨微微一噎,很是不满的抬头看向楚青。见她面色隐黑,就知她心情不好。而娘亲每每心情不好之时,便是他楚千墨灾难之日。 想起那以往非人的折磨,楚千墨登时打了一个激灵,小胳膊一下子搂住楚青的脖子,指着那不断坍塌的宫殿急急道:“娘亲,咱们赶紧去那儿吧!” 楚青眸子一亮,抄起楚千墨便向着殿前跑去:“你是说史嬷嬷在那里?” 楚千墨抱紧楚青,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跟那个皇帝大叔过来,是因着他手里拿着的那个瓷瓶里的香气与嬷嬷身上的香气一致。我就想,是不是那个大叔使了什么坏,把嬷嬷留在了这里。” 他是个小孩子,那个皇帝大叔又看在他颇有灵骨的份上不会对他怎么样。所以他才放心大胆的跟着古帝来到了南域的皇宫。 “唔,后来我被关进来的时候,也同样在小奕奕的身上闻到那股子香味。”楚千墨拧着眉头仔细的想着,随后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对,是因为闻到那股子香味,不是因为小奕奕受伤了!” 楚青心中微微一动:“你带着我和凤儿行至君思奕被关押的暗牢当中,也是因为暗牢里有那股子香味?” 楚千墨点点:“对哇!” 他心中忍不住轻叹一声,似小老头儿似的轻轻的摇了摇头,面上一副恨铁不面钢的模样。若非环境不同,楚青非揍他不可。 哎,娘亲真是太笨了。他一再的在这宫里逗留,又一再的指引她们往宫里深去,难道就木有猜到其中会有隐因嘛? 哎,娘亲果然还是太不了解他了! 哎,自己年纪这般小,娘亲就已经这般的笨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哟? 小家伙闭着双眼唉声叹气,全然不顾楚青已经黑掉的面色。 楚青虽然很想揍他,但一直混乱的脑子里,终于有了一丝的清明。 原来楚千墨是闻着史嬷嬷身上的气味而来。她复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已经露出根基的宫殿,眉心隐隐一跳。 瞬间便有一股子不好的感觉传来。 那古帝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她的女儿,那也断然不可能知道史嬷嬷与她之间的关系。如今史嬷嬷却是在他南域皇宫之中,这又是为何? 古帝最后说的那句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难道就是寻到了史嬷嬷的事情? 楚青面上浮起一丝的喜色。 她之所以出现在世人的眼前,那一切的起因,可不就是因为史嬷嬷忽然消失不见?想来,她怕是被掳到这南域来了! 楚青虽与史嬷嬷没有太长的相处的时间,但墨墨的性命三翻两次都是她救下来的。偏偏她身子硬朗,又没有什么想要追求的东西。 所以于她来说,史嬷嬷,便是她无以为报的救命恩人。 楚千墨在她怀里亦是不住的点着头。 耳边响起更为大声的喊杀声,硝烟弥漫,惹得楚千墨睁开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宫殿看。 眼中,逐渐浮起一丝的疑惑。 恩,就是后来就没有闻到那股味道了。他之所以跟过来,也是想要与娘亲再去确认一下来着。 此刻他心中也隐隐的有些悔意,早知道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娘亲史嬷嬷会在这里的可能就好了。 他复又咂巴了一下嘴,想起自己最近的遭遇,深觉自己不是不想告诉娘亲这事儿,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嘛! 楚青有了执念,行动上便快了许多。遮天蔽日的枪林箭羽,竟也让她这么一个抱着孩童的女子给躲了过去。 终于来到了那座倒塌的大殿之前,楚青面上浮起一抹喜色。喜色稍纵即逝,她的面上挂起一抹的沉重。 眼前的宫殿怕是在南域皇宫当中算是很大的一个寝殿。倒塌之后的乱石足足有三米缕层那般高。 她仰着头看着那日光下泛着孤寂光芒的碎石,心中微微一沉。 忽然,一阵细微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楚青向前看去。 只见前方一处落石之下隐隐的压着一个金色的东西,那处堆石落得一个三角的模样,所以才一时之间没有坍塌。 可如今那三角石堆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再加之身后不远处铁骑踏在地面上的隐隐的震动,不过眨眼之间,那一小块支撑着整个平衡的小石便掉了下来。、 ‘啪’的一声,将那个闪着金光的东西砸了个烂。 金色碎片撒向四周,楚青抱着楚千墨急急后退,那剩下来的墙壁便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沙石飞天,楚青一挥衣袖,护在楚千墨的头顶,一边衣袖轻捂口鼻,一双冷眼静静的看着眼前倒塌的巨殿。 倒塌的声音持续了很久才缓缓的停了下来,还未尘埃落定,空中便传一阵细微的咔咔声。接着,又是一阵沉沉的石磨缓缓打开的声音。 楚青心下一喜,心道这宫殿果然大有乾坤。她抱紧楚千墨,确定身后无人跟着之后,便飞快的朝着那残坦断壁之处跑去。 她几个阔步便踏在那石堆之上,往下一看,眼中登时就闪过一抹光亮。 只见乱石中间的地面自中间逐渐的开始露出圆洞出来,那石磨的声音,正是那暗石向着四面八方缓缓收缩的声音。 头顶的阳光直直的射入那黑漆漆的洞口当中,一下子便将里面照的堂亮。 楚青凝神一看,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黑洞下方,首先露于世面的,是一根根粗壮的树杆。树杆之下尽是草堆,而草堆之上有着两道身影。 一道是仰面躺在地上的男子,他身着破烂的囚服,手脚直直的挺在那里,长长的头发将他的面容都遮了起来。而楚青之所以确认他是一个男人,除去他平坦的胸膛之个,更因为跪在他身边的,一身黑袍的女子。 阳光照在她的头顶之上,她缓缓的抬起了脸。 太阳的光芒那般耀眼,她却怔怔的睁着那双妖媚至极的眼,视线如同那黑色冰寒的玄铁一般,迎上了楚青幽深的双眸。 末了,她嘴角勾起没有温度的笑意。 脑子里那根断掉的弦瞬间连上,世间一切的蛛丝马迹呼啸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瞬间击中她的脑中枢。 秋风猎猎,寒气入骨。 却不及楚青眼底一方黑潭:“文潄。” 正文 第百三零六章 离不过一个欲字 四周万分寂静,只听得见怀里楚千墨那浅浅的呼吸声。 洞口大开,楚青方才瞧见的粗壮的树杆组成了一方很大的牢笼,将文潄和那名看不清脸的男子困在里面。 楚青顺着树杆上支出来的树杈部分,抱着楚千墨缓缓的跳了下去。 文潄自之前那眼之后,便垂下了头,将那手脚僵直的男子抱在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的模样,很怕将他给碰碎一样。 即便楚青落地,她也未曾抬起头来看一眼。 楚青看着文潄怀里的男子,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那男子一看便知已经死了。 楚千墨也早在落下来的时候就将头深深的埋在楚青的怀里,他自幼鼻子灵敏,一早的便闻见了死人的气味。 即便跟着楚青闯遍江湖,可是在面对死去的人的时候,他仍旧不能做到视而不见。 楚青轻轻的拍了拍楚千墨的背。 她自落下来之后,那文潄便低着头满眼温柔的看着那个男子。那专注的模样,似乎对于身边的一切,都不会放在眼里一般。 说起来,她与文潄之间没有什么大仇大恨,最多,也是因为彼此的立场不同,所选择的道路不同罢了。 文潄全身都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袍中,素净的侧颜比她在皇宫里的浓妆更加的魅惑人心。她白皙纤长的手指缓缓的划过那男子满是污泥的面庞,轻轻的拨弄着落在他面上的碎土。 她不开口,楚青亦未开口。 只是那上方的喊杀声,离的更近了。 直到一阵阵的轰隆声自她们头顶响起,文潄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她抬起头,透过那粗壮的树杆看着那被乌云遮住的蔚蓝天空,忽地轻笑一声。 “他是天陆皇朝的质子,”少顷,她轻声道:“按辈分来说,君清宸要唤他一声皇叔。” 楚青眼睫微颤,就听文潄继续道:“世人皆传天陆皇朝子嗣不多是因着诅咒。其实也只有我们这类人心中知晓,这些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下,是怎样令人作呕的肮脏。” “与天陆皇朝的实力比起来,南域的这点防守,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文潄低低的笑着,抬起头看着楚青:“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会将皇室之人送到这里来当质子。” 楚青抿唇不语,倒是她怀里的楚千墨忽然有些憋不住了,他有些抑郁的抬起头来,他压根就不敢看那死去的男子,只得瞪大双眼盯着文潄不满道:“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不就是怕他会抢皇位嘛!” 文潄颇有些欣赏的看了一眼楚千墨:“没想到竟然连个黄口小儿,都能渗透这其中的精髓。” 楚千墨很是得意的抬起头:“酒楼馆子的说书先生经常说这些没意义没营养的东西,大家都听腻歪了,你这个梗早就已经过时啦!” 文潄微微一怔,忽然一笑:“原来,天下人都知道这样的事情。”她微微闭上双眼,垂下头看着怀里的男子:“你瞧,我们坚持的东西,在天下人的眼里,是有多么的可笑?” “古帝带回楚轩,是你的安排。”楚青沉声打断她:“唐菱柔生下的是个儿子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文潄与那个男子之间的事情,她没有一点兴趣知道。这女人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她便是这南域里某个人放在天陆的棋子,而能够牵制住文潄的东西,便是她怀里躺着的那个男子。 那人将古帝去天陆皇朝的事情告诉了文潄,文潄将计就计,就将那楚家的事情经过编排之后传到了古帝的耳中。 于是古帝很是顺利的找到了楚轩,也很是顺利的带走了楚轩。整个过程,都没叫天陆皇朝的任何一方势力瞧见。 楚青看着嘴角笑意不减的文潄:“你背后之人,是皇甫庆。” 这些在看见文潄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只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那个男子的身份。 天陆皇朝子嗣本就不多,但凡有能力坐上皇位的人心里都清楚血脉对于一氏是有多么的重要。 无缘无故就要送其中一个儿子过来,她根本就不信这其中没有利益的存在。只不过那些都是皇家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她所能操心的。 她楚青不过一方游医,对于约束,有着天生的抵抗与回避。所以文潄心里的事情,她没有一丁点想要知道的欲望! 文潄低笑两声:“是啊,可我没想到的是,古帝心中竟然早就有数。他不动声色,将计就计,演了这么一场戏,只为给他那个胜过万千男子的女儿铺就一条辉煌的道路。” 她抚着那男子的脸,轻声道:“多么令人感动的父女之情!可惜,我们两个怎么就没有这么幸运呢?” 自那梨花树下惊鸿一瞥,他的容颜便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她不过是皇甫庆的一颗安排在天陆老皇帝身边的棋子,冷血无情完成任务才是她的首要任务。 可只要是人,又怎么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呢? 她只有远远的看着他,念着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究他们双双坠入了情网的深渊。然而还没有欢快两日,他便被送到南域做了质子。 在时间的推移下,自然也被皇甫庆发现了端倪。 那个老者心中有多么高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每每漂亮的完成任务的时候,皇甫庆给予她的,便是他一切安好的消息。 只不过,她终究是太过于天真了啊! ‘噗——’文潄忽然偏过头吐出一口鲜血来。她颇为不在意的拭去嘴角残留的血液,低下头,脸颊贴在那男子的头上,缓缓道:“君清宸与他长的颇像,每每看到他,我便满心的安慰。可惜这安慰,在你出现的时候,就那么没了。” 楚青眉头微拧:“君清宸尊你敬你,即便重伤深隐坊市也未肯伤你一分。可是因着你怀里的那个男子?” “你以为,他自幼失去娘亲,是何以能够在那如豺狼般的皇宫中长大成人?若非他的叔叔,他的命,怕早就已经被皇后掐断了。”文潄轻轻闭上双眼:“伤他,不过是让他长长记性,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这么一个必须报答的恩人在世上。逃,天陆皇朝他尽管可以逃。总有一天,他会被我逼的,逃出天陆。” 君清宸的能力,她自是知晓的。只要他出了天陆,为着能够让自己强大起来,他那令世人惧怕的军事谋略便可达到天下臣服的地步。 他若要恨,那就恨好了。只有恨,才能让君清宸记住自己,才能在最后踏平南域救出他皇叔的时候,才会禀着踏平天陆也要回来找她算账的怒意啊。 她算无遗漏,君清宸真的被她逼到了那小小的临安。 可是。 文潄的视线转向楚青,眼底寒意胜似腊月风雪:“可我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比我更不要脸。被君清宸玷污了,不去死,还生下了他的孩子?” “孩子带大了,打听到他的消息之后,本着学来的下三流的医术,又爬上了他的床了吗?”文潄嘴角笑意越来越大:“楚青啊楚青,论起心计来,你敢认第一,这天下,就没人敢认第二了吧。” 楚青还未说话,楚千墨面上有些黑沉的盯着文潄:“我娘说了,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讲。” 他紧了紧搂住楚青脖子的胳膊,默了一会儿,附在楚青的耳边小声道:“娘亲,你可不能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爹爹即便再混蛋,你还有我呢!” 楚千墨的心中很是生气。他真没想到一个女人说话可以这么难听。而且什么叫玷污?爹爹说了,那是他们两个两情相悦! 不然以他娘亲的性子,他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生了呢?爹爹说史嬷嬷不认识他,娘亲又害羞,所以史嬷嬷之前才说了那么个令他心疼了娘亲很久很久很久的往事! 对于史嬷嬷,他自然是相信的。然而对于爹爹,他不相信似乎也不是太好!至于该信哪一个,那就要看环境了! 就比如现在! 自然是爹爹那个版本在心里作怪了! 但是同时又好生气爹爹怎么办? 恩,这次他还是带着娘亲一起跑路吧! 楚千墨生着闷气,楚青轻拍他的背予以安抚,她看着文潄,眼底无一丝波澜,仿佛文潄嘴里万恶的女人,不是她一般。 文潄瞧着她的神情,低声道:“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所以才会令那个表面看着冷漠心里却是重情义的君清宸动摇了。 还动摇的那么彻底,动摇到对于他的救赎皇叔,都能做到视而不见的地步! 恨!无边的恨啊! 她仰头哈哈的笑了起来。 楚青静静的看着她笑,少顷,忽然冷笑一声:“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倒不如说是你造成的才是。” 文潄笑意截然而止,楚青声音微寒,语气却是不容他人置疑:“你若不念着那荣华富贵,又何以在坐到贵妃后位的时候,不来个偷天换日? 你若不念那天陆权欲,又何以用那拢来的势力来威胁皇甫庆? 你若不念着你怀里的男子还活着的事实,又何以会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令人作呕的皇室生活带给你的快乐,又何能惺惺作态的对着长空芳华许你情郎万事安稳?” 她忽地冷笑两声:“借口找的不错,心安理得的享受的不错。我若猜的不错,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南域,除了四方大敌合攻南域之外,也是因着你安排在这里的棋子告知你的情郎情况不妙吧!” 所以一直操控着整个计谋的皇甫庆才会被忽然出现的文潄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他才会在自己暴露的前提下,借着四方涌敌的势头,安排了一场真假太子的戏码,作为他起兵造反的理由!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谁都笑不到最后 可惜,这位自认为天下都为其棋子的老者,终究栽到了自己棋子的手上! 引起四方大国派来大军,利用文潄达到假太子一事引起南域内乱,他皇甫庆再乖机起兵将南域一举拿下。 她若猜的不错,之后皇甫庆便会放出对于古帝不利的谣言,再以天下英雄会聚一堂的机会,让他们皇甫一氏的江山坐稳了! 不得不说,这真是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其中牵扯之人多不胜数,所牵之事均无联系。若非她今天看见文潄,她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一层! 文潄被楚青说的微怔,少顷,一滴泪划过她的脸颊,她苦笑一声,偏过头看着那男子轻声道:“这么一想,原来竟是我的贪欲,才会害得你早早的赴了黄泉。你不肯等我来便走,是不是因为,你也想到了这一点?” 怀里的人早已没了气息,自然不会回答她。 文潄也不气,伸手撩开他长时间都未处理而打了很多结的长发:“你定当知晓我已经变了模样,所以才会不等我,是吗?” “别怕,”她轻轻的吻上那干裂的,带着一丝腥气的唇:“你等等我,我很快就来。” 楚青眯着眼看着她,抱着楚千墨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她自然不会忘记墨墨说的话,史嬷嬷还在这里。遇见文潄,也让她相信,不过是一切的巧合而已。 既然知道了文潄的身份,那么很多事情,也就能够想得通了。之后只要找到史嬷嬷,再将这些事情,告知君清宸便可。 她眉头拧的更紧了些。那男子的身份如此特殊,真要到了君清宸的面前,她要如何的开口? 见她转身就走,文潄眼底闪过一丝的诡异:“你就这般走了?”君清宸的重伤,老皇帝的昏迷,南域的败落,她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以及皇甫一氏所有的一切。 她相信,只要楚青肯问,那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青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一个任性的女子罢了。对于你所说的一切,以及所做的一切,除了凭借你的心情之外,还有什么令世人好奇的?” 这样的女人,说实话,她在现世里看到的太多太多了。明明就已经有了能够脱离魔掌的能力,却仍旧纠结着,不肯放过手里的一切利益。 明明能够选个折中的法子,却对自己暗示着再悲一点,再苦一点。仿佛这般安排,就能够在最后说出来的时候,让世人能够原谅她一般。 只有当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失去的时候,她方才幡然醒悟,然而,为时已晚!赶来了,除了满心的悲戚之外,还能够做什么? 明明,明明这一切,都是能够改变的! 这等女子,当真是最让人不耻与可恶! 楚青转身就走,文潄却是轻笑一声:“你若生为男子,定当是个能够掀起这个天下的枭雄。可惜,即便是枭雄,也有看不清自己的时候。” 楚青脚步未停,文潄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楚青,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不想再听我说下去,其实是怕,这么些年,君清宸除了敬我之外,还与我关系非同一般?呵呵,如今说的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毕竟你不会放在心上。不过,” 她默了默,看着楚青已然消失的身影的墙角,眼底闪过一丝线冰寒的光芒:“你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如我这般的女子,都能为情之所动,那么天下的女子,又何尝不是呢? 楚青啊,就算笑到最后的不是我,但也一定不会是你!”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楚青听见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娘亲,”楚千墨这个时候非常懂事,他皱着鼻子四方嗅了嗅,朝着一道暗门指去:“那里的味道是最浓的。” 楚青闻言,赶紧走了过去。她仔细的看着面前的那道暗门,终于在不起眼的地方,瞧见一处凹槽。 她默了默,从怀里掏出之前古帝暗中塞在她手里的似别针一样的东西,朝着那道细小的孔里扎去。 只听见一道细微的‘咔嚓’声,那道暗门便在她眼前缓缓的打开了。 楚青抱着楚千墨朝后退了两步,很是谨慎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当门打开的时候,她登时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只见不大不小的暗室里一片火红之色,花瓣是长椭圆形,与海棠有些相似,只不过花瓣顶头呈分叉尖型。 一团团的簇拥在一起,煞是好看。 楚千墨大惊:“娘亲!就是这个味道!”他小小的心中猛的跳了几下,一双大眼睛也在里面搜索起来:“史嬷嬷呢?” 然而偌大的地下室之中,除了一片红色花海之外,哪里还有其他人的身影? 楚青面色忽地一变,心尖猛的一跳,一股子不好的预感便迅速窜了上来。 花朵没有水和阳光根本就不可能会存活,所以他儿子在闻到这花的香味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认为史嬷嬷在这里! 她视线落到地上,只一眼,便迅速后退了一步。 那些花的根茎竟然是从石缝里面伸展出来的!她有那么一瞬间认为那是假花,然而花瓣上那清晰的纹路和折射着光芒的水珠让她心中越来越惊骇。 如此诡异的花,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便是南域那传闻中的琉璃夕堇!? 她脑子里忽然闪现出皇甫元澈那一对红色双眸! 几乎是在瞬间,她抱着楚千墨转身就跑。那是她下意识的行为,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要立刻逃跑! 然,她在转身的瞬间,忽然从背后传来一道尖啸的呼啸声,楚青心中一个咯噔,身子一蹲,一根利箭便擦着她的后背向着远方射去。 周围忽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地面似地震一般摇晃了起来。楚青一个不稳跪倒在地,只一瞬,便听见她的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咔嚓’声。 楚青闷哼一声,转头,便看见自己的脚踝处被一道铁环紧紧的扣住了,那铁环越缩越小,直至将将她脚踝处勒出鲜血来。 铁环处还连着较粗的铁链,楚青顺着那根长长的铁链望去,一眼,便望到了那满是红色花朵的暗室之中。 楚青暗道一声不好,可能是中了什么机关了。她想法刚起,那铁链便忽然猛的将她拉向了暗室之内。 “娘亲!”被楚青一把推开的楚千墨大喊一声,小手紧紧的拽住楚青的手,他一双大眼睛失了以往的纯净,满眼的惊恐与害怕:“娘亲娘亲,你不要松手,你不要松手!” 都怪他都怪他,要不是他闻到了这该死的味道以为史嬷嬷在这里,就不会害得娘亲被这铁链子给勾到! 都怪自己,都怪自己! 楚千墨眼泪越流越凶,然而他一个小孩子又怎么能抵得住那机关?楚青的身子在不断的被拉进那暗室之中。 他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娘亲,娘亲,求你了,你不要松手!”唔唔唔,他不要他不要。那个暗室里面的花看起来好可怕!很像娘亲以前所说的那可怕的食人花!他不能让娘亲被拖进去!他一定不能松手! 自打楚千墨出生以来,楚青还从未见他这般哭过,虽然心中懊恼一个不慎中了计,也很是诧异这种诡异的机关,但她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见只是自己的脚被捆住动弹不得,心中稍安了心下来。 若真的有什么很大的机关,怕是射出来的,就不只那一支箭了吧!那箭,不过是个假象,是让人防不住这铁环的。 看来设计这个机关的人,本意是想困住来人的吧!她到底是听见了文潄说的话,她说过,一切都没有结束。 楚青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总觉得那个皇甫庆只是个打前阵的。真正的操棋人,是另有其人! 至于这人是谁,说不定她被关到这暗室之后,就能知晓了! 楚千墨哪里想得到那么多,眼见自己的娘亲就要被拖进去了,脚踝处还流了那么多的血,他的心中没由来的害怕,一把抱住楚青,死都不肯撒手:“娘亲,我不会离开你的!娘亲,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楚青本来抓着楚千墨的手微微一顿,就听楚千墨哭着说:“娘亲,我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个意外。我知道你为了我这个意外吃了很大的苦,我知道你生我的时候痛不欲生差点死去。 我知道你为了养活我做了很多很多违背良心的事,我知道你到冬天的时候你不是手指痛,你是全身都痛!我长了那么大的时候,你才考虑到自己的身子调养好了自己。你为了让我活的肆意飞扬,四处游医,不过是想寻个最适合我的地方成长。” 楚千墨的眼泪砸在楚青的脖子里:“娘亲娘亲,我都知道。可有一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我一直一直很爱很爱你。如果拿活着和你在一起相比,我选择与你永不相离!娘亲,求你,求你不要丢下墨墨!!” 身子依旧不断的在被那铁链向着里面拖着,然而她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那抱着自己的软软的小身子。 她眼底泛起一丝的湿意,轻叹一声,伸手抱住了她这个好不容易才长大的儿子。 嘴角禁不住扬起一抹笑意,柔声低唤:“墨墨。”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放我下来(已修,刷新一下 楚千墨埋在楚青的脖颈间哭泣,楚青心中微酸,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让她儿子任性的时候。那道铁链的忽然猛的一抽,楚青身子立即被拽出去一大截。 楚千墨一下子没搂住,一双大眼睛看着那片红色的花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像是血盆大口,登时吓的哇哇几声,摇晃着小身子向着楚青跑去。 眼见他要摔倒,楚青有些急。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不该嫌赤小九麻烦就将它弄晕过去。她猛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处,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冷光。 她猛的抽出怀中的匕首,朝着自己的脚踝处挥去。 一道罡气迅猛的挥了过来,一下子就将她手里的匕首打飞了出去。同时,楚千墨那即将要摔倒的小身子也被人稳稳的抱住。 楚青只觉眼前一花,接着又是一道清脆的‘咔嚓’声,那一直绑着她的铁链便应声而断。而在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被一件袍子遮住了。 整个天地登时一片漆黑,她耳尖的听见一道极响的轰隆声,接着整个人便飞了起来。楚青看不见外边,只觉得好几个起起落落之后,那人终于停了下来。 一撩衣袍,她的双眼登时就被明媚的太阳晃了眼。 楚千墨不知何时已经昏了过去,楚青心中微紧,连忙探了楚千墨的脉,直至确定他没有大碍,才微微放了心。 她的手被人一把捉起,楚青抬头,便撞见君清宸寒潭般的眸子里。 他的眼底有些冰寒,视线落到她流了很多血的手掌时,微微露出一丝的怒气:“这便是你与我说的,有用的东西?” 楚青一时无言,她想抽回手,然而君清宸捏的很紧,若非顾忌着楚千墨,他倒真不介意狠狠的治治她。 他就这么抓着自己的手不放,楚青微微有些尴尬,她轻咳一声,视线微瞥,这才注意到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竟然是在一所城墙之上。 她微微偏头,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那扬着南域旗帜的宫墙,以及宫墙下方正在互相厮杀的两国士兵。 眉头不禁拧了起来,思索一会儿后,她转头对着君清宸道:“我的手不是重点,重点是,刚刚在暗室当中,我瞧见文潄了。” 君清宸眼底闪过一丝惊色,但很快就淡了下去。他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将楚青的手包了起来:“看来兵符是如何送到修彦圣手上的事,是不用再查了。” 楚青顾不得手里的伤:“我有一点不明白,兵符被盗,那攻过来的为何会是东离的兵?边城那边不是有你和小皇爷在拦着吗,那即墨嬴怎么过来的?” 君清宸沉默不语,楚青却是打开了话匣就停不下来的趋势:“那文潄隐忍了那么多年,断然不可能真的因为情郎的病跑到这里来。她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跟东离起兵有关?” 君清宸忽地抬眼看她,眼底闪过一丝的笑意:“所以你才会在暗室当中表明对她所说的事情,没有一丁点的兴趣?” 楚青眼底一沉:“你都看见了?” 看见,却没有出现。直到自己真遇见危险的时候才将她给带了出来,这其中给个教训的意味实在是太过于明面。 楚青觉得自己的牙后根有点儿紧。 然而这等气闷之事,在过滤完君清宸的话之后,被彻底的压了下去。 作为奸细,文潄绝对算得上最称职的那个。所以她才会在天陆老皇帝的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一直得宠的原因。 这种将利益分得绝清的女子,又怎会轻易的因为自己的情郎有危险就会巴巴的跑到这里来呢? 退一步说,就算她真的为了那个男子跑到这里来,那也一定是带着目的而来。明面上看来,那皇甫庆是输的一塌糊涂,可谁又能保证,这会不会是另一个人绝对的成功呢? 若她是奸细,没有得到那绝对的能够高于自己的利益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离开那温暖的牢笼,到这里来受灾的。 所以她接下来说的话,大部分是真相,但真相里面,一定有引导的东西。文潄知道她跟君清宸之间的联系,再加上皇甫庆的关系,她的身份,文潄也定当猜得到。 真相是什么,她想知道。但绝对不会是从文潄的嘴里知道。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有一道光闪过她的脑海,莫名的令人觉得不安,少顷,她忽然抬起头看着君清宸:“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打算回去!” 君清宸沉默不语,忽然一道嘹亮的号角声传来,楚青微微一惊,偏头,便瞧见远处扬起一阵尘土。 君清宸沉眸看着,轻声道:“是其他小国的兵。” 古帝将边城之处的兵都调离了,其他国家的兵在看见东离的兵进来之后,本着分不了羹也能为这日后的霸主做个嫁妆的双面意思跟着闯了进来。 楚青心中一紧,却见君清宸微抬起头,眸色深远的看着远方,低声道:“晚了。” 楚青猛的回过头去,只见南域皇宫高高的城墙之上,一身黑袍的文潄轻轻的站在了墙顶之上。 她手中举着一个火把,伸到了那狼烟台之上。手腕微微一转,那打响战乱的狼烟便燃烧了起来。 正在赶过来的士兵满脸都放出了光芒,他们正愁没有好的理由招告天下他们进攻南域的原因。 没想到那南域竟然自己点起了首战的狼烟! 他们高兴,正在抵抗敌军的御林军心中都彻底寒了下来。他们个个都白着脸抬起头望去,只见那文潄轻轻的解开了黑色的衣袍,手臂缓缓向前伸手,衣袍在空中猎猎作响的声音似乎都能通过风传到楚青他们这里。 楚青猛然睁大了双眼。 那隐于文潄黑袍之下,是她在天陆皇朝所着的华丽宫装,在这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异常的扎眼。 似乎察觉到楚青的目光,她朝着楚青远远的瞧来,忽地朝她展开一抹笑容,双臂一伸,猛的向下一跃。 楚青觉得喉间一紧。 并没有什么奇迹出现,文潄的身子狠狠的砸在地面之上,犹如一个摔烂的番茄,模样是真的不好看。 忽然听见有人尖叫一声:“这不是天陆皇朝的文贵妃吗!?” 楚青面色微紧,君清宸伸手揽过她的腰身,运起轻功,便向着远方飞去。 她紧紧的抱住君清宸,看着那下方不断汹涌而来的士兵,心跳一声强过一声,随着君清宸的提速,那万千士兵犹如蚂蚁一般在他们的眼中逐渐隐小了去。 楚青猛的闭上了双眼,半晌,才沉声道:“这文潄,是真的为你的皇叔而来?”否则她又怎会跳下那高墙之上? 难道之前,她都猜错了吗? 那么,究竟什么又是真相? 楚青觉得自己的脑子想的有点疼。 君清宸紧了紧手臂,为着不让墨墨感觉不舒服,他尽量稳住了身形,他看也未看那些黑如潮水的士兵,只远远的看着远方轻声道:“你并没有猜错。” 楚青微怔。 就听君清宸的声音自她的头顶响起:“文潄为人确实如你所想这般。若非皇叔的关系,我早就已经将她的底细全然摸清。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不过是看在皇叔的面子之上。” 他仍记得,皇叔临走之前,与他说过的那些话。 皇叔是明事理的,知晓文潄是个奸细。但这世间又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两个人相爱呢?所以皇叔在一番痛苦挣扎之后,决定亲自去南域一趟。 只不过皇叔终究是太过于善良,他君清宸能做到的,只能留文潄一个全尸。 “她的目的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皇叔挑起整个神煌大陆对于南域的征讨,可真相是如何的,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君清宸轻叹一声:“这些事情,恐怕只有我们回到天陆之后,才能查的更清楚些。” 楚青的声音自他的怀里低沉的响起:“是查的更清楚,还是你不想告诉我。” 君清宸低叹一声:“我若说两者都有呢?” 楚青的声音里夹了一丝的微怒:“放我下来!” 君清宸停下了身子,楚青与他保持了些距离,可在看见周围的情况时,一时之间愣了眼。 看着面前停着的马车,楚青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般确定我会与你一同回去?” 楚千墨似乎有些不舒服的轻哼一声,君清宸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也不看楚青:“自你出现在文潄面前开始,你以为你和墨墨的身份,能够被瞒得住?我若猜的不错,唐家大门,该是被父皇的兵围起来了吧。” 察觉到楚青泛出的丝丝凉气,君清宸也不恼:“唐门毕竟没落了许多,你的身份又如此的敏感,父皇此举看着是监禁,实际上是在保护唐门。而一直在打仗的老将军,此刻怕也是回去了。” “那十一皇子出现的时候,唐门老爷子早就该回去了不是吗?”楚青微冷着声音打断他:“你父皇说是不喜欢十一皇子,却是让他跟在全天陆最高享誉的唐老将军身边,若我猜的不错,那老将军应该早就已经回来了吧!” 楚青还未回答,忽然从那马车里传来一阵的轻笑声。 一道微显沙哑的声音自那马车里传来:“原先小皇帝与我说清宸的女人不简单,我还不信。如今听她一句,倒是觉得清宸配不上了。” 话落,一只有些枯燥的手轻轻的撩开那车帘,露出一张满是褶皱的脸来。那脸看着似七八十岁经历风雨的模样,不经意露出来的皮肤底子却很是白腻。 他那有些红血的双眼在看到楚青时露出了一丝的笑意:“模样也生的极好。”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回天陆成亲 这男子一出现,便让楚青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她分明瞧见君清宸的脸色有些沉,却未见他有任何的动作。 登时就觉得有些诧异。 君清宸耐性有多好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君清宸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往日里别人不过站他院子里一会儿,他就把人家整个家族给端了的事情,无尘可没少在她的耳边说过。 至于无尘为何将君清宸的事情事无巨细找着机会就给她说,她估猜着,一开始的时候,应该是想让她对君清宸怀着敬畏之心的。 然而事与愿违,楚青当时非但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反而对君清宸更加的冷淡了起来。这让无尘很是忧伤,至此再也不敢在楚青的面前说君清宸任何的不好的过往了。 楚青虽不想听,但并不代表她不记得。是以,看见眼前那笑呤呤的男子时,眼中划过一丝的疑惑。 此时,一直在君清宸怀里的楚千墨轻呤一声,随即缓缓的睁开了大眼睛。小小人儿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很是焦急的看着四周寻找了起来。 在看见眼前站着的楚青的时候,‘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挣扎着就要扑到楚青的怀里去:“娘啊!” 楚千墨的表情着实可怜,楚青面上神色缓和,正欲伸手去抱,却见君清宸微微后退一步,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这般大的人了,还往娘亲的怀里去扑,像什么话?” 楚千墨大嚎的声音截然而止,几乎有些不敢置信的偏过头来,看着君清宸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大嚎一声猛的抱住了君清宸的脖子。 “爹爹啊!”他似乎抽的很是厉害,抱着君清宸死活不撒手,楚青原本要伸出去的手,有些尴尬的往回扯。 却一把被君清宸抓住,放在楚千墨的背上。 感受到那股子温度,楚千墨登时就停下了大嚎,小声抽泣着转过头来,满脸泪水的看着他家娘亲道:“娘亲,你快掐掐我,看看我四不四在做梦。” 刚刚真是要吓死他了好莫!晕过去眼睛一黑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当时心里还难受着没有将娘亲照顾好,想着到了黄泉的时候他一定要照顾好娘亲来着。 谁知道他一睁眼便瞧见爹爹,还以为爹爹想不开跟着一起来黄泉了呢!可如今看来,显然是他想多了。 他禁不住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君清宸道:“爹爹,幸好你木有想不开。” 听着楚千墨的语气,君清宸登时觉得他儿子的这句话的含义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含义,面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我为何想不开。” 危机暂时解除,楚千墨也不怕了,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很是认真的看着君清宸道:“我还以为你看见我和娘亲的尸体悲痛万分想不开跟着我们一起下来了呢!” 楚青面色一下子铁青,君清宸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楚千墨,有些恨铁不成纲的拍了拍他的屁股:“胡说些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你爹爹在,谁也不能伤你们娘俩一根毫毛!” 楚青登时觉得眼皮子一跳,就见她家可爱的儿子楚可爱的歪着头:“可是娘亲受伤了耶。”他可没忽略娘亲的手上还有一道口子呢。 君清宸冷笑一声,嘴角的笑意有些森然,他幽幽的盯着楚青低声道:“可不是么,都是爹爹的错。” 楚青闻言偏过头去,看着头顶上方的云朵愣是不说话。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声,看见那三双视线不约而同的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那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的柔和,细细的打探了一番楚青和楚千墨后,看着君清宸淡笑道:“她便是响彻整个神煌大陆的神医楚青?” 君清宸竟然一改之前的怒色,眼底竟是带着一丝的敬意:“是。” 那男子点点头,看着楚青,细声道:“清宸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但从未听到他成亲的消息,这小子,可是欺负了你?” 楚青闻言有些微怔,竟下意识的看向了君清宸。只见平日里那满脸冰寒的男子脸色竟然有些绷。 好似有些紧张。 楚青诧异的扬起了眉头。 被人瞧出情绪的君清宸有些不自然的将视线瞥到一边去,之前那有些凶狠的模样,完全消失不见。 就连楚千墨都挂着满是眼泪鼻涕的脸很是好奇的盯着君清宸的脸看,在得到君清宸轻轻瞥过来的视线之后,立即噤声搂住了他的脖子,一双大眼睛的视线四处游荡,却是怎么也不肯看他爹一眼。 远处,忽然传来一道轰隆声。 楚青拧着眉头望去,只见不知从哪儿来的大波的士兵正抬着一根巨大的木桩,朝着紧紧关闭着的南域皇宫的宫门撞去 远远的,依旧能看见文潄那烂番茄般的身影。 那男子轻叹一声:“我们先行离开这里吧。” 君清宸点头,他此刻来就是要带着楚青母子两人走的。看了一眼那围在南域皇宫城下的满脸兴奋神色的各国士兵,君清宸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拉着楚青便踏上了马车。 冥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在君清宸坐到马车里的时候,便扬起马鞭赶马。 四人坐在马车里,楚青被君清宸拉着坐在身边,她抽了半天的手愣是没有抽出来,不由得有些恼怒:“你怎么这般不知害臊?” 君清宸不语,那对面的男子却是轻笑出来。那男子面上虽恐怖,但周身的气势实在是太过于温润,楚千墨双眼瞧着他,逐渐的泛起了一丝的兴趣。 瞧见楚千墨眼底的情绪,那男子温和一笑,朝他张开手臂:“可要在我怀里坐会儿?” 楚千墨立时笑开了颜,一把挣脱开君清宸,迈着小短腿儿便朝那男子的怀里扑去。那男子轻轻的搂住那软软的小身子,甚是欣慰的轻叹一声,抬眼看君清宸时,带了一丝的凌厉:“孩子都这般大了,你打算何时成亲。” 君清宸眼也不眨道:“回天陆就成亲。” 楚青登时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炸了,她方才才从南域暗室逃出来,才有了一点儿自己在乎的人的消息,才摸清了这趟浑水里的一点头绪,然而君清宸在说什么? 成亲!? 她的心要跳出嗓子里一样,面色一下子煞白,又一下子爆红,根本就没顾不得那对面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瞪着君清宸道:“那文潄最后以天陆贵妃的身份死去,定是在天陆安排好了一切。你就这般回去,不就等于自投罗网?” 她虽然不明白文潄为何寻死,但她知道那女人定当不会让自己死的那么的没有价值。从那一声‘天陆贵妃’开始,她便想到这是个阴谋。 至于那阴谋是什么,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没有办法弄清。 楚青深拧着眉头,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的光亮,抬起头紧紧的盯着君清宸道:“你已经知道文潄要做些什么了?” 君清宸垂眸看着她,忽然一笑的芳华让车内光芒登时暗了许多,答非所问道:“所以对于成亲,你是没有任何异议的是吗。” 这让他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楚青闻言一怔,在楚千墨小声哼哼中红了脸,盯着君清宸,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做梦。” 君清宸抬手撩开她落于前额的碎发,眼底涌起一抹深海漩涡,看着楚青低声道:“我可从来不做梦。” “咳,”对面的男子轻咳一声,成功的将两个的注意力拉扯了回来。看着他怀里的小家伙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楚青登时觉得有些想要立马从这马车里逃出去! 她在她儿子面前干了什么啊! 楚青懊恼着,郁闷着,那男子都看在眼里。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的模样,他仿佛想到了自己的过去,眼底是一片回忆往事的悲凉。 “楚青是个好姑娘,你可莫要辜负了她。”那男子搂着楚千墨,忽然低下头笑呤呤从怀里掏出一根蓄着长长根须的人参,递到楚千墨的眼前:“你可是想要这个?” 楚千墨双眼登时一亮,虽然他很想拿,但他心中还是有些羞耻的。知道不能随意拿别人的东西,他只好看看那难得一见的人参,再看看楚青的脸色。 如此来回着,楚青真怕他的眼睛累着。 方才的尴尬一瞬间消失不见,楚青周身的气势又回归于平静。她淡淡的看着那男子,对着楚千墨轻轻的点了点头。 楚千墨登时欢呼一声,将那之前就闻到味儿的人参拿揣到自己的怀里。本来想立即回自家爹爹的怀里的,然而这般好象不太好,于是便坐着没动。 那男子显然是有些诧异的,他看着楚千墨很是欣慰的笑道:“好好,虽然从小跟在自己的娘亲身边,但教导,却是一样不少。” 他抬起头看着楚青,温和笑道:“辛苦了。” 楚青不语。 那男子顺势掂了掂楚千墨,心中感叹一番他的体重之后,方才低声道:“我便是君清宸的皇叔。也是你方才看见的那个女人的相好。” 说到相好两字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的暗光,唇角的笑也有些微凉:“连自己一起许誓的爱人都能认错,你是否也觉得很是讥讽?”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反转之战 君念白眯着双眼看着楚千墨,在他怀里的小小人儿亦抬着头眨巴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怪叔叔,他没有一丁点害怕的感觉,反而有些失神的抓起手中的那根人参咬了一大口,吧唧吧唧的开始吃起来。 君念白双眼微微睁大,终于有些忍不住笑出了声。 马车内沉重的氛围一下子缓和许多。 楚青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家的儿子,心里感叹这小子最近对于好东西的追求是越发的多了,这次是因着闻到了史嬷嬷身上的味道追了过来,但她真不确保下一次,这小子会不会只一个稍微好点儿的东西就跟别人跑了? 与楚青想法相同的还有君清宸,他一双幽潭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楚千墨,心里开始琢磨着将天下贵重药材尽数揽进府中的计划。 不然照这般下去,他们的儿子绝对会被拐跑的! 两人想法相同,不约而同的相互看了一眼。楚青是女子,又是极为通透之人,被君清宸这般一瞧,当即便红了脸,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去。 君念白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看着楚青道:“你也不要恼清宸。你的事,这一路上,清宸也给我说了。文潄已死,你的身份定然公布于天下了。很遗憾,她的目的究竟是何,连我也不知道。” “文潄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暂且不论,光是天陆皇朝里心思最为不沉的太后都能将你的底细尽数查到。到时候,莫说是你,就是唐府,怕也是不保。” 楚青微微诧异:“你知道文潄背后的人不是皇甫庆?” 说罢,她眉头拧的更深了。 也是,若文潄的背后真的是皇甫庆的话,今天的破城之举,那皇甫庆就不会败的这么的彻底了! 君念白却只是笑笑,并没有接下去。 楚青的心中莫名的浮起一股子的怒气。质子是什么,她没有什么概念。但从那厚厚的历史书来看,从古至今的质子都没有一个过的好的! 这君念白知那文潄是什么样的人,却依旧握着这个秘密来到了南域当那人人可欺的质子。其中原因,怕是他们君氏皇室最为清楚不过! 最冷不过皇家人,这话果真一点都不假! 楚青偏过头看着君清宸,眼底泛起的冷意,让君清宸有些无奈。 他很是清楚,楚青心中怕是正怪着他们君氏一族太过于冷血。恐怕更甚的是在骂他们皇室吧! “王爷。”帘外,传来冥月微低的声音:“南域城门关起来了,是否从另一条主路通过?” “不用,”君念白忽然出了声,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了出去:“直接从正门出去便可。” “是。” 冥月接了令牌,便再也没有了声响传进来。 楚青面色微变,看着君念白道:“东离和其他国家之兵已然闯了进来,南域正门是如何能关的起来?” 她话落,眸子忽然闪过一丝的光亮。脑子里登时就想起古帝的话来。 东离的兵也是他用计引进来的!不过既然已经引进来了,还要关上正门是作何?这不是平白的多此一举? 南域无故被踏,只要古帝一声帝令昭告天下,那东离被他引入这南域之中,再得其他国家相助的话,那东离大军定当会被尽数拿下。 然而这门一关,不就是告诉别人,东离的这五十万大军,他们吞定了? 南域的国力如何她不知道,不过古宛伶和皇甫元澈都重伤了,南域皇宫又刚刚经历了皇甫庆逼宫一事,驻守边城的大军也只回来了三分之一,又如何抵抗得了那五十万大军? 三分之一? 楚青忽然一怔,看着君清宸道:“我来之前,你和君亦佑都在边关防着那即墨嬴,他即便能够带军冲入南域,也定当没有五十万之多。他这般整顿,其目的就是南域。给你的投城书是假的,是不是?” 君清宸一双幽眸看着她,轻声道:“是。” 即墨嬴对于他的野心从来就没有掩饰过,投城书也只是他那小小的下属擅作主张的结果而已。 至于即墨赢驻扎在边关之处的目的,向来就只是个谣言而已。至于那谣言从何而来,又是何目的,他根本不用去查。 因为,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沉默不语,楚青的面色越发的冰寒起来:“皇甫元澈再怎么混账,南域也是他的野心所在。南域失守,他定当第一个不同意。剩余的边城防守没有归来,可是有你和君亦佑的功劳?” 南域国度人少,但兵却是被皇甫元澈训练的个个能以一挡百,普通的小国士兵根本就奈他们不何,除非是像君清宸这般的人物! 哪知君清宸却是摇了摇头:“这次,你猜错了。” 楚青双眼微睁:“你说什么。” 一直平衡驾驶的马车忽然起了一阵轻微的震动,接着无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主子,东离大军破城之际,那皇甫元澈果然带着大军从天而降。边关那边听得消息,已经准备关上城门了。小皇帝来消息,问你是否攻城。” “不必,”君清宸看了一眼楚青,淡淡道:“皇甫元澈的伤好了?” 楚青也是拧起了眉头,皇甫元澈伤的有多重她心里是清楚的。然而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他竟然已经可以领兵打仗了? 她疑惑未解,无尘便开始禀报起来。 自他们走后,东离即墨嬴便率领五十万大军闯入南域,并唆使小国国使破了南域皇宫。本来已经昏迷过去的古帝被古宛伶架着来到城墙上,宣布古宛伶为下一任帝王,试图以此混乱来确定古宛伶的身份。 然而很多士兵是不太同意的,但又不能违背古帝的旨意,在东离五十万大军的旁观下,与小国大军来了一场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战争。 眨眼之间,便是数千人阵亡。就在他们一边纠结着要不要同意,一边顶着压力抵抗的时候,皇甫元澈如天神一般的降临了。 皇甫元澈一出现,战场便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同时,那本来还是来攻打南域的东离忽然倒戈,将死亡的兵刃挥向那些兴冲冲的跟过来的多数的小国的士兵。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十几万的俘虏便被他们尽数拿下。 这场看着轰轰烈烈,集聚天下之势的争夺战和天下霸主之战,就这般轻描淡写的结束了!时间,不过是他们乘马离开之后立即发生的事情! 很快,也很是反转,反转的让楚青都愣住了。 无尘禀报完之后头也未抬的便退了出去,只留下满脸震惊之色的楚青。 半晌,她才偏过头来,看着君清宸道:“你说我猜错了。是因为你后来知道,东离根本就不是来攻打南域的?” 君清宸点头:“即墨嬴是个狠角色,他知我和君亦佑发兵理由不顺。便向其他大国递了张帖子,那帖子迅速的传到了我那身子还未痊愈的父皇的手中。” 权利的中心关乎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利益,还关乎着整个天下人的性命。一如楚青所说,没有国哪来的家。同样的,没有百姓的家,又哪里建的成一个国? 这把柄如若被人攥在手里,无疑是一处死穴。他们带军来到这南域,试探的目的已然达到。接下来,便不该再进一步了! 他心思刚落,老皇帝的黄金圣旨便飞了过来。本着观望的态度,君亦佑守在那里等着机会。他便独身前往这里。 “你能迅速的找到这里来,怕也是有人接应的吧。”楚青忽然轻笑一声,看着君念白:“你俩怕是早就已经联系好了吧。” 君清宸见她这般模样,知晓她是真的生气了。平日里擅于争辩的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楚青的猜测,完全没错。 他能够第一时间来到这里,确实是得到皇叔的信号。 楚青眼底冷色加深:“在暗室的时候,我一直很是疑惑为何总是会地震。如今想来,怕是那声异响造成的吧。行军打仗,最是忌讳打草惊蛇。那声响,应该就是你的皇叔引起的。” “这是将你引来的信号。”楚青幽幽的转过头来盯着君清宸:“也是战争打响的信号。刚刚无尘说,古帝将东离的兵引进来之后就会向大国求助。求助是燃烽火。但听他所言,却是没有一个大国的兵进来相助。 没有攻进来,是因着没有大国之军进来。古帝虽然受了伤,但他身边还有古宛伶陪着,烽火是不可能燃不起来的。 所以,古宛伶根本主没有燃烽火。那么又要如何去通知大军呢?”楚青嘴角的笑意加深:“那便是那道最响的声响。” 那声响震天动地,连她都站不稳。她相信,音扩千里,定当不是个笑话! “你来南域最大的目的,不是质子,亦不是为那文潄所逼。而是为了这一刻,为了天陆!” 文潄临死之前的话又重新传入了她的脑海当中。她的表情也越发的清晰起来。那双阴毒的双眼之下,还有她看不清的悲凉。 一个女人会寻死,除了逼不得已,莫过于心死! 怕是那文潄早就已经猜到这一层了吧!不然以她的心思,又如何逃不出这南域?又如何心甘情愿的想要留在这里? 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知,她根本就回不去了!然后心里一个极端,便起了寻死的心思,至于到最后她知不知道怀里的人是谁,恐怕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所以,即便文潄是真的爱极了权势,她对君念白的感情也必是真的。她虽可怜,可这结果,也算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心 君念白是有些诧异的。 因为楚青说的大多数都是真的。然而看君清宸那表情,显然是根本就没来得及告诉眼前的这个女子。 面前的这个小子虽一脸的淡漠,但毕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眼底闪过的一丝焦虑,他可是没办法当看不见。 一向温和的君念白忽然起了一丝恶劣的趣味。 他抿着唇尽量忍住不笑,看着楚青道:“你是在怪皇家无情?” 楚青毫不客气的回看着他:“不是吗。” 她管不了文潄是什么样的人,反正在利益的熏陶下,再正经的人也会变的不正经。想着,她眉头忽然跳了起跳,对着那啃人参啃的不亦乐乎的楚千墨幽声道:“墨墨。” 楚千墨正吃的开心,窝在君念白的怀里又极为的舒服,都要睡着了,忽然听见楚青叫他,登时就打了个激灵。 一抬眼就看见自家娘亲大人那不善的眼神,小脑袋瓜里立马将自己平日里做的蠢事儿回忆了一遍,在确定没有干什么让娘亲生气的事儿之后,很是认真的看着楚青道:“娘亲,我吃的太饱了,想碎觉觉了。” 楚青那不断的示意的眼神被他忽视了个彻底,小家伙抬起头来看着君念白道:“这位叔叔,我可以睡在你怀里莫?” 哎呦,娘亲好可怕哟。不就是怕他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东东莫。那他干脆睡觉觉,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好啦! 想着,也不管君念白是否答应,一头便将脑袋扎进他的怀里。胖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裳,看那模样,是打算不松手了。 楚青登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断的在给这小子示意让他过来,就是想着有机会立马走人的。平日里这小子定然是屁颠颠的跑过来了,今天怎么一反常态? 君念白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小人儿,眼底闪过一丝的光亮,语气里带着一丝的欣赏:“好小子。” 这么小就知道有的该听,有的不该听。虽然表面上很向着自己的母亲,却在母亲提出离开的意思之后,回过头来帮着自己的父亲。 君清宸有儿如此,他倒也是放心了。 君念白松了一口气,也没将楚青那似不敬的话语放在心上,在朝着君清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后,看着楚青道:“有时候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楚青微怔,心中忍不住起了一丝的懊恼:“这不是逃避。这是选择正确的方向。” “路,你尚未走过,又怎知方向不对?”君念白轻笑道:“只有你走过一次之后,才知那方向对不对。而改变人的根本,就是在你知道你走的方向是错的之后,是否还会有勇气回头。 文潄又何尝不知自己走了方向,可过往的艰辛和锦绣的路段,让她选择一路错到底。她以为这般走下去,那便是进步,那便是无悔。可却不知,你走错了一条路,立时回头,才是真正的进步。” 无法正视自己的错误,无法正式自己的自身,无法抛却过往的自己,人,又如何能进步呢? 所以文潄的结局才会这般。他知她奸细的身份,那她又何尝不知他来这的目的?多年不见,抱着一具尸体便认定了他,选择与‘他’共赴黄泉,是可笑了自己,还是可笑了苍天? 其实谁都不是,只是可怜了自己而已! 马车,停了下来。 周边的喧闹声小了一些,然而马车内的人均跟生了根一般坐在里面未动。窝在君念白怀里的楚千墨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倒真的是睡着了。 楚青微微闭上了双眼,少顷,睁开,眼底一片明亮之色:“皇叔说的对。路,总归是要走一遍的。人生苦短,不是每一处的三叉路口,都有时间让你去选择的!” 君念白闻言微怔,倏的苦笑一声。 当真是个不认输的女子! 他复又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君清宸,发现这小子眼底竟有一丝欣赏的神色。心中登时就有一丝的怨气。 本来还打算开口劝劝这浑身防备的女子的,这般一看,想必不用他出场,宸小子自己也应该搞的定的。 至于中间会走多少弯路,又与他有何关系? 多年隐忍布局,他已经将自己的作用发挥到了极大。如今散去一身红尘,也是该做回他自己的时候了! 君念白笑了笑,看着楚青道:“本来我还有些担心。如今看来,是我多忧了。如此,我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君清宸闻言,面色微微一沉,看着君念白道:“皇叔,父皇还等着你回去。”随着那道圣旨而来的,还有父皇的一封信。 那信他并没有打开,他知道是给君念白的。 君念白看着他,摇了摇头,枯手抚上楚千墨小小的脑袋,眼底登时一片柔和之色:“降生于帝王之家,实属无奈。但三生有幸,有这么个不大不小的职责降临在我的身上。如今我完成了,那这里所有的一切,便都与我没了关系。” 他抬起头看着君清宸:“也只有你的事情还让我有点儿放不下而已。”他复又看了看楚青,见后者一副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笑了笑,看着君清宸道:“文潄呆在天陆这么多年,与其有关的官员多不胜数。 如今她已身死,那消息必定已经传回了天际。除却楚丫头的身份之外,恐怕那些个隐忍多年的藩王也有一番动作。这些动作,不再是挠痒痒那般轻松。” 君清宸沉了眸:“皇叔放心。” 君念白一笑:“选好日子了没。” 君清宸面色不改:“已经选好了。” 生性敏感的楚青忍不住偏过头来看他:“什么日子?” 君清宸看她:“你我成亲之日。” 楚青大惊:“你!你!”她双眼睁的极大,显然是吃惊不小。显然是不敢相信君清宸说的话。如此表情,让君清宸心中起了一丝的不愉悦。 “你当我方才是说笑?” 楚青正要说是,但看着君清宸眼底泛起的幽光,一时之间竟被噎的说不上话来。然而君清宸又何尝看不出她的心思? 他冷笑一声,看着她道:“你的身份被曝光,一直呆在你身边的墨墨的身份也会曝光。十一皇子都回了天陆,你认为唐老将军会不回天陆吗?我想他会比我们更快回到天陆。你是你娘唯一的女儿,墨墨又是唐家唯一的血脉,你觉得唐老将军在得知你我并未成亲,他会做什么?” 楚青一时无言。 会做什么?鬼知道他会做什么!? 不过听君清宸的语气,再联想到以前看过的那些将儿子视作生命唯一延续的迂腐古代老人,她的身子禁不住起了个轻颤。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君念白忽然抱起楚千墨下了马车。 一直等在外面的冥月看见君念白下来,有些猥琐的看了那一眼马车之后,立刻会意的带着君念白回了军营之地。 君念白一走,君清宸便欺身靠近楚青。那如雪山冰莲的气息登时闯入鼻腔,引得楚青面色微红,她心中一紧,忍不住转过身去,想要跳离车下。 哪知她刚一转身,君清宸便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用了一丝的力气,有些不愉的盯着她:“儿子给我生了,你我之间也互相有了情愫,你还在犹豫什么?还是说,你不想嫁给我?” 他话落,再盯着楚青看,明显见她有些闪躲的意思。 意识到这一点,君清宸的眸子忽然变的有些凶狠:“你不想嫁给我,那你想嫁你谁?你想将我的儿子带哪里去!” 这都是他问的第二遍了,下巴又被捏的有些痛,楚青心中微微一荡,忍不住道:“我说过没有!你放开,你捏痛我了!” 君清宸却是不放,离她更近了些许,气息尽数洒在她的面庞上,引得她的面色更红了:“你既然没有,那为何还要拒绝我?” 话落,他眸子当中闪过一丝的异色。脑子里想起方才楚青说着文潄的事情表情,他气息忽然微微一窒。 他的脸离的极近,楚青很是清晰的看见君清宸那幽黑的眼底泛起一层层的漩涡,世间的光芒似乎正在一点点的被吸引进去。那漩涡越转越快,黑不见底,那光芒似乎溢满了他的眼底,变成冰凉的波浪,翻腾着,汹涌着,一层层的从里面奔涌而出。 那层冰凉忧伤的波浪似乎将他全身都给笼罩住了,少顷,他忽然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整个人渐渐的远离她:“你不信我。” 他面上浮起一抹的失望,带着浓浓的悲凉,浓密的睫毛遮住那一汪潭水,微微有些轻颤。忽然,他猛的睁开双眼,薄唇紧抿,气息一沉,便要站起身来。 那悲凉的气息正扰的楚青心神不宁,见君清宸起身的动作,她下意识的便拉住了他的衣袍。君清宸对她没有防备,被她一拉,又重新坐倒在她的面前。 君清宸看着那双让他魂牵梦绕的面庞,心中微微一动,他虽想跟她同修于好,但楚青太过于拒绝,让他禁不住在想,以往他们之间的亲密,怕都是他的梦吧! 想着,他狠狠的闭上了双眼,好半晌,才缓缓的睁开,伸手去扳楚青紧紧纠住他衣角的手:“你这是何意。” 根本就不想与他同好,又拉着他作甚?他君清宸生于帝王之家,就该这般被糟蹋? 越想越生气,君清宸手中微微用了丝力气,将楚青的手捏松,看着她道:“你身份被曝光。必须要回一趟天陆。不成亲也没有关系,我会替你摆平一切。之后,你想去哪儿,我都不会再阻拦你!” 这是他君清宸能退让的,最大的一步! 说罢,他再也不看她一眼。起身便走,他心中很怕,怕自己一回头,就忍不住想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然而她志不在此,他又何必强留! “君清宸!”楚青忽然低喝一声。 衣角再次被拉住,君清宸觉得自己的耐心即将被磨光,心里恨恨的想着要不要打晕她,回过头来冷声道:“作...唔。”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君念白抱着楚千墨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远远的冥月就迎了上来。猥琐的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轿子,冥月对着君念白恭声道:“殿下,我来吧。” 君念白摇摇头,楚千墨虽重了些,但短时间的抱着,他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大动作的马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想来他的宸儿也是急晕了头,连楚姑娘那句‘皇叔’都没听见。君清宸道楚青是个拧性子,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楚姑娘这般好的女子,他若不帮上一把,他日若跟别人跑了,莫说是宸儿了,就连是他,恐怕也是郁闷不已吧。 他垂眸看了一眼在自己怀里熟睡的楚千墨,很是爱怜的抱的更紧了些。 冥月见此,也不再言语,侧身让开一条路,恭敬道:“殿下这边请。” 马车内—— 楚青认为,吻这回事儿,不一定要男人主动。 然而君清宸告诉她,吻这回事儿,只要女子开了个头,后面的,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就在楚青以为自己要因为呼吸不过来晕过去的时候,君清宸终于放开了她。 她趴在他的胸口,微喘着气,想发怒,却是没那个力气。君清宸抱着她,面上带着一抹淡笑,趴在他怀里的楚青很是明显的感受到他很是愉悦。 待平静下来之后,她的面色浮起一抹红晕,好在她并没有直接面对君清宸,那股子尴尬倒也消失的快。 她不语,他也不语。楚青知道君清宸是在等自己开口。 少顷,她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还没有那个心理准备。”若在以往,以她对君清宸的心思,倒也会答应了他。 但是现在竟然扯出来这么多的事情,她脑子里一时之间乱了许多,对于这成亲一事,也就莫名的多了一份的抗拒。 尤其,是她无意间遇到了她的娘亲,唐菱柔。还有非常有可能就是她父亲的古帝古誓天。她虽不迂腐,但毕竟是成亲。 父母健在,她总觉得有一丝莫名的情绪。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前世她无父无母,现下的这种感觉,应该是原来楚青的感觉吧。 君清宸拥着她的手微微一紧,将她扶了起来,盯着她的双眼道:“我只问你一句,抛开这些不谈。你可愿嫁我?” 楚青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眼见君清宸的面色越来越凉,那股子令她很不愉悦的悲伤逐渐显露出来,她搭于膝盖前的双手微微捏紧,随后便点了点头。 君清宸大喜,一把将她揽于怀中,用力之大,恨不得是将楚青揉进自己的怀里。 楚青被他揽的生疼,却也知是何缘由,只得忍着那夹杂着疼痛的幸福,忍不住往他脖颈里埋了埋,轻声嘟囔道:“有这么高兴么。” 君清宸低笑,附在她耳边轻语一阵。楚青闻言,大窘,一下子挣脱开他的怀抱,恨恨的盯着他良久,怒声道:“登徒子!不要脸!” 她说罢便起身向着车外走去,直到跳下马车,她似乎还能听得见君清宸那颇为愉悦的轻笑声。 直到走了很远,楚青才惊觉自己是被调戏了。肚子里的火气登时更大了些,心中很是后悔刚刚答应的那么快。 然而她的气在抬起头的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一阵秋风刮过面前的土地,带起阵阵尘土。军营的小包一个一个的扎堆在那里,除了零星的几个士兵之外,竟然是再也看不见一个人。 君清宸跟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楚青,低声道:“进去吧。” 楚青回头看着他:“君亦佑呢?” “父皇来了命令,小皇爷已经带兵回去了。”君清宸停顿了一会儿,双眼微眺,看着远方淡然道:“北国太子修彦圣在我们没有好的理由之前退了兵,算是给了我们天陆一个台阶下。我倒不知该夸赞修彦圣七巧玲珑之心无人可及好,还是夸赞天师傅晟睿的神通好。” 楚青抿唇,她垂眸想了一会儿,回过头,看了一眼南域的方向,沉声道:“你说,东离忽然与南域合谋,拿下周遭小国的士兵,是谁的主意。” 君清宸眉头微扬,垂眸看她,不答反笑道:“你认为是谁?” 楚青回过头看着他:“原先的时候,我以为是皇甫元澈和即墨嬴之间的关系。可若真是如此,那皇甫元澈根本就没有必要受那么重的伤。” 退一步说,即便他受那么重的伤是为了降低古宛伶和古帝的心防,那他就应该在即墨羸攻打掉南域之后再出现即可。 在大军赢之前出头,完全有可能会遭到古宛伶的反嗜。而那皇甫庆也完全没有必要出逼宫这么一回戏。 这一切都是为皇甫元澈正名的话,此前的行为未免也太过于多余,甚至可以说是为了一颗鸡蛋杀了一个鸡。 皇甫元澈擅于战谋,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他才会在即墨嬴攻城的时候出现,而古宛伶也没有任何的反对的行动。 “是古宛伶。”楚青垂下眼眸:“我想,拿下各国小兵是她的本意。可她应该没有想到,东离的五十万大军竟一兵都未折的出现在南域。” 所以在知道古帝给自己铺的路的时候,她才会惊觉以及后悔。皇甫元澈带着兵来,怕也是知道了古宛伶的计划。 古宛伶一开始想的,是引出皇甫庆,拿下周遭小国的士兵。与东离的即墨嬴应该是达到了某种协议才会让他进城。 “她大概没有想到皇甫元澈会这么快知道她的想法。”楚青淡然道:“这只是我表面所知道的。你那里,一定还有更为仔细的是吗。” 君清宸笑着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就在楚青眼中泛起一丝光亮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楚青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视线忍不住往四下里看了看,忍不住轻嗔道:“你能不能要点脸!” 本来还比较高兴的君清宸一下子有些抑郁,他轻叹一声,伸手揽过她的腰,附在她的耳边道:“这可算是个秘密了。你就这般让我在这里大声说出来?” “别动,”君清宸放在她腰际的手微紧了些,很是享受的揩着油,完全不顾及楚青微僵的身子,心情愉悦轻声道:“你说的没错,你猜到的,确实只是个皮毛而已。” 真正的,其实是古宛伶早就已经知道皇甫庆的计划。奇就奇在,她以前根本就不管皇甫庆想干什么,也不管南域的最后会发生什么。 她也知道古帝的心思,但她对此是嗤之以鼻的。大军来临,也不见她古宛伶有一丝的悲天怜悯之心。 可到最后,她为何与那即墨赢暂时建起信任关系,又是为何在古帝宣布她身份的时候皇甫元澈那么恰巧的出现,这一切,恐怕只有古宛伶自己知道了。 “古帝宣布古宛伶地位,皇甫元澈领兵出现,南域城门大关。”君清宸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缓缓响起,越到后面声音越低,似是带着一股子的魔力:“这一切,也不难猜。” 楚青被他揽在怀里,双目越过他的肩头,远远的就能瞧见那逐渐将大门关上的南域城门,心念一动,她缓声道:“即墨嬴的野心不会只是那十几万的兵。他要的,是东离,以及日后的东离在神煌大陆的地位。所以这十几万的兵,是他送给南域的礼物。 若是古宛伶应了即墨嬴的条件,那十几万的俘虏,那好几个小国,就是即墨嬴与古宛伶之间的联系。古宛伶说过,她对于权势,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兴趣。” 所以,她为的,是皇甫元澈! 楚青忽然沉声。 君清宸轻叹一声,将她抱在怀里更紧了些。 楚青微咬着牙,脑子里想起古帝送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为古宛伶铺好后路的面庞,眼中忽然有些酸涩:“你说,古宛伶现在有没有后悔。” “她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意,否则也不会在看见古帝受伤即死的时候,立即放弃了正殿。她现下,怕是极悔。”君清宸轻声道。 不过极悔之下,她怕也是心甘情愿。 楚青冷笑一声:“恐怕她连自己为何这般做,都想不出来什么缘由!” “世人皆道,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一道声音忽然自他们的身后响起,那声音很是熟悉,楚青微怔,赶紧离开了君清宸的怀抱。 她心中微颤,忍不住回过头。 果然就瞧见不远处,梭楠正扶着唐菱柔站在那里。身边,亦站着抱着熟睡的楚千墨的君念白。 楚青张了张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的偏过头来看着君清宸。君清宸迎着她的视线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的眼底蓦然浮起一丝的水光。 唐菱柔能够站在这里,他怕是已经知道了唐菱柔的身份。那唐菱柔呢,是否也知道她跟自己的关系? 楚青正纠结着,就听唐菱柔轻笑道:“楚姑娘。” 楚青微微一怔,掩下心里浮起来的一丝异样,抬起头时,面上已然恢复淡然,她几个阔步走到唐菱柔的身前,伸手便为她搭起了脉。 她身子虽弱,但脉象已趋于平衡,楚青有一丝的诧异,看着她道:“你的毒已经解了。” “是啊,还是多亏那位南域的公主。”唐菱柔笑道:“若非在出城之前,她给我解了毒。怕是我此刻,早就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末了,唐菱柔垂下眼眸,语气很是感激道:“不过我最感谢的,还是楚姑娘。若不是你,我哪里还能知道这纠缠于我大半生的因果缘由呢。”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母女不能相认 因果缘由? 楚青微怔,心下忍不住升起了一丝的期盼。 然而唐菱柔的面色柔和,眼中神色并无一丝不妥。 楚青心中登时有一丝的失望。 转念一想,若是唐菱柔知道她的身份的话,以她的性子,定当是要跟着自己一起回天陆的。虽然有唐门护着,但她的身子实在是太过于虚弱,几乎一丁点的波折都不能受到。 楚青回头看了君清宸一眼,见他眼底神色浮起一丝的愧疚,原本心里面那失望的情绪登时就消失不见了。 她勾起轻轻一笑,无声感谢。 君清宸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楚姑娘,”唐菱柔轻轻的抓住楚青的手,手指微凉,似乎带着一丝的颤抖。她身子柔弱,又流了那么多的血,看她模样,怕是在这里等自己太久。 楚青紧紧握住唐菱柔的手道:“古宛伶给你解毒不久,你的身子怕是更加亏损了。如今入冬风大,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说吧。” 唐菱柔轻轻的摇了摇头,微微握紧了楚青的手,缓声道:“我出城的时候,也听闻了南域的事情。虽然很多东西我都猜不到,不过现下,你们是绝对不能呆在这里的。”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所以,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楚青轻喃一声,随即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塞到她的手上,看着梭楠道:“南域看着平和了下来,但其下的暗涌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如今离开是唯一的退路,这里面的药是恢复身子用的。一日三粒,不出两日,你的身子定当能恢复大半。” “楚姑娘放心,我一定会盯着干娘吃药的。”梭楠定定的看着楚青,随后偏过头来,看着唐菱柔道:“干娘以往都不喜欢吃药。如今有了念头,怕是不用我提醒,也定当会乖乖吃药调理身子的。” “是啊,”唐菱柔轻笑一声:“人死过几回之后,什么都能看的开了。一直活在过往,倒不如往前看。” 楚青微笑着点头:“你想清就好。”她抬眸看了一眼四周,有些疑惑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凤儿呢?” 楚青话落,梭楠和唐菱柔的的眸色均微微一闪,楚青寻着凤儿的身影,一时之间倒也没有瞧见。 “凤儿干娘说她在这里有一丝的渊源,”梭楠微微吸了一口气,紧紧的盯着楚青,似乎想将她的容貌刻在骨血当中一般:“待她事情处理好之后,我们便会在百里凉亭那里会合。” 楚青沉默。 此时,一道低沉的鸣钟声忽然传了过来。 君清宸走了过来,轻轻的揽住她的腰,沉声道:“那是南域胜战的信号。即墨嬴和古宛伶他们应当已经将战俘安顿好了。” 安顿好之后,即墨嬴便会退兵。天陆和北国大军已退的消息想必早就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而他们还在南域边城的消息也会同时传到他们的耳中。 大军一旦抵达,他们想再离开,怕也是来不及了。君清宸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楚青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此时,无尘已经牵了一匹马过来,朝着君清宸垂首道:“主子,马匹和干粮已经准备好了。” 君清宸点点头,唐菱柔抬起头,朝着君清宸的方向轻笑道:“多谢。” 楚青轻轻的捏了捏唐菱柔的手,倏的松开,朝后退了一步,笑道:“那便快些上马吧。若有缘,咱们江湖再见。” 梭楠点点头,扶着唐菱柔上了马,两人朝着众人道了声别,便扬马而去。 看着唐菱柔与梭楠消失的背景,楚青的心中是复杂的。 君清宸站在她的身边,低声道:“委屈你了。” 楚青摇摇头:“多事之秋。这样做是最好的结果。”她一人尚且还好,她家小子也有自保的能力,只要小心一些,想要脱离那政权的漩涡也是不难。 但带上唐菱柔的话,那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太过于弱势,放她在世界各处游历,也算是另一种保护。 唐菱柔的身影消失之后,无尘又迅速的寻来了几匹马,几人跨上马之后,便朝着天际的方向而去。 奔腾的期间,不时的有君清宸的暗卫带来消息。 自他们走后,东离果然如君清宸所料,极速的出了南域的边城,将围在南域四周打探消息的探子抓了个干净。随后又利用这些探子进攻了他们的国家。 东离占领城池的速度很快,强大起来之后那胃口也随之变大。即墨嬴很快就调转马头,以更大的兵力朝着南域而去。 不过几日,便占领了一个又一个的城池。原本以为南域会抵抗不住向天陆或者北国求助,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东离的大军竟然遭到了重创。 原来就在东离占领了南域的主城之后,北国那边忽然传来了消息。说是北国太子修彦圣趁着东离大军将各列小国占领之后,接下各国传来的求助信,并立即出兵,带着大军占领了一个又一个的东离城池,便借着天师傅晟睿的名声,还占领了几个海岛。 原本三国鼎立状态的神煌大陆三大巨头,顷刻之间让北国独占其大。即墨嬴大怒,认为自己吃了亏,给他人做了嫁衣。一个气愤之下,竟率领着大军向着北国而去。 然而他一走,古宛伶和皇甫元澈忽然发兵,以即墨嬴刻意挑衅为由,带领着近百万大军向着东离而去。 沿途不仅将失去的土地夺了回来,还将东离的国门给破了。之后,若非是东离的七殿下亲自出手,东离之国,怕是在一夜之间便可灭国! 至此,即墨嬴便遭到天下人的疯狂反嗜,不过短短几日,即墨嬴便在城交之外含恨饮刀而死。 听着沿途逃难的人叙述,坐在茶馆偏僻之处的楚青微拧着眉头,她轻轻的放下茶杯,心里面也不知什么感觉。 只觉得事态炎凉,很多事情根本就不如你表面上看的那样。 “我一直就很奇怪,那病弱的修彦圣为何会到这南域边城观望。想来,他也是与古宛伶他们有着什么联系吧。” 君清宸将她肩上的披风往上拉了拉,确保受不对那风寒,才沉声道:“自古两国之间的友谊,便只有利益。” 利益还在,那都是好说话的朋友。利益若不在,顷刻之间,那便是仇人。 “还真可怕。”楚青拉紧了身上的看见,在空气里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她微怔,忍不住偏过头,看着远方低沉的天空,转喃道:“要下雪了。” ............ 而在远处的某一间客栈里,视力已经有些恢复的唐菱柔正抬着头盯着天空看。她很是努力的睁着眼睛,直到眼角酸涩,才放弃了。 转身,她看着正埋首于桌子上的人影,声音微带着一丝的急促道:“梭楠,你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如今天气转冷,梭楠的额头上却是浮着一层汗水,在唐菱柔问出声的时候,他恰巧也停下了笑,轻轻的吹了吹纸上的墨,他方才拿起那画纸,走到唐菱柔的身边,喜笑颜开道:“干娘,画好了!” “我看看,我看看。”唐菱柔有些迫不及待道。 “你要看什么?”凤儿端着一盆水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一个满脸喜色和一个满脸焦急之色的人,忍不住吐槽道:“菱菱,你的眼睛虽然能看见一点光,但你别忘了,大夫说过,你的眼睛是不能睁的太久的。” “我知道,”唐菱柔有些讪讪的松开手,面上浮起一丝的尴尬。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抓着梭楠的手道:“凤儿,你快过来看看。梭楠画了这么久,看看像不像!” “肯定像!”梭楠将画中的人儿仔细的看了一遍,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菱菱干娘,凤儿干娘,不出几日,咱们又多了一个可以吃饭的手艺了。” 凤儿轻嗤一声,将水盆放在架子上,走过来一把将梭楠手上的画给抢过来,在两人期盼的神色下,盯着画中的人儿琢磨了一下,才伸手指着其中一点道:“画的倒是挺像,就是没什么神韵。” 梭楠差点吐出血来,有些郁闷的将画拿过来:“画画么,不就是神似。谁还有那个本事,能将一个人的神韵给画出来?” “那说明你还要再练练!”凤儿翻了个白眼。 一边的唐菱柔轻笑出了声。 梭楠嘟囔两声,自己也将那画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噙着一抹疑色看着凤儿道:“真的不像楚姑娘?” “不像不像!”凤儿很是嫌弃的将他推开,扶住唐菱柔道:“这幸好你菱菱娘的眼神还没有恢复完全,不然看了你这画,她就是真想寻到青青,怕也是要费一番功夫!” 此话一说,梭楠登时就闭上了嘴。想着唐菱柔拿着画到处找人的模样,他狠狠的打了一个颤,急声道:“我再去练练!” “去吧!”凤儿轻呼一声,将唐菱柔扶到椅子上坐下,蹲在她面前道:“你既然如此思念她,当初又为何不跟她回去?” 唐菱柔眼底闪过一丝的痛色,面上噙着一抹笑意道:“我不能成为青儿敌人的把柄。”所以即便亲生女儿就在眼前,她也不能认。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有靠山就是不怕膈应 凤儿轻叹一声,坐在她身边,忍不住低怨道:“你心里既然这般明白,那又何故在最后一遭冒着被青丫头发现的风险,巴巴的去见她一面?” 唐菱柔登时就湿了泪眶,凤儿登时就有些紧张的看着她:“哎哎哎,说归说,可别冲动啊。大夫可是说你不能流眼泪的!” 见她眼泪就要盈、满掉出来,凤儿有些急了:“收,赶紧收起来!不然你的眼睛可就白治疗了。你还想不想见到青丫头了?” 唐菱柔闻言,轻轻一抽,眼睛眨巴了几下,竟一下子就将眼泪给收了回去。 凤儿轻吁了一口气,以下顿时就有些佩服起唐菱柔来。 不是说她年轻那会儿的功夫是个侠女吗,行侠仗义的江湖女子什么时候这般轻易的掉眼泪了? 还是说她侠女的名声,其实是万剑山庄那个老男人传出来的? 凤儿啧啧两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朝唐菱柔问道:“你知道的这些,可是那南域的公主告诉你的?” 唐菱柔抬起袖子擦擦眼泪的水光,微微的点了点头:“说起来,你当时去哪里了?”当时凤儿将她带走之后,忽然就将她隐藏了起来,对她说了一句等她回来,人就不见了。 直到古宛伶将她找到的时候,那凤儿都没有回来。比起古宛伶给自己解了毒,并告知楚青与她的关系,她现下更好奇的,是凤儿去了哪里。 她与凤儿相处那么久,知晓她一向不放心自己。尤其是后来在君清宸的属下那里知道南域发生的事情之后,她的疑惑就更深了。 凤儿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看着她道:“那古宛伶能够立即找到你,说明你的身边早就已经埋了她的眼线。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追杀你,可见青丫头之前说的,她不在乎皇权的事情,是真的。” 唐菱柔被她这般一打岔,面色也微凝重起来。想起古宛伶一边给自己解毒一边告诉自己这么些年来,楚青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的场景。 她虽看不见,但也知道古宛伶的面上,定然是向往之色。因为当时周遭吵闹声不断,她身着铠甲本该焦急万分才对,却在说着楚青的事情的时候,有着难以掩饰的愉悦。 唐菱柔沉下眼眸:“倒是个好姑娘。”说起来古宛伶跟楚青是同父异母的关系,她身上有一丝楚青的性子,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她轻叹一声,随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朝着凤儿道:“你以为你打岔就将事情糊弄过去吗?今天你不给我个缘由,我定当是不会放过你的。” 凤儿微怔,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道:“你怎地这般的无理取闹?”以她看来,那楚青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倒是楚千墨那小子的性子与唐菱柔有几分的相似。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吐槽道:“怕是青丫头那儿子的性子是遗传你的吧!” 唐菱柔面色微红,随后又浮上一抹喜色。当知道青青有了孩子之后,她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一想到那孩子的出身,她又高兴不起来了。 少顷,她的眉头拧了起来,似有一丝的怒气:“若不是看那君清宸待我家青儿还算好,我就是拼着性命,也是要将青儿带在身边的!” “是,是,侠女,”凤儿轻笑一声,揽住她的肩膀:“别说你不放过他了,就是我,只要青丫头受点儿欺负,我也定当是饶不过他的!” 唐菱柔叹了一口气,沉默半晌,才有些无奈道:“无法动身前往天陆,实属无奈。只希望青青以后知道后,不要怪我狠心没有去参加她与君清宸的婚宴。” 凤儿揽住她的肩膀一顿,几乎有些控制不住道:“你说什么!?” ...... 楚青本以为受那南域边城之战的影响,他们回京的中途当中不说有多风险,也该有些磕磕碰碰。 谁想一路而来,竟然一片平顺。 车窗之外,天陆的大陆上仍如她当初来的时候一般,人水马龙,过往才俊络绎不绝。楚青轻轻的放下车帘,眉头禁不住拧了起来。 和平虽然很好,但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 直到她抬头看着对面闭着眼睛假寐的君清宸,才有些恍然大悟。 文潄身死的消息没有多久,她又作为一国宠妃,按理来说就算不大办,以老皇帝对她的宠爱来看,也该是会举国哀悼几天才对。 可这不声不响的,外面战事连连,里面一片祥和的景象,像极了那世外桃园。不是那种安心享受安全的世外桃源,而像是被刻意捂住双耳双眼的任由事态发展的桃源。 前者,是因着战争才躲到那安全之地。后者,则是在战略者的眼中,是一块极大的肉块! 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君清宸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着她道:“父皇已卧床多日,太后借机与皇后联手,携着太子整理朝纲。太后早已视文潄为眼中盯,文潄死后之事,她巴不得不发丧。” “慕容一氏虽根系庞大,但君氏能够世袭那么多年,也不无他的道理。太后固然可以挟持太子以令诸侯,但朝中皇帝一派,也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才是。”楚青沉声道。 一直睡在她腿上的楚千墨有些不满的动了动,小脑袋忍不住往楚青的怀里埋去,显然是两个人的对话吵到了他。 君清宸眉头微挑,他抬头望去,果然见楚青面上浮起一抹宠溺之色。声音也不自觉的低了几分:“若真如你所说的那般轻松,你又怎会轻易出了天陆?” 君清宸眼底发沉,原本就因为楚千墨那小子老粘着她而有一丝的不爽。如今听闻她这般所方,心下忍不住浮起一丝的怒火:“你倒是聪慧。知道我是打理好了一切才出的天陆?” 楚青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难道不是?” 见他神色忽然变的有些不好,楚青心中咯噔一声。想起每每自己‘犯蠢’后所遭遇的报复,她浑身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轻咳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平日里那一双凌厉双眸此刻有些心虚的左右飘浮,转来转去的,就是怎么也不肯看君清宸一眼。 若是真的安排好了一切,他也不至于在南域边城之战时,与君亦佑处于如此被动的状态。谋略方面,他自认不差人一等。只不过比起修彦圣他们,他如今是多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放下的牵挂而已。 所以北国才会一下子独大,南域才会两面受击下还能踏出一条血路的原因! 他知道,若是在以往,以她的性子,定然是想不到这一层。如今楚青能够见他面色就能猜到事情的原委,若说她的心中无他,放眼天下,恐怕谁都不会信吧。 这一点,无疑让君清宸非常愉悦。然而他知她的性子,索性也不表露出来。 君清宸轻哼一声,心中虽不满,但声音也不自觉的降了下来:“你现下再看看窗外。” 楚青微愣,顺着君清宸的视线将车帘再一次的撩开。这时,大街上除了那人来人往的才俊美人之外,还多了一支戴着黑翎羽毛的士兵。 那群士兵面色严肃阴沉,身上自带一股子的杀气。街道上的老百姓远远的瞧见他们,便自觉的让开了。 可奇怪的是,楚青并没有瞧见有人的面上露出惊恐的面色。而是在他们走之后,又很是自然的做自己手中的事情。 楚青微扬起眉头,君清宸忽然倾身过来,将她怀里的楚千墨抱在自己的怀中,楚青还未说话,就听无尘低声道:“主子。” 听无尘的声音,似乎还有一丝的踌躇。他们的目的地自然是宸王府,以她刚刚所瞧见的路况,显然是还有一大段的距离才会到。 如今听无尘那语气,好象是有什么事情。但那事情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楚青有些疑惑的看着抱着楚千墨的君清宸,眉头拧的更紧了。 她的性子很是淡漠,自己知道的事情不愿意说出来的时候就喜欢保持沉默。如今君清宸那厮与她一样保持沉默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心里是有多想将君清宸这该死的按在地上打一顿。 两个人就坐在马车里互相瞪着,楚青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些无语的起了身,撩开那车帘。 无尘见楚青出来,连忙低下头退至一边,楚青跳了下来,抬头的瞬间,便怔住了。 只见前方站着一列人,为首的,赫然是唐炎。 方才还眯着一双眼睛的唐炎看见她时登时就笑了起来,他几个阔步走到楚青的面前,上下打量她的神色中带着一抹的喜色:“青丫头,你可算回来了!” 楚青心中微微一跳,面色忽然有些不好的往马车上看去。 只是那低调的白色车帘自她出来之后就再无一丝的波动,里面那人不想出来的心,很是明显。 唐炎看着楚青白中泛黑的脸,面上倒没有什么神色,只是拱起手朝着顶轿道:“微臣见过宸王殿下。” 不待君清宸回答,唐炎便拉住了楚青,向后退了一步道:“青丫头的事情,微臣已经听说了。青丫头是我唐门的人,给殿下惹来如此大的麻烦,唐氏一族深觉惶恐。还望宸王殿下念在青丫头年幼无知的份上,不予追究。” 他说罢,忽然一撩衣摆就要跪下:“只要宸王殿下愿意原谅青丫头,臣愿代青丫头受过!” 楚青心中一颤,无尘却是比她更快了一步,唐炎跪下的瞬间挡下了他的膝盖。此时,君清宸寻幽冷的声音也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既是自家人,舅公也未免太过于见外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唐家子女 君清宸的自家人让唐炎嘴角微微一抽,面色上黑了几圈,才轻咳一声站起身道:“殿下说笑了,青丫头虽是唐门中人,但身份毕竟是比不得宸王殿下。况且青丫头和宸王殿下尚未成亲,殿下如此说,难免会让人误会。” 帘子里忽然沉寂了下来,少顷,君清宸低笑一声:“你是在质疑本王的决定?” “微臣不敢。”唐炎低下头,面上却是浮起了一丝的得意。 对于君清宸,他始终保持着观望的态度。虽然他前去营救青丫头的行为让他很是感动,但里面参杂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让他真的将自己的这唯一的侄女儿交给皇家,他还真不放心! 唐炎悄悄的看了一眼楚青,见她虽拧着眉头,但眼底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他心中微微咯噔一声,登时大呼不好。也暗暗的气恼君清宸这厮只会用他那副皮囊来引诱未见过世面的侄女! 若是楚青从小在他们唐门长大,英年才俊围绕在中间,哪里还有君清宸的戏? 自己家的墙根被挖,唐炎心里怎么想也不是滋味儿,又听君清宸似乎有一丝的不悦,连忙道:“只是微臣惶恐侄女会给宸王殿下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而忆。毕竟您是君氏皇族前景最大的王爷。” 君清宸冷笑一声:“你倒真敢说。” 不说父皇未死,就连他大哥太子都还在人世。那唐炎着一众附属下臣过来,果然是别有用心! 唐炎说的不痛不痒,跟着他一起来的官僚们却个个都快吓破胆了。他们早在君清宸铁血的手腕下见识到这位宸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们之所以前来,也是因为前段时间听到了唐家楚青与君清宸之间那不得的事情,所以才跟了过来。 如今这般一想,他们登时都后悔了起来。 难怪他们说要过来的时候,那唐炎会答应的那么痛快。敢情是拉着他们一起来送命的啊! 空气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楚青视线微瞥,就瞧见有很多低着头的人,在不断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一直缠绕于她心中的阴云忽然散开了些,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唐炎。他们回来的消息超不过两天,而这两天,她的这位好舅舅,又准备了什么样的套路呢? 唐炎倒也没叫楚青失望,君清宸的话他接的毫无压力:“宸王殿下真爱说笑,这是天陆皇朝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就连前两日刚刚回来的老将军,也对宸王殿下近来的事迹止不住的称赞。称您和小皇爷不愧是震惊天下的君氏双雄,天陆离统一神煌大陆,不过指日可待。” 他话落,楚青微有一丝的诧异。唐炎今天的话未免也太过于有示意性,再看他带过来的那些个大臣所着的服饰,也能猜得出他们在朝中的地位。 唐炎这般将君清宸抬的这般高,又是做甚? 无尘的面色有一丝的纠结,他幽幽的盯着唐炎。 这老狐狸占着主子对楚姑娘的心思,试探的手法是越发的丧心病狂了。正当他纠结着要不要干掉唐炎的时候,一身黑衣的冷影飞身而来。 他跪在马车前,垂首恭敬道:“主子,皇上病重,太子忽然昏迷不醒。太后娘娘禁不住打击也晕了过去。经查是文潄留下的残党所为,皇后娘娘正在宫里主持大局。御医们已经将情况稳住,于您前一刻便到宫里的唐老将军已经将消息封锁,除了站在这里的几位,宫里的大臣们都在等着您和小皇爷回去!” 冷影话落,那一众官员的脸色便白了几分。就连唐炎的神情也不是那么好看。他出宫之前,分明还没有一丝的动静,怎么君清宸一回来,就都爆发了呢? 他眼中闪过一丝的疑虑,探究的视线紧紧的盯着那白色的车帘看。 君清宸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唐舅公。” 唐炎喉头一噎,也不知道是该应还是不该应。然而君清宸却是不管他,只当他应了:“本王既将青儿带回来,自然是要给她一个交待。本王与她之间的关系,想必你比谁都清楚。” “宫中既有急事,唐舅公就将青儿带回唐府吧。” 楚青虽然看不见君清宸的表情,却知道他的心情定当是不错。心里在恶狠狠的怒骂君清宸,就听见他微凉的声音缓缓道:“待本王将事情都处理完之后,定当与唐老爷子,一同回唐府。” 他话落,无尘已然跳上马架,朝着楚青微微晗首,便架着马离去。 看着那顶马车,楚青面色登时就有些不好看,也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君清宸将墨墨抱过去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他怕是知道日后不好进唐府的门,这才将墨墨带在自己的身边! 楚青恨的牙痒痒,那群大臣见君清宸离去,登时就如同被解放了一般。一个个眼含泪光的朝着唐炎道别个,都很是火速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他们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吗!果然所有的事情都牵扯到君清宸的时候,那必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而令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想将唐门当靶子的他们,最后竟然被唐门当成了靶子!反应过来时,已为时已晚。 恨自己蠢钝如猪也在心里期盼回到宫里的时候,还会有回转的余地。 直到众人离去,唐炎才冷哼一声,偏过头来时,面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孔。场中只剩下了自家人,唐炎也不必再掩饰自己。他颇为紧张的看着楚青,关切道:“青丫头,此番南域之行,你可有受伤?” 楚青心中一暖,淡淡一笑,摇摇头道:“没有。”末了,她嘴角张了张,才在唐炎满脸期盼的神色下小声道:“谢谢舅舅关心。” 一声舅舅叫的唐炎眼中含泪,他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才看着她道:“方才君清宸那厮不下来,可是因为墨墨在他的怀里?” 楚青微微诧异,忽地轻笑一声:“正是。” 唐炎冷哼一声,猛的一甩衣袍:“他以为将墨墨安置在自己的身边,就能奈你何了?即便唐门没落成寻常百姓了,那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楚青这次没忍住,笑出了声。 唐炎见她开心,心下自然也高兴。他忽然跟想起来什么似的,朝左右环顾一圈,拉着楚青的手便往城里走去:“趁着君清宸进了宫,你赶紧与我回去。” 也只有回到唐府,楚青才会真正的安全。 楚青点头,随即便与唐炎回到了唐府之中。 而平日里大门紧闭的唐府,此刻正大开着,门口站着两抹身影,一个是唐家老太君,还有一个便是唐炎的媳妇了。 见唐家马车过来,老太君面上焦急期盼的神色登时就退了下去,在楚青下了马车的时候,她早已按捺不住的迎了上去。 一双老眼含泪的看着楚青,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胳膊上摸索着:“青儿啊,你总算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或者是哪里不舒服?” “娘,”见楚青满脸无奈的神色,唐家大媳妇连忙拉住老太君,轻声道:“你这般用力,就算青青身上没有伤,她也必是要被你给弄疼了!” “对对,你说的对,”唐老太君赶紧松开了手。 楚青连忙抓起她的手,轻笑道:“不碍事,我没有受伤。” 老太君赶紧抹了抹眼泪,笑着抓着她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急切道:“你没受伤便好!你这丫头也是,你既然要去南域,为何不事先通一封信来?我唐门虽不如以往壮大,但护你一世,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起这个她就有些吃味,若非如此,哪里轮得到君清宸那小子献殷勤? 她越想不通,心里就越难过,看着楚青的神色带着一股子的悲伤:“到底是我唐门亏欠你太多,你不信任我们,也实属正常。” 楚青面上有一丝的白,登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前世无父无母,对于唐老太君这般的家人出的题目,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如何转弯,只得站在那里,看着唐老太君的面色有些发怔。 空气忽然之间寂静了下来。 “你这老婆子,说什么傻话!”忽然,一道带着怒意的苍老声音自远处传来,接着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从走廊的尽头阔步而来。 楚青只觉得眼前一晃,一个满头白发,身高八尺,脸上皱纹老皮拉的都快掉到地上了,偏生的那双鹰目,带着锐利的光芒。 那老者定定的看着她,眼中锐利光芒忽然一闪,瞬间变的柔和无比。他无声的看着楚青半晌,这才转过头来对着直抹眼泪的老太君道:“这丫头从小便不知我们的存在。通过自己的努力活到现在,如今好不容易让她与我们相认,你却说出这样让人寒心的话来!” 他顿了顿,面上想要训斥老太君的神色很是明显,语气却禁不住的转柔道:“你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老太君擦着眼泪的手一顿,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楚青:“真,真的吗?” 她说完,心中又浮起了一抹的歉意。 可待她细细一想,可不就是跟她家夫君说的一样么!她这般一想,心里更是后悔的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两个耳光了! “青丫头......” 楚青实在是受不了那么大年纪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流泪,只得噙着一抹笑意看着老太君道:“外祖母是关心则乱,青儿不怨你。” “好!”不待老太君回答,那老者高声笑道:“不愧是柔儿的女儿,也不愧是我唐家的子女,光是你这份气魄,也该当得起‘唐’这个字!”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天作之合 眼前这位满面风霜的花甲老者,应该就是唐菱柔的父亲了。也是她楚青的外祖父。 老爷子一番豪气畅快之语,一时之间竟让楚青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是。她视线微瞥,眼角余光便瞧见垂首站在角落里的士兵。 那些个士兵皆头戴黑翎羽毛头盔,与她在马车里看见时一般。此时她才恍然大悟,天陆之所以如此平静,皆是因为唐家老爷子的归来。 难怪君清宸的眼神如此之怪!想来他一早就知道了,但那黑心肝的竟然隐情不报,恐怕就是想看她如何会面对吧? 楚青心中忍不住浮起一丝的怒意,看她出丑或者不知所措,会让他很是愉悦吗?君清宸这厮也不怕报应? 她心中正愤愤难平,面上神色也不太好。老太爷和老太君互相看了一眼,老太爷才沉声道:“老夫在回来的时候,顺便给皇帝请了一封旨。从今天起,你便不用再回楚建成那个卑鄙小人那儿了。你若愿意,唐府以后就是你的娘家。” 老太爷话落便止了声,沉沉的看着楚青。 实际上他很想说让楚青跟着他们唐家姓唐的,可他们即便再不愿意,也不能抹杀了楚青是楚建成女儿的事实,他们唐氏虽一腔热血,但也并非大逆不道之辈。 让到这一步,虽痛心,却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世间的人会说什么,又碍着他们什么事儿? 楚青听完微怔,心中感动的同时禁不住的疑惑。 听那老太爷的意思,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唐菱柔和古帝的事情。她眸子微沉,忽然就想起下马车前君清宸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心中更是郁闷了些。 想来那唐菱柔的消息是君清宸给截住了!不过仔细一想,这般也好。以唐家对唐菱柔的宠爱程度,恐怕他们在听到唐菱柔的事情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楚建成给杀了。 第二件事,那便是去向古帝讨一个公道了。 杀个人或许对唐老太爷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然而对天陆来说,却绝对不算什么小事儿。一直与他们针对的慕容一氏必定以这件事情对唐氏进行打压,到结局,怕是他们连天陆都没出,命就要丢在天陆了! 思绪一瞬而过,楚青唇角挂起一丝的淡笑:“我明白了。” 老太君开心的在一边直抹眼泪,老大家的媳妇儿很是周全的给她顺背。老太爷笑咪咪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角也忍不住湿了起来。 青丫头与柔儿实在是太过于相像,只凭这一点,他唐家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任何人都伤害她! 一群人悲伤了半天,那老太爷才跟想起来什么似的,一双威风老眼看了看她的身后,终于忍不住道:“青丫头,听说,听说你,你有一个儿子?” 老太君闻言,登时一喜,也跟着急道:“是啊是啊,墨墨呢?”自从那日知道那小小孩童是她的曾外孙儿之后,她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把青丫头给盼回来了。 如今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忍不住就与老太爷一起,很是期翼的看着她。 唐老爷子也很是着急,他一回来听夫人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心里急的跟什么似的。早在回天陆的第二天就派人去了南域,之后却都是无功而返。 他自然知道君清宸在那里,他寻不到人,多半也是跟那宸王有关。他虽多年在外,但对天陆老皇帝的这个儿子还是有一丝的欣赏的,知晓他插手,他便只好耐着性子等着他的回归了。 然后在焦虑的等待中,他又知道了楚青跟君清宸之间的事,老爷子感叹他家老祖宗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的同时,那也是每天不要命的守着天陆的安全。 因为他知道,君清宸将消息留下,又不让人寻到他们,定然是有这一层的意思的。 唐老爷子只觉得自己的脸抽的有些痛,面色有些阴郁道:“是不是宸王将老夫的曾外孙儿给带走了?” 楚青嘴角微微一抽,少顷,默默的点了点头。 唐老爷子气的胸前起伏了一阵,随后,有个仆人走了过来,跪在老爷子的身前道:“老太爷,皇上已经醒了过来。朝中正以文贵妃死在南域的事情焦头烂额,皇上心力交瘁,已将此事交给宸王殿下。宸王殿下派人来寻问您,是否要进宫一叙?” 进宫一叙?以唐老爷子对君清宸的了解,那人虽异常凶狠,不容他人侵犯。但却从未在皇室争夺战中显出一丝一毫的兴趣。 如今他一反常态请他入宫,不就是想借这个口与他老爷子当面对质吗?至于对什么质?他外曾孙都在君清宸手上了,君清宸想求什么? 哼!不就是他们唐家的青丫头! 唐老爷子气笑了:“好个宸王!如意算盘倒是耍的不错,他想让老夫进宫为他正名?做梦!告诉外面的,皇上曾特许老夫不上堂。若他再纠缠,就说老夫在战场上受了很重的伤,马上快死了!” 他说罢,站在场中的人嘴角皆微抽。 唐炎更是忍不住道:“父亲。”哪有人诅咒自己死的?他家老头子越是年纪越大,活的越是逗趣了! 哪知那仆人嘴角抽的更猛烈了些,垂着头,更低声道:“宸王殿下还说,若老将军不能前来,定是因在战场上受伤颇重。作为一国重臣,他也该过来瞧瞧您。文贵妃一事,暂且压下。” 碰到如此黑心的人,连楚青都忍不住吐槽,又更何况是唐家老爷子?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唐老太爷,果然见他面上的神色变幻的很是精彩。 唐炎轻咳一声,已然也无法直视自家老爷子的神色,对着那仆人小声道:“那宸王人呢?” 仆人的头低的更低了:“在,在门外。” 唐老爷子气极,怒哼一声! 既然在门外,那又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就禀报?那君清宸绝对是故意的!他唐府选出来的仆人个个都经过训练,能够被君清宸威胁,看来他也着实的花了一些功夫。 那仆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犯下大错,然而面对自己的家人,他终于是妥协了,只得低着头,微颤着身子对着老爷子道:“老将军放心,除却这件事之外。奴才什么也没说,奴才一会儿子便收拾包袱!” 唐炎轻叹一声:“下去吧。” 看着那微微踉跄的身影,唐炎眸子微眯,看来再坚固的墙,也有透风的地方啊。他的视线转而落在楚青的身上,眸底神色微沉。 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笑。 他原本与他父亲一般,对这世界的某此东西都有着绝对的认同。可如今连宸王那样的人都动了凡心,犯错,难免是在所难免的了。 唐炎又看了自家老太爷一眼,见他面上神色越来越红,显然是被气极了的状态,心下也忍不住摇头微微叹息了起来。 他视线不禁不瞥,忽然与自家老母亲的对上了。见老母亲眼中含着的淡淡的笑意,他微怔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是啊,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东西,他家老太爷又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如今这般生气,怕也是想替青丫头讨回个公道罢了! 因为要讨公道,所以要露出很是愤怒的情绪。恩,至于这公道怎么报....... 正在唐炎低关苦想的时候,唐老爷子突然冷笑了好几声,看着唐炎道:“哲儿呢?” 唐炎眼角一抽,有些无语道:“哲儿,在书房......” 与此同时,唐昔哲听到楚青回来的消息的时候,从自己的书房里跑了出来。大老远的瞧见院子里站了一堆的人,心里隐隐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生气。 楚青回来了,他们怎么也不告诉他一声?独自跑过来霸占表妹是几个意思? “爹!娘!”远远的,唐昔哲便向他们打起了招呼。 “哎....”本来还想偷偷的通知自家儿子躲远点儿的唐炎看见唐昔哲的刹那,忍不住伸手抚住了额角。 唐老太爷转过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哲儿!你快过来!” “祖父,”唐昔哲虽然不会武,但文方面还是被教导的很好的,朝着老太爷和老太君拜了拜后,才朝着楚青笑道:“青青表妹!” 说罢,他又有些不满的盯着唐炎道:“爹,娘,青青表妹回来了,你们为何不告诉哲儿?如今哲儿晚来了,岂不是怠慢了青青?” 他说罢,心中已然开始吐起槽来。 楚青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他是不惧自己家的这一方的,但他很怕君清宸好莫!那个一向以自己心情做事的君清宸很可怕的好吗! 他相信,若不是鱼汤事件君清宸恰巧有事的话,他唐昔哲不说丢脑袋吧,受点儿硬伤什么的,那绝对不在话下啊! 唐昔哲一边想一边叹气,那模样似乎真的在为自己不能第一时间来接楚青而很是遗憾。看的楚青心中一阵感动的同时也有一种浮躁的情绪。 是那种想打人的浮躁情绪,这种情绪来的很快,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根源在什么地方。有些疑惑的甩了甩头,对着唐昔哲笑道:“无碍。一声不响的离开本来就是我的错!” “表妹可不能这般说,”唐昔哲摇了摇头,定定的看着她道:“这么说未免也太见外了些。虽然唐府的势力没有宸王殿下那么大,但护你的心,却是比他少不了多少的。” “好好!”唐老太爷很是赞许的看着唐昔哲,忽然将他推到楚青的面前:“老夫早就听说你们两个情投意合,如今一看,当真不假!你俩是表亲,结合乃天经地义!”而且后代还不用担心,有个现成的! 他话刚落,一道冷冽如万年冰雪的声音缓缓的飘来:“天经地义?”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保护的机会 众人转头,只见来人一身紫色蟒袍,以片金缘,绣文为九蟒,紫冠玉带,好不玉树临风,不是那君清宸又是谁? 众人视线微下移,落在挺着胸膛一身紫色吉褂的小小人儿的身上。那小人儿满面春风,似乎也在为自己身上的这一身的行头好不威风。 楚青微微诧异的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尤其在君清宸的身上来回的打了几个转。君清宸平日里虽然穿着也极为讲究,但今天看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恩,好象,有点隆重? 唐门一氏早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唐炎眼中闪过一丝的笑意,唐老太爷却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唐昔哲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众人心思各定,君清宸已然来到了他们的面前。除了楚青,其他人皆向君清宸行礼:“见过宸王。” 君清宸背着手,也不答话,眉头微挑的看了一眼楚青后,文才将视线落到那几个人的身上:“多年未见,老太爷的身子看起来还是如以往那般硬朗。” 唐老太爷已然直起身,双手朝着君清宸虚拱:“得宸王殿下关心。老夫年纪虽然比较大,但还是可以活很久的!” “唐老太爷定当是要长命百岁。”君清宸忽然笑了,嘴角孤度没有一丝的温度,他低下头看着楚千墨道:“方才不知道是不是本王听错了,唐老太爷,似乎是想让本王的儿子,认他人作父?” 唐老太爷还未答话,楚千墨忽然迈开小短腿儿走到唐昔哲的面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忽然朝着唐昔哲微微一笑,小嘴一张,好象要从嘴里蹦出什么词儿来。 自君清宸出现之后,唐昔哲就有点傻了。若他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被自己的爷爷坑了的话,他唐昔哲这么些年,倒也白活了! 那小小人儿嘴型一张,明显一个字。 爹。 于是在楚千墨开口之前,唐昔哲忽然白眼一翻,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哲儿!” 几道惊呼声一起响起。 看着倒在地上的儿子,唐炎觉得自己的脑门上都挂上了一滴汗,回头看了一眼正互相瞪着的两个人,有些无语的扶起了忽然昏迷不醒的儿子。 “父亲,宸王殿下。哲儿身子一向孱弱,寻常都是这个时辰喝药。如今听闻青丫头回来,一路紧急起来,想必那药也没喝。”他轻咳一声,在自家老母无语的神情中将唐昔哲背在自己的背上:“我先将哲儿带下去喝药。”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唐炎咽了口口水,朝着君清宸微微欠身,便背着唐昔哲离去。 君清宸和唐老太爷之间的气压越来越低,就连站在一边的楚青都微微的打了个哆嗦。她看着两个人即将打起来的架势,忽然转身道:“我,我也去看看。” 她话落,君清宸噙着一抹笑意转过头来看着她:“想来唐昔哲的病并不严重,应该是不需要再喝药了。” 威胁意十足,成功的制止了楚青的脚步。 楚千墨早就已经抱住了楚青的大腿,见自家爹爹的神情,轻轻的扯了扯楚青的衣角小声道:“娘啊,你还是别说话了,小心挨揍。” 就跟他之前在君清宸怀里醒来之后,不肯配合沐浴更衣被爹爹修理了一顿一样。身上的这衣服虽然看起来很好看,但他穿着总觉得重了点儿。 恩,还是娘亲给他买的衣料舒服! 见她面色讪讪,君清宸冷哼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唐老太爷,清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情绪:“老太爷似乎并没有什么想与本王说的?” 唐老太爷正想翻一个白眼,忽然觉得自己的裤腿一紧,低头一看,正是一个奶娃娃抱住了自己的大腿,那白净圆润儿的小脸怎么看怎么讨喜。 他睁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忽然小嘴一嘟,似要哭出来的模样:“原本在路上听爹爹说有人要拆散他们这一对恩爱的夫妻的时候我是不信的,没想到是真的!老爷爷,你为什么要拆散爹爹娘亲啊!” 楚千墨软糥糥的声音一开口,老太爷的心都要化了,顾不得君清宸,他蹲下身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楚千墨好几眼,面上想要抱他的神色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这便是青丫头的孩子,也是他唐家的曾外孙! 唐老太爷几乎要喜极而泣,然而听到楚千墨的话,他忍不住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君清宸道:“老夫几时拆散你们了?宸王,你就是这般教导我乖曾孙?” 君清宸还未说话,忽然觉得自己的下巴一痛,转过头来时,就见楚千墨满脸不快的神色揪着他的胡子道:“老爷爷,这哪里是爹爹教我的?这分明就是你刚刚说的!来之前爹爹还说您是个很好的人来着,现在看来,莫不是在爹爹也在骗我?” 他说罢,一双大眼睛满是哀怨的看着君清宸。 君清宸嘴角微微一抖,在唐老太爷希翼的眼光下无奈道:“我没有骗你。” “那你为撒子要拆散爹爹娘亲?”楚千墨似乎对这个问题开始不依不饶,小眉头拧的快要夹死一个苍蝇一样:“不行啊,我娘说过,人的出生是不能改变的。爹爹在娘亲的肚子里埋了一个我,那就不能再生出别人来了。老爷爷,你这样是不对的。人家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楚千墨话落,在场的众人皆红了脸,楚青觉得自己的耳朵烧的红,忍不住轻怒道:“楚千墨!” 该死的她什么时候教他这样的混账话了! 她想完,一双怒目瞪向君清宸,哪知君清宸的神色与她一般,皆有一丝的尴尬。隐隐的,还能在他的脸颊上看见一抹红晕。 奈何他平日里冷漠惯了,那红晕不过一瞬,便消退了下去。 唐老太爷连忙捂住了楚千墨的小嘴儿,饶是他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老脸也禁不住一红。将楚千墨从地上抱起来,看也不看站在那里的两个人:“随老夫来吧。” 末了临转身的时候,又听他低喃一句:“都是怎么教孩子的!以后这娃娃就可在我这里了!”再被这两个人教下去,日后可怎么办? 楚青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晃,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好在君清宸有良心,在她抚住额头快倒下的时候,一把扶住了她。 靠在他满是冰山雪莲气息的怀中,楚青悲恸的声音中隐着一丝的颤抖:“日后,让无尘和冥月等人,不要再靠近臭小子。” 君清宸难得的没有驳回楚青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随着唐老太爷的身影离去后,那走廊柱子的旁边隐隐的出现了几抹身影。 方才还‘晕’过去的唐昔哲惨白着一张脸,看着那两个人消失的背景,终于呼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道:“差点就死过去了。” 在一边的唐昔哲的娘亲也是白着一张脸,眼底忍住泛起一丝的哀色:“可不是么,公公即便是想要膈应宸王殿下,也不该将哲儿推出来!” 老太君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自诩了解自家的丈夫,然而却未曾想到唐老太爷会那般做。 此时听老大媳妇儿一埋怨,登时就觉得对不住这母子俩,忍不住叹息一声道:“你祖父也是关心则乱。你想想,宸王殿下和青青没有成亲,却已经生了个儿子。这件事情也在青丫头去南域后被天下百姓都知道了。 你祖父向来疼爱柔儿,青丫头又是她唯一所出,他又怎能允许青丫头受委屈?如此作弄宸王殿下,一来是想看看那宸王是不是真心待青儿。二来,也算是试探皇室对宸王殿下到底是个怎样的态度。 你别看老爷说不愿意进宫是因为不想给宸王正身。其实这又何尝不是给宸王殿下一个台阶下? 若宸王下了,那便是真的如他本人所言,对那江山毫无兴趣。若是他以此来对付唐氏的话。”老太君忽然住了声,没再说下去。 唐昔哲却是看了一眼静静的站在四周的士兵,忍不住沉声道:“难怪祖父将神勇兵队都给带回来了。” 他带回来,也是以防万一吧。 唐炎媳妇儿轻叹一声:“公公也是糊涂了。若是只有宸王殿下一人在京的话,还有一丝的把握。可连那小皇爷都回来了,那定是一丝把握都无的。” 论行军打仗,小皇爷也是老太爷口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之一。 老太爷也曾表示,若与君清宸打仗,那是被慢慢的玩死的。若与小皇爷君亦佑打仗,那是直接被抹杀掉的。 嗜血之性,毫无回转的余地。 母子二人均叹了口气,老太君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前方道:“我现在倒是明白为什么青丫头会看对那宸王有心了。” 唐昔哲母子二人对望一眼,对于老太君的这话摸不着头脑的话均表示不理解:“为什么啊?” 老太君嘴角挂起一抹深意的笑来。 君清宸自被封王开始,就从未见他穿过皇子蟒袍! 她自顾自笑的开心,唐昔哲心中难免抑郁,他扁了一会儿嘴之后,这才环顾四周,有些疑惑道:“我爹呢?” 他爹把他随意的放下来之后就离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唐老太君翻了个白眼,回过头来,忍不住在唐昔哲的额头上狠狠一敲:“若不是你跟你爹长的这么像,说出来,谁都不信你姓唐!武不如祖父,文不如自己的爹,就连智谋都不如你的娘亲!” 她轻叹一声,在唐昔哲微微抽搐的眼角中低声道:“那文潄死了,皇后岂能放过这等机会?那各大被买通的爪牙怎能放过这等机会?你真当那君清宸吃饭了撑着没事儿就在皇宫唐府之间乱跑?” 唐昔哲被问傻了,忍不住道:“祖母,这是何意?” “笨死了!”唐老太君又朝他头上敲了几个粟子:“君清宸是在给唐府机会!”一个一跃而上,立地生根的机会!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根线上的蚂蚱 屋外,唐昔哲被唐老太君教训的满脸懵懂之色,一面虚心受教着,一面不断的在疑惑比他还不愿意出门的老太君,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而在屋内,唐老太爷抱着楚千墨,面上不太好的看着坐在他上方悠然喝茶的君清宸。 他虽战功显赫,又是楚青的外公,但君清宸毕竟是个王爷,他没让他这把老骨头跪着,着实算是尊重他了。 楚千墨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见场中的人都不说话,小脸登时就皱成了一团,从老太爷的怀里滑下来,迈着小短腿儿就扑进了楚青的怀中。 “娘亲,”楚千墨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为什么这两个人都看着不说话啊?你有没有觉得无聊,墨墨陪你玩过家家肿么样?” 楚青嘴角微抽,伸手朝他屁股上拍了拍,发现肉感十足,忍不住道:“你近日里又多吃了些什么?” 她眉头微拧,扳过楚千墨的身子,仔仔细细的盯着他那张小圆脸瞅了半晌,忽然黑了脸朝着君清宸道:“不过放在你身边一个时辰,你是不是又叫这小子吃了什么多余的东西?” 君清宸喝着茶的手一顿,有些不自然的放下茶杯,轻声道:“回去之后,只注意到了孩子的衣着方面。” 恩,至于吃的方面吗,他当时在沐浴更衣,也没瞧见。 楚千墨登时急了,有些重的小身子直往楚青的怀里拱:“娘亲!我发四,我真的木有多吃!应该是我现在正在长身体,骨头啊之类的都长开了,所以才重了些!” 楚青‘哦’了一声,眼角眯的细长,盯的楚千墨浑身微微的打了一个颤,立即缩着脑袋怎么也不敢看自家的娘亲了。 小小孩童心里忍不住吐槽,也忍不住的悲凉。 他看到过不少的别人家的小孩子都是被家里人嫌弃各种吃不饱,怎么到了她娘亲这儿,就生怕他吃多了呢?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生气。楚千墨小鼻子一抽,眼看就要哭出来。 一边的唐老太爷轻咳一声,一双怒目满含怜爱的看了一眼楚千墨,随即又看着楚青,轻声道:“老夫回来的时候,你外祖母已经将你的事情都告知老夫了。” 似乎是想起什么伤心事,老爷子的眼眶都红了。 默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看着楚青道:“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唐老太爷和君清宸这般作对,其中的原因绝不是怜悯她这一方面。以这老爷子的性子,怕是在知晓君清宸的目的之后,会想尽办法的让君清宸不开心。 楚青视线微瞥,果然就瞧见君清宸面上微微一暗。她心底登时觉得好笑,又在这唐府之中感受到关爱,面上神色柔和不少。 她唇角泛起一丝轻笑,看着唐老太爷道:“虽清苦,但日子过的倒也潇洒自在。”她说罢,将楚千墨往前抱了抱,戳了戳小包子的脸笑道:“就是这小子性子太爱玩,倒是没怎么让我省心!” 与平日里淡漠不同,今日的楚青倒真像是一个在拉家常的普通女子,抱着引以为傲的儿子,在向他人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的过往。 可这其中的过程是如何心酸,一直关心着她的人,又岂会不知? 君清宸搁在桌边上的手微微握紧。 唐老爷子却是忽然得意的笑了,他心中很是满意楚青的回话。若是寻常妇人,早就已经拉着儿子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如今的风淡云轻,才端端的像一把尖利的刀子,专往人心脏上戳的。这不,瞧君清宸那脸色,他真是越看越开心。 然而笑着笑着,唐老爷子就笑不出来了。 事实上,楚青在捅着君清宸刀子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他心尖上捅着刀子。他战场厮杀大半生,自诩什么样的事儿没见过? 然而世上,也只有她们母女二人能够让他的内心揪的跟麻花一样了! 唐老爷子眼睛红红的看着楚青,轻叹一声,面色忽然一沉,冷声道:“你虽说的这般轻松。可其中的艰辛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青丫头,如今老夫问你一句,当年欺负你的人,可是这宸王?” 君清宸坐在上方,他一丝未惧。左右他已年过半百,也不怕被君清宸处死。而且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有的是办法只让君清宸杀了他这么一个老头子。 可在临死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替楚青讨回一个公道的! “此事,由本王来说吧。”楚青还未开口,一直沉默的君清宸忽然出了声。 楚青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其实对于当年的事情,她本人也不知道。只是从那史嬷嬷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被人欺负的事情,然后就是十月怀胎,最后又难产而死。 她当年性子冷漠,楚千墨又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时常在她耳边问着谁是他的父亲。她被问的烦了,这才去问了史嬷嬷。 可最终的结果,也只得了嬷嬷一句一个男子,和楚家那几个人的阴谋。她相信,若不是在临安遇见君清宸,她这辈子怕是都不会知道楚千墨的父亲是他。 如今被唐老太爷一说,她忽然也有种想要知道的欲望,就连一直闹腾的楚千墨都瞪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盯着两个人。 哪知那君清宸开了口之后,忽然就不出声了。他垂着眼睑轻轻的磨合着手里的茶杯,只待得空气都快凝固住的时候,他才抬起头看着他们母子俩。 楚青心中微一咯噔,忽然就觉得自己牙有些痒! 君清宸这厮,是不想告诉她了!? 果然,就听唐老太爷道:“王爷从宫中而来,必定不止是因着老夫的缘由。若老夫猜的没错,柳丁柳公公,怕是要携着圣旨而来了吧。” 他话落,果然就听见屋外传来老太君的声音:“老爷,宫里的柳公公来了。” 唐老太爷给了一个楚青‘果然如此’的神情,站起身来朝着门外道:“将柳公公请进来吧。” 皇帝病重,太子昏迷。天陆御医束手无策之时,君清宸带着神医满怀希望而归。这前有他唐家暂且压住因文潄而引起的天陆之乱,后脚就有他唐家神医立功之地。 怕是经此一事之后,以他唐家百年基业来看,东山再起,怕不是什么难题。即便是慕容氏家想要用以往什么肮脏的事情拿捏住楚青,也要看看他们唐家同不同意! 这君清宸怕是早就料到他唐老太爷不愿入宫,自然会有替家族考虑的唐炎入宫,所以才会不急不慢的去了一趟皇宫之后,顺便回家沐了个浴,再到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开门之际,唐老太爷回过头朝着君清宸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谋略至此,倒不愧是名誉天下的君清宸!着实的让人钦佩,也着实的让人恨的牙痒痒!该死的以前还听说这小子嗜血无性根本不管任何事情,怎么这一管起事情来,条条路路绕的你恨不得捶胸呕出三升血!? 楚青看着唐老太爷七种色彩轮流换的面庞,再看君清宸那幅淡然表情下噙着的一抹淡笑神色,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些。 她能猜到这个时候那柳丁来是让进宫给那老皇帝治病的,不过没有想明白的是,这两个人的气氛怎么越变越奇怪。 大门大开,露出柳丁那幅带着喜色的面孔来。 一见里面的人,柳丁的眼中登时就含了一丝的泪光来:“王爷!唐老将军!楚姑娘。” 楚青朝他颔首点头,唐老太爷和君清宸倒没说什么话。柳丁自知两人身份特殊,也根本就不敢让这两个人给自己行礼好吗! 他伸出衣袖擦了擦眼角,在众人的注视下,将老皇帝清醒时写着的一道圣旨拿了出来。 果然不出楚青所料,那道圣旨,是让她此刻便进皇宫为皇帝和太子医治的。 不过听君清宸说那皇帝和太子的情况好像都不怎么好,所以这一道圣旨是谁下的,还有待查证。 柳丁见楚青的视线落在圣旨的上面,知她心中所想,于是很是恭敬的朝着她道:“楚姑娘,这道圣旨确实不是皇上拟的。而是在皇上身边照顾着的皇后趁着皇上有着一丝清醒的时机问的。 皇后大仁,冒着大不敬写下了这一道圣旨。如今除了奴才之外,也就只有屋里的各位知晓了。” 除却将自己的底子都交出来之外,柳丁的话外之意也很是明显。那就是他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柳丁作为老皇帝身边的得力助手,多少权贵巴着他都来不及。如今为了保住自己不惜借用还在昏迷当中的老皇帝,可见天陆的形势又是汹涌了不少了。 “楚姑娘,”柳丁面上挂着沉重,他跟在老皇帝身边多年,见着自己的主子这般,他的心中也是难受的紧,朝着楚青作了一个大礼,恭敬道:“望姑娘看在以往皇上帮过您的份儿上,随老奴进宫吧!” 楚青却是微蹙起了眉头,她微偏过头来看着唐老太爷。 唐老太爷道看着她:“皇上病重,天下有能之士皆可被招进宫中。青丫头既作为一方神医,自然也不能被小瞧了去。” 楚青面上露出一丝的诧异。 这唐老头不是一副怕自己受伤害怕到惨的模样吗,以他的性子,该不是可能再让自己入那狼口之地,怎么忽然就改了主意了? 君清宸接着开口道:“那日深夜行宫之中,若非父皇,青儿倒也免不了受一番皮肉之苦。如今父皇病倒,青儿也该去看看才是。” 这下子楚青倒不是诧异了,而是将打探的视线落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老皇帝救过她,进宫她倒也没什么意见。只不过这两个人明显一致对她在外的模样,让她心中登时有些不爽。 想必君清宸是不想让她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想清这一点,楚青嘴角忽地泛起一丝的冷笑,幽幽的视线盯的君清宸莫名的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发毛。 “宸王殿下和唐老太爷说的是。皇上病重,我怎么着也该是去看看才对。”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错综复杂的雨夜(一更) 楚青离开时的凶狠表情,令君清宸和唐老爷子均为之一抖。楚千墨很是自觉的从她怀里滑了下来,随后扑进了唐老太君的怀里。 楚青随后便与柳丁离开,唐老太君知道君清宸与唐老太爷有话要说,便在唐老太爷满脸的想与爱孙腻歪的神色中带着楚千墨离去。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被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君清宸嘴角泛起一丝轻笑。那抹轻笑还未淡下去,就听见唐老太爷有丝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宸王殿下,请吧?” -唐老太爷的面色不是太好看,显然方才是碍着楚青在才压抑着自己的性情。他本就将世事抛在身外,压根儿就不惧眼前的男子到底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他! 看唐老太爷那幅防备的神色,君清宸心底起了一丝的笑意。他现在倒是有些明白,自家儿子的性子是带着谁了。 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可不就是唐老太爷的翻版吗。 见君清宸入座,唐老太爷才转身将门给关了起来。阔步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老太爷就一眨不眨的盯着君清宸看着。 屋子里登时就寂静了下来。 然而唐老太爷并不急躁,只是看君清宸越来越沉的面色,心里隐隐的,忽然就有了一股子不太好的预感。 “六年前,父皇恩宴,文潄邀本王宴前一叙,本王并未答应。”就在唐老太爷屁股坐不住的时候,君清宸终于缓缓的开了口。 他眸子微挑,显然已是处在回忆当中:“她倒是好本事,竟将多年未回朝的十一殿下请进了宫中。” 君清宸说罢,抬眼看了一眼唐老太爷。果然便见他脸色沉了下来。 唐老太爷那花白的长眉紧紧的蹙在一起,少顷,沉声道:“六年前他与老夫说皇上病重,需回天陆一趟。” 然后他便让十一皇子回来了。 君清宸嘴角忽地挂起一抹冷笑:“是啊,十一弟回来的时候,倒是带着唐老太爷的军令呢。”若是没有那军令,君衍盛怕是死也要死在战场的吧。 唐老太爷面色微微一变,君清宸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的捏紧:“本王以往是什么样的人,老太爷怕是比谁都清楚。本王虽不屑于皇室,但对权势,倒很是乐意接受。十一弟将军令带回来,本王,又岂非有放过的道理? 文潄算是最为了解本王的人之一。她拿十一弟手中的军令引本王前去。本王虽知她的阴谋,却并不惧她的手段。结果,不出本王所料,那军令,倒是落在了本王的手上。” 而他也中了那无药可解的踏雪无痕,那名动天下,非女人不可的药。 “本王中毒之后,宫中便立即生变。”君清宸端起一边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并未抬头看唐老太爷:“文潄能力虽出众,但羽翼未满,并不具备逼宫的本事。” 巧的是,他父皇当时去偏殿接待其他地方的使臣,并未在主殿之中。那群逼宫的人,找到的,也只是一座空城罢了。 天陆皇朝再不济,层层防守也并非空谈,唯一能够将人放进去的,估计一只手的数量都不用。 唐老太爷的面色有些不好看。 “本王虽中毒已深,但离宫之前,却是瞧见了一件颇有趣的事情。”君清宸轻轻的提着茶盖,沿着茶沿慢慢的磨着:“本该一气之下发誓永不回宫的老太爷,却在着火的宫前。” 他当时浑身很是难受,只来得及瞥见老太爷的那抹身影,之后便被无尘等人带离了皇宫。 那文潄自然是逮着这个机会不放,派了无数的杀手追杀他们而去。他君清宸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便是自那时候开始留下的。 文潄似乎知道那是她唯一的机会,所以下了血本。也成功的让他君清宸重伤,连夜离开了天陆。 也巧,大火的那天后半夜,竟然下起了雨。 而这场及时雨,也阻挡住了文潄那些追击而来的猎犬的鼻子。后来,他们便逃到了那改变他和楚青一生的破庙。 无尘将他藏在那佛像的后面,便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寻找妓院。然后,他受不了踏雪无痕的折磨,便从那佛像之后滚了出来。 滚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之后发生的事情,他没有一丁点的记忆。只知道再见,他便有儿子了。 君清宸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笑意,但那笑意随后又很快消失了下去。 那天的事情,他也有去调查过。楚青与凌子寒之间的过往他也查探的一清二楚。只有那晚,他却是怎么查也查不到一丝的线索。 直到楚青从南域回来的时候,在马车里与他提到的那个史嬷嬷。 六年前所有的点似乎都在那个老女人的身上。 他带楚青回来的时候,楚青还很是不满。可她却不知道,他君清宸,倒是比谁都想找到那个史嬷嬷。 无非想问她当年是为何将楚青带到那间破庙中的。令他现在心痛的是,他当时压在楚青身上时有那么一丝的清醒。 那抹清醒的记忆越到后面越是清晰。他记得,当时躺在草堆上的楚青仅仅穿了一件白色微透的里衣,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那里。 就好象是专门在那里等什么人一样。 如果真如楚青所言,那史嬷嬷是她救命恩人的话,那么楚青当年被骗出府被史嬷嬷救下之后,那史嬷嬷,又为何将她带到了那间破庙? 君清宸微微捏紧了手里的茶杯,这也是他不愿意让楚青在这里的原因。 别看她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对于自己有恩的人,她那股子护性就从来就没有掩饰过! 后面的话,君清宸未再说。然而唐老太爷的面色却已是惨白一片。 六年前他之所以会出现在天陆皇宫,除了心寒老皇帝的过河拆桥之外,也是借着十一皇子回宫的幌子,亲自烧了天陆皇宫。 他的女儿和从未见过面的外孙女几乎都遭了老皇帝错点鸳鸯谱的害,他又怎能咽下这么一口气? 宫宴是吗?那他便烧了老皇帝的宫宴,看他天陆的脸往哪儿搁?然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中,到底是有多恨。 似乎后来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就下了那么一场雨。 唐老太爷呼吸一窒,面色惨白一片,挺的笔直的身子一下子佝偻下去,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再也无往常的嗜血之风。 “原来成全你的,倒也有老夫的一份。”唐老太爷苦笑着摇头,一双枯手缓缓的抚住了自己的脸面:“怕是日后老夫到了下面,柔儿定当也是不愿见老夫了。” “老太爷若真是自责,也该与本王说说当年是如何回的京了吧。”君清宸淡淡的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的痛色:“当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一起的时候,那就不会是巧合了。” 一切不过是他们宗族之间对于权势的斗争,而偏偏撞到这不幸的当口上的,是楚青罢了。 他君清宸此刻无比的心痛,为何撞到当口的是楚青?若好好的相遇,是否又会是不同于现在的局面? 可他君清宸又如此庆幸,若撞到当口的不是楚青,那么他现在,会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被天下人传言嗜血恶魔的君清宸微微打了个轻颤,在无比内疚的情绪下竟带了一丝小小的雀跃。 左右最后能把楚青娶回来就成了! 他视线微瞥,避免被那还沉浸在悲伤中的老太爷瞧见。唐老太爷情绪低迷,倒也没有发现君清宸的异样,独自伤心了一会儿之后,才沉着脸回忆道:“当初老夫只接到一个秘令。说是王爷有逼宫之嫌,言辞之间暗喻老夫守卫的是整个天陆而非边城。再加上老夫心中对于皇上的怨愤,便暗自回来了。” “老太爷回来之后,听到的,怕就是本王夺了军令的事吧。”君清宸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的冷色:“此人倒是对你我了解的甚深。” 唐老太爷点了点头,拧紧了眉头道:“若那文潄是个男子,必是一方枭雄。” 有如此谋略与心计,他虽不看在眼里,却也是甚为欣赏的。不为其他,就为这份胆敢谋算他跟君清宸的气魄,也算得上女人中的豪杰了。 君清宸却是看着他道:“直至今日,难道老太爷还认为是那文潄所为?”见老太爷微变的神色,君清宸悠然的站起身来,朝着下方走去:“那文潄羽翼再是丰满,也不过是南域的一个奸细。 纵然呆在皇城内多年,也断然没有将信送到老太爷手上的本事。” 唐老太爷看着越来越近的君清宸,眼底忽然闪过一道异色,他那双泛着红血丝的铜色眼瞳急速的左右转了转,面上忽然大变。 他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面上惊骇之色难以掩下:“你是说....!?” 君清宸微微点了点头,却不再多言。只是阔步走向门前,伸手将眼前的门打开。 阳光瞬间洒在他的身上,折射出他眼底的光。一如当年他得知她们母子身份时的情景。 君清宸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淡笑:“不知道青儿,如今是在做什么?”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拦轿之人(二更) 而被君清宸惦记着的楚青,正坐在前往皇宫里的专用马车内。 自打与君清宸回来之后,她的身上,便再也没有穿过那件泛白青衣。如今身上的衣服布料虽然贵重,但楚青怎么都觉得穿的不舒服。 她伸手微微拉开了点衣领,让自己暂且松了一口气。心里面默默的想着这是君清宸怕她因身上所着之物而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所为。 然而临走之时,那两个人明显有话要说却偏偏要将她支开的场景却历历在目,一手只撑着脑袋的楚青越想越生气,紧闭的双目猛的睁开,重重的哼了一声。 一直跟在她马轿边的柳丁听见,心里也跟着打了一个颤,连忙问道:“楚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楚青轻轻闭了闭眼,冷声回道:“没有。” 那冰冷的气息与某人相同,令柳丁将接下来的问话给生生的烂在了肚子里。他轻轻的咽了口口水,只伸手暗示赶马的小太监再快一些,便再也没有言语了。 耳边难得的又安静了下来,楚青心中微微平静了下来,她轻叹一声,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罢了,即便那君清宸不说,以后她也定要寻到什么法子知道!其实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楚青倒是没有什么太想知道的细节,只是令她起了一丝兴致的,是这样普通的事情,却被君清宸藏起来说。 看来六年前的那一天,不仅仅是凌子寒和秦燕儿谋害她那么简单了! 她心中一动,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脑海里已然开始回想着史嬷嬷在与自己说过去的事时的表情,企图从那细微的表情当中,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发现。 楚青眉头越拧越深,此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随即四周便响起了嘈乱的声音。 楚青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听见柳丁的声音在帘外响起:“好你个不要命的妇人!你竟然胆敢挡在宫轿之前!来人呐,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妇人拖下去!” 柳丁这个人平日里还是很随和的,如此尖厉的声音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可想而知,那拦在她马车前的妇人,定当是做了什么让他这么一个太监都觉得羞耻的事情。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柳丁赶紧清了清自己的嗓音,靠近帘口道:“姑娘可是惊着了?” 楚青与君清宸的关系在文潄死在南域的时候,在天陆的皇宫中就再也不是秘密。皇宫内苑的人除了惊心于当年与楚青苟合之人是君清宸外,更害怕的,便是楚青那隐隐而出的身份了。 他柳丁即便再不识趣,也断然没有到将自己的性命拿出来开玩笑的地步。 若非那群庸医确实束手无策,他也是不想来面对楚青的! “无妨。”帘里,楚青淡漠的声音传来:“继续赶路吧。” 柳丁赶紧点了点头,看向那横躺在马路中央脏兮兮的女人时,眼中闪过一缕的寒光:“还不赶紧将人给咱家带下去!” 都不要命了不是? 带刀士兵听令,立即上前便去拉瘫倒在地上一身脏乱的女子,那逞着大字型躺在地上的女子见自己这般模样都没让楚青出来,登时崩溃大哭:“姐姐!姐姐你不能进宫!!” 她虽不堪,那声音却极是动听,犹如夜茑鸟一般,让围在一边看戏的老百姓们都忍不住咂着舌头。 稍有来头的,都知道轿子里坐的人是谁。听那脏妇人这般一喊,有的人登时就瞪大了双眼盯着那妇人猛瞅。 随即便个个都变了脸色。 “哎呦,我的天,这不是楚府二姑娘吗!?” 有的人立即提出质疑:“楚府二姑娘?” “啧,就是那个楚璎珞!楚...就是轿子里那位的亲妹妹!” 那听着的人面色一愣,随后看向那楚璎珞的神色就变的很是古怪了起来。 自打楚建成带着楚轩进宫之后,楚府的那些事儿便如同风儿一样刮到了天陆皇朝的每一个角落里。 然而皇宫又是何地,又怎会让所有的流言均都流出?而凌家也早就做好了打断这些流言的准备。 百密一疏,还是一丝的消息传了出来,那便是楚家大小姐根本就不是楚青,而是楚璎珞。他们见鬼的才会相信楚青在凌府只是暂住,然而面对权势,他们也只得将所有的质疑都咽到了肚子里面,所以后来楚璎珞跟那凌子寒成亲的时候,整个天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老百姓的议论在场的人都是能够听得见的,于是带刀侍卫去捉拿楚璎珞的时候也带了那么一丝的犹豫。 即便再不怎么想承认,那楚璎珞与楚青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姐妹,如今楚青的身份呼之欲出,那这楚璎珞也算得上身份尊贵之人了。 坊间传言皆不可信,也不知道楚璎珞与楚青的关系,到底是好是坏! 躺在地上满身泥污的楚璎珞趁着士兵愣神的瞬间,流着泪水一下子跑到马车面前,她本想是抱住马头的,然而看见那近在眼前的马脸,她一下子被吓住了。 堪堪的止住步伐,她扑通一声跪在楚青的马车面前,哭喊道:“姐姐,你不能进宫,你真的不能进宫!” “你好大的胆子!”柳丁气的不轻,他好歹跟在老皇帝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很多事情的。 对于眼前的楚璎珞他向来没有好感,害死自己的姐姐便罢了,还想染指她姐姐的心上人! 柳丁面色一白,转头呸了一声。 不是不是,不是心上人。只是当初有丝好感的人罢了,希望老天刚刚没有听见他想的那些个东西,也千万别被某个小肚鸡肠的主子给听见了! 否则他就是有几条老命也不够丢的! 狠狠的打了哆嗦,柳丁看着哭的情真意切的楚璎珞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楚二姑娘,咱家念你刚新婚,又是凌大人的妾,咱家也不为难你。可你若要再不知好歹的拦住皇上的轿子,那就别怪咱家手下无情了。到时候楚二姑娘吃了亏,即便是告到皇上那儿,也是吃不到什么好果子的!” “识相的,就赶紧让开!”若是寻常女子,他便叫士兵拉开了,可偏偏是楚璎珞,即便不想承认,这恶毒的女人表面上确实是楚青的亲姐妹。 楚姑娘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了,在这节骨眼上,可别再添什么乱子了! 楚璎珞似乎没听见柳丁的话一样,只是白着一张脸,不断的摇头轻喃道:“会死的,会死的。不要,不能去,不能去.....姐姐你不能去,呜呜呜.........” 柳丁面色猛的一变,楚青如今坐在皇上特赐的轿子里,可那女人竟然说她不能去,还会死?这不是在告诉别人若楚青有什么闪失,那跟老皇帝脱不了干系吗! “来人呐!把她的舌头给咱家拔出来!”柳丁的拂尘定定的指着楚璎珞,表情有一丝的狰狞:“谁下手晚的,谁就与她一起!” 众多士兵打了个哆嗦,其中离楚璎珞最近的士兵‘唰’的一声抽出身侧的配剑,朝着楚璎珞便砍去。 那正低着头哭的楚璎珞惊恐的抬起头,吓的身子一软,那一直忍受着她哭泣的马儿像是庆祝她终于不再烦它一般,兴奋的扬起前蹄尖声嘶叫了起来。 那马蹄不正不斜,一下子踢中楚璎珞的大腿,楚璎珞登时一个条件反射,身子竟直直的朝着那士兵举过来的长剑落去。 ‘噗’的一声,长剑入体,一股子鲜血也在众人的眼前喷了出来。 老百姓们低呼一声,那马车帘被一下子撩开,露出楚青那张看不出什么情绪的面庞来。 楚璎珞捂着自己受伤的左肩膀处,努力的偏过头来,看着楚青微微一笑:“姐....姐姐...别去,宫里,有,有蔡...蔡如月。” 她说罢,身子便软软的倒了下去。楚青拧着眉头看了一眼面色有些白的柳丁,低声道:“将人给我扶进来!” .............. 楚璎珞醒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处宫殿当中。她缓缓的眨巴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慢慢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肩膀上受伤的地方忽然被拉扯,一下子的疼痛让她喊出了声。 “你的伤已经包扎过了,”床边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微清冷的声音。 楚璎珞转过头去,便瞧见楚青正伏在那桌子上,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见她醒了,楚青瞥过视线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又埋头奋笔疾书:“你左肩的伤只是轻伤,我已经给你上过草药,不过半月,便会痊愈。”她笔微停,眉头深深的拧着,似乎在酝酿什么说辞。 “你身上伤的最重的地方,是你的腹部。”楚青视线落到她的肚子上,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你近日可有来过月事?” 楚璎珞定定的瞧着她,苍白的面色透着抹不健康的腊黄色,她忽然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道:“怕是以后都不会来月事了。” 楚青面色微变,就见楚璎珞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处,嘴角的笑意苍白而凄凉:“蔡如月怕我会怀上孩子,早在我进门的那一晚,便叫人给我下了药。之后我被关在柴房里被人踢了一夜的肚子。” 她嘴角动了动,吃吃一笑:“第二天她‘好心’的找来了大夫,在确定我不会怀孩子之后,便再也不管我了。” “我在那里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到最后,只要是能看得见的东西,都会往嘴里塞。”她深深的垂下头,似乎想将自己的脸埋进黑暗里:“所以姐姐才会在大街之上,见到我那幅模样。”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救与信任(三更) 不待楚青说话,她又兀自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这是在说什么?”她抬起头,盛满眼泪的双眼看着楚青:“姐姐,我知道我根本就没有脸站到你的面前。爹爹娘亲哥哥以及我所做的一切,即便是死了千次万次,也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上好的锦被之上,楚璎珞连忙伸手擦了擦,那眼泪却是越擦越多,擦到最后,她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恨我们,你恨,御哥哥也恨,如今老天都恨我们,所以我们才会有这般的下场。”楚璎珞似乎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哭声:“如今报应来了,报应终于是来了。我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再也没有了。” 她说罢,再也忍受不住,便趴在被子上哭了起来。 楚青瞧着她,转过身来继续写着药方:“之后有的是时间给你慢慢哭。” 楚璎珞哭声一顿,她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然而在看见楚青那冷漠的表情之后,眼底涌起丝丝内疚:“是妹妹想多了。” “对了!姐姐!”楚璎珞急急的朝楚青低声道:“前些日子我在蔡如月的房前打扫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半夜醒来,听见凌子寒与她说要在你入宫的时候,对你不利!” 楚青疾书的手一顿,偏过头来看她:“不利?” 楚璎珞点点头,提到蔡如月的时候,面上的神色有些暗沉:“想必姐姐应该听说过军令被盗一事,那李茵之所以能够逃出天陆去,也是因那蔡如月和凌子寒在暗中帮忙。” 她似乎没有瞧见楚青眼底诧异的神色,继续道:“他们的对话很简单。但不难听出是因为李茵喜欢宸王殿下的事情被蔡如月知道了,所以她便许了李茵呆在宸王殿下身边的条件,让她将她母亲手里的军令给骗出来,送到了关外。” 楚青看着她:“送到谁的手中?” 楚璎珞摇了摇头,拧着眉头道:“她没有说。只是那凌子寒笑着夸她的时候我听出来的。军令被盗之后,天陆局势果然动荡,凌子寒便趁机回了朝,被皇上大为欣赏,封了一个比之前还要高的官。现在,该是一品大员了。” 楚青想了想,那凌子寒之前,好象是二品大员。如今竟然是升到了一品吗。 “凌子寒被封被一品之后,便再也没有上过朝。每每都是称病不去。再加上这些时日以来他确实是越来越瘦弱,所以端的没叫人看出来。” “可是,”楚璎珞凛了双目沉声道:“可是大概没有人想到,他凌子寒这般做,都是由慕容一氏在背后指使的。” “慕容?”楚青转过身来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太后?” 楚璎珞却是摇了摇头:“太后如今已然昏迷,不可能是她。”她抬头看着满眼了然神色的楚青,欣慰的勾起了唇角:“姐姐还是如此聪慧,一猜即中。” 是啊,除了那太后,慕容一氏能做出夺权的事的,可不就剩下了皇后了吗? “您去南域之后,宸王爷和小皇爷都带兵前往了南域。慕容和凌氏趁机联手,可不知为什么总是架空不了老皇帝的权势。” 楚青道:“架空不了?” 楚璎珞点头:“是,他们也很奇怪。估计也猜不出来是谁。直到,”她抬头看着楚青:“直到你回来,天陆再一次发生了动荡。” 楚青拧眉,想起之前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的唐老太爷带回来的神勇兵,面色有一丝的微沉。 楚璎珞抿了抿唇,低声道:“蔡如月将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姐姐的身上。再加上宸王殿下现在的态度,她几乎都将计谋压在了你的身上。所以也早在你进宫的时候,做好了一切的手脚。” 她说罢,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急急的看着楚青道:“姐姐可有去看过皇上?” 楚青摇摇头:“还没有。” 此时,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柳丁微细的嗓音响起:“姑娘,可是准备好了?” 楚青看着紧闭的房门,站起身来。 楚璎珞吓的一把拉住楚青的衣袖急急道:“姐姐万万不可!那蔡如月说计划的时候是附在凌子寒的耳边说的。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听见什么!如今他们在前方等着姐姐往坑里跳,姐姐又如何能过去?” 楚青唇角扬起一抹冷笑:“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有所计划,那便迎着他们去便是。谁能笑到最后,谁也说不定!” 她微眯着双眼,伸手自怀里掏出一粒药递于楚璎珞的面前:“此药能极快的恢复你身上的伤。只是你那肚子.....” 楚青没再说,楚璎珞已是满脸感激的接过药丸:“姐姐......”她将药塞进嘴里,嘴微微一动,眼底登时又含了泪光,再也忍不住的趴在被子上大哭起来。 楚青似乎叹息一声:“你好生休息吧。” “姐姐!”楚璎珞闻言连忙抬起头来,抹了一把面上的泪水,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朝着楚青奔去,满脸坚定道:“姐姐,不管如何,我都是要跟在你身边的!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被小人所害!” “即便,”楚璎珞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即便我当初也是那个小人!” 楚青定定的看着她良久,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然的转过身冷声道:“你要如何,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不要妨碍到我,那便是无妨的。” 楚璎珞心中微微一喜,知道楚青这是对自己改观的态度。她很是高兴的捂住自己的小腹处,面上闪过一丝的暗色,随后迈开步子跟在了楚青的身后 柳丁在门外已然等的有些焦急,终于看见楚青出来的时候,老眼忍不住浮起了一层的泪光。看的楚青频频蹙眉。 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看见她就哭? 她心中甚是不满,忽然很想念自己的小包子。 “楚姑娘,皇上的病又重了些!”柳丁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楚璎珞,附在她身边小声道:“太子殿下直到现在也昏迷不醒,皇后已经两边都顾不得了。此刻正在宫里大发脾气呢。” 文潄一死,老太后也倒了下去。这宫里,是再也没有人能够与皇后争权了。以前小心翼翼藏着的性子,也差不多暴露了出来。 楚青点点头:“先去皇上那边瞧瞧吧。” 柳丁面上浮起一抹的喜色,抬眼时,却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楚璎珞。 她们姐妹俩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他柳丁是绝对不相信一个人是这般容易转了性子的。但看着楚璎珞那唯唯喏喏却依旧坚定的跟在楚青身后的样子,他又有一丝的犹豫了。 楚璎珞在凌府里过的不好他也知道,难道这女人倒真像坊间里说的那样,经历过更恶的人之后,就发现了自己良心的一面? 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别伤害到皇上就行了。 柳丁赶紧引着楚青前去宫殿,也不管身后是不是跟着楚璎珞了。 楚青等人赶到的时候,慕容歆正在发脾气。 她进去的时候,刚好瞧见慕容歆伸手狠狠的甩了一个宫女一巴掌,将那个纤弱的身子打倒在地。 伺候在身侧的一众宫女太监皆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息怒。” 慕容歆额头青筋暴起,胸前起伏颇大,似乎气的不轻,她戴着黄金指套的手指指着瘫倒在地上哭泣的宫女厉声道:“将这个贱人给本宫拉下去乱棍打死!!” 说罢,慕容歆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要倒下去。一直在身边伺候着的香莲连忙扶住她,满脸担忧的看着慕容歆,转过头对着还愣在原地的人低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皇后娘娘的话,你们都不想要脑袋了不成!?” 掌事的小太监终于反应了过来,哆嗦的扶着歪掉的帽子,赶紧招呼了好几个小太监,拖着那个宫女便往外走。 那宫女哭的声嘶力竭,直言再也不管了。 楚青看着那衣衫不整的宫女被拖出门外,眼底闪过一丝的暗色。权势真是一个令人变成魔鬼的东西,那老皇帝都这样了,这一个个的宫女,竟然还想趁往龙床上爬? 脑子一抽,她忽然想到君清宸当上皇帝的场景。然而一想要每天每时每刻都要面对可能会爬上君清宸龙床的女人时,楚青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是面色更黑了一层。 慕容歆抚着额头,察觉到一丝异样。她抬起头,看见楚青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的希望之色:“楚姑娘!” 楚青微微点头,慕容歆面上浮起一抹笑来,随后神色急转直下,变的很是焦急,她似乎未顾身份,几个阔步便走到楚青的面前殷切道:“皇上已有多日里未醒,太医们几乎都将法子给试尽了,也没有一丝的作用!” 楚青抬腿便向内殿走去,慕容歆跟在她的身后。楚璎珞和柳丁想进去,却被香莲拦住了。 伸手撩开挡在眼前那金黄色流苏挡帘,楚青一眼便看见躺在床上的老皇帝。他的面前围着几个老太医,正将银针一根根的扎在老皇帝的手腕之上。 “文潄离宫之时,皇上便忽然晕过去了。”慕容歆伸手示意太医们都下去,待楚青坐在床前给老皇帝搭脉的时候轻声道:“本宫怀疑,是文潄下的毒。”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相互拿捏 老皇帝晕倒之前最后见的人就是文潄,等她从自己的宫殿里急匆匆的跑出来的时候,老皇帝和老太后均已人事不醒。 而她当时慌乱至极,根本就没有往文潄那方面想。等她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文潄早就已经离开了天陆。 有了文潄这一方面的线索,再细查,已然是不难。借她娘家的势,很快便查到了其中的原因。 可惜什么都已经晚了。文潄的死亡的消息比她身份被揭露的消息来的更快一些,朝廷一夜之间引起动荡,殿前龙案上,一下子就多了许多的折子来。 上至私吞皇室公款,下至朝廷命官被打,左左右右牵扯其多,无外乎都将箭头指向一个地方。 那便是国无君无太子,若君氏再不推出一个可以挡得起天下的人的话,恐怕就会遭遇有人心挑起战事了。 以他们几大士族的势力,这些都不足以为惧。 而令她和慕容士族更吃惊的,莫过于文潄这些人在天陆皇朝里埋下的众多根系。 即便是在前殿镇压的小皇爷君亦佑也只能堪堪的压住朝廷里的汹涌暗流而已,那退居几百里之外的藩王,却是鞭长莫及,根本就顾及不到。 外面有多乱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作为一国之君的老皇帝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就连她的儿子,当今的太子殿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慕容歆眸色微沉,心里的想法转了好几个圈。老皇帝的血脉虽没有几个,却在这节骨眼上的时候,都出现在了京城里。 君清宸,君衍盛,还有那个一直在外云游的九皇子,听说都已经在回天陆皇朝的路上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在天陆最为薄弱的时候! 慕容歆隐于袖口下的手紧紧的捏紧。 她不能让她儿子太子的地位受到任何的影响!她其实是想让楚青第一个去瞧太子的,但若真这么做了,一定会让他们慕容一氏成众矢之的。 “那奸人离开之际便向皇上下了毒,可太医们都瞧遍了,却只发现皇上只是在沉睡而已!”慕容歆拧起了眉头。 说句心里话,她是不想老皇帝醒的这么快的。 她垂眸看着伸手在为老皇帝搭脉的楚青,微倾了身子,声音极低的附在她的耳边道:“楚姑娘,皇城那日,皇上对你有恩,想必你也很想当面给皇上报恩的吧?” 楚青面色未变,她将老皇帝的手收进被子当中,回过头看着皇后慕容歆淡然道:“皇上只是太过于气虚,再加上常年来的劳累,便将身子给掏空了。本来他只要休息几日再燃上一些提神的熏香,不日便会醒过来。” 可惜皇宫里的人太过于谨慎,将一件小事愣是看成了大事。几个老太医以为自己诊错了脉,便查了好几本的医书,又熬了很多的补药给老皇帝。 老皇帝这么一补,经脉滞涩,气不通畅,自然就醒不过来了。 慕容歆显然一愣:“只是这般?” 楚青看了她一眼,伸手自怀里掏出瓷瓶交于慕容歆的手上:“皇后娘娘若不信,大可再叫宫里的御医来瞧瞧。” 慕容歆面色微沉,楚青站起身来看着她道:“至于那日皇城之事,楚某自然是记在心中的。只待皇上醒来之后,只要是不过分的事情,我定当为皇上全力以赴。” 皇后也是慕容氏的人,老皇帝自然是不可能将皇城里她被围的事情告知于她。至于皇后是如何得知的,她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左右不过是想掌握老皇帝的动态罢了。 慕容歆有意拿捏楚青,却未曾想到她竟这般直来直往,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应答。正愣神的功夫,香莲从外边急急的走了进来。 “娘娘,”香莲跪在地上,面上的神色透着焦急:“东宫传来消息,说是太子殿下的病又重了些。” “什么,”慕容歆听后,险些跌倒。好在她的旁边便是老皇帝躺着的龙床,她伸手抓住那金黄色龙雕床沿,单手抚着额头半晌之后,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慕容歆猛的回过头来看着楚青:“既然皇上没什么事了,有劳楚姑娘再跑一趟东宫了。” 楚青还未开口,门口又跑进来一带刀御林军,他拱起手拧着眉道:“启禀娘娘,宫里的各位大臣们都过来了!” 慕容歆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此时正是上朝的时间,他们跑过来做甚?”她眸子深了深,沉声道:“小皇爷呢?” 那士兵垂着头:“听前殿小太监说小皇爷被东离四公主请去了。” “东离四公主?”慕容歆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有些不可思议的扯起了唇角,半晌,才轻讽一声道:“小皇爷倒真是有心了!” 一边的楚青未说话,面色却是微沉。 文潄的死都能传到天陆来,那东离的即墨嬴带着五十万大军在边城做的事情想必这些人也早就已经知道。 如此有心计的国度,他们却还让那四公主在这里呆着? 慕容歆话落,屋外忽然传来一片整齐的声音:“臣跪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歆气的眼前一黑,她努力的扶住金色木沿边,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形:“反了,反了。皇上身体无恙的消息不过才几句话的功夫,这些人竟然都闻着气味过来了么?好,当真是好的很!” 他们是有多希望老皇帝的病情能够再加重一些! 楚青闻言,抬头看了慕容歆一眼。 柳丁自然是站在外面迎接着,楚璎珞趁着众人不知所措的功夫悄悄的潜了进来,只不过她碍于皇后的威严,只敢躲的远远的,偷偷的看着楚青。 她满脸焦急之色,嘴唇无声的张张合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一边的慕容歆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她偏过头眸色凌厉的看着楚青道:“古人言,英雄难过美人关。本宫原先是嗤之以鼻的,认为他们不过一介平民百姓,并未身处皇室权利的深渊之中。可如今一看,本宫竟然成为了自己的笑话!” 她暗喻小皇爷,楚青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慕容歆脸色更不好看了,她看着楚青道:“国之当前,本宫希望楚姑娘能够看在天陆皇朝的百姓上万条的性命上,能够尽心尽力的,去医治太子。” 慕容歆语言激励,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是等着楚青先行一步。她这般做,无非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逼进东宫,为那太子看病。 若是其他人,她慕容歆大可将人绑了去。可面对楚青,她心里自然是没有底的。也只有在天下悠悠众口之前,将楚青推出去。 楚青眉头微挑,心中冷笑更甚。她朝慕容歆轻轻点头:“太子殿下于草民也算是有几分薄缘,草民自然竭尽所能。” 得到楚青的保证,慕容歆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她眉头微微疏松,面上带起一抹淡笑,但那抹淡笑在门外那越来越沉重的压力袭来时,很快的就淡了下去。 楚青很是自觉的抬腿便朝前走去,慕容歆紧跟其后。在走至门前的时候,楚青到底是慢了慕容歆一步,让慕容歆先于她出现在百官面前。 殿前跪着黑压压的一片,基本上有官职的大官都来了。 慕容歆瞧着这些忠诚的伏跪在地上的人,冷笑一声,扬高了声音道:“皇上尚未痊愈,大人们这么跪在殿前,又是何意?” 为首的一位老者直起身,朝皇后拱手道:“皇后娘娘息怒。老臣们也是不愿在皇上身子还未痊愈的时候过来。只不过今日早朝的时候小皇爷忽然甩手离去,着实让臣等心中一片冰寒,所以顾不得礼仪,便闯了进来。” “是啊,皇后娘娘。”跪在老者身边的一名官员也跟着直起身子朝她拱手道:“小皇爷虽离朝多年,但他能力确实出众。皇上昏迷之前将小皇爷召回,臣等也没有意见。所以这些日子以来,臣等便竭尽所能的配合着小皇爷处理前朝之事。 可今日小皇爷做的实在是太过了些,竟然只因那东离四公主一句话,便弃了天陆各处灾情于不顾。臣等极力劝阻,却仍旧没有改变小皇爷离去的心。” 他面上满是无奈的神色,带着一丝的悲恸:“臣等也是关心着皇上,关心着太子。所以在皇上和太子归来之前,这些事都忍下了。如今皇上终于等来了神医,臣等又怎能按捺得住满心的欢愉?臣虽大逆不道,但即便献出自己的性命,也务必请皇上看一眼天陆啊!” 他话落,跪在他们几个元老级官员后面的众多官员深深的埋下头,高声道:“请皇后娘娘开恩!” 他们这样说,显然是将老皇帝不出来批奏折的后果按在了她慕容歆的头上! 慕容歆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楚青:“神医姑娘回京不过半日不到,替皇上搭脉确诊的时间不过半柱香,众位大人的消息,可真是灵通的很呐!” 跪在前排的几个人面色微微一僵。 慕容歆却未管这些人是个什么面色,冷声道:“在神医姑娘的确诊下,皇上的身子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不过皇上还未醒过来,至于什么时候醒,本宫也不知道。” 说罢,她偏过头看着楚青。 那群跪着的人也跟着抬头看向了楚青。 已经升为一品大员的凌子寒就跪在前面,他的身子好似更瘦了些,已然没有前几年的风光。只是那双泛着红的眼睛,带着一丝冷色缓缓的看向了那一脸淡漠的女子。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时机 多日未见,比起之前,楚青似乎更为绝色了。 他眼底神色浮浮沉沉,只一眼,便在楚青快要扫过来的视线下低下了头。 楚青看了一眼那一个个伏在地上的青衣官背,心中忽然有一股子不舒服的劲儿。刚刚她明明就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视线,然而她扫过去的时候,却是不知道在哪里了。 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她微扬高了声音道:“半日便会醒。” “神医说了,半日便会醒!”慕容歆极速的抢过了楚青的话,生怕她会后悔似的,又很是极快的道:“大人们的心中可安生了?” 跪在前排的几个老者面上露出了一丝的笑意,喜滋滋道:“谢皇后娘娘。” 文潄的根系不少,老皇帝的亲信自然也少不到哪里去。若说文潄的深入每一个细小的洞穴,那老皇帝便是那深入地基当中的树根。 老皇帝忽然没有一丁点征兆的晕过去,自然是让他们这群老臣乱了一丝的阵脚。好在小皇爷有良心,在天陆大乱的时候,赶了回来。 再加上他们几个老臣的刻意打压与维护朝廷的平衡,抗个几日自然是没有问题。然而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也就压制不住了。 就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宸王殿下将那神医给带了回来。很多老臣心里都知道那神医与宸王之间究竟是何事,然而这些过往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想要干涉的心思。只期盼着宸王殿下能够看在老皇帝那么宠爱他的份上,让神医楚青进宫前来医治。 几个老者眼底当即便含了泪花,若非场合不对,几个人就要抱头痛哭了。 他们漂泊了大半生,自然知道和平对于天下来说有多重要!只要老皇帝醒过来,那么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他们自然都有了解决的法子! 慕容歆冷冷的看着这些人面上的表情,视线落到后方,与自己的父亲对视了一眼。见父亲微微摇了摇头,伸手做了个安心的动作。 她出嫁之前,父亲曾单独找她深谈过。其中便教了她好几个手势,现在的这个手势,是叫她慕容歆不要趁机以老皇帝身子弱的理由让他们回去。 虽不知自己的父亲目的是何,慕容歆却是不敢反抗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楚青沉声道:“不知神医姑娘何时将太子殿下的痴呆症完全医治好?” 她这般一说,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怔。随即个个都有些不可思议的面面相觑起来。 若他们没听错的话,皇后刚刚说的是完全医治好?也就是说太子的痴傻症在楚青的医治下已经有了一丝的起色? 老皇帝最后将皇位传给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了让君清宸顺利登位,才会先立了那一直痴傻的君灏为太子。 有几个人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的君灏其实并不傻!只是后来莫名其妙的发了一场烧之后才变傻的! 如果皇后所说属实的话,那君灏被治好之后,便是天陆的皇子了! 在场的大官们几乎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一个个的都白了脸色。看向彼此的眼神里都掩饰不住对未来的担心。 若君灏治好了,清醒了,那么那皇位,到底是谁的? 场中忽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楚青也偏过头静静的看着慕容歆。见她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楚青忽地冷笑一声道:“皇后娘娘莫不是得了癔症?” 她话落,便听见周围响起了一片片的抽气声。 慕容歆的面色自然更好不到哪里去了。 然而楚青却是不惧,她眉头微挑,眼角一下子明亮起来,嘴角的孤度上翘的很是邪妄:“我从未去过太子的东宫,太子的病又何来在我医治之下有了好转?” 不待慕容歆发怒,楚青冷嗤一声道:“草民知道皇后娘娘爱子心切,但太过于焦虑了也是不好。要知道,皇上还尚未清醒,太子的身子状况也并不理想。若是这个时候作为主心骨的皇后娘娘再倒了下去,可叫天下百姓,如何是好?” “你好大的胆子!”慕容歆胸口一阵起伏,显然是气的不轻。她很想趁机让楚青吃些苦头,然而楚青的一句主心骨,却让她不得不歇了这个心思。 “本宫乃后宫之人,从未干涉过前政,又何来主心骨一说!?”慕容歆捏紧了双手:“楚青,本宫念你医治皇上和太子有功才不与你计较!即便有宸王在前,也容不得你如此狂妄!” “娘娘莫要生气,草民不过实话实说。”楚青微微退后一步,与慕容歆保持距离:“至于草民身后是否有宸王殿下,皇后娘娘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能独前来宫里,这群人又怎会不知她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如今这般阴阳怪气的拐着弯说一通,着实让人难以理解! “楚姑娘当真是好气魄!”慕容歆努力的深呼吸了几口气,忍下心中的那口怒气。不一会儿之后,语气也软了一分:“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嘴里一直念叨着楚姑娘,也是任凭宫里任何太医的药也是坚决不吃。太子妃日夜陪同,好不容易才从太子的口里抄下了一点药名。” 慕容歆幽幽的盯着楚青:“本宫将那药方子给太医们瞧过,却未曾有一个人能将整幅药给配出来。如今楚姑娘在这里,可能将这药配出来?” 她说罢,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来,递到楚青的面前。 楚青视线落到那张药方上,伸手接了过来,手指微微一挑,便将那张展开了来。 极速的看了一眼上面的药方,她眉头微挑,随即在众人殷切的视线中将方子收回了自己的袖口当中。 一直在她身后的楚璎珞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 她也想看看楚青方才看的药方的,好记下来回来抓些药,回楚府熬药给已经痴傻掉的楚建成喝的。 楚青未曾注意到楚璎珞,眯着眼睛看向别处:“确实是我的药方。” 慕容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直跪在他们面前的大员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这么说,太子殿下的病,楚姑娘是有办法了?” 楚青未答话,那老者面上当即便一副激动的神色。那激动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又变成了深深的担忧。 若是太子一直痴傻下去还好,皇上也定当会念着旧情留太子一命。可若太子好了起来,那么日后的帝位,定是太子无疑。 即便再也不痴傻了,可太子一直都没有处理过朝政,这,这行吗? 众人正在担心,慕容歆嘴角笑意加深:“那就有劳楚姑娘了。听闻太子殿下这两日有转醒的迹象,趁着楚姑娘尚在宫中,本宫也不惧丢了这脸面,请求楚姑娘去一趟东宫了。” 楚青果然还是太嫩了,她即便再不承认自己给太子瞧过病,不也在她几句话之中,落了圈套? 如此女子,也不知那君清宸是何感想。 “东宫路途遥远,京城近日治安又有些不妥,臣附议,应当派些人保护神医姑娘。”正当众人心思翻转之迹,人群中,忽然就传来了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 众人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直垂着头的凌子寒抬起了头。他似并未瞧见周遭投过来的诡异的神色,朝着慕容歆拱手道:“皇后娘娘从未干涉朝政,可能并不知道皇上和太子殿下病重的消息已然走漏。所以当小皇爷出宫的时候,臣等才诚惶诚恐的进了后宫之中。” 慕容歆看了一眼凌子寒,视线又落到楚青的身上。见她面色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心中微微一动,点头道:“凌大人说的是。” 凌子寒跟楚家姐妹之间的事情皇城之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定晴一看,诧异的发现除了那楚青之外,那楚璎珞竟然也跟了过来。 看着楚青身后一脸苍白之色努力的低着头掩饰自己存在的楚璎珞,慕容歆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三人一眼,想起那远在自己府邸当中的君清宸,她的心情忽然大好起来。 她与君清宸最大的过节,便是天陆皇朝的帝王之位。这是一个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过节,所以有了般好的机会,她慕容歆,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凌子寒自然知道皇后的意思,微扬高了声音道:“臣与神医姑娘之间有些小误会。想借着这次机会欲与神医姑娘冰释前嫌,臣自知此番要求有些不当,可臣一片悔改之心天地可证!还望皇后娘娘给臣护送楚姑娘至东宫的机会!” “凌大人的过往本宫也有听说过。”慕容歆轻笑一声,话锋一转:“只不过本宫却是不能答应了。” 她回过头来,看着柳丁道:“柳公公。” 柳丁赶紧上前:“奴才在。” “既然是你将楚姑娘送进宫来,那便就由你再将楚姑娘护送到东宫吧。”好似怕那凌子寒打断,慕容歆微提高了声音道:“好了,就这般决定了!” 柳丁看着凌子寒的双眼有些沉,走到楚青的面前道:“楚姑娘,跟咱家走吧。” 他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若说对君清宸是尊敬的话,那他对君灏,便是极度的疼爱了。如今听到他有机会被治愈,心下当然是高兴着的。 楚青点点头,也不说话,朝着慕容歆微微点头,便跟着柳丁离去。 楚璎珞赶紧低着头跟了过去,在路过凌子寒身边的时候,她的头埋的更低了,似乎是很怕凌子寒将她给认出来。 楚青的身影消失,凌子寒便有些失落的垂下了头。 一直跪在他身边的同僚看着那消失的几个身影,嘴角忽然挂起一抹笑来,凑近凌子寒的耳边道:“凌大人可莫要灰心,您还是有机会的。” 凌子寒有些诧异的偏过头来,见眼前的人是一副生面孔,忍不住探究起来。 那人任他探究也不惧,只是淡笑一声,扬着眉看他:“下官可是瞧见令夫人也跟在楚姑娘的身后呢!若下官猜的没错,那一身普通衣着的夫人就是您的二房楚璎珞吧。她是神医姑娘的妹妹,她既然跟在神医姑娘的身后,便说明神医姑娘对于您之前的所做所为,应当是看淡了些。 这可是弥补的大好时机,凌大人可千万别错过了啊!”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割下来 楚青跟着柳丁出了宫,楚璎珞自然是跟在身后。柳丁小心翼翼的在前方带着路,楚青面上虽看不出情绪,双眼却是极度深邃。 楚璎珞几乎每走一段路便要回头看一眼,面上害怕的神色在离宫门口的时候越来越盛,直到最后,她几乎是贴着楚青的身后走了。 有好几次楚青差点被她踩到了脚后跟。 她步子微停,楚璎珞果然就撞上了她。 楚璎珞吓的连忙拉住楚青的衣角,很是惶恐道:“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你有没有事?” 楚青未说话,柳丁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楚璎珞,朝着楚青恭敬道:“楚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咱家会陪同您一起进东宫。” 楚青点点头,看了一眼门口准备着的两辆马车,低声道:“你同我坐一辆马车吧。”她话落,抬腿便向马车走去。 楚璎珞呆呆的站在原地,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柳丁跟着楚青走了几步,见后面的人没有追上来,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楚璎珞一脸呆滞的站在原地,一向冷硬的心有一丝的动摇:“凌夫人,还不快请?” 眼泪瞬间滑了下来,楚璎珞赶紧伸手擦了擦泪水,战战兢兢的爬上了楚青的马车。 楚青正微微靠在软垫之上,见楚璎珞进来了,便点头示意她坐下。楚璎珞鼻子微酸,很是乖巧的在她面前坐下。 “你如此的怕凌子寒?”少顷,她轻声开口道。 楚璎珞面色更白了一层,头微微低了下来,半晌,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我与他成亲的时候,蔡如月如此虐待我,他都视而不见。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可没想到,凌子寒,他,他,”她的唇瓣微微哆嗦了起来,眼底浮起深深的恐惧:“就在我,我痛的要死的时候,他,他....” 楚璎珞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身子紧跟着也开始颤抖,抖的太过于厉害,她一下子伸手抱住自己的双臂,失声痛哭道:“他强占了我!” 想起那一夜,楚璎珞如果说不恨,恐怕谁都不信。 “我身受重伤,他也不给我找大夫。还将我关在那间小黑屋里面,任由虫蚁啃食着我的身子。而那蔡如月更是每日都派一个其丑无比的男子来给我送饭,除了折磨我之外,也更是让这样的男人来嘲笑我。” 她楚璎珞出嫁之前,怎么说也是京城里的第一美人加才女。高傲之心自然不用多说。那蔡如月比起秦燕儿的手段来,显然更胜一筹。 这样的女人最是知道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一个人彻底的击垮。 楚青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她手无缚鸡之力,又身受重伤。身边又没有像史嬷嬷那样忠心的仆人,一个人,断然是不可能逃出来的。 除非...... 楚青眸色微沉,楚璎珞苍白的笑了一声,低着头,似乎是不敢看楚青:“正如姐姐所想的那样。我想逃离那里,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那代价,自然是满足日日蹲在墙角听凌子寒强占她时的那个丑男人了。 楚璎珞忽然开始干呕起来,楚青顺势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楚璎珞满是感激的接了过来,却只是捧在手心,未喝一口。 她脸上尽是凄哀之色,苦笑一声:“善恶到头终有报,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 楚青垂下眼睑,淡淡道:“今天只是凌子寒出现了。” 楚璎珞握着手杯的手一紧,赶紧擦了擦眼泪:“姐姐对不起!一定是因为我逃了出去,让凌子寒和蔡如月发现了什么。那么多人都看见你跟我进宫了,他们也定当在第一时间便知晓了!” 楚青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你虽然逃了出来,可你在外,仍旧是凌子寒的妾。你可有想好自己的未来?” 楚璎珞眸子微微一怔,愣愣的摇了摇头:“未曾,我只是想着要快点跟你见面,将凌子寒和蔡如月的面目尽快揭发!可是,我没有想过.......” “蔡如月若是发出通告,你也只能回去。”楚青看着她,面上隐隐有一丝不忍的神色:“除非,有人能够护你。” 楚璎珞闻言眸色一亮,紧紧的盯着楚青道:“姐姐说的,是何人?”她似乎又有些不安,随即低下头急声道:“不知道我去求那人的话,那人会不会答应。” 楚青忽然一笑:“即便你去求,那人恐怕也不会答应。你这般聪明,定当知道我说的是谁。” 楚璎珞眼皮微抬,小心翼翼的看了楚青一眼:“是....宸王殿下。” 楚青点点头:“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能护你了。”就在楚璎珞眸色一喜的时候,她忽然语锋一转,低声道:“不过君清宸的性子你也知道,但凡入不了他眼的人,他定然是不会管你的死活的。” 楚璎珞登时就发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瘫软了下来,有些低沉道:“姐姐说的是。这天下,能入得了宸王殿下的眼的,除了姐姐,恐怕就没有其他人了。” 楚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倒是清楚的很。” 楚璎珞明显一惊,连忙道:“姐姐你不要乱想!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你相信我!” 她满脸真切之色,显然是将楚青的话当了真。她轻笑一声,低声道:“你真是变了很多了。” 楚璎珞闻言,面上浮起一丝哀色:“只有经历过,才知道以往的自己有多么的不堪。姐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弥补我以往的过错,我也不奢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璎珞落到今天的这个下场,还能得到姐姐的一句关心,便已知足。” 她轻叹一声,似是无限感怀:“在宫殿里的时候,凌子寒定当是将我认了出来。此时他未追过来,也说明他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蔡如月阴险狡诈,璎珞脑子笨,也猜不出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 只是期望姐姐能够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她话落,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倒是忘了姐姐的身后,有宸王殿下护着。人道说关心则乱,原来,是这感觉。” 她摇头感叹,抬起头看着楚青:“待姐姐去了东宫之后,我便会回楚府当中。如今爹爹已变得痴傻,娘亲也不能卧床不起,在凌子寒将我抓回去之前,我便去尽一尽孝道吧。” 马车的行速似乎越来越慢,楚璎珞转过头看了一眼车帘,收回视线又紧紧的盯着楚青看,似乎是想将眼前女子的容貌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一般。 就在马车的速度逐渐慢下来的时候,楚璎珞忽然轻声道:“送君千里,终需一别。虽然在这里并不适用,不过,除了这句,妹妹倒是想不出其他来了。” “姐姐,”楚璎珞看着楚青:“你莫要怪我。” 楚青淡淡的看着她:“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只要真心悔改,上天,都会给他一丝机会的。” 楚璎珞嘴角弯了起来,她不愧是天陆皇朝的第一美人,即便如此虚弱,笑起来依旧那么甜美。 甚至因着她身子的柔弱,带了一分令人想要保护的苍白。 她紧紧的握着茶杯,忽然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而后伸手拿过一个空杯,给自己和楚青都满上一杯茶,递到楚青面前道:“以茶代酒,向来只是心性豪爽之人做的事情。没想到,璎珞如今,也有这般的机会。” 她说罢便一饮而尽,倒真有江湖之人豪爽之心。 楚青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仰头,缓缓的喝下。 楚璎珞紧紧的盯着她,见楚青将茶喝完,眼中亮起一道光亮,面上的笑意更为明亮:“璎珞从未想过要得到姐姐的原谅。没想到上天竟然如此的怜爱我,楚璎珞的这一生,已是无憾了! 即便被凌子寒抓回去,即便再遭受那些苦难。可只要想到姐姐能够原谅了我,那么这一切,璎珞都有所不惜!” 楚青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单手支起额头,似乎有些慵懒,轻轻的恩了一声。 楚璎珞面上浮起一丝的疑惑,挪了挪身子,靠近楚青轻声道:“姐姐,你怎么了?可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楚青拧了拧自己的眉间:“似乎有些犯困。” “犯困?”楚璎珞拧起了眉头,靠着楚青更近了些:“姐姐,马上就要到东宫了,你怎么会突然犯困?” 楚青眯着眼睛,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怎么办?” 耳边,楚璎珞喃喃的低语声传了过来。 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那道光让楚青微一晃神,整个人似乎也起了一丝的清醒。 马车内,她仍支撑着自己的下巴,双眼平静的看着楚璎珞:“你手里握着的刀,有些特别。” “哦,”楚璎珞低下头看了一眼似薄如蝉翼的刀,脸上露出一丝笑来:“这是照着姐姐平日里用的刀做的,着实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能够打出这刀的,天下不过三人。”楚青看着那柄手术刀,淡然道:“找到他们,也需要费一番功夫。” 而知道如何打造这柄刀的,可不就是费功夫那么简单了。 楚青叹了一口气。 楚璎珞笑道:“姐姐说的是!” 楚青头微偏,整个头的重量都压在握成拳头的右手上:“你打这柄刀,是要做什么。” 楚璎珞闻言,眸子骤然闪过一道亮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般,兴奋的说道:“听说这刀能将姐姐的脸上的皮给完整的割下来,很厉害的,对吗?”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没有解药。 “若手法娴熟,下刀够准,是可以完全剥下来。”楚青微微瞌着眼,似乎要睡着的模样:“柳公公怎么样了。” 楚璎珞微微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上下看了她几眼:“你现在还有闲心担心别人?”见楚青面上没有一丝焦急的模样,楚璎珞的心中微微一沉,面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楚青,你莫不是无心不成?” 不待楚青回答,她低低的笑了起来,似乎是越笑越好笑,她的眼角都笑出了泪来:“是我,我怎么忘了,姐姐当年遭遇那么多的事情,又怎么会变的有心呢?若我当初被哥哥和父亲这般算计,被人侮辱又生了孩子,四处像狗一样的活着的生活,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楚青倏地抬起眼皮,冷冷的看着楚璎珞。 楚璎珞却是不惧,枯如黄叶的纤长手指轻轻的在刀口上划着,眼底带着一丝的凄凉:“可是姐姐命好啊。当年与你苟合之人,居然是宸王?普天之下,论谁有姐姐这般好命?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当年害你的是哥哥和爹爹,我不过是在一边站着。可最后呢,爹爹和娘亲一个接一个的都疯了,整日整日的躺在床上无忧无虐的享受着我的孝道。原本还以为皇上会看在我如此孝心的份上,会缓几年再将我嫁与凌子寒。 没想到,皇帝竟然也是站你那边的,不过半日,便命宫里的老嬷嬷当了喜娘,硬将我塞进了凌家小妾的轿中。 呵呵。 你大概想不到,当晚凌子寒便睡了我。原本这样也就算了,可蔡如月那个贱人,竟然以一个小事情将我骗到了柴房当中毒打。” 她伸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当她听见大夫说我再也不可能怀上孩子的时候,才没有派人来监视我。” 楚璎珞嘴角挂起一抹笑来:“可她怕我会抢了她的风头,还是将我关在柴房当中。日日都换一个人来照看我,就是怕有一人抵不住我的哀求,会将我给放出来。” “可她大概没有想到,她手段狠毒,我亦对自己也狠毒。”楚璎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只不过提醒了几句,那平日里送饭给我吃的老妇人,便听了我的话。” 楚青眉头微挑,哑着声音道:“那些每日来监视你的人,是蔡如月从外面花银子雇来的地痞流氓。负责去联系这些人的,便是那老妇人。” 楚璎珞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姐姐真聪明。” 楚青低笑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老妇人在你的唆使下,对于得到手的银两的数量已经不满足了。所找来的人,也越来越随便。” 所以楚璎珞与自己所说的遭遇大多数都是真的,而最后用她自己换取自由的事情,也是真的。 只不过那人不是用强,是楚璎珞自己愿意的。 “人即便再笨,也不会因你一时的献身就做如此危险的事情。”楚青轻轻闭上眼,也不看她:“你该是许了做他的妻子,你手上的这柄刀,也是他打造的。” 楚璎珞双眼晶亮:“姐姐如何得知?” “这世上能打造出这刀的,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即便是君清宸,也断然不可能找得到。我有幸遇见过这两人,算得上有点交情。他们两个曾经告诉我,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打刀技术了得,只可惜是个傻的。” 楚青嘴角的笑意有些深,她听很多人都说过这个世界是圆的,你兜兜转转多年,最后还是会回到原点。 师父也曾带着她四处学医的时候也说过这么些话,当时她只是将这话当理念来听。如今一想,才隐隐的察觉到其中一丝因果命运之感。 这种感觉来得极为迅猛,一下子冲击到楚青的头脑当中,令她一时之间,有些惆怅。 “原来姐姐也认识。”楚璎珞嘴角笑呤呤道:“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个傻的,对你好一点儿你就会感激涕零的将你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我。就连你最心爱的江御哥哥也在你成亲的那天托付给了我。原本这一切都那么的美好,可姐姐怎么就如此的不知足呢?” 听见江御二字,楚青眼角微微一颤。 楚璎珞见她终于有了一丝的反应,高兴道:“姐姐明明已经嫁了人,为什么又要在那天晚上出去呢?虽然也是哥哥诱惑你的,可若换成妹妹我,即便哥哥说的天花乱坠,我也是断然不可能跟着他出去的。 你不出去,就不可能被君清宸强占,就不会怀了孽种四处流浪,也不会因祸得福学了一身的医术。 如今你万丈光芒的回来了,可又为什么不去找凌子寒呢?为什么要躲在暗处?惹得凌子寒和江御哥哥为你肝肠寸断,惹得连那君清宸都拜倒在了你的石榴裙下。姐姐,你的本事真的好大啊,我琢磨研究了许久,都想不到这是为什么呢?” “直到那天,你给别人治病的时候,凌子寒和君清宸看着你的那眼神,我忽然就醒悟了。”她双眼灼灼的盯着楚青的脸,似饿狼见到可口食物般饥渴:“爹爹虽低贱,但他娶的是你娘亲。你娘亲有那么高贵的身份和面容,你又怎么会差呢。你吸引人的这一切,不就是这张脸吗?” 楚青轻嗤一声:“天陆皇朝第一美人之称,你忘了是你吗?” “第一美人?”楚璎珞笑着摇了摇头:“只要姐姐将脸给了我,我便是天陆皇朝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了。姐姐放心,你的孩子虽不是我所出,可我以后会待他好的。即便我以后与君清宸之间有了孩子,也不会动了你孩子的嫡子之位的。” 楚青换了个支着脑袋,忽然转了个弯道:“你与蔡如月是同谋。” 楚璎珞微怔,楚青微微闭上眼道:“蔡如月与秦燕儿不同,她定然不会因为你凄惨的模样就对你有一丝的松懈。你能出来,是她抓住了你失身的证据。” 楚璎珞有些怔怔的看着楚青。 楚青猜的没错,她被蔡如月大为折磨,后来她受不了了,于是就想到了自己已经变的有些痴傻的父亲。楚建成再怎么说也是个三品大官,官印或者能够让楚璎珞暂时脱离苦海的东西一定是有的。所以她才会揪住一丝的机会,诱了那有些呆傻的打刀人。 只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失身的那一刻,蔡如月会带着人冲进来。 看见她脸上那抹笑容,楚璎珞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蔡如月对她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松懈,所有的漏洞,都是蔡如月故意透露给她的。 为的,不过就是那一天。 当晚,她有些狼狈的将衣服穿起来。她被辱了,蔡如月心里便舒坦了。当时便打开柴房的门,示意她可自行离去。 可在她离去的时候,蔡如月又叫住了她。只是在她紧紧抓住自己衣裳踏出门槛之际忽然说了一句话。 只要你能将楚青引来,便允你留在君清宸的身边。 君清宸又是何人,他的事情,岂能是蔡如月能够决定的? 蔡如月只是轻笑,告知她这些都不用她来担心。只要她能够做到,那么她便可以留在君清宸的身边。 只不过到底能做君清宸的什么人,那就是她楚璎珞自己的本事了。 楚璎珞当时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整个人的世界观忽然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听闻蔡如月的话之后,心里忽然觉得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当晚她便回了自己的府邸,半夜的时候就有人摸进她的房中,将楚青回到京城的事情告知于她。 为了得到更多能够留住楚青的把握,那人当晚便被她留在了自己的屋中。 “姐姐聪慧,可知自己刚刚喝的是什么?”楚璎珞笑着看着她,伸手将刀在楚青的脸上比划着:“姐姐是大夫,不如告诉我,该从哪里下手,才会让血少流一些。不然弄的不好看了,宸王殿下看着心里也不会舒坦。” “太后宴会的时候,我被人绑在马车之内,那人极其熟悉我的手法,也是你透露出去的吧。”楚青看着她,淡然道:“用的东西,与你在水里下的东西,是一样的。” 无色无味,倒也喝不出来。 楚璎珞点点头:“其实那时候不知道是姐姐,只是有人来与我要了,我便给了。可没想到是用来对付姐姐的,早知道,当时就该用的多一些。” 马车停了下来,四周极为安静。楚璎珞微微靠近楚青,轻笑一声:“姐姐,黄泉之路,你不会孤单的,你相信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太小看蔡如月了!” 她面上笑容极为明亮,直到一滴滴的鲜血从她的鼻孔里流出来的时候,她才有些吃惊的低下头。 看着裙子上越来越多的血迹,楚璎珞有些慌乱的抹了抹,可越抹她鼻子和嘴里的血流的就越多,原本还有力气的身子一下子便软了下去。 她咳出一口血来,一把将那手术刀扔在地上,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流了出来,她这才有些惊恐的看着楚青道:“你没有喝那杯茶?” 楚青摇头:“喝了。” “不可能,”楚璎珞吐出一口血来:“不可能。那药是有毒的。你对我防范颇深,一定吃过解药。那药只要接触到任何解药都会毒发,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的。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吃过任何解药,我没有吃你给我的那颗解药!” “踏雪无痕除了是一味助兴的药之外,也是难得的一种毒药。除了无解之外,还有一项特性,便是吃了任何解药,皆可毒发身亡。”楚青垂着眸子看着她:“除了世间至毒之物七彩赤砂蛇的毒液能与之毒性缓和,再无任何解救之法。” 楚青支着下巴看着她:“我给你的那颗药,是毒药。”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放过任何一条命 若她吃了,定可相安无事。 可惜,楚璎珞并没有吃。她也太过于心急,虽答应了蔡如月,却并没有将楚青交给她的打算。 蔡如月给的意见很好,她忽然就想到了一个美好的将来,若她的脸换上楚青的脸,那么楚青的一切,是不是就归她所有? 想到君清宸那样的男人是她的,她就莫名的兴奋! 楚璎珞抬起眼眸看着楚青。 “蔡如月一定没有告诉你,君清宸当年中的便是踏雪无痕。若非有七彩赤砂蛇,即便他助兴的毒解了,那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楚青看着她:“你猜,蔡如月为何没有告诉你?”楚青微微一笑:“君清宸无事归来,蔡如月定然已经猜到我能解了踏雪无痕的毒。她之所以不告诉你,不过是想借我的手杀了你罢了。” 更准确的说,不是她杀了楚璎珞,便是楚璎珞杀了她。然而不管哪一种,蔡如月都是最后得利的那个就是了。 楚璎珞嘴角的血越咳越多,眼底的情绪终于崩塌,她猛的抬起头来,对着楚青冷笑道:“就算你猜到又如何,我今天本来就没有打算活着下这马车!” 楚青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楚璎珞低笑几声:“楚青啊楚青,纵然你变的有本事了。可惜还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我演的这么好,但凡有点心的人,都会感动。可你却一丁点的情绪都不屑于给我,我便知,你根本就不信我。” 所以她给的那颗毒药,又怎么会吃呢? “楚轩死在了南域。”楚青忽然打断了她。 楚璎珞一惊,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楚青,她那有着十足把握的瞳孔终于破了冰,迸出一缕缕的恨意,楚璎珞的面色在一瞬间便狰狞了起来。 她想站起身来,却因中毒已深而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咳咳,”一大口血自她的嘴里喷了出来,楚璎珞大口大口的呼着气,眼前已然模糊一片,可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她那股子的恨意。 “楚青!楚青!他是你的哥哥,是楚家唯一的希望!咳咳,”楚璎珞仰着面倒在地上,死死的盯着楚青:“我纵然想害你,我纵然恨哥哥和爹爹娘亲,可我从未想过要害哥哥!你把楚家毁了,你彻底的把楚家给毁了。咳咳,咳咳,” “哈哈,哈哈哈,”楚璎珞眼角滑下泪水:“难怪蔡如月说我不是你的对手。难怪蔡如月也同我一般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楚青,你果然无心无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狠毒的女人!” 楚青还未开口,忽然就听见车外传来一阵阵有序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极重,似是举着枪的士兵,将她们给重重的围绕了起来。 楚璎珞瞳孔开始扩散,仿佛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也不再争气,只微微喘着气看着轿顶道:“早在凌子寒压我身上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想活了。楚青啊,你大概想不到,这个世界上,恨你的人,有多少的吧。所以,我将我这条命交了出来,只为,”她猛的咳了几声,最后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只为.....他们......她们........”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识也开始模糊。她的气息逐渐的衰弱,脸上断断续续的浮起一丝的笑容:“御哥哥.....御哥.....” 眼见她要咽气,楚青忽然出手,楚璎珞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痛,原本快要晕过去的意识忽然变的清醒。 眼前,是楚青那幽深的看不出情绪的黑眸。 她垂眸看着楚璎珞,忽然勾起一抹笑来:“楚轩死的时候,我曾经与他说过一句话。”她附在楚璎珞的耳边轻声道:“我说过,你们欠我的命,我会一条一条的拿回来。” “楚璎珞,你以为我不知道秦燕儿寻来的地痞流氓是你寻来的吗。你也不想想那蔡如月为什么也要用地痞流氓来看管你。因为她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你会为了自由出卖自己。她在看你的笑话,在等你自投罗网。 还有,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江御为什么不肯治自己的身子吗。皆是因你一直跟她说我是如何对你好,又是如何怀念过往,所以让江御起了内疚的心思,以致于从很小的病延发到现在根本就治不好的病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儿子的身份之所以暴露的这么快,之所以会在皇宫里遭遇刺杀,是你将这些事件告诉了慕容玉蓉,引诱慕容玉蓉告诉主家,让慕容主家混在御林军里面用箭来追杀我儿子的吗。” 在楚璎珞睁的越来越大的瞳孔中,楚青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无温度的冷笑:“你一直口口声声的说凌子寒强占了你,可你在嫁人之前,分明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不是吗。” 楚璎珞大惊,她有些惊恐的看着她,嘴角张张合合,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茵与你们是好友,她盗军令,你们又怎么可能不知。你们表面上将所有的箭头都指向慕容一氏与君氏皇室,四处燃火引起混乱局面,层层叠叠,掩饰好所有的一切。”楚青低低笑道:“你们做的可谓是天衣无缝,若不是你出现在我的眼前,兴许我也只是个猜测而已。” 楚璎珞胸口微微起伏,眼中骇色不掩,她的眼角逐渐的滑下一行血泪来,轻轻一咳,又是一口黑血。 “我若猜的不错,”楚青定定的看着她:“你应当是得到了那人的承诺。”为了让自己的承诺看起来逼真,甚至接受了楚璎珞的献身。 这人为了权谋,倒是能将所能利用的一切,利用的很是彻底。 楚璎珞的身子忽然有些颤抖。 楚青伸手搭向她的脉搏:“按照你们的剧本,你与我,有两个结果。一来,是我楚青中了毒,任你们所为。可我的医术让你们很是忌惮。所以你们便有了第二条路。这第二条路便是你吞毒。 吞毒之后再说一些能够引起我心中一丝的动摇。只要我动摇了,你的目的便达到了。而你,也会在我走之后,被人喂解药。” 楚青看着楚璎珞有些直的眸子:“我说的可对?” 一直说不出话来的楚璎珞面色开始变的苍白,原来就弱的呼吸夹带着一丝的颤抖,她的眼中再也掩饰不住惊恐,一层层冰凉刺骨的死亡气息似海水一般层层的将她给包围了起来。 楚璎珞颤抖着,眼角的血泪流的更浓了些。 楚青嗤笑一声:“楚璎珞,枉你自诩聪明一世,自诩天陆第一,自诩英雄难过美人过。可你该万万没有想到,你吞毒之后,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来救你。” 楚璎珞惊恐着很是艰难的摇了摇头。 楚青抬起眼眸不再看她:“也根本就没有人能在我的手里救下你。楚璎珞,从你对我儿子下手的那一刻起,就该知道有这样的结果。” 她话落,帘外忽然响起一抹尖利的声音:“里面的人给我出来!” 楚青站起身来,她低下头,看着楚璎珞努力的呼着气,双眼很是渴望的看着垂着的车帘。楚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倒也不磨叽,一下子将眼前的帘子给撩开。 楚璎珞双眼睁大,眼中迸出希望的光芒。楚青给她的一针让她得以暂时恢复光明,当她看清帘外站着的人之后,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 楚青看着瞬间没有气息的楚璎珞,在众目睽睽之中一甩衣袖跳下马去,再也没有回头看楚璎珞一眼。 她刚刚跳下来,瞬间便有几十把闪着寒芒的银枪对准了她。 楚青抬头,便瞧见一身凤凰金袍的太子妃颜诗画,正一脸端庄的站在前方。她微微转头,四周层层叠叠的围着近百名士兵。 “楚神医,许久未见!”看着眼前那风华绝代的女子,颜诗画的心中泛起一丝的嫉妒,嫉妒之后便是满满的杀意。 然而想到君清宸还未落到她的手中,她便堪堪的将心中的想法给强压了下去。见楚青并未理会她,她也不恼,微昂着头看着她道:“皇后娘娘方才下了旨,说你会来给太子瞧病。本宫听闻之后,甚是欣慰。只是你也未免太不知规矩,本宫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你竟然还呆在那里这么久都不出来!你可知罪?” 她话落,那群举着枪的士兵往她的向前更近了一步,那闪着寒芒的冷兵器就在眼前,楚青垂眸看了一眼,却并未说话。 颜诗画也不恼,毕竟今天的目的可不是她说几句话这般简单。她看着楚青冷笑两声,忽然伸出手指着马车道:“方才本宫瞧见里面有个人一直盯着本宫看。为何你出来了,里面的人却不出来?” 楚青忽然笑了:“太子妃莫不是看岔了。奉皇后娘娘之令前来的,只有我一人。” “放肆!”颜诗画忽然大怒:“本宫说话你竟然敢打断!来人呐,给我掌嘴!” 立于她身边的小丫鬟立即应是,抬步便向楚青走去。 “先将里面的人给本宫拖出来!”虽然很想教训楚青,但此刻明显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看着那小丫头急急的身影,颜诗画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纤纤玉指一指,指向那马车:“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竟然敢一直躲在里面。” 说罢,她面忽然一沉,眼眸深沉的看着楚青冷声道:“边关战事连连,各国为了窃取他国的情报,倒是派了不少的奸细混进各国之中,难怪你里面藏的,就是奸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因为你次藕丑 那丫鬟回头应是,在颜诗画有些急切的目光中,一把将那帘子给打开。 若非在众目睽睽之中,颜诗画怕是要亲自到马车里去看一看了! 楚青也微微转过头来,那一双幽眸之中,闪过丝丝的冷意。 那小丫鬟跪在那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再往里面伸了伸脑袋。随后顶着颜诗画的目光,面上满是古怪道:“太子妃,里面......里面没人。” “什么!?”颜诗画面色一白,她凛了双目冷冷的瞪向楚青,楚青却是抬头朝她轻轻一笑。 离宫的时候,那楚璎珞分明就跟在她的身后。她们一路的行踪都有人盯着,楚璎珞若是中途下马车,她根本就不可能不知道! “你再看看!”颜诗画的面色显然是有些急:“你再看看里面!再翻翻里面有没有什么样的东西是可以藏人的!” “是。”小丫鬟垂头应是,她抬起手捂起自己的口鼻,眉头深深的拧着,忍着呕吐的感觉将里面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之后,就很是极速的冲了出来。 那马车里面也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一股子的恶臭味!若不是太子妃有令,真是打死她,她都不愿意往里面走一步! “启禀太子妃娘娘,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似乎怕颜诗画不相信,那丫头将车帘掀开了来:“娘娘大可过来瞧瞧!” 颜诗画倒是想过去瞧瞧,然而她的身份如此高贵,她又怎能在楚青的面前失了礼数?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小丫鬟,随后眼尖的瞧见马垫下方似乎有一滩什么东西。 颜诗画拧着眉头指着那滩黑黑红红的脏物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小丫鬟看了一眼,发现恶臭味正是来自此处,她连忙掩起口鼻,忍着头皮发麻的恶臭凑近看了看。 那黑黑红红的恶臭就像是乡下杀猪之后留下的那种污秽一样,黏稠的沾染在上好的绸缎之上。 小丫鬟心道一声可惜,捂着口鼻对着颜诗画道:“回娘娘,奴婢不知。” “楚青,那是个什么东西?”颜诗画厉声道。 楚青轻笑:“太子的病好些了?” 颜诗画面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太子妃有心思研究我这些没用的东西,倒不如在乎一下太子的身子。”楚青冷冷的盯着她:“若是太子无事,我便回去了。” 颜诗画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冷笑道:“楚青,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 就在楚青在太子府前与颜诗画等人纠缠的时候。听闻楚青与君清宸婚事的凤儿梭楠带着身子已然大好的唐菱柔已经悄悄的回到了天陆。 此时天陆正处在风雨之中,边关之处查岗甚严。若非他们身上有楚千墨那小子不知从哪儿盗来的令佩,他们倒还真进不来。 直到到了京城,凤儿才恍如隔世般的惆怅了好几天。 她们所处的客栈,不久之前,将楚青接往太子府的马车恰巧经过这里。马车刚走没多久,客栈中的一处窗户便被打了开来。 凤儿看着眼前的街道,眼底露出一抹怀念,半晌,她轻叹一声。视角无意间一落,忽然就落到了墙角处那抹小小的身影上面。 她面上登时露出一抹喜色。 而被凤儿发现的小小身影,正是楚千墨。 天陆皇朝被唐家老太爷保护的很好,外边战事连连,人心虽惶,却因着无比相信老太爷和京城里的那两位王爷,每个人的脸上虽没有笑容,却也并没有影响正常的生活。 只不过每个人来去的脚步都有些匆忙,而街道之上,也时不时的走过一列列身着重甲的士兵。 楚千墨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稳稳的躲在角落里,小小的眉毛深深的拧在一起,似乎在思考着要怎样躲过眼前队士兵。 他的脸颊之上有些红,隐隐的,似乎是个唇印。 老太君对楚千墨极是喜爱,本来他呆在老太太的怀里还挺悠然的。但是正当他吃饭吃的欢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出来好几个年轻俊俏的少年郎,一个个看见他眼底就冒出了层层的狼光,一把抱起来他来就亲。 虽然他楚千墨长的帅气可爱也很喜欢别人喜欢他吧,但这只是局限于各位小姐姐啊!然而那些可怕的大人都是男孩子啊! 这若是让小姐姐知道了,他的晚节还保的住嘛!他还能娶得到小姐姐嘛!? 楚千墨抹了一把眼角的辛酸泪,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条吐着舌头翻着白眼的小蛇,低声抽泣道:“小九九,你醒醒,再发挥发挥你的极限,将这群坏人都放倒好不好。呜呜,我想见娘亲。” 爹爹也不知道干啥去了,他一直在府中转悠很久很久,也没有瞧见爹爹在哪里。就连平日里跟在他身边跟鬼一样的无尘冥月等人都不见了,他一时好奇,就寻着一处狗洞爬了出来。 结果到了大街了,他发现自己迷路了! 他不断的晃着手里的赤小九,然而赤小九已经晕了过去,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他。若是它能回答,它一定会对着那对母子破口大骂! 这对母子简直就是它上辈子的仇人!专门来寻它报仇的!没看见它尾巴上的伤还没好吗!?天天就知道压榨它的劳动力,它赤小九相信,在它成年之前,它肯定就会被这对母女玩死了好吗!! “哎,”楚千墨见赤小九没有反应,将它一把塞进自己的怀中,远远的瞧见那不断的巡逻的士兵,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秃了:“再这样愁下去,估计见到娘亲的时候,我的头顶就会秃掉了。中间圆圆的,亮亮的,就跟丑爷爷一样一样的!” “噗!” 他身后的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楚千墨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只一眼,便立即瞪大了双眼,面色极度不好的转身便想跑。 他刚转身,小小的肩头便被人忽然搭住,凤儿那皮笑肉不笑的脸登时出现在他的眼前:“怎么见着我像见了鬼一样?” “哎呀就是鬼呀就是鬼呀,”楚千墨快疯了,小脸皱的跟一个苦瓜一样。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被这凤儿抓住的时候,他想尽办法逃也逃不掉! 还没有见到娘亲就被这可怕的人给抓到了!好气哦!好想哭哦! 这般一想,他小嘴一扁,见那模样,是要立即哭出来了。 凤儿嘴角一抽,原本疼惜宠溺的眼底登时被无语取代,她一把抱起那小小软软的孩童,有些无奈道:“你就这般不想看见我?” 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丝的小心翼翼。 楚千墨抽抽泣泣,就是不见眼泪:“可不是嘛!这位大姐姐,我在找我娘亲,你阔以先把我放下来莫?人家还是小孩纸,什么都不懂。你就算想从我的嘴里知道些什么,那也是我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的。” 虽然楚千墨一声大姐姐叫的凤儿心花怒放,然而这小子的话越说越混,凤儿觉得自己的额头有些黑,忽然伸手自自己的怀里开始抹起来。 楚千墨大惊,满脸惊恐的看着她:“啊!你不要乱来啊!大庭广众之下你抽刀子出来我可是要喊人的啊!这里是天陆不是南域,我是天陆公民,一会儿有好多好多好多的叔叔听见我的叫声绝对绝对会将你抓起来的,我娘亲知道也不会放过你的,啊!我爹爹更厉害,绝对绝对会让你生不如屎......” 楚千墨后面的话硬生生的顿住了,只剩下了一声高过一声的抽气声,最后因为一口气没转过来,猛的咳了起来。 凤儿连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楚千墨喜滋滋的将凤儿手里的一锭黄金捧到手中,双眼放光的瞅了许久,又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完全将他自己的生命还在他人手中的这回事儿给忘了,也不管凤儿自顾自的开始机关枪似的开口。 “哎呦大姐姐你真是太客气了,哎呦你饿不饿啊?我爹爹的府中有很多很多很多好吃的哟!啊,对了,你们没有地方住是不是?住我爹爹那里的话娘亲可能不高兴,毕竟你是女的嘛!唔,刚刚有个对我极好极好的老太太,娘亲偷偷的跟我说过她是我的老祖宗啥的我也没分清,还有一群对我好的不得了的哥哥啊之类的好象没有成亲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哦.......” 凤儿嘴角抽搐着连忙将手捂在他的嘴上,忍不住道:“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不累?” 楚千墨唔唔唔的摇了摇头,兴许是想到自己之前可怜的模样得到金子的事情随后又猛的点了点头,并且露出了一抹极度可怜的模样。 可怜兮兮的,一眼看过去就忍不住想将自己东西全部送给他的冲动! 那小眼睛眨巴的可怜模样差点就让凤儿恍了神,此时,也不知道从哪儿忽然传来一道重物坠地的声音。 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登时都吓了一跳,转过头望去。 却见大街对面有个一眼就能看出来搁置很久的破摊子被风给刮倒了。 凤儿默默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第一次莫名的开始感激上苍,若不是这道响声,她怕是真要将自己怀里的所有金子都掏出来给这小子了! 低头,正巧看见这小子脸上愤愤之色,凤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就捏了捏他有些肥的脸颊:“好你个小滑头,为了银子,竟然连世人唾弃的魅惑之术都用上了?” “哎,”楚千墨被她扯着嘴角,说话有些不利索:“大姐姐,这你就不滋道了吧,我娘说了,能使魅惑之术,索说你有能力,有本四。你死不出这魅惑之术,是因为你次藕。” 凤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次藕?何意?” “丑!”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祖母 凤儿嘴角微微一抽,毫不犹豫伸出两根手指紧紧的掐住楚千墨的脸颊:“我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 楚千墨疼的眦牙裂嘴,从小到大也只有他娘亲这般掐过他的脸,他又从小被楚青养的性子野了些,何时又肯吃这样的亏? 登时心里的怒气就上升了好几个度,一双小腿开始不停的晃:“啊!杀人啦!救命啊!!” 他这一嗓子嚎的惊天动地,凤儿脸上黑了又黑,抬眼一看,果然见前面正在巡逻的士兵一个个都停了下来。 顾不得楚千墨那得意的小眼神儿,凤儿一把捂住他的嘴,垂着皮看他:“臭小子,你就不怕我揍你?” 楚千墨脖子一横,面上带上一副很凶的模样:“头可断血可流,你不能说我不好看!” 凤儿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忍不住道:“你就这般在意你的容貌?”看楚千墨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凤儿的额头上登时就流下了一层的冷汗来。 “你这小子的性子到底是遗传了谁。”凤儿有些艰难的想象了一下,很是为难的想象了一下君清宸和楚青这般耍赖的模样之后,立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听到动静的士兵已经向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凤儿咬紧下唇,微一思索,又塞了一锭金子在楚千墨的手中,便带着那小小的人儿向巷子深处隐去。 那群士兵也已经走了过来,为首的看了一眼巷子深处,轻咦了一声,满眼疑惑的又走了。 就在他们离去的当口,好几道身影自角落里落了下来。为首的一个人深深的拧着眉头,冷硬的双眼中透着一丝内疚与担忧。 跟在其身后的一个黑衣人视线微微一瞥,忽然蹲下身来,他伸手自地上捏起一指碎砂,轻轻揉了揉,放在鼻子的下方闻了闻。随后便站起身来对着那冷硬男子道:“老大,是小主子的味道。” 冷影微微点了点头,他抬眸看了一眼那在街道上越来越多的巡逻的士兵,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 原本以为有唐老太君等人看着,小主子再是能闹腾也断然出不了唐府的大门。可谁也没想到,唐家二少爷和三少爷忽然领着好几个小世子回来了,府中情况一下子就乱了起来,楚千墨竟然趁机爬了狗洞离去。 对于楚千墨这样很是能闹腾的小性子,冷影表示操碎了心之外还无比的头痛。现在只希望小主子相安无事便好! 等他这次找到小主子之后,他定要提着自己的脑袋都要向主子恳求,让他一定要将赤小九那条助纣为虐的小毒蛇收回去! 楚千墨可不就是仗着每次都有赤小九的帮助才逃出去的吗? “走。” 他话落,十几道身影便立即消失在原地。 而当他们消失在原地之后,于他们正对面的客栈栈道上,凤儿抱着双眼闪着金光的楚千墨推开了一间屋子的门。 听见声响,梭楠立即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只手握着笔,另一只手拿着还未干的画,眼见来人,他双眼登时一亮:“干娘!” 凤儿点头,还未说话,就见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凤儿恩人!” 凤儿脸上刚露出一抹笑意,只见刚刚还沉浸在沉甸甸金子的喜悦当中的楚千墨忽然微微一怔,视线很是艰难的从金子上移了开来,一眼看见前方那小小的身影,面上登时露出一抹大大的笑意:“啊!小奕奕!” 君思奕面上也露出一抹笑来:“墨墨!” 楚千墨扭着小身子从凤儿的怀里滑了下来,将金子小心翼翼的揣进自己的怀里之后,迈着小短腿儿飞速的朝着君思奕跑去。 君思奕比楚千墨大不了几岁,两个人犹如老友一般,见了面便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楚千墨更是激动的看着君思奕口水四溅的说道:“小奕奕小奕奕,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难道你也跟我一样,是被这个大姐姐给骗来了吗?” 他悄悄的回头看了一眼一脸黑红的凤儿,随即猛的回过头来,附在君思奕的耳边小声道:“大姐姐可厉害了,会说很多很多的好话或者给你很多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将你忽悠过来,其实就是看你长的好看,想把你留在身边当个小书童!一辈子都不让你考仕途啊啥的,只能呆在小小的地方,从早到晚的,只能对着她一个人~!” 君思奕微微一怔,小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他对于凤儿和唐菱柔是感激的,毕竟是她们将她从南域的地牢里救了出来,然而楚千墨又可谓跟他是生死之交,他这般一说,君思奕的内心登时就纠结了起来。 一双异常秀气的双眉也拧了起来。 楚千墨贼兮兮的靠的他更近了些:“小奕奕啊,我问你,那大姐姐四不四给了你很多的银子?啊不,她为了将你留下来,很有可能给了你一锭金子!” 君思奕面上有一丝的空白,忽然想到凤儿是给了他一锭金子。不过当时是因为他身上的衣服都破了,他那是朝凤儿姨借的。 那日后是要还的!不过在楚千墨的嘴里,怎么就变成了是凤儿姨给他的呢? 见他面上神色有异,楚千墨登时觉得自己猜中,他双眼登时就冒出一丝亮光来,有些激动的看着他:“凤儿大姐姐四不四,四不四真的给了你金子?” 不明白楚千墨为何对那金子这般的执着,君思奕心思很是单纯的点了点头。楚千墨双眼缓缓的睁大,忍不住开始咽口水:“在,在哪。” “在我身上!”见楚千墨那副非常想要的模样,君思奕连忙伸手向自己的怀里掏出,然而当那金子刚露出一角的时候,一双大手忽然就按住了他的衣裳处。 那手微微向下一压,那金子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怀里。 楚千墨登时就不乐意了,然而他还未说话,便对上凤儿那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眼,接着他整个人也被梭楠从后面拎了起来。 楚千墨晃着两条小腿,不满的看着凤儿:“大姐姐,你可不能太过分了哇!” “到底谁过分了!你这个见钱眼开的臭小子!”凤儿轻啐一声,忍不住将他从梭楠的手里提过来瞪着他:“你这般好银子,到底是跟哪个混蛋学的?你告诉我,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楚千墨吐了吐舌头,忽然很是认真的看着凤儿道:“凤儿姨,我可以问你们为什么要带着小奕奕来天陆莫?” 他跟着娘亲和爹爹回来的时候,一路上可听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其中大部分他都没有什么兴趣,唯有小奕奕的话题让他提了十二分的精神。 自然也就知道了因为危险凤儿姨便将君思奕带走的事情,按照娘亲当时的语气来看,凤儿姨他们应该会远走高飞才是啊。 凤儿眼中闪过一道异色,她似乎此刻才开始认真的打量着楚千墨,少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想不到你小子不过五岁,竟然有这等的心思?” 楚千墨非常严肃的摇了摇头:“无尘叔叔说过,你到天陆来的话,会拖爹爹娘亲的后腿!” 凤儿脸色一黑,正要发怒,就听见一阵异响自屋里传来。 唐菱柔的身影跌跌撞撞的从里面摸索着走了出来,她的面色在凤儿的照顾下已然恢复了很多,正满脸焦急的四处观望着:“思奕,思奕。” 君思奕心中微惊,赶紧跑上前去扶住唐菱柔:“柔儿姨,我在这里!” “思奕,思奕,”唐菱柔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因心中激动而有一丝的颤抖,她看着眼前那模模糊糊的小身影,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思奕啊,我刚刚听见你喊了墨墨,是你在路上与我所说的那个墨墨吗?” 她与凤儿一路回京的途中,君思奕说的事情不多,唯一让她心中惦记的,便是他与楚千墨之间短暂的相处时光。 君思奕还未开口,抱着满脸好奇的楚千墨的凤儿几个阔步走到唐菱柔的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楚千墨小小的身子上:“柔儿!” 那小小的身子软软的,带着微烫的体温,从她的指尖一下子窜到了她的心尖儿上,唐菱柔的眼中登时就含了泪。 “干娘,”梭楠赶紧从怀里掏出一粒药塞到她的手中:“您注意自己的身体!” “咦,”眼前的这个女子他也见过,楚千墨没啥大兴趣,不过梭楠手里的药却是让他一下子炸了毛:“你怎么会有我娘亲的药!”而且还是上等的恢复身子的药! 这药对于恢复身子有着奇效,具他那可爱的亲爱的娘亲说,它还具有美颜排毒的功效,他可是求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求来! 楚千墨这一声娘亲,一下子就让唐菱柔的心防崩塌,她眼角流下两行泪来,由于太过于激动,泪水中隐隐的有一丝的血迹。 凤儿梭楠面色齐齐一变,唐菱柔却是迫不及待的两只手都抓住了楚千墨:“墨墨,墨墨。” 她声音哽咽,唇瓣哆嗦而略显苍白,面色因内疚而有着极度痛苦的模样,她唇瓣张张合合,却终是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而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楚千墨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小小的眉头微拧,忽然就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他还是个小孩子,一个大人忽然在他面前这般哭,他小小的心灵登时就跟着一起难受了起来。 楚千墨想了想,伸出胖呼呼的小手,给唐菱柔擦了擦眼泪:“菱菱姨,你别鸡冻,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本来无比沉重的气氛,被楚千墨这般怪异哄人的方式给打断了,凤儿眼角狠狠的抽了几下,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轻轻的拍了拍楚千墨的屁股。 见楚千墨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和唐菱柔凄哀的神色,她轻叹一声,轻轻的掂了掂楚千墨:“墨墨,你该叫她一声祖母。”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水深火热 楚千墨的心中是无比郁闷的。 自从他跟娘亲一起下山之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亲戚那是认了一个又一个。先是爹爹,后来是爷爷,然后是叔叔,之后又是皇祖宗,前不久还来个老祖宗。 这下好了,干脆来了个祖母!这一套一套的关系都将他给弄了好莫!以至于到最后娘亲叫他喊什么他就喊什么的地步了。 不过祖母是什么辈分来着? 楚千墨眨巴了几下大眼睛,托着脑袋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 想起来了,以前娘亲说过,祖母就是母亲的母亲。 也就是说,她是娘亲的娘亲! 认为到这一层的楚千墨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朝着唐菱柔认真道:“祖母!” 唐菱柔呼吸一窒,愣愣的看着楚千墨良久,身子一歪,吓的梭楠赶紧上前扶住她。 倒在梭楠怀里的那一刻,唐菱柔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凤儿也湿了眼角,她放下楚千墨,几步走到唐菱柔的身前轻声细语的安慰了起来。 楚千墨看着几乎要抱在一起哭的三个人,有些懵懂的靠近君思奕道:“小奕奕啊,凤儿姨他们在哭什么呢?” 君思奕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他长年被虐待,自然知道唐菱柔所珍视的东西于他来说也有多重要,他眼角湿湿的看着楚千墨,眼底带着一丝的艳羡:“菱菱姨是在感叹你能与她相认。墨墨,真没想到菱菱姨竟然是你的祖母。”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忽然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楚千墨道:“菱菱姨是你的祖母,那就是说,青姨,是菱菱姨的女儿?” 楚千墨咬着手指:“哎?是这个道理嘛?” 君思奕大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千墨:“墨墨,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楚千墨摇了摇头,他仔细的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娘亲木有说过。” 小小孩童心里忍不住开始嘀咕,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嘛,大人们之间那么多的事情,他又怎么记的过来呐! 当然,小姐姐的事情除外! 那三个大人还在抱头痛哭,君思奕惊的眼角还含着一滴泪也没有啥知觉,傻傻的模样登时就让楚千墨觉得有些无聊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凤儿带他进来的时候,那门压根儿就没关上,他的双眼登时就放出一抹亮光来。 趁着那三个大人还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楚千墨一把拉住君思奕的小手,小心翼翼的向着门口退去。 “墨.....” 楚千墨一把捂住君思奕的嘴,对他挤了几下眼睛。君思奕点了点头,两个小小的孩童便无声无息的闪了出去。 唐菱柔哭的心脏仿佛都要碎掉一般,凤儿低声安慰着,就连梭楠都流了好几滴的眼泪。他真的觉得两位干娘的命太苦了,明明骨肉就在眼前,就是不能相认。 “是我对不起青儿,”唐菱柔捂着心脏处,那里,疼的揪了起来,让她差点呼吸不过来:“我不配为人母,亦不配有脸来见她们。凤儿,我们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再出现在青青他们眼前了!” “当年的事情也不怪你,”凤儿抹了一把眼泪,笑道:“就算青丫头怪罪,也怪罪不到你的头上来。毕竟将你们带到天陆来的,是我。”她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菱菱,你应该知道,我带你来,不是想与他们相认。而是.....他们要成亲了,你就真的不想看见吗?” 唐菱柔微微一顿,她垂着眼睑,忽然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凤儿道:“我与青青是母女关系,出现在这里也属正常。可是,凤儿,你呢?为什么你听见青青要成亲,一定要带我回京城?” 她已经打好了这辈子都不再见青青的准备,对于她的婚姻她也只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可明知道她们有可能会成为把柄,凤儿还是义无反顾的将他们给带来了。 “我.....”凤儿刚开口,就听见梭楠低呼一声。 两人登时一惊,就见梭楠面上闪过一丝的急色,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随即看着两人道:“墨墨和思奕都不见了!” 凤儿面色一变,视线一下子落到那微开着的门处,暗道一声不好,几个阔步便追到门口。 刚打开门,便忽然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夹杂着敲鼓的声音。 那是清场回避的鼓声,一般有什么重要的人或者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才会这般敲鼓,老远的老百姓们听见这鼓声便会远远的躲开。 可自从天陆的老皇帝登基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听过这样的鼓声! 凤儿心中微微一颤,下意识的便跑到青栏之前。 恰巧有一人骑着马从她的下方经过,那人马术奇好,骑的又是一匹上好的宝马,就连凤儿也只来得及看见他一闪而过的侧颜。 然而只是侧颜便叫她愣在了原地。 梭楠扶着唐菱柔走了出来,还未开口,就听见一阵嘈乱的声音。接着便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三个转过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扬着好几面的旗帜。 一队队身着或红或黑的骑兵举着与他们身上相同的颜色的旗帜有条不紊的从远方向着这边而来,其轨迹,便是朝着方才那消失的人影而去。 大队士兵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路过,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很强的肃杀之气,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在战场上舔血而存的! 直到那群人消失,凤儿面上的骇色都没有消失过! 唐菱柔瞧不见,梭楠却是拧起了眉头:“凤儿姨,这群人是什么人?” 凤儿气息微沉了下来:“是多年前被老皇帝打败之后领了各自土地自愿为臣的藩王!” 说白了这些藩王都是自天陆皇朝好几辈的世家沿袭下来的世家,他们一代一代的沿袭下来,自然在天陆皇朝有了一定的地位。 君氏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这些藩王各自签了条约,又都自愿的领了封地守在各个角落,就算边关的战打起来了,没有得到召令的藩王是绝对不允许回京的! 对于祖宗一辈的事,梭楠虽然了解的不清楚,但从老一辈的人那里也听说过不少。一听凤儿这般说,心中登时也觉得有一丝的不安的感觉。 唐菱柔抿着唇,忽然低声道:“这些人都是结伴而来。那之前独自跑在前方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凤儿眸色微冷,低声道:“是小皇爷君亦佑。” ............ 君亦佑带着三个藩王的兵向着皇城而去,而带着君思奕私奔的楚千墨则趁着君亦佑引起的慌乱之下,成功的跑进了防范颇为严厉的京城之内。 大街之上早就已经被清了场,除了手挂刀剑的士兵之外,再也没有一个敢看君亦佑的老百姓。 两个半小的孩子躲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盯着那带刀士兵看着。 “墨墨,”半晌,君思奕终于忍不住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直到刚刚他们逃出来的时候,君思奕才有些后知后觉。正当他后悔的时候,他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被楚千墨带到了陌生的地方。 看着眼前那很明显写着‘危险’二字的大街,君思奕轻轻的拉了拉楚千墨的衣袖道:“墨墨,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找凤儿姨他们吧!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凤儿姨她们说,她们人很好的,一定能帮助你的,你相信我!” “哎呦,”楚千墨轻轻的拍了拍君思奕的手,有些不耐烦道:“你不要索话,不然会被发现的!” 那嫌弃的模样毫不遮掩,一下子有些伤君思奕的脆弱敏感的心灵。他抿着唇垂下了头,将手收回了自己的袖口当中,当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那悲伤的气息楚千墨想不注意到都难,他回过头来,看见君思奕面上那幅凄苦的表情,小人儿心里登时一下子就有一丝的内疚。 顾不得自己身处何地,他赶紧拉起君思奕的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拽着君思奕向着阴影的角落里缩了缩,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一脸严肃的看着君思奕。 君思奕的手被他握的暖呼呼的,心里也涌起一股子的暖意,他很是珍惜的回握住楚千墨的手,抬头,却撞进了楚千墨那明亮的双眼之中。 他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小声道:“怎么了墨墨?” “小奕奕,”楚千墨非常认真的看着君思奕:“听娘亲说,你从小就被送到南域那个鬼地方了是吗?” 君思奕眸光微微一暗,半晌,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楚千墨握紧他的手:“那你是被你爹爹和娘亲抛弃在那里的吗?” “没有!”君思奕立马摇起头来:“我娘是不肯的!爹爹.....我娘说爹爹他脑子不好,不知道那坏心眼的女人要对我做什么。所以我才会被送到南域那里去。” 他鼻子微微一酸:“临走的时候,我娘说了,不管吃什么样的苦,都要想尽办法活下来!因为她总有一天会来接我的!” 君思奕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楚千墨小大人般的叹了一口气。 这可怜的孩子,他也不想想,如果他的娘亲真的来会去接他的话,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一点音讯都木有呢? 这点儿浅显的道理,他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都明白! “所以小奕奕啊!”楚千墨紧紧的盯着君思奕道:“你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娘亲为什么木有去接你呢?你说过,你是被一个心肠狠毒的女人送过去的对不对?那就是说,你的娘亲一定不是那个狠毒的女人的对手!说不定你受苦的那会儿功夫,你的娘亲也在那狠毒的女人手上受苦呢! 哦对,还有你那个脑子不是太好的爹爹,你们一家三口,真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君思奕被他说的一怔:“那怎么办?” “我们去救他们!”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里应外合 君亦佑带着三个藩王进了京城,寻到不同气味的凤儿安顿好唐菱柔之后便与梭楠一起分开,小心翼翼的在各小巷口当中寻找着不知道跑哪儿去的楚千墨和君思奕。 凤儿心中已然有些后悔,万万不该在没有任何把握之前跑到天陆来。她的本意不过是想看着那两个人成亲,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清场之鼓,可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敲的! 而凤儿所瞧不见的是,她正在这一小巷子里面寻找着两个小小人儿的身影,巷子另一堵墙的那边,冷影也正带着暗卫搜寻着楚千墨的身影。 每个人仔细到连妇人用来包裹污秽之物的垃圾都要戳一戳!然而他们找了半天,却仍旧没有见到那小小的身影! 一个个的,都渐渐白了脸色。 而被众人担心的楚千墨,之前偷听到自己的娘亲和爹爹的对话,知道君思奕的父母在那太子府当中,于是便像个小老鼠一样不时的闯进、平民百姓家里,与家里的小孩子迅速的打好关系,渐渐的,竟然真的让他给打听到了太子府邸的坐落之处。 两个小小的身影不断的往太子府而去。 就在楚青下了马车与颜诗画对上的时候,楚千墨带着君思奕已经摸到了太子府的周围,母子二人,仅隔了一条巷子。 而此时,颜诗画的亲兵正举着银枪对着楚青,每个人的面上都露着一抹狰狞,似乎只要楚青稍微有一点儿的动作,她的命就会立即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楚青冷眸看着颜诗画。 颜诗画眼底闪过一丝的冷意,她抬起手,还未说话,忽然听见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登时转过身望去,只见远远的跑来戴着红色高翎羽毛的银甲士兵,那群士兵面色严肃,只一个微微瞥过来的眼神,就叫那些与守门下人无异的亲兵吓的都差点尿了裤子。 跟真正的兵比起来,他们这些上不得排面的,终究是不敢太过于放肆。一个个举着银枪的手都开始抖起来。 那脸是一个赛一个的白。 颜诗画离的近,自然看的见自己亲兵的模样。她气的脸色发青,恨不得将眼前的这群没用的废物一个个的都杀了! 枉她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然而到了关键时刻,只一个眼神就叫他们吓的尿裤子了? 正当颜诗画气的要死不活的时候,头上缠了一圈绷带的柳丁白着一张脸急匆匆的从脸色严肃的士兵中走了出来。 路过楚青身边时,他微微的朝楚青欠了欠身。 楚青眉头微蹙。 柳丁却再顾不得其他,几个阔步走到颜诗画的面前,朝着颜诗画拱手道:“太子妃娘娘,皇上有令,将太子速速接到宫里去。” 颜诗画面上闪过一抹惊色:“皇...皇上醒了?”她话落,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色立即白了一片,登时尴尬道:“得天护佑,父皇终于醒了!” 柳丁心底冷笑几声,他眼角偷偷看了一眼楚青,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自打老皇帝晕过去之后,这往日里躲在黑暗里的人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就连他这个大内总管,也敢在刚出宫的时候就将他给打晕。 如今楚姑娘回来了,感受到了某些人,于是就想借着别人的手想要铲除楚姑娘! 柳丁抬眼淡淡的看着颜诗画,眼底闪过一道冷意。 颜诗画却未所觉,柳丁垂首道:“正是。皇上经神医姑娘救治之后,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便醒了过来。醒来之后便听说了太子殿下还没有清醒过来的事情,于是皇上便派咱家过来将太子接到宫中医治。” “神医姑娘就在此处,”颜诗画嘴角的笑意很是勉强的勾了起来:“太子殿下身子还未痊愈,实在是经不起折腾。还望柳公公回去与皇上复命,就说神医姑娘留在东宫医治太子殿下了。待太子殿下身子爽朗些了,本宫再进宫向父皇请罪!” 她一番言语说的滴水不露,柳丁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太子妃娘娘是想抗旨吗。” 颜诗画面色微微一变,还未待她说话,柳丁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卷金色龙纹圣旨,抬着头看着颜诗画道:“太子妃娘娘,接旨吧?” 颜诗画恨恨的咬紧了牙关,狠狠的瞪了一眼楚青后,很是不情愿的跪了下来。柳丁一挥手,那群跟过来的士兵立即让开一条路,紧接着十几个身着黑色锦袍的宫女便迈着碎步极是迅速的朝着东宫门内而去。 直到看见那群宫女,颜诗画的面上才露出一抹惧色。 天陆皇朝的宫女皆是白、粉色的宫装,能够穿黑色的,皆是前帝留下来的资深嬷嬷。这些嬷嬷最大的本事不是伺候人,而是能够在抗旨的情况下还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而前帝将这些嬷嬷,都赏给了一个女人。 便是那君亦佑的母妃! 那君亦佑的母妃不是早就已经离开那一直囚禁着她的牢笼,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吗?忽然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情况? 她此刻脑子里想不通的是,为何宫里没有一丝的消息传来。 昏迷过去的君灏很快就被抬了出来,柳丁上前看了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那群宫女便面无表情的抬着君灏上了老皇帝派过来的马车。 柳丁看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颜诗画,偏过头来对着楚青恭敬道:“楚姑娘,皇上有请。” 楚青定定的看着柳丁良久,才微微点了头。 直到众人离去,那颜诗画才跟发了疯似的狠狠的打了一顿身边的宫女。她身边的宫女自幼就跟着她,自然是知道颜诗画此刻是气极的。 她小小的身子倒在地上,却丝毫都不敢反抗,亦不敢喊出一点声响。因为她知道,若她喊了,那么等着她的下场,必定比现在还要痛苦千倍万倍。 颜诗画凶狠打骂下人的模样尽落在躲在不远处的楚千墨和君思奕的眼中。两个小小人儿互相看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惊色。 楚千墨的面色有些沉,他看了一眼颜诗画头顶上方大大的‘东宫’二字,拧着眉头道:“她应该就是那个狠毒异常的女人了。” 君思奕仔细的盯着颜诗画看了许久才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她。”当时他虽小,但那个女人恶狠狠的将他从他娘亲怀里拽出来的场景实在是让他太过于印象深刻,他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别怕,”楚千墨紧紧的拉住君思奕的手:“等把你爹爹娘亲救出来之后,我一定会为你出一口气的!” 君思奕听后感动的不行,然而他比楚千墨大一点,思想要成熟许多,他反手紧紧的抓住楚千墨,很是担忧道:“墨墨,我们回去吧!这东宫毕竟不是寻常的地方,只是我们两个人进去的话,一定不会安全出来的!” 更别说救出他的娘亲和爹爹了! 楚千墨沉呤一声,少顷,忽然双眼放光的盯着他:“你爹爹住在东宫,那说明你爹爹娘亲的地位肯定不低啊!小奕奕,咱们发大了!!” ................... 楚青随着柳丁进了宫,而先于楚青进宫的君亦佑基本上无视一路的站岗士兵,跳下马之后,径直朝着宫殿内走去。 一路上的太监宫女见到他,均赶紧低下头退到了一边去,一丝也不敢抬头看一眼眼前的这个男人。 君亦佑平日里诱人至极的桃花眼此刻泛着一丝的冷光,他目无斜视的朝着一方宫廷走廊走去,拐过几个弯之后,终于在一处奢华门前停下。 推开门,便见一个美艳绝绝的女子,正咂巴着嘴抽着水袋烟,满脸悠闲坐在大殿正中央的长塌上,一边的老嬷嬷正细心的给她擦着手。 见自己的儿子来了,姬太妃睁开那双比君亦佑桃花眼更甚一筹的媚眼,微挑高了眉头看着他道:“回来的倒挺快。” “母妃,”君亦佑坐在下方,拧着眉头看着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们母子被困山庄,得一丝机会才从里面出来。他母妃的性子他自然比谁都清楚,断然是不可能再想回到这里来的。 姬太妃很是悠闲将水袋烟的烟口在桌子上敲了敲,轻笑一声:“听说青丫头回来了?” 君亦佑微微一怔,嘴角似乎有些抽搐:“那是你宸孙的媳妇儿。”可不是他君亦佑的! 姬太妃闻言,瞬间抬眸冷瞪了他一眼,低声啐道:“没用的东西!” 君亦佑有些无语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老嬷嬷在一边低声轻笑道:“太妃娘娘,听闻青姑娘有个小娃娃,甚是惹人喜爱。您若真喜欢,不妨让青姑娘让那小娃娃过来陪您几天。” 姬太妃眸子微微一亮,紧紧的盯着老嬷嬷:“当真?” 君亦佑轻拧着眉头:“母妃,儿臣劝您还是歇了这份心思。”其他的不说,单是楚青对自己儿子疼爱的程度,若知道阴她的母妃要拘了她的儿子,怕是楚青真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他与君清宸呆在一起那么久,对于楚青的事情,还是了解一些的。 行事诡异也就罢了,偏偏又冷静的可怕!就拿上次的事来说,看着是他们母子阴了楚青和君清宸,可到头来呢,他这个想闲散一生的小皇爷,最后还不是成了君清宸那个臭小子的跑腿的? 想到这段时日为君清宸累死累活的,君亦佑心里登时就有了一丝的委屈。 他哀声叹气的模样一下子惹恼了姬太妃,那美艳妇人登时从长塌上坐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他:“不是说你已经有女人了吗?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肚子里怎么也该揣着一个了吧!人呢,本宫的儿媳妇呢?!本宫的孙子呢!?君亦佑,本宫告诉你,若你今天不给本宫一个交待,你想与君清宸里应外合?做梦!”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全凭心情 君亦佑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姬太妃却是连正眼都不屑于瞧他一下,微瞌着双眼,抽巴着水袋烟,轻哼一声:“睢你那点儿出息,活该宸小子比你先有了儿子!” 可她呢?步步为营,忍辱负重,呆在见鬼的四四方方的牢笼里那么多年,这个看起来精明实则笨的要死的儿子却连一个女人都没给她找着? 最后找到了吧,还是被别人给睡的! 越想越生气,气的姬太妃的额头突突的疼,她微拧着眉头轻轻的按在自己的太阳穴处,老嬷嬷见此,赶紧上前替下她的手,力道恰到好处的给姬太妃舒缓着压力。 君亦佑面上的神色不太好,有些无语的盯着自己的母妃瞧了许久,才缓声道:“儿媳妇的事情,自然不用母妃来担忧。若你信儿子,便在庄中等着抱孙子便可。但是母妃,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给儿子说一下,你为何回到皇宫之中?” “怎么,”姬太妃睁着眼瞧他:“本宫还回不得这里了?” “母妃,”君亦佑一改平日里有些不正经的模样,脸色微沉的看着她:“儿子只想问您,今日三个藩王能够在柳巷中与儿臣碰面,可是在您的允许之下?” 他君亦佑乃先帝遗孤,老皇帝又昏迷不醒,不论天际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他君亦佑均不能随意出现,只为不引起那不必要的麻烦。 可就那么巧,那三个藩王,竟然能在柳巷之中将他堵住,只报了他母妃的名讳之后,便轻易的随着他进了皇宫之中。 “南域与东祁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周边各大小国均虎视眈眈。唐老太爷却是一反常态回到这天陆之中,母妃,现在局势这般动荡,您又为何出来参一脚?” 姬太妃幽幽的盯着自家儿子看了半晌,忽然轻笑一声:“自然是因为你和宸小子还有那神医姑娘之间的事情。” “不,”姬太妃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应该说,让本宫有一丝兴趣的,是那个楚丫头。” 君亦佑微微一怔:“我那皇帝侄子醒来就要见楚青,是您的功劳?”他眉头拧了起来,微眯着双眼盯着姬太妃:“皇帝侄儿醒的那么快,当有皇后的功劳。然而母妃得到消息的速度却更快,想必老太后若是清醒的话,又该是一番鸡飞狗跳了。” “放肆。”姬太妃睁眼瞧他:“是谁叫你这般跟本宫说话的?”她轻哼一声,一把将水袋烟丢在桌子上,整个人也坐直了身子,庄严的气势一下子便四散开来,惊的一边的老嬷嬷安静的跪在了一边。 “本宫这般做,你道是为谁?”姬太妃冷冷的看着他:“我们母子二人受人排斥受人忌惮困在那小小的四合院子里多年,难道你还没有呆够吗?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本宫替自己和自己儿子的未来着想,又有什么错?” 君亦佑眯起双眼轻笑道:“母妃这是不相信儿臣,亦不相信君清宸?” “有着本宫的帮忙,你们少走一些弯路又有何错?”姬太妃微微吸了一口气:“若非本宫特地去寻老皇帝,怕是那个丫头早就已经进了虎口之中了吧!” 她话落,眼底神色忽然一暗,压低声音道:“你当真以为他人谋划数十年的计划,是你们一朝一夕便可以摧毁的?君亦佑,还是说你自小在本宫的身边长大,日子过的太过于安逸,所以小时候吞血吃肉的教训,你已经忘的一干二净?” 君亦佑沉沉的看着她:“母妃向来考虑的周全。只不过母妃不要忘了,您的手段再是高明,地位再是尊贵,也不过是后宫女子罢了!战场上的事情,并不会给你任何时间和机会玩弄那些所谓的阴谋!” 他说罢转身便走,姬太妃双眼陡然睁大,忽然猛的瞪向了跪在地上的老嬷嬷。 那跪在地上的老嬷嬷身影微微一晃,竟然一下子便消失在了原地。走在前面的君亦佑只觉得面前刮过一道风,接着近在眼前的大殿之门便‘呯’的一声关上了。 “你今天哪儿都别想去!”姬太妃冷着眸子看着那很是高大的眸子,眼底闪过一丝的痛色。她的双眼微微迷离,仿佛透过那高大的身影看见了君亦佑小时候的孤影。 她心中微微一酸,心中的决定更加的坚定了。看着君亦佑转过来看不出情绪的面孔,她微微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你也不必太过于激愤。老皇帝今天寻那丫头,是有好事的。若本宫猜的没错,不久之后,定有喜事传来。” 君亦佑微微一怔:“喜事?” 姬太妃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来:“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与那万剑山庄扯得上关系。那丫头本事那么高,自然有多的数不清的好事,向着她飞去!” ...... 老皇帝清醒之后便坐在龙殿之中,他已然昏迷了一段时日,头脑还不是太清醒。然而即便如此,也并不能阻碍他想些事情。 他身披一件厚厚的绣着金龙的锦披,微拧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折子。身边的小太监是柳丁的徒弟,正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眼前的万岁爷。 而他的下方,站着的,正是此前与君亦佑一同回来的三个藩王以及朝中众位大臣。那三个藩王身上的披风都没有解下来,一个个皆是满脸的风尘,显然是没有时间却洗漱,第一时间便来到了老皇帝这里。 他们到的时候,他刚好醒来不久,也刚好与那姬太妃会面的时间微微错开。一切都巧到令人发笑。 老皇帝的心中冷笑一声。 说起来这几个藩王进宫的理由也着实有意思,说什么听说楚神医在这里,他们想要求见楚神医。 几个有地位的人想要见那楚青,还需要专门去堵那君亦佑吗?当他才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 老皇帝微眯着双眼,继续盯着手中的折子。 左右这些人不开口,他就当不知道这些事情! 折子上是这段日子他昏过去的时候递上来的重要的未经过君亦佑之手的折子,本来今天是交由君清宸那边的,可没想到老皇帝醒的这么快,于是他们便将折子都送到了老皇帝这边来。 权利向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久了,虽然君清宸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亦是他日后的皇位继承人,可在听见有人说要将重要的折子给君清宸的时候,老皇帝的心还是微微一沉。 不受掌控的东西,向来都是上位者的心腹大患。 即便自己的儿子要继位了! 大殿之中诡异的安静着,那几个站在下方的藩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在对方的双眼之中瞧出一丝的不耐之后,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藩王微一思索,便阔步走了出来。 然而他还没开口,就听见大殿之处忽然扬起了一声尖利的声响:“启禀皇上,太子殿下与神医姑娘进宫了!” 老皇帝面上露出一抹喜色,大手一挥:“快带进来!” 那藩王面上虽露出一丝的不愉,可还是忍了忍,退居一边。大殿中人互相看了看,均拧着眉头看向那殿处之处。 只见龙殿门外急急的走进来好几道的身影,那几道身影抬着一顶白色的撵棚,众人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却是惊异的发现躺在上面的是太子君灏。 那抬着撵的小太监走到正中央之后,小心翼翼的将君灏放了下来,随即向老皇帝磕了几个头,便退下了。 见着大殿中央躺着的人,朝中大臣们皆拧着眉头互相低头交流了起来。 “那神医不是去东宫去太子殿下看病了吗?怎么忽然又被抬到这龙殿之中了?” “是啊,太子殿下怎么说也是个太子,如此形象实属不雅。”那人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坐在龙椅上方的老皇帝,压着声音朝着旁边的人道:“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那听着他说话的人也是摇了摇头。 而站在他们身边的一人则是深深的拧起了眉头,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站在前方的慕容主家站的地位。 却见那满脸长胡子的老者微微摇了摇头,沉着脸转头看着坐在上方的老皇帝,微微眯起了双眼。 老皇帝已醒,可作为他们慕容一家扶持的太后却是没有醒。他们几乎将整个天陆以及周遭的大夫都找遍了,也没能寻到能让老太后醒过来的法子! 如果那老皇帝也没有醒过来还好说,可没想到那个逃到南域去的神医楚青,竟然又回来了! 与慕容主家心思同样不稳的,还有站十一皇子这边的人。他们是文潄埋下的爪牙,文潄死了之后,他们确实是将天陆搅了个天翻地覆,连老皇帝都遭到了他们的毒手! 然而他们还没有蹦哒多久,这一切便被楚青和君清宸两个人打破了!本来他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不知道为何,他们做的事情明明被发现了,他们却一直都相安无事! 这让他们觉得很是怪异,同样的,也觉得很是惊心。 总有一种自己的在别人手上,什么时候拿走或留下,全凭那人的心情!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老皇帝之意 这种心情估计搁谁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这些被文潄养的对自己莫名有信心的爪牙来! 然而朝中大臣众多,他们即便再是嚣张,此时也只能隐了自己的锋芒,躲在阴暗的角落之中,默默的舔着血,等着那一丝的机会! 太子君灏被人抬起来之后,柳丁便迈着急匆匆的步子从殿外走进来,他于太子身边朝着老皇帝跪下恭敬道:“启禀皇上,神医楚姑娘正侯在殿外,是否宣?” 他话落,朝的大臣们的议论声更大了些。 还是那几个人的声音大些。 老皇帝微微扫视了殿中一圈,将那些个表情有些特殊的人的面孔给记了下来,随即向着柳丁道:“宣。” 柳丁点头,站起身来,提着有些尖细的嗓音喊道:“宣,神医姑娘进殿!!” 众人议论声一顿,一个个的都将视线重新放到那大门之外。 殿外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于阳光之中,一道纤细的身影踏着光芒,缓缓的走了进来。 与那些大臣同样不解的,还有楚青。 之前跟着柳丁回宫的时候,她也以为是到哪个院子里去给那太子殿下看个病。可没想到那柳丁竟然将轿撵抬到了皇帝处理政务的朝殿之中。 一路上她都没有机会看外面的风景一眼,自然等到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为时已晚了! 楚青垂着头朝着老皇帝双手交叉于额前行了个虚礼:“民女见过皇上。” 老皇帝忽然笑了一声:“郡主身份尊贵,是我君氏皇家之人。又岂能用民女自称?青丫头,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说了。” 老皇帝说罢,见在场众人皆白了脸色,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楚青微微拧起了眉头。 她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老皇帝。 正当她在猜测老皇帝的用意的时候,那老皇帝忽然拧着眉头看着她:“之前让你去东宫之时,可有给太子把过脉?” 在大殿之上拉家常,这显然不是老皇帝的作风。然而君灏是太子之身,那么即便是个小感冒,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小事儿。 楚青垂眸道:“未曾。”她虽垂着眼眸,眼角的余光却是微微抬起,扫了一眼四周之后,眉头便拧的更深了些。 她回天陆之后,便来了这皇宫给这老皇帝治病。老皇帝吃了她的药,至少也要休息个一天两才能恢复一些精神,然而她出宫不过一个时辰的模样,这老皇帝就已经可以召集众多大臣在这里开朝? 楚青微微抬眼,恰巧见到白着脸的老皇帝握起拳头放在嘴边,轻轻的咳了几声。柳丁赶紧端了一杯茶,小心的上前伺候着。 老皇帝接过那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即紧紧的闭上双眼,微微的吸了一口气。那模样,显然是因为太急于处理事情而导致有些精力不足! 观其面色,就知老皇帝是在硬撑! 什么事情值得老皇帝不惜毁了自己的身子为代价也要硬撑着坐在这里? 楚青的眉头拧的更深了些。 楚青话落之后,老皇帝久久不语。那三个藩王面露一丝的喜色,方才想要说话的那满脸横肉的藩王上前一步道:“皇上.....” 他话还未说完,老皇帝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此时一阵入冬的风吹了过来,登时就让他咳的更猛了些。 楚青面色有些微沉的看着老皇帝,眼底闪过一丝的不悦。 虽然她救人大多数是冲着金子去的,然而很多时候,她也是顺手就将人给救了。而让她最为恼火的,不过就是所救的那个人,根本就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比如,眼前的这个老皇帝。 咳的快将自己的半条命都咳掉的老皇帝心中何尝又不连连叫苦?他刚醒过来,就由自己的眼线将南域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楚青的身份他自然是不知,但万剑山庄,他却是不能忽略! 老皇帝冷眼瞧了一眼那三个藩王,看着楚青的面上露出了一抹的慈爱来:“听闻你去了一趟南域之后,医术更精湛了一点。看来朕让你去南域之行,倒是没有去错。” 老皇帝话落,在场的众位大臣大惊,一个个都不太敢相信的互相看了对方,有些人的脸颊上已经开始流起了冷汗。 楚青过去那不堪的事情他们自然了解,而去往南域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也知道。但无论怎么想,那也绝对不可能是老皇帝派她去那里的! 去南域学医术?别让他们笑掉大牙了好吗!南域那里确实有一位鬼医,但那鬼医的医术,根本就在神医之下,那楚青跑过去,又学劳什子的东西? 老皇帝这般说,明显就是在偏袒楚青!有些比较敏感的官僚已经开始心虚的往后退了好几步,面上表情灿灿,显然是有了想要退避三舍的心了! 楚青亦是眉头微抖,就听老皇帝继续道:“郡主,你现在可能给太子瞧瞧?” 在这里瞧? 楚青诧异的看了老皇帝一眼,耳尖的听见一些大员们忍不住低声交头接耳的讨论声,一股子怪异的感觉不断的充斥在她的周围。 然而老皇帝所做的一切均是突发性的,她根本就揣测不到他的用意! 难道,老皇帝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 楚青抬头看着老皇帝,见他面色虽苍白,眼底的神色却是真的带着一抹的淡笑。 如果那老皇帝当真是知道她的身份,那么作为他国私生公主,她很有可能被老皇帝囚禁起来才对! 毕竟南域那里,还关着一个君思奕! 还是说老皇帝已经知道君思奕和他的兄弟君念白被救了出来,所以他才这般不急不躁?可即便这样,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太子瞧病又是为何? 老皇帝很是殷切的看着她,楚青心中微沉,已是有了决定。 她微微点了点头,便朝君灏那边走去。 “太子多日未醒,朕实在是担心他与朕一样。”老皇帝轻叹了一声,看着四周的大臣,似在对自己,又似在对众人道:“只希望太子今日能够醒来,否则朕的江山,又如何能够交到他的手上呢?” 你根本就不想交到他的手上好吗! 很多人的心里开始吐槽,然而没有人敢这般说,只得一个个的赶紧低头附和,唯有那站在前排的慕容一氏的人的面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来。 老皇帝说的话虽是希望君灏醒过来的,可在场的人包括她都知道他根本就不希望眼前的这个太子醒过来。 她拧起了眉头,复又看了老皇帝一眼,却见他仍一副希翼的神情,捏着银针的指尖微微泛白。 一念之间,她便毫不犹豫的将针给扎了下去。 正在昏迷当中的君灏有些痛苦的低呤一声,眼见就要转醒过来。此时,宫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传报声,接着一个紫色蟒袍的男子从殿外走了进来。 众多大臣见来人,均眼前一亮,君清宸几个阔步便走到楚青的身边,他看了一眼有些面色微异的楚青,朝着老皇帝拱手道:“儿臣参见父皇。” 老皇帝笑着点点头,朝中大臣这才朝着君清宸俯首恭礼。 君清宸转过头来,他白皙的额头之上似乎隐隐的有一层的水雾,这模样分明就是赶过来的。 楚青心中忽然咯噔一声。 然而君灏已经开始幽幽转醒过来,他睁着一双有些茫然的双眼,看了一眼四周,随后那有些涣散的瞳孔在看见老皇帝的时候才微微的聚焦在了一起,声音低沉而嘶哑道:“父...父皇。” 老皇帝大喜,似乎很是控制不住的模样,眼中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的水光,他大笑着说了好几个好字,对着楚青道:“郡主果然妙手仁心!也不枉你当年与朕所说的那些话,你这般自强的女子,不愧是我天陆皇朝的骄傲,也不愧是朕的儿子的心上人!” 君清宸唇角一抿,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起来,他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亦是垂头看着自己那唯一疼爱的儿子。 若说不在意楚青的过去,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即便那过去是他的儿子君清宸造成的,以她的身份,也只能做个妾! 任由她给他们君氏生了墨墨这么一个惹人疼爱的孙儿,却仍旧没有那个资格去做他的主母!他什么都可以答应他的儿子君清宸,可唯有这件事情,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偏偏的,这个女人竟然与那万剑山庄有了联系!万剑山庄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世人不知,可他老皇帝,却是心知肚明的! 可以说,只要有万剑山庄的帮衬,那么这神煌大陆的统一,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而那万剑山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与他扯得上关系的! 更何况还是扯了那么深的关系,连一向不屑于与皇室扯上的关系的事情,楚青都能让万剑山庄的人给做了! 于是楚青的身份,便严重的遭到了老皇帝的质疑! 想到唐菱柔与前任万剑山庄庄主的事情,老皇帝的眸子闪过一丝的暗光。 他再次打量起楚青的时候,越发觉得楚青的身影与那万剑山庄的庄主有几分的相似!这番认知几乎让老皇帝有些坐立不安,更加确立了他心中的想法! 老皇帝的话让楚青白了脸,她捏着银针的手微微一抖,接着便听见一声低低的痛呼声,楚青呼吸一窒,低头一看,便见君灏的身上,被她不小心扎出了一个血窟窿。 君灏吃痛的回过头来看着她,眼底盛满了委屈的神色。 楚青面色微白,就听老皇帝笑道:“朕和太子能够在天下大乱之前醒来,于江山社稷来说,郡主的功劳着实不小!” “皇上说的是,”人群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人们微微诧异的向后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坐在那里。 看见那人,老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料到此人会来,他嘴角挂起一抹笑来,很是关心道:“自江丞相多日前告病之后,朕亦有很久都没有见到你了。如今江丞相能够出现在这里,身子可是大好了些?” 江御有些白的过分的面色露出一抹笑来,他朝着老皇帝微微垂首道:“多谢皇上关心,臣的身子近日以来,已是大为好转。”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愿嫁 他说过,有生之年,再也不想看到楚青。 然而她就站在那里,风淡云轻。 而他坐在这里,心如刀绞。 江御苍白的嘴角泛起一丝淡笑,忽然觉得自己的周身有些冷意,他抬起头,便瞧见那如神邸一般的男子,正不怀好意的盯着他。 江御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曾几何时,这位享誉天下的君清宸,会正眼去瞧一个人? 他心中苦笑连连,老皇帝的声音缓缓的飘了过来:“朕在今日清醒,太子亦是如此,就连身子一向令人堪忧的江丞相都能上早朝了。看来我们的郡主真是个福人。” 江御点头:“皇上说的是。臣的身子正是因为得到了青姑娘的药,才会好的那般快。”他顿了顿,缓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郡主殿下功不可没,皇上应当好好赏赐才是。” 老皇帝瞬间接话:“朕正有此意。” 楚青和君清宸表情均是一怔。 此时,门外忽然又传来一道通报声。 老皇帝眯着眼睛看着门外,忽然笑了一声:“今日,倒真是热闹了些,也不知道又是哪一位病重的人呢。” 楚青的面色不太好看的转过头去,却见一脸纯真模样的君亦佑迈着有些慵懒的步子走了进来。 若不是在场的众人都是见过世面的,怕是几乎要炸开了锅了。 这老皇帝忽然醒了,太子也醒了,看样子,那傻子似乎还比往日里少了一些。人们还没淡定下来呢,那已经开始淡出政圈的江丞相忽然又出现了! 这也就算了,连一向不来朝的君清宸都来了,还有那个颇受天下非议的小皇爷也来了。 众人的视线从小皇爷君亦佑的身上再转头看向殿中央的老皇帝,均都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其实说起来,最有资格争这天下的,怕就是眼前的小皇爷君亦佑!而且他们在上殿之前,可是听说那三个藩王是跟着君亦佑一起进宫的啊! 公然带着藩王进宫,这幸好是没带兵,若带着兵,那岂不就是有逼宫的嫌疑了?而且还是在天下隐隐的要大乱的时候出现! 此番作为,他们就是想不乱想,那都是极难的了! 即便众人议论纷纷,甚至眼力小的人还胆子颇大的互相讨论着。然而君亦佑却是丝毫不在意,他那双泛着诱惑之色的桃花眼微微一挑,竟拱起了双手朝着老皇帝道:“见过皇上。” 他这般突然转了性子的恭敬,连老皇帝都微微一怔,忍不住咳了几声,干笑几声道:“小皇爷免礼。小皇爷可是有先帝的特令,如今一礼,未免也太过于见外。” 君亦佑嘿嘿一笑道:“先帝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那些定下来的规矩也该随着先帝一起入土了才是。先帝即便要怪我,也得等本皇爷一命呜呼了才行!” 众人面色一黑,嘴角均微微一抽。个别的还抹起了冷汗来。 是了,他们怎么能忘了。眼前的小皇爷虽然是个打仗的人才,但为人处世以及人品,是绝对会让人汗颜的存在呢? 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语,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敢在皇帝面前这般说了吧! 果然,老皇帝的神色有些不太好,只不过他隐忍惯了,不过片刻便恢复了以往的神色,面上微带着一抹的怒色轻嗔道:“不得胡说!先帝岂是小皇爷这般轻易抹上污点的?” 君亦佑嘴角泛起一丝的笑,显然毫不在意。他朝着老皇帝道:“皇上,今日本皇爷来,是有一事想要向你禀报。” “哦?”老皇帝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君亦佑与他那个母妃向来是离权欲的中心有多远就会走多远的人,如今忽然改了性子回来已极是怪异,现在,他竟然还提起了要求来。 却不知,他的要求是什么呢? 老皇帝的心微沉,嘴角的笑意也有些发冷。 君亦佑点头道:“方才本皇爷在外面的时候听见皇帝要赏青丫头。本皇爷忽然就想起母妃曾经说过,若是有机会,定当是要报答一下青丫头的恩情的。” 老皇帝一愣:“恩情?” 楚青亦微睁大双眼看着君亦佑的时候,却见他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正是。所以本皇爷今日来,是特向皇上请求,让君清宸娶了楚青。” 他话落,大殿之中登时死一般的寂静了下来。 一众人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坐在远处的江御微怔的面上忽地露出一抹笑意。似乎是笑的太过于厉害了些,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子说不出的难过,遂捂着嘴低下头闷闷的咳了起来。 在他人看不见的视角中,他的眼角微微的泛起一丝的湿意。 原来,即便是替她求一份幸福,也轮不到他来做。 大殿中央登时引起了一阵的骚乱,江御那低低咳嗽的嗓音便被淹没了下去。 楚青愣了半天,大骇,猛的转过头来瞪向君清宸,却见君清宸正看着她,见她的视线怼过来,他眼眸忽然微微一闪,视线竟不受控制的转向了别处。 即便只有一瞬,但她仍看见了君清宸面上的那抹一闪而过的惊色。显然这件事君清宸根本就不知道的! 楚青的面色有些白,随即心中忽然莫名的有些失落。 就在老皇帝都愣住的时候,君清宸忽然一撩衣袍跪在地上道:“父皇,儿臣今日前来,正有此意。” 他说罢,微拧着眉头看着君亦佑:“小皇爷未免太多管闲事了些。” 向楚青求亲,那是必须的事情。只不过他没过那么快而已!成亲乃大事,他虽已经着手去做了,但很多细节方面还没有弄好。 人的一辈子只成这么一次亲,怎么说也要隆重些才对。他之前只顾着在唐府与老太爷讨论着事情,等到暗卫来禀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君清宸未免有些懊恼。 这一懊恼,身上的寒意自然就深了一层。 君亦佑却是未惧他冰寒的气息,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的上下打量了君清宸好几眼,嘴里啧啧几声之后,又转过头来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楚青一眼。 在看见君清宸跪下来的瞬间,楚青的心似乎也跟着他的膝盖一起撞到了地面之上,震撼之色,丝毫不比君亦佑的少。 坐在上方的老皇帝亦是有些受了打击的模样。 若非场合不同,他一双老眼几乎要含上眼泪了! 自打君清宸生下来开始,他什么时候给自己跪过! 无视四周响起的倒吸的一口口的凉气,君清宸微垂着头,很是诚恳的看着老皇帝道:“儿臣请求父皇赐婚。” 楚青脚步有些微晃:“君.....君.....” 她话还未落,那横肉藩王又站了出来,朝着楚青急声道:“你可是不愿?” 他话落,场中的空气一下子就冷了好几个度,冻的人的牙齿直打哆嗦,君清宸忽然抬起头来,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那藩王。 饶是那藩王的胆子再大,也吓的双腿打了一个哆嗦,然而话已出,就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他顶着满头的冷汗,看着楚青,嘴巴张张合合,终究是没敢再多说一句。 那藩王虽然不说了,但场中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楚青的身上。见此,老皇帝不得不出声问道:“郡主,你,可愿意?” 楚青双眼微微一闪。 她的视线落到面前跪着的那一抹人的身影上。 见她不回答,那人挺得笔直的背景似乎出现了一抹的僵直,楚青的心中微微泛起一丝的波圈。 殿中登时陷入了尴尬之中,君亦佑轻咳一声,正准备开口,却被君清宸默默的扫了一眼。君亦佑登时就闭上了嘴。 好吧,他好心的准备来救场的,是宸小子不要的。如果他今天大丢颜面的话,那一定不是他的错! 都是这宸小子的错! 君清宸从地上缓缓的站了起来,他垂着的眼睑在眼窝下方投下一片阴影,叫人瞧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殿中的人自然是无一人敢看他的笑话的,一个个的心里面不仅没有一丝嘲笑的心,反而还在担心着今日所见之事,会不会成为明日他们被杀的理由呢? 想到君清宸的所作所为,一众大臣登时觉得非常有可能。于是垂着的面上皆是一副苦反的面色。 天,早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他们也不会火急火急的跑过来送死啊!不知道现在告病回去,还有没有命在? 江御掩住自己的唇,他的心中似乎闪过一丝什么,快的让人抓不住。虽然极度不想去猜想,但他心里面非常的清楚,刚刚一闪而过的,是他对于青青的情愫。 或许,青青久久都不肯答应君清宸,是因为她已经想起了他们的过往了吗?虽然卑鄙了些,但若真是如此呢? 他双眼微闪,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敢缓缓的抬起头来,有些期盼的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到那抹身影之上,只一瞬,心中便苦笑了一声。 君清宸亦转过头来,他那黑瞳似乎比往常还要更深一些,面上虽无表情,却与往日的寒冰更多了一丝决裂的味道。 少顷,他微沉的声音夹着一丝令人察觉不出的颤意:“你不愿嫁我?”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连婚事都是算计的 楚青毫不犹豫的盯着他:“愿意!” 君清宸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有料到楚青竟然答应的这般的爽快。按照他的思想上来说,楚青就算要应答,那也是要经历一些女人思想上的挫折才是。 她答应的这般爽快,倒是叫君清宸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御垂下眼眸,一阵冷吹了进来,吹过他的身前,气血上涌,他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正是这几声咳嗽让老皇帝反应了过来。 他轻咳一声,将众多被楚青大胆的言辞给吓到的众人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他既欣慰又有些无语的看着楚青,微微点头道:“好,好!” 柳丁赶紧道:“皇上,宸王殿下与郡主真乃天作之合啊!” “恩,”老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视线落到君清宸那隐于袖口中微微捏紧的拳头上时,终是露出一抹来自内心的愉悦的笑来。 在位的这几十年,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好象做对了一件事情。虽然这件事情参杂了很多的权欲因素在里面,不过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么过程有一些瑕疵,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你俩情投意合,又有多年的那些扯不清的事情。依朕看,你俩的亲事,是越早办越好。”老皇帝颇为愉悦的笑道:“近日不知,有没有好的日子。” “七日之后便是良唇吉日,亦嫁娶。”老皇帝话落,一人从最里边的角落里站了出来,朗声道。 “好,就七日之后!”根本就不给众人有异议,老皇帝一锤定音。 殿中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都咽了口口水,一个个的开始向着君清宸道起喜来。 事情决定之后,老皇帝的速度很快,几乎当场便决定了诸多的事谊。看着言官那奋笔疾书的模样和那礼部侍郎一脸沉稳有条不絮的叙述着婚礼过程的模样,楚青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早就已经商量好的。 就等着她本人窜到宫里来? 直到楚青出宫的时候,心情都是微妙的。 君清宸坐在她的面前,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楚青正拧着眉头想事情,但在君清宸的视线下,那心思也就无法聚拢起来了。 虽然她答应老皇帝,是因着当时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于诡异,而她也想看看,老皇帝和在暗处的那些人,推着她与君清宸成亲,究竟是藏是怎样的一副心思。 可君清宸这般看着她,渐渐的,就叫她的面上浮起了一抹的红晕。 耳根处明显觉得有些烫,偏偏马车还这么小,她又无处可藏,一双眸子左右飘忽,就是不怎么肯看着君清宸。 君清宸嘴角泛起一抹的笑意。 不知是洞悉了她的心思还是故意刺激她怎么的,楚青觉得无尘今天赶马车似乎越赶越慢了!她忍不住微拧着眉头道:“我们坐的是牛车不成?” 君清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瞧着她的眼神里带着一抹的戏谑:“等不及回去了?就这般想嫁给我?” “你!”楚青面上噌的一下红了起来,似天边的晚霞一般,看着着实令人心生荡漾。君清宸一时之间看愣了神,长臂一伸,就将楚青从对面捞了过来。 楚青一时之间没有防备,骤然一下子与他靠的这般近,整个人也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扭了扭身子,见挣脱不开,登时有些恼怒道:“君清宸,大白天的,你想耍流氓不成?” “那也只是对你耍。”君清宸颇为暧昧的朝她轻笑道,然而见她眼底的神色似乎真浮上了一层的怒色,他轻叹一声,只得放开她,支着下巴看着她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楚青微微一怔,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君清宸一眼:“你猜到了?” 君清宸轻哼一声,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轻抿一口,淡淡道:“你怕不知道,父皇召你进宫的时候,姬太妃也是在宫里的。而她与父皇见过一面之后,父皇才下的令将你召了回来。” “姬太妃?”楚青拧着眉头:“就是君亦佑打着你忽悠他的名头将我掳去,实际上却是助他们逃过那牢笼的那位美艳妇人?” “美艳妇人?”君清宸微微睁大了双眼,见楚青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沉眉道:“姬太妃是先帝最为深爱的女子。即便再喜她不得,表面上的功夫,你还是要做个足的。” 他指尖带着微烫的温度,似电流一般从额头上那中心点处通往全身,引得楚青面上烧红一片。 曾几何时,她楚青被人这般对待过? 她的另一只耳后根也烧了起来。 楚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额头,有些哀怨瞪了君清宸一眼,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低声道:“你父皇虽然喜欢墨墨,但绝对不是轻易就为你指婚的人。” 即便她心里面清楚,君清宸为此到底做了有多少的努力。但还不够,还差那么一点,然而只差那么一点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事情,竟然便这么快就成了。 “你是怀疑父皇知晓了你的身份?”君清宸拉过她的手,眉头也微拧了起来,少顷,摇摇头道:“不会,父皇若是知晓的话。作为一方有利的棋子,他是不会放任你不管的。”而这也是他一路陪同楚青回来的原因。 若是老皇帝知晓了楚青的身份,那么他便寻着他准备好的后路,与楚青一同离去。若是不知晓,那便让那个秘密,一辈子都埋在黄土之下好了。 他一点都不担心南域那边。 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皇甫元澈更不想楚青的身份暴露于世人眼前了。所以楚青的身份,只要他不说,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你闯南域皇宫的时候,召了万剑山庄的人。”君清宸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若我是皇甫元澈,为了掩饰你的身份,必定会以另外一件事情,来掩盖你的事情。那么足够掩盖,又足够引起轩然大波的,就是你与万剑山庄之间的联系了。” “可是我们离开的时候,皇甫元澈还在平定内乱。”楚青拧着眉头道。 君清宸抬头淡淡的看着她。 楚青心中微微一跳,她的身子微微一沉,似她的心情一般:“是古宛伶。” 君清宸点头:“古宛伶对皇甫元澈动了心,自然是事事都会为他安排好。不得不说,古宛伶忽然有血有肉之后,那股子谋略,即便放眼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她那样的了。” 他忽然看着她淡笑道:“自然,除了你。” 楚青面上微变,忍不住剜了他一眼,不过一瞬,她的面色再次沉了下来:“可即便如此,也万万达不到皇帝要你我之间成亲的地步。” 即便她与那万剑山庄有着联系,但世人根本就不知道那联系有多重。上位者从来就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除了万剑山庄之外,定是还有其他的东西推动着这一事态的发展! “今天那几个风尘仆仆的男子,就是藩王?”楚青看着君清宸:“文潄的死,虽然被捂的很严实,但引起的动荡,还是很大是吗。” “她布局十几年,一发引全身。自然是不可能那般轻易的就被阻挡住,”君清宸伸手捻住垂于她胸前的一缕长发,幽深的黑瞳中带着一抹的歉意:“就连婚事也被这般算计,于大殿之上,你可曾后悔?” 他忽然又摇了摇头:“应该说,你仅仅是凭着直觉有诈,所以才先答应了下来。你该是不难猜到,你我成亲之时,必定会有事情发生。” 楚青忽然笑了起来:“是啊,纵观事件中心,那些人可不就是在跟你我说,我们成亲的时候,必定会有一番大事要发生吗?”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面上的神色古怪又隐忍:“最好是挑你我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 君清宸心中还在感怀他们成亲之路很是坎坷,心底又很是明白楚青之所以答应他的求亲不过是应了别人的计。 然而当他心中正痛的时候,眼前的这个小女子竟然在说什么? 说那些人在他们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来打扰他们!? 他面色一寒,脸色唰的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见楚青那幅依旧古怪的模样,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把拉过楚青,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的对着她磨牙道:“好你个楚青,你就这般想让人来打扰你我洞房之夜?” 楚青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眼角似带了一点泪:“是打扰你,不是我。” “你!”很是听见自己的磨牙声,君清宸气的半死的时候,忽然一下子就笑了。那笑意森然,带着一股子危险的意味。 惹得楚青微微打了一个颤,面色一白,心下登时觉得不好。 果然就听君清宸那不咸不淡,却是威胁性十足的开口:“既然如此,那今晚我们会先入了洞房,如何?” 楚青面色大变,君清宸嘴角笑意回深:“不对,我们早就已经洞房过了。如今不过是熟悉熟悉而已,你说是吗,青儿?”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护在身后 他眸色深深,语气虽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但眼底的那一抹认真,却叫楚青瞧的分明。两人视线交融,空气一下子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此时那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一下子便将楚青颠进君清宸的怀里。 楚青心中微怒,就听无尘那抹假正经中夹着猥琐的声音传来:“属下该死,没看见路上横了一块小石头。” 楚青银牙微咬,就听头顶上方传来君清宸那有些愉悦的轻笑声。他越笑似乎越开心,声音透过胸膛闷闷的传了过来,惹得楚青面上大窘,她一个没忍住,伸手揪住君清宸的衣领,愤愤的瞪着他道:“不许笑!”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君清宸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面容之上。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楚青登时就有些懊恼起来。 她低哼一声,一把松开他的衣领,哪知君清宸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那手因长年握剑,手掌中间有一层的薄茧,他略高的体温正从那手掌中心从她的手中缓缓的传遍了全身。 与见了鬼一般,倒是叫她无论如何都抽不出这手来了。 君清宸忽然轻轻的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万年冰雪的声线似遇了光一般缓缓融化,流出汩汩细流:“我从未想过,我们的亲事,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所有事情并非都由我来掌控,于宽广汹涌的河流之中,我也只顾得及你与墨墨了。” 至于其他,他自有自己的一番定夺。君清宸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很多事情并非要楚青亲自来做。 比如,故意中圈套。 楚青被他拥在怀里,心底莫名的涌起一股子的心安。于他看不见的角落,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孤度,只不过声音依旧如往日里一般的平淡无波:“你说,皇帝为什么这般着急的给我们指婚?” 君清宸拥住她的手微微一紧。 就听楚青继续道:“万剑山庄那不确定的因素是能够影响到他。但是,还不足以引起皇帝的注意。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这位隐在暗处的人察觉到了危险,而这危险已经到了不得不利用你我之间的婚宴来做一番文章。” “所以你就答应了?”君清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恼怒:“你既知道婚宴当天会有危险,为什么还要答应的这么快。” “你不是已经有准备的时间了吗。”楚青淡笑一声:“朝中那个生面孔的官员,是你的人吧。” 老皇帝刚说赐婚,那人就跟准备好了似的将宜嫁娶的时间给说了出来。他站出来的时候,楚青曾看过他站的位置。 而且那人说完,分明还偷偷的看了她一眼。 而她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男子,是以,便猜到那是君清宸的人了。 君清宸也不推脱,只是轻抚着她的长发道:“我还从来都不知道,对于危险的东西,你居然有这般敏锐的嗅觉。” 他话落,忽地自嘲的轻笑了一声:“我都不知当初将你带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了。”她当初不过是想报自己的小仇而已。 而他当初,也不过是想将这母子二人留在自己的身边而已。 却是未曾想到,她的身份竟然如此的特殊。等他察觉到并开始着手一切的时候,大局基本已定。 他现在是与时间在博弈。 他倒是想将怀里的小女人和那个该死的臭小子圈在自己的范围当中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任何风雨,皆由他一人去挡便好。 哪知他的这个小女人,反应速度,倒并不比任何人差! 这般的性子,倒真是让他恨极! 也让他爱极! 他轻叹的声音飘在自己的耳边,楚青心中登时就有些不满了:“你这般,是觉得自己委屈了?” “你本就不是情愿的答应,我又怎会觉得愉悦?”君清宸叹息一声,拥的她更紧了些:“心在此,你还看不见吗?” 楚青轻嗔:“登徒子!” 宸王殿下那双黑漆漆的瞳孔泛起一丝的笑意,他微垂首,只差一分就要与楚青脸贴脸,语气暧昧又似有着隐忍:“那也便只是对你一人而已。” 他的颜近在眼前,楚青甚至看见了他脸颊上的毛孔,他细腻到一丝的油腻都没有的皮肤差点让楚青恨恨的咬上去。 似乎察觉到她心中所想,君清宸眼底微微一暗,便向楚青的唇凑去。 然而在两个人的唇即将碰到的时候,无尘那一抹极度不情愿,又很是蛋疼的声音自帘外之处响起:“主....主子。” 君清宸的动作顿住。 两人的唇的距离只留了一分不到,马车颠簸间似乎还能隐隐的摩擦道。唇上痒痒的,令楚青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 君清宸面色微微一变,周身气压忽然降低,一股子带着杀气的冷冽气息瞬间扑向坐在马架上打着哆嗦的无尘:“说。” 那抹杀气来的毫不掩饰,马架上的无尘登时脸都黑了。 然而此事若是不报的话,别说他了,即便是整个府里的人,怕都将没有性命可言了!深知自己打扰到了主子的好事儿,无尘心中默默的向苍天祈求了一番,这才颤抖着声音开口道:“小....小主子有着落了。” 他话落,马车里的两个人面色均是一变。 楚青一下子离开君清宸的怀抱,一个倾向便撩开那车帘,凛着眉目看着无尘道:“墨墨在哪里?” 怀里一空,君清宸的心似乎也跟着空了一下。看着楚青那清冷绝绝的侧颜,想起刚刚那一幕,君清宸忽然觉得成亲的决定,实在是正确。 脑子里想起那莫名其妙的一堆情敌,一向淡定的宸王殿下忽然开始变的不淡定了。没有人此时比他更想将楚青接入自己的主宫之中。 所以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混小子楚千墨,已然成了他最是该头疼的了! 接收到两个同样有杀气的视线,跪在地上的无尘都快要哭了。 这简直就是没天理啊!一个冷冰冰的主子也就算了,谁知还来了一个同样冷冰冰的楚姑娘!? 经过此事,无尘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他以后,可一定要找一个温柔的姑娘! 想归想,正事还是要禀报的,两人话落,无尘便一脸严肃的垂下头道:“已在太子府周围发现小主子的行踪。太子大病刚被楚姑娘治好,皇上特地派了一整支的暗卫守在他们的身边。” 所以现在,他们想进太子府,那是比登天还难! ........ 自打楚青和君清宸离宫之后,老皇帝派了暗卫护送太子回东宫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根本就不给那三个藩王开口说话的机会,处理了一些紧急的事情之后,便由柳丁扶着进了内殿休息。 而为了不落下口舌,老皇帝临走之时,还特地下了令,一定要让人治好太后的病。至于皇后慕容歆,因着老皇帝昏迷期间照顾有功,亦早已取回了掌管后宫的凤印。 文潄一事似乎就这般被风淡云轻的掩了下去,表面之上,一派平和。 君亦佑自殿中出来之后,便不急不缓的朝着姬太妃所住着的宫殿而去。他微眯着双眼看着一路上的各种花草,步履虽慢,却是走的相当坚定。 守在门前的老嬷嬷老远的就瞧见他了,在君亦佑离大殿门之前还有几米远的时候,便很是恭敬的将门给打开了。 门一开,依旧是姬太妃坐在那里吸着水袋烟的场景。 似乎与他从一开始进宫的时候,就没什么不同。 姬太妃轻轻的吐出一口烟,微瞌着眼道:“回来了?” 君亦佑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缓缓的抬起脚步走向了里面。他身子刚进屋内,那老嬷嬷便将他身后的门轻轻的掩上了。 听见门栓插上的声音,君亦佑嘴角泛起一丝笑来:“母妃又何必对儿子如此戒备?” “何必?”姬太妃轻嗤一声,挑着眉看他:“本宫若再不戒备一些,你是否就会立即甩了本宫,去过你那所谓的潇洒日子去了?” 君亦佑嘴角笑意不减,却是未再多说一句话。 姬太妃也不恼,她慢慢的抽着水袋烟,似乎是颇为享受:“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一桩亲事,就答应本宫的要求。若不是本宫见过那青丫头,本宫倒要怀疑,对她动心的人当中,是否还有你一个?” 闻言,君亦佑微微耸了耸肩膀:“青孙儿是个妙人。得人欣赏,也是人之常情。若非宸孙与本皇爷有着血缘关系,本皇爷倒还真能干得出将人抢过来的事情。” 只不过后来遇见了一个让他时时惦记的小辣椒,楚青那道白豆腐,自然也就入不了他的眼了。 想起玉玲珑,君亦佑的眼底闪过一丝的暗光。 自打楚青他们遇见蟒蛇的那天开始,玉玲珑似乎就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就连他跟君清宸连手,也寻不到一丝的蛛丝马迹。 他倒是想直接去问问楚青。然而见君清宸的模样,显然楚青也是不知道玉玲珑究竟去了哪里。 君亦佑陷入了沉思,姬太妃只瞧了他一眼,便轻哼道:“本宫才不管你是否有这个心。本宫今日倒是要问你,你是否真的,想要娶那个东祁四公主?”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东宫 为了出那道门,姬太妃故意给了君亦佑一个选择。让他娶了那个一直呆在天陆皇朝未曾离开过的东祁四公主。 此翻所为,除了开自己的儿子玩笑之外,更多的,不过是多了一个让君亦佑留在自己殿中的理由罢了。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这个儿子,竟然顺着她的这个借口,答应了下来。 于是她便想再拦,已然没有任何的借口了。 其实若是君亦佑硬闯,姬太妃也毫无办法。她拿捏的,不过是君亦佑从小到大,只要答应她就绝对不会忤逆她的这份心思罢了。 所以直到现在,她都有些不相信。 要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子,可是有心上人的。 君亦佑却是未曾有一刻的迟疑,点头道:“是。” 姬太妃眉头拧的深了些,她似乎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了。秀丽的双眉拧了很久,忽然一下子松开了。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君亦佑,语气有着一丝的惊诧:“难道你想与宸小子一同成亲?” 君亦佑看着她:“双喜临门,有何不可?” “荒谬!”姬太妃心中陡然升起了一抹的怒意,一下子将心爱的水袋烟杆扔在地上,她噌的一声从长塌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瞪着君亦佑冷声道:“你是不是想趁着成亲做什么混账的事儿来!?” 君亦佑双眼定定的看着姬太妃,忽然垂了下来。 姬太妃只觉得自己的一口气没吸上来,登时猛的咳了好几声,门外登时就响起老嬷嬷有些担心的声音:“娘娘?” 姬太妃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眯着眼睛看着君亦佑:“你竟当婚姻如儿戏?你这般,又怎能让心仪你的那个女子倾心!?” “这就不用母妃来担心了。”君亦佑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粒药递到姬太妃的眼前。姬太妃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君亦佑盯了她好一会儿,一把将药塞进她的手中,随即便转身向着门前而去:“母妃若想要自由,儿子自然不会拦着。儿子没有其他的要求,只希望母妃在看着这个大乱的天下的时候,只候在一边,不要插手便好。” 他话落,一把拉开殿门,着实是吓了门前的老嬷嬷一跳。 直到离开前,君亦佑也未曾回头看她一眼。 姬太妃恨恨的看着君亦佑离开的背景,手掌猛的拍向一边的桌子:“这个不孝子!” 察觉到那人的急迫,她的这个好儿子竟然想利用自己成亲来助君清宸一臂之力!他以为他这般做,就能护得他心中的那个女子一世无忧了吗? 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 君亦佑离开了姬太妃那里之后,便朝着老皇帝休息的地方而去。如今他既然已经决定与那四公主成亲,这事,自然是要禀报给老皇帝的。 他脚底下的步子走的更慢了些,就在离那宫殿不远的时候,君亦佑停下了步伐。他站在原地良久,才缓缓的抬起头,默默的看着有些灰蒙的天空。 此时已入冬,冷风吹的人的耳朵有些疼痛。恐怕不过两日,这天,便要下雪了。 也不知道玉玲珑此刻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的母妃说的很对,他是想利用那成亲的机会与君清宸来个里应外合。其实后宫里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他都不在意,左右只要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玉玲珑一个人便好了。 只是这样的决定在见过他的母妃之后,为什么会产生一丝的动摇呢? 那丝奇怪的感觉在他心中缭绕良久,君亦佑轻皱着眉头,忍下心中那一抹怪异,抬腿便向着老皇帝的殿中走去。 而被众人惦记着的楚千墨,早在颜诗画气的半死凶狠的鞭打着自己下人的时候,悄悄的溜进了东宫里。 后面太子君灏被送回来的时候,那群老皇帝派来的暗卫也被颜诗画勒令守在东宫门外。是以,除了一路上的花花草草之外,倒是没有人知道,有两个小子跑进了东宫当中。 那东宫极大,假山居多,一路之上不是流着细水的泉眼,便是颜色各异的夸张花朵。楚千墨弓着小身子,捏着鼻子,小心翼翼的带着君思奕向着东宫的深处摸去。 “熏死人了熏死人了!”好不容易寻到一处没有那么多花的地方,楚千墨如获大赦一般坐在一处假山后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胖呼呼的小手在自己的鼻子前扇啊扇,扇啊扇,面上嫌弃的表情,一点儿都没有掩饰。 名花虽美,但很多名花强行养在一起可就没那么美了。而且香味都互相犯冲,刺激的人的鼻子受不了便罢了,就连那双眼睛都有些受不了。 君思奕的身子虽恢复了大半,可仍旧很是虚弱。他抬手擦了擦眼角滋出来的泪茶,默默的点了点头,头一次认为楚千墨说的都是对的。 “呼,”楚千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小小的脑袋小心翼翼的伸出去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很是放心大胆的坐在泉水一边,脱下袜子便洗起了脚。 跑了那么久,他的脚上都出汗了!娘亲说过,若人的脚上出汗,不及时处理的话,那他一定是会有脚臭的! 当他那可爱的亲爱的萌萌哒的娘亲说出脚臭为何物之后,楚千墨便有了脚出汗,就一定要洗脚的习惯! 君思奕的面色微白,他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小心翼翼的靠近楚千墨道:“墨墨,这里是太子府,是东宫。你快将鞋穿上吧,省得到时候被人发现,我们逃都来不及!” “怕啥!”楚千墨小脸微微一虎,伸手自怀里将那晕乎乎还未醒过来的赤小九,晃了晃它软绵绵的身子,向着君思奕好不得意道:“有小九九在这里,你怕啥!?” 君思奕看成着眼前那明显翻着白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的小蛇,无比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与楚千墨一起,他争辩就从来没有赢过小他这么多岁的楚千墨。他有些无奈的看着虎着脸的楚千墨,便放弃了与他讲道理的心思。 他抬眼环顾四周,似是在认真搜寻着。 君思奕不说话,楚千墨没人陪他贫嘴,也觉得无聊。于是很快的就将自己的脚洗好,一边擦着脚一边看着君思奕道:“小奕奕,你还记得你的爹爹和娘亲住在哪里吗?以你的身份,估计你娘亲爹爹的地位也不怎么高。看门口那凶悍女人的模样,你娘亲爹爹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机率很大哟!” 君思奕微微一怔:“小黑屋?” 楚千墨点点头,看着君思奕微微暗沉的面色,知他是想起了关在南域的日子。小家伙的心里登时就闪过一丝的内疚,伸手拍拍君思奕的肩膀道:“哎呦,你也不要这么伤心啦!你爹娘说不定没有关在小黑屋当中呐!” 他颇为自豪的扬起脸:“我娘说过,如果一个人没有太大的作用的话,一定是会被卖掉的!女人就卖到羞羞的地方,男人就卖到黑黑的地方 !” 君思奕面色一片苍白。 这还不如被那恶毒的女人打一顿来的好些呢! 然而楚千墨却不自知,他站起身来,叉着自己的小腰,环顾了四周,见到处都是拱门的院子,禁不住拧起了眉头,他仰起头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君思奕道:“你还记得你的娘亲他们住哪里莫?” 不待君思奕回答,楚千墨又小大人般的点点头:“哎,你离开的时候那么小,又不如我这般的聪明。自然是不记得了!” 君思奕面色微微有些古怪,似是被噎的无语的模样,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当然记得!” “哟!!”楚千墨双眼微微一亮,一把拉过他的双手,兴奋的瞧着他低声道:“那你还记得在哪个方向吗?快快快,赶紧指路,说不定你爹娘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等着我们去解救呐!” 想起当初离开时,那护住自己的那抹纤细的身影。君思奕面上微微一白,脸上露出一抹坚定的神色,随即便向楚千墨点了点头。 君思奕很是仔细的将周围环视了一圈,随后小手一指,朝着某个方向指了过去。楚千墨立即拽着君思奕跑了过去。 两人七拐八绕,正准备穿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忽然离他们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噼里叭啦的瓷器摔碎在地的声音。 ‘啪’的一声重重的耳光声响起,接着是一个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 “没用的东西!” 一声暴喝也同时响起。 随着那声暴喝,一阵阵的脚步声与质疑声也自远处传来,那些声音离楚千墨躲着的地方越来越近,两个小小的人儿无奈,只得随着那脚步声挪动身子,往那传出声音的院子里而去。 楚千墨人小鬼精灵,四处摸索着,竟然让他寻着一处极佳的躲藏之地。他心中登时一喜,想着左右一时之间离不开这里,便一把将君思奕给拉了过来。 两个人寻了个最不会暴露身份的姿势蹲在那里,楚千墨伸手将挡在眼前的绿草拔开,登时,那好几抹衣着宫装的女子便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前。 那群女子围成一个半圈,满脸愤怒之色的站在那里。 而那半圈之中正躺着一个有些虚弱的女子。 之所以说她虚弱,则是因那女子的背上,是一条条的,可怖的血痕!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配为母 那女子倒在地上半晌,缓缓的支起身子,令楚千墨意外的是,她第一时间不是哭或者去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伸手,朝着那堆摔碎的瓷器抓去。 站在她面前的女子脸上的怒气更盛了一分,她猛的吸了好几口的气,忽然伸脚将那瓷器踢的更远了些。 那碎片蹦哒着离了老远,那女子怔怔的看着,竟是不顾那生气的女人依旧伸出手去够。 那女子气的就往她的身上踹。 一旁站着的众多丫鬟连忙抓住她:“好了好了,你与这个的贱人火大作什么?” “我就是见不得她这样的贱样!”那女子仍气的不轻的模样,她恨恨的看着坐在地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子,狠狠的咬牙道:“只会用些下三烂的招数爬上太子殿下的床!爬上了又如何?还不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好了!”她一旁的女子劝她:“你跟一个疯子置什么气?刚刚宸王殿下不知为何忽然造访,太子妃娘娘已经抛下太子殿下去迎接了。主子什么样的心思,你岂会看不出来?平日里还好,怕是此刻,太子妃娘娘,倒是巴不得这个贱女人去伺候太子殿下呢!” “那也轮不到她呀!”女子愤愤的伸出手指头指着她:“你瞧她这般模样,太子妃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主子想什么不用你我来评论,所有的人基本上都已经上前去伺候。都希望能凭着一已的姿色入了宸王殿下的眼,你要知道,那宸王殿下,可是连一个妾室都没有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那女子附在她的耳边小声道:“难道你还真想爬上那痴呆太子的床?你看看你脚下的这个女子,还不觉得寒心?” 那女子身子微微一颤,面色登时就有些不好了。她微白着脸瞪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女子,轻哼一声便甩手离去。 一群女人便一下子随着那女子而去。 楚千墨几乎是闭着呼吸的,直到那群女人离开,才猛然的开口呼吸起来。身旁的小奕奕似乎也憋气很久的模样,他转过头来,正想好心的告诉他可以呼吸的时候,却忽然看见小奕奕跟个雕像一样傻不拉机的立在那里。 他轻轻的拉了拉君思奕的衣袖,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刚刚还跪在地上的女子忽然就不见了。 楚千墨只来得及感到疑惑,头顶上方便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他小小的心脏咯噔一声,便猛的抬起头来。 头顶上方,是一双平淡无波的双眼,正冷冷的瞧着他们。 她面色苍白,头发好像很久都没有洗的模样,搓成一缕一缕的模样垂落在胸前。此时她正对着他们,楚千墨很是诧异的发现那女子的胸前,也遍布着一条又一条可怖的伤口。 这个女人,便是伺候在太子君灏身边的春娘。 楚千墨自诩从小到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然而当春娘像鬼一样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害怕了! 他猛的张开嘴,正准备大叫的时候,那春娘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他的嘴。 她的手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一股子各种烂叶子的味道登时一下子就冲到了楚千墨的整个口腔当中。 激的他双眼猛的睁大,一下子就将春娘的手给拍掉,随即猛的回过头来,头一偏,便朝着地上开始干呕起来。 一边呕还一边用手抠着,吐的差点连自己的黄胆水都给吐了出来! 楚千墨整个人都是崩溃的,甚至受了极度大的刺激。吐了半天实在是没什么能吐的之后,他含着眼泪的双眼中闪过一抹沉色,额头上第一次暴起一根青筋,胖乎乎的小手微微一转,一根闪着寒芒的银针夹在他的手指中间。 猛的憋住一口气,楚千墨猛的回过头来,翻起手腕便朝着那春娘扎了过去。 “娘!!” 就在楚千墨要扎过去的时候,君思奕忽然抱住春娘大声的嚎了一嗓子,成功的让春娘的眼角含了泪,也成功的差点让楚千墨的下巴脱了臼。 楚千墨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春娘,又看了一眼扑在她怀里的君思奕,顾不得场中的怪异之感,小心翼翼的对着君思奕道:“小奕奕啊.....她就是你的,娘亲?” 哭的不能自己的君思奕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唯有猛的点头。 楚千墨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吧,小奕奕长的也不难看,会是这个女人的孩子? 他复又抬头看了一眼春娘,见她脸上疤痕横布,小小的眉毛拧的很深,瞧了半晌,终似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 恩,兴许是因为眼前的女子没有洗漱干净,所以他才会觉得小奕变的娘亲很丑的吧。 娘亲说过,如果因为自己的偏见而对其他人造成不好的影响的话,那是绝对绝对要抱着歉意的心的! 于是楚千墨便很是诚恳的对着春娘道:“小奕奕的娘亲,我很抱歉!” 春娘那平波如水的眸子里荡起一圈轻轻的波纹,她定定的看着楚千墨的脸良久,才微转过对来,垂着眼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小小的人儿。 多年之前,他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团,如今,他好像长的大了些。 春娘的心中微微泛起了一丝的酸水。 若非那一声娘亲,和他那与太子殿下几分想象的容貌,就是连她自己,恐怕也认不出自己的儿子来! 可她的儿子,却是在第一眼的时候,就将她给认出来了! 春娘嘴角泛起一丝有些自讽的笑来,她有些迟疑的举起手,终于在君思奕的眼泪将自己的衣衫都浸湿的时候,缓缓的搭在了他的头上。 君思奕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颤,将头更往春娘的怀里埋了更深了些。 娘亲的身上的味道似乎不好,可是娘亲身上的温暖却是跟阳光一样。君思奕贪婪了,不知足了。 他若是再也见不到娘亲便罢了,如今见到了,他是如何也不肯与他的娘亲离开了! “娘亲,”君思奕紧紧的抱住春娘:“娘亲,求你,求你不要再将思奕送走了,好吗!?” 楚千墨还是第一次瞧见君思奕这样,小小人儿登时就被影响了,眼角也含上了一丝泪。正当他满心感怀的认为春娘也会抱着小奕奕一起哭的时候,那春娘却是一把将君思奕给推开了。 君思奕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她,只见春娘面色沉的有些发黑,那双平波的眸子看起来越发的恐怖,她垂眸看着君思奕,不带一丝感情道:“不行,你现在是南域的人,不是我的儿子!所以你必须要回南域!” 君思奕大惊,显然是没有料到春娘会这般说,可他又不知道如何去反驳,整个人登时就愣在了原地。 楚千墨在一边抹着泪抹的正欢,听闻此话,小脸登时就虎了起来。 不说小奕奕在那该死的南域吃了多少苦吧,光是将小奕奕治好并救出来就已经花费了他和他娘亲很大的精力好莫! 正常情况下,自己的娘亲见到自己的儿子不是应该护的紧紧的莫!就跟他的娘亲一样! 楚千墨很是不要脸的将自己想的很是重要,于是对春娘的做法也就不是太满意了。 恩,虽然娘亲说过打断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也要分情况不是!他登时叉起小腰,仰着头瞪着那春娘道:“小奕奕娘亲,恐怕你不知道小奕变在南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吧? 我来告诉你哦,他每天都光着身子躺在黑漆漆的,见不到一丝阳光的地牢当中,每天都吃不饱穿不暖。夏天还好,到冬天的时候,那就全凭运气了!若是有稻草,他便可以依附着稻草而活,若是没有稻草,那他该怎么办呢?” 他小小的面色微沉,声音也跟着低沉道:“那就只能蜷缩在小小的角落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要活下去。而小孩子能有什么活下去的念头呢?自然是自己的娘亲!所以小奕奕在活不下去的时候,一直念叨的,便是自己的娘亲!” 要知道,压死牛的往往就是最后一根稻草!小奕奕的娘亲,就是他的稻草! “可你却是那么的狠心,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容易,却还是将他往火坑里推。你这根本就不是为他好,而是嫌他麻烦!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根本就不配做小奕奕的母亲!” 楚千墨越说面色越沉,春娘的面色也越来越不好,君思奕的眼角积起了泪水,他心中疼的难受,见自己的娘亲似乎要生气的模样,连忙拽了拽楚千墨的袖子。 然而楚千墨却是不理会于他,春娘脸上的那抹神色他也当瞧不见,仰着小小的脑袋毫不畏惧的看着她:“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陪小奕奕一起来找你!若是不来找你,小奕奕的心中最起码还会有那么一丝的念想!” “可现在他的念想没有了,估计他也是不想活了!若他活不了,我一定一定不会原谅你!若有机会,一定会叫你后悔的!” “楚千墨!” 一道有些冷的轻喝声自不远处传来,接着楚青那道身影便从那拱门之处走了出来。她面上的神色依旧冷漠,只是往日里淡漠的眸子当中闪过一丝的异色。 楚青未看那缓缓的转过头来看她的春娘,只是盯着那面色倔强的小小人儿,心尖儿上划过一道痛痕,她微微咬紧下唇,才不至于失态。 楚青微拧着眉头道:“还不快过来!” “娘亲!”楚千墨眸子微微一亮,立即便迈开小短腿儿朝着楚青飞奔而去,小身子一下子便撞到了楚青的怀里,小人儿立即很是享受的深深的闻着自己娘亲身上的味道。 唔,还是他娘亲身上的味道好闻! 楚青垂眸看着楚千墨的头顶,心中又生气又心疼。生的气,自然是楚千墨这不知轻重的小子竟然胆子大到敢自己一个人闯这东宫! 心疼的,自然是自己的儿子说的那番话。 他的那番话让她想起了刚开始的那几年,他们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难。墨墨的身子很差,每天都需要昂贵的药物去维持。 她带着一个孩子自然是无法去寻求草药的,所以很多时候,她都将他一个人放在屋子里。世界之大,什么样的人都有,自然就有那么一些地方的某些人,趁着楚青去采药的当口将墨墨给掳了去,准备卖掉了。 她记得,那年的冬天很是寒冷。大雪纷飞,而她的这个儿子就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了牢笼当中,蜷缩着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念叨着什么。 他对自己念叨了什么表示已经忘了,她一直都不相信,但因宠着儿子,便再也没有问过。 直到自己刚刚在拐过来的刹那听见的一切!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视为妨碍 很多时候,并不是小孩子不知道,而是他们并不擅长表达而已。 楚青轻叹一声,默默的抱紧楚千墨。楚千墨紧紧的抱着楚青的腰身,直觉自己的娘亲仿佛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唔,他现在好象有那么一点后悔帮着爹爹忽悠娘亲了! “娘亲,”楚千墨撒起娇来得心应手,软糯糯的声音听得楚青心中一片柔软:“咱们离开这里吧,离开天陆。咱们去找嬷嬷吧,然后跟嬷嬷回到大农田。我想叔叔他们了。” 楚青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虽然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在想到进来之前君清宸瞧着自己的神情以及那阴不阴阳不阳威胁的话语,登时就让她默默的打了个激灵。 君清宸这厮实在是太过于聪明,连她有什么想法都能猜的一清二楚!这般下去,她楚青哪里还有神秘感可言? 默默的替自己悲哀了一把,楚青抬起眸子看着站在阴影下方的春娘,眉头禁不住微微蹙起。 似乎每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她身上都是有着伤的。对于春娘,除了知道她作为一个下人与太子君灏之间有一个儿子之外,其他的,均是一无所知。 令她比较奇怪的,是颜诗画对于春娘明明恨的紧,却并没有派人杀了或者弄残了她。而是不管不问,任由自己的奴婢欺辱她。 有的时候甚至会让春娘去服侍太子君灏。 楚青打量着春娘,那春娘也是毫不避讳的直直的盯着楚青看。君思奕小心翼翼的站在春娘的面前,那一副想看却不敢看的模样,着实是让人心疼。 别人家的事情楚青一向没什么兴趣去管。然而君思奕也算是在她的手里捡回了一条命,对于和墨墨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她的心,总是会有那么一丝的柔软。 “是你将我儿子带了回来,”春娘忽然开了口,她的声音嘶哑而暗沉,沉着的双眸依旧如以前看到的那般,涌着一丝的疯狂:“思奕在皇宫里吃好的喝好的,你为什么将他带回来?你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儿子过的比你儿子好?” 楚青面色微沉,楚千墨已然是不能忍,小小人儿从楚青的身上滑下来,虎着脸走过来一把将君思奕拽了过来,拉在自己的身后:“你这人真的好不讲理!我方才都说了,小奕奕过的日子是很苦很苦的!你看看他,明明比我大好几岁,但个头却是只比我高半个头,伸手一摸,哎呦!都是骨头!” “墨墨,”见自己娘亲的面色不是太好,君思奕赶紧拉了拉楚千墨的衣袖。对于自己的娘亲不愿意见到自己的事实,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还是觉得很伤心的。 很是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哭,他忍住擦眼泪的手,低声对着楚千墨说道:“娘亲.....娘亲好象不愿意见到我们,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啊?”楚千墨气的不行,他重重的哼了一声,紧紧的抓着君思奕的手,企图让自己的小手给他一丝的温暖:“哼,娘亲不爱,不表示爹爹不疼!走,咱们去找你的爹爹去!” 楚千墨气的不行,小奕奕真的是太可怜了!摊上了这么一个不愿意看着他回来的娘亲,若是娘亲也这般对他,那他一定是要去找爹爹告状的! 楚千墨拽着君思奕就要走,楚青甚感头疼。 她偏过头去看着春娘,却见春娘面色淡淡,仿佛并没有因为楚千墨的几句话而对君思奕有任何的挽留。 甚至见楚千墨拉着君思奕走的时候,她皱紧了眉头盯着楚青说道:“趁这件事情还未被太子妃娘娘知道,你赶紧将我的儿子送回南域去。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宸王的本事有多大。这些东西,都比不过我儿子的生命安全重要!所以现在,请你立刻马上,将我的儿子送回去!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作没有看见。” 楚千墨小小的身子一僵,猛的回过头来。他稚嫩的脸蛋染着一丝的寒色,眼底骤然爆出的冷光,都令楚青微微一怔。 然而对于自己儿子的情绪,楚青现在最为疑惑的,还是眼前的这个春娘。 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 春娘见楚青站在原地没动,也不管她,甚至看也没看君思奕一眼,转身朝着那摔碎在地上的瓷器而去。 她蹲下身来,伸手一块块的将地上的瓷片捡了起来。有的瓷片很是尖利的划破了她的手,血流满了手掌心,她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一般。 “太子殿下还等着我去照顾,太子殿下还等着我去照顾,”她垂着头,低低的轻喃着,手里的血顺着瓷器滴到地面上,晕染出一朵朵的红花。 楚千墨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看着那似魔怔一样的女人,抬起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着楚青道:“娘亲,这个女人是不是这里不太好?” 楚青并未说话,一边的君思奕却是终于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如楚千墨所说一般,他之所以能在南域活下来,除了自己求生的本能之外,还有的,就是对于自己的娘亲的那份思念了。 可是他想尽了千万种与娘亲之间的见面,却是唯独没有想到今天这样的! 他低声啜泣着,楚千墨很是懂事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春娘将地上的瓷器碎片都捡完之后,小心翼翼的护在了怀里,那模样,似乎那些瓷器很是珍惜一般。 她站起身来,很是警惕的看了一眼楚青几人,最后将视线落到了君思奕的身上,眼底骤然浮起一抹嫌恶的神色:“自打离开东宫开始,你便生是南域的人,死是南域的鬼。若这个女人有良心,就让你少走些弯路回南域,若这女人没良心,你就是滚,也要给我滚回南域去!” 春娘说罢,抬起腿就朝前方跑去。跑到一半,脚步又生生的顿住,她猛的回过头来,看着眼底闪现出一丝期望神情的君思奕恶声道:“不准再来见我!你已经影响到我跟太子了!” 她话落,这下是真的毫不犹豫的便离开了。 君思奕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他身子弱,情绪这般激动,哭的没几下,竟然一口气没喘上来,翻了一下白眼,堪堪的晕了过去。 楚千墨大惊,楚青已早于他一步将君思奕抱在怀里。楚青伸手自怀中掏出一粒药迅速的塞进君思奕的嘴里,指间夹上银针迅速的在他的关键穴位上引针,这才让一口气没缓上来的君思奕的情况,微微好转了些。 他苍白的面容开始出现点点潮红,楚青垂着眸子看着君思奕,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脑子里的思绪禁不住又开始转了起来。 楚千墨觉得自己的心里泛酸,他盯着君思奕苍白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擦了擦眼泪很是坚定的看着楚青道:“娘亲,就让小奕奕跟在爹爹的身边吧!小奕奕不会武功,让他给爹爹打个下手什么的是没什么问题的!” 小奕奕真的是太可怜了!他一定要照顾他! 似乎怕楚青不答应,楚千墨又极速说道:“我一定听爹爹和娘亲的话,好好学武功,也好好的学功课,长大一定要成为一方枭雄!” 楚青双眼微怔,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见他满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 好笑之后,却是有些郁闷。 眉眼之间也禁不住冷了下来。平日里叫这小子好好学习的时候,这小子就跟成了精一样想尽各种办法逃脱。 如今君思奕这般一哭,他倒是能够生出些许气魄来了? 不知君清宸知道后,心中是如何感想? 此时天空之上忽然飞过来一只雄鹰,盘旋在她的头顶,久久不愿离去。 楚青抬头看着那雄鹰,眼底闪过一丝的异色,她抱起君思奕,环顾四周,低头看着楚千墨道:“别忘了你说的话。出了这东宫,你便要好好的去学武功和文学。” 原本以为这小子会跟以往一样耍赖,哪知他却是一脸认真的模样点了点头,似乎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楚青眉头微微挑起。 虽然心中不太爽自己的儿子是以这样的形式去愿意接触这些东西的,不过只要墨墨肯学了,她相信,日后成为一方枭雄这样的话,绝对不会假。 毕竟是她楚青生出来的! 楚青抱着君思奕和楚千墨,小心的沿着来的路回去。无尘在将楚千墨的行踪报给他们之后,她便与君清宸商议,为了省去一些麻烦,干脆直接来这东宫接这个臭小子。 东宫门前的一众暗卫自然由君清宸解决,他有他自己的颜面,所以这东宫,倒是她楚青独自一人进来了。 当然,肯定不是从正门进来的。 君清宸如同大神一样在门口坐镇,她便寻了个隐蔽的地方从墙上翻了进来。至于为何不让无尘他们进来? 楚青觉得这个世界上,能让楚千墨乖乖的跟着回来的,也就只有她楚青了! 就在楚青出东宫的当口,东宫的门前,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这群人虽个个衣着普遍,却穿的极为讲究,配上她们各自的容貌,仔细一看,却似万千争相况开的美艳花朵一般,惹人注目! 站在人群前方的颜诗画恨恨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她想将眼前的这些个都出来卖弄风骚的贱人们都打死,然而君清宸的马车就静静的立在她的面前,她是如何也不肯将自己的身份以及形象给作弄没的!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最疼最宠必须是我! 她心中焦急,却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在听到下人禀报说宸王来的时候,她的心中是颇为愉悦的,愉悦到连宸王向楚青提亲的这回事儿都给忘了。 高兴的在自己的殿里打扮了一番,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至于刚刚被人抬回来的太子,那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春娘那个贱人不是喜欢照顾那个傻子吗?贱人傻子配一配,也未尝不可啊! 而她作为一个黄花大闺女,自然是要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以便随时让自己的心上人看见自己的美不是。 然而让颜诗画郁闷的是,那宸王的马车仅仅只是停在她的东宫门口而已!她有心想要上去说几句话,却被那站在马架前那与死人脸无异的黑衣男子给生生的逼退了回来。 颜诗画只看得见君清宸,对于君清宸将老皇帝派来的暗卫都遣开的行为自然是举双手双脚都同意的。 不管是皇后那个老贱人,还是皇帝那个快死的人,她颜诗画,都不喜欢被任何一个人监视着! 甚至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宸王终于看她这般被对待而动了恻隐之心,因着疼惜美人,自然是看不惯这些看人脸色行事的狗奴才的。 可是她几番上前的作为都被拦下来的时候,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这宸王的马车只是停在东宫的门口,宸王坐在里面不出来,又是几个意思? 周围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本着对君清宸的害怕,这些老百姓们都躲的远远的,就连讨论声都不敢发出一丝来。 生怕被坐在马车里的人听见,从来引来杀身之祸。 无尘看着颜诗画那蠢蠢欲动的模样,眼底禁不住露出一丝的嫌恶出来。 主子的皮相太过于招摇,以至于这些不怕的女人在扑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主子嗜血残忍的一面。 反而因为这嗜血残忍的性子,而出现了异样的追求。所以这些年来,无尘是看惯了这些女人的所有手段。 有的手段甚至连他也没有防备住,虽然见到了主子,但下场均是很惨。 他心中禁不住佩服这些女人,不知生命之贵! 颜诗画的面色不太好看,无尘均为无视。场中一时寂静了下来,几乎到了周遭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 有一个黑衣人垂着头跑了过来,附在无尘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无尘垂眸点头,抱着剑躬身向着马车行礼道:“主子。” 颜诗画的心莫名的提了起来,就听见她一直朝思暮想的冰冷声线从那帘后缓缓的传了出来:“太子殿下身子可好了些。” 那声音似乎具有魔力,令颜诗画心中荡起一圈圈的波纹。她甚至都出现了幻觉,以为君清宸在问她的身子有没有好些。 她无病无灾的,身子自然好的很!但君清宸都这般问自己了,她自然是要柔弱些的。颜诗画当即便扶住一边的宫女的手,轻咳一声道:“多谢宸王的好意。身子虽然还是见不得见,但总归是好多了!” 她心中隐隐的想要尖叫起来,若不是此刻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太多了,她当真恨不得马上钻进君清宸的马车里去! 势必要将那如神邸一般的男子狠狠的扑在自己的身下! 颜诗画眼波流转,以往凶狠泼辣的模样一丝都无,有的尽是柔弱江南女子的弱柳扶风。其他人有没有被吸引到不知道,无尘倒是很不客气的拧起了眉头。 再也不想看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眼,他默默的将头转到一边去。 君清宸那淡漠的声音再次缓缓的传来:“如此便好,回府。” 无尘立即应是,几乎不给颜诗画开口的机会,跳上马架便驾着马车迅速的离去,那背影似乎很怕再多留一分的模样! 颜诗画微微一怔,反应过来的时候,君清宸的马车已经走了很远。 “宸...宸王.....”颜诗画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下了台阶,正当她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却被身边的丫鬟猛的拉住,那丫鬟看了一眼四周面色诡异的百姓,低声对着颜诗画道:“太子妃娘娘,太子刚醒就要见您,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小丫鬟家里头不富裕,爹娘为了生存下去,便将她给卖了。而她太瘦了,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将她买回去。 后来是颜诗画一时兴起将她买了下来。虽然很多时候颜诗画对她非打即骂,但她心中仍感激这个救了她一家性命的颜诗画。 见颜诗画对那宸王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她再小也是明白一些道理的。恰巧今天该她伺候在颜诗画的身边,见太子妃要犯错,她自然是要拦着的。 颜诗画停下身子,怔怔的看着那消失的马车良久,忽然幽幽的转过头来看了那自己一眼。那眼底的凉色惊的那小丫鬟的心里微微打了一个哆嗦。 颜诗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定了定自己的心神,抬腿便向着东宫内走去。走到那牌匾下方时,她忽然喃喃低声道:“何时,本宫,能踏进那叫宸府的地方?” 站在她身边的人立即都低下了头! 她勾着唇冷笑几声,在即将踏入大门的刹那,她忍不住回过身来,朝君清宸消失的方向远远的望了一眼。 直到确定再也看不见那马车的身影,她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来,那笑容一闪而逝,她的面容上又重新浮起那股子倨傲。 门前站的一排的护耳有序的回到了东宫,围观的老百姓也个个都松了一口气,面色微白的相互交流了一会儿之后,便各自向着自这家的方向跑去。 东宫门前,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只是那平静远处的某处墙角,露出了丁点发际。 凤儿抬头看了一眼东宫,又看了一眼君清宸消失的方向,拧着眉头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左右瞧了瞧有无人盯着之后,便隐去了身影。 ....... 君清宸微瞌着眼支着下巴坐在马车里。 一阵冷忽然传来,他睁开双眼,便瞧见楚青抱着君思奕弯身跨了进来。 他的眉头有些不悦的拧起,还未开口,楚千墨那软软的身子已经向他冲了过去。君清宸赶紧伸手将那跟小炮弹似的小人儿紧紧的抱住。 “爹爹!”楚千墨埋在他的怀里闷闷道:“你最爱的人是不是我!最疼的人,四不四我!” 君清宸垂着眼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小人儿,直觉他情绪不对,他抬起头看着为君思奕施针的楚青,眼中带染起一丝的疑惑。 楚青头也不抬道:“我刚刚在东宫里碰见那个春娘了。”她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君清宸:“就是这孩子的娘亲。” 君清宸视线落到君思奕的身上,眼底神色微沉:“他是跟谁一起来到天陆的。” 他将唐菱柔从南域里救出来的时候,她的身边便躺着君思奕。他的皇叔君念白当即表示不想让这质子与他受同样的罪,也早就在一开始的时候与他说过,若离开,便带着君思奕一起离开的话。 皇叔向来言而有信,所以他与他们回天陆的路上随便找了个地方离去。皇叔的心思他明白,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所以他们的行踪,自然是不会让人猜得到的。 楚青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有可能是跟凤儿。” “凤儿?”君清宸低呤一声,楚青与唐菱柔之间的事情,他自然是知晓。也知道与唐菱柔一起的除了梭楠之外还有一人。 只不过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他每次都见不到这个人。 不对! 他微冷的瞳孔中闪过一道异色。 那日自南域的尸洞出来的时候,他似乎见过那女子一面! 君清宸微眯着双眼,仔细的想着那个女人的面容。只不过那幅面容太过于普通,他实在是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同! 他沉着声,扑在他怀里的楚千墨抬起了头,眼巴巴的盯着自家爹爹嘟囔道:“爹爹,我知道!” 君清宸垂眸看他:“恩,是谁?” 楚千墨虎着一张小脸道:“不过你要保证你以后最心疼的是我,最宠的也是我,我再告诉你!” 不然免谈! 这般小女儿的撒娇卖萌让君清宸嘴角微微一抽,他忍不住抬起头直直的盯着楚青。脑子里忽然想到,若是楚青做这副表情,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想到楚青嘟着唇要求他必须宠爱她一个人的模样,君清宸忽然有些坐不住了。 楚青的嘴角也微抽了几下,她幽幽的盯着自家的儿子,忽然有些神伤的叹了一口气。 天地作证,想她楚青将楚千墨生下来之后,就想将自己的儿子打造成一个有着冷冷的性子,暖暖的人格,软时疼人入骨,硬时顶天立地的世间第一男子。 可谁竟想这孩子居然不知不觉间被她给养歪了! 这般卖萌撒娇的模样与她心目中的形象实在是相差太远,以致于令楚青一时无法接受!她忍住将自家臭小子拉过来痛揍一顿的冲动,对着看着她满脸诡异神色的君清宸道:“凤儿和她,还有梭楠,都是在我刚到南域的时候遇见的。”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贴喜字受朝拜 楚青将自己在南域遇见唐菱柔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期间楚千墨虽有心想要打断,不过看见自家娘亲那凉飕飕的视线之后,很是识趣的附和着楚青,将他们在南域所遇见的事情,几乎都说了一遍。 连自己将赤小九这条小蛇打下手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楚千墨唾沫横飞的说着自己多么多么厉害的时候,忽然一道黑色的影子自楚千墨的怀里飞奔了出来,朝着君清宸的手掌心蜿蜒而去。 赤小九一醒过来就察觉到自家主子的气息,蛇心激动,又听见楚千墨将自己作为低等动物所干的事情的经历说了出来,蛇心阴沉,本着告状的心思刚醒过来就窜了出来。 它双眼含着泪花,压根就无视楚千墨惊喜的声音,朝着君清宸猛的吐舌信子,细小的尾巴紧紧的缠住君清宸的手指,死活也不松。 那凄哀哀的模样令人看着甚为可怜。 “啊!小九九啊!你终于醒了啊啊!”楚千墨兴奋的看着赤小九,想伸手去抓它,然而赤小九似早有所觉,在他胖呼呼的小手伸过来的刹那,一下子闪身自君清宸的胸前游了上去,隐在君清宸的肩头,满眼警惕的盯着楚千墨。 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受伤未愈的小尾巴也不停的在君清宸的身上甩着。 它的内心崩溃,看了一眼满眼兴奋的楚千墨和忽然幽幽盯着它的楚青,激动的差点要哭了!它附在君清宸的耳边,小脑袋不停的蹭着他冰冷的耳垂。 上天垂怜啊!它赤小九终于忍过了世间的万般困难回到了自己的主子身边啊!可怜啊!它真的是太可怜了! 它作为一方贵族动物,竟然沦落到了替别人卖命的地步啊!这么些年来,它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啊? 主子都是好吃好喝加好照顾的养着它的吗?它还以为自己能够安安稳稳的长大成蛇啊,可谁知道竟然就遇见了这对黑心的母子啊! 一到关键时刻,就让它受伤献血啊,献血就算了啊,还不给吃的啊! 主子啊,你可得长点儿心,一定要替本蛇报复啊! 赤小九嘶嘶嘶的频率非常快,告状的模样甚是明显。就连一向对为人处事相当不屑的楚青都忍不住要笑出声。 她知道很多动物都有灵性,有着几岁孩童的智商。但像赤小九这般表情丰富的蛇,她表示这辈子当真是第一次见到! 赤小九告状告的正欢,忽然见自己的主子伸手将它捏住了,正当它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家的主子终于良心发现的时候,却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然一轻,它竟然直直的就朝着楚青那里飞了过去。 见被楚青抓在手里的赤小九一脸懵逼盯着自己的模样,君清宸眼也不眨道:“你既然吃了青儿那么多珍贵的药草,自然就是她的所有物。” 眼见赤小九要张开蛇嘴,君清宸忽然轻笑一声:“不同意?” 赤小蛇立马嗖的一声游回了楚青的袖口当中。 它不听它不听,它不要从主子的嘴里听见炖了你这三个字!! 要知道,能让主子说第二遍话的人或者动物,都不可能活过第二天! 窝在楚青袖口里的赤小九蛇眼流下两行泪,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在楚青的袖口下方,甚是明显。 楚青眼角微抽,觉得有些无语和不可思议。 一条蛇也会哭? 似乎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她忍不住盯着自己袖口那一动一动的地方。然而楚千墨却是不干了,他小身子微扭,想冲到自己的娘亲那里,然而爹爹环着自己的手臂紧紧的,根本就让他动弹不得! 小家伙登时就不高兴了,扭过头看着他道:“爹爹,你四不四不爱我了?” “男子汉大丈夫,成天将情爱挂在嘴边,成何体统。”君清宸微蹙着眉头盯着小家伙:“看来是我平日里对于你的管教太过于松散了。” “木有木有!”楚千墨的小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一般,小手环住君清宸的脖子道:“爹爹,你放心,即便你不爱我,可我也是爱你的!” 爱这个词,通常与男女之间的情挂勾,如今从那小小人儿的嘴里说出来,他忽然对爱这个字有了另外一层的理解。 君清宸眼底闪过一丝的笑意,将他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的安抚了他一阵之后,朝着楚青道:“君思奕不能留在宸府。” 楚青点头:“我知道。他在这里,说明凤儿也在这里。”说罢,她便拧起了眉头。 凤儿在这里,唐菱柔自然也在这里。她们既然已经决定离去,那又为何带着君思奕回来了呢? 楚青有些想不通,她看着昏迷不醒的君思奕道:“也只有等这个孩子醒过来了。” “主子,”楚青的话刚落,无尘的声音自外响起:“线人来报,方才在东宫门前,发现一个可疑的人。” 楚青松开眉,看着君清宸:“有可能就是凤儿。” 凤儿此人甚是谨慎,楚千墨带着君思奕跑了出来,她定是要出来搜寻。 “想必是你在东宫引起的轰动引起了凤儿的注意。”楚青的声音虽淡,却带着一丝的愉悦:“看来你宸王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君清宸嗤笑一声。 虽冷,却也带着一丝的愉悦。 坐在马驾上的无尘眼底闪过一丝的笑意,随即嘴角很快就弯了下去。 以主子的身份,什么时候需要专门去东宫门口做一出戏?他呆在主子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君清宸这个人,是有多么的冷血无情。 可听见刚刚那抹笑声的时候,他的心中忽然有些神伤,眼角也微微有些湿。 掩下心中的激动,他扬起手中的马鞭,肃着脸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宸王府而去。 ..................... 凤儿朝着客栈而去,梭楠在窗边眼尖的瞧见她的身影,在她上楼的时候,赶紧打开了门。待她进了屋,梭楠很是谨慎的看了一眼门外,随即将门小心翼翼的关了起来。 “怎么样,凤儿,”唐菱柔摸索着走了过来:“思奕和墨墨去了哪里?” 梭楠已经端了一杯水走了过来,凤儿接过,仰首一口喝下。似是得到重生一般,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好不自在的模样。 “那两个小子被青丫头碰见了。”见唐菱柔脸上那抹担心的神色,凤儿轻笑一声,扶着她坐下:“墨墨那小子向来精怪,这里又是君清宸的管辖之地,寻到那臭小子,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唐菱柔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坐在椅子上缓缓的点了点头:“没事就好。很多时候,就是怕时间上的问题。” 很多事情,都不过一刹之间,便会出现千变万化的结果。那是她的孙儿,她自然是不希望有任何的闪失的。 否则,她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青儿? 唐菱柔的眼角浮起一丝的水光。 凤儿轻叹一声,毫不客气的伸手擦了擦她的眼角,轻嗔道:“青丫头和臭小子都有福气,你又神伤什么?如今你丫头又快成亲了,你该高兴才是!” “是啊,我该高兴的。”唐菱柔轻笑一声,随后觉得凤儿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她偏过头,涣散的瞳孔微微的轻转着:“青儿,是与君清宸一起?” 凤儿点了点头:“你当初不愧是天陆第一美人,这等心思,也不枉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围着你团团转了!青丫头一直在想那臭小子的性子是遗传了谁,我猜着,怕就是遗传了你的!” 看着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却是干什么,都在吸引着别人的注意力! 唐菱柔面上浮起一抹红晕,轻咳一声,忍不住轻嗔道:“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你也不害臊!” 梭楠在一边轻笑道:“菱菱姨,不碍事的,我又不是外人!”楚青既然是他干娘的女儿,那自然也就是他的妹妹了。 既然是自己的妹妹,那他自然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的! 唐菱柔轻叹一声,随后有些迟疑的看着凤儿:“凤儿,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比较特殊,一个不慎就会给他们带来不好的影响。你又为何,一定要回到天陆呢?” 虽然不能亲眼看着青儿成亲,但她也不想成为青丫头的负担! 凤儿垂着眸子,睫毛在眼窝下投下一片阴影,少顷,她轻叹一声:“哪个父母不想看见自己的儿女成亲?也权当我自私一回好了。左右我是不想天天看着那哀声叹气的模样的。索性带你来一回,倒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唐菱柔垂着脑袋,半晌,才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可他们成亲当天,必定是重兵把守,我们出现被发现的可能性太高了!”唐菱柔有些神伤:“不过我们也可以一直呆在这里。希望到时候见天垂怜,让那大红轿,能够从这窗户之下经过!” 凤儿眉头微挑,她抬起眼眸,瞳孔中闪出一丝丝的亮光:“谁说我们一定要呆到他们的喜轿从这里经过的?” 他们之间相处了这么多年,凤儿一般露出这个模样的时候,就代表她的肚子里,定然是有也一些不太好的点子。 唐菱柔微微一怔,梭楠忍不住道:“干娘。” 凤儿嘿嘿一笑,拉住唐菱柔的手,轻声道:“虽然看不见他们成亲,不过他们的喜字由我们来剪贴的话,倒也算是受了他们的朝拜。菱柔,我们不如夜闯宸王府,去替青丫头,剪几个喜字吧!”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退无可退 君清宸求娶楚青的事情如风一般的刮过了整个天陆皇朝的每个角落,所以他们的马车还没有到宸王府的时候,自然就闻讯而来的唐家人给拦了下来。 来人是唐炎,此次他的身边带着的不再是朝中的众多大臣。而是唐门的侍卫和脸色有些发白的唐昔哲。 看着缓缓而来的马车,想到坐在里面的自家侄女儿,唐炎那黑如锅底的面色才有那么一丝的缓和。 任谁听见自家准备捧在手掌心的珍珠被人拿了去的事情,都会淡定不了。他家老爷子更甚。 若非他拦着,怕是宸王府此刻早就被神勇军给围住了。 他们唐门虽不怕死,但这毕竟是青丫头的喜事。再仔细的打听到是青丫头自个儿愿意的时候,唐老太爷才如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没什么太大的精神。 倒是自这的老母亲很是开心,听到喜讯之后,拉着自己的媳妇儿急匆匆的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又从书房里将他揪和哲儿揪出来,命令他们务必将青丫头给接回来。 自上次在皇帝面前主旨过后,青丫头已经算是他们唐门的人,与那楚建成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不过老太君还是有一丝的恻隐之心,想着若是不去请那楚建成的话,怕是日后青丫头会在外头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 所以外面的事儿就由他们唐家男子去干,至于内苑的事儿,她们后院的女人自然是不愿意他们来管的。 唐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他身边忽然传来了更重的叹息声,偏过头,就见自家儿子一副要死的模样哀怨道:“爹,表妹成亲如此之快,我们都没有时间去准备准备什么送亲礼。你说皇上是怎么想的,就算表妹与宸王殿下有那么点儿关系,也万不该这般的轻率啊。” “如何轻率了,”唐炎轻嗤一声:“不是有七天的时间吗。” “七天能做什么?”唐昔哲摇摇头,看着那缓缓而来的马车道:“七天的时候其他的兄弟都不见得能从大江南北的赶过来。若是宸王殿下以此来欺负咱家表妹,那可怎么办?” 唐炎看着马车道:“若如此,那你便在成亲当日,拉着你表妹逃婚。”他偏过头来,很是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道:“放心,一切后果,由你父亲我来承担。” 唐昔哲嘴角微微一抽。 在宸王的地盘上抢人?那他是嫌他自己的命太长了呢还是太长了呢?唐昔哲有时候忍不住在想,他到底是不是他父亲亲生的? 怎么每每有倒霉的事儿,都摊得到他的头上? “冥月一直认为世子有丰神之姿,却没想到胆子也如神邸一般。”两人的身后忽然幽幽的传来一道冷冷的轻笑声,让坐在马背上的唐昔哲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抽搐着嘴角回过头,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冥月道:“冥护卫可真爱说笑。” 冥月忽然朝他露出灿烂一笑:“我家主子不爱开玩笑!” 唐昔哲脸色一白,正打算再解释一下这并非他的本愿而是他老子唐炎坑他的时候,楚青已经从撩开马车帘跳了下来。 唐炎眼中闪过一丝亮色,根本就不管自家儿子求救的目光,驱着马向着楚青走过去。 楚青朝他微微一笑:“舅舅。” 唐炎笑着点头,他这才转向马车,朝着里面的人躬身道:“微臣见过宸王。” 唐昔哲带着一众侍卫早已翻身下马,见唐炎行完礼,便个个都跪了下来:“见过宸王。” 少顷,一只有些白的手轻轻的撩开那车窗,君清宸张冷漠异常的脸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舅公可是来接青儿的?” “正是。”唐炎起身,淡笑着看着他:“皇上旨意来的太快了些。老太爷一时接受不了,再加上从边关之处没日没夜的赶路,所以身子一下子没支撑住,倒下了。” 他话落,便听见周遭的空气里隐隐的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楚青亦抬起眼眸看他,唐炎却是不惧,朝着君清宸拱手道:“所以便只有微臣一人前来接青丫头。毕竟自古以来要成亲的两个人,是不能见面的。时间间隔应是两月有余才是,不过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唐府自然不能抗旨不尊。” 唐炎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怪君清宸没有提前将这事情告诉他们!楚青虽然是外侄女,但既然已经被他们唐门所接纳,自然是他们唐门的掌上明珠了。 任谁也不愿看自己的明珠这般轻易的拱手让人! 用老太爷的话来说,他们之间有儿子又怎么了? 唐炎心中轻哼一声,君清宸还未开口,就见他的身侧忽然冒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那小人儿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两眼唐炎,忽然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来:“舅爷爷!” 唐炎微怔,就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忽然朝他飞奔而来,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那小人儿明亮的面容仰头看着他,喜滋滋道:“舅爷爷,可是为墨墨带了好吃的来?” 唐炎那本来还严肃不已的面容一下子柔和了下来,他面上扬起一抹笑容,轻轻的刮了刮楚千墨的鼻子:“你这小子,提到吃的,就想起你舅爷爷来了?平日里也没见你这般喜欢粘着我!” 楚千墨吧唧着嘴:“那还不是因为舅爷爷只知道呆在书房?哎呀,我好饿啊!舅爷爷,你能带我去次好次的莫?” 唐炎轻哼一声,场中之前因他而起的那抹紧张的氛围瞬间消散而去。他轻叹一声,回过头看了一眼楚青,却见那丫头也是朝着他淡淡一笑。 叹了一声女大不中留,他抱着楚千墨,忍住再挑衅君清宸的冲动,恭声道:“七日时限虽短,对唐府来说,也是够准备的时间了。不知如此大的宸王府,可需要人手?” 君清宸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视线落到楚青的身上:“即便今天晚上就成亲,也是足以做好万全的准备的。” 楚青面色微微红,唐炎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的笑容,他看着君清宸,眼底闪过一抹的亮光。 眼前的这个男子,终究是多了一抹人性。 他轻笑两声,带着唐府而来的众人朝着君清宸恭礼之后,便带着楚青回到了唐府。 ............ 而他们离开唐府之后,颜诗画也终于得到了君清宸与楚青不日便要成亲的消息。她登时大发雷霆,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只要是能看得到的东西,都被她摔了个一干二净。 伺候着的丫鬟们都低垂着头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无一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原因很简单,那之前在门口劝颜诗画的那个丫头,此时已经不在她们的眼前了。 东宫之内除了颜诗画那里充满了怒吼声之外,其他的地方,均都寂静的,仿佛没有人烟一般。 偌大的套院当中,缓缓的出现一道极是纤细的身影。那道身影看似一阵风能吹倒的模样,脚下的步子,却是迈的急而平稳。 她面上无一丝的表情,身上依旧是那一身被血染红的破衣,肮脏成一缕缕的头发紧紧的贴在自己的满是伤痕的脸颊之上,就连脚上穿的鞋子,都破了好几个的大洞。 露在外面的脚趾上长着厚厚的一层茧,黑黑黄黄的,看着好不渗的慌。 然而她却似乎没感觉一般,手里提着一个木桶,低着头朝着东宫最偏僻的角落里急急的走去。 她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女人,所以东宫里的人见她一次打她一次,见不到她的时候,权当她已经死了。 若没死,那就再打几次。 所以对于春娘会出现在哪里,东宫里的人,似乎完全不在意。 春娘手里的木桶隐隐的有一层热气飘散了出来,她急急的向前走着,在临近一颗高大的桂花树前忽然停下了身影。 她立在原地垂着脑袋,身子僵直的站在那里,若不是刚刚见她在行走,怕是认为她是一个假人也不为过。 然而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处,她那一双无波的瞳孔缩成小小一点,黑色的瞳仁极速的左右晃动着,似是在感知周遭的一切。 等确定没有人跟过来之后,她才继续迈开那走了一半的步伐。 围着那颗桂花树绕了几圈,她的身影忽然一闪,整个人的身影登时就消失在原地。 不过片刻,她的身影,又很是诡异的出现在东宫的更深层更偏僻的一处荒废的院落当中。她手中提着的木桶似乎小了一圈,外面套着厚厚的绵布。 也不知道她走了多久,绕了多少个弯。她终于在一处破败的石门前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石门边的凹陷,她将手缓缓的放了上去。 只听见一阵轻微的轰隆声,她的脚下忽然猛的打开了一个洞口,她整个人便一下子掉了下去! 就在她身影消失的刹那,那地面上的暗门又重新关了起来,严合的一丝缝隙也无。 春娘的身影急速的向下坠落着,她却没有一丝慌乱的神色。所落之处的墙壁上自动燃起烛火,在不断的为她照亮了路。 少顷,她微一躬身,整个人便轻巧的落到了地面之上。 她缓缓的抬起头来,于夜色当中,她双眼迸出如狼一般的幽光,吓的对面牢笼里的人不断的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普天同庆 “你敢叫一声,就跟她一样。”春娘站起身来,朝着牢笼靠近,居高临下的看着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却是死死的捂住自己嘴唇的人,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怪异的笑。 她将手里的木桶扔到里面,对里面的女子抬了一下下巴道:“吃了。” 那惊恐万分的女子猛的摇了摇头,捂着嘴,身子抖如筛糠。 “不吃?”春娘嘴角怪异的笑容更大了些,伸手指向她旁边的那个牢笼,指着那浑身上下不着衬褛仰而躺在草堆上,双眼空洞的望着上方的小丫头轻声道:“不吃,你就跟她一样,被十几个男人轮流上了。你今天在旁边应当是看见了,那过程,想必你已是相当清楚。” 那女子登时就小声的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真可怜。”春娘看了一眼那似乎没有灵魂的小姑娘:“不过是因着家里穷而被卖了出来,也不过是因着长得老实而被太子妃买了回来,也不过是在大门前劝了一句,就落到了这般的下场。” 春娘嘻笑一声:“不过如此小事便得到这样的下场,你说,以你的罪过,你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哦对了,”春娘自怀中掏出一个小药包,丢到她的面前:“你吃下这个,便不会受孕....” 她话还未落,那女子便猛的扑了过来,一下子将那小木桶给打了开来,然而打开看见里面物什的一瞬间,那女子再也忍受不了,偏过头在一边吐了起来。 春娘嘴角笑意淡去:“药和这东西,你选一样。” ......... 君清宸与楚青成亲,那便如同一道惊雷瞬间炸了整个天陆皇朝。那些个对君清宸有念想的未出阁的女子均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有的人当晚便上了吊,有的人顺便投了湖。 一时之间鸡飞狗跳,边关大战带来的影响似乎都小了许多。然而这一切,却跟君清宸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楚青和楚千墨被接回了唐府,而君思奕,自然是呆在君清宸的府中的。 两人成亲的时间很是紧迫,在一阵喧闹过后,整个天陆皇朝便都处在了为宸王和楚青筹备婚事的做准备当中。 君清宸作为皇帝最疼爱的皇子,又有小皇爷的助阵,再加上这些年来所积累下来的威望,不仅是皇室,就连天陆皇朝的主心街道的老百姓家门前,都挂起了红色的喜灯和红绸,将唐府通往宸王府的路上布置的红艳艳的一片,看着甚是喜庆! 仿佛君清宸的喜事对他们来说就是整个天陆皇朝的喜事一般,就连趁着君清宸成亲而偷偷溜进来的一些难民,都遭到了当地居民的热烈招待。 其感动之余,便是大赞天陆,与越来越多的难民一起享受这堪称普天同庆的喜事! 唐菱柔和梭楠都心惊胆战的以为凤儿胆子大到想夜闯宸王府去贴喜字,可没想到她却是抱了一堆的红纸回来,与她一起亲自剪了起来。 她的手法相当生疏,一看便知道根本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就连梭楠都嘲笑了她好几回,然而凤儿却充耳不闻,只专心的剪着那喜字。 不过几日,她们手上的喜字便剪了上百个出来。看着那厚厚一叠的喜字,唐菱柔的眼中闪过一股股的的暖流。 凤儿一身夜行衣,她回头看了一眼唐菱柔和满脸担忧的梭楠,轻笑一声:“放心吧,他俩成亲的喜字,必定是我们剪出来的!这等子祝福,他们一定能够收得到的!” 唐菱柔抹了一把眼泪,轻笑着点了点头。 “干娘,你放心吧,”梭楠拉着唐菱柔笑道:“我打听过了,青青的喜轿会从咱们这儿经过!” 唐菱柔一喜:“当真?” 她几乎快喜极而泣:“那真是太好了!” 凤儿嘴角扬起,看着她道:“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唐菱柔点点头,面色微微一沉,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道:“唐府看着没落,但你可万不能小看了爹爹他们!万事皆小心,放下喜字就立即退出唐府!” 凤儿不甚在意的笑着点了点头,将那一叠喜字揣进胸口当中,忽然小声道:“谁敢小看那火爆脾气的槽老头子?” 唐菱柔‘恩?’了一声,凤儿立马打了个哈哈,连忙打开窗户,趁着夜色正浓,朝着唐府摸去。 ............. 而在那远方的北国,那如一条睡龙盘踞在正中间的一处庞大恢弘的北国皇宫里,拿着一把扇子轻轻的给自己扇着风的傅晟睿忽然猛的睁眼,整个人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的小路子登时吓了一跳,扶着自己的帽子惊吓不已的看着跟诈尸一样蹦起来的傅晟睿小心翼翼道:“天、天师大人,怎么了?” 他小路子真的是快要崩溃了啊!他真的搞不懂他家的天师大人了好吗!大冬天的非要一把扇子扇风的神经病真的不常见好吗! 这好不容易将他的天师大人哄睡下了,这大晚上的他又跟诈尸一样的跳起来是几个意思啊? 小路子面上挂上两条泪水,然而他并不敢哭出声,只得掩着自己的蛋疼的抽泣的声音,努力的扬起一抹笑道:“夜深了,天师大人,可是有需要?” 回国的时候太子殿下说了,若是天师大人再做什么幺蛾子,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毕竟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没一个地儿发泄的话,是很容易跟个神经病一样到处蹦哒! “需要你个大头鬼!”傅晟睿面上忽然狰狞起来,转身就是一扇子敲打在小路子的头顶之上。 他方才心中忽然狂跳了几下,一下子就慌了神,自打他出山以来,这样的感觉是第二次了! 而第一次有这感觉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那是相当的惨! 天下分而为四,到处战火连连,所死之人成千上万以计,哭声震天,死尸堆海,人间一片炼狱之地! 那样的惨像,他傅晟睿可没那兴趣再看第二次! 他猛的伸出自己的手掐算着,却是怎么算都算不出来。傅晟睿呼吸顿时乱了几分,连鞋子都没有穿,猛的跳下床就往窗边跑。 “天师大人!天师大人!”傅晟睿动作一出,小路子以为他又要逃跑,吓的他赶紧追上了傅晟睿,一下子抱住他的大腿,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喊道:“天师大人呐!您可不能再作什么幺蛾子了啊!太子殿下说过了,您若再出去,除了打断您的两条腿之外,我小路子的命也没有了啊! 天师大人啊!求您看在小的伺候了您那么久,又那么忠心的份儿上!求您别再出去了好不好!呜呜呜.......” “撒手!!”傅晟睿气极败坏的低头看着他,反手又在他头上狠狠的敲了一杠:“你快给我撒手!本天师什么时候说出去了!你赶紧的,本天师要算卦!耽误了时辰你担当的起吗?告诉你,到时候别说你了,整个北国的命都没了,本天师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修彦圣的面前!” 小路子吓的登时就不哭了,睁着一双眼睛瞧着他:“当、当真?” “草!”傅晟睿狠狠的抖了抖腿,终于挣脱开了小路子的束缚,顾不得小路子抹在自己裤子上的鼻涕,他几个阔步便走到窗户前,一下子就将那窗户给打开。 冬天的夜空向来清爽,无一丝云朵的万丈夜空悬挂着一轮冷月,它的周围只点缀着几颗明亮的小星星,看起来甚是孤寂。 傅晟睿眯着眼睛盯着那轮冷月。 那轮冷月的旁边一颗小星星忽然爆出一抹强光,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冷月移去,则那冷月也在那颗星星的靠近下,竟然诡异的开始微微泛起了红。 傅晟睿大惊失色,几乎不可控制的低吼道:“要命了要命了!太早了太早了!太早了!!”他连喊几声太早,转过头来盯着小路子道:“修彦圣呢?!大爷的修彦圣去哪儿了!?!” 傅晟睿的面色有些可怖,小路子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幅模样,一时之间竟被吓住了,咽了口口水道:“雪、雪山出现千年雪狐,殿、殿下带着人去捉了。” 傅晟睿身子微微一晃,他一手抓住窗沿,堪堪的稳住身形,另一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忍不住猛咳一声:“完了。” “快快,”傅晟睿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快带劳资过去!” 一看傅晟睿这架势,小路子大惊,一下子跪到傅晟睿的身前道:“天师大人!太子殿下临走之时说了,您哪儿也不能去?” “大爷的谁哪儿不能去?”傅晟睿气的跳脚:“你丫赶紧给我让开,我告诉你,劳资现在是去救傅晟睿的命!你丫再不让开,这北国的未来,难道让你继承不可!?” 小路子一惊,傅晟睿面上的神色忽然冷了下来:“还是说你小路子的家里的某个人,想替是太子修彦圣?” 他面色沉沉,往日吊儿郎当的双目此刻冷意连连,小路子顾不得擦脸上的泪水,伏在地上道:“奴才不敢。” 傅晟睿将扇子丢在一边:“备车。按最好最快的马,马上追上太子!” “是。”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你说她会不会来? 小路子极速的寻了一匹马,一向禀着自由而活的傅晟睿也没有心思去管修彦圣派来跟着他的众多暗卫,严肃着一张脸,骑着小路子寻来的千里宝马向着修彦圣远去的方向追去。 而与傅晟睿一起看着那轮天上逐渐变的粉红的冷月,还有那远在东祁的凤倾。 他身上依旧是一身华丽惹眼的红衣,腰间挂着隐隐发光的宝玉,比女子还要妖娆上三分的妖颜正怔怔的看着远空上方的月亮。 他的身边站着紫衣老者,正是一路跟随他走过来的夜铜。自打今天将天陆皇朝的那条消息带过来之后,七殿下便这般站在窗台前看着天空,动也未曾动过一分。 夜铜定定的看着他良久,脑子里想起了自临安开始一直到离开天陆的日子,也是自临安楚青遇见君清宸开始,殿下的眼中,便再也没有以往的那份平静。 而自天陆皇朝那天爆雨,他将殿下带回来之后,晓之以礼动之以情的说了很多之后,殿下如愿以偿的听从了他的建议。 可他夜铜,却是再也未曾见到七殿下笑过一分。 自打殿下从黑森林里活了下来之后,他的视线似乎一直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只不过每每殿下都不想承认,于是他自己才会不断的在自己的庄子后院添了那么多的人。 不论男女,只要看得上眼的,均无一例外逃脱。 除了,那个女人。 从树下的相遇和黑森林的那两年,以及从临安一路的跟随,到现在的失魂落魄。所有的细节一一的向他的脑海中聚集,直到此刻,即便他夜铜再不想承认,他的心中也已经隐隐的,得出了那令人心惊胆战的答案! 然而那女人本就已非清白之身,再加上现在又要嫁那君清宸...... 夜铜心中微微一颤,隐于袖口当中的手猛的握紧。 殿下的这副模样,显然是已经动了情。动情,他根本就不怕。令他夜铜真正心颤的,是七殿下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若是有朝一日,殿下认清自己心中所想.......夜铜忽然什么都不敢想下去了! 从楚青与君清宸要成亲的消息传出来,大抵已经过了有四五天的模样,看着那轮微粉的冷月,凤倾的脑海当中,忽然出现了一抹一身红妆的身影。 “即墨嬴作茧自缚,自以为与南域古氏和皇甫元澈相联合,就能高枕无忧,”夜铜轻声开口,打断了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凤倾。 见殿下的注意力被自己拉了回来,夜铜继续道:“四十万大军说没就没了。不过幸好殿下远见,知道古宛伶的目的根本不是那即墨嬴,否则东祁现在必定成为了其他大国的盘中物。” 凤倾盯着他良久,淡淡的粉色月色从他那妖冶无比的瞳孔当中折射出来,让本就妖美无比的凤倾看起来,更似一只万年修成妖的狐狸。 他垂着眸良久,忽然低声道:“她成亲,我若不去送礼,是否也太过于对不起我们这些年建立下来的情谊?” 夜铜心尖微微一颤,他低声道:“东祁离天陆皇朝颇远,怕是殿下即便将礼送过去,也是赶不及了。” 他说的是实话,君清宸与楚青的亲事太过于急促,快到一丝让人准备的机会都无。殿下如此关心那个女人,所准备的礼,自然不是随意的。 仔细的选礼,再送过去,怕是真来不及! “恩。”凤倾轻轻低应一声,转过头来抬着头继续看着那轮冷月:“也不知道日后,她会不会怪我。” 似乎想到什么一般,他忽然轻笑一声:“若她知道我准备的礼,是从她那里坑过来的银子,会不会气的跳脚,然后亲也不成了,与那惹人厌的小子奔到这东祁来寻我?” 夜铜的脸隐在黑影当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不过他压低的嗓音却是带着一丝微颤:“殿下是舍不得楚姑娘嫁了?” 凤倾微微一怔,愣了半晌,在夜铜微泛着光的双眼中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成亲太快,容不得我有一丝的准备。以往的时候她就对自己的银子在我这里的事情耿耿于怀,而我,也早就想还给她了。眼下就有这么一个机会,却生生的,要叫我错过。” 他低下头,似乎想的颇为认真:“你这般说,也算是对的。” 夜铜心口一窒,微微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您为了楚姑娘,连九尾凤令都用掉了。也在天陆皇朝一直暗中护着楚姑娘。属下相信,以楚姑娘的智谋,定当知道这些都与您有些联系。 楚姑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知道主子有这样的心思,定是不会主子的。” 他默了默,小声道:“倒是主子,如今以七皇子的身份回了东祁,一举又击退了南域前来攻城的敌人,您的威望已经在东祁、建立了起来。属下附议,不如殿下好好的打理东祁的一切,等日后楚姑娘来寻殿下要礼的时候,也不能费些功夫了。” 夜铜话落,四周便沉寂了下来。 凤倾不说话,夜铜也不敢抬起头看他一眼。他深知此时,凤倾需要的是一个想明白的过程。而他本人也非常的相信七殿下,定当能分得清轻重。 就如泥石山那会儿,知道君清宸来救楚姑娘之后,他便决定回了东祁蛰伏起来,如今不过百日,凤倾的地位,便无人能再撼动一分! “是啊,总不能她来的时候,还要偷偷摸摸的过来。只不过,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凤倾轻笑一声,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是大婚之后,还是天下太平之后?” 夜铜唇角一紧,低声道:“不论哪一种,只要殿下坐稳了东祁的位子,这天下便无人能再影响您一分。至于楚姑娘是什么时候过来,相信于那时候的殿下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说罢,凤倾忽然偏过头来。那一双妖魅之眼陡然爆起冷光,那一瞬间,就连天上的冷月都添了令人心惊的血色,红色的衣裳逆着血色月光,似有层层鲜血自他身上汹涌而出,一瞬间便将世间所有之物淹没一般! 那双有着异色的冷眸冷冷的看着夜铜,慵懒的声线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夜铜,你大概不知道,本宫刚刚脑子里在想什么。 本宫忽然就想现在,此刻,立即,马上将东祁收入囊中,带着百万大军一举拿下南域。拿下古誓天和古宛伶,派那脚程最快的海青鸟,告诉明天或者后天要成亲的楚青,她所在意的人,均在本宫的手中。若要他们无事,她必须立即马上出现在我的眼前! 楚青性子看着冷漠,可你却是不知,对于自己重要的人,她的护性,从来就是天下之最!这一点,你在天陆地盘将本宫带出来的时候,也该早就见过!” 凤倾自小便懂得隐忍,这般的模样,倒叫夜铜从未见过!他面色登时就白了一片,凤倾的气势生生的将他逼退了一步。 忍住喉间即将涌上来的血气,夜铜努力的平复自己良久,才垂着缓声说道:“殿下....”若开战,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无疑是损敌八百,自伤一千! 凤倾现在的这副模样,难道是他自己已经意识到自己对楚青的感觉了?可是一向高傲的他.....怎么会...... 夜铜气息有些乱,正当他想着凤倾下令之后的情势时,凤倾的气势却忽然一收,煞人的血气一下子消散而去,仿佛方才夜铜所感知到的一切,不过都是他自己的幻觉。 凤倾转过身来,依旧直直的盯着那轮冷月:“君清宸如今愿用些代价换她一命,楚千墨那小子也是他的骨血。说起来,他们不过是一家团聚而已。那女人怕是自小就希望自己有一个家,既然是她心中所想,本宫,又如何去干预她?” 他轻叹一声,似乎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一般喃喃开口:“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本宫不过是气她不早点告诉本宫而已。 罢了,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左右日后不要再来折腾本宫便是。” 夜铜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一眼那轮血月,拱手对着凤倾道:“殿下英明。明日便是议朝的第一天,殿下可有吩咐?” 他话落。 良久,殿中无声。 ..................... 而在凤倾处理着东祁朝中之事和傅晟睿向着修彦圣追去的时候,这边的君清宸和楚青,终于迎接来了他们的成亲之日。 天陆普天同庆的喜事,似乎连不断的发生战乱的边城都受到了喜悦的影响,于君清宸和楚青大婚之前,逐渐的熄了战火。 甚至很是闹腾让众人都头疼的楚千墨,都难得的,乖乖的呆在唐府之中,并没有做出什么令人胆战心惊的事情。 这让一干人等照顾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其中以荷香为甚。 此时的唐府之中,一片喜庆之色。应着喜气,荷香一身淡红色的衣裳,挎着一个盛满各色花朵的花篮,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在那蜿蜒的鹅卵石小道上。 她面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垂着看了一眼花篮里的鲜花,她脸上的笑意更是灿烂了许多。 如果说以往对于君清宸她是害怕的话,那么现在,她对于君清宸,那绝对是感激加崇拜的! 感激的是让她活了下来,并且有机会继续伺候着小姐,虽然这么久都没让她见到小姐,不过能够让她看到小姐的幸福,她也觉得那些分离的日子,是值得的!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与情郎私奔 最重要的,就是在这样重要的日子,君清宸将她放出来伺候小姐出嫁! 荷香眼角有些湿润,想起今天特殊的日子,她心中一惊,赶紧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里面也在不断的骂着自己,在这样喜庆的日子,她到底在忧伤个什么劲!? 她正伤感着,忽然觉得手背上一凉,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手背上逐渐化成水滴的莹白,忍不住抬头看着有些灰蒙天空。 一朵朵的雪白似鹅毛一般轻轻的飘了下来,荷香喃喃道:“下雪了啊.....” 屋外,荷香正感慨今年的冬天来的这么快,屋内,穿的极为正式的唐老太君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颜灿烂的看着坐在妆台前的楚青,柔儿不在了,自然是由自家大媳妇儿给她绾发。那长长的如墨般的秀发在大媳妇儿的手中一缕缕的在楚青的头上编成型。 金翅欲飞的蝶,衔珠鸣天的比翼鸟,金珠串连成线的步摇,一件件的,错落有致的别在她如云的发髻里。 直到那泛着润光的珠花别在金钗四周,唐家大媳妇儿这才笑呤呤的将那摆放在紫檀盒中的数百片翠云翠叶翠花相聚而成的点翠别在她发髻的正中央。 如画龙点晴一般,楚青整个人高贵的身份气势便自发的散了出来。 唐老太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对于君清宸送来的这件象征着贵族的婚礼,甚是满意。 楚青有些微怔的看着铜境中的自己。自己的这个舅母显然是对如何能将一个女子的美展现出来的妆术甚是了解,不过她寥寥几手,她的面容登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一抹淡笑来,本就极美的她,在这一身华美庄重的衣饰衬托中,竟一时之间让屋子里的光华都黯淡了几分。 唐老太君喜滋滋的从一边下人的手上将一条坠着名贵玉佩的腰带拿了出来,亲自为楚青系上。那腰带极美,四周绣着金线,腰带上也是绣满了大小几乎相同的蓝红宝石,宝石光辉与光芒相映成辉,一眼望去,也能叫这光芒晃晕了自己的眼! 荷香站在门口不住的咂巴着嘴。心里一边替小姐开心,一边忍不住在想,这若是让小主子瞧见这般贵重的东西,还真说不定小主子能干出什么事儿来呢! 她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小主子会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档口,将小姐身上的这条腰带给偷来!如此一想,她觉得方才看见无尘他们偷偷的将小主子忽悠走开的可恶决定,是正确的! 想起小姐之前的种种遭遇,能够顺利的与君清宸成亲实属不易,荷香从心底里希望小姐今日的成婚,不要出一丝的差错便好! 楚青在唐老太君的示意下张开双 臂,荷香赶紧上前将那红艳华丽的外套套在她的身上,臂间挽上薄薄的轻纱,与裙摆一起长长的拖在身后。 老太君满意的看着眼前惊为天人的楚青,将宫里送来的金如意放到了楚青的怀里,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随即笑道:“不愧是唐门之女,如此姿色,倒是叫宸王,捡了个大便宜。” 楚青面上微微一笑:“祖母笑话了。” 她抿了抿辰,淡然一笑:“多谢祖母。” “哪里是笑话。”唐老太君轻叹一声,她有些枯的手轻轻的覆在楚青的手上,似是惆怅,亦似是感怀:“柔儿成亲的时候,我与她爹爹都未能瞧见。如今你的模样,弥补了我与老爷这么些年来的遗憾。青儿,该是祖母感谢你才是!” “娘,今天是青儿大喜的日子。”唐家大媳妇儿过来挽住自己婆婆的胳膊,忍不住带了一丝的轻嗔:“您这般话语叫宸王听去了,回过头来欺负咱们的青儿怎么办?” “他敢!”唐老太君一听,登时就怒了,龙头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戳了戳,瞪着眼睛看着自家大媳妇儿:“他若敢欺负我家青儿,到时候便叫他尝尝何为暂住二字!” 唐老太君话落,脑子里禁不住想起君清宸的为人与性子,越想越觉得自家大儿媳妇说的好象很正确,忍不住低声道:“你一会儿叫哲儿准备一些银两,若发生不对,就是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叫青儿委屈了去!” 唐家大媳妇儿面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终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她看了一眼同样有些忍俊不禁的楚青,笑着看着老太君道:“娘,青儿清淡的模样都叫宸王殿下移不开眼。如此这般姿色,你当真认为他瞎了不成?” 她捏着帕子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僵的楚青,捂着嘴笑道:“怕是成亲之后,宸王殿下醋性大发,会是将青儿紧紧的捂在自己的院中。您啊,现在该担心的,不是宸王殿下对青儿如何,而是他们成亲之后,咱们如何才能看得见青儿才是!” 唐家大媳妇儿话音一落,屋子里伺候着的丫鬟均低着头轻笑了起来。唐老太君深深的拧着眉头,她抬起眼来,仔仔细细的盯着楚青,忍不住上前道:“青丫头啊,若宸王日后当真不肯放你出来见我们,你便向他服个软,或者吹吹枕边风,不然我这把老骨头长时间瞧不见你的话,一定会瘦的!” 楚青何时被人这般夸赞,又何时被人这般挪揄过?她登时大窘,面上禁不住飞起一抹红晕,站在那里,一时之间忽然有些不淡定。 唐家大媳妇儿轻笑一声:“瞧青儿,是害羞了。” 屋子里登时又响起一片的轻笑声,楚青面上的红色更深了些。在老太君和一屋子人的注视下,暗暗的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淡定了下来。 只不过她那微闪的眸子始终是出卖了她自己。她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嫁衣,心里面忽然有一点微妙的感觉。 其实到现在,她对于和君清宸之间成亲的事情,是有些懵的。他们之间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却彼此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还未反应过来自己与君清宸之间的关系,今天就为这个人,穿上了嫁衣。 身上的繁华衣裳有些重,衬得她的心情是越发的微妙起来了。 唐老太君看着有些呆的楚青,心里感叹着如青丫头这般淡漠的女子,面对人生大事,依旧如那未见过世面的少女一般。 老太君轻笑一声,亲自为她的唇上染上唇脂:“这嫁了人了,也就与以往不同了。虽然你与宸王之间,咳,有了墨墨。但我们都知道,你们那都是不小心的情况下。 可如今不同,你这是光明正大的嫁过去。皇上不说,以你的身份,自然必须是正妃的位置。即便以后宸王纳了妃进来,也断然不会欺到你的头上来。 就算有人的身份更高贵些,你也别怕,尽管放手去惩治惩治这些不懂规矩的女人。有我和你祖父给你撑腰,谅那些人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楚青眸色微微一暗,唐大媳妇儿赶紧在一边开口道:“唐府之子不娶二妇,唐府之女自然也不会嫁会娶二妇之人。宸王殿下虽身份尊贵,但您也要对青儿有信心啊!” “对对,这大喜的日子,倒是叫我冲昏了头。”老太君连连点头,拉着楚青的手,眉头又拧成了麻花一般:“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有些事情,青儿还是知道会比较好!” 唐老太君说罢,忽然跟做贼似的左右瞧了瞧,在自家大儿媳妇抽搐的嘴角中,偷偷的将一个本子塞到楚青的手里,神秘兮兮的对她道:“这个你拿着。虽然说你们已经有了经验,不过很多东西,都是需要一些其他的过程的。我虽瞧不上宸王,不过看在他这般在意你的份上,就不与他计较。 如若他日后不听你的话,你就将这书扔到他的面前,他收到后必定知晓再这般惹你的下场,如此,便不会敢再疏忽于你!” 她话落,凑近楚青小声道:“你别看我大媳妇儿这样,她也是靠这个揽住我儿的心的!你看我儿那模样,被训的多好?” 楚青闻言,看了一眼脸色很是怪异的自家舅母,握着书的手心里莫名其妙的渗出一层薄薄的汗,她心中一动,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 那书简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义薄云天代表着为正义而斗的精神的四个大字。不过瞧着自家舅母和老太君的模样,楚青猜测这书中,大抵是教她如何训夫一类的东西。 实在是太过于好奇,她忍住翻开书,只一眼,自己的眼角便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这也是楚青头一次知道,原来义薄云天这四个大字,也可以以另一种含义出现! 只见书的第一页,是白纸一张,白纸的左下角写着一行极小的字,仔细一看,那上面写的,是: 若夫君不从,便将此书将于夫君。告诫夫君,若不遵守其中九百九十九条戒律,那么最后一页的训诫,便是对夫君的惩罚。 楚青很是干脆的翻到了最后一页,那上面只有华丽丽的七个大字。 我与情郎私奔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大婚之日 楚青嘴角抽的有些厉害,积郁在自己心意的莫名情绪一下子被冲的烟消云散。她抓着那本书看了良久,才抬起头默默的看着满脸黑线的自家大舅母。 唐家大媳妇儿脸色在唐老太君坏笑的模样下越发的黑了,她轻咳一声,顾不得屋子里各个差点憋到内伤的下人们,上前一步一把将塞到楚青手里的书给抢了过来。 “哎,大媳妇,”老太君登时就不满了,拽着她的衣袖道:“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给青丫头的陪嫁!” “娘!”唐家大媳妇儿都觉得自己的脸上臊的慌,哪儿有给闺女送一本不靠谱的书当嫁妆的? 如若只有她们几个人便罢了,这屋子里可是有不少的人呢!其中几个,还是君清宸和皇室派过来伺候的丫鬟! 这不明摆着要在外面看她们唐门的笑话吗? 果然,待老大媳妇儿话落之后,那一群立在不远处的丫鬟头低的更低了。看着没发出什么声来,不过她们那微微颤抖着的肩膀始终是露出了她们那点儿情绪。 荷香倒很是大方的笑了起来。 楚青早已说服自己,整个人也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只不过隐于金线袖口中的手指捏的有些发白。 此时,门前传来小礼炮的声响,屋子里的笑声登时就小了不少。老太君看了一眼门外,琢磨着时辰,一下子就有些急了。 她回过头来看着自家的大媳妇儿,大媳妇儿似早有准备,将那本书往自己的袖口里塞了塞,那模样,怕是老太君来抢,也定是抢不过的。 老太君郁闷的跺脚,哀怨的看了一眼自家大媳妇儿,也顾不得在场的人,抓着楚青的手急急道:“眼下时辰快到了。很多事情祖母也来不及同你说,但是你要记得,这嫁了人之后啊,伺候自己的大夫固然重要,但对自己好那是更加的重要。 但是咱们女人再厉害,那也没有男人来的潇洒。这就是咱们女人容易吃亏的地方。你的性子祖母是信的过的,但祖母最担心的,就是你太过于刚硬,容易吃些闷亏!咳,青儿啊,有时候柔弱一下,也未尝不可!” 荷香拧着眉头在一边无声的跟着点头。 她觉得老太君说的真是太对了。这嫁了人,总得以夫为天,小姐现在的性子固然讨人欢喜,但过刚易折,有时候难免会吃些不开心的闷亏。 宸王殿下现在看起来很喜欢小姐吧,但未来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不是?不过若是宸王殿下真负了小姐,那她荷香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将小姐带出火坑的! 细细的将眼前的人的表情都收在眼底,楚青的心中微暖,嘴角的笑意也带了一丝的温度。老太君虽恬噪了些,荷香和舅母的担心也过了些头。 可这些,不都是真正爱着你的人,才会为你的将来担忧吗? 如此的家人,她又怎么会嫌她们话太多?此刻,她莫名的,竟然有些享受起来。 她的眼底荡起一圈圈的暖流,耳里听着老太君不断的嘱咐,视线微微转向门外,却是有些吃惊的发现,不知何时,门前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而被各种怀疑的君清宸,正立在布置的一片喜庆之色的婚房之内,与楚青一般,正在试着龙纹礼服。 他是老皇帝最注重的皇子,自然从里到外的衣裳自然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他平日里虽对自己的穿着没有太大的挑剔,但是在今天的这个日子,一向冷漠果断的君清宸,忽然就变的有些挑剔了起来。 屋子里排排站了一列小太监,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种样式的礼服,即便站的时间很长,他们站立的身子也仍然不敢有一丝的动弹。 无尘站在一边,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他抬起眼看着眼前微拧着眉头的宸王殿下,终于在长久诡异的寂静之下颤悠悠的开口:“主子,这一身,可否满意?” 他说完便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年,自诩自己够了解主子的为人处事。然而到了今天,他又忍不住怀疑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跟他主子长的一样的男子,究竟是谁啊? 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了!他家的爷就这样垂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礼服良久了,动都没动过! 无尘现在心里颇期望主子能够吱一声,好歹也让他们知道他身上的这件礼服到底合不合他的心意啊! 他话落很久,见君清宸还是不说话。无尘再次顶着一头的冷汗开口道:“主子,吉时,快要到了。” 您再不决定,这婚还成不成了? 君清宸终于有了一丝的反应,他平日里淡漠的容颜在今日喜庆的红色下映的有些红润,他正要开口时,忽然面色微微一白,他立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脉之处。 无尘眉头微拧,忍不住上前一步:“主子!” 君清宸微微抬起手,止住了他要上前来伺候的步伐:“无碍。” 无尘拧着的眉头更深了些:“主子,楚姑娘没有给您治这火寒之毒?” “她虽心狠,但对待病人,还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君清宸嘴角泛起一丝的笑意,微微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身子的疼痛缓和了不少,火寒之毒留在本王体中多年,一时之间还是难以全部根除的。” 更何况他当年还中过踏雪无痕,那毒也是青儿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解掉,如今这小小的却是很难缠的火寒之毒,就不能操之过急了。 反正过了今日,青儿有的是时间给他治疗! 这么一想,就连疼痛似乎都淡下去不少。君清宸的眼中泛起一丝的笑意,然而那微冷的眸子看见无尘那苦瓜脸的时候,眼中登时闪过一丝寒意:“怎么,本王成亲,你们有意见?” 无尘微微打了一个哆嗦,垂下头道:“主子,您之前吩咐过。大敌当前,所有面露喜悦者,均按军法处置。” 更严重者,或者碰到眼前的这位大爷的老虎须的,那下场则是更惨。至于怎么个惨法?那就要参考某个史记里的各种刑具了! 此时,府里的老嬷嬷疾步走了进来,跪在君清宸身前道:“主子,皇上指派的迎新队伍已经出发了。” 无尘登时感动的都哭了,他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这么感激老嬷嬷!若嬷嬷现在不出现,他胆敢以他第一护卫的名声发誓,主子刚刚绝对是想立即将立在他眼前的所有人都治罪的!当然,受罚最重的,也一定是他! 看着无尘面上那抹毫不掩饰的感激神情,君清宸微哼一声,老嬷嬷赶紧道:“主子,喜炮就要燃起来了,您赶紧起身吧,不然误了吉时,楚姑娘,啊不,王妃可能会不高兴!” 一句王妃叫的君清宸眉眼微顺,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显然心情极是美好,离去之前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嬷嬷:“赏!” 老嬷嬷大喜:“多谢主子!” 这边吉时一到,喜炮一响,君清宸便骑着马带着长长的迎新队伍朝着唐府而去。 而唐府这边,唐老太君终于将她人生里所有的信条都给楚青给念叨了一片。直到楚青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和下人们不时的催促的时候,这才堪堪的收住了声。 然而在最后的时候,还是不忘告知楚青日后一定要得到君清宸能够出府的令牌,否则他日回娘家之日,他们唐府就将人给扣下了! 唐家大媳妇儿哭笑不得,拉着老太君的手说了半天,才终于将老太君给说服了。楚青有些无奈的看着老太君,对着自家舅母露出感激的神色来。 饶是再喜爱家的感觉,老太君的这翻折腾,也着实够呛了。 她刚松一口气,外边儿的报喜丫鬟欢欢喜喜的跑了进来:“老太君老太君,宸王殿下的迎新队伍已经出府了!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便会到咱府里了!” “这么快!”老太君面上闪过一丝急色:“哎呀,头盖呢?快快,快拿过来。” 老太君这么一叫,屋子里的人登时就急了起来。然而有时候东西就是那么奇怪,你越是想找,就越找不着,越不找,它就在你的眼前! 那个绣着金凤的红盖头可是皇帝送过来的,这会儿子功夫也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慌了神儿,就连楚青都忍不住跟着细细的在地上找了起来。 她的视线仔细的扫过每一个角落,也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忽然咯噔了一声。接着一个有些面生的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她看了一眼屋内的人,视线盯住了楚青,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迈开步子向着楚青跑了过来。 那小丫鬟与唐府里的丫鬟一样,穿着淡粉色的衣裳,只不过发髻上却是插着珍珠发簪。她瞧了一眼满屋子急匆匆的寻找着红盖头的众人,抬头看着盯着她的楚青道:“您可是楚姑娘?”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那小丫鬟咽了咽口水,面色有些发白:“不....王妃,凌家夫人拖我告诉您,君亦佑小王爷也在今日成亲。” 楚青细长微挑的眼角微睁。 就听那小丫鬟凑近她低声道:“是与东祁四公主!”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是谁 那小丫鬟怯怯的看了一眼正低着头找着金凤红盖头的老太君,朝楚青急急的行了个礼,便悄悄的离去了。 楚青立在原地,拢于袖口中的手微微的攥紧。 唐家大媳妇儿正拧着眉头寻那红盖头,一抬头便瞧见楚青微变的脸色。她面上闪过一丝的疑惑,以为是因为红盖头误了吉时的事情,让楚青不开心。 她拉过楚青的手,轻声安抚道:“青儿,别担心。即便没有那金凤盖头,咱们唐府里也准备了很多的盖头嫁妆。” 即便到时候皇帝知道了,到时候只要他们唐家站出来担责便是。今天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倒不能叫青儿寒了心去。 只是委屈了她一些。 唐家大媳妇儿越想越觉得对楚青有所愧疚,拉着她的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楚青轻抿着唇,抬眼看着她:“舅母,小皇爷君亦佑也在今日成亲?” 唐家大媳妇儿微微一怔,恰巧老太君也寻了过来,听见楚青的话,她的面上含起一丝的笑意:“可不是吗!小皇爷的母妃在听说你和宸王之间的亲事之后,也顺势向皇帝求了一道求亲的圣旨。你可别看小皇爷那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但其实想让他对一个人动心,可难着呢!” 老太君抿着唇笑,唐家大媳妇儿却在一边微微变了脸色,她忍不住拉了拉自家娘亲的袖口,低声道:“娘!” “哎呦,大媳妇儿,你今天是要跟老身杠上了不成?”今日的大媳妇儿着实是奇怪,之前跟她抢那书吧,她权当是小辈的打闹罢了。 如今不过是说一下小皇爷的婚事,她怎地就不让自己说? 见自家婆婆这样,唐家大媳妇儿当真是有些无奈。老太君不知道小皇爷跟玉玲珑之间的事情,唐炎却是偶尔有一次跟她提过。 说是青儿身边有个女子,与君亦佑小皇爷有着关系。至于那关系到了什么程度,老爷没说。以她来看,怕也是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可女人就是个有着第六感的奇怪的动物,那时候她听着虽然没什么,但也将这事情放在了心里。 如今她们都在找红盖头的时候,楚青竟然拉着她问了小皇爷成亲的这件事情。她心中登时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好。 刚想搪塞过去的时候,哪知自家的婆婆给说出来了! 如今青儿的面上虽然与往日一样没什么不同,然而身上的气势却低了好几度。就连唐老太君都察觉到了,她忍不住担忧道:“青儿,怎么了?” 那小皇爷的婚事与青儿是什么联系吗? “没有,”楚青轻轻的摇了摇头,忽然轻笑一声:“那即便是说,小皇爷会与那四公主成亲,是喜欢那公主了。” “可不是吗,”老太君见她的面上神色没什么不同,当即便放心许多,以拉家常接近彼此的距离,一向是她与自家媳妇儿们和平相处方式。 “那东祁虽然与咱天陆有些水火不容,但那是即墨嬴造出来的孽。如今那东祁七殿下拿了主势,想与周遭大国搞好关系,也就只有联姻这一条路走了。那四公主必定有过人之姿,不然小皇爷又怎么能看得上她呢?” “是啊,”楚青嘴角的笑意有些凉:“是有过人之姿。”不然君亦佑又怎么可能会娶那四公主? 楚青的心跳有些跳,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不至于失态。 那君亦佑怕就是算准了玉玲珑不在自己的身边,所以才会将看上眼的四公主娶回去吧。那君亦佑是想享受齐人之福,还是觉得只有东祁公主身份的女人,才能够配得上他? 无论哪一种,他君亦佑都该死! 楚青双手捏紧,老太君与唐家大媳妇儿对视一眼,心知楚青现在的心情可能有点儿不好,唐家大媳妇儿笑道:“娘,我忽然想起来了,之前宸王殿下送礼来的时候,那随同而来的礼服箱子,好象就在礼箱当中。会不会那装着金凤盖头的箱子,也在里面?” “哎呀,有可能是!”唐老太君猛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她拉着楚青坐下,轻声道:“丫头,你且在这里候着,我与你舅母,去给你看看那红盖头。” 楚青微微点了点头。 唐老太君和唐家大媳妇儿对望了一眼,又颇为担心的看了一眼楚青后,除了荷香,便将屋子里的其他丫鬟都一并带了出去。 唐老太君一走,荷香便走到楚青的面前道:“小姐,你怎么了?” 楚青摇了摇头,此时,一个小丫头又匆匆的走了进来,她跑到楚青的面前,伸手自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道:“王妃,门外有人送了封信给您。” 楚青看着眼前满眼不知所措的丫鬟,伸手接过手里的信,信有些沉,中间是个掏空了的圆圈,楚青打开一看,竟是一块玉佩。 她将玉佩凑到眼前细细的看了一眼,在最角落的羊绒脂玉环处看见一个小小的奕字。楚青心中微微一动,将玉佩整个都从信里拿了出来,玉坠白须带出一道小小的白色纸条。 荷香眼疾手快将那纸条拿了起来,递到楚青的手上。楚青拧着眉头,看着那小丫头道:“这纸条是谁给你的?” 那小丫头显然是吓坏了,被楚青这般一问,整个身子都轻微的抖了起来,一下子伏在地上道:“回王妃,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方才去后院儿打理草堆,后来就被人给定住了。然后腰上就塞了这封信。那人说了,若是不将此送到您的手里,奴婢一定就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骗人!”荷香忽然在一边气呼呼的开口:“若真是如此,你怎么不直接给唐老太爷他们?”而是给他们小姐?就连她荷香,都看出来这根本就是要陷小姐于不义! 想到以往的种种事迹,荷香面上的神色立即沉了下来,她看着楚青道:“小姐,你可别听她们胡说八道!这信,我看是应当交给老太爷和老太君!”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那小丫鬟吓的瑟瑟发抖,听那声音,显然是要哭出来了:“那人也说了,如果这封信不给您,奴婢,奴婢的家人,也一并与奴婢一般!” “王妃,奴婢别无他求。”小丫鬟直接哭出了声:“您若有怨,就怨奴婢吧!只求您饶了奴婢的家人!” 那小丫头越哭越大声,楚青眉头拧的更深了些,视线落到那纸条上。 之前君清宸就说过,唐府再没落,也是一个世袭百年的家族,能够进得了这唐府的,怕不是一般人。 “把她带出去。”这小丫头哭的实在是让人心中有些烦躁,楚青的心情显然更低了些,她将荷香手里的信拿了过来。 不过一眼,她便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荷香将那小丫头推出门之后,连忙跑到楚青的面前急急道:“小姐,怎么了?” 楚青面色有些黑沉,眼底似乎蕴含着风暴,那一圈圈的波纹似沸开的黑水一般向着四周扩散而去,吓的荷香立时就噤了声。 “迎亲的时辰是什么时候?”楚青忽然冷声开口,声音之低,似压着极大的怒气。 “卯时。” “现在什么时辰?” “寅时一刻。” 离君清宸的迎新时间大概还有四十多分钟的时候。 楚青提起裙摆就向门外走去,荷香心中微微一慌,连忙跟了过去。门口伺候着的丫鬟回头看见楚青走了出来,还未开口说话,便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一痛,两个人便当即眼前一黑,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荷香吓了一跳,有些疑惑的看着楚青:“小姐......?” 楚青向着前方走去头也不回道:“一刻钟不到我便回来,你就呆在这里,若有人问起我来,就说我太疲惫了,在里面休息!” 楚青说完便走,荷香看着她的背影,想跟过去却又因着刚刚楚青下达的命令而不敢跟过去,只得站在原地急急道:“小姐你快些回来啊!” 楚青沉着脸向着唐府院深处而去,而与她一样着急的,还有给楚青找那金凤盖头的唐老太君和唐家大媳妇儿。 两个人向着放着彩礼的屋子走去,一路上,老太君越想越不对劲,忍不住对着自家大媳妇儿道:“我说媳妇儿,青丫头好似并不想小皇爷成亲?” 唐家大媳妇儿叹了一口气,将唐炎与她说的事情与老太君说了一遍,又将自己心中所想结合着楚青当时的表现彻底的给老太君解释了一下。 老太君一听,登时就拍了自己的大腿:“大儿子真是糊涂!这样的事情,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呢?” “夫君是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唐家大媳妇儿叹了一口气:“毕竟王爷三妻四妾的事情,再正常不过。您瞧太子殿下,不也有颜氏的掌控下,有好几个妾吗。” 唐老太君叹息着点了点头,在偏屋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看着大媳妇儿道:“青丫头今日成亲,那些事情我们已经顾不上了。如今青丫头如何能顺顺利利的嫁出去,才是我们今天重中之重。说起来也怪了,老大去前屋忙我能理解,这前段时间就回来的老二和老三去了哪里?” 这事儿老太君不提还好,一提唐家大媳妇儿也是满心的疑惑,她拧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没有瞧见二妹和三妹。就连昔儿和那几个小子也没有瞧见。” 她默了默,轻声道:“青儿嫁的毕竟是宸王,前厅怕是极忙。其他人不知,昔儿是个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 老太君点点头,拉着她道:“那咱们就抓紧时间吧。你赶紧去我屋里将那对玉镯子拿出来!我去里面找那金凤盖头!” 唐家大媳妇儿点点头,与老太君道了个别,便向着着老太君的主屋方向离去。 直到大媳妇儿的身影消失,唐老太君的面上才浮起一抹笑意,她转过身来将那屋门打开,刚踏进门前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抬头,她便看见有个女子背着她坐在君清宸送过来的彩礼箱上,老太君心中登时咯噔一声,厉声道:“你是谁?!”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嫁与娶 那背对着她的女子身子微微一顿,只露出一点侧颜来。 唐老太君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她正要训斥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忽然见那女子的手中拿着一块红色奢华的物什,她仔细一瞧,可不就是她们一直在找的金凤红盖头? 老太君登时就怒了,她虽显老态,一身气势却是无人能敌,柱着龙头拐杖疾步往下,每走一步,气势便加强一分,惹得那个女子的屁股终于从彩礼箱上站了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老太君的龙头拐杖重重敲在地上:“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老身的面前装模作样?” 老太君此时心中忽然有些微妙,她这才想起来,从离开楚青那里开始的时候,似乎一路上,都没瞧见什么人。 虽然往日里他们唐府本来就没什么人,然而今天是青丫头的大喜之日,皇帝和君清宸早就派了好几支伺候的人在这里,然而她们一路上走来,却是什么人也没有看见? 因为平日里府里就没什么人,所以她们才不会觉得奇怪!如今这屋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唐老太君的眼皮子忽然跳了几跳。 意识到不对,那女子却是转过身来,笑呤呤的盯着她:“见过唐老太君。” 那女子的面容泛着淡笑,似乎与她记忆里的某个女子有些相似。老太君眯着眼睛看着她良久,心中一跳,忍不住道:“你是于家三姑娘?不对,那小丫头早就嫁人了!” 那女子轻轻一笑:“那是我的母亲,我是她的女儿,叫蔡如月。” “蔡如月蔡如月......”老太君低声轻喃着,一双老眼忽然微微瞪大:“你是凌子寒的妻!” 凌家的人怎么会在这里?不对,蔡家的人怎么会在这里?蔡家虽大,却并没有权势,那蔡如月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太君视线落到她手里抓着的金凤盖头,顺着盖头看见她涂满红色蔻丹以及她罩在白色衣袍里的红色奢华衣裳。 老太君呼吸似乎乱了一拍,蔡如月眼尖的瞧见唐老太君那轻微的后退的动作,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意:“从明日起,便不再是了。” 她似乎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朝着老太君道:“今日便算了。他日若是老太君见到本王妃,可就别怪本王妃手下无情了。” 老太君面色大变,忽然有一道冷冽的气息向她猛的传来,那气息虽强大而嗜血,然而却是带着令她惊心的熟悉。 还未等老太君转过头来,她便觉得自己的脖子处传来一阵钝痛,接着眼着一黑,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那人稳稳的接住昏过去的老太君,面上一片阴沉之色,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蔡如月轻笑道:“你就不怕老太君醒来后怪你?” 那人未说话,只是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叫蔡如月身后寒毛根根竖起,见她白了的脸色,那人嗤笑一声:“看来,你并不想嫁?” 蔡如月面上微微一僵,嘻笑着将金凤盖头遮在自己的头上:“嫁,怎么可能不嫁呢?” ..................... 楚青抬头看着眼前这棵需要好几个人才可能抱起来的树,冷着眸子轻喝道:“滚出来!” 她话落,一抹有些瘦弱的身影便从那树后缓缓的走了出来。 看着带着一双阴目的男子,楚青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将那纸条扔到他面前:“凌子寒,在你死之前,你最好说点有用的东西。” 看着眼前绝代风华的女子,穿着那令天下男人都为之疯狂的鲜红嫁衣,凌子寒的眼中闪过一道道的异光。 本来,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她的啊! 他嘿嘿笑了两声:“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不能跟宸王成亲,你只能跟我走,做我的女人。” 楚青轻嗤一声:“玉玲珑在哪。” “她自然是在安全的地方,”凌子寒忽然觉得有些开心。一直以来,他处在的位置太过于被动,如今有把柄握在自己的手上,他一向能够将这样的东西发扬光大。 “某个人身上的玉佩,想必你也收到了吧。” 老太君视线落到她手里抓着的金凤盖头,顺着盖头看见她涂满红色蔻丹以及她罩在白色衣袍里的红色奢华衣裳。 老太君呼吸似乎乱了一拍,蔡如月眼尖的瞧见唐老太君那轻微的后退的动作,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意:“从明日起,便不再是了。” 她似乎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朝着老太君道:“今日便算了。他日若是老太君见到本王妃,可就别怪本王妃手下无情了。” 老太君面色大变,忽然有一道冷冽的气息向她猛的传来,那气息虽强大而嗜血,然而却是带着令她惊心的熟悉。 还未等老太君转过头来,她便觉得自己的脖子处传来一阵钝痛,接着眼着一黑,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那人稳稳的接住昏过去的老太君,面上一片阴沉之色,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蔡如月轻笑道:“你就不怕老太君醒来后怪你?” 那人未说话,只是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叫蔡如月身后寒毛根根竖起,见她白了的脸色,那人嗤笑一声:“看来,你并不想嫁?” 蔡如月面上微微一僵,嘻笑着将金凤盖头遮在自己的头上:“嫁,怎么可能不嫁呢?” ..................... 楚青抬头看着眼前这棵需要好几个人才可能抱起来的树,冷着眸子轻喝道:“滚出来!” 她话落,一抹有些瘦弱的身影便从那树后缓缓的走了出来。 看着带着一双阴目的男子,楚青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将那纸条扔到他面前:“凌子寒,在你死之前,你最好说点有用的东西。” 看着眼前绝代风华的女子,穿着那令天下男人都为之疯狂的鲜红嫁衣,凌子寒的眼中闪过一道道的异光。 本来,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她的啊! 他嘿嘿笑了两声:“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不能跟宸王成亲,你只能跟我走,做我的女人。” 楚青轻嗤一声:“玉玲珑在哪。” “她自然是在安全的地方,”凌子寒忽然觉得有些开心。一直以来,他处在的位置太过于被动,如今有把柄握在自己的手上,他一向能够将这样的东西发扬光大。 “玉佩,想必你也收到了吧。”看着楚青越发黑沉的面色,凌子寒的心中登时一片的愉悦:“我知道你重情重义,你要是想玉玲珑没事,就跟我走。” 楚青幽幽的盯着凌子寒良久,忽然轻笑一声:“好啊!” 凌子寒大喜:“你愿意与我走?”他几个阔步便向着楚青走去,他欲伸手去拉楚青,然而在楚青的视线下,凌子寒终究没敢碰。 只是轻轻的拉住她的衣袖,便叫他心中一阵的满足,他忽然伸手将自己的衣服拉扯了开来,露出里面红色的衣领:“今日,便补了我们六年前的婚事!” 他似乎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一般,朝着楚青笑道:“咱们今晚就圆房!你放心,我不介意你生过孩子,反正也是宸王的,丢给他便是。以后你便安心做你的凌夫人!” 若非楚青性子冷漠,她差点就要笑出声来。手腕微转,然而在抬起的瞬间,她的手忽然就僵住了。 整个身子也瞬间开始麻痹起来。 说是不惊骇那绝对是骗人的,可她喝过赤小九的血,基本上这世界上的毒根本就奈她不得。而就连踏雪无痕她都解过了,身体里有着抗体,那就更不可能会中了媚药! 可她现在着实的动弹不得,不是补人点穴,亦不是中了毒,那又是为何? 见她似乎有些动弹不得,凌子寒双目中登时闪过兴奋的光芒,他上前将僵住身子的楚青拦腰一抱,盯着她的倾颜,丝毫没有遮掩眼中情欲的目光:“青青,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没想到你红杏出墙,这么想嫁给别人。不过我原谅你了,毕竟你最后还是选择了我。” 身体的僵硬程度越来越深,看着凌子寒的模样,楚青的心口微微一跳。凌子寒面露笑意,将一块红色盖头遮到她的头上。 楚青的眼前,登时漆黑一片。 ................... 君清宸的迎新队伍吹吹打打的在天陆皇朝的主街上缓慢的走着,在客栈中早已等候多时的凤儿和唐菱柔听到那铜锣声立即喜滋滋的趴到窗台上。 看见老远的队伍,唐菱柔终于能看得清一丝轮廓的眸子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的笑意。凤儿在一边晃着腿,见唐菱柔笑的开心,忍不住道:“怎么样,现在可还怪我将你掳到天陆来了?” 唐菱柔摇了摇头,有一些感情,也有有一丝的惆怅:“只是可惜,不能亲眼见到青儿成亲。不过能这般近距离的看着她,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就你会说话!”凤儿轻笑一声:“我倒是知道那些人你的身边为何围那么多的年轻才俊了。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了,你的光华啊,早就过去了。” 她趴在窗台上,眯着眼睛看那喜庆的队伍,嘴角笑意有些深:“现在啊,可是青丫头她们的光华时期了。” 唐菱柔点点头:“谢谢你,凤儿。” “等她们朝着你剪的那喜字成亲的时候你再谢我吧。”凤儿轻嗤一声,视线一转,整个人一下子愣了。 她盯着那很是隐蔽的巷口之处那抹很是熟悉的身影,忽然轻声道:“菱菱,你之前与我说,你爹爹培养出来的军队,叫什么来着?” 唐菱柔微微一怔,轻声道:“神勇军。” “神勇军?”凤儿轻喃一声,随即拧起眉头道:“神勇军为什么会在这里?” 唐菱柔一时之间没明白过来,忍不住道:“什么?” 此时门忽然被撞开了,梭楠面上染上一丝的慌乱:“凤干娘!我今天去宸王府的时候,看见思奕跑出来了!我本来能追上他的,但不知道那小子干了什么,进了一个洞口就再也没有出来,等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他默了默,面上一片苍白之色:“里面有葬骨沟,我对暗道机关不熟悉,只能先回来找你了!” 凤儿面上微微一变,忽然听见楼道下方似乎传来了一阵骚乱的声音,她转过头朝着窗台处跑去。 只一眼,便大惊失色。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擦身而过 那一直隐藏的巷口里的神勇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每个人都抽出自己身上的佩剑,面露谨慎之色的盯着眼前的一队人马。 周遭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情况的老百姓个个都吓的四散而逃,仅留下一地的狼藉。而在他们面前,则是一身红色喜服的君亦佑。 君亦佑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来,忽然指着那站在最前面的男子道:“刘藩王,你领着自己的兵穿着唐老太爷神勇军的衣裳站在这里,是做甚?” 那站在前面的男子微微一怔,还未开口说话,君亦佑忽然手一扬,便见一道血光冲天而起,那人的头也应声而落。 立在凤儿身边的唐菱柔登时面色一白。 凤儿赶紧拉着唐菱柔朝着内殿而去,唐菱柔微喘着气,忽然拉住凤儿道:“凤儿,那人我记得,是爹爹的属下。根本就不是什么刘藩王!” 凤儿抿着唇,她现在根本就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沉了声,将唐菱柔置放在床边上:“你在这里等着。” 唐老太爷的心腹手下她又如何不认得?本来她是不打算去管那君思奕的,但现在唐家的神勇军埋伏在君清宸成亲的路上,本该成亲的君亦佑忽然又出现在这里,直觉告诉她,一定要将君思奕给找出来! 她转头看着梭楠道:“照顾好你菱菱干娘!” “干娘放心。”梭楠沉着脸道。 凤儿点头,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神色的唐菱柔,抽出枕头底下的软剑,判断着外面的声响,便悄悄的向着楼道巷口隐去。 而在酒馆下方的君亦佑冷着一双桃花眼盯着眼前的众多士兵,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来,他看向前方,手里的剑缓缓的抬了起来。 那方向,是指着皇宫的方向。 鲜血自那剑柄上缓缓滴落,染红了宝马的双眼:“刘藩王、赵藩王、万藩王皆一齐进京。本小皇爷早就料到这些人的狼子野心,众将听令,马上跟随本小皇爷进宫!” 只见跟在他身后的队伍忽然纷纷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银色铠甲,齐齐应声,举着手里的银枪,便跟随着君亦佑的身后朝着天陆后宫的方向而去。 本来喜庆的日子,在君清宸的迎亲队伍近来之前,忽然开始乱了起来。君亦佑身着红色喜服带着军队忽然出现在皇城四周,吓的宫中守卫急急的去向老皇帝禀报。 接到消息的柳丁面色微微一白,根本就顾不得刚刚将门关起来沐浴的老皇帝,几乎是提着自己的一颗心推开了门。 “皇上!皇上!”柳丁吓的脸色苍白:“不好了!不好了!小.......” 他刚跑进去,声音便像卡了壳儿一般,整个人也怔怔的站在原地。 只见之前还呆在自己殿中的皇后慕容歆忽然抬起头看着他道:“柳丁,你好大的胆子。未得皇上的传召,你竟敢擅自闯到这里来?” “皇.....皇.......皇后娘娘。”柳丁面色煞白的看着她,视线忍不住落到那仰着头靠在浴桶上的老皇帝。 见老皇帝面色红润,胸口微微起伏,他的心便稍稍的放下了一点。然而他还没想明白皇后什么时候出来和什么时候进来的时候。 慕容歆忽然冷声道:“来人呐,将这大胆的狗奴才给本宫押下去!” 柳丁身子微微一颤,慕容歆唇角泛起一丝冷笑:“没有本宫的命令,这阉人,永远都不准放出来!” ............... 京城之中忽然乱了起来,而君清宸的队伍明明也在去京城的路上,却不知为何,京城里的消息却是生生的断在了皇宫的几里范围之内。 一丝的消息传出去的可能性也无。 小皇爷带着兵逼向皇宫的消息极速的吹过皇室的各个角落,再加上有心之人的利用,那消息可谓是传的五花八门。 比如,有一条,竟是传言小皇爷君亦佑忽然知道了当年是何人将太子殿下给弄傻的消息。 此消息一传,首先吓的跳起来的,是住在东宫里正奢华的享受着皇家生活的颜诗画。此时,她面色有些苍白,也不知因为什么,她的神色看起来竟比平日里惩治人时还要可怕。 颜诗画的面前跪着一片瑟瑟发抖的丫鬟,地上到处洒落着她不小心挥落的各类点心与水果。就连她身上的宫装洒了酒水,她也不自知。 愣了半晌,她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揪着身边的人道:“太子呢?!” 那小丫鬟被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吓的眼泪直流,却是不敢哭:“殿、殿下在,在寝宫里,还,还没醒过来!” “还没醒过来,还没醒过来,”颜诗画低喃两声,面上可怕的神色有一丝的缓和,想到君亦佑马上来了,她心口一窒息,提着裙摆往下走道:“快,快将太子带过来!!” 东宫里登时又慌作了一团。 而被凤儿一直寻找着的君思奕此时正躲在东宫的某个墙角外。他抬起头看了着眼前那高大的树木,面上的神色露出一丝的坚定。 虽说娘亲伤他很深,但他回去之后,再细细的想着以往的时日,总觉得自己的母亲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才对。 娘亲临走的时候说过,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们的母子关系。 是不是上次青姨的出现,才会惹恼了自家的娘亲? 君思奕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此时正值东宫大乱,门前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他正蹲在角落里想着要不要出来,忽然就看见好几道黑色的身影冒了出来,向着东宫门外闪身而去。 而那些黑主人消失之后,君思奕的视线落到了他们之前出现的地方。只见那里,赫然出现一道小小的门口。 东宫里乱了一片,下人们在颜诗画的指派下将府里的大多数值钱的东西都往门前的马车上搬,而颜诗画的面前站着一排的黑衣男子。 她看着眼前跪着一排的黑衣人,心中似乎松了一口气,她转过头来,对着那群跪在东宫门口的下人道:“神医说过,太子殿下的身子需要静养。如今小皇爷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竟要闯这太子东宫。太子的身子实在是不能再经受摧残,本宫这就先带太子暂避锋芒。” 似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颜诗画的面色浮起一丝笑来,她看着跪在身前的一片黑衣人道:“若不能护好本宫,你们该知道下场!” 那一排的黑衣人均垂头不语。 颜诗画在君亦佑来之前,带着太子君灏向着她爹爹给她的一处山庄而去。而他们离开之后,君亦佑的兵也到了。 他身上有令牌,就连有军功的将领都奈他不得,更别说是门前跪着的一片太监宫女了。 东宫前一片慌乱,而东宫的偏西南方向的院落里,却是极度的诡异。 春娘的手中依旧拎着那泛着热气的木桶,她眯着眼睛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来。 她转过身,一道尖啸的破空声也在她的意料之中随之而来。春娘轻轻的闭上双眼,手心里捏着的一块玉佩也在她越来越紧的力道下,逐渐的显现出一丝丝的裂痕。 那玉佩是与地牢相连接在一起的,只要玉碎了,地牢里的一切,便都会随着她,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意想中的痛并没有传来,她只听见一道有些熟悉的惊呼声,接着整个人便被扑倒,她没有防备,狠狠的摔在地上。 手腕重重的砸在突出来的石块上,那块玉佩便从她的手掌中飞去,不断的翻滚着落进了草丛当中。 然而这一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回过头来。 “奕儿,奕儿,”看着身后插着一枝利箭的君思恋,春娘的情绪开始崩塌,她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将那面色泛白的小小人儿搂在怀里,抚着她那日思夜想的瘦弱面庞:“奕儿,你别吓娘,你别吓娘!” 一道怒喝声骤然响起:“将这个女人给本皇爷拿下!” .................. 震耳欲聋的敲锣声越听越是悦耳,骑在马背上那如神邸一般的君清宸面上浮着一丝的淡笑。然而不过一瞬,他的面色又陡然白了几分。 无尘瞧出不对劲,连忙上前道:“主子?” 君清宸抬手,他微蹙着眉着,除却身上的痛处之外,总觉得还有一丝心神不宁。那双如幽潭般的寒眸微微眺望着唐府的方向。 莫名的,又忽然感觉到一阵的心安。 “走吧。” 无尘垂头退至一边,四大暗卫今日均一身红线黑衣,染着一丝的喜气,示意乐队继续奏乐,队伍又重新向着唐府的方向而去。 君清宸没有看见的是,他们启程之后,隔着好几条街的巷子里,有一辆全身黑色的马车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疾驰而过。 而驾马车的,便是那凌子寒。 凌子寒的面色自始至终都是带着笑意的,想着楚青从此以后就会属于他了,他的心中是极为愉快的。 也很快就忘了蔡如月利用他的事情。 耳边听着君清宸越来越远的乐队声,凌子寒觉得自己把持不住了,然而现实是,他并没有把持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太急了,也知道天陆老百姓们为了看君清宸成亲,早早的都聚焦到京城那儿去了。如今这巷口当中别说是人了,就是连个耗子,也是极难看见的。 凌子寒驾着马车的速度并不慢,也并未看路,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楚青的身上,不时的透过那因颠簸而掀开的窗子猥琐的看着躺在里面的楚青 不过一个拐弯的档口,便听见一阵尖叫声,接着便是两辆马车狠狠的撞在一起的声音。 楚青从倒地的马车里滚了出来,忽然猛的睁开了双眼。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欠的命该还了 从马车里摔出来的时候,颜诗画是摔的最狠的。她这个人一向多疑,很怕在路上途遭变数,于是就坐的靠近马架的地方,随时都准备着跳马车逃命。 其他人不知道,她颜诗画的心中却是非常的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除了君清宸,还有那君亦佑。 一切缘由她小时候,无意间撞破君亦佑杀人的场景罢了。 那等血腥的场面,她是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所以楚青从马车里滚出来的时候,她也从马车上摔了出来,脸朝地,打了好几个滚,直到撞上楚青的身子才堪堪的停了下来。 仰着的面上,尽是磕出来的血。 随架的小太监早已摔在一边没了气息,太子君灏被她用布条绑的紧紧实实的,倒没有从里面滚出来。 凌子寒摔的头晕眼花,牙齿碎了两颗,他吐掉一嘴的血,心里一片慌乱,看见不远处楚青还好好的躺在那里,登时整个人都放下心来。 “青青,青青,”凌子寒爬了过来,一把将颜诗画推开,小心翼翼的抱起楚青,摸着她的脸颊担忧道:“你有没有事?身上痛不痛?” 楚青直直的盯着他,未发一言。凌子寒却是松了一口气,他将楚青紧紧的拥在怀中,似是拥住了整个世界一样无比珍惜:“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颜诗画趴在一边,她血流的太多了,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刹一听见凌子寒这般说,登时气的又是一番晕厥。 若不是太痛了,她一定要大声的喊那些该死的黑衣人!为什么她都摔下来了,这些人都没有出现? 这群该死的,等她回了山庄,她一定要将地牢里的那群贱人的这家人们全都杀了! 颜诗画气的不轻,远处又隐隐的传来君清宸迎亲的奏乐声,想到今天君清宸就要成亲,她就恨的心疼。 成亲? 颜诗画微微一怔,她费力的转过头去,就瞧见凌子寒怀里抱着的人,仔细一瞧,那穿着大红嫁衣的,不是楚青,又是谁? 她的眼眸逐渐睁大,顾不得身上的伤,嘴角的笑意是越发的大了。 “凌子寒,凌子寒!”她一把抓过死在她面前的宫女尸体,顺势直起了身子,双眼放光的盯着那有些魔怔的男子:“凌子寒,你想成亲是不是?你想与楚青成亲是吗?” 凌子寒转过头来。 颜诗画嘴角的笑意加深,她觉得今天真的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她伸出染着血的手指,指向早已空无一人的房屋:“吉时快到了,你想耽搁?” 见凌子寒没什么反应,颜诗画朝前凑了凑:“我听说多年前你俩就成亲了,但是因为你跟十一皇子殿下出去打仗的事情才耽搁了,你本来就欠楚青啊!如今有机会了,吉时也到了,你现在不成亲不洞房,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还要伤楚青的心到什么时候?” 楚青瞳孔看着颜诗画,心中微微一沉。 果然抱着她的凌子寒垂下眼眸看着她:“是吗?青青,你这般迫不及待?成亲,我们现在就成亲。” 他说罢,将楚青从地上抱了起来,走了一半,在颜诗画兴奋的双目中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来,冷冰冰的看着颜诗画:“我娘现在不在京城,宗家也断然不可能再喜我与青青成亲。太子妃身份尊贵,不如就由你来当证婚人,如何?” 凌子寒的表情太过于不对劲,颜诗画虽然不愿意,但实在是想看见楚青被踩在脚底下的模样,登时毫不犹豫的点头:“本宫自然乐意之至!” 颜诗画是被凌子寒拖到那没有人的房屋里的,屋子门前的锁一脚就被他给踹开了,那屋子虽然平庸了些,但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凌子寒将楚青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上,俯着身看着她:“青青,从今往后,我发誓,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颜诗画站在门外,有些急道:“快些洞房吧!” 凌子寒虽然也很想立即就跟楚青永结同好,不过他始终觉得自己欠楚青一个拜堂的仪式,左右不过是向天地磕头而已,也费不了多少的时间。 于是他直接无视颜诗画,在屋子里寻了两根蜡烛,又扯了一些红色的被单,简直的处置了一下,在颜诗画分外着急的目光中,扶着楚青朝着大开的门跪了下来。 “一拜天地。” 楚青身子僵身,一动未动,凌子寒也不恼,很是温柔的拍了拍她道:“青青,不要害羞,乖,磕个头。” 楚青仍未动,她一直都憋着一口气,嘴里的肉也被她快咬烂了,然而她的身子依旧一丝都不能动弹。 如今忽然落到与凌子寒成亲的地步,她又如何能甘心? 颜诗画见楚青不动,凌子寒还在磨磨叽叽的,她心中一怒,顾不得凌子寒已是半疯癫的状态,上前一步暗暗的揪住楚青的头发,迫使她向着地面上磕去。 凌子寒大喜,笑嘻嘻的跟着一起向着上天朝拜。 头皮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楚青闷哼一声,她身子僵硬,颜诗画的迫使让她身子诡异的折了一下,只听见一阵轻微的骨头碎裂的声音,楚青的头便重重的磕在地上。 那碎裂之声如此悦耳,颜诗画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她下手更狠了些,揪住楚青的头发便猛的提了上来,楚青呼吸一窒,牵扯间衣领微开,一直在脖子里的一颗珠子也露了出来。 她再也没有忍住,一口夹杂着碎肉的血吐了出来。 那颗珠子通体黑色,隐隐的泛着幽光。在楚青嘴里的血溅到上面的时候,那珠子上的光芒忽然全部消失,珠子表面也开始碎裂。 一股子奇怪的香味隐隐的从里面飘了出来,急促着呼吸的楚青闻到那股子香味,一直僵直的身子,忽然一轻。 此时,颜诗画已经揪着她的头发向着凌子寒的方向跪拜而去,她瞳孔猛缩,隐在袖口下的手剧烈的颤抖着。 忽然一阵破门声而入,不明所以的颜诗画登时吓的尖叫一声,一下子松开楚青。一直关着的大院门前不知什么时候忽然闯进了好几个身着蓝衣的人,那群人看见趴在地上的楚青,登时个个都变了脸色。 颜诗画吓的连连后退,冲在前方的蓝衣人一把将楚青从地上拉了起来,急急道:“可是楚姑娘?” 楚青偏过头看他,那人上下看了一眼楚青,点头道:“与丞相描述的一样。姑娘,是江丞相让我们来救你的。” 他话落,忽然从角落里冲出来十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颜诗画定晴一看,发现那些人,正是她威胁的杀手。 之前自己摔落马车被凌子寒威胁的时候这些人没出现已是让她大怒,现在看见这些人,哪里还顾得上四周的环境,她怒瞪着这些人道:“你们这群废物!给本宫杀了这些蓝衣人!” 她愤愤的转过头来,看着仍跪在地上的凌子寒,眼中闪过一道杀意:“给我先杀了他!”她纤纤手指复又指向瘫倒在一边的楚青:“抓住这个女人,轮流的给我好好疼爱她!然后将她给本宫卖到天陆皇朝最有名的妓院里!” 颜诗画狰狞的面色瞧着打的甚是激烈的场中:“谁没做到,本宫就让他尝尝一个人痛苦的活在世界上的滋味!” “青青是我的!青青是我的!”凌子寒忽然怪叫一声,冲撞间将摆在身旁的蜡烛碰倒在地,蜡烛一下子将缠绕在屋子里的红布点燃了起来。 他死死的抱住楚青:“她是我的,她是我的!”他凌子寒什么都失去了,什么都没有了!蔡如月每天睡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他的身子日渐的瘦弱许多。 蔡如月告诉他,只有睡了楚青才能救他,还是要睡一辈子的。 他当然愿意啊! 所以能睡楚青的,除了君清宸,就只能是他了! 颜诗画气的不轻,此时一个男子死在了她的面前,鲜血溅了她一脸,她惊的大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凌子寒会如何,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向着屋子门走去。 反正看凌子寒那模样,楚青怕也是贞节不保。目的已然达到,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她的傀儡太子,赶紧躲到山庄那儿去。 屋内刀光剑影,钱血喷洒在已积累了厚厚一层的白雪之上,颜诗画顾不得探试,只是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带点人出来? 凌子寒抱着楚青往屋子里拖,他下意识的认为他们已经拜堂成亲,只要躲在屋子里等这些可怕的人都离开之后,他便可以和楚青洞房了。 隐在袖口里的手已经不再颤,那紧握的拳头当中,一缕缕鲜血滴落了下来。楚青靠在凌子寒的怀里,忽然轻声道:“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死的吗。” 周围的声音似乎都远离了去,凌子寒身子微微一顿,就听楚青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道:“先是被绑在柱子上遭雷劈沉墉,后侥幸逃生。不幸被楚轩撞见,那时候我肚子的月份太大了,跑不动了,于是在破屋子里生产的时候,你一把火,烧了那屋子。” 屋中砍杀声不断,蓝衣人和黑衣人杀到了外边,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烛火蔓延,顺着那红色的丝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楚青从身子僵直的凌子寒的怀里直起了身,她搭在凌子寒胸口的手捏着一根细长的银针。楚青的手微微用力,银针瞬间扎入他的胸膛之中。 凌子寒的眼中登时出现一抹清明,就听楚青轻笑道:“说起来,我是被烧死的。凌子寒,欠我的命,该还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江山始终姓君 凌子寒神智清明,听楚青一言,直直的尿了裤子。直到现在,四周的火花映在他的双眼之中,他害怕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别,别,楚青,你听我说,那都是秦燕儿的错!是她勾引我的,是她勾引我的!” “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想不跟你成亲的。对,她骗我,她当时骗我说了我的骨肉!所以我才会上了她的当。” “楚青,楚神医,楚姑娘。”凌子寒有些崩溃,一股子热流顺着他的裤子蜿蜒而下:“不不,王妃,王妃。你是宸王的妻子了对不对,对不对?王妃,你听我说,如果,如果不是当初秦燕儿做的混账事情,你也不能与宸王相遇是不是?你看,你的结局多好。你再看看我们,秦燕儿死了,她死了啊。 她怀了个怪胎!她疯了,她自己疯死了!这怨气早就消了对不对?王妃,你再看看我,再看看我,你看我现在,跟个废人有什么不同?” 凌子寒努力了半天,双腿僵直的跪了下来:“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也不是我本愿,是她,是蔡如月逼我的!对,是她!就是她!” 他拧着眉头喃喃自语,忽然抬起头道:“我想起来了,是她,是她在跟我上床的时候天天喂我吃奇怪的东西,我一定是吃了这奇怪的东西才会变的这么混账,才会这么想害你!王妃,求你,求你放过我吧!” 他顿了顿,痛哭流涕道:“好歹我们也是夫妻一场,求你..........” 楚青伸手将扎在他胸膛里的银针拔了出来,凌子寒身子猛的一颤,一下子倒在地上。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抱着自己微微颤抖的身子。 抬头,见那一身红衣的女子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凌子寒面目忽然狰狞了起来:“贱人!你这个贱人!你会不得好死的!哈哈,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赢了!?我不会死的,我.....” “救我.....救我......” 楚青转身便走,她将头上的金钗抽出来扔掉,一头青丝散了下来,额头处的缺了一块,那是颜诗画把头发给揪掉了。 她拖着身子,将珠子塞进里衣里。屋子外边,蓝黑两队人还在拼杀,见她出来了,那些黑衣人将那最后一个蓝衣人斩杀掉,便冲着楚青而来。 楚青咳出一口血,伸手一挥,那带着毒的毒血便溅到来人的面上,不过瞬息,那些个黑衣人便一个个黑了脸色,瞬间倒地,气绝身亡。 楚青拖着自己的身子走出去的时候,看见颜诗画正面露怒色的不断的拍着那马儿,然而那马却只是有些烦躁的哼了哼鼻子,一点儿拉着他们赶紧离去的心思都没有。 颜诗画气的不行,她不过带了两个宫女和一个驾马小太监寻了隐秘的方向逃了过来,小太监已经摔死了,那两个宫女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她又没有骑过马,又如何能驾得了马车? 颜诗画一把头,就见楚青缓着步子走了出来,她瞳孔微微睁大,这才发现楚青身后的屋子已经着了火。 颜诗画面色一变,幽幽的盯着向着自己走过来的楚青,手里的捏紧了马绳。刚好她现在一肚子怒火还没地方发,这楚青来找死的话,她又怎么能不成全? 楚青刚至她身前,颜诗画便提着鞭子朝她冲过去,忽然一道尖啸的破空声传来,一根利箭一下子射中颜诗画的小腿。 颜诗画惨叫一声,接着便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楚青回过头一看,只见一队面色严肃的黑羽铠甲士兵跑了过来。 为首的手中拿着一弓箭,远远的看见她们,那人便悄悄的摸向自己身后的箭篓。 远远的,为首的一名男子朝着楚青喊道:“青姑娘,我们来救你了!” 楚青抿着唇,一把将倒在地上的颜诗画扶到了马车里,随后便忽然抽出一把短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为首的男子面色微微一变,看着楚青的动作,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淡笑来。伸出的手指微微一动,那站在他身后的弓箭手忽然极速的搭起了箭,瞄准了楚青的门面。 他搭着箭的手还未松,一枝暗箭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一下子穿过弓箭手的脑部,登时那红白物什溅了那领头男子一脸。 领头人大惊,此时忽然听见一阵马的嘶鸣声,回过头来的时候,只来得看见楚青驾着马车离开的背景。 领头人面色闪过一丝骇色,挥手欲追,登时好几支的暗箭又猛的射了出来。 男子大怒:“分成两列!一列去追,一列随本将军将那该死的小人揪出来!” 众人听令,立即分开行动,在折损了几个兄弟的代价下,一支队伍成功的朝着楚青驾着马的方向追过去。 而剩下的人,很是谨慎的躲了起来。 趴在暗处的凤儿微眯着双眼,冷笑一声:“这些人倒是有些本事。” 蹲在她身边的梭楠拧着眉头道:“干娘,青姑妈怎么办?” 凤儿的面色不太好看,她看了一眼楚青离开的方向,手里的弩.弓架的更稳了些:“那丫头命不该绝。都这样了,还能支撑到我们过来。想必支持到君清宸发现也不是什么难事。” “干娘,”梭楠拧着眉紧紧的盯着那群士兵:“你怎么不第一时间去给君清宸报信?” 凤儿面上无一丝表情,少顷,忽然隐晦万分道:“所有的消息,在传给君清宸的时候,都被拦了下来。” 梭楠微微一怔。 凤儿眉头紧拧道:“君清宸和青丫头,这次,怕是要吃很大的亏了!” 她追着君思奕的行踪而去,一路追到太子府,恰巧看到君亦佑抓着什么人出来,然而他们出来的时候,突然就有神勇军围了上来。 再联想到客栈前看到的神勇军,凤儿立时意识到不对,权衡利弊,她便从太子府退了出来,也该是楚青命不该绝,让她看见凌子寒驾着马车离开的场景。 于是她便将俊楠呼唤了过来,一路跟来,果然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找到楚青的时候,刚好就看见神勇军要杀了楚青的场景。 “干娘,”俊楠看着躲在墙角下的神勇军,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道:“神勇军,不是只有唐家老太爷才能调动吗?” 凤儿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楚青消失的方向,骤然压低声音道:“我也很想知道!” …… 太子府前,君亦佑面色微寒的看着围在他面前的黑羽翎将士,他的身后停着一辆马车,里面躺着昏迷不醒的君思奕和被捆住手脚的春娘。 他那双桃花眼微眯,忽然猛的睁开,只见层层将领之后,满脸肃穆之色的姬太妃阔步而来,所经之地,人们自动让开,姬太妃走到自家儿子面前,冷着脸看着他道:“你答应本宫成亲,是骗本宫的?” 君亦佑不语,姬太妃忽然轻笑一声:“不管你最初的初衷是什么,你今日,必须与那四公主成亲!” 君亦佑看着眼前这位曾经宠冠后宫的女子,压低声音道:“恕儿子不孝了。” “君亦佑!”姬太妃怒声道:“你别不知好歹。你看看你眼前的形势,难道你还没有明白过来吗?”她突然将一只死了的信鸽扔到他的面前。 君亦佑看着面前那通体黑色的信鸽,那是他与君清宸之间的特有信鸽,若非上好的弓箭手和无比熟悉此信鸽的特性之人,根本就不可能将这信鸽打下来! 而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和君清宸,只有养了这只信鸽的姬太妃了! 君亦佑的面色染上一丝的怒意:“母后!父皇早就已经死了,皇兄亦随着他的步伐而去,如今这皇位上的,是你的外孙!天陆的天下,姓君!” 姬太妃面色一沉,狠狠的压低声音道:“天陆,本就姓君!” 君亦佑微微一怔。 本就姓君? 他的双眸,陡然睁大。 …… 被打晕过去的老太君终于幽幽的醒了过来。 “娘,娘,你怎么样?” 黑暗潮湿的空气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声,终于将处于混沌状态中的老太君拉回了一丝的清明。 脖子上疼痛依旧,老太君哼哼两声,从干燥的草堆上支起身子,她缓缓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才缓缓的适应现在所处的环境。 她正身处他们唐家的地牢之中。 老太君的面上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来。 没想到她算计了一辈子,躲了一辈子,终究没有躲过这四四方方的大牢。 唐炎见自家老母亲醒了,容色微缓,轻声道:“娘,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无碍,”老太君低着嗓音应了一声,透过那微弱的光芒,她看清了躺在唐炎身边的人,忍不住担忧道:“哲儿怎么了?” “没事。”唐炎摇了摇头,他一向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都散了下来,看起来极是狼狈:“哲儿没有抵抗就被打晕了,只不过这地牢终究是阴寒之地,我醒过来的时候,哲儿貌似已经感染了风寒。” 若是平日里便罢了,可他们现在在地牢,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哲儿从一刻钟之前起便有些发热的现象,唐炎着实有些担心。 老太君面色沉的厉害。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对皇室的恨 “这孩子,终究是被你我宠坏了。”老太君轻叹了一声:“能出去的时候,哲儿也是该学学武了。” 唐炎在一边默默的点了点头。 “哲儿福大命大,自然不会被这点子小病折倒下。”唐老太君低低的笑了两声,忽然转过头来,盯着牢笼之外的一处暗影低笑道:“你说是吗,老爷。” 唐炎面色微微一沉。 唐家老太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唐昔哲,眼底闪过一道微冷的光,低声道:“我唐家男儿,自然不会那么弱。”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没有将大儿媳妇她们也抓进来?”唐老太君那满是岁月痕迹的面上染上一抹痛色:“还是感叹你有如此高的心计,连睡在你枕边的人,你都要算计?” 唐老太爷沉着脸没有说话,唐炎轻咳一声,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男子如此陌生,记忆里那抹能够撑起天地的伟大身岸似乎在逐渐远去,他微微闭上了双眼,轻声道:“父亲,儿子一直有个疑惑。” “青儿在去南域的时候,我分明已经将所有的前因后果都禀报给了你。您那时候没有回一封信回来,我也只当边城的战事太过于激烈。后来您忽然在青儿回来之前提前回了京,我也当是您是想要回来做好迎接青儿的准备。” “如今一想,南域内乱,东祁釜底抽薪,以您常年在战场上的经验和脉络,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消息。若您真心心疼青丫头,早该在小皇爷带着兵回天陆的时候,派些援军前去将青丫头她们接回来。” 也不至于青丫头还受了伤,墨墨和君思奕也差点留在南域。 唐老太爷沉着脸没有说话。 唐老太君终于低泣出了声,她与唐老太爷伉俪情深,风风雨雨数十年,就连最开始的皇帝要杀他们一家他们都没有出现过分裂。 可如今,她是看不懂了,她真的不知道宠了她这么多年,爱了唐府这么多年的这个男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咳咳......”唐老太君情绪有些崩溃,整个人猛的咳了起来,她的年纪大了,身子骨不硬朗,一经激烈的咳嗽,她整个身子便如散了架一般的颤抖着。 “娘,娘,”唐炎低声轻唤,眼角夹上了一丝的泪。他抬眼看着面上浮起一丝痛色的老太爷,忍住悲戚,可依旧压不住那一丝的颤抖:“我原先有一件事情也想不明白,一直在各地的藩王忽然之间按捺不住又是为何,那段时间查了许久,除了凌子寒的夫人蔡如月一直各地游玩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有身份地位的人出境的纪录。” 他垂下眼帘:“如今那女人拿着金凤盖头,我忽然就明白了。一个没有权势的家族,要如何才能壮大起来,除了爹爹您之外,恐怕,也只有皇家的人了。而皇家的人.......” 唐炎忽然心口一窒,猛的抬起头看向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的唐老太爷,那一直镇定自如的眸色如冰面一般碎裂:“是.....是........” 唐老太爷忽然轻笑一声:“你明白就好。” 唐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面上表情似乎是极不相信。 老太君终于缓过了一口气,父子俩的对话她一直都在听着,对于两个人晦暗难懂的对话,老太君根本就不想听明白。 她只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所出的一份力。想到青儿,想到那苦命的丫头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次幸福,竟然由他们唐家,由他们亲自断送! 唐老君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娘!” “夫人!” “我不是你夫人!”唐老太君悲戚一声,伸手推开唐老太爷伸过来的手,历经岁月几十载,她早就已经炼就了一副金刚不败之身。 然而此刻,她的眼泪终究忍不住流了下来,老太君颤抖着身子,看着唐老太爷:“这个江山一直都姓君,你难道已经忘了?三十年前,爹爹临去之时的话你忘了?唐家,是要做个忠臣的啊!” “唐家一直都是忠臣!”唐老太爷压低了声响:“唐门荣耀一直都在,我一直都没有忘过,也从未背叛过!” “你反了皇上!你判了君清宸!你断了君亦佑!”唐老太君激动的指着他:“你恨,你一直都恨!你恨皇上当年逼走了柔儿,唐禀,到了今天,你还不承认?堂堂七尺男儿,你竟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吗?” 唐老太爷唐禀忽然冷笑了一声,他定定的看着情绪已经有些失控的老太君,缓缓的站起了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说的对,我是恨皇帝。若不是他,柔儿也不会为了避免进宫而去闯荡天下,也不会后来怀了孩子嫁了楚建成那个畜生,更不会因为生孩子,年纪轻轻就断送了性命!” “是啊!我是恨,我如何不恨?” “所以你恨青儿是吗,”唐老太君捂着胸口:“青儿是柔儿的孩子,也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怎么能如此的狠心!” “老夫从来就没说过恨青儿。”唐老太爷轻叹一声,背着手看着老太君:“相反的,老夫是将青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老夫,是不可能让她嫁给皇家之人!” “不让嫁大可将青丫头困在唐府便是,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唐炎压低了声音,忽然轻笑一声:“你是知道青丫头的身份了。” 知道楚青是南域皇帝的孩子,所以对于无比憎恨皇家的唐老太爷来说,楚青,也是皇室那边的人。 此时,一阵喜炮声隐隐的传了过来,唐老太爷抬头看了一眼地牢的天窗,眯着眼睛道:“我们宸王殿下的迎亲队伍,来了。” .................. 入冬这么久,天陆终于迎来了第一场初雪。 古代的空气污染没那么严重,是以,不过须臾的时间,那地面上的雪便积了厚厚的一层。天上断断续续的小雪,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的大了一些。 天陆主街之上红色一片,每个人的面上都洋溢着发自肺腑的喜气,每个人几乎都自发的拿起自家的扫帚将门前厚厚的白雪轻轻的扫除了去。 而半刻钟之前的京城之乱,仿佛也同那被扫去的白雪一般,被人逐渐的推到了角落里,直到消失不见。 君清宸迎亲的队伍,终于出现在了唐府的门前。 而远离京城的一处积满白雪的山路之上,有一辆马车正在往前极速的行驶着。马儿慌不择路,呼哧呼哧的向前跑着。 马架之上,空无一人。 马车之内,失血过多的颜诗画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天气严寒,冻的她嘴唇发紫,然而她并不能像往常一样跳起来,指责眼前的人为什么不给她燃上暖和的火炉。 楚青靠着马架虚弱的坐在那里,她脖子上的那颗珠子的香味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子再次出现了微微僵直的状态。 好在之前她拼尽了全力,才将那些追过来的神勇军给甩了去。如今那马儿呼哧呼哧的跑着,她也因为自身的力气不够,担心摔下马而死,便寻了个契机,爬回了马车之中。 如今她们在哪儿,她也不知。 她之前就趁着自己有力气的时候吃了好几粒的药,身上好几处重要的穴位也扎着银针,但是不知为何,所向披靡的医术,竟然一丝的用都没有。 楚青微微的拧起了眉头,脑子里慢慢的搜寻着有关于这种现象的所有病症。 马儿似乎终于跑累了,在撞到一处常青树的时候,狠狠的撞到了脑袋,当即便猝死了过去。 马车颠簸,楚青闷哼一声,一个前倾,竟是一下子摔到了一直昏迷不醒的太子君灏的身上。 颜诗画僵着的手微微一动。 马车似乎卡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有些倾斜。楚青就那么趴在君灏的身上,她微微的吸了几口气,视线落到了闭着双眼的君灏的身上。 君灏虽不如君清宸长的如神邸一般,甚至大多数的时候因为痴傻的原因而频遭他人的鄙视,以致于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拿正眼瞧过这位太子殿下。 他闭着眼睛的时候,给人一种很是安详的感觉,温润如月,如岁月静好。 楚青伸手自怀里掏出一根银针,忽然朝着君灏眉心扎去。这一针下去,轻者,只是昏迷,重者,则会痴傻。 而原本就痴傻的人,也只是会痛一下而已。 在那银针离那眉心还有分毫距离的时候,楚青的手便顿住了。 她的手腕被一只修长的手捏住,力道不重,却是抓在了关键点,楚青微微用力,却是丝毫动弹不得。 那一直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的睁开,与她那双如幽深黑水般的视线对上。楚青看的清楚,那往日里涣散没有焦距的瞳孔,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没有丝毫感情,看起来颇为平静。 君灏的视线从她的眼睛落到那垂在他眼前的那颗珠子上,他伸出另一只手,将那珠子扯了下来,嘴角忽然轻轻扯出了一抹笑来:“古宛伶虽说一直恨你,却将藏着琉璃夕堇母种的花种送给了你。” 他的视线又重新落在她的脸上:“你可知你为何用尽了你平生所学都未能解了你身上这僵直之感?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中毒。而是中了术。琉璃夕堇之所以被奉为国花,除了它确实特殊之外,也是因它是唯一一个能够解术的妖花。” “可惜,”君灏轻叹一声,似乎颇为惋惜的模样:“你没有将它吃下去。” 他话落,握着那珠子的手微一用力,那琉璃夕堇花种瞬间化成了粉末,自他的手指缝间,缓缓消失。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最沉重的打击 看着那随风消逝的细沙,楚青眸色微深。 对于突然之间就变了个样的君灏,颜诗画有些微愣。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认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与她之前能随意拿捏的太子长得相像而已。 至于太子? 颜诗画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还在太子府里。 她的面上隐隐的透出一丝怒气来。 “所以本宫同唐太师说过,”看着颜诗画面上的神色,君灏忽然暗暗笑了起来,他坐起身子,伸手缓缓的捏住楚青的下巴:“你这样的女人,很难让人不动心。” 聪慧如此,不惧危险,于错综复杂的局势中,还能保持常人不能比拟的清明。于颜诗画这样的女子当中,如此耀眼。 只可惜,这样的女人,不能收于自己的后宫之中。 “本宫自诩从未看走过眼,你算一个。”君灏轻笑道:“若是颜诗画有你一半聪慧,本宫也不必这般累了。”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有些呆傻的颜诗画:“颜诗画,本宫是不是该好好的感谢你?” 无非是一道无关紧要的口谕罢了,这女人就让楚青近了他的身,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在这么重要的关头,昏迷不醒? 也不过是一个有心散发出来的流言,就吓得这女人竟然带着他逃出了太子府?难道她不知道,于天下之中,最安全的地方,不就是皇宫吗。 可笑,当真是可笑之极。 君灏低低的笑出声。 楚青盯着他,幽幽低声道:“若非颜诗画,你又如何能保持痴傻这么多年,又是如何能够逃出众多试探,又是如何能够布局这么谨慎的计划。” 她轻笑一声:“能将人利用到如此地步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是你所为的,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 君灏嘴角笑意不减:“那你又是何时发现?”他眉头轻挑:“泥石山第一次你给我把脉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发现不同?” 楚青面色未变:“你脉象紊乱,确是有痴傻之相。” “可你仍存了疑心。” 楚青嘴角挂起一抹轻笑:“所以你自那之后便再也没让我把过脉。你怕被我发现,就让春娘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楚青的视线落到颜诗画的身上:“即便痴傻,都能让你的太子妃按照你的布局走。天陆的情势有一半掌握在你的手里,倒也不冤。” “可惜出现了个变数,”君灏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下巴,微微凑近楚青,轻声道:“原来我们一直都在相互试探,也在相互猜测。” 自打记事开始,他父皇的神情就从未在他的身上。对此,他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在乎。慕容一氏想要掌控天陆的性情,他倒是一丝的遗传都没有得到过。 所以在知道老皇帝的嘱意人是他的二弟君清宸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的妒嫉,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身处太子之位,那么小就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子透不过气来的约束。他不喜,所以在知道自己的父皇的意愿的时候,他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小开心。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那个二弟,竟然也对那个皇位没有一丝的兴趣。这可真让人犯了难。 而就在他在愁着如何退掉这太子之位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他彻底将这想法颠覆的事情。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太复杂,如同一直以来的宫斗一般,他被人下了能够变的痴傻的毒。而那个毒,就是由颜诗画下的。 那毒,自然就是由他的亲生父皇下的。一来,是对那慕容一氏的忌惮,二来,就是为了给他的二弟,铺好未来的路。 其实他君灏很想说,他根本就对那个皇位没有一丁点的兴趣。 然而,谁都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那次下毒,他自然没有痴傻。说起来也是他命大,因那个毒丸实在是太苦,所以他含在了嘴里,然后游湖的时候,想要趁人不注意吐到湖里去。 谁知就是那么凑巧,有人帮了他,将他推到了湖里。他顺势便在湖里将那毒丸吐了出来,也顺势装起了傻。 然后,便是颜诗画,嫁到了他的太子府里。 颜家地位根本就配不上他太子的身份,能坐到太子妃的地位,她身后的人,自然很容易便想得到了。 君灏轻叹一声,实在是很想与老皇帝说,他根本就不必防他如此。 于是很多事情,便这般顺理成章了起来。布局多年,所牵扯的脉络错综复杂,事情也如他所愿那般,朝着他所期待的方向走着。 其实他本来没有那么急迫的,直到凌子寒成亲之日的逃婚,直到楚青之名响彻天下。直到从地狱归来的楚青,在君清宸的庇佑下,踏着鲜血而来。 一切,都变了。 “君清宸当年所中的踏雪无痕,是你下的。”楚青轻咳一声,她垂于身侧的双手有些微僵,就连说话似乎都费了些力气:“文潄也不过是你的幌子。” “二弟多日无所作为,本宫只好逼他一逼。”君灏笑道:“说起来这事,他也应该感谢本宫才对,否则,又怎会遇见你?你们之间,又怎会有个儿子?” 楚青瞳孔微睁,就听君灏笑道:“放心,你的儿子,一直被君清宸保护的很好。即便是本宫,有的时候,也是不太愿意与破釜沉舟的宸王拼个你死我活的。” 天陆形势还未稳定下来,于此时发动战争的话,无异于自伤一千损敌八百。若是君清宸最后疯狂反噬,最后的结局,还真说不准。 君灏有些感慨:“没想到本宫布局这么多年,到了最后,却仍旧要使些小计谋才行。你说,若我们不是敌人,那该有多好?” 楚青轻笑一声,心下了然,很多不明白的事情,此时也无比的清晰起来。 “进宫那日,你一直都蹲在那里不肯走,是因为你听到楚璎珞与小郡主之间的对话。”一直噤声的颜诗画忽然开了口,她怔怔的看着君灏,喃喃道:“你是故意让我听见的,你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计划了对不对。” 他是故意让她听见楚璎珞的话,故意让她知道楚青的事情。难怪她那么快就寻到了京城里最快最大的画坊,难怪一夜之间,楚青的千万张画像便瞬间画成。 如今想想,那画坊不过十来个人而已,千万张画像,不眠不休,也断然不可能完成。所能解释的,就是那画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她往坑里跳! “你都知道了,”颜诗画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崩溃:“你什么都知道了,你是故意的,原来你竟是故意的。我竟没有看出来,我没有看出来。” 君灏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来:“你没有看出来,不过是因着这心思,不在本宫身上而已。”他看着楚青,淡然一笑:“这一次,似乎是本宫赢了。” 楚青看着他:“太子殿下未免将话说的太满了些。” 君灏忽然哈哈一笑,淡漠的看着楚青道:“若非你已非清白之身,本宫倒是很有兴趣将你收于自己的宫中。可惜,你的心不在本宫身上,本宫要你,也没有一丝的用处。” “你与君清宸之间的谋划,确实算是棋高一招。只可惜,”君灏低声道:“你心中顾忌太多,没有将所有的一切都告知君清宸。” 以楚青的聪慧,该是知道当她将这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君清宸的时候,君清宸定当不会让她来冒这个险。 她也会失去唯一一次能够进太子府让他君灏暂时昏睡的机会。 这机会太过于难得,所以楚青在权衡利弊之后,才会选择对君清宸隐忍。直到今日大婚,这个关键的时刻,忽然发难。 “你当真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早就存了在大婚之日揭发本宫的心思?”君灏淡淡笑道:“你倒是聪慧,可惜自信过了头。” 楚青嘴角泛起一丝笑来:“是不是自信过了头,太子殿下还言之过早。若我猜的没错,那盗走军令的李茵,是在你的府邸之中吧。” 她直直的盯着君灏:“李茵持着军令投靠北国太子修彦圣的事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修彦圣却是用退兵表明了军令并未在他的手中。那么,持有军令的李茵究竟去了哪里。君清宸与我说过,那军令虽未能调得动百万大军,却是边城之处大开城门的至关重要之令。有它有手,无异于决定边关之地的命运。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你痴傻的面目给揭发出来。只不过想将李茵给找出来而已。” “所以你才会让君亦佑答应了与那东祁四公主的亲事,”君灏微眯着眼睛看着她:“你的目的,不是闯进太子府,而是让那李茵出现在太子府。界时,所有的一切都会指向太子府。而即便痴傻的本太子的真面目,也会随之浮出水面,是吗?” 楚青不语。 君灏说的没错,她的目的,确实如此。 她明白,越是到关键的时刻,越是危险,然而越是危险,才越能够抓住对方的弱处。才能够一击必中,给予对方最为沉重的打击。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十年之剑 “本宫装疯卖傻逃得你的医治,没想到,却是成了你确定本宫有异的试探。”君灏抚着楚青堪称绝色的颜面:“你若再生的美一些,不比倾国,算上倾城,本宫倒也觉得尚可。” 楚青轻咳一声。 身体僵直之感越来越甚,隐隐的,似乎还有一丝的痛感自脚心处窜上了心口,痛的她微微拧起了眉头。 君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抚平了它:“你猜的没错。李茵,确实是在本宫的牢笼之中,也是由春娘看管。她手中的令牌,就在本宫的怀中。” 他伸手将怀里的令牌掏出来,轻轻的把玩着:“其实这令牌于本宫来说,也没多大的用处。你们都以为那个女子是想将这令牌交给北国太子修彦圣,以求得一丝的庇护。其实你们都想错了,那个女子,本来就是想将这令牌交给本宫。” 楚青眸子微微睁大。 君灏垂着眼睑,遮住他眼底所有的神色:“毕竟东宫之中,只有一个太子妃。比起二弟和小皇爷,本宫的床帷,确实容易掀开一些。” “她是想将令牌给颜诗画。”楚青微闭上双眼,似乎有些疲惫:“原来,修彦圣退兵,并不是想要撇清军令在不在他的身上。是想趁着混乱,去真的拿令牌。” “不过他最终改变了主意,”君灏微微可惜:“想必是那个天师大人的功劳。”若非傅晟睿,想要临死之前争一番天下的修彦圣,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这本也是将修彦圣安排在他天陆皇城内眼线尽数揭除的好机会,没想到,就这般失去了。着实是可惜的很! 楚青抿着唇,君灏看着她:“你应该知道,君清宸,是不会来接你了。” 她眼睫微闪,就听君灏附在她的耳边道:“将本宫的真正实力逼出来。这件事情,你赢了,楚青。” “不过,”他与她拉远些距离:“在本宫被发现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会成为定局。” “你大抵不知道,唐老太爷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一向疼唐菱柔入骨,对于本宫父皇曾经所做过的一切,早就恨之入骨。再加上你的父亲亦是皇室之人,早就已经让他没了守在边城的心思。” “于国于家,唐老太爷终究选择了家。这一点,本宫甚是佩服。所以,本宫只且让人带了一句话给他,好青儿,猜猜本宫说了什么?” 楚青伏在地上,君灏只瞧得见她长长的睫毛和莹白的额头,他也不恼,只是支着下巴,有丝慵懒道:“不过是许他唐氏一族再创辉煌。不过是许他,唐氏一族,依旧是君氏忠臣。” “所以当年他火烧皇宫,得到的,也不过是前往边城抗敌的微小处罚。”楚青缓了一口气:“是你替他担了下来。” 君灏勾起唇角:“十年磨一剑,只待一刻锋芒毕甚的,不止本宫一人而已。所以你放出去的两只信鸽,只有君亦佑一人收到。” “姬太妃离庄之计,也是你帮她出的。”楚青低喃道:“原来从一开始,你便如此计划。你将我牵扯入内,不过是想让君清宸放松一丝警惕。你让君亦佑将我抓走,亦不过是掩饰姬太妃与你之间的联系。” 直到此刻,她才想明白。姬太妃被老皇帝关在庄中那么多年,又岂是利用一下君清宸便那般简单的离开了。 “君亦佑想明白了,却也是晚了。”君灏淡笑道:“唐禀的神勇军,此刻已经将本宫的府邸围了起来。李茵死不死,于本宫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你本来就想杀了她,留着她,不过就是为了君亦佑来的时候!”楚青轻咳一声:“你早就想将李茵的死归到君亦佑的身上!” 君亦佑利用成亲带着兵闯入东宫,身边还带着揣有令牌的李茵,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他叛变终将成为事实! 君灏将手里的令牌掂了掂,笑而不语。 “他手上的兵权,你该早就想收回来了。”楚青轻声道:“所以你才会任由那只鸽子飞到他的手上。” “姬太妃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的。”君灏垂着眼睑看着手里的令牌。 而且楚青的反应速度很快,根本就没给他任何的时间将这令牌送到那被关在暗牢之下的李茵。 楚青不语。 马车外,大雪纷飞,夹杂有些冷冽的风,吹起了车帘。 她偏过头,只见眼前白皑皑一片,鹅毛大雪随风纷飞,煞是美丽。 君灏亦看着那素白的世界,轻叹道:“这个时辰,二弟的迎亲队伍,应该已经到了唐府的门前了吧。” 他话落,忽然见那灰蒙蒙的天空之上,忽然燃起一道拖着长长尾巴的红色烟火,达到顶至的时候,无声的绽放出一朵朵绚丽多彩的烟花。 这朵大的烟花还未消散,接着便是一朵又一朵的烟花,争相在这灰暗的天空之下怒放开来。 君灏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是新娘上轿了。” 楚青心口一窒,双手猛的捏紧。 君灏却是未瞧她:“你是不是在想什么时候中的术?其实是在楚璎珞死的时候。本宫知道楚璎珞对你的恨,便让她吃下了术虫。而本宫亦知道你会猜到楚璎珞会害你,依你的性子,必定会在她人害你之前,杀了她。 界时,那术虫便会反噬到你的身上。不过令本宫惊喜的,你竟然将楚璎珞化为了一滩血水。这让本该没那么快发作的术毒,在此时此刻,达到了令本宫相当满意的效果。 而一向谨慎的君清宸,对你,没有防备。” 君灏偏过头来:“以你们之间的关系,本宫还以为他会碰你。没想到他这般君子,会忍到成亲的时候。不过即便如此,也达到了不小的效果。 本宫若是没有猜错,他体内的火寒之毒,应该已经濒临爆发。所以,即便上喜轿的那个人不是你,他也认不出来。” “君清宸,并未做害你之事。”楚青闭上双眼,心尖上似乎有刀子在划过,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让眼泪流下来:“君亦佑如你一般,也根本就没想过要占君氏江山。” “是啊,谁都没有想到。”君灏捻起她一缕长发:“可事情都是有关联性的,你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因为你没有牵扯到其中而已。” “如今,你已经牵扯其中,再想挣脱,又谈何容易?”君灏将她的头发放在鼻下:“若你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听傅晟睿的话,早日与君清宸成亲,归隐山林,又何必卷进这天下之乱的漩涡当中?” 可惜她发现自己的心意太晚,可惜君清宸的行动太慢。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 “你该是已经猜到,喜轿之中,是何人?”君灏轻笑道。 “蔡如月。”楚青微吸了一口气:“凌子寒也不过是你们的幌子。” 此时,一边的颜诗画忽然低吼两声,朝天猛的吐出一口黑血,睁着一双已经崩溃的双眼,彻底的没了气息。 君灏看着颜诗画逐渐僵硬的尸体,低笑道:“你给她下了毒。颜诗画一死,春娘被抓,这两个于本宫来说还算关键的人物皆在你们的手上,倒也算得上是个筹码。” “蔡家得你扶持,这两个人,你不需要也罢。”楚青微抬起眼看他:“文潄的死,亦不过是将藩王引到京中。一直都未曾乱起来,也是你在暗中压着。” 只等着机会,让藩王爆乱。然后,他君灏再带着兵压制敌兵。 君亦佑叛臣贼子,君清宸中毒未醒,老皇帝身子孱弱,十一皇子只听唐老太爷的命令,界时,即便他君灏的身份被揭发,那也绝对是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 相信这也是慕容世家一直都希望看见的局面,所以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们即便心存恐惧与害怕,也绝对会帮着君灏稳定这样的书面。 天陆将在一夜之间重新洗牌,新的统治者会以绝对的强势光芒登上历史的舞台,慕容一家从此独大,唐门亦会作为新秀进入世界的眼中。 蔡家亦会成为开国功臣,代替朝中老臣,支持天陆新的主子! 原来,君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身份即便被揭发的一切。他是皇帝钦定的太子,日后,他只需于天下面前,说这些不过是老皇帝对于那些蠢蠢欲动想要颠覆天陆皇朝的藩王们的谋划。 而他太子君灏,不过是可怜了些,装成人人都唾弃的痴傻太子,暗中与老皇帝互相联手计划的这一切。 十年隐忍,一朝制敌。 多么令人心血澎湃感激涕下的故事! “唐禀不希望你与君清宸成亲,他希望你死掉。”君灏看着她:“你在他的心中,是皇室的罪恶。古宛伶也给了你术的解药,可本宫相信,她即便不想你死,也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毕竟,皇甫元澈心中,只有你。” 君灏唇角勾起:“江御确实是个人才。被本宫困在府邸之中,也能派些人来救你。不过他似乎忘了,他的青青,早在七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死在了一场大火之中。 而你与本宫的二弟,天陆皇朝的宸王,享誉神煌大陆的君清宸,从一开始,本来就是个错误。” 他低叹一声:“所以他今日成亲,新娘,本就不该是你。” 君灏忽然一挥衣袖,一阵罡风猛的将马车一处打碎,登时,一股冷冽的风从下方席卷着吹进了马车当中。 吹乱了楚青的头发,吹散了君灏眼底的温润。 马车下方,冷风呼啸着袭来,万丈深渊,淹没在层层厚雪之中。 一如初见之时,隐在君清宸眼底的万年冰寒。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千年红狐狸 “你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的到这里,你可能猜得到是为何?”君灏将她额前的碎发轻轻的拢于耳后:“算是本宫,替奕儿还你一个人情。” 那是他的儿子,即便不是在他所期盼下生下来的孩子,却也是他寄于一丝希望的后代。楚青救了君思恋,这情,自然是该还的。 手指顺势滑到她的脸颊之上,他微微用力,楚青的下巴抬起,君灏在她唇上印下淡淡一吻,轻声道:“楚青,你若死了,便一切随风。凡世的一切,自不必你来烦忧。” 他看了一眼她身下的万丈悬崖,忽然手一松,楚青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极速的向着下方坠去。 君灏伸手抓着马车车驾,看着那抹红色如同红蝶的身影,用那含着一丝内力的声音道:“本宫在此允诺,若你活了下来,本宫便不会再伤你一毫。” 看着那抹身影逐渐的消失,君灏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轻声道:“因为,那时候的你,已经没有人能够近你的身!” ................... 天陆皇朝的老百姓们,此时,大多数都围在唐府的门前。 君清宸身着一身大红喜袍,他的面色有些白,他本人却未曾注音。只是眉眼含笑的看着眼前由唐老太爷牵出来的盖着金凤盖头的新娘。 他翻身下马,走到那女子身前,忽然倾身,附在她的耳边道:“青儿,我来了。”他语毕,在众人的轻呼中,一把将身着嫁衣的女子拦腰抱起,直直的跨进了喜轿当中。 身后,是唐老太君含满笑意的笑眼。 身侧,是群群百姓爆发而出的阵阵叫好。 身前,是四大侍卫褪去往日冰寒的喜色笑颜。 新娘入轿,乐队吹吹打打,朝着宸府的方向一路而回。 ........................ 素白银装的世界里,一匹马正疯狂的在跑着,马的背上驼着两个人,前面的人紧紧的拉着马绳,后面的人紧紧的抱着前面的人的腰。 “快呀快呀!” 寂静的世界里忽然隐隐的传来一阵急促的轻呼声,那声音很是飘渺,却愣是夹杂上了一丝的不正经。 近看,那骑在马背上的,正是傅晟睿和伺候在他身边的小路子。 小路觉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怕冰天雪地的,哭出来会冻成一根冰棍,他早就已经翻身下马大声哭泣了! 然而走的时候傅晟睿面上那可怕的神色,终究让他没这个胆子跪下来拖后腿,只得一边听着傅晟睿的催促,一边拼了命的赶马。 他此刻真是无比的庆幸当初太子殿下让他学马,不然他们若是坐马车出来的话,路上还指不定天师大人要如何折腾他呢! 傅晟睿急的要命,一边催促着小路子赶马,一边伸手掐算着,然而不管他如何的掐算,仍旧算不出一丝的未来。 就在他郁闷的想吐出一口血来的时候,小路子忽然勒住了马绳,马儿吃痛,高高的扬起前蹄,不断的嘶鸣着。 若不是他抱的紧,怕是他天师大人就要摔下去了! “你想摔死本天师是不是?”傅晟睿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你没事儿停下来干什么?!” 不知道他很急嘛!? 身前的小路子僵着身子,缓缓的回头,伸手指着前方,嘴角微微抽搐道:“天、天师大人,前方,前方的路,被堵住了。” 傅晟睿一惊,连忙抬头望去,只一眼,脸色便白了好几分。 只见眼前宽阔的山路之中,早已堆住了高高的白雪。一看便知是因为雪崩的原因造成的。 他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地动山摇,所以那雪是怎么落下来的呢? 傅晟睿嘴角微微一抽,忍不住轻咳一声:“修彦圣!” 而被他一直惦记着的修彦圣,正裹着一身厚厚的狐裘,侧卧于铺着软垫的马车中,静静的看着手里的书。 “太子殿下,”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暗卫轻声道:“天师大人若是知道那雪是您故意崩下来的,估计回宫的时候,会大闹。” 修彦圣手指轻轻翻过一页书面,头也不抬道:“就由他去闹腾吧。” 暗卫嘴角嚅了嚅,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说起来这天师大人也是的,以往那么一个飘渺的人物,这几年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跟个尾巴似的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不说,还每每的做出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来。 尤其是最近,更过分了,甚至已经到了恨不得要跟太子殿下同睡一床的地步。还美其名曰盯着太子殿下不犯错。 拜托,这么些年来了,太子殿下什么时候犯过错啊?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修彦圣的眼神带了一丝的怜悯。 各国之间的战事忽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太子殿下每日处理的事情和埋线的工作多的都能焦头烂额了。 就连他都能看得出太子殿下的身子怕是到了极限,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操心其他的事情。天师大人这般一闹,太子殿下无法集中精神,于是就找了个借口出来了。 至于那千年雪狐,也该是搪塞天师大人的借口吧? 暗卫想了想,觉得以修彦圣的性子应该没那么无聊,但千年雪狐什么的,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他忍不住道:“殿下,那个千年雪狐.......”您知道在哪儿吗? 恕他无能,整座大山在大雪的掩没下,到处都长的一样啊!太子殿下又这样坐在马车里,这真的能找得到吗? 他话落,忽然有一道声音自马帘外响起:“殿下,在前方半山悬崖处发现一个人。” 修彦圣眉头微皱,他的属下应该还没无聊到发现一个人都要向他禀报的地步,想必那人,应该是有些特殊的。 他抬起头,车帘亦被掀开,一阵冷风夹杂着雪片飞了进来,他心中忽然微微一动,随即便抬起了眼。 只见远方,有一抹红色的身影正挂在一颗拦腰的树上。 暗卫伸手递过来一块有些特殊的小红珠,修彦圣垂眸,红珠表面已经裂开了好几条的缝,甚至有的地方已经掉落了一大块,露出了里面的金子来。 这是傅晟睿从他的宫里搜出来的小玩意儿,因着制作还算精致,他曾经看过一眼。 那悬崖之处的小树似再也支撑不住,咔的一声断了。那抹红色的身影极速的向下坠落着。 修彦圣眼睑微抬。 他身前的暗卫瞬间闪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他便抱着那一身红衣的女子飞到修彦圣的眼前。 直到看见女子的容颜,修彦圣的双眼微睁,忽然轻笑一声:“原来母后并未唬本宫。只不过她想不到,这千年雪狐,是只红狐狸。” …… 亦不知过了多少日,一直断断续续下着雪的冬季,终于不再下雪了,悬挂在天空的冬阳虽耀眼,却是没有一丝的温度。 北国地势蜿蜒陡峭,易守难攻,再加长年冰雪覆盖,使得国力相对比较弱的北国一直没有被他国突攻的弱点。 北国宫殿,便建立在这环山之中,远远望去,煞是宏伟。 碎玉殿前,傅晟睿有些郁闷的蹲在门口。而与他一起蹲在门口的,还有一堆身着黑色衣裳的宫女太监。 而他所蹲的门前,不断的有端着热水的小宫女进进出出。 然而一向颇受尊敬的天师大人,此刻却没人拿正眼瞧他一眼,均低着头来来回回的走,有序的干着自己手里的活儿。 傅晟睿排队排的快崩溃的时候,终于到他了。 当小宫女恭敬的走出来请他的时候,傅晟睿差点感动的哭了。他迈着外八字步,急吼吼的往里面冲。 撩开珠帘,一眼便看见一身玄衣的女子正低着头,很是认真的在清洗着自己的手。她的身边站着两排宫女,低着头丝毫不敢抬起来。 傅晟睿面色微紧,就那么站在那女子的面前,那女子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拿起一本书,竟然看了起来。 空气忽然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傅晟睿终于忍不住了,顶着压力对着那低着头的女子道:“楚青,你就不能叫这些碍事儿的人出去?” 楚青头也未抬,端的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瞧病。” 声音如往常一般淡漠,只不过冷漠当中夹杂着不可忽视的静默,一如一潭死水。 傅晟睿面色更沉了几分。 “不瞧便出去,”楚青无丝毫动作,若不是她还有翻书的动作,傅晟睿简直就要怀疑眼前的人,还是个人吗? “楚青,你别欺人太甚。”傅晟睿微微咬牙:“本天师身份如此尊贵,你让本天师排队进来就罢了,如今本天师想好心提点提点你,你就这般对待本天师?” 楚青顿了顿,终于抬起了头,她偏过头来,一双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提点什么。” 这样的神情叫傅晟睿打了个哆嗦,面对这样犀利不带丝毫感情的楚青,天师大人表示有点怂之外,心里面还有点害怕! 然而屋子里那么多人,他又岂能表现自己怂? 傅晟睿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你还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楚青有病 楚青直直的盯着傅晟睿:“楚青。” “哪个楚青?” “本是二十一世纪女医博士后,与老师及同门师兄妹登上雪山研究新类型病菌,途中被师妹推入悬崖,死后在神煌大陆天陆皇朝楚建成嫡女楚青身上醒过来。” 屋子里伺候着的人的头低的更低了,气氛更加的诡异起来。 傅晟睿眼角微微一跳,一个小太监忽然急匆匆的走了起来,老远的,就瞧见那小太监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姑娘,太子殿下有请。” 楚青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傅晟睿微怔,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不行,你不能去!” 楚青抬眼看他:“为何。” “你现在这幅鬼样子,去了只会让太子殿下看的膈应,”他握着扇子的手指指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你自己的病治好了,你再去救治咱们伟大的太子!” “半个月前要不是他将我从雪山救回来,也不会在第二天病发的时候恰巧让我给救了。如今他活的好好的,”楚青那不带一丝波澜的眸子直直的瞧的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她唇角明明在动,面上却诡异的没有一块肌肉跟着唇角动的:“你却说我有病。早在这段时间里,有很多人都跟我说过你跟修彦圣之间的事情,我很怀疑,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说,只是你傅晟睿的单相思。” 这里是北国,修彦圣是太子,楚青竟然这般直呼修彦圣的名讳实在是大逆不道!对于楚青直呼他天师大人的名字,傅晟睿表示直接无视。 他面色微沉,拧着眉头看她:“你好大的胆子!” “修彦圣的内伤有多重,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现在拦在这里,”楚青看着他:“是不是跟天陆的君灏一样,想造反。” 屋子里的人已经吓的一下子跪了下来。 傅晟睿面色黑的可以,微咬着牙看着楚青:“你,你还真什么都敢说!” 这个时候,他很想将楚青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居然敢说他傅晟睿想造反? 他傅晟睿需要想吗?想造他早就已经造了好吗!? 小路子垂着脑袋急急的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楚青,顶着压力走到傅晟睿的身边低声道:“天师大人,太子殿下来了旨意,说您这般胡闹,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卧槽!”傅晟睿低咒一声:“大爷的修彦圣真这么说?” 小路子恐慌的点了点头。 傅晟睿的面上登时就扭曲了。 楚青这么想也就算了,什么时候修彦圣那个该死的男人也这么想了?难道他不知道他这个天师大人,正在努力的救他嘛!? 楚青调头就走。 傅晟睿赶紧上前又拦在她的身前,看着她那平淡无波的眸子,他头一横,颇有豁出去的架势:“本天师说了,你的病没治好,你哪里也不能去!” 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小小的禀报声:“太子殿下驾到。” 屋子里跪在地上的人即刻伏在了地上,傅晟睿面上神色带了一丝的白,接着一个全身裹着狐裘的男子在小太监的引领下缓缓的走了进来。 屋门敞开,带进来一片的飞雪。 修彦圣看了一眼站在屋子里的楚青,回过头轻声道:“将门关上。” 身后的小太监立即将门关上,遮住了门外的冰天雪地,修彦圣将身上的狐裘脱下,手上握了个暖手的暖炉,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上的冷气没那么重了,才缓缓的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面色不太好的傅晟睿,视线落到楚青的身上:“本宫瞧你这么久没来,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楚青点头:“傅晟睿说我有病,不能给你看病。” 傅晟睿猛的咳了几声。 修彦圣含笑的眸子轻轻的看了一眼傅晟睿,后者立即轻轻的打了个哆嗦,有点怂的挺直了身子,嚅嚅道:“本天师并没有说错。” 修彦圣抬手,屋子里跪着的人立即站起身来,低着头退了下去。楚青视线落到他手里的暖炉,伸手碰了一下:“凉了。” “是啊,凉了。”修彦圣又看了一眼傅晟睿。 这下子,一向神经大条的天师大人终于不淡定了。这修彦圣是在告诉他,因为他天师大人的胡闹,他一个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竟然敢让他等的暖炉都凉了! 修彦圣坐在了铺着厚垫的长塌上,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累,微微倾斜着身子靠在椅壁上。楚青走过去,拿了一个凳子坐在他的身边,伸手就搭在他的脉上。 修彦圣垂眸看着那白里透着粉的手指,轻声道:“本宫身子如何。” “快死了,”楚青拿出银针一根根的扎在他的手指上:“命好,有很多稀有药材吊着。一个月内凑到顶级药材,泡一年的药浴,再静养三年,平安活五十年不是问题。” 她垂首将银针一根根拔除,掏出一块类似帕子的布将手指上流出来的黑色的血擦掉。 傅晟睿嘴角微抽,心里面开始佩服起楚青来。 她胆子竟然大到当面与修彦圣说他快死了?还说她自己没病?! 修彦圣却是未恼,只是那一双泛着月色的眸子看着楚青手里的布:“你手中的这个帕子,有些特殊。” “雪锻,”楚青看了一眼那手感颇好的布:“是君清宸里衣的布料。前几个月坠入泥石山洞的时候,他用这个浸了寒泉的水给我进行了物理降温,避免了我高烧烧坏脑子的下场。” 修彦圣那伸着的手指微微一动:“你既一直珍藏在自己的怀中,又为何让它沾上污血?” 楚青将布在旁边的净水盆里搓了搓:“顺手。” “不心疼?” “为什么心疼。” 傅晟睿眼底神色有些暗。 修彦圣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来,泛着月色的瞳眸有些迷人:“屋子里伺候的人可还合你的意?” “人人平等,我不习惯有人站在我旁边。”楚青抽出有些细小的针,快而准的扎在之前那针孔的旁边:“只当入乡随俗。” “派这么多人在你身边伺候,只是担心你想念自己的孩子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修彦圣看着她:“看来是本宫多虑了。” “就是,楚千墨那小子见你那么久没回去,肯定要闹腾。”傅晟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你就不想回去瞧瞧?” 楚青摇摇头:“暂时回不去。” 修彦圣轻声道:“为何?” “我小看了君灏,中了他的计。半个多月过去了,天陆应该已经被他控制在了手里。楚千墨虽然皮,但从小就聪明。再加上他身边还有君清宸护着,不会出意外。” 她抬眸看着修彦圣:“君清宸和君亦佑不会吃第二次亏。如果这个时候我回去,就会让君灏的人发现,也会成为一个弱点。所以回去,见不到面不说,但是会死一堆的人,是肯定的。这一堆人里面,有可能就会包含他们父子二人。” 傅晟睿看着她:“本天师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变的如此的胆小了?” “这不是胆小,”楚青转过头来看着他:“这是事实。也是出于理性的考虑。但凡你有一点常识,就该知道退避三舍的下一句,叫请君入翁。” 傅晟睿面色微微一变。 修彦圣轻咳一声,楚青抓过一边的毯子盖在他的腿上:“你的狐裘不该脱。寒气入体,即便是我日夜不眠的照顾,你也活不到集齐药材的那一天。” 修彦圣点点头:“你与君清宸...大婚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青眨巴了一下眼睛,伸手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轻轻的将里面的药粉均匀的洒在他的指尖上:“泥石山下的时候,我给君灏把脉,当时就觉得他的脉象有些奇怪。 这件事便压在我的心底。后来经过很多事情之后,我对君清宸产生了感情,想留在他的身边,便时不时的开始注意到他周围发生的一切。有一次我的画像传的满城风雨,我就让玉玲珑查探了一下。 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有查探出来,随后蔡如月要跟我合谋,我便顺势查了她的底。她家的势力没那么大,却不惧慕容郡主,我便顺势查了慕容玉蓉。 一查发现慕容玉蓉仅仅只是太后中意的对象,慕容一氏根本对她没有任何的期望。所以蔡如月手上的踏雪无痕根本就不可能是慕容家给的。 如果她幕后之人是老太后,那君清宸当年就不是中毒那么简单了。所以蔡如月的身后之人也不是皇室。 恰巧那时候太子妃颜诗画对君清宸动了心,我猜是想上了君清宸的床,所以她找了很多的机会想通过我来见到君清宸。 我本来不想去,但是老皇帝下了旨,所以我就想去过过场子。但太子君灏根本就不让我近身,每次要把脉,那春娘就会发疯跳出来。 我给那春娘把过脉,知道她是有间歇性疯癫症,这事情也就没有放在身上。 直到后来君清宸告诉我,画像的事情是太子妃颜诗画暗中帮忙的时候,我就对太子君灏有了一丝的怀疑。” 屋子里静悄悄的,楚青顿了顿,登时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杯递到她的眼前。 她抬头看了修彦圣一眼,接过茶杯,平淡道:“谢谢。”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后遗症 “察觉到君灏的手段之后,我觉得是一个机会,于是就没有同君清宸细说。”楚青抿了一口茶:“我放了两个鸽子,君清宸的那一个被君灏给打下来了,另一个君灏也是故意让君亦佑收到的。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君亦佑收到那鸽子之后才决定将迎亲的队伍改成自己的兵的。至于他成亲,应该也是真的。 毕竟在这里,父母之命,很难违背。这一点,君亦佑是个人渣。”楚青眸色淡淡。 修彦圣却是淡淡的笑了:“为何?” 玉玲珑的事情,他也有听说过。不过自古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东祁虽国小,但在凤倾的引领下,如今也变成了一个容不得他国小瞧的国度,一个公主的身份自然比一个江湖女子的身份高贵。 就算君亦佑不娶那四公主,玉玲珑也断然不可能成为君亦佑的王妃啊。 “我的观念是一夫一妻。”楚青将修彦圣的手指轻轻的包扎起来:“娶第二个人算重婚,有罪,要坐牢。不过这里没有这样的法律,所以是劈腿的人渣。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种猪。” 傅晟睿一口气没吸上来,激烈的咳了起来。 修彦圣看着快要将自己的肺咳出来的天师大人,嘴角弯弯的看着楚青:“楚姑娘的想法,与常人不同。君清宸可知?” 楚青点头:“我跟他表明过这样的事情,他当时是答应的,还说我终于知道吃醋了。” 修彦圣看着自己被包扎的堪称完美的手指:“本宫虽不想伤你。不过,我救了你不久之后,便传来了君清宸成亲的消息。” “恩,跟他成亲的是蔡如月。”楚青将茶杯放在一边:“唐禀与君灏联合,带着神勇军封锁了一切的消息。让蔡如月与君清宸成亲,我猜,一方面是想打击君清宸,另一方面,就是君灏想培养蔡家成为他的爪牙。” 修彦圣定定的看着楚青良久,轻声道:“他成亲,你,没事吗?” 楚青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很认真的回答道:“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没事。” “你俩不是早就已经心心相印了,他被骗成亲,你怎么可能会这么淡定!”傅晟睿终于受不了了,他跳到楚青的面前,黑着脸看她:“你敢说你的心中对君清宸没有一丝的感情?” 楚青看着有些激动过头的傅晟睿,眸色微瞥,半个多月来眉头第一次微微蹙了一下:“按照以往的观念,我是喜欢他的。” “不过,”楚青伸手摸着自己的心脏处,摇了摇头:“感受不到。” 傅晟睿面色微微一变:“感受不到?” 楚青点头:“感受不到。看得见,知道,明白,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就是感受不到。那个人就是自己,自己的脸上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笑容?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作?感觉不到,完全感受不到。” 她那双没有亮光的漆黑瞳孔看着傅晟睿:“如同隔热杯,里面明明是热水,但因为有层隔热玻璃,所以你知道,但感受不到。” 好似怕别人听不懂一样,她指着修彦圣手里的暖炉道:“就如同里面燃着的香料一般,很烫,但因为放在了暖炉里,所以你只是觉得很温暖。实际上它的温度,足够烫破你的手。” 修彦圣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暖炉,轻笑着点头:“比喻的很是恰当。”自己的疑惑不过刚刚起了个头,楚青立即寻了一物来进行角度替换,这般的敏锐,确实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得到的。 他微微眯起了双眼。 傅晟睿忽然轻声道:“你有没有给自己搭过脉。” “有,”楚青点头:“我身体里的脉象很奇怪。之前那君灏说过我中了一个术,我对于这方面没什么了解,不过变成现在这样,应该就是与那术有关。” 傅晟睿点头,看着修彦圣道:“术这类的东西,通常与下术的人有着直接的联系。而且反噬力很大,根本就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本天师觉得,还是尽早将青青送回天陆比较好。” 修彦圣还未说话,便觉得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光亮。登时那隐在暗处的暗卫一下子飞了出来,不过就在那暗卫那带着毒的暗器离楚青的脖子还有几公分的时候,堪堪的停了下来。 楚青捏着一柄精制的手术刀抵在修彦圣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指着那暗卫的眉心。 暗卫那不含情感的眸子看着修彦圣。 方才那一瞬之间,就是修彦圣的眼神,让他停住了动作。不然那楚青,定当已经血溅当场。 修彦圣那泛着月华的眸子对上楚青漆黑的双瞳,那片殷虹的唇就在眼前,似隐隐的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朱唇轻启,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自那红唇缓缓飘出:“我会尽全力医治好你。不过,你不要将我送回天陆。” “为何?” “不能回去,楚千墨和君清宸会死。” 修彦圣眼眸微微一动:“若错过了这次回去的机会呢。” “那便永远都不回去。” 修彦圣出了楚青的殿门,黑着脸的傅晟睿跟在他的身后。 他的身上重新披起了一件厚厚的狐裘,步子微缓的向前走着。跟在他身边伺候着的太监宫女们都跪在后面,没有修彦圣的命令,不敢动也不敢跟上去。 傅晟睿背着手走在他身侧,两个人在落满白雪的宫廷大道上走着。冷冽的风吹了过来,将压在梅树上的厚雪拂到了地上。 那鲜艳亮红的梅花登时一下子就挺直了胸膛,傲然的在雪空中怒放。 修彦圣停下脚步,站在梅花树下,抬头看着那几朵美丽的不可方物的梅花,小小的雪花轻轻的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之上,微微一颤,便化成了晶莹透亮的细珠,润遍了他每一根的纤长睫毛。 傅晟睿也抬着头看着那株梅花,面色不太好道:“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楚青,君清宸根本就没有跟那个蔡如月拜堂成亲。” 修彦圣没说话。 傅晟睿压抑不住心中的一丝怒气:“你怎么不告诉她,成亲当天,楚千墨那小子的狗鼻子闻出了蔡如月身上不同的气味,当即闹腾掀了她的盖头。君清宸火寒之毒毒发,当即吐了血? 你怎么不告诉她,君亦佑那小子劈晕了他的母后,掏出军令,围了那神勇军。李茵的母亲的哥哥,也就是君清宸的手下心腹当即便和君亦佑一起证实了君灏怀令事实,在楚青拖住君灏的时候,揭发了君灏的真面目。 你怎么不告诉她,她楚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君灏的真面目显露出来,藩王作乱,逼得君灏兵平反,现在君灏在天陆皇朝处于尴尬的位置,一半支持一半反对。 你怎么不告诉她,这段时间君清宸疯了一样的找她。动用所有的力量在找她,还被君灏抓住了错处,被逼得和君亦佑带着天陆皇朝近一半的兵力退居边城三百里地驻扎。 你怎么不告诉她,君清宸被逼得带兵抗敌,引起了南域东祁以及各大小国家的动荡,现在除了咱们被大山大雪环绕的北国,其他地方已经是尸山遍野了吗!” 傅晟睿看着修彦圣:“君清宸在发怒你没看出来?他寻着理由踏遍神煌大陆不过是为了找到楚青你没看出来?他和君亦佑踏遍神煌,其势已不容小觑。现在将楚青送回去,他君清宸就是欠北国一个人情!” 修彦圣淡淡的看着那惹眼的红梅:“楚青中的术,本宫相信你该比谁都清楚。若非有这冰雪四环的环境,想必她早就已经毒发。” 他转过头来看着傅晟睿:“你虽然一直不想让楚青呆在北国。却是故意将本宫看过一眼的东西送给了她。依本宫看,你怕是早已摸透她的爱财的性子,所以断定她会将那颗特殊的小金球放在身上。既然你一早就算到本宫会救她回来,此时又说这么多,又是为何?” 傅晟睿微微一噎,修彦圣却是不再看他,声音似乎受到了冰雪的影响,变的有些冷:“本宫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亦不管你与本宫的父皇母后结了什么誓。既然楚青由本宫救下,她自己也不愿回去,那么之后的一切,便由本宫来决定。” 他低下头,朝着前方阔步而去。 “既然天师大人知道天下开始大乱,不如趁着闲性,晚上多抽点时间看看星象,以求得北国的太平。” “本宫,就此,先谢过天师了。” 看着修彦圣逐渐消失的身影,傅晟睿眸子微沉,他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一片天。忽然就流下了两行泪来:“大爷的谁爱管你们这档子破事儿?” 傅晟睿真觉得自己有点儿心酸。 他伸手自怀里掏啊掏,掏出一块小小的黑色木头,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忍不住悲戚道:“师父啊,你可真想要害死我吧?如果早知道修彦圣这小子这幅德性,我特么打死也不会下山啊!嘤嘤嘤。” 他正哭的伤心,肩膀处忽然被人拍了拍,他转过头来,看着那面色清冷的女子道:“干嘛。” 楚青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风袍:“傅晟睿,给我说说你三番两次救我又推我入火坑的原因吧。”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根黑色的银针,抵在他的脖子上:“不然我杀了你。” 傅晟睿的脸一下子扭曲了起来。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喜忧参半 “你杀了我也没用,”傅晟睿小心翼翼的往后挪了挪,觉得那根诡异的吓人的黑针离自己脖子远了些,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修彦圣没有登上皇位吧,但这北国暗里地的,还是他说了算。”傅晟睿轻咳一声:“不然这冰天雪地外加大雪纷飞环绕的北国,咱们别说走出去了,就连动一动,那都是相当的困难。” 傅晟睿可没有骗楚青,实在是北国地势严峻,没有专门培养出来的马匹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出得了城。 而这特殊的马匹,自然也只有修彦圣那里有了。 楚青看着他:“你与我一同去修彦圣那里。” “我说楚青啊,”傅晟睿有些无语的看着她:“就算你现在什么都感受不到,但好歹也知道生命诚可贵吧。难道你不知,整个北国,能叫太子殿下大名的,除了本天师,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楚青静默不语。 傅晟睿轻叹了一声:“你这般聪慧,该早知道自己对于北国太子殿下的价值。就算本天师有那个心,那修彦圣也断然不可能会将你放出去的不是?” 他自诩还是比较了解修彦圣的,那颗暗藏玄机的金珠确实是能引起修彦圣一丝的好奇,然而真正决定修彦圣将楚青救下的,是她那堪称起死回生的医术。 毕竟神医之名,响彻整个神煌大陆啊。 “天下之人能认出我的,不超过十人。”楚青瞧着傅晟睿:“你让修彦圣救我一命,除了救他自己的性命之外,我应该还有其他的用处才是。” 她顿了顿,说道:“左右我现在已经中了术,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你就不怕在我的价值实在之前,我已经一命呜呼。” 傅晟睿面上神色有些微妙,表情略不自然:“你的命还没有那么短!哎呀,本天师说了,没有修彦圣的命令,咱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出的了北国的!” 他话落,一直伺候在修彦圣身边的小福子走了过来,远远的,他便停了下来,轻声道:“天师大人,太子殿下有令,往后楚姑娘想去哪儿,任何人都不能阻拦。” 小福子顿了顿,在傅晟睿微黑的面色下轻一咳一声道:“太子殿下还说了,您务必要跟在楚姑娘的身边。” “否则,否则你也不用回来了。” 傅晟睿眼角微跳,忽然咬着牙朝着小福子道:“你给本天师带句话给修彦圣,可别高兴的太早了!” 小福子恭敬的垂首,似不敢看眼前的两个人一眼,连忙退了下去。 ................ 傅晟睿和楚青走出宫门的时候,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那里。让本来想找借口逃掉的傅晟睿气的当场怒摔帘子,还说了几句狠话。 至于到底说了什么狠话,没人敢向修彦圣去禀报。一来除了怕得罪傅晟睿之外,二来是知道修彦圣根本就不可能处罚傅晟睿。 修彦圣将那双苍白的有些过分的双手静静的放在火盆前烤着。北国地势较高,一入冬,那天气便比其他的地方还要严寒许多。 他垂着眼睑,静静的听着小福子的禀报。 “.......天师大人已经带着楚姑娘出了宫门。”小福子垂着脑袋,眼角时不时的抬起看着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修彦圣,回想着自己方才的禀报没有什么差错之后,才微微安心道: “按殿下的要求,车子里放的,都是宫里最软最厚的垫子。” “他们让人跟着了?”修彦圣低声道。 小福子摇了摇头:“天师大人没让人跟着。说即便只有他与楚姑娘两人,也能够在恶劣的环境下闯出一番天地来。” 修彦圣轻笑一声没说话,小福子见此,赶紧将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殿下,这是楚姑娘临走之前让奴才交给您的。” 修彦圣抬起眼,只见小福子递过来的双手中握着几株人参,小福子赶紧道:“姑娘说若猜的没错,不出两个时辰,她必定会与天师大人回城。这几株药草是姑娘特地为殿下寻来的,只不过.......” 小福子的声音越说越低,对于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一种想说又不敢说的意思。 修彦圣头也不抬道:“饶你一命。” “谢殿下。”小福子松了一口气,有了保障,整个人的胆子也大了不少,脑子里印起楚青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他咽了咽口水,轻低道:“姑娘说这药材您必须自己来研磨。” 哆哆嗦嗦的说完,小福子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被浸湿了。 果然修彦圣周身的气势有些不好,小福子赶紧道:“据姑娘说这有利于您将这药材更有利的吸收到身体里。” 小福子说完,心里面不禁嘀咕起来。 当时楚姑娘的原话是,很多时候,药材的气味也是有一定的治疗效果的。特别是这种珍贵的药材,光是闻着味儿,都会让人的身体舒服一些。 想来这样的事情每个人都是头一次听说,所以那伺候在楚姑娘身边的人儿哆哆嗦嗦的将这件事说给他听的时候,他也吓的打了个冷颤。 即便是太子殿下没什么大病,这磨药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由太子殿下亲自去做呢?那楚姑娘的胆子,果然大的出奇! 果然,就听修彦圣语调有些微冷道:“既是神医所说,那便寻个封闭点儿的屋子磨药吧。小福子,去找个手脚灵活的人。” 小福子连忙福身:“是。” 修彦圣的病情虽然严重,但因着楚青在,他身上的伤势也在以喜人的速度恢复着。这让一干支持太子一方的势力欢喜不已。 所以对于傅晟睿带着楚青出城门的事情,自然就没有什么人敢拦着。 这让傅晟睿想在边城被拦下来顺势回宫的计划,又一次泡了汤。 他的面色不太好看,楚青却是面色淡淡,漆黑瞳孔无一丝的波澜。当即气的傅晟睿躺在厚厚的软垫之上,差点就哭了出来。 马车在漫天白雪中疾驰。应着傅晟睿的要求,他们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马的脚程颇快,很快在傅晟睿心不甘情不愿的指使下,到了一处颇为陡峭的山壁之下。 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傅晟睿哀怨的看了一眼楚青之后,很是郁闷的跳下了马车。也根本就不管楚青有没有跟在自己的身后,迈着步子,艰难的踏在淹没自己小腿深的白雪中,向着一处山崖的地方走去。 楚青跟在傅晟睿的身后,北风呼啸,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然感觉到一丝的奇怪,她禁不住偏过头去,看着远处的一处山崖。 那山崖被白雪覆盖,与周围被覆盖的山林,似乎没什么不同。 她定定的看着那山崖良久,才转过头来,看着那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黑影的傅晟睿,她赶紧追了上去。 风雪中,也不知道自己赶了多久,就在楚青以为自己被傅晟睿甩开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楚青举起冷的有些发僵的手,吹了一口暖气,朝着那山顶之上爬去。 远远的,便瞧见傅晟睿抱着一块约莫一米多高的石碑,很是激动的哭泣模样。 “师父啊!你死的好惨啊!!”傅晟睿抱着石碑大哭,丝毫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子做这样的事情有什么不妥,只顾着抒发自己的感情:“你怎么可以早早的就丢弃我呐?丢弃我就算了,偏偏还要丢给我一堆的烂摊子呐?” 他哭的悲戚,楚青微微倾身,便瞧见傅晟睿抱着的石碑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字。 是一座无字之碑。 楚青心下了然,对着傅晟睿道:“你再这般哭下去,我就封了你的泪腺。” 傅晟睿哭声一顿,似卡了壳的磁带,他有些无语的偏过头来,看着楚青:“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楚青见他一点湿意都没有的眼角,面色平淡道:“天气很冷,我不像你,有病。” 傅晟睿嘴角一抽:“咱俩到底谁有病?” 楚青摸出一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傅晟睿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满脸防备的看着她:“君子动口不动手!” “天时地利人和,你既然这么想念你的师父,我倒是能成全你。”楚青裹紧了披风:“我下手很快,不会让你感觉到一丝的痛苦。” 傅晟睿面色比那雪都白了几分,有些无语的盯着楚青,少顷,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拍着那无字碑道:“喏,这便是本天师的师父。” “本天师的算卦本来是从师父那儿学来的,”傅晟睿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周围的寒冷似乎也奈他不何,他轻叹一声道:“早些年的时候,师父便算出北国有难。可惜生不逢时,他算出北国有难的时候,他自己也早就已经挂了。” “神门只有本天师一人,所以他在临走之前,将自己一身所学,都传授给了本天师。但作为能通未来之眼,本天师,将永远都不能离开北国。” 傅晟睿轻叹一声,眼角闪上了泪花:“连个女人都不能随便娶!” 他忽然转过头来,可怜巴巴的盯着楚青道:“好不容易遇到个能娶的,谁知道下手迟了,早就已经变成别人的了!” “所以本天师那个恨呐,牙痒痒啊,不去膈应一下君清宸,这完全对不起自己啊!”傅晟睿抹了一把眼泪:“所以你如今变成这样,本天师那可真是一半高兴,一半心疼。” “这高兴嘛,自然是君清宸不听本天师言,吃了大亏。而心疼嘛,嘿嘿嘿。”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冷静过头不知怕 傅晟睿笑的极度猥琐,楚青视线落到那石碑上面,忽然轻声道:“那应该不是你的师父。” 傅晟睿面上笑意一僵,楚青伸手指着那高耸的土丘道:“这是两个人墓地。就算你要编,能否请你稍微有一点常识?” 那土丘上面虽然压了雪,但也不难看出有两个圆圆的凸出来的东西在顶头上面,那是平民百姓们下葬的习俗,在坟堆之上放个石头。 这大大的冢堆之上,有两个。 若真的是傅晟睿的师父,傅晟睿就该知道能与自己师父一同下葬的定是举足轻重之人。他既然这么听他师父的话,他师父不可能只让他哭他一个人的坟。 所以,傅晟睿在说谎。 傅晟睿的师父死没死她不知道,她所确定的是,这里面躺的,一定不是傅晟睿的师父就对了。 傅晟睿黑着脸看着楚青:“你没有以前那么惹人喜爱了。”太过于冷静,也太过于直接,就算知道他哭的是假的,有必要直接说出来吗? 不知道男人的自尊心很是脆弱? “你自己都觉得脸面不甚重要,”楚青面上虽无表情,可语气倒有一丝不理解的意味:“这个时候又何须在乎别人怎么说。” “我怎么能不在乎!”傅晟睿气的有些胸闷,心里面直泛嘀咕,直直的后悔带楚青来了这里! 本来是想在这女人面前演一场苦情戏的,但他还没哭够呢!就叫楚青给识破了,这当真是叫人恼怒的很!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那坟墓,面色一横道:“本天师说了,这就是我师父的墓!神门弟子很惨的,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所以他死的时候,特意让我放两个石头上去,就是想骗骗阎王爷他有妻子,有情债,下辈子是要还的!阎王老爷看着我师父爱而不得,到死才能与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的份上,会法外开恩,让我师父不再投胎于这劳什子的和尚家!” 不管是道士还是和尚还是他们这样算命的,那都是注意在佛祖面前当忠实门徒的,那是绝对不可能有妻子有孩子的。 所以下一辈子啊,可千万别再让他们有什么灵根然后被莫名其妙的抱到山上修行了! 傅晟睿在心里默默的祷告了一会儿,满眼坚定的看着楚青道:“本天师算出你乃一个异数,也亦与本天师有关系。想着脱离和尚的命运,本天师便去寻了你。” “哎,可惜啊可惜。”傅晟睿摇着头叹息:“你也知道的,天师这个行当,能算天下人,就是算不到自己。本天师吐血三升算出你的所在地之后,屁颠颠的跑过去,谁知道,你居然已经与君清宸那厮有了亲密的不可分离的关系。” 傅晟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所以本天师郁闷啊,纠结啊!但爱情这件事,这无关你的身份对不对?即便你与君清宸有了密不可切的关系,那也是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发生的对不对?你俩之间还没发展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对不对?那本天师就还有机会嘛!” “所以本天师不惧挖墙角。”傅晟睿抬着头,有一丝的高傲:“但是,时间久了之后,本天师发现,你竟然也对君清宸动了心了。” “你是本天师心爱之人,你幸福,自然就是本天师的幸福。所以本天师就冒着被雷劈的危险,替你俩算了一卦。” 他语毕,忽然闭嘴不说。 楚青看着他:“有何不妥。” 傅晟睿定定的看着她:“可不就是你现在的模样。” 楚青没有说话。 傅晟睿继续道:“本天师早就劝过你二人。叫你们成亲吧,你们不成。本天师对于北国那般重要,跑出来,总归是要被修彦圣抓回去的。所以也根本就来不及告诉你们,若是当时不能成亲,至少再过两年,你们方可成亲。” “不然,”傅晟睿面上的不正经一消失,那飘渺的不可侵犯的容颜叫人心中生起一抹的敬意:“历经磨难,也不一定能够在一起。” “他与楚千墨安全就行。”楚青淡然道:“能不能够在一起,对于我来说,好象并不那么重要。” 傅晟睿看着她,忽然轻笑一声:“青青,你可知本天师为何不让他人跟着我们一起出来?” 楚青抬眼看他。 傅晟睿很是猥琐的小跑到楚青的面前:“咱们私奔吧!” “天师大人三思。”远远的,忽然传来一阵轻喝声。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朝着他们疾驰而来,领头的那人分明是有些武功底子,喊出来的话带着一丝的内力。 傅晟睿面色一变,忽然抓住楚青的手道:“不好,修彦圣那小子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了!青青,你放心,对于逃跑这件事,本天师,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说罢,拽着楚青便跑。 眼看那不靠谱的天师大人拽着着楚青跑路,暗中保护两人的头领登时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太子殿下来了暗令,说不过一个时辰,天师傅晟睿必定会带着楚姑娘逃跑。让一直隐在暗自的自己不必再隐藏了,是时候将这两个人抓回来了。 这也算是顺了他自己的心意,天知道大雪天的跟踪两个人还不被发现,有多么的难!况且还有一个能掐会算的天师! 他真怕自己靠的近了,被天师大人发现然后向太子殿下告状呢! 可现在他却是后悔了,虽然天师大人靠的是两条腿,但在这厚厚的雪堆里,马的蹄子早就已经被冻僵,这跑的还没有那两个人的腿跑的快呢! 那头领微一咬牙,示意身后的人跳马,用上了内力,朝着两个人飞奔而去。 因为术的关系,楚青的性情可谓是达到了极端的冷漠。傅晟睿跑的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气,她除了面色红一点之外,气息竟然一丁点都没有乱。 回头看了一眼极速向他们靠近的护卫,楚青的视线落到了傅晟睿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上面。 不知为何,心中划过一丝有些奇怪的感觉,令她下意识的,拿起一根银针就朝傅晟睿的手上扎去。 傅晟睿吃痛怪叫一声,转过来的面上满是不可思议外加惊恐万分,不可思议是他根本就没想到楚青居然会扎他。 惊恐万分是他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咯噔一声,有一股子不好的预感陡然升了上来。果然在他怪叫之后,一阵隐隐的,有些像猛兽低呜一样的声音缓缓的自头顶上方传来。 想到某一种可能性,傅晟睿满脸黑沉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雪山喃喃道:“不是吧。” 话落,他便眼尖的看见,很远的山腰之处,果然裂开了一丝的缝隙,接着那白雪便层层的滑落下来。 傅晟睿还来不及惊呼,衣领忽然被人拽住,楚青猛一提力,拖着傅晟睿便向着一侧的山崖处跑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护卫面色一白,正想追上去,却被身后的属下拉住:“头儿,雪崩了!天师大人那里有我们护着,您赶紧回宫去寻太子殿下!” 雪崩是自然灾害,饶是他们的武功再是高强,也万万不可能与那足以毁天灭地的灾害相抗衡。 那头领咬紧了牙,眼睛都憋红了,他沉重的拍了拍属下的肩膀,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原来的方向跑去。 他属下的决策是正确的,如果他们一同追上去的话,不说能不能求天师大人,就连他们自己,恐怕都会自身难保! 如此,便会耽搁了救天师大人的时机! 那头领离去之后,剩下的几个人便更加快速的朝着楚青等人飞过去。傅晟睿的心中是又是后悔又是害怕。 然而他现在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没有武功的楚青,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提着他的?莫非这也是术的后遗症之一? 他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楚青拎着他的衣领,朝着那看不到底的高崖纵身跃下。傅晟睿一张口,便是一嘴的冰雪渣子和冷空气,呛的他是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青似乎只看得见崖壁上突出来的小石块,身手敏捷的轻跃在其上,动作虽危险,却很是稳当的朝着崖底落去。 就连跟在他们身后的护卫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搓了搓自己的眼睛。 头顶上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扑下来的雪块洒了众人一头一脸,然而楚青却是眼也未眨,只几个呼吸之间,便拽着傅晟睿轻巧的落在了地上。 落地之时,一阵乒乒乓乓的似是瓷碗碎掉的声音。 楚青伸手一甩,将傅晟睿甩到一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脚下,正踩着一堆的碎瓷块,脚底中间似乎踩在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 楚青挪开双脚,只见一片红白之物被她踩的稀巴烂,仔细一看,那白的是白饭,而那红的,是红纸。 前方传来一阵阵的抽气声。 楚青抬头,只见自己的面前跪了好几排的人,前排的人,正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中间的小姑娘最是害怕,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恐惧的看了她一会儿,怯怯的视线又看向她的身后。 傅晟睿忽然低低惊呼了一声。 楚青顺势看向自己的身后,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座有些年月的石像。而那石像正以肉眼可见的迅速碎裂开来。 层层剥落,不过一瞬,便碎成了一地的渣石。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妖女 “妖女啊!!” 人群中忽然大喊了一声。 接着便是一道接一道的尖叫声响了起来,那面露惊恐的孩子被旁边的大人抱了起来,慌张的向着旁边跑去。 那尾随着跟过来的侍卫看了一眼那一地的碎石,面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傅晟睿从一边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地上碎的可以的渣石,眼角微微抽搐,他有些无语的看着楚青:“你完了。” 楚青有些不明白的看了一眼傅晟睿。 此时,忽然一阵更加慌乱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一看,面色登时便白了几分。只见不远处忽然冲来几十个拿着锄头的人,面露凶悍的朝着他们跑来。 傅晟睿面色一紧,一把将楚青拽过来,对着那几个跟过来的侍卫道:“你们赶紧拦住他们!青青,你赶紧跟我走!” 楚青面露疑惑之色,傅晟睿却是急了,抓着她便跑。 看见这两个人竟然敢跑,那些百姓跟疯了一样的追了上来。侍卫见此,赶紧上前阻拦。然而双手怎敌四掌?他们又不能在别人的地盘上滥杀无辜,只能用着稍为强悍的身子抵抗着。 好在傅晟睿别的本事没有,逃跑的本事很强。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愣是叫他将楚青给拉走了。 两人朝着山下农庄跑去,就在两人转过弯的时候,忽然一阵惊呼声传来。那道惊呼声听起来很是熟悉,楚青忍不住抬头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有停着一队的人马,为首之人正瞪大双眼看着他们。 “卧槽,”傅晟睿低呼一声,一边注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拉着楚青后退:“大爷的这是什么运气。” 此时在他们眼前的,不是他人,正是一直在外执行任务的洛聿。 主子被逼出城,他负责刺探军情,方才雪崩的时候他就觉得好象听见了一道比较熟悉的惨叫声,如今一想,那可不就是傅晟睿的吗? 洛聿简直觉得没有此刻比现在还要庆幸自己信了自己的直觉的时候,他看着眼前那身裹着红色披风的女子,眼中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他看见了楚青,喜的自然是他又看见了楚青! 傅晟睿的心底直骂娘,他虽然不待见楚青跟修彦圣呆在一块儿吧,但好歹楚医医术高明,能够将修彦圣的病治好啊! 比起修彦圣的小命来,有时候心痛什么的,真的不算什么事儿啊! 傅晟睿低咒一声,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楚青道:“怎么办?” 他话里的意思很简单,是问楚青跟他走,还是跟着洛聿回去。左右他只是个算命比较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男子,楚青又是被刺激的有了莫名潜力的女人,她要走,凭他一人,还真难不倒她! 傅晟睿此时又很后悔自己将楚青给带回来了。他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忍不住抬手就掐。 但掐了半天还是没算出来什么,他很是悲催的放弃了。 算了,一旦牵扯到自己,就什么也算不出来! 傅晟睿叹息一声。 楚青忽然猛的拽起傅晟睿的手,调头就跑。 洛聿大惊,正想追上去,却忽然听见一阵乱槽槽的声音传来,他转过头去,就见不远处忽然冲过来大波的举着锄头的农民。 跑在最前方的,就是那两个追过来保护傅晟睿和楚青的侍卫。 楚青带着傅晟睿乱窜,两个人的运气很好,寻找了一匹有些老的马。傅晟睿担心这马吃不住两人,却架不住楚青的冷漠,愣是被楚青给提上了马。 两个人一路疾驰,傅晟睿也知道楚青被发现之后的后果,一路上也没废什么话,紧抿着唇,不时的望向雪山的另一头。 君清宸的势力楚青不知,他却是知道的很清楚。那个男人一直在周遭呈围剿之势向着神煌大陆的中心点进行地毯式的搜寻,其势力正不断的扩展当中,早就已经成了不容小觑的地步。 如果让那个男人知道楚青就在北国,那随之而来的怒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住的。 两人一路奔回宫中,令他们意外的,是修彦圣竟然一早的就站在了宫门口。 见下了马的两个人,他的面上露出一丝的笑意,远远的对着楚青道:“那弃你而去的侍卫头领已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没事吧?” 楚青摇头:“没事。” “修彦圣,”傅晟睿急急的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带至一边,附在他的耳边将农庄里的事情与修彦圣说了一遍。 修彦圣眸色未变,只是轻笑一声:“是吗?” 傅晟睿有些急了:“你这个时候该说的只是这两个字?” 修彦圣弯了弯嘴角,转过身看着楚青道:“你给我寻的那株药,我不会磨。如你现在有空,不如教教我?” 饶是再冷漠不已的楚青,也知道君清宸会很快得到她在北国的消息。那个男人有多厉害她不知道,只知道就连君灏,都对其有着一丝的戒备。 修彦圣见她看着傅晟睿,微微无奈道:“不行吗?” 楚青复又看着他,点头。 修彦圣嘴角泛起一丝的笑意,侧过身来,楚青阔步向前走去。 傅晟睿有些急了:“修彦圣!” “本宫早就已经派军把守在关中之处,君清宸的兵再是厉害,攻下北国,也是需要些时日的。不过本宫相信,君清宸,该是一个理智的人。” “至于天师大人,倒是可以寻个地方躲起来。”修彦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轻笑:“毕竟你曾扬言要挖君清宸的墙角,而方才农庄里,他的属下,瞧见的,就是你。” 傅晟睿本来严肃的面色狠狠的一抖,忽然打了个哆嗦。心虚的左右看了看,掐指算了半天,掉头就跑。 看着走在前方的女子,修彦圣双眼微微眯了眯。 此时楚青恰巧转过头来,不过她似没有瞧见他眼底闪过的那道银光一般,淡然道:“那药材你放哪儿了。” 修彦圣手轻轻一指:“到了。” 楚青转过头来,有些意外的发现前方是一处比较平凡的小院落。若放在平常百姓家,这座小院落倒不算什么。 只是放在这皇宫之中,倒有些特殊的意味。 楚青又回过头看了修彦圣一眼,却见他面含淡笑,瞧不出什么情绪。 两人推门而入,登时那奇特的药草味便扑鼻而来。也只有这个时候,楚青才会觉得自己的仿佛活过来一般。 果然在熟悉的东西面前,才会找到一丝的自我。 她迈步而入,走到那放着药材的蒌子前,挽起袖口,熟练的开始分拣。修彦圣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将蒌里的草药一个个的进行着分类与磨合,磨合好了,便由修彦圣自己揉搓成球,放至一边。 两个人均未语,屋子里一片安静,却又因两人分工均匀,倒是配合的相当不错。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边的精致瓷碗当中盛了大半碗的药丸。楚青的手中也没剩下多少的药材。 修彦圣看着那大半碗的药丸,轻声道:“这该够吃半年了。” 楚青眼也未抬:“这是多种药材揉和在一起的东西,一次不能吃一粒,只能吃半粒,你能吃一年以上。” 修彦圣眉头微挑:“本宫见里面也没多少药材,竟是能吃得一年吗。” 楚青点头:“因为里面有我特制的药粉,结合这些药材能够发挥出超于稀有药材的价值,所以你不能吃的太多。” 她似乎认真的想了想:“吃多了,会晕过去。躺在寒冰床上,也醒不过来。” 修彦圣捏着那绿的发黑的药丸,眼底闪过一丝的诧异:“竟这般厉害?” 楚青未说话,她轻轻的拍了拍手,掏出帕子擦了擦,还未开口,小福子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他的面上有点苍白,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两个人,声音里带着一丝的颤抖:“主子,宸王殿下的前领将军到了咱边关之处了。” 修彦圣点点头:“来的还挺快。” 算算时间,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他转过头来看着楚青,淡笑道:“看来宸王殿下对你还是很上心的。” 楚青不语。 修彦圣看着她道:“虽然已经听你说过,要本宫还是要听你再说一遍。楚青,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他说的,自然是楚青不回去的话。 他受那内伤折磨多年,临死之际想要与这天下搏一搏的时候,忽然就看见了这一丝的希望,他修彦圣,自然是要抓住的。 所以,任何碍到他求生这件事的,无论是谁,都不可原谅。 楚青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点的浮动,点了点头。 修彦圣嘴角色起一抹笑意,他忽然伸手抚上她没有丝毫点缀的眉峰:“素来只见你这般平淡的模样,本宫觉着,艳丽的颜色,或许才会更适合你。” 对于修彦圣那不明所以的话,直到宫中的老嬷嬷给她穿了一件艳红无比的奢华绸缎的时候,她总算是明白了些。 宫中嬷嬷给她画了一个较为妖艳的妆容,眼角刻意的拉长,眉尾微挑,一向冷漠平淡的容颜,顷刻之间染上了无比的惊艳妖娆。 她在宫里老嬷嬷的引领下缓步走出皇宫,远远的,便瞧见一身白衣的修彦圣含笑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马车中。 她第一次微微蹙起了眉头,实在是想不明白,修彦圣此举,又是为何? 城门大开,黑压压的北国百姓穿着厚厚的衣裳跪在地方,只是偶尔有一丝胆子抬头的人在看见楚青的面容时,皆煞白了脸色。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生离死别的戏码 北国一旦开始下起雪来,百姓多数都会呆在屋子里不出来,靠着夏日里积攒起来的粮食,紧巴巴的度过这有些长的寒冬。 然而今天他们却是携带着家眷皆跪在了这宽宽的街道边上,想来该是受到了什么命令。虽然离的远,但楚青还是瞧见了跪在那人群当中,有几个人看起来甚是眼熟。 不就是一个时辰之前还追着她的那群农民吗? 那怯怯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小姑娘,不正是之前那个看见她便尖叫的那个小丫头吗? 楚青看见他们,那群人自然也看见了她。那群农民的手中有的还举着锄头,见此,赶紧便将锄头给收了起来。 “娘.....”那小丫头喏喏的开口:“那不是爹爹说的妖.......” 旁边的妇人赶紧一把将小丫头的嘴给紧紧的捂住,面色苍白的垂着首,一刻也不敢抬起头来。 修彦圣看着面无表情的楚青道:“有认识的人?” 楚青摇了摇头。 修彦圣笑道:“那便走吧。” 楚青点头,她看了一眼在她眼前的比那白雪还要白上几分的手掌,仅仅只是迟疑了一会儿,便将自己的手放入修彦圣的手中。 解手冰凉。 修彦圣紧紧的握紧楚青的手,微一用力,便将她拉进了车撵当中。 寒风习习,大雪纷飞,四周虽堆着高高的雪,然而修彦圣车队所经之地,均被打扫的很是干净,路面上连细微的结冰都没有。 北国的边关城墙约莫高十来余丈,墙身遍布青色的岁月痕迹,大雪每日的拂过,结下一层厚厚的冰。 远远望去,似是一个身穿铠甲的巨人,以顶天立地之姿站立在边关之处,守卫着北国的百年之城。 而在那百年之城的下方,约莫千人的大军静静的站立在那里,夹杂着冰雪的寒风吹过他们的面庞,即便动的脸部显出不正常的红,也未曾让他们动弹一分。 君清宸一身银色铠甲,外身披着厚厚的狐毛雪裘,冷漠的面上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嗜血,比寒潭还要深邃几分的眸子正微眯着盯着那高高的城墙之上看。 身披灰色雪狼毛领的君亦佑骑着马静静的立在君清宸的旁边,微挑的桃花眼看了一眼君清宸,复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 那是一辆通体雪白的马车,连最外边的帘子都缀着厚实的绒毛,一瞧便知保暖性极好。而那微微掀开的车帘处,正悄悄的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 似乎怕冻着了这位心肝宝贝一般,楚千墨被包的跟个粽子一样。全身上下,唯有那灵动扑闪的大眼睛,叫人看的心生喜意。 他不似君清宸,仍是个孩子,似乎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等什么人,他眼巴巴的盯着那高高的城墙看着。 楚千墨紧紧的盯着那城墙上看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似乎很怕自己眨巴一下,他日夜思想的那个人便不会再出现一般! 一直坐在他身边的君思奕轻声道:“墨墨。” “你别说话!”楚千墨的面上难得的浮起一丝的不愉:“你会分散我的注意力的!若是我看不见娘亲,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君思奕赶紧抿紧了唇,有些无措着看着楚千墨。瞧楚千墨真的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他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 思绪也跟着回到了大半个月之前。 那时候他跑到东宫为自己的娘亲挡下一箭之后便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君亦佑小皇爷的府邸当中了。 他自小作为质子被关在南域,心性自然要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身上虽痛的要死,但也不动声色的从这些下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些的情况。 原来他爹就是那个痴傻太子,而太子的痴傻,是在老皇帝的授意下装的。他的太子父亲当即被迎接回了朝,而他的母亲,自然也被迎进了东宫,变为了太子侧妃。 至于他? 自然也是从佑王府里被接回了东宫。 虽然自己的娘亲每天都来看自己,但他却并不觉得有多快乐。均是因着他的母亲来看望他的时候,所说的关于君清宸和君亦佑的事情了。 他年纪虽小,但很多事情都有了敏锐的直觉。很快便意识到因为自己救了母亲的行为而促发了什么状况。 至于什么状况他自然不知,后来在某一天的时候,他便潜逃出了太子府。 君思奕搭在自己膝盖上的手缓缓的捏紧,堪堪的忍了许久,那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才生生的被他给憋了回去。 他母后每天都来看他,只有在他要逃出去的时候没来看他,他又那么容易的出了府,这般想来,自然也就猜得到什么。 想起自己母妃的面庞,君思奕终究没有忍住,伸手擦了擦眼泪。 他对楚千墨心中怀有愧疚,况且楚青还救过他。于他来说,楚青和楚千墨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然是不能不管救命恩人的。 君思奕正想着要如何报答楚千墨,忽然察觉到楚千墨似乎有一丝不对劲,他看着楚千墨那微僵的身子,忽然呼吸一窒,连忙小心翼翼的撩开车帘一角,向上望去。 只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那高高的城墙之上,出现了好几道的身影。其中一抹艳红的身影,尤为抢眼,再细熟,便叫人生生的掩不住自己的情绪。 “娘亲!”楚千墨早已按捺不住,大喊一声之后,立马就哭了起来。君思奕吓的赶紧在旁边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那道声音似乎承载着君清宸无尽的思念一般,以光的速度迅速的传到了楚青上方。令脚底还未踩稳的楚青微微一怔,心中莫名的浮起一丝的慌乱,整个人也有些站不稳。 好在修彦圣就在她的身边,他紧紧的抓住她,低声轻柔道:“小心些。” 楚青抬起头,瞧见的,依旧是修彦圣那淡淡轻笑的面庞。 待身子站的稳些了,她才转过头来,视线直直的迎上了君清宸投过来的目光。 两人视线瞬间对上,似穿过了时光,似穿过了距离,仿若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只有彼此之间的呼吸声。 然而方才修彦圣与楚青之间亲昵的模样,终究让君清宸面上浮上一抹不太正常的苍白,他眸子微微一紧,喉间登时涌起一股子腥甜,转头,便是一口带着黑气的鲜血吐在白雪之上。 红黑白相间,刺的人眼睛生疼。 君亦佑赶紧将怀里的药递到他的面前,他那劝慰的话到了嘴边还是生生的憋了下来,不自觉的转换成有些冷漠的语气:“你花了这么多的力气,好不容易找到了楚青。难道想在她回来之前,你就先倒下吗?” 他顿了顿,紧接着道:“君灏一直都在追杀我们,你若给了他这个机会,本皇爷肯定是不会管你的。” “咳....”君清宸拭去嘴角的残血,低笑一声:“他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他重新抬起头,望着那艳红的身影,一时之间,眼里,是触目惊心的痛意和悔意。 然而因为隔的实在是太远了些,楚青瞧不见他面上的表情。 不过他偏过头来的动作,她倒是瞧的一清二楚。鲜血与白雪之间的颜色差别那么大,她自然也是瞧见的。 那似隔热杯一般的壁瓶上,似乎有个尖尖的东西划过,感受不到疼痛,却意外的觉得有股子难以言喻的难受。 修彦圣看着她的模样,轻轻的拉住她隐在袖口当中的手。 他的手今日带了微烫的温度,令楚青心中那股子难受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不少,她偏过头来,就见修彦圣笑着看着她道:“外面冰天雪地的。本宫猜你没有带着暖炉过来。如今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你的手,就已经这么凉了。” 修彦圣另一只握着暖炉的手从怀里探了出来“好在本宫准备充足,不然你若生了病,愁坏的,必定是本宫。” 楚青看着他手上的暖炉,轻声道:“谢谢。” 他俩的动作虽然有城墙挡着,却并不影响底下人对此的猜测。君清宸的面上似乎又白了几分。 就连君亦佑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楚青莫不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 君清宸那几乎听不见呼吸声的气息微微一窒。 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楚青的能力。若是她不想,在整个神煌大陆,又有谁能够留得住她呢? 而且。 他看着楚青身上穿着的红色衣裳,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的发黑。 楚青虽然看不见君清宸面上的表情,但他细微的动作却是暴露他自己的身子状况。楚青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下意识便说道:“你是不是知道君清宸受伤?” 一边的修彦圣微微一怔。 楚青偏过头来看着他,那双没有光亮的黑眸淡淡的看着他:“你将我引来这里,想必不是为了让我跟君清宸见面。你有什么目的,大可直说。但不要将我的儿子牵扯进来 。” 那小小的惹人怜爱的小脑袋她自然也是看的见的,然而终究是因着那术的原由,她的心中倒没有多大的起伏。 脑子里想起修彦圣在知道君清宸要来的消息之后的淡定,和将她不急不缓的带过来的从容,从而让她认为,修彦圣该不是那种吃饱了没事干跑来让她跟君清宸之间来个生离死别戏码的人!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猜不到的联手 寒风呼啸着吹过城墙,带起一片白雪,吹的人脸上生疼。风声里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声响。楚青偏过头看去,保见重兵把守的那头,有一个有些跳跃的身影在那里蹦哒着。 细瞧,不是那傅晟睿,又是谁? 修彦圣轻轻的握着她的手,忽然低声道:“你会不会恨我?” 楚青微微一怔。 就见修彦圣忽然低笑了一声:“你说今日给本宫做的药材,够吃一年是吗?”他伸手抚了抚她额头的碎发,轻声道:“那本宫便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内,本宫不会对你使用任何的手段。但是,一年之后,你若想伤本宫,那便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楚青定定的看着修彦圣,他眉眼虽含着淡笑,那语气,却是比这腊月的冰天雪地还要寒上三分。 傅晟睿飘渺中带着三分不正经七分焦虑的声音也隐隐的传了过来:“大爷的......修彦圣!你住手,你快住手!” 住手? 楚青脑子里微微一愣,修彦圣握着他的手微一用力,她整个人便向着他怀里靠去。仰头,他的眸子中似泛着月色银光。 修彦圣的手指轻轻的划向她的衣领,低声道:“楚青,你想要什么,本宫,还真的能答应你。既然你说你不想回去,那么本宫,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你回不去。” “你身上穿的,是北国皇室的嫁衣。今日,是你我成亲之日。”修彦圣勾了勾唇角:“你知道吗,楚青。本宫之所以会救你。除了你能压制住君清宸之外,本宫,还能得到本宫想到的一切。” “若那君灏还未清醒,你即便一直留在北国,本宫也定能护你安然无忧。可惜,你太过于聪慧,君清宸,亦太过于在乎你。” 修彦圣淡淡的瞧着她:“再强大的人,若是有了弱点,那便会不堪一击。君灏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于他来说,除了天陆皇朝的皇位,其他的东西,他都可以舍弃和利用。” 包括身边的女人,包括儿子,甚至包括一直不想他登上皇位的老皇帝。 楚青视线落到自己的衣袖处,那复杂金线绣着的图样,果然是一只飞天的凤凰。她的面上没有丝毫的神色,只是抬起头看着修彦圣道:“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没有弱点,那么这个人,未免也太可悲了些。” 修彦圣轻笑:“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他好歹还能感知喜怒哀乐,楚青这个中了术的人根本感受到一丁点感情的人,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吗? 傅晟睿终于挣脱开拦着他的士兵,他面上的神色有些不太好,一双不正经的眸子里第一次染上了一丝的怒色。 一阵阵的喊杀声随着风飘了过来,傅晟睿面上一僵,猛的转过头去。只见雪天连线处忽然出现了一线的黑色身影,如黑色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傅晟睿大惊,几个阔步便冲向城墙处。 待看清那向着君清宸军队围过去的人影,他的面上登时就扭曲了起来。 被修彦圣按在怀里的楚青亦转过头来,只一眼,便微微瞪大了双眸。 那一线的黑压压的踏着雪而来的兵队似从黑暗里涌出来的魔军一般,那领头之人,正是守卫了天陆皇朝几十载的唐门老太爷,唐禀。 就连感知不到任何感情的楚青面上都微微一变,睁着双眼,转过头来盯着修彦圣。 迎着她的视线,修彦圣轻轻一笑:“贵国的太子殿下确实是个人才。向来摸的准他人要什么。虽然本宫,从未在世人的面前,掩饰过自己的野心。” 周国的统一,土地的扩展,北国上下万千人口的安稳未来。都是他修彦圣踏进棺材之前,都要达到的目标。 “你跟君灏联手了。”楚青看着他:“很久之前你就知道君清宸到了北国周边,你压住我在北国的消息,不过是为了这一刻。” 所以在听见君清宸带着兵来的时候,修彦圣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慌乱。 “你到现在才将我带出来。一来,是为了药。二来,是为了更能打击君清宸。”楚青将他的手轻轻的拨开:“你既然想杀了君清宸,为什么又要救我。” “救你是个意外,本宫也没有想过要杀君清宸。”修彦圣轻声道:“宸王二字向来不只是说说而已。君清宸不会死。” 只不过兵力会大打折扣,对于君灏,或者对于他们这些上位者来说,都不再具有威胁。君清宸和君亦佑最近的势力扩展的实在是令人有些头疼,在得到君灏的飞鸽传书的时候,面对利益,他确实是动心了。 “原来我是你的筹码。”楚青后退一步,一直伺候在一旁的士兵噌的一声抽出剑瞬间指着楚青。 楚青却是不惧,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那一身有些重的红色凤衣层层剥落,露出里面红色的里衣。 寒风中,她的身影看起来如此的弱小。 修彦圣眼睑微微一动:“事已成定局。本宫若是你,便将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待有朝一日寻得机会,再来报仇雪恨。” “或者,”他顿了顿,轻声道:“寻着个机会,逃出北国。与君清宸会面之后,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平淡的过完一生。” 楚青未答话,她偏过头,看着那坐在马背上僵直的身影,和抱着马车车驾的小小身影,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波动:“十丈雪空,落下,会如何?” 修彦圣心中微微一动:“会死。” 楚青点头,纵身一跃,在修彦圣微缩的瞳孔中跳上墙头。寒风将她的衣角吹的飒飒作响,她偏过头来,看着修彦圣道:“君灏说我是个变数,傅晟睿说我是个祸害,你今日所为,也不过是想寻着好听的理由逼我自己寻死。” “你若不想,本宫可护你。”就连修彦圣自己都没听出来他的声音里含着一丝的紧张:“你该知道如何让自己假死!” 楚青忽然摇了摇头,指向自己的心口:“因为我已经感受不到情感。所以很多事情,我能瞬间知道于自己最有利的是什么。也很清楚的知道,你们的所做所为又是为何。实际上我根本就不恨你们,但真的不想让你们好过。” “所以,”她向着那抹背对着他的身影缓缓的张开双臂:“我知道,我死之后,以君清宸对我的在乎程度,势必会踏平了天陆和北国。今日你若不出兵,明日便是你北国国破之时。” 她闭上双眼,向前一跃,身形如同一抹红蝶,轻巧的向着下方坠去。 “青丫头!”傅晟睿失声叫道,跑过来看着那抹红色身影,忽然猛的转过头来瞪着面上已无笑意的修彦圣,心中涌动的羁绊再也控制不住。 他猛的揪住修彦圣的衣领低喝道:“你以为她死了会打击到君清宸?你错了!修彦圣,你绝对会后悔的!你根本就不知道青丫头这些年到底经历过什么,你不听本天师的劝,你绝对会后悔!一定会!!” 修彦圣面色微微一变。 他忍不住偏过头望去,只见十丈的雪地之上依旧一片雪白,似乎方才那抹跃下去的红色身影,不过是他的错觉。 修彦圣眼中闪过一丝异光,抬头看着已经交起手的两方士兵,沉声道:“开城门,以护城之由出兵!” 得令的小兵立即退了下去。 而就在那高大墙角之下的某个角落里,楚青直直的盯着蹲在自己眼前的男子瞧着。这个男人面上的皱纹有些深,花白的胡子冻的一颤一颤的,不停的搓着手的同时又在不断的打着喷嚏。 直到身子暖和了一些,他才满脸古怪的看着楚青道:“世人都道我万剑山庄庄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却不知响誉整个神煌大陆的神医楚青才是真的难找!” 楚青视线落在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给我粒药,我要救个小家伙。”百里莫闲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大拇指指向人群里的君清宸:“方才那男人因为你穿了嫁衣吐了好几口的血,精神很是颓废,你越快把药给我,你就越快能救他。” “将人带来。”楚青盯着他:“否则不医。” 百里莫闲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感到自己的身子一僵,随即那在他眼里属于万恶的女人便冲进了风雪当中。 就在楚青冲出去的时候,北国边城的城门大开,北国士兵举着枪便朝着那两方交手的人群冲过去。 正在与敌人厮杀的君亦佑回过头来,面色不好的盯着一旁面色比雪还要白上几分的君清宸道:“中计了。” 君清宸不语,他僵着的身子,一直都不敢回过头去。 就连一直都喜欢闹腾的楚千墨都紧紧的闭着嘴巴,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人虽小,却是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成为拉爹爹的后腿之一。 小家伙猛的抹了一把即将涌出来的泪水,忍不住转过头去。他大大的双眼透过层层保护住自己的士兵,于漫天的白雪当中,忽然瞅见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楚千墨当即便瞪大了双眼。 虽然看的不是太清楚,可楚千墨几乎可以确认那就是楚青。他的面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来,忍不住朝着君清宸喊道:“爹爹,娘亲回来了!” 那伟岸的身子微微一颤,一直在他对面不远处的唐禀的面色却是微微一僵。 他沉着脸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红色身影,微微眯起了双眼,忽然面色一紧,猛的低喝一声:“带出来!” 唐禀话音刚落,他的身后立即出现了一辆马车,一直在一边的将领伸手将那车帘掀开,露出里面绑着手脚的满脸怒色的唐老太君和闭着双眼满脸悲戚的唐家大媳妇儿。 将领跃上马车,将塞在唐老太君嘴里的布扯了下来,唐老太君立即破口大骂起来:“唐禀你个王八蛋!”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无尽怒火 唐老太君觉得最大的笑话,就是将身心毫无保留的交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唐禀转过头来看着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女人,饱含风霜的面上浮起一丝的笑意:“老夫知道你心中有多恨。老夫向你保证,用不了多久,这场令人作呕的战争,就会结束。” “呸!”唐老太君恨的牙痒痒:“你毁了青丫头的婚事也就罢了!如今她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你却是担心再生徒变,所以才会将我们婆媳抓来!唐禀啊唐禀,你当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世人都道你忠心耿耿不懂变故,依我这个老婆子来看,你才是这世界上最为卑劣的小人!” 唐禀面色不太好看:“这一切,老夫都是为了唐家!” “呵呵,”唐老太君冷笑两声:“你别再拿唐门做借口,也别再拿柔儿做借口!你这番作为,柔儿即便是在地狱,也不会想见到你的!” 唐禀的脸色微沉:“你竟咒自己的女儿在地狱!” “如何?”唐老太君眼中含上一丝的泪:“都道因果有报。可老天爷有时候就是这么不长眼,明明是自己作的孽,偏生的叫无辜的儿女来受!” 老太君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们对青儿的价值,所以才将我和大媳妇儿带到这里来。原本我还以为青儿逃了,你会饶她一条性命,如今想来,这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唐老太君忽然抬起头,朝着那抹越来越近的红色身影大声喊道:“青丫头!你若再靠近一步,我老婆子,马上就咬舌自尽,死在你的面前!” 于混乱的战斗中,那抹红色的身影果然停了下来。 坐在马车里的楚千墨怔怔的看着那抹身影,低声道:“娘...亲?” 直到此时,君清宸依旧不敢回头。 他目光清冷的看着唐禀,一挥手斩杀掉冲过来的另一方士兵,冷声道:“天陆皇朝本就是君灏囊中之物,唐老太爷不惜千里带着老太君前来,怕不只是想将本王留在这里吧。” 唐禀冷笑一声:“自然。” 既然来到这里,君清宸要除,太子口中的异数更是要除。 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外孙女。 不,那个人不是他的亲人。他唐禀,是绝对不会承认有皇室血统的楚青,是他唐门之人! 唐禀眼中闪过一道冷色,忽然抽出手里的长刀,噌的一声便横到了老太君的面前,远远的对着雪中那抹红色身影沉声道:“楚青,若你想救你外祖母,若你还想让君清宸东山再起,若你想这天下因你而太平,该怎么做,你该是清楚!” “唐禀!”老太君悲戚一声:“我是你相濡以沫的妻子!楚青是你最疼爱的女儿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不过为了头上那几两重的乌纱帽,就狠心折了柔儿唯一的女儿!?” “老夫的女儿从来只有柔儿一人!”唐禀冷喝一声。 他话落,忽然一枝利箭猛的窜了出来,于对战的万人之中一下子射到那抹瘦弱的站立在雪地里的红色身影。 ‘噗’的一声,那抹红色身影缓缓的倒了下来,一下子就倒在了雪地里。 楚千墨大哭起来:“娘亲!!” 君清宸猛的回过头去。 唐老太君心口一窒,悲从中来:“青丫头!!” 无尘等人面色一紧,转过头去看见那抹倒在雪地里的身影,均是呼吸一窒,根本就顾不得君清宸那僵直的身子,直直的朝着楚青的方向飞奔过去。 然而他们还没有跑出几步,忽然有十几道的身影冲了出来。这些人衣着蓝黑色铠甲,武功内力均是不俗,一下子便将无尘等人的步伐给拦了下来。 本就混乱的战场,在这伙子人的加入下,越发的混乱了起来。 唐禀的脸色不太好看,此时一阵轻喝声传来。 唐禀转过头来一看,就瞧见一辆马车冲了过来,离的近了,那帘子被一把掀开。 蔡如月那抹着浓艳妖娆艳后妆容的面色登时呈现在世人的面前,她的美色虽算不上上乘,却因着面上的妆容而气场大涨。 只不过她另一半边脸上却似是被开水烫过一般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褶皱,似乎是因着时间长了而结了痂,颠簸中有的痂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红红的肉来,一眼望去,当真是有些可怕。 她一只眼睛朦胧胧一片,另一只眼睛亮的有些骇人,她双眼放光的盯着那抹躺在雪地里的身影,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忽然对着君清宸道:“清宸,你要是想救楚青,就娶我回去。” 蔡如月顿了顿,抚过额头前的碎发,轻笑一声道:“我不怪你,真的。即便我脸上容是因你而毁也不怪你。都是楚青这个小贱人勾引你的错,我知道的。” 唐禀看着那有些癫狂的蔡如月,冷声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蔡如月看着唐禀:“我自然是来接我夫君回去的啊!你看,他都被狐狸精引到这里来了,我怎么可能不过来呢?” “青儿,青儿,”唐老太君低声哭喊着,唐家大媳妇儿亦在一边无声的流泪,唐老太君恨恨的看着蔡如月,低吼道:“我呸你个不要脸的!你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是自己用毁容来向君灏求一命的!贱人,你才是贱人!你蔡家都是贱人!” 若不是君灏想要扶蔡家作为他的势力之一,胆敢欺骗君清宸的蔡如月又怎么会仅仅是毁了容这么简单?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偷偷的跟着跑了过来! 唐老太君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极度嘲讽的看着唐老太爷道:“想不到名声赫赫的唐禀,用兵如神从无败迹的唐禀,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的障眼法给骗了,竟然就这么让一个小丫头片子从自己大军的屁股后面捅了进来!哈哈,天意,天意啊唐禀!” “莫要再胡说!”唐禀轻喝一声,他神色有些不善的盯着脸上笑呤呤的蔡如月,低声道:“老夫念你是蔡相的女儿,暂且不追究你。老夫劝你最好就此收手,否则,这万千家族之中,也不是只有你们蔡家,才得以太子殿下的重用!” 蔡如月却是理也未理唐禀,她直直的看着那根本就没有回头看她的君清宸,轻声道:“夫君,跟我回去可好?你要是不赶紧跟我回去,楚青那个贱人就活不了了。” “你知道的,太子殿下给她下了术。而刚刚那支箭里,染了能够引发那术的毒。你若现在就答应与我回去,我便让唐禀退兵,而且还会救楚青那贱人,怎么样?” 唐禀脸色一变,猛的转过头来,阴沉无比的瞪着蔡如月。 君亦佑一剑砍杀掉冲过来的士兵,一滴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那双泛着凌厉剑光的眸子看了一眼蔡如月,嘴角轻轻的勾起,冷笑一声:“荒谬。” 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直直的坐在马背上无一丝话的君清宸,视线落到那抹逐渐被白雪覆盖住的红色身影。 握着剑的手背上爆起了几根青筋,整个人的身上杀气顿起,惊的身下的马儿都扬起前蹄嘶鸣一声。 “敌人虽万,却不敌我万一千!”君亦佑冷喝一声,将剑上的鲜血甩落,他举起泛着冷光的利箭,指着前方道:“若赢,自然保家卫国,锦衣玉食。若输,便白骨埋地,无人哭坟!想做前者,便与我君亦佑一起同行!” 他那双染着冬日冷光的桃花眸冷冷的扫过在场拼杀的人们:“若选后者,现在就可以自尽了!” 君亦佑话落,场中的人登时被打了鸡血一般,雄心壮志的大吼一声,那挥舞着的兵器是更加的用力了。 整个人的武功大大提升,方才那还被压制住的形势一下子就扭转了起来。 君亦佑看着对面脸色不太好看的唐禀,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来。 他轻夹马腹,头也不回道:“我曾孙媳妇儿不过是中了一箭,以她的医术,自救定当不是问题。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困难,便是如何争取时间了!” 君亦佑轻喝一声,骑着马儿朝前冲去:“君清宸,别让楚青唯一能够活下来的机会埋葬在你的手上!” 他话落,人已经冲进了那喊杀震天的战场当中。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吹起君清宸披在身上的袍角,直直的盯着那抹躺在雪地上的红色身影,他缓缓的转过头来。 面色清冷,眼底无一丝神色。 然而在他越发冰冷无声的气息下,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开始逐渐转黑,一个似漩涡的黑洞逐渐在他的身后形成。 寒风吹过那黑洞,带出阵阵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低呜声,似鬼泣,似令人惧怕的万恶之源。 这等气势,直直的叫场里的大部分人都吓傻了眼。 就连唐老太君都一下子止住了哭泣,蔡如月脸上的笑意是再也维持不住了。 唐禀握着剑的手缓缓的起了几根青筋,整个人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了君清宸的身上。 他心中无比清楚,眼前的这个男子的怒火,似那无尽的黑色妖火一般,带着吞噬和毁灭,无一丝缝隙的向着他们蔓延而来。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一起下地狱 君清宸的加入,无异于神将手中添了一柄神器,所有不服气之人,也只能落得被送往地狱的下场了。 看着在战场中杀人如魔鬼一般的男子,唐禀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鸟儿来,他往那鸟儿的脚上绑上白色锦布,心中微沉,猛的向上一抛,那鸟儿便扑闪着翅膀高高低低的向着远方离去。 从很久以前君灏就怀疑君清宸的武功早就已经恢复了,可惜他一直以中了火寒之毒来蒙蔽世人。 这也是即便很多大小国在听说君灏的计划的时候,才不愿与君灏联手来围攻君清宸。又对那没有恢复一丝内力便能踏遍整个神煌大陆的君清宸怀着绝对的恐惧。 若是让世人知道君清宸最高的能力便是如此,那么即便依旧君清宸能够逃脱,日后也绝对不会像以往那般能够轻易踏遍他人的国土! 到时候,走投无路的君清宸,依旧逃不过一个死字! 唐禀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意。 蔡如月痴痴的看着那抹如杀神一般的身影,喃喃道:“这才是我的夫君啊。” 她话落,那远处紧闭着的北国的重城门在众人的全力下沉重的打开了。北国的兵马登时从里面鱼贯而入。 修彦圣身子孱弱,只能坐在轿撵上,远远的,瞧见那抹躺在地上的红色身影的时候,他的心中,微微一颤。 心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重重的捶了一下,他忍不住偏过头去,猛的咳了起来。 “修彦圣......修彦圣!!” 傅晟睿远远的跟在后面,他的面上染上一丝的急色:“你不能出去!你丫给老子回来!要死了,你非得跟本天师作对不可?” 修彦圣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拦住他!” 士兵听令,立即上前将傅晟睿给拦了下来。 傅晟睿面上一白,看着修彦圣那惨白的面色,忍不住道:“修彦圣,你母妃是让本天师来照顾你,不是让本天师来看着你送死的!” 修彦圣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异色,他的面上陡然升起一抹有些异常的潮红,他努力的平缓了许久,那抹潮红才缓缓的降了下去。 他转过头,看着那抹倒在地上的红色身影道:“一年之期还未过,她又如何能死?傅晟睿,你说过,本宫会活很多年,本宫才会决定殊死一搏。” 修彦圣忽然沉了声:“既然会活很久,又何来送死一说?本宫早就问过你关于楚青的事情,你却一再闭口不言!既然如此,本宫,便亲自去领会!” 傅晟睿面色微沉:“本天师这是为了你好!” “呵呵,”修彦圣低低笑了两声:“那本宫,便在此,谢过天师了。” 他既已出兵,必定是要给天下一个理由。好在他之前诱楚青穿了北国嫁衣,如今即便将楚青迎回北国,也是有说的过去的理由的。 修彦圣眉头微拧,那双泛着月华的眸子遥遥的望向那逐渐与白雪融合在一起的红色身影,心中忽然微微一动。 拉着车撵的马儿忽然不安的低鸣一声,坐在前面的小福子的脖子上忽然出现一个白皙的五指,那五指握着小福子的脖子迅速一扭,小福子哼都未哼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修彦圣抬头,瞬间就对上一双漆黑到没有一丝亮光的眸子,惊艳绝绝的面上化着淡妆,肌肤胜雪,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那根抵在自己脖子上闪着金色光芒的簪子是一只展翅飞天的金凤,是他修彦圣亲自选的金钗。 骑兵已出,军令已下,然而作为指挥官,却连那城门都没有迈出去。 这当真是叫人心中好笑的紧。 修彦圣面上挂起一丝淡笑,看着眼前那冷眼看着他的女子轻声道:“本宫早就该想到,你不是那般会被人轻易杀掉的人。” 楚青身上的衣裳有些大,似是大人的衣裳套在一个豆蔻少女的身上。歪歪斜斜,隐隐的,能透出里面的红色里衣来。 楚青浅浅的呼吸喷在他的面上,她盯着修彦圣良久,忽然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傅晟睿道:“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就与我说过。尽早与君清宸成亲,否则,定会叫君清宸后悔。如今想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傅晟睿第一次正了脸色,定定的瞧着她:“本天师向来不打诳语。” “可惜修彦圣你的误解太深。”她垂下头,看着修彦圣:“一年之期还未过,你的命,却已经到了我的手上。” 修彦圣点头:“是。” 楚青又问:“野心可在?” 修彦圣淡淡一笑:“不死不休。” “用你的命,换你两列骑兵,换你一身太子服。”楚青握着簪子的手微微一转:“可值?” 傅晟睿忽然大喊:“不值!!” 修彦圣眉头微挑:“可要令佩?” 楚青点头:“多谢。” 她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傅晟睿:“傅晟睿,君灏在我身上的下的术来自何处,你应当知晓的吧。” 傅晟睿面色不改摇头道:“不知。” 楚青忽然一把搂住修彦圣的脖子:“我现在就上了你北国的太子。” “卧槽!”傅晟睿面色大变,周遭的人脸色也有些古怪,他眼角抽搐着看着楚青,猛咳一声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人!?” “联想起以往种种,其实也不难发现。”楚青面上无波澜,淡淡的看着傅晟睿:“从你一开始的出现,到现在的各种阻拦我与修彦圣的见面,怕是你一早便算到什么不利于修彦圣的东西。而至于影响的后果是什么,我猜不到。不过,”她搂紧了修彦圣的脖子:“让北国蒙羞这件事,我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你真是够了!”傅晟睿忽然抚住了自己的额头:“本天师早就与君清宸说过,早点成亲早点成亲,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头上开始绿了吧!” 他猛的吸了几口气,忽然闭上双眼仰起了头。 少顷,傅晟睿轻声道:“楚青,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本天师很是希望,你能够就此与君清宸离去。” 他忽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可惜,你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本天师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的。” 傅晟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楚青啊楚青,万剑穿心之痛,你可受得住?”他的话说的有头无尾的,他本人却是一副懒得再解释的模样。 倒很像一派大师似的摇了摇头,忽然直直的看向楚青,沉声道:“东祁。你身上的术,是来自于东祁。” 楚青心中微微一动:“是暂住在天陆皇朝的东祁四公主。” “没错,”傅晟睿点头:“那术的毒的确是东祁四公主给君灏的。这也是她一直都能够留在天陆皇朝的原因。接下来么,就是天机了,你就是真的要拿修彦圣怎么样,本天师也不会说的!” “这便足够了。”楚青松开修彦圣,将手中的金钗递于修彦圣的手上郑重道:“我向来爱金子如命,如今愿将金子还你,你就该知道,我楚青的决心了。” 如若修彦圣完成他的诺言还好,若不完成,即便今天战死沙场,她就是变成鬼,也是一定要来复仇的。 修彦圣视线落到那株金钗上,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窝下投下一片阴影,端的叫人瞧不出什么情绪来。 ............. 君清宸与君亦佑在战场上厮杀着,唐禀骑着马一直在后面观望着。君清宸和君亦佑虽然厉害,但自己带来的兵毕竟比他们的多一倍! 所以他们最为惧怕的,便是拖延战了! 双方都知道这样的道理,他们之间的拼杀更加的激烈了些。一直盯着场中变化的唐禀终于瞅准了一丝的机会,猛喝一声,便骑着马提着剑冲进了人群之中。 他一动,一直在周遭的副将便一个个的冲了出去。 看着场中厮杀的两队人马,唐老太君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痛色,然而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是最好的逃开的时候! 她猛的吸了一口气,小声的对着自家大儿媳妇道:“大媳妇儿,你过来些,我将你绳子给咬断了!” 唐家大媳妇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的婆婆。 自家的婆婆都六七十岁了,平日里吃两块肉都直呼牙疼,那一口老牙,能将绳子咬断吗? 唐老太君立即露出自己闪亮亮的白牙:“平日里趁你们不在的时候偷吃很多的坚果,我的牙还是很好用的!” 唐家大媳妇儿登时睁大了双眼。 而场中忽然传来一阵低吼声,唐老太君急急一看,恰是瞧见君亦佑砍了唐禀一剑,鲜血直喷,惹得老太君心中一痛。 然而唐禀也不是吃素的,回手就是一剑,一下子便将君亦佑的胸前割出一道口子来。 君亦佑受伤,动作稍缓,这一丝的机会立即被唐禀抓到。就在唐禀准备砍第二剑的时候,一直在身后不远处的君清宸冲了出来,猛的将剑挥了过来,剑势如弘,那冲势一看便知用上不少的内力。 然而那剑砍到一半,君清宸的面色忽然一白,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张嘴便是一口毒血喷了出来。 唐禀大喜,登时就将手里的剑朝着君清宸砍过去。 唐老太君大骇,刚要开口,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发被人拽住,头颅高昻,一柄尖利的刀横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蔡如月癫狂的神色如狼似虎,抓着唐老太君头发的手用上了十分的力气,唐老太君的根根发囊立即涌出了滴滴血珠。 “唐禀!你动手试试!我马上杀了这个老贱人!”蔡如月大吼一声,激动万分,顺势踹了一脚躺在不远处的唐家大媳妇儿的肚子。 唐家大媳妇儿立即痛苦的轻呤一声,身下的衣裳透出丝丝的血迹。 蔡如月笑的张狂:“再搭上你唐禀的孙子!送你们一块下地狱!!”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心中有痛 蔡如月笑的癫狂,唐禀瞳孔猛的缩大,动作带了一丝的迟疑。然而正是这一丝的迟疑,让君清宸瞅准了机会,一把将君亦佑拖了回来。 唐禀失去唯一的一次机会,自然知道再下手已全然没有可能。立即提着剑迅速的后退着,以防君清宸忽然发难。 “杀了他!快杀了他!”蔡如月激动的指着不断后退着的唐禀:“夫君,你快杀了这个老贼。这样,我们蔡家就能一家独大,整个天陆,便再也没有哪个士族能与我蔡家一较高下!整个天陆,不,整个神煌大陆,除我之外,再也没有哪个女子的身份能配得上你!” 唐禀回过头来狠狠的瞪着蔡如月,看着被折磨的老太君,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的痛色,整个眼眶都红了起来,朝着逐渐往战场过来的修彦圣的马车喊道:“北国太子此时不出手,又待何时?” 北国骑兵面无表情的在围在太子修彦圣的马车周围,楚青安静的蹲在马车里。她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柄利箭,听着唐禀的话,自然是不可能回他的。 透过那不断颠簸车帘紧紧的盯着前方发生的一切。唐老太君满脸痛苦的模样,让她眼中神色微微一沉。 就算感觉不到昔日里老太君对自己的好,但那片心意,即便作为一个旁观者,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手里的短刀闪着冰寒的光,刀柄之上镶满了红蓝色的宝石,泛着珠宝的冷华,煞是好看。 楚青拧紧了眉头,视线一直落在唐禀的身上。 马车极速的路过。 趴在雪地里身着一身红衣的百里莫闲从雪堆里抬起头来,他呸的一声将满嘴的白雪吐掉,一番动作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他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小子到底是欠老子一个人情了,”百里莫闲屏住了呼吸,伸手紧紧的抓住穿透自己肩膀的长箭,猛的一个吸气,那箭便瞬间被拔了出来。 箭尖带着一碎肉和鲜血喷了出来,百里莫闲面色一白,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他的面上陡然染上一抹的青色。 “有,有毒。”百里莫闲嗤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朝着楚青坐着的马车伸出手:“楚,楚,青,别,别去.......” 他话落,两眼一翻,整个人便栽倒在雪地里。 楚青的马车已经驾过了一段的距离,她心中微微一动,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然而唐禀就在前方,她又不能失了这次的机会! 唐禀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忽然沉声道:“北国太子,莫不是言而无信?” 楚青握着短刀正准备冲出去,忽然一道嘹亮的号角声传来,楚青心中忽然猛的一颤,她猛的撩开眼前的车帘,只见面前极速的闪过一道金光,一下子射穿了正在癫狂中的蔡如月。 身后不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奔跑声,楚青偏过头望去。只见方才还虚掩着的北国城门忽然大开,百来个骑着马的身影自城里飞奔而去,最是引人注目的,是跟在骑兵身后不远处的,那顶看起来颇为精致的车撵。 修彦圣已经换了一套银白色的衣裳,外面依旧裹着厚厚的狐裘风袍,双手握着一个暖炉,在楚青的视线对过来的时候,遥遥的,朝她轻轻的一笑。 她瞳孔微缩,耳尖的听见另一边也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她偏过头望去,只见一身明黄色蟒袍的君灏骑着一匹汗血宝马,带着铁甲步骑缓缓的从远方而来。 他的面早已不见痴傻,头上那顶太子金冠将他衬的高贵无比,那一双透着温润深邃的瞳眸远远的,就朝楚青望了过来。 楚青面色微沉,忍不住看向了那不远处的君清宸,于四下杀戮的君清宸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漆黑瞳孔与她一般,不带任何的光亮。 君灏骑着马奔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脑袋被射出一个洞的蔡如月,对着唐禀道:“胆敢小瞧了唐老太爷丰功伟绩,就这般死去,倒也算是便宜了蔡家的人。” 看着眼前这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男子,唐禀的面上浮起一抹敬重的神色:“太子殿下高瞻远瞩!” 君灏虽说的好听,但唐禀却是明白的很。若真的体谅他这个老将,又怎么会一箭就将人给杀了? 最好的压制办法,不应该是将蔡如月带回京中吗?唐禀自然是猜不到君灏所想,只是心中感叹此人心计如此之深。 自己放飞那信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他便已经出现。说明这太子君灏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这些人。 而且,看北国太子修彦圣那模样,显然是一早就已经知道君清宸会来这个地方,君灏也早就已经与修彦圣之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看着被两大军队夹杂在中间的君清宸等人,唐禀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丝的笑来。 北风呼啸着,唐禀看向了不断的在战场中厮杀着的君清宸,眼底的神色涌动的有些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楚青又何尝不明白这瓮中捉鳖?若她现在能够感受得到情绪的话,怕是她此刻要嘲讽自己一句。 帝王家说的话,哪一句又是真的呢? 因为君清宸的不同,她信了君灏的生而不追究,也信了修彦圣的一年之期。然而现实里,只有那个在场中厮杀的男子,才是她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君灏看着坐在马车里的女子,忽然一挥手低喝一声:“将那女人给本宫拿下!” 身边的将领瞬间杀了过去,楚青忽然猛的吸了一口气,猛的朝自己的嘴里塞了几粒药,那握着短刀的手背立即爆出了几根青筋,一股子带着旋风的气势陡然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往她那里而去的将领微微一怔,楚青猛的挥手,一股子过于强硬的罡气一下子将牵连着马和马车之间的绳子给切断了,她从里面轻轻一跃,一下子跃到马背上,低喝一声,轻夹马腹,便朝着君清宸的方向冲了过去。 杀红了眼的士兵根本就分不清敌我,看见贸然出现的楚青,一个个都提着长剑冲了过去,楚青快狠准的将短刀甩进面前的一个士兵的脑门处,在那士兵死去倒下的瞬间将他手里的长剑给夺了过来。 一路上,她宛如杀神附体,斩杀之剑毫不留情,只要是冲上来的,不论是敌军还是君清宸那边的兵,都被她一一杀尽。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溅满了她的脸颊,然而她的一双漆黑瞳眸,依旧没有一丝的光亮。只是盯着眼前,只是挥舞着手里的长剑,朝着那隐隐的,似乎发着光的男子而去。 修彦圣定定的看着那抹身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孤度,轻声道:“世人只道响誉整个神煌大陆的神医是个弱女子,却不知,这样的弱女子一旦上了战场,那便是令人胆颤心惊的杀神。” 傅晟睿坐在他的身后,沉着脸道:“猥琐的!” 修彦圣淡笑不语。 而另一边的君灏,看着楚青那越发诡异的身手,眼底的神色便是越发的深沉起来。唐禀紧拧着眉头,忽然轻声道:“想不到楚青的医术已经到了这样能够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顷刻之间变成武林高手的地步。” “殿下,”唐禀的声音低低的,叫人听不出情绪:“楚青不能留。” 这样的女人太过于可怕,若是让她留在君清宸的身边,不出一年,君清宸势必会踏遍整个神煌大陆! 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会没有任何的意义! 所以,楚青不能留! 君灏抿唇不语。 远远的看见楚青奔了过来,受了伤的君亦佑忽然轻笑一声:“难怪你不肯放弃这样的女子了!” 君清宸并未说话,只是手里的剑挥舞的更快更迅猛了些,不过片刻之间,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周遭的尸体越来越多,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直到眼前没有了任何阻挡的东西,楚青才微微的勒紧了马绳。 她身上已然沾满了血,他的身上也有几多的狼狈。两人仪态万千的模样,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一样。 一队士兵忽然冲了过来,随同而来的,还有一道破空的利箭声。君清宸眼中闪过一道冰芒,猛的夹紧了马腹,挥剑便斩杀那多出来的几十个人,见那柄利箭朝着楚青射去,他猛的提起一口气,踩过众人的肩头,一下子便飞到了楚青的身边。 挥手打断那柄利箭,他一把揽过楚青的腰身,垂着眸看她:“为何不躲,不要命了?” 楚青直直的看着那双记忆里的幽深冰潭,面色淡淡道:“给你一个救我的机会。也让你的心中没那么难受。” 君清宸眼底微微一变:“我为何要难受。” 楚青沉默的看着他半晌,忽然抬起手拭去溅在他脸颊上的血迹:“成亲之日的后知后觉,雪山之顶的残破信息,我不信你心中,没有任何的痛处。” 她话落,君清宸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无尘等人很是自觉的从四方杀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护住坐在马背上的两个人,每个人的双眼,都死死的盯着远处那拿着弓箭的男子。 看着那拥吻在一起的两个人,修彦圣将手中的雪白长弓缓缓的放在旁边,轻声道:“出兵。”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谁赢帮谁 北国地势陡峭,物资极为贫瘠。为了在这恶劣的环境生存下来,几乎每个人从生下来开始,就懂得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去得到能够活下去的东西。 所以,凡是北国男儿,无一不蛮横铁血。修彦圣一声令下,骑着马如风一般的向着混乱的战场当中奔去。 所经之地,就连万年不变的雪地都被灼热的化成了一片水渍地。带着强烈的杀气,直直的冲着战场而去。 看那修彦圣终于出了手,君灏微眯的眼底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同样一脸严肃的唐禀,低声道:“唐老太君受了伤,唐老太爷还是先将夫人送回营中休息吧。” 并未追究他将两个妇人带来而差点扰乱了他计划的罪,只是好似拉家常一般,出于一个晚辈对于长辈的关心。 唐禀不傻,若他真听了君灏的话,那么他的下场,便是寻脑浆都被射出来的蔡如月那样的下场了。 他当即回过头朝着那身温润气质的男子道:“老臣多谢殿下。老臣的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身子骨却是受得住考验的。如今一切都到了最后的时刻,老夫,总归是要在最后,给殿下道声喜的。” 有他唐禀亲眼看着君灏灭了君清宸和君亦佑,那么,放眼整个神煌大陆,还有谁,胆敢再小瞧了君灏? 君灏唇角僵直而冷漠的勾起一抹淡笑,几不可闻,他的眼底一如以往一般,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天寒地冻的,委屈了老太君了。” 唐禀淡笑不语。 瘫倒在马车里的唐老太君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唐禀,颤抖着身子爬到自家大媳妇儿的身边,紧紧的将大媳妇儿抱在怀里:“媳妇儿,别怕,很快,很快就能看见大夫了。” 唐家大媳妇儿捂着肚子,染满痛苦的面上带着抹苍白,缓慢而轻微的点了点头。 她的身下,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唐老太君心疼的揪了起来,她一双眸子看向战场中的两个人,眼底的泪水,终究没有忍住,落了下来! 这受尽折磨的两个人,如今终于碰在了一起。然而他们却是再也不能够彼此心意相通! 青丫头,终究,再也感受不到君清宸的一丝情意! 君亦佑斩杀掉一人,看着那来势汹汹的北国人马,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还忘我的吻在一起的两个人。 确切的说,只有君清宸一个人是比较忘我的,瞧,他闭着眼睛,楚青,那眼睛可是睁得比夜明珠还要大呢! 君亦佑无比抑郁的叹了一口气,心中登时想念想玉玲珑来。 自打那日与楚青在森林里分开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找到一丝玉玲珑的消息。只有偶尔的时候看见某个地方有那个像信号一样预示着她没事的小花的时候,他的心里面才放心一些。 再加上天陆和南域北国之间的纠纷实在太乱,他也不想将玉玲珑给牵扯进来。以往他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如今看见楚青这个模样,君亦佑无比的庆幸自己做对了! 如果玉玲珑这般冷漠无情的看着自己,想必,他一定会疯吧! 无言的再叹息一声,又斩杀了几个弱流士兵,君亦佑忍不住对着那两个人道:“我说宸孙,分一下场合可好?” 或者说,能有点时间概念可好? 没瞧见人家敌军的刀都快悬到脖子上面来了? 一刀而下,头都没了,还有心思在那里亲亲亲!? 君亦佑话落,君清宸的唇离开了楚青。 只不过他仍垂着眸看她,瞳孔颜色深深浅浅,视线逐步的在她的脸颊之上细细滑过,似乎是在仔细的将眼前的这个女人的容颜,刻在骨子里一样。 楚青也沉默着看着他。 周围的一切仿佛离他们很远一样,直到瞧得眼睛有些酸了,楚青才轻声道:“两军夹击,你只带了一万兵来,如何不乱。” “有你,我又如何会乱。”君清宸握紧了她的手:“你在怀,孩儿在前,我为何要乱。” 楚青微微勾了勾唇角,她明明想笑,脑子里的理智视线却让她弯不起那个孤度,唇角只得微微一动,算是淡笑:“傅晟睿跑到修彦圣那里抗议的时候,曾说过,你以狂卷之姿顷刻间卷了神煌大陆。” “他又说修彦圣知道你在找我,故意将我留下,不过就是为了你寻到北国这里的时候作为护住北国的一个筹码。” “傅晟睿说的很多,然而我只注意到了一句话,”她眼睑轻颤,盯着他道:“即是寻我,又何必是以围剿之势向着北国寻来。” “你分明早就已经知道我在北国。缓慢而行,未一举攻国,是给修彦圣压力。”楚青无光亮的漆眸看着君清宸:“我说的可对。” 君清宸的脸离她不过一存距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面上,有些痒,她忍不住想挠的时候,君清宸忽然低声道:“你说的对。” “成亲当日蔡如月被揭发之后,我便猜到些缘由。” 所以他才在重伤的情况下,那么快的便从天陆皇朝退了出来。而那留守在边城的数十万大军,亦是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的证明。 不过是急流勇退之时,所用的一切手段罢了。 而他确实是在十多天前就已经知道了楚青的下落,然而北国地势实在是太过于难攻,楚青又在修彦圣的手上,他是真怕修彦圣为了护住自己的北国,而做出什么伤害楚青的事来。 好在修彦圣这个人受过重伤,需要楚青的治疗。 再加自己的施压,才让他有了与君灏联手的打算。可以说,如今的这一出,是他君清宸,在配合这两个人的演出。 搂住她腰际的手微微一紧,君清宸喃喃道:“你可会怪我?” 楚青摇头:“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若是意义用事,当真跑到这荒凉的地方,将主动权送给修彦圣的话,别说救她了,即便是君清宸自己,都无一丝活着的可能。 自己都没办法活着了,又何况能够护得了他们母子呢? 所以,他选择是正确的。 想毕,她忽然抬起手抚住他的脸颊:“只是苦了你自己了。” 她感受不到,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现在作为一方的局外人,她倒是更能看得清了。君清宸对自己的情意到底有多深,这段时间,她可谓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以往的自己太傻也太过于敏感,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接受。 那只手有些冰凉,然而却像是带着世间最为炽热的温度一样迅速的暖遍了君清宸的周身,他忽然猛的闭上又眼,一把抓住那有些瘦弱的小手放在唇边。 很是清晰的感受到他微微的吸了一口气,君清宸忽然猛的睁开双眼,一道光芒自他眼中刹那间四散而开。 似是心情愉悦,又似是冰寒无比,君清宸定定的看着她道:“可会怕?” 楚青忽然伸手指着远处趴在马车架上一脸怨念的某个小孩儿,冷漠刻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柔度:“黄口小儿都不怕。” 她楚青,又如何会怕? 她话落,周围忽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声音之大,就连脚下的土地似乎都在颤抖。 这似天怒的声音吓的正在厮杀的人都忍不住停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一直观望着场中变化的君灏微微拧紧了眉头。 少顷,他心中一动,猛的抬起头来。 只见那因修彦圣一声令下的北国铁骑军不知何时早就已经停住了前进的脚步,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背上,一动未动。 修彦圣远远的迎接上君灏的视线,唇角泛起一丝的笑意。 对垒的两军边上忽然出现一抹举着黑底、火焰边旗帜的骑着马的身影,那身影出身之后,随后更多的举着旗帜的身影逐渐的冒了出来。 看着那忽然出现的士兵,修彦圣低笑一声:“果然。” 君清宸围剿之势他又如何能够看不出?他一个小小的北国,得罪不起君灏,又得罪不起君清宸。 那么,能如何呢? 自然,是看哪一队的人能够赢,才会帮谁了! 原先还以为君灏会赢的,可现在看来,那忽然冲出来的士兵不是他君清宸的,又会是谁的?看来,有的事情,并不是如此呢? 修彦圣有些白的唇角泛起一抹轻笑,眯着的视线淡淡的扫过场中越来越混乱的局面,那一双微带着迷离的瞳孔,也不知道究竟是落在谁的身了。 一边的傅晟睿见他这副模样,忽然轻哼一声。顺手掏出一把扇子悠哉的扇了扇,看了一眼那诡异出现的众多士兵,视线自然的落到那不远处倒在雪地里的一抹红影。 心中一动,老毛病一犯,忍不住掐指就算。 算到最后,他面色登时一白,一会儿又古怪起来。在修彦圣投过来的视线下,三分不正经七分郁闷的声线幽幽响起:“靠!现在的人都这么厉害了?老子特么怎么觉得这一世白活了呢?” 似乎郁闷无法抒发,他带着一丝幽怨的神色看着修彦圣道:“你说你为什么出生这么早?晚出生个几年,老子带着你出了这破北国,你必这能够成为一方雄霸啊!” 修彦圣嘴角含笑:“天师自可离去。” 傅晟睿嘴角一抽,摇着扇子,是再也不说话了。 然而心中却无比的郁闷。 如果不是你老子和你娘可怜兮兮的求了本天师的师父那么多年,本天师至于落到如今的这般田地? 傅晟睿轻叹一声,摇头感叹,老天不公呐!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后生可畏 那群举着旗帜的士兵确实是君清宸的兵。 看着君灏明显不太好看的面色,君亦佑的唇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笑来。 本来大好的形势忽然扭转,让君灏面上的神色有些沉。 然而那股子沉色却一闪而逝,随后又变得叫人瞧不出什么情绪来。 直到此刻唐禀才算是真的很是钦佩君灏来。他一向自诩看人极准,可没想到人到晚年,竟然在君灏这里踢到了铁板。 感叹一声后生可畏,唐禀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老太君,对着君灏低声道:“太子殿下,如您所料,宸王确实有后手的准备。” 君灏微眯着双眼,看着那出现的士兵,默默的在心中计算着,忽然轻叹一声:“二弟就是二弟,被逼到这样的绝境了,竟还是没有露出他所有的底牌。” 唐禀微微一怔,转头看着场中的君清宸,眼底神色有些晦暗不明,猛的握紧了手中的利刃,沉声道:“那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虽然对于君清宸所保留的底牌他终究有了一丝的忌惮,可这不也正好说明,此时是拿下君清宸和君亦佑的最好时机? 唐禀举着长剑便冲了上去。 君灏未发一语,冷漠的视线落到唐老太君的身上,忽然对着身边的人道:“将人送到后方军营。” 身边的将领听令,转身便向着老太君的马车飞去。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老太君的马车的时候,一道黑影‘咻’的一声窜了出来,一下子射穿了那名将领的脑袋。 红白物什自那脑袋里四溅而出,那将领竟是哼也未哼一声,摔下马而死。 唐家大媳妇儿紧紧的闭上双眼,唐老太君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愧疚与心痛一起涌上心头,紧紧的闭上双眼,似是一刻都不愿意看这世上一般! 她的心里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带着自家大媳妇儿赶紧离开! 君清宸的兵来了之后便参与进战斗当中,楚青与君清宸得空,一直与他人博弈的君清宸知道老太君对于楚青的重要程度,于是便将那名将领射杀。 唐老太爷登时红了眼,他猛的夹紧马腹,手里的利剑一下子向着君清宸砍去。 君清宸猛的抬手,两柄重剑重重的砸在一起,发出带着颤间的重铁声。 “君清宸,你别太过分了!” 君灏有意拿他夫人和媳妇儿作抵押,他又如何能不拼命?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的瞪着满眼厉色的君清宸。 一身的戾气无处可藏,大媳妇儿的鲜血似印在了他的双目之中,周遭喊杀声不断,不时的有生命在他们的身边瞬间消逝。 君清宸眼眸淡淡,然而只有唐老太爷瞧见了他眼底那抹腊月寒芒,他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世人都道宸王情深义重。老夫却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的心计能够比得上你君清宸!” “你既在乎楚青,按理来说,你该是第一时间过来救她才是。可是你呢?都干了些什么?一路围剿而来,不紧不慢,不仅将周遭列国统统收拾了个干干净净,还逼得北国太子不敢贸然出手与太子殿下联合。” 唐禀怪笑一声:“好心计,当真是好心计。”赢得了民心,赢得了天下。 他的视线看向那抹奔向楚千墨的身影,嘴角嘲讽的笑意越来越大:“还赢得了美人!宸王殿下不愧是宸王殿下,一直都叫老夫,心服口服!” 君清宸浑身散发出一股子内力,一下子将唐禀震开,挥手朝他砍下一剑,面无表情道:“比不过唐老太爷,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下得去手。” “你闭嘴!”唐禀喘着粗气,似是气极了,他忽然哈哈大笑了两声:“君清宸啊君清宸,你饶是再厉害又如何?如今你的兵不过三万有余,只要北国太子一声令下,你的一切,早晚都是太子殿下的囊中之物!” 看着唐禀面上疯狂的神色,君清宸忽然笑了,声音虽低,却透着令人无比的烦躁。 就在唐禀的脸快要扭曲起来的时候,君清宸泛冷的眸子盯着他道:“你当真以为君灏是来捉本王的?君灏还没那么蠢。” 他视线微瞥,冷冷的看着远处修彦圣那有些模糊的身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孤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君灏不可能不懂。他如今,不过只是试探本王罢了。” 不,确切的说,他是在试探北国,试探南域,甚至还在试探东祁! 唐禀的眼微睁,此刻,忽然一阵隐隐约约的嘹亮的细角声缓缓的传了过来。 君清宸低低一笑:“果然。” 唐禀心中一跳,猛的转过头去,就见君灏那看不出什么情绪的面上闪过一丝的暗色,他迎上唐禀的视线,不过一瞬,便错开了。 君灏调转马头,轻轻的夹了一下马腹,马儿便立即小跑起来,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他身边的亲信将领一个个的跟着他离开。 离开之时,还不忘将马车里的老太君和唐家大媳妇儿都带走了。 “东祁和南域的兵果然在不远处呆着,”君清宸离唐禀颇近,趁他有些发愣的时候,手一扬,唐禀那象征着至上名誉的头盔便被打掉了下来。 摔在地上,染满了泥土。 “殿下.....殿下.....”唐禀喃喃道,似乎到现在他还不相信自己是被君灏给遗弃了。是在发现周列大国的阴谋之后,将他这个大将军给抛弃了。 君亦佑桃花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忽然抬起剑朝着唐禀的脑袋砍去。 然而他的刀还没有落到唐禀的脖子上,便被君清宸手里的剑给砍断了,望着那半截断剑,君亦佑眼底浮起一抹怒色,神色不明的看着君清宸道:“何时你有了妇人之仁?” 唐禀人品如何他不予评论,但他在战场上的能力却根本就不容人小觑。此时露出一丝破绽来,完全是因为受了君灏的打击。 如此好的机会,君清宸却是打断了? 君亦佑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他缓缓的回过头,看向后方的马车里。 见君亦佑神色不明的视线望过来,窝在楚青怀里的楚千墨小小的哆嗦了一下身子。虽然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此刻君亦佑老祖宗脸上的神色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越想越觉得心中没底,小家伙赶紧将头深深的埋在自家娘亲的脖子里低低道:“娘亲。” 真是的,他还没他娘亲好好的撒撒娇呢,这个君祖宗,眼神怎么就这么的可怕呢! 讨厌,实在是太讨厌了! 等过了今天,他一定要将娘亲给拐走,可千万不能留在爹爹身边了!不过想到君清宸对自己的好,小家伙的心里又内疚了许多。 哎,没法子,谁叫爹爹身边的人,辣么可怕呢! 楚青轻轻的拍着楚千墨的背,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淡淡的迎上君亦佑那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视线,一眨不眨。 君亦佑唇角忽然勾了起来:“楚青依旧是楚青。” 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但君清宸却是听的明白。懒得再解释许多,他看了一眼面上神色有些复杂,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唐禀道:“与其让唐老太爷这么容易的死去,倒不如给他一条生路。” 他虽不喜青儿,但老夫人毕竟是他的至爱,唐家大媳妇儿说不这还怀着唐家的孙子。所以唐禀,是绝对不可能自杀的。 相反的,还会回到军营。 以屈辱的姿势。 想到那副场景,君亦佑嘴角忽地勾起一抹冷笑。 嘹亮之声从悠扬绵长忽然变的短暂急促了起来。 那是专门驻守在关卡之地的士兵发来的信号,说明有并不属于他们的兵队在朝着这里悄悄的集中着。 至于那些兵是南域还是东祁的,已经不重要了。 君灏已经离开,再留下来,被包围的,可就真的只是他们一方的损失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楚青,远远的,见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唇角倏地勾起一抹孤度来,君清宸一声令下,本来就因援军来而士兵大发的兵队立即跟打了鸡血一样,挥舞着手里的利器,竟不过须臾之间,杀的君灏的兵队节节败退。 “殿下。” 修彦圣看着带着兵撤退的君清宸等人,一向精明的脑子里出现一会儿的空白,直到身边的将领小声再小声的呼唤之后,才微微的回过神来。 一边的傅晟睿低低的哼了一声,声音很小,倒没叫人给听见。 那名将领的额头都渗出了汗,他们虽铁血勇猛,却唯对身子孱弱的太子殿下无比恭敬。见那人终于回过了神,将领小声道:“天陆皇朝的太子殿下早就有所准备,离开之际便断了天桥,我们的人即便追过去也无计可使。” 他眼角视线看了一眼即将消失的君清宸的身影,带着一丝嗜血意味道:“如今那宸王只剩下那陡峭的山路可走。殿下,可否追上去?” 修彦圣垂下眼睑,他坐的久了,似乎有些累,身子轻轻的靠在车撵上,微叹一声:“不必。那短促的嘹角声该是君清宸放出去的士兵传来的信号。君灏听懂了,所以离开了。想必,该是皇甫元澈或者凤倾,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了什么动作。” 他轻轻的挥挥手,白色衣袍带起片片白雪:“回宫。”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学医 陡峭的山峰当中,君清宸与君亦佑骑着马奔跑在铺满白雪的山路当中。脚程虽快,却极是稳当。 楚青的马车由无尘亲自驾驭,冷影、冥月和洛聿骑着马分别围在马车的左右后方,另还有十几名穿着黑衣的男子围在马车周围。 周身无一丝安全的漏洞。 众人的面色随着那声越来越急促的嘹亮声而下沉,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那嘹亮的声音背后,又是怎样的危险。 他们脚下的行程更加快了些。 马车外边疾驰如飞,而无尘的驾马技术极好,倒是没让马车有什么颠簸。坐在马车里的楚青和楚千墨君思奕觉得异常的安全。 楚千墨依旧趴在她的怀里嘤嘤的哭泣着,他虽聪慧,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能够在君清宸那里忍住不哭着找娘亲,已是这孩子最大的极限。 如今楚青就在眼前,楚千墨心里巩起来的城墙终于倒塌,根本就顾不得君思奕还在场,势必要在楚青的怀里哭个够的架势了。 “娘亲!娘亲!”楚千墨哭的一抽一抽的,他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红的像个兔子,眼巴巴可怜兮兮的望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楚青,哇的一声哭的更响亮了些。 “娘啊!你四不四不要我了啊!”楚千墨哭的伤心,随即跟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伸手往自己的怀里掏了掏,竟然掏出一大把银票来。 他傻呼呼的往楚青的怀里塞银子,面上似有一丝的恐慌:“娘啊,是墨墨不对,墨墨不该私藏老婆本,墨墨错了,娘啊!你别这样,你不要不理墨墨,墨墨害怕!呜呜呜。” “墨墨.....”一边的君思奕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君灏看也未看他一眼便离去的场景始终在他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楚千墨这般一哭,他也觉得甚是难受,眼泪登时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两个人的哭声终于将楚青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低下头,看着塞满手的银票,一股子奇怪的感觉似乎在她的身体里乱窜,她想明白,她抓住,却是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也感受不到。 她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这个在自己怀里哭的跟个傻子一样的儿子。 握成拳头的手紧了紧,这才缓缓的抬手抚上那一耸一耸的小肩膀,低声道:“银票存够了,回去,便替你去求亲。” 那小身子一僵,楚千墨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的娘亲。 少顷,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就连坐在马车外的无尘,心中都泛起了一丝的酸意。冥月的感情要弱些,当即眼角便含了泪光。 楚千墨哭的撕心裂肺,原由无他。 楚青连一直都不同意的亲事都同意了,一定是不要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小小的 心脏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哭的差点要晕过去。 好在楚青发现的快一些,当即便给他喂了一粒醒神的药。 这小子倒好,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是继续嚎,只不过那哭,是带了十足的真感情。哭的令她这个冷漠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也很是不理解。 不是他一直都想存银票去娶那个小姐姐的吗?如今自己同意了,这孩子,怎么哭的这般的伤心呢? “楚姨,”论辈分,君思奕该叫楚青一声伯母,然而他毕竟知道的事情要比楚千墨多些。所以对于面前的这个女人,他的心中有感激之外,多的,就满是愧疚了。 楚青看着似乎有些尴尬的君思奕,微轻的声音泛着冷漠:“是春娘将你放出来的。” 楚千墨似乎很不满自己娘亲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人的身上,他气呼呼的转过头瞪了一眼君思奕,随后撒娇似的搂上楚青的脖子,浓浓的鼻音里是严重的不满:“娘亲!我才是你的儿子!!” 言外之意,是她现在关心的,应该是他才对!而不是君思奕! 君思奕自然是明白楚千墨的意思,小小的脑袋有些卑微的低了下来。 楚青伸手抱住楚千墨,感受到怀里的小小人儿的满足之后,才继续看着君思奕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你的父亲是谁。跟在他身边,不说有多好的锦程,但也不会亏待了你。” 君灏既然愿意用君思奕的恩情饶她一命,那么他是绝对不可能亏待了他的这个儿子。即便天陆皇朝日后的江山,不会传到君思奕的手上。 君思奕低着头,有些沉默。 他亦不过十岁不到的孩童,又如何不想留在自己父母的身边?世间不公就是如此,他一个该充满欢乐的童年,注定充满了黑暗和阴谋。 小小孩童,已对这些,极为厌倦。 他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哭的声音都哑了的楚千墨,又看了一眼楚青。忽然伸手自怀里掏出了一个用锦帕包的四四方方的东西。 君思奕边打开边轻声道:“我离去之前,娘亲除了暗中护送之外。还差人,送了这个东西给我。” 锦帕打开,里面躺着几锭沉甸甸的金子,那金子照亮君思奕的眼底,在他面上渡上了一层柔光。 君思奕抬手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楚姨,你看,就连娘亲,都同意我离去。” 楚青眼底神色微暗。 春娘一直活在那个四周如狼似虎的地方,默默的承受着所有的苦痛替君灏做了一切肮脏的东西。 苦难过去了,然而幸福的未来,她却是不敢让她心爱的儿子来共享。 毕竟,那充满奢华闪光的东西,都带着毒。 楚千墨不哭了,君思奕倒是低低的轻泣起来。 楚青轻轻掂了掂楚千墨:“你一路怕是没少欺负君思奕吧。”她偏过头来,盯着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楚千墨:“说到底,他是你的哥哥。” 楚千墨嘴巴嘟了嘟,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双小手更加搂紧了自家娘亲的脖子,小脑袋想了想,很是干脆的转移话题:“娘啊,你不知道。自从你消失之后,爹爹就跟疯了一样。虽然我也疯了。” 他小小的咽了咽口水,似乎在回想什么不愿意想起来的往事一样,脸色黑了不少,埋在楚青的脖子里轻声道:“娘啊,我后悔了,咱们回山上去吧。” 这个地方危不危险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楚青在不在他的身边。本来出来还觉得挺好玩的,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楚千墨心里已经觉得君清宸的身边太危险了,他要带着楚青回山!至于爹爹?什么时候他把仗打赢了,他啥时候再下山接他! 楚千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他抽了抽鼻子,忽然很是谨慎的皱了皱鼻子。确定没有闻到什么怪异的香味之后,紧张兮兮的对着楚青道:“娘,我闻过了。爹爹没有在马车里下什么奇怪的药! 前几天爹爹将军队都驻扎在这里,是临时决定的哟!所以他也一定与我们一样,对这里根本就不熟悉! 娘啊,凭着我的鼻子,想要走出一条发光大路那是再简单不过了。一会儿等无尘叔叔那几个笨蛋掀开帘子的时候,你就朝他们撒撒药粉,然后爹爹一定一定,会察觉出不对劲来!等他过来的时候,再由我,对,是我,娘亲,你没看错。 由躲在一边的我,忽然冒出来,一把将爹爹迷倒!然后咱俩就趁着爹爹和叔叔们昏迷,赶紧跑!” 楚青嘴角微微一动,还未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君思奕面色闪过一丝急色,轻声道:“楚姨,也带上我吧!” 他已经决定承载着娘亲对自己的祝福活下去,他方才还想着要怎么办。如今一经楚千墨提醒,倒是打了个激灵。 楚青是神医,如果自己跟在楚青身边的话,只要学到那么一丁点的皮毛,那么即便他以后自己过活,也绝对饿不死自己的! 看着两双闪亮亮盯着自己的大眼睛,楚青的眼角,缓而慢的,抽了一下。 坐在马车外刚刚还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无尘等人,嘴角均抽了抽。 心里面是又好气又好笑。 拜托,您老人家说的这么大声,当真是当他们是傻子吗? 而坐在里面的楚千墨感受不到外面的气氛,自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本来他想反驳一下君思奕的,但仔细一想。 自己的爹爹对自己的小小心思可能早就已经熟悉了,如果放倒爹爹的事情交给没有存在感的君思奕去做的话...... 幽幽的盯着君思奕的楚千墨,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森森的笑来....... 他正想的开心,脑袋上忽然重重的挨打了一下。 楚千墨哎呀一声,捂着脑袋看着楚青:“娘,你为什么要打我?” “一会儿你爹也会打你。”楚青幽幽的盯着楚千墨,直到眼前的小小人儿将脑袋给低下了,她才看着君思奕道:“你若真想学........” 她话还未落,马车忽然像刹车一样一下子停了下来,她正疑惑间,车帘忽然被掀了开来。君清宸那比外面冰雪还冷的脸登时就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楚千墨脸色微微一黑,君思奕整个人都绷紧了。 视线微微瞥了一眼那两个不自在的小小人儿,君清宸忽然伸手,将两个小孩儿给丢了出去。 早已在外候着的无尘一下子接住两个小孩儿,楚千墨张口欲喊的时候,一边的冥月眼疾手快的将一根鸡腿塞进了他的嘴里。 四大护卫和众多暗卫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原地,而一直跟随在四周的士兵很是自觉的极速的退到了百里之外。 楚青脑子里还没转过来,君清宸已然一把将她抱起,跳下马车,向着自己的营中而去。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情是不由自主 楚青被君清宸紧紧的抱在怀里,他用的力气颇巧,竟让她窝在他的怀里,丝毫动弹不得。 一路之上目光所及的士兵都沉默着低着头。 自打楚千墨和君思奕被抱走之后,楚青那颗无波澜的心小小的,荡起了一圈的波纹。 看着君清宸向那明显比其他帐篷要大的很多的营帐,楚青抬起头,视线落到他光洁的下巴上,终于有些忍不住道:“君清宸。” 君清宸未说话,站在营前的人自觉的掀开帐帘,随后在君清宸抱着楚青走进去的时候,很是自觉的退下了。 凡君清宸军营千米之内,均无一丝人影。 君清宸抱着楚青走向帐内,当楚青看见那张红床的时候,终于有点不淡定了。她面色微微泛起一丝的白,心脏竟然破天荒的微微一跳。 君清宸已然将她放在床上,一双幽潭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那双眼睛折射出一抹有些诡异的光来,楚青忍不住往后悄悄挪了挪。 然而她心里清楚,君清宸是在等她自己开口。 手心里似乎都出了汗,楚青看着他道:“这里,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破城退到这里之时,得到你的消息的那一刻。”君清宸淡然道:“虽然想立即就将你带出来。但你中了术,修彦圣又与君灏联手,不做好万全的准备,于你于我儿,一个失误,就是万劫不复。” 楚青点点头:“术是在东祁四公主那里发现的?” “是在她的手里发现的。”君清宸眼底闪过一抹的痛色,伸手抚向她那有些冷的面颊:“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死了。”楚青微拧了眉头。 四公主的目的是嫁给君清宸或者君亦佑,但从她手里有术的缔结来看,她是早就已经与君灏有了某种纽带。 既然有了纽带,又如何会轻易的去寻死? 难道是君灏杀了她? 不对。 楚青缓缓摇了摇头。 君灏筹谋江山十余载,一朝翻城最需要的便是支持。东祁的四公主再不受待见,于神煌大陆上来说,也是一国贵族。 所以他不但不会杀她,反而还会好好的保护她!而四公主本人也不可能是自杀,那么又是谁杀了她? 君清宸手指抚向她微拧的眉心,沉声道:“听说那术,让你没了一丝的感情?” 楚青点了点头。 抚着自己脸颊的手微微一紧,不知为何,楚青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叫心痛的东西。然而那种太过于陌生,她还没有仔细感受到,那感觉便瞬间消散不见。 着实有些让人懊恼。 鬼使神差的抚住那只绷的有些紧的手,楚青看着君清宸道:“我们之所以会中计,完全是想不到唐禀竟然就是背叛人之一。如今想来,他怕是早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放任我去唐府,也是因为他了解老太君,知道我会对老太君和舅舅舅母和表哥放下心防,会对唐府放下心防。” 所以他们才会在成亲之日才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君清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冰霜利如冰刃:“他倒是挑了个极好的日子。” 楚青点头,手指滑到他的手腕上,低声道:“君灏将术引放在楚璎珞的身上,所以我杀了她的时候就会遭到术的反噬。那术厉害,你不过稍微亲近了些,便引得你火寒之毒尽数全发。” 她默了默,低声道:“这些年来,你的毒,算是白解了。” 即便楚青说出来的话不带一丝的感情,君清宸心中仍旧化了一片暖阳,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的眼底涌出一股股的暗光,忽然欺身近她,沉声道:“如果这是将你换回我身边的代价,我君清宸,甘之如饴。” 他的唇就要落下来,滚烫的气息染着一丝暧昧的气味,楚青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身子早已退无可退,就在他的脸离她还有几公分的时候,楚青忽然低吼一声:“君清宸!” 君清宸的动作顿住。 两的唇就离了那么些许距离,楚青定了定神,微微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君清宸的注视下,将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 那充满神话怪谈,不可思议的穿越旅程缓缓的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情感之淡,仿佛是在说其他人的事情。 直到听完楚青所说,君清宸是真的愣住了。 说不惊心那绝对是假的,若说让他相信,他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可是,对他说这话的女人,是楚青。 楚青垂着眼睑,叫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少顷,君清宸忽然问:“你可唤楚青?” 那垂着眼睑的女子忽然抬起了眼,漆黑的瞳孔直直的盯着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出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小心翼翼:“是。” “可是你将墨墨生下来的?” 楚青拧着眉头想了想,自己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确实是在生产的时候。 随后又点了点头。 “与我相遇至今日,可是你?” 楚青点点头。 “那便足够。” 他语毕,不再由楚青多言,便落在她的唇上。 挥手之间,红烛轻跃,罗衫尽解,洒下一室眷恋情深。 ........ 冬日的白天特别晚,夜晚的时间有些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营帐里面渐渐的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喃声,细听,似是某个人的求饶声。 仰面躺在大红床上的楚青瞳孔有些散,面上绯红一片,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在她的眼里,四周仿佛都是静止的,唯有伏在眼前的这个人的身子在动。 “君....君清宸,我....”她一句话未说完,便被堵住。她眼角浅浅的滑下一滴泪痕,终叫那不知倦的男人止住了动作。 见这人终于放过了自己,楚青差点感动的要哭出来。 身子似乎散了架般的酸,君清宸知她疲倦,也不再闹她。伸手将楚青揽在怀里,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之处,染着还未褪去的情欲声线带着极致的魅惑:“能感受的到?” 她还未说话,那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 一股若有若无的威胁气息散了出来,楚青下意识的便点了点头。 君清宸低笑一声,将楚青拥在自己的怀中,轻声道:“只是委屈了你。” 本来想成亲再进行到这一步的,然而他们之间的变数实在是太多,若是清清白白的耽搁下去,他还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毕竟,修彦圣让楚青穿上那该死的北国九凤嫁衣,绝对不只是来刺激他君清宸的。他更相信,那个男人,怕是真想娶楚青。 想毕,他拥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君清宸的身子似是一个大热源,不断向自己传送着热度。暖的连她的心似乎都冒起了一丝的热气。 楚青在他的怀里轻轻的闭上双眼,少顷,轻声道:“你有这么多的兵,想来你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是吗。” 君清宸抚着她的长发,低声道:“还记得我初遇你的时候,就与你说过,我处在一处无法犯一丝错误的位置上。那个时候,我与你一样,想着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文潄。” “我因念白舅舅的事情对文潄有一丝的忌惮,文潄是个有本事的,将这丝忌惮发挥了它最大的用处。然而百密一疏,她自己怕是想不到,她用的权力多了,也是暴露她自己的另一种方式。” “她虽呆在我父皇身边良久,可惜没有习得皇后慕容歆的五分心计。我回宫的那晚,便着手去调查了中毒那天的事情。” 楚青闭着双眼道:“刚好遇见楚建成要揭穿我身份的时候。你便趁着这丝的机会出了城。一来,你是去准备楚建成那根本就不存在的资料。二来,你怕是早就已经察觉不对,沿途埋了眼线在天陆皇朝的主路上。” “文潄狡猾,她身后的人亦不简单。我便亲自前去。”君清宸视线落到她光洁的额头上,低喃道:“没想到,竟是看见了十一皇弟携着神勇军回京。” “所以你就顺势与他一起回了宫。”楚青忽然轻笑一声:“难怪你那时候对于忽然出现的唐老太爷没有丝毫的惊讶。” 君清宸手指微动,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的紧绷,他轻笑着吻上了她的额头:“不过那个时候,我以为,唐老太爷,是回来救你的。” 楚青默了默:“你没想到唐老太爷,但是已经对君灏有了一丝的怀疑了,是吗。” “没错。不过十年谋略,容不得他出一丝的错。”君清宸缓声道:“他知道南域的古帝就在天陆,也知道你的身份。愁着如何将你引出去的时候,老天却给了他一个无比大的机会。” 半路杀出了儿子楚千墨,自动的跟着古帝去了南域。 “上天总会将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楚青心中感叹,有时候一句正能量的话,有某一种时刻说出来的时候,总有种造化弄人的感觉。 “我与小皇爷虽谨慎,不过终因此,而失去了一丝的警惕。”君清宸紧了紧自己怀里的人:“在我心中,你和墨墨是重中之重。” 所以即便退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君清宸,仍旧没有一丝的后悔!反而很是庆幸,庆幸楚青没事,庆幸墨墨没事! 否则,他君清宸面对如画的大好江山,又有何意义? 他心中感慨颇多,怀中又有软香,心中难免又泛起一丝的涟漪。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不愿选择理性 然而当他想亲上那诱人至极的红唇的时候,忽然身子一僵。 见他动也不动的僵在那里,楚青小心翼翼的,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 君清宸抬眼看着她,方才那还染满情欲的双眼,一下子清明的,仿佛带着两柄利刃。 楚青这个时候忽然很是感激自己感受不到一丝的感情,不然,她定然是要感受一下传说中的吓尿了裤子了。 屋内还燃着红烛,光线虽昏暗,但该看见的,还是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楚青面上浮起一抹红,有些不自在的把被角往上挪了挪,遮住了自己外泄的春光。 君清宸瞧着她:“你对我做了什么?” 楚青也直直的看着他:“下毒。” 君清宸双眼瞬间睁大,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转黑,又一下子转青,最后半黑半青又半紫,配上他那张如神邸一般的俊脸,看起来,还怪吸引人的。 若不是他眼底的风暴刮的有些厉害的话。 君清宸看着楚青,少顷,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没有一丝的笑意,似是夹杂着冰雹:“什么时候下的。” 楚青视线似是心虚的瞥向别处:“你动情的时候。” 胸口仿佛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似的,君清宸觉得心口闷的发慌。沉默了半晌,低声笑道:“做的不错。” 动情? 该死的这女人竟然在他动情的时候给他下毒!? 若不是此刻身子动弹不得,他一定要将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脑袋敲开看看! 他垂着的眼睑忽然抬起,微眯着的双眼折射出一股子诡异的光来:“不管你有什么原因,日后,我定当不会叫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楚青自然是相信君清宸威胁的不是她的生命,至于是怎样后悔,她觉得不是她现在想的问题。 见楚青抿着唇不说话,君清宸忽然叹了一口气,看着她:“为何?” 楚青沉默了下来。 屋子里登时就陷入了沉寂。 君清宸知道她心中有事,所以也不打破这股子尴尬,只是静静的瞧着她,等着她自己做好了准备。 就在屋中的红烛跳跃了一下的时候,楚青微微的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想将我身上的术给解了。” 君清宸眼角微睁。 “傅晟睿说过,我身上的术,来自东祁。”楚青垂着眼睑。 君清宸黑了脸:“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找那凤倾?” 楚青点点头。 君清宸抿紧了唇。 无论是江御,皇甫元澈,傅晟睿亦加上唐昔哲,还有那该死的修彦圣,他都不惧。唯一能够让他心中不爽,并有一丝提防的,便是那凤倾。 依手下的调查来看,楚青最难的那几年,就是在那凤倾的陪伴下度过的。 那红衣男子虽一直未曾表现过对楚青有丝毫的在意,但在他君清宸看来,出现在楚青身边的异性,都值得关注。 一不小心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君清宸的脸更黑了些。 有些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楚青,见她仍旧垂着眸没发现的样子,心里面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松完气就更懊恼了些。 楚青不自知,以为君清宸这般沉默,是他生了气。 也是,不管哪个男人,在自己最动情的时候被下毒,没有气死闹分手什么的,算是真爱了吧! 楚青忍不住轻声道:“他现在是东祁的七殿下。” 君清宸眉头微挑:“怎么,想去当七王妃?” 楚青嘴角微抽,忍不住道:“那里既然是凤倾的地方,我想,他对于术是否有什么了解。或许,他的手上有解药。” “他素来爱银财,”楚青低叹一声:“所以只要有银两,凤倾就不会将任何事情放在眼中。” “你倒是了解他,”君清宸话语里明显有丝吃味:“既是君灏看上的术,想必会花不少的银两。你有?” 楚青点点头。 君清宸眼角一跳,低声道:“哪儿来的。” “这些年挣的银票都不少,”楚青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自己的财产:“是够的。” “若我猜的不错,那些银两,可是你答应墨墨给的彩礼钱?” 楚青点头。 君清宸忽然有些心疼楚千墨,忍不住道:“银两我可以准备,你将毒解了。” 楚青摇了摇头。 在君清宸的脸黑下来的时候,她轻声道:“直到今日,你还不明白吗。” 她看着君清宸:“如今我可谓五感尽失,感受不到一丝的感情。全身上下只剩下理性。比起中术,我更怕的,就是我的这份理性。” “现在正是大战时期,君灏和唐禀被你摆了一道,势必不肯罢休。整顿之后,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打仗,我相信,没有人会怕。但是,战场上的变数瞬息万变,每一刻的筹谋都会成为制胜的关键点。” “那筹谋可以是用兵,可以是谋略,甚至可以是偷袭,暗杀和正面冲突。”楚青话音一转,低沉道:“但最令人心情愉悦甚至感到胜券在握的,是知道对方的弱点。” “我不想成为这样的弱点。”楚青闭上双眼,半晌,才缓缓睁开:“危境之中,任何细小的关键都可以成为逃出生天的契点。可是我怕,我怕到时候作为弱点的我,会理性的,去选择那一条路。” 她太理性,也太了解自己。若她作为弱点而被君灏一方制住的话,那么到最后,为了君清宸和自己的儿子不被威胁,那么最理性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选择去死。 失去所有情感的时候,她认为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也感受不到。 但是现在,她想试一试。 君清宸沉着眼看她:“你不信我?” 他君清宸竟然如此不被信任?她就如此确信,自己会落到君灏的手上? 君清宸心里泛起一丝的嘲讽,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楚青柔软白皙的胳膊轻轻的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不是不信你。只不过你我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最难防住的,便是人心。” 一个人若想要害你,他会无时无刻的在暗处紧紧的盯着你,盯住你犯错的那唯一的一丝机会。 这样的机会,她不想给。她相信,君清宸,更不想给! 所以,她才会想要拿到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不想临近频死,都感受不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爱! “你道我心狠也罢,日后惩罚我也罢。”楚青的声音里似乎夹杂了一点小情绪:“左右我已经决定的事情,在理性的作用下,是坚决不会改的。” 鼻子里满了她身上的清香,君清宸心中微沉,就听楚青那该死的声音低声道:“你看,我理性到在你动情的时候,都对你下毒。” “闭嘴!” 一声低吼,自营帐里面幽幽的传了出来。 ............. 一直呆在外面的无尘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中空的冷月,冷风袭来,他轻轻的打了个哆嗦,随即将身上的衣服裹了更紧了些。 耳尖的听见一丝的声响,他赶紧回过头去。 只是在看见营帐前的身影的时候,他微微一怔。 那一怔也不过一瞬,他便小跑到楚青的身前,恭敬道:“王妃。” 他心中难免有些疑惑,这出来的,怎么会是楚青呢? 呃,那个啥,王爷呢? 那什么,不是这样那样的事情过后,应该是女人躺在里面然后男人出来才对么?怎么到了他主子这儿,就反过来了? 想到自家主子满脸微弱躺在那里不动的场景,无尘登时便对楚青肃然起敬起来。 随即小心翼翼又非常猥琐的偷偷的看了一眼楚青的身后,奈何帐帘很厚,别说里面的场景了,就连一丝的光,那都瞧不见。 楚青未说话。 无尘轻咳一声,知道自己问多了,垂着头对着楚青道:“王妃,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是给楚青准备的,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貌似,是要给主子准备才对了?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无尘抬起头道:“是否要将桶抬进去?” “不必,”楚青看着他:“那桶在那儿,我自己过去。” 无尘侧身让开道路:“王妃这边请。” 楚青点头:“墨墨呢?” “之前一直吵着要见您,冥月冷影和洛聿哄了许久,现在这个时辰,想必已经睡下了。” “那小子向来不达目的不肯罢休,”楚青嘴角挂起一抹淡笑:“看来你们是下了血本了。” 无尘差点哭出声来。 这何止是下了血本? 连棺材本都搭进去了好吗?! 想到自己大半辈子的银子就这么被楚千墨给坑去了,无尘抹了一把血泪,面上挂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道:“这都是应该的。” “沐浴之地还有多久。” “回王妃,前方五百米处便是。” 楚青点头,忽然止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道:“接下来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主子身上的火寒之毒发了,我已在房中煎了药,你去看着火吧。” 无尘差点呕出一口血来,有些不敢相信的瞪着楚青。 拜托,一看就知道他俩这啥那啥了,楚青现在让他进主子的屋里,这不明摆着让他拿着刀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吗!? 楚青瞧出他的心思,淡漠道:“放心,他衣服穿好了。” 无尘的脸上的颜色变幻的有些好看。 楚青看了两眼,直觉得一段时日不见,无尘好象变傻了,遂不再管他,便朝着沐浴的屋子里而去。 见楚青走远了些,无尘才非常郁闷纠结又蛋疼的转过身,提着自己的脑袋和心脏向着君清宸的营帐走过去。 楚青沐浴的地方除了两个临时买来的小丫头在看着外,周围百里之地,可谓空无一人。 夜已至深,那站在门口的两个小丫头又是头一次伺候人,站的久了,难免就有些困乏。 两个人的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的,接着忽然身子微微打了个颤,便立在原地不动了。 少顷,楚青从里面掀开浴帘,看了一眼四周之后,趁着夜色,朝暗处遁去。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唯一的机会 冬夜在白雪的映射下,显得有些亮堂。 然而平日里围得跟个铁牢笼似的军营,在此刻,方圆百时之内,竟无一丝的人影。 这归功于君清宸将楚青给带回来的效果。 虽然看不见君清宸面上的表情,但大家都是男人。这都把一个女人给抱回来了,自然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而且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君清宸跟楚青之间的坎坷情路,自然的也就没人会自讨没趣的在君清宸的面前晃悠了。 至于那些没眼力的,当然是由四大暗卫亲自屏除了。 楚青身形隐在高大的树木之后,遥遥的望着君清宸军营的方向,琢磨着无尘差不多已经到君清宸那里的时候,才转过身来,靠在宽大的树杆之上。 她眸色不变,伸手自怀里掏出一柄特制的手术刀来,泛着冷光的月色投射在刀身之上,散发出令人心寒的光芒来。 楚青忽然伸手向着自己的脖子处抹处。 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在手术刀离自己的脖子还有几公分的时候,便堪堪的顿住了。 映着月光的白雪地,亮堂的令人的眼底有些晃。 楚青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凤儿手稳稳的捉住楚青的手,脸上的神色有些黑:“你不要命了?” 楚青回的极快:“自然是要。” “我怎么没看出来。”凤儿将她手里的刀压过扔到地上,盯着楚青半晌,忽然沉声道:“你知道我会来这里?” “不对,”凤儿摇了摇头:“应该说,你怎么会猜到我会来这里。” 她今日一身紧身黑衣,面罩拉到了下巴上,身上无一丝多余的东西,一看便知是准备良久了的模样。 楚青盯着凤儿半晌,低声道:“大战在即,能与我扯得上关系的,除了你能到这里之外,我现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凤儿微微一怔:“何意?” 楚青看着她:“成亲之日,集中到天陆的人里,凌子寒被我杀了,君灏的身份被迫暴露,君清宸和君亦佑都蒙在鼓里,皇帝刚醒,许多线索还来不及掌握。唯一能够寻得我下落并能杀我的,除了唐禀,便是皇后。” “皇后多疑,怕生变,在宫里照顾皇上。所以只剩下唐禀,巷口那里我遭遇神勇兵的追杀,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那个时候,却是有人帮了我。” 楚青垂下眼睑:“墨墨曾经与我说过,在天陆皇朝碰见过你。” 凤儿垂着的手微微握紧。 “我猜,那一箭,是你射的。” 默了半晌,楚青轻声道:“你知道唐菱柔是我娘亲。” 凤儿的面色有些白,庆幸的是,她的面上遮着一一副皮面具,端的叫人看不出她的神色来。 她尴尬的笑了一声:“或许只是我恰巧路过这里而已。” “是路过,还是来救人的。”楚青看着她:“若我猜的没错,发现敌军的那吹角声,是你吹的吧。” 凤儿面色微微一变。 “我虽未行过军打过仗,但也知道那嘹亮的号角声不是随便能吹的。既然能响起,那说明敌军是真的来了。” “可是我与君清宸回来的一路上,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雪地里的动物都没瞧见。”楚青眼底神色清明:“所以南域和东祁的兵根本就没来。那都是你为了扰乱修彦圣和君灏所使的手段,也是为了让君清宸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那是因为我看见了你。”凤儿低了声音:“本来真的只是路过,后来瞧见你在那里。离开天陆的时候我已然知道君灏的真面目,便知你和君清宸定然又是中了别人的计。你救过梭楠和菱菱一命,这恩,自然是要还的。” “不过显然,你是误会了什么。”凤儿干笑两声:“没想到你竟是菱菱的女儿。” “是吗。”楚青看着凤儿:“那你着这黑衣作甚?” “夜间赶路,这身衣服是再适合不过的。” “你平日里与我娘亲一起,为何今日是一人?” “我在天陆的时候就与你娘亲决定去一处深山老林里不问世事相伴到老。你也知道,你娘亲的身子骨根本就不好,三个人一路走的话,目标过大,所以我便让梭楠带着你的娘亲,先行离开一步。” 楚青哂笑一声:“从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唐菱柔生的是男孩儿。直至你们选择离开,唐菱柔都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情绪来。这种情况下,要么是她真不知。要么,就是刚刚知晓,能够为了我的安全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而无论前者或者后者,你所表现的,未免也太过于平静。”楚青盯着她:“所以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既然知道唐菱柔的身份,又知道君灏与我和君清宸之间的恩怨。你一路追来,怕就是来救唐老太君的吧。” 凤儿抿唇不语。 楚青继续道:“今日围剿反转之战,你明明就有机会,却留了下来。”她默了默,压低声音道:“凤儿,你究竟是谁?” 凤儿默了半晌,终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她泛着笑意的眸子盯着楚青,少顷,轻叹一声道:“早就听闻东祁的无尸术天下一绝,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冷漠的可怕,冷静的令人匪夷所思。” 这样的术听起来可怕了些。 然而却是每个皇帝都想要的东西。 他们最不需要的,便是感情。也很不愿意被这样的东西绊身,若是可以,他们倒是愿意代替楚青受了这个毒。 到时候,君心如明镜,朝堂之上,还有什么能够比他自己更通透的呢? 凤儿的心中摇头苦叹。 没想到这样的东西,竟然被最不需要的人给得到了。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凤儿轻笑一声:“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来救老太君的。那日你失踪之后,蔡如月被墨墨发现身份,恰巧那个时候我隐在暗处,自然是看见了整个的事发过程。” “后来太子君灏忽然监国,我便察觉到不对。后来听说了你的事情,便应了你娘亲的请求出来寻你。” “可又那么巧的,刚好碰见唐老太君被唐禀压到战场上的马车。” 楚青沉呤:“我娘可知道这些?” 凤儿摇摇头:“她只知道你失踪了,并不知道唐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将事情的经过与梭楠说了一遍,再交待了很多事情之后,才追到这里来了。 没想到一过来,便瞧见君清宸和君灏之间的相互斗法。 那修彦圣看着病歪歪的,可其心计却并不是一般人所能够猜得透的。所以她便趁着修彦圣那一丝戒备的时候,吹响了那号角。 “修彦圣和君清宸此时怕是已经想过来了。”楚青道。 凤儿点头:“他们即便想过来也不会出手。而最可能出手的君灏,他怕是在屋子里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东祁和南域的兵是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从后方包抄过来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让他以为东祁和南域联手了。”楚青淡淡道:“如此他的精力,便有一半不在这里。” “唐禀在今日已经失去一次机会,所以绝对不会失去第二次。”凤儿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只剩下重兵把守这一条路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是救出唐老太君的机会。” 凤儿与楚青相视一笑。 然而在楚青漆黑的瞳眸下,凤儿有些尴尬的将头偏向一边:“至于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么。其实也没什么好听的。不过是以往我做的杀戮的事多了,现在想做点儿好事儿而已。” 她摸了摸脸上有些糙手的皮,淡淡道:“换个脸,换个活法。” 凤儿摇头叹息:“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楚青直直的看着她。 然而对于想做点儿好事儿所以才戴上皮面具这回事,楚青表示,她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出来的秘密,她现下也不过是心里有着一丝的疑惑才会问。如今心中答案都已知晓。 其他的事情,便顺其自然吧。 “不过,”凤儿眼神忽然诡异起来,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楚青好几圈,终于忍不住道:“我大老远的就看见君清宸那小子将你抱进去了。咳,你,你怎么出来的这么快?” “我对他下毒了。” “下毒?”凤儿微微一怔,随后立即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变幻了好一会儿,朝着楚青竖起大拇指:“你真是好样的!” 真是想不到唐菱柔那样岁月静好温柔至死的女子竟然会生出楚青这么一个女儿来。 不过想到楚千墨那个熊孩子,凤儿又忽然释怀了。 树有千秋,人有不同嘛! 理解理解,她真是太理解了! “你给他下毒,是不是为了你身上的术的事情?”凤儿拧着眉头:“我出来的时候听说那个四公主忽然暴毙,是与她有关系?” 楚青点头。 凤儿沉呤一声:“子时一过我便潜进唐禀的军营。待安抚好老人之后,我便与你一同去东祁。” “对了,”似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凤儿对着楚青道:“说不定还能找你那个叫玉玲珑的朋友。之前在巨蟒森林里的时候,她就是跟着那个东祁七殿下走的。” 楚青点点头:“我与你去一趟唐禀军营。”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创造机会不可失 青与凤儿向着唐禀与君灏的军营而去。 凤儿既然能够到这里,说明她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至于出现在她的面前到底是不是个巧合,楚青已然不愿多想。 而就在楚青走了之后,君清宸身上的毒终于解了。 不过是个令身子暂时僵直的毒而已,泡在浴桶里促进血液循环,那毒便解的快了一倍。 基本上楚青前脚刚踏出军营管辖地,一直闭着眼靠在桶边的君清宸便睁开了双眼。 无尘隐在屏风之后,丝毫不敢抬起头看里面的男子一眼。心里面默默的可怜了一下君清宸之后,低声道:“王妃已经出营了。” 屋子里没有一丝的声音。 无尘心里是有些急的。 自打知道楚青离开的事情之后,他便懊恼起自己一时疏忽竟然没瞧出楚青的不对劲来。不过令他更不明白的,便是主子知道楚姑娘离开的事情,却又为何不多加阻拦呢? 屋内,君清宸靠在浴桶边上,微瞌着双眼,露出水面的胸膛泛着极致的诱惑。若有似无的轻叹一声,他淡然道:“这次将她拦下了,她仍有机会对本王下毒。” 而且下毒的时候实在是太过于卑鄙,动情至深的时候,谁又能停的下来? 君清宸冷笑一声。 楚青不愧是楚青。 无尘默了默,继续道:“据探子来报,说是王妃与一神秘女子一起向着唐禀的军营而去。那女子没见过。” 君清宸睁开了双眼,俊秀的眉头微微拧在一起:“去了唐禀的军营?” “正是,”说到这个无尘也大不理解。楚青中术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既然楚姑娘决定要去解术,那么她又跑到唐禀那里是作何? 若说是为了唐老太君和唐家大媳妇儿也太说不过去了。冷静到可怕的楚青,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虽然不能接受,但这就是无尸术的可怕之处。一旦自身有了决定,其他的环境的因素,都将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君清宸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将一边的锦衣穿在身上,面上因之前的情事泛着一圈红色:“东祁和南域来犯,天陆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毙。” 无尘微微一怔:“主子?” 君清宸垂下眼睑,冷声道:“若不齐心协力,又怎能同仇敌忾。” 他修长的腿跨出浴桶,手腕一伸,腰带已然系好:“举兵,将唐禀的兵拿下。” .................... 楚青和凤儿一路顺利的有些诡异。 看着眼前坐落着大大小小蒙古包似的军营,楚青的眉头微蹙了起来:“唐禀此人诡计多端,主营在这里,怎么没瞧见巡营的。” 凤儿与她蹲在黑暗的角落里,同样蹙着眉头:“听说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他为了表现自己对君灏的衷心,将兵都调到君灏的周围去了。就怕今夜会有敌军来袭。” “东祁和南域的兵根本就没来,又怎么可能会有敌袭。”楚青看了一眼四周:“唐老太君的军营在哪儿。” “那里,”凤儿伸手指着被多数军营包围在中间的一个白顶小包:“那里似乎也没有人看守着。” 那白顶小包灯火通明,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映射在上面。 凤儿面色有些沉:“太子君灏向来多疑,我怀疑他将唐老太君带到了他的营帐里。”这也就能解释这里为什么没有兵在把守。 也能解释那白顶包里为何一个人影都没有。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们今日的计划,可就要改改了。 楚青沉呤了一会儿。 君灏虽然多疑,但他颇懂帝王之术。人质在手虽然是个威胁人的好手段,但于他这样还没登上皇位的人来说,遭到反噬的可能性太子。 他该不会由着这样的隐患发生的。 以他数十年的精心布局,怕是他不但不会抓了唐老太君他们,反而还会好好的保护他们。再加上唐禀留守在京城里的儿子唐炎和孙子唐昔哲,这几条命脉一抓,唐禀势必会好好的听众他的安排。 所以君灏根本就不必多此一举。 她正拧着眉头思索着。 于寂静的夜色当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敲鼓声。 那闷闷的鼓声由远而近,由轻到重,由慢至快,直至后来,是节奏激励人心的战鼓之声。 凤儿和楚青心中微微一怔,两个人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忽然就见那本该一个人都没有的军营突然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 接着那错综复杂的蒙古包阴影处跑出来百来支举着银枪的兵队。隐在暗处的楚青和凤儿大叫一惊,赶紧将身子往阴影处隐了隐。 看着骑着马从后面奔出来的身影,凤儿忽然轻嗤一声:“唐禀不愧是唐禀。即便战场战败被抛弃,舔惯鲜血的日子,竟能让他如此迅速的站了起来。” 楚青抿紧了唇,凤儿拉着楚青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避过不远处不断的跑过来的士兵,偏过头望着远方道:“东祁和南域的兵都没来,这鼓,是君清宸打的。” 楚青点点头,搭于膝盖上的手微微的捏紧。 “他将战事提前,想来已经知道你的心思。”凤儿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便要争分夺秒的过去!” “恩。”楚青轻应。 说罢,凤儿便紧紧的盯着面前不断的跑过去的士兵,屏住呼吸等待良久,终于寻得一丝的缝隙,拉起楚青悄悄的朝着那顶白色小包处走去。 前方喊杀声立时传来,楚青回头看了一眼看不见人影的黑夜,咬紧了下唇,跟上了凤儿的脚步。 那白色小包似乎不受影响,依旧亮堂一片。 心知有异的凤儿躬着身子小心的贴近,楚青在一边看着周遭的情况,凤儿拿出身上的小刀,在白顶蒙古包上划了一道小口子。 微吸了一口气,她扒开那道口子,朝里面望去。 里面的摆设很是平常,几把椅子上面铺着兽皮。凤儿眼角微抬,就瞧见唐老太君正坐在床榻之上,一边抹泪,一边照顾着自家大媳妇儿。 看着面色苍白的大媳妇儿,唐老太君的心说不出有多痛。 唐家大媳妇儿似乎做了噩梦,拧着眉头轻声低呤着。唐老太君赶紧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将搭在她额头上的降温布又重新换了一条。 自打他们从战场上被带回来之后,唐禀别说来看看了,就连个大夫,他都没有替大媳妇儿找一个过来! 嘴里逐渐的化开了一股子的苦涩,唐老太君抿紧了唇,继续照顾着躺在床上的大媳妇儿。 忽然,屋子里的烛火微微的晃了一下。 只见刚刚还沉浸在悲伤里的老太君忽然起了一丝的警觉,尽管知道有人进来了,她仍旧坐在那里,有条不紊的给自家大媳妇儿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一股子气息忽然离近,唐老太君手里暗藏着一根簪子猛的回头。 凤儿刚刚近了老太君的身,忽然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下意识的拿出一柄利刃一挡,一下子便挡住了老太君的簪子。 老太君怒目圆瞪,正要喝斥凤儿是何身份,眸光一瞥,忽然就看见了楚青。以至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楚青未先理会老太君,伸手给唐家大媳妇儿搭了脉,片刻便从怀里掏出一粒药来,塞入唐家大媳妇儿的嘴里。 老太君眼泪登时就掉了下来:“青丫头。” 楚青看着她:“可能走?” 多到数不清的话被楚青这般一说,一下子都积在老太君的胸腔里。她憋了一会儿,知道此时也不是矫情的时候,便点头道:“我倒是无碍,只是大媳妇儿。” 看着自家大媳妇儿苍白的面色,唐老太君抹了一把眼泪:“只怪我平日里对大媳妇不关心,竟然连她有了身孕也不知晓。” “如今她身子有小产之象,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但小产之后落下病根,那我唐家,真是万死也不足以谢罪!” “只是感染了风寒。”楚青将唐家大媳妇儿的手塞进被窝里:“舟车劳顿,再加上水土不服。中途无及时药,所以才倒下了。” 唐老太君一顿,睁着一双老眼瞅着楚青。 楚青偏过头来看她:“又恰逢月事之日,所以身子一下垮了下来。我方才已经给她喂了药,只要注意一些,便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唐老太君咳了一声:“那蔡如月说大媳妇儿的肚子里有孩子.....” “一听便知是骗你的,”凤儿忍不住开口:“怕是为了手上多一个筹码罢了。” 唐老太君嘴角一抽。 此时,屋外的打鼓声更响了一些。 楚青给唐家大媳妇儿披上厚厚的外袍,凤儿一把背在身上。几人小跑着走近帘外,附耳贴近包壁,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响。 直至确认外面无人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掀开帘走了出去。 楚青和凤儿心底都清楚君清宸带着兵前来就是给她们创造一个机会,当下也不再犹豫,拉着老太君向着来的地方跑去。 而此时,站在高高城坡之上的君灏,沉着脸看着眼前犹如人间炼狱的厮杀场景。 唐老太君年纪虽大,但战场经验很足,砍杀敌军毫不手软。每每碰上君清宸,都能以拼命的代价逼得君清宸不得上前一步。 对于这样的发展,君灏无疑是满意的。 然而他唇角的笑刚刚勾起一半,一旁的探子忽然附在他的耳边极速的低语了几句。 他凌厉的双目陡然瞥向不远处的暗影方向,眯着眼睛仔细打探,果然就瞧见那偷偷摸摸的几个人影。 君灏面色不变,迅速将下属手里的弓,搭上染上毒的箭,对准了其中一个身影。 城下忽然传来了阵阵惊呼声。 那搭着箭的手微微停顿,君灏眼角余光一瞥。 便看见君清宸那边忽然放出一支利箭,打中了正在与君清宸厮杀的唐老太君的身上。君清宸又岂肯放过这一丝的机会? 只见他手速度的划过,亮光一闪,一股子鲜血迎着清冷的月光自唐禀的脖子处喷涌而出。唐禀的身子登时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心口一窒,心上力度没了把握,一下子便将那弓箭给捏碎,大将已失,再战只会乱了军心,君灏很是干脆的调转马头,怒喝一声:“退兵!”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 助纣为虐是个赌 君灏带着兵撤退,幸得君清宸帮助,楚青和凤儿才很是顺利的背着唐老太君和唐家大媳妇儿离开了那是非之地。 凤儿准备充分,胆子也很大,准备好的马车竟然在唐禀军营不过三里之地。 将唐家大媳妇儿扶进马车里之后,唐老太君转过身来一把抓住楚青的手道:“青丫头,宸王既然带了兵来,说明是知道你来救我的。跟我一道走吧!” 凤儿拿着行李的手微微一顿,转过头看着楚青。 其实她也觉得楚青最好是跟着她们一起离开比较好,但她知道,楚青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果然,楚青看着老太君道:“我要去一趟东祁。” “东祁,”老太君拧了一下眉头:“去东祁做什么?” 楚青将自己中术的事情与唐老太君说了一遍。 唐老太君激动的直骂蔡如月死的活该,又叹她死的太过于轻松,早知道的话,她就不必表现的那么柔弱,一定要叫蔡如月瞧瞧她的厉害! “那个女人真是歹毒的心思!”唐老太君啐了一声:“太子不愧是太子。就连东祁四公主都利用上了。不过也该他倒霉,这节骨眼上的,四公主忽然暴毙了。” 老太君冷笑一声:“听闻东祁的七殿下与即墨嬴一样对皇位虎视眈眈。这四公主一死,于他来说,倒是一个利用的好机会。” 楚青抿唇不语。 心想老太君错了。 凤倾爱财,如果东祁有大把的奇珍异宝和银子的话,他是一定不会出来管闲事的。 那想利用东祁四公主的死来做一篇文章的背后指使人,注定要失望了。 看来,天陆那里,并不如君灏所想,什么事情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如此,那更是一个机会了。 如果计算无误,她还能在君灏和君清宸开战之前回到这里。 唐老太君不知,见楚青不肯与她走。思索了片刻,对着她道:“既然你非去东祁一趟不可,那老夫就赔你一起去!” 凤儿微怔:“那可不行!” “有何不可?”唐老太君有些郁闷,她偏过头来看了一眼凤儿,月色从她的眼底折射出来,引得老太君的心底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 凤儿视线微瞥。 老太君心中狐疑了一会儿,拉着楚青的手不松:“你是我唯一的外孙儿,也是柔儿唯一的孩子。如今你中了术便叫我痛苦不堪,这兵荒马乱的,我又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前去?” “不行,绝对不行。”老太君手里使了点儿劲:“说什么我都要与你一起去!” 那双枯的跟古树一样的手紧紧的攥着自己,楚青微微用了丝力气,却被唐老太君更用力的握住了。 盯着那手半晌。 楚青缓缓道:“我娘还活着。” 老太君微微一怔,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什么?” 楚青抬头看她:“我娘,你的女儿,唐菱柔,她还活着。” ................... 君灏离开之后,剩下的兵很快被随后而来的君亦佑迅速绞杀。 此时,君清宸的营帐面前正来来往往着一波又一波的人。冷影和洛聿沉着脸守在帐外,不时的拧着眉头往营帐里面看。 而营帐之内,君清宸正坐在椅子上,他身上已然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清冷异常的眉眼看着躺在床上满脸苍白之色的老人。 他的左臂伸着,无尘正跪在地上替他处理手掌里的伤口。 那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是君清宸自己的剑割的。 君亦佑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君清宸那被无尘小心翼翼包扎起来的伤口,沉着脸看着躺在床上的唐禀道:“你将这个老头子带回来做什么。” 君清宸抿着唇。 若说想杀了唐禀的心,在方才战场之前,他和君亦佑是一样的。 只不过当那并不属于他的箭从他的军队方向射过来的时候,君清宸的心中便闪过一丝的迟疑。 直到一直与他拼杀着的唐禀忽然身子一扭,自动迎上那支箭的时候。 他便果断的做出决断,割伤了自己的手,握着剑的手一挥,带起来的鲜血的模样,像极了从唐禀的脖子里喷出来一样。 好在君灏并不念战,也很清楚自己立场,很快就带着兵离开了。 给了他将唐禀带回来的时机。 无尘心里与君亦佑的疑问是一样的。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主子要将这个万恶的唐禀给带回来? 若不是他,主子万不可能被中断所有的消息,若不是他,王妃也不可能中那个什么该死的术还错失了拿到解药的机会。 若不是他,天陆的局势根本就不可能被打破! 天陆逝去的生命,可谓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唐禀对于君灏所助的势! 无尘心里恨的牙痒痒,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出一丝的不满来。毕竟这是主子的决定,他就是再气愤再想杀人,也断然不可能去违背君清宸的意思的。 唯有小心翼翼的替君清宸包扎着伤口,不禁为自己主子心酸。 这王妃刚走呢,主子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屋子里一时之间寂静了下来,来往替换热水的士兵尽量降低自己所带起来的声音。 唐禀胸口上的箭早就已经被拔了出来,伤口虽然已经被包扎,但露出来的肌肤呈现发紫发黑的现象。 君清宸和君亦佑都知道,那是中毒的迹象。 似乎是自己身子上的伤口太疼了,唐禀轻吟一声,幽幽的从昏迷之中转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的时候,他还有一丝的迷茫,不过在眼角余光看见君清宸的时候,眼底倒是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 “老夫没有想到,”那毒很是厉害,似火烧一般,灼的他的整个胸口都疼的厉害。唐老太爷倒是想硬气一点的开口。 不过那沙哑的似撕破布一样的声音,终究让他微微丧气了一些。 “战场上那么好的机会,你该杀了老夫。”唐禀似乎有些累了,轻轻的闭上双眼:“还是说宸王殿下如此狠毒,竟是要让老夫客死他乡吗?” 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唐禀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来:“老夫倒是忘了,宸王殿下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不过宸王殿下好像将老夫关错地方了。” 他该呆的,不是这宽敞舒适的大床,而应该是潮湿阴暗的地牢才对。 “你一死,君灏回去之后,势必会趁着这次机会,将天陆赋予唐门的荣耀一一收回。”君清宸淡淡的看着他:“不过唐老太爷毕竟是为天陆牺牲的,唐门即便没了荣耀,唐家之人也会得到太子的庇护,变成普通的老百姓,被发配较远的山区当中。” “那可真是唐门的不幸。”唐禀轻声道:“不过太子殿下到底是宅心仁厚,能够放唐家一条生路,也不枉老夫,如此的为天陆皇朝拼命。” 君清宸垂下眼睑:“青儿不在这里,本王救不了你。” 唐禀闭着的双眼微微一颤,缓缓的睁了开来。 他有些费力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君清宸,低笑一声:“即便青丫头在这里,她也救不了老夫。不,应该说,她是如何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察觉到不对的君亦佑拧着眉头看着老太君和君清宸:“怎么回事?” 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似乎在流逝,唐禀终于有了一丝解脱的感觉,他满是刀刻般皱纹的面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来:“青丫头能够寻得宸王殿下这样的良人,倒也叫老夫放心了。” 君清宸眼睑轻颤:“你在老太君面前的所做所为,都是故意的?” “若不做的像。以她对老夫的了解,怕是搭上唐府上下的性命,势必也要与老夫共进退。”唐禀轻叹一声。 想到老太君那别扭的性子,他笑的详和:“倒不如叫她恨上老夫,日后也会活的长一些。” 君亦佑面色忽然变了几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唐禀:“故意.....你是故意帮君灏?” “太子殿下在还是他孩童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谋略的种子,”唐禀轻咳一声:“老夫虽手握重兵,但一直都守在边关之地。等到察觉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唐禀看着君清宸:“世间之事就是那么巧,当老夫察觉到太子君灏的计的时候,我儿的信隔天便到了老夫的手中。 得知柔儿的青丫头的事情的时候,老夫,是多想就这样领着兵冲向南域。可是老夫知道,老夫不能。 宸王殿下,天陆之中,除了青丫头之外,还有老夫的夫人,老夫的儿子,老夫所守护着的一切。 若老夫去了,救的,是青丫头,可落到太子殿下手里的,就是整个唐门了。” “所以你就助纣为虐,害惨了我孙媳妇儿!”君亦佑的桃花眼染上怒色:“青丫头也是你唐府之人!” “所以老夫便赌。”唐禀轻轻的摇了摇头:“老夫将赌注压在宸王殿下的身上。不出老夫所料,宸王殿下,果然是早有准备。” “只不过老夫没有想到的是,太子竟然和南域也有联系。那术根本就闻所未闻,等老夫反应过来的时候,青丫头,已然落了悬崖之中。” 说罢,唐禀的面上忽然染起一抹红光:“没想到倒因此将太子殿下的真实面目给暴露了出来。青丫头不愧是我唐门之人,也不愧是柔儿生下来的女儿!”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以命得以保全 唐禀的面上浮起一丝的欣慰。 君亦佑忽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无尘一直垂着头,心里面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唯有君清宸,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神色。 “本王一直以为,你让十一弟将神勇军带回来,是助君灏一臂之力。”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孤度:“却不曾想,这也是让君灏放松心防的手段。” “弃了青丫头保我唐门上下几十口,”唐禀轻叹一声:“确实是我唐禀做错了,也是老夫一辈子都弥补不了的。” 君亦佑心中微微一动:“你这般做的目的是什么。” 依他看来,他君亦佑的手中有兵权,他唐禀手中也有兵权。只要他们两个联手,强行从君灏的手里将人给夺过来,完全就不是问题! “母妃虽醉心于权势,但在本小皇爷还小的时候,就经常与本小皇爷说唐老太爷的丰功伟绩。本小皇爷也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能与本小皇爷用兵一拼天下的,也只有老太爷一人而已。 如今看来,好象并非如此,当真是令本小皇爷,失望至极!” 对于一身伟功的唐禀来说,君亦佑的话说的有些重,就连君清宸都侧了目。 唐禀却是低笑一声:“强,与抢,说起来,是如此的容易。但是,小皇爷啊。整个神煌大陆,并非只有天陆一国。” 若他真的与君亦佑联手攻下天陆,那表面说不在乎实际上却一直在揽权的君灏势必要做出反击。 君灏是太子,他们就相当于拥兵的叛军。对于叛军,自古都是本土的君主一声令下,朝野四周群雄趁机围剿,到时候打的他们应接不瑕之外,落下的,便是天陆被他国虎视眈眈的上位者的瓜分的下场。 那唐门之后,又会如何呢? 相信不会比呆在君灏的手下的时候要过的好,相反的,作为俘虏,过的日子,有可能连个下人都不如! 他们都是战场掠夺过来的,这些东西,君亦佑冷静下来之后,不可能想不明白。 果然,君亦佑话落之后,自己先是一怔,随后面色便唰的一下黑了下来。 他一撩衣角,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无声的坐在君清宸的身边。 唐禀也不点破,只微微点了点头:“小皇爷所言甚是。” 君亦佑轻哼一声:“不用如此奉承本皇爷。” “本王重伤,能够如此顺利的离京,原来也是拜老太爷所为。”君清宸声音有些低:“太子君灏没有发现,也实属老太爷的演技,实属一流。” “宸王殿下过奖。”唐禀轻叹一口气,他的眼前忽然变的有些朦胧,他努力的眨巴了几下眼睛,发现是在做无用功之后,便很是干脆的闭上了双眼。 “大局已定,君灏想一步一步慢慢的侵蚀你们。恰巧楚建成和凌子寒密谋要害我青儿,又听闻宸王殿下去寻证据的时候,老夫便让十一殿下带着神勇军回来,以防不时之需。 毕竟,试探青丫头的人,是太子啊。老夫这般做,也是让他看见老夫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也是告诉他,他所隐忍装傻的一切,老夫都心中有数。 果不其然,当晚,他便找到了老夫。 为了得到君灏的信任,很多事情老夫只能看着,不能动手。而君灏也在不断的试探着老夫。那南域的古誓天来府中看柔儿的时候,老夫便将此事告知给了太子君灏。 君灏本想用古誓天来引出青丫头,从而抓住她是异国公主潜伏在天陆皇朝当奸细的罪名。却未曾想到,这样的计划,倒叫好小子墨墨,给破坏了。” 想到那小小的人儿,唐禀的面上浮起暖暖的笑来。 他忽然猛的咳了起来,越咳越厉害,直到吐出好几口的黑血,才堪堪的止住了咳嗽。 唐禀大口大口的吸着气,那声音跟破了个洞的老风扇一样,吱呀吱呀,缓慢而坚强的嘶哑着转动着。 微微休息了会儿,他接着道:“他们去了南域。君灏也开始布置了一切。他知道宸王殿下是不会再等青丫头自己想通了,于是,便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奠基好自己的地位。 老夫自然是要跟着他一起布置的。计划如期进行,结果,却是大大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北国的傅天师的卦老夫一向不信,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也不得不信了。好在,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都是要死的老家伙了,”君亦佑在一边冷笑着开口:“倒是想得开。” 唐禀嘿嘿一笑:“为了保全唐府,老夫确实是伤了青丫头。老夫曾经发过誓......”他的气息忽然急促起来:“老夫发过誓......” “柔.....柔儿.......老夫说过,从此,从此以后,不会再伤她,要保护她,守护她一生。老夫,没有做到.......好在,上天怜悯,让青,青丫头,老夫的青丫头,来到了老夫的身边....咳咳。” 君清宸心中微微一动,伸手捏住唐禀的手腕,一丝内力小心谨慎的从他的指尖传到唐禀的身体当中。 仿佛被仙人渡了一口气,唐禀有了一丝的精神,只不过人之将死,脑子里已经一片死水,所说的话,也不过是下意识的话。 “老夫曾对天发誓,若伤儿害儿,老夫,便以命抵偿。只求上天看在老夫守住了天陆那么多条命的份上,可怜可怜老夫的孩儿,叫她,少一些坎坷,多一些幸福。” 他双眼神色逐渐转淡:“以老夫之血,护唐氏一族,偿青儿一世,还柔儿一生。老夫,足矣。” 直到那身子的僵冷之感传到自己的手指上,君清宸才收回自己的手。 无尘上前一步,轻轻的将唐禀的眼合上,垂着头对君清宸道:“主子,老太爷殁了。” 君清宸站起身,转身朝着帐外走去:“厚葬。” 君亦佑跟在他的身后,直到走了很远之后,才看着君清宸道:“为何不告诉他,唐菱柔并没有死。” 君清宸沉默着,脚步未有一丝迟疑的,向着前方缓慢而行。 ................ 远处,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 一辆马车赶着细细浓重的晨色,疾驰在山间的小道上。 凤儿架着马车,面上难得染起一丝的严肃。 她们不在天陆皇朝的边境之内,也不了解北国的地势情况,在与唐菱柔会合之前,是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的。 一直坐在马车里的唐老太君是有些激动的。 自打知道柔儿没死之后,她就有些不安。 她不断的探试着自己的眼角,清醒过来的唐家大媳妇儿见婆婆这般,心里面忍不住泛起一丝的疼痛。 无声的抱紧了唐老太君。 唐老太君感动的回抱住唐家大媳妇儿。 马车的车轮似乎碰到了石头,一下子有些颠簸。 颠的老太君的心忽然停跳了一拍。 她心口一窒,右眼猛的跳了好几下。一颗跳动的心脏也不知为何忽然揪了起来,正当她捂住心口的时候,马车停了。 心口的那股子异样的感觉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唐老太君眼底闪过一丝的光亮,挣扎着爬向马帘之外。 她一把将车帘掀开,晨阳也在这一刻升了起来。泛着温暖的光芒瞬间洒满大地,暖人的金光直视而来,照亮了唐老太君的双眼。 即便眼前站着的女子如此瘦弱,即便她的双眼缠着布带,即便她的面上基本上已经面目全非。 老太君依旧一下子就认出了她! “柔儿!!” ................. 隔日,君灏带着兵回了天陆。以唐禀之死彻底向君清宸发出征讨。而因担心唐门被君清宸君亦佑报复,其所有职权与荣耀均被皇家收回。 唐炎当天便将官印官服尽数交于皇室,后领着唐昔哲和唐府众多仆人,跪在太子君灏府前庄重请求,得了太子君灏与在外游历的唐家老二唐家老三一家团聚的应允之后,便带着唐府止下几十口,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天陆。 然而不幸的是,唐炎之队在离开天陆皇朝百里之地时,忽然遭遇因君清宸和君亦佑叛国而突增的山匪的围剿。 唐府之人,无一人幸免。 太子君灏听闻之后,立即调动了数百万的大军,向周遭列国发出了围剿君清宸和君亦佑的命令,穿上银袍战甲,准备亲自领军前往战场。 然而大军还未出那城门之地,宫里忽然就降下来一道急召。 一直昏迷的老皇帝突然转醒,趁着清醒之际下达让太子监国的圣旨,之后又重新陷入了昏迷当中。 闻讯而来的朝廷百官皆跑到城门之外,跪了近十里之地,才将太子君灏给请了回去。至于君清宸和君亦佑,太子殿下派了之前被君清宸关起来的心腹李将军前往。 李将军得令,发誓誓不辱命。 天陆皇朝至此一片混乱,人心惶惶,好在太子侧妃春娘亲自出来安抚百姓,才未在节骨眼的时候,暴发暴乱。 此无上之德令朝野上下赞不绝口,于半年之后,太子君灏便将太子侧妃正式提升为太子妃。 而就在天陆皇朝混乱不堪,君清宸和君亦佑带着兵退出北国四处抗战的时候,风尘仆仆奔波了数月的楚青,终于到了差点被世界所遗忘的国度。 东祁。 这几个月,楚青的骑马技术大涨,她拉下遮在面上的面纱,微拧着眉头,看着眼前这黄沙漫天的贫瘠之地。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解药与孩子 与漫天黄沙的贫瘠外围之地不同,东祁的皇宫宏伟壮阔,红墙金瓦,就连身边路过的小宫女手里提着的宫灯上点缀的珠子,都是金子做的。 如此奢侈,倒像是凤倾那斯的手法。 好不容易找到东祁皇宫的楚青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双眼习惯性的盯着那闪闪发光的或金子都价值连城的玉饰看。 “五感被夺,还是这么的贪财!”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不屑的轻嗤声。 站立在两旁的宫女丫鬟皆跪了下来:“殿下。” 楚青偏过头去,就瞧见面上保养的似乎都在发光的凤倾正抱着双臂站在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是主宰这个世界的王者。 现在虽是春末夏至,但入了夜的风,依旧有一丝的冷。楚青将披风裹的更紧了些:“你都知道了。” “君清宸和君亦佑叛国的消息天下都传遍了,”凤倾眯了眯眼,像极了狐狸:“怎么,你当爷这里是落后千万年的贫瘠之地?” 他说罢,从长的拖到地上的衣袖当中掏出一个信封来:“早在三个月之前,天陆太子的出兵函就送到了爷的手里。” 凤倾晃了晃手里的信,忽然抬步向楚青走来,他步履微慢,气质慵懒,整个人似乎都提不起一丝的劲来。 然而周遭跪着的小丫鬟亦或是小宫女,都开始不可自制的打了个颤。 是了,每每殿下这般动作或者气场的时候,就表示他所面对的那个人,是要倒霉了。至于怎么个倒霉法,那就要去问冷宫那里埋葬着的上千具尸体了。 可就算真的有人去问了,试问一具尸体,又如何会回答你呢? 思索间,凤倾已经走到楚青的面前。 他微冷的眸冷冷的看着她,忽然勾起一抹笑来:“你猜猜,这信上除了发兵一事之外,还说了什么事情?” 楚青抬眸看着他:“大概是说我是南域派来的奸细。身份,是南域公主。君清宸造反的大部分原因,是由我蛊惑的。” 凤倾伸出一根纤长皙白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摇摇头:“这只是坊间的传闻而已。再猜猜,若你猜对了,爷现在就将术的解药给你,如何?” 楚青瞧着他:“不想要银子了?” “银子?”似乎听见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凤倾退后一步,张开双臂,一身红袍缀满细小珍珠异宝,金线绣的龙形图腾缠满他的全身,叫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高贵不少。 楚青忽然想起了在临安的时候看见凤倾的模样。 虽令人可恶,却依旧有她熟悉的感觉。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她似乎有些不熟悉了。 太过于高贵。 凤倾的面上染上一抹光来:“爷这里的一切,哪一样不比你怀里揣着的银子多出几倍来?你跟爷说银子,恩?” 楚青点头:“我倒是忘了,你现在已经不需要银子了。” “是啊,”对于楚青的转移话题,凤倾很是配合的顺着台阶下,手里的信封颇为不在意的往后一丢,正巧落入了一方水池中。 眼见那信封沉了底,楚青默了默:“你现在的恶趣味又是什么。” “恶趣味呀?”凤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抬着眼睛看着上空,似乎很是认真的想了半天。 攸的,他垂眸看她:“爷为了你连天陆的邀请都驳了,这东祁嘛,国土本来就小,这一下子没了保障,你说如何?” 楚青淡然道:“我到你的国境的时候,入眼之地尽是黄沙遍地,想来必是食不饱腹。你的兵多是瘦弱,虚弱的人,最是容易生病。” 凤倾拍起了手,赞叹道:“这无尸术倒是有好的一点,就是这人呐,很是聪明。姓楚的,你说的没错,爷的兵啊,身子确实都孱弱。” “别说他们了,就连爷,”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都瘦弱的生病了,咳咳。” “你的病早在黑森林那会儿功夫治好了,”楚青抬眼看他:“现在别说是病了,就连个感冒,都算得上是奢侈的。” 凤倾面色微变:“爷说病了,爷就是病了。” “一个没病的人,你叫我如何看病。”脑子里虽然清楚凤倾这般矫情是为何,但是那不含感情的话根本就不受控制,就那般自然而然的从嘴里蹦了出来。 凤倾眼角微抽:“姓楚的,你看不看。” 楚青抬头看着他。 一直跟在凤倾身边的小太监见此心知不妙,在凤倾脸上的神色快黑下来的时候,连忙小心翼翼的招呼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小宫女们逐渐的退了出去。 直到殿前空无一人,凤倾脸上的神色才彻底的黑了下来:“你这算是求人的姿态?” 真是不管什么时候,这楚青,都该死的令人感到讨厌! 楚青依旧静静的看着他,少顷,忽然开口道:“凤倾,你是不是喜欢我。” 凤倾猛然打了一个颤,感觉鸡皮疙瘩从脚底板一下子窜到了头顶,他瞬间抱紧自己的双臂,一双细长的狐狸眼睁的老大,噌噌噌的后退好几步,满是惊恐的盯着楚青:“爷喜欢你?你疯了不成!?” 这女人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理念! “爷真是要吐了!”凤倾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从哪里来的自信?姓楚的,你为了术的解药,就存心来膈应爷的吗!?这就是你大老远的从北国那里跑到爷这里来的目的?若真是如此,爷与你说,你的目的,达到了!” 成功的膈应到他了! 看着眼前凤倾那堪称夸张的动作,楚青眸色未变,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没有就好。” 这下,凤倾的脸色是真的黑了。 自打回到东祁灭了即墨嬴之后,东祁上下,又有什么人胆敢这般戏耍他? “楚青,爷欠你的恩情,早就已经还清了,”凤倾嘴角泛起一丝的冷笑,双眼诡异的看着楚青:“你怕是不知道,那封信里面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你的好父亲,南域的皇帝发过来的亲笔信,说你是被君清宸给骗了,大战的时候又被君清宸所弃,下落不明。所以他便许了半座城池为报答,势必要将你给找出来。” 他的眼底幽幽的闪过一道光:“乱世在即,南域古帝竟然许了这么一个诺言。这也算是向天下人说,得到你,便是得到了数十万的兵力。楚青,爷如果是你,就一定会找个地方好好的躲起来。” 凤倾上上下下的看了楚青好几眼,嘴角笑意扩大:“而不是像个肉馍馍一样,到处晃悠。” “是吗,”楚青眉头微微一蹙:“难怪这段时日,不论我从什么地方走,都能看见成群结队,或是官兵,或是匪兵。我还以为是君灏利用君清宸挑起整个神煌大陆的乱战。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我吗。” 显然没有料到楚青是这幅反应,凤倾有些微怔的看着她:“即便如此,你还是到了爷的宫里?” 即便已经到了这样的田地,那最好的方法,应该是立即折回去寻君清宸才是。楚青一直要留在这里,到底意喻为何? 眼前这个感情没有太大浮动的女子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的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在凤倾微愕然的神情下,将遮住自己的衣袍缓缓的解开,露出微微凸出的小腹。 似是有什么刺痛了自己的双眼一样,凤倾身子微微一僵,就连声音似乎都小了许多:“这是.....” “发现的时候已经一个多月了,”楚青摸着自己的小腹,心里面的感觉有些复杂。最后的感慨,也不知道是君清宸太厉害了,还是自己的肚子太争气了。 到东祁来之前,她也发现了周围环境的紧张气氛,再联想到那君灏的手段,登时觉得自己确实是应该回到君清宸的身边。 然而当晚,她搭自己的脉的时候....... 所以本来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到的东祁,被她放慢了脚步,整整走了三个多月才到。若不是那披风,她的肚子,必然是要暴露了。 凤倾看着她的小腹,面上神色有些复杂:“既然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你该立即回头才是。”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面上的神色微微下沉:“为了让你恢复那可笑的情感,君清宸竟不顾你怀着身孕吗?” “他不知道,”楚青低叹一声,抬头看着凤倾:“以往还不觉得有多强烈。现在肚子里有了小生命,我便越发的觉得,若是对他们没有感情,该有多痛苦。” 凤倾抬眸看她:“又不是你痛苦。” “我能看得见痛苦,但感受不到,才是最大的痛苦。”楚青摇了摇头:“君灏发起的征函,从另一方面来说,也算是给了我一个喘息的机会。他的注意力会放在君清宸的身上,而君清宸,为了能够让我安全的回去,自然也会全力的去对抗君灏。” “你打算在爷这里将孩子生下来?”凤倾看着她,少顷,忽然轻笑一声:“爷这里的接产银钱,可是很贵的。” 楚青摇了摇头:“不必如此麻烦,你将术的解药给我,我自然有办法将这孩子安全的生下来。” 凤倾轻哼一声,忽然一把攥紧她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她往殿里走去:“你怕是不知道无尸术的厉害之处。吃解药的瞬间,全身骨头犹如齐断,莫说你一个女人了,就连爷,也要准备万全的准备才敢吃下去。” “如今你怀有身孕就想吃那解药,莫不是不想要这孩子不成?放心,爷虽然不差钱,但爷爱钱。你就在爷这里,将孩子生下来吧!”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临盆与大军 秋至的时候,楚青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凤倾还算有丝良心,将她安置在东祁最是华丽的锦华宫中。通过这几个月,她逐渐知道,东祁虽有国君,却是个傀儡皇帝。 至于在后面悠闲提线的人,自然是凤倾。 纵然傀儡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然除却皇后之外,竟是一个贵妃才人都没有。后来听得小宫女说的多了,才知道后宫里的三千佳丽,也是凤倾安排进去的。 当然,这些美人自然不是为傀儡皇帝准备的,而是为他自己准备的。据说,每一个宫里住着的美人都有所长,每每统计下来,所会之物,竟无一个相同。 如此大的手笔,倒真令人感叹。 也令楚青有一丝的安心,毕竟,这才是她所认识的男女通吃,并且丝毫不会委屈自己的凤倾。 她所住的宫殿,据说是百年前东祁的某个公主的屋子,那公主极受皇帝宠爱,在出嫁之前,都住在这个宫殿里。 一个公主的宫殿被安排在后宫当中,着实奇怪。然而这一切,楚青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天,她依旧如往常一般,静静的站在窗台前,遥遥的望着远方。 自打住进这宫里之后,她便一直给君清宸传信。后来凤倾与她说传信传多了,很大的可能会被君灏给拦下来。 所以她除了报自己的平安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没有告诉君清宸。 就连思念的话也没有写上去。 “楚姑娘,”一个小宫女端着净水盆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殿下说,秋天的风已经染了一丝的寒气,以您现在的身子骨,着实是不适在屋外站的良久。” 楚青定定的看着窗外,手不自觉的捂住隆的很高的肚子,似乎这肚子里的孩子将她身上所有的营养都给吸收了一样,她整个人都瘦的厉害,唯有那个大的夸张的肚子,端的叫人害怕。 她偏过头来,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在小小的脸上显得异常的突兀。楚青看着那垂着脑袋的小宫女良久,轻轻的点了点头。 小宫女松了一口气,连忙小心翼翼的扶住楚青往回走。 而一直坐在外面等着她良久的女子,笑吟吟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朝她恭敬的行礼:“楚姑娘。” 楚青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女子。 这女人说不得有多好看,但是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舒心的气质。这个女人也是凤倾纳进后宫里的一人,自打她被凤倾安排进这后宫之后,也是一直以来唯一一个可以进来看她的女子。 其他人,包括皇后,都不得入内。 这女人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只是凤倾来的时候唤她为芊贵人。 芊贵人见她坐了下来,笑着走到她身边,很是熟练的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之上,凝神的样子很是认真。 少顷,她的嘴角挂起一抹笑来,定定的看着楚青道:“孩子很健康,楚姑娘放心。若无意外,过年之前,这孩子,就会与楚姑娘相见了。” 楚青收回手,一句话也未说。 是了,这女人也会医术。 见她不说话,芊贵人似乎也不觉得尴尬,脸上的笑意更大,轻轻的握住楚青的手道:“楚姑娘莫要多心,殿下常与臣妾说过,普天之下,医者都不自医。所以才会将臣妾安排在这里,还望楚姑娘莫要多想。不然,若是被殿下知道,又要斥臣妾不懂事了。” 楚青红唇轻启,不带一丝的情感:“宫中女医没有一千也有上百,芊贵人的医术顶多算是入门。凤倾若真怕我肚子里的孩子有闪失,坐在这里的,也绝对不会是你。守我门前的小官容易打发,不过是凤倾之前带你来过一次而已。” 芊贵人脸上的笑意似乎有些僵,楚青却仍未察觉一般:“你想做什么我都没兴趣知道,只要不要再牵扯上我。” 芊贵人的胸膛似乎起伏了几下,脸色也有些白,不过楚青不想再细究这些东西。临产的日子越近,她的心中仿佛破了一个洞一般,空荡荡的。 似乎那个洞应该是要填满什么东西一样,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那个洞,就是空荡荡的。 就连现在她想愤怒一下,也没办法升起一丁点的情绪。 偏偏那芊贵人不知,以为楚青是在刺激她。她坐在椅子上良久,忽然轻笑一声,脸上的讽意丝毫不减,直勾勾的看着楚青的肚子道:“住在东祁的美人,哪个不知,殿下最常去的屋子,是楚姑娘的屋子。” 楚青捂住肚子:“这不是凤倾的,是君清宸的。” “是殿下也好,是宸王的也罢。”芊美人抬起头看她:“不是楚姑娘说如何,就是如何。楚姑娘怕是不知,宸王殿下早就已经领军大胜了天陆,逼得天陆联手众多大小国一起抗衡吗。您说,宸王殿下本事这般大,怎么不来接您呢?” 她的视线又重新落到她的肚子上:“所以您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宸王殿下的,又有谁会信呢。” 直接忽略了其他的东西,楚青盯着芊贵人:“君清宸打了胜仗?”既然打了胜仗,那她之前飞出去的信鸽怎么一个都没有回? 楚青眉头轻轻的蹙起。 芊贵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似是撕破脸不必再装一样,她索性站起身子来,视线扫视了一圈殿中,脸上的讽意更加的深了。 然而楚青还深思在君清宸未给她回信这事上,不知她是否也是受怀孕的影响,人虽冷静,但思索能力,却是慢了一拍。 芊贵人见她沉思,忽然笑道:“你可知,东祁的后宫之中,为何有个公主殿?又为何除了百年之前的那位公主,却是再无一人住在这里?” 楚青抬头看她。 芊贵人的眼角似乎有些湿,面上却是对楚青露出了极大的嘲讽:“因为那位公主,嫁的人是........”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声响:“殿下驾到!” 芊贵人立即垂下了眼睑,张扬嘲讽的神色瞬间掩下,很是乖巧得体的退至到一边。 那抹依旧红的惹眼的身影,渡着一层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气质慵懒却是步伐凌厉从屋外走了进来。 虽然看惯了凤倾这张脸,但每每的,楚青的心中仍旧要轻轻的喊一声死狐狸。 他一路走来,眼中似乎只有楚青。就连芊贵人一声低唤声都没听见,直直的走到楚青面前,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面上的神情颇为嫌弃:“爷是虐待你是还是怎么。” 楚青还未开口,他忽然抬起手来,登时一群穿着铠甲的人冲了进来,将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太监都拉了出去。 然而即便这些人都怕的要死,也知道被拖出去之后只有死路一条,然而他们依旧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芊贵人在一旁白了脸色。 楚青看着刚刚还伺候自己的小宫女一下子就被拖出去了,眉头拧都没拧一下,只是抬起头看着凤倾:“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可以立爷的威信。这样,他们就不敢再造次,也会为了自己的性命,或是家人,或是相关者的性命,努力的,没有一丝错处的,做好自己的事。” 凤倾的心情似乎很好,眯着眼睛看她:“能感受到心疼了?” 楚青摇摇头。 凤倾嘴角的笑意加深:“那就好。要知道,如果你这个时候能感受到一丁点的感情,那就说明,解药于你已无用。” 他话风一转,似夹着地狱之风:“自然离死也不远了。” 楚青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芊贵人,凤倾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去,有丝意外的看着那个女人:“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芊贵人脸色更白了些,心中也狂跳不止。她虽爱极了眼前的这个男子,但是也知道他的雷霆手段,刚刚还在想耍点小心思来引得眼前这个男人的注意。 但那群被拖下去的宫女太监,终究让她闭了口。 这不是她所熟知的世间的任何一个男子的性子!这个男人,是真的只是凭借自己的心情在活而已。 见她不说话,凤倾双眼微眯,眉头微挑,也不想管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会在这儿。只是转过头来看着楚青:“膈应你的?” 楚青摸摸肚子:“来给我瞧病的。” 凤倾眉头微蹙,仔细的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后宫当中好象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但他完全不在意,看着楚青,嘴角挂起一抹大大的笑意:“知道爷今天来是做什么吗?” 他忽然俯下身,靠近她道:“君清宸的军,离东祁不过百里之地。开心吗,楚青?” 楚青起了一丝细微的变化,然而还未等她开口说话,一股子钻心的疼痛忽然从肚子上传来。 她的痛楚凤倾自然是瞧的清清楚楚,然而他显然并不慌乱,只是微微退后一步,看了一眼一边的芊贵人道:“爷的人要生了,你瞧见了吧。” 芊贵人唇瓣微微的哆嗦了一下。 她忽然觉得她错了,是真错了。原本以为七殿下心里是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的。 君清宸的兵离东祁不过百里之地,绝对不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个女人明明很频繁的在送信鸽。 她忽然不敢想! 凤倾嘴角笑意加深:“就由你来接生吧。”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是你让我来到你眼前 芊贵人说的没错,若无意外,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会在过年前生下来。也就是差不多接近腊月的时候。 然而现在只是秋至,尚及七月之初。 锦华殿中人来人往,然而除了躺在床上痛苦呜咽的楚青外,立在屋子里的任何人都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好在芊贵人懂医,即便屋子里没有什么人能够打下手,她也依旧能够凭着在医书看见的知识,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宫女太监分工做事。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楚青,芊贵人的心里难免是有一丝的怨气的。怎么说她也是殿下亲自封的贵人,接生孩子这样的事情,怎么能由她亲自来做呢? 视线落到楚青那高耸着的肚子上,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神色。 自古,女人生孩子犹如在鬼门关走一遭,难产而死的例子数不胜数。左右屋子里又没有其他人,会医的又只有她一个,若是自己不出手的话...... 此时,楚青因阵痛而痛的身子猛的缩了起来。 吓坏了站在屋子里的一群丫鬟。 然而再看那坐在床边的芊贵人一副不打算动手的模样,一个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然而殿下就在外面。 此时,终于有一个小宫女看不下去了,她附到芊贵人的耳边道:“贵人可莫要逞一时之能害了这楚姑娘。贵人不妨想想,若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活了,殿下一个高兴,那所有的荣耀就只有贵人您一个人的。惹姑娘和孩子都没了......” 那别说是她了,就连这整个屋子里的人,怕是都逃不过一个死的。更严重的,可能还会诛连到九族。 芊贵人看着满脸煞白痛苦之色的楚青,少顷,忽然轻笑一声:“这些,我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她挑高了眉头,眼底冷意不减:“只不过这女人活的太过于明白,殿下又太过于糊涂。我实在是看不惯。凭什的,什么都该这女人去享受?不过是痛一阵子罢了,又有何不可?” 那小宫女面色白了又白,然而她不懂医,又指望芊贵人能够帮楚青一把,保住她们自己的小命。 既然贵人什么都明白,而又不想楚青好过。那只好这会儿子功夫顺了她的心意好了。 宫女默默的退至一边,芊贵人很是满意的看了她几眼,心里落下了有机会就要将这小宫女纳到自己宫里的心思。 毕竟在这如同守寡的后宫里,能够活的如此明白的人,可不多了。 肚子实在是疼的厉害,楚青即便清楚这不是自然生产也是无奈,即便心里空洞洞的,即便知道坐在床前的这个女人的狠毒心思,她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将心思放到其他东西上面。 唯有一个信念,便是将这肚子里的孩子给生下来。 芊贵人笑着看着她:“对,楚姑娘,就是这样,你可要努力。你自己也是医者,该是知道,瓜熟蒂落的道理。要知道,一个熟了的果实呆在树上久了,可是会烂掉的。” 而一身红色华衣的凤倾,则是静静的站在屋外,抬着头看着天空上的月色。 楚青痛苦的声音从屋子里不时的飘出来,从夕落一直到明月悬空,痛叫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凄厉。 凄厉到他有那么一瞬间,出现了一丝的迷茫。 殿下除却他一人之外,再无任何人。 夜铜于夜色之中从远处跑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凤倾,面上隐约闪过一丝异样,在凤倾发现之前很是迅速的垂下头,掩下了所有的神色。 “殿下,”夜铜跑到凤倾的面前:“西北三个月前铸的铁墙被君清宸打破了。如今他连着夜色君临城下,已不过百里之地。” 凤倾挑高了眉头:“这么快?” 夜铜低下头:“是。” 两人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半晌,凤倾那慵懒到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声音幽幽响起:“国即破,有什么事想问爷,现在就可以问了。” 那冲口而出的话当真是差点从夜铜的嘴里冲了出来,然而他知道凤倾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陡然去问,得到的答案,不过也是同往常一般。 一句东祁,一句爷要天下。 夜铜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朝着凤倾拱手:“属下无任何异议。只是来请殿下下令,如今那君清宸的兵已经来了,我们该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凤倾微挑眉头,似乎觉得这也是个问题。 此时,他身后的忽然传来一声大叫声,那声音似是极致痛苦,又似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是一阵哇哇的婴孩哭泣的声音传来。 凤倾转过身去,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少顷,那慵懒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的愉悦:“终于是生了?” 他说罢,竟是抬腿推门而入。 凤倾的速度太快,夜铜想伸手拦也是慢了一拍。 看着那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夜铜站着良久,这才缓缓的踏入夜色之中离去。 一直沉重的身子终于轻松了,也累的让楚青暂时晕了过去。然而潜意识里,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睡过去。 所以在昏迷的刹那,她一直掐着自己的大腿处,才幽幽的转醒过来。 一偏头,就瞧见凤倾那有洁癖的男人站在她的床前正垂着眼瞧她。见她醒来了,他晃了晃怀里的两个小家伙:“爷往常觉得你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如今看来,你的作用,竟是天下女子无人能比。” “自古帝王者最担心的就是子嗣问题,所以即便心中有爱,为了社稷江山,也不得不在后宫纳入千万人。然而君清宸,却只有你一个便足够了。”他话落,身子微侧,露出站在他身后的芊贵人。 那女子面上的已染上一抹柔和之色,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只不过那笑意,并不达眼底罢了。 她的怀中,也抱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双胞胎已是世间罕见,你竟然一下子生了三个。”凤倾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竟毫不避讳的坐在她的床边:“两男一女,青青,你于东祁的功劳甚大。” 搭在被子上的一手一紧,楚青抬眼看着凤倾,声音是极致的沙哑:“这是君清宸的孩子。” “爷日夜都在你的殿里,即便于天下说是君清宸的种,在东祁,谁又会信,”他垂眸看着嘟着嘴吐泡泡的老大,觉得这孩子长成了他喜欢的模样,登时脸上的笑意便扩大了些:“或者说,谁敢信?” “芊贵人说君清宸的兵早已到了东祁的边境,”楚青支撑着自己身子的胳膊有些抖,然而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倒下。 无视芊贵人那张白了的脸庞,她看着凤倾道:“君清宸应该早就已经到了东祁。他未及时攻进这里,是你让我的信传到他的手中。” 然而一句担心被君灏知道,她便将自己怀孕的事情给掩下了。 “恩。”凤倾轻轻的拍了拍怀里的老大:“爷并未违反承诺。在你孩子生下来之前,爷是真打算帮你一把。” “不过,”老大似乎感受到凤倾的不怀好意,小嘴一扁,哇哇的哭了起来。楚青心中隐隐的揪了一下,然而这感觉,很快便消失了。 看着凤倾将老大老二交给一边伺候着的宫女,楚青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直直的瞧着她:“只不过你发现君清宸的兵力越来越大,而东祁的国力实在是弱了点。他的孩子,让你认为是扩大国土和兵力的时候了。”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这般聪慧,”凤倾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来,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你也知道,爷向来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你可知爷为何欣赏你了?” 楚青伸手挥开他给自己擦汗的手,面无表情道:“拿孩子和我要挟君清宸便可,拿我儿做你凤倾的孩子干什么?” 凤倾盯着自己被挥开的手,愣了半晌,忽然笑道:“自然是因为那是你与爷之间的孩儿啊。” 楚青面色微微一变,凤倾脸色忽然暗了下来,他冷着脸站起身,用那锦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之后毫不在意的扔向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楚青:“爷不爽。你来找爷求救,爷很高兴。然而你为什么要怀着君清宸的孩子来求爷?” 他一向假笑的面上露出一丝的裂缝:“你之前问爷,爷是否是喜欢你?爷想了许久,也没有得到答案。爷很困扰,爷也很痛恨你。 爷要的东西,向来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和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了这些,爷可以不择手段。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君清宸,又为何在爷的面前出现?你让爷出现了迷茫出现了困惑,让爷觉得除了银钱之外还有能令爷转移视线的东西,这无异是爷的弱点。” “青青,”凤倾忽然放低了声音:“你可知,无上之位的人,是不该有弱点的?” 屋子里的人早就已经吓的不敢吱声,一些年轻没有眼力的小宫女已经跪在了地上。若不是知道犯错即会死,一直勉强站住身子的芊贵人,怕是早就已经夺门而逃。 然而令她感觉害怕的东西除了凤倾的言论之外,更多的,是一股子的凄凉从自己的身子里涌了出来。 其他的东西都能抑制的住,然而感情,又如何能够止得住? 眼泪顺着她的眼眶落了下来,落到了她怀里唯一一个女娃娃身上。咸咸的泪水透进娃娃的嘴里,小孩子吃不得苦,吧唧两下嘴,便哭了出来。 哭声一下子打断了屋子里的奇怪的氛围,楚青视线缓缓的落到自己女儿小小的身子上,漆黑一片的眼底,忽然开始隐隐的,透出一抹光亮出来。 似是雕像注视着孩子良久,楚青忽然抬起眼看着凤倾,比以往更加冷漠的,是她那颗根本毫无波澜的心。 “东祁的四公主是你送到天陆的。若我猜的没错,”她摇了摇头,淡然道:“不是猜,应该就是你让四公主留在天陆。一来,是为了监视天陆,二来,无论四公主嫁的是君清宸还是君亦佑,于日后夺了东祁帝位的你来说,都是一个不可低估的力量。” “你一直都注视着天陆的状况,一直都知道天陆时刻发生的事情。所以四公主手里的药,是你给的。” “不是我为什么要出现在你的面前,”支撑的有些累了,楚青将瘦弱不堪的身子轻轻的靠在床墙上,抬眸看着凤倾:“是你,是你让我来到你的面前。”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 还欠你一条命 楚青话落,屋子里更加的安静下来。 凤倾眯着眼睛看着她,她亦直直的看着凤倾。 芊贵人胆战心惊的站在那里,偏偏这个时候,老三嘴一撇,隐隐的有要哭出来的趋势。芊贵人的额头上登时就流下汗来。 这个时刻不论谁出声,那都是死路一条。她怀里的孩子没事,但抱着孩子的她本人,那一定会是有事的。 隐在袖口当中的手擦了擦,芊贵人欲将手指伸进那小儿的嘴里。 “将孩子带出去,”凤倾冷不丁的声音传来,他偏过头来,笑吟吟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务必,寻个干净的奶娘来。” 那是在说她不干净! 芊贵人的脸色白了又白,身子骨差点站不住。但若在这个时候还不寻着台阶下的话,她怕是真的只有死中一条! 极速的将自己的手收回来,无声的朝凤倾鞠了个躬,便和屋子里的宫女们一同出了屋。 一出殿外,芊贵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缓缓关上的锦华殿大门,心中泛起一阵阵的酸意。她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人情世故的漂亮娃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在忽然出现的一众凤倾的心腹拥护下,朝着殿前而去。 那里,有着一堆从东祁搜寻而来的,最有名的奶娘。她这个时刻,最该做的,便是替这三个孩子,寻个最得七殿下心意的奶娘。 这也是,她唯一一个,能够在他手里活下来的理由了。 屋子里没了人,话题又打开了,楚青很是干脆的将自己身子的重量都靠在床垫上,见她歪着身子往上靠的模样很是费力,凤倾很有良心的伸手扶了她一把。 “东祁虽不大,延袭下来的能人异士却是最令爷欣赏的。”凤倾抿唇笑着:“无尸术最厉害的,就在于本人越是虚弱,心中的谋断就越是清晰。” “是啊,无比清晰。”楚青唇角微勾:“那四公主手里的药既然是你给的,那么一切,都算是有了解释。” “我一直在想,文潄既然是君灏的奸细,那么他为什么要压制她死后引起的藩王之乱,如果趁机霸占了权位,那岂不是更快更有效。” “如今一想,那文潄,怕是你放在天陆的奸细。你回去的时候,也是在泥石山崩的时候,时间上,也算对得上。” 凤倾点点头,颇为欣赏:“还有呢?” “你该是早就已经知道南域的皇甫一氏有造反的心思,也知道君念白根本就没有从南域被放回去。两个质子都在南域,你想着,这或许是将军势力量最大的天陆打破一角的缺口。” “恰巧,君灏开始隐隐觉得我已经发现他的身份,他急于将我湮灭,却是阴差阳错的将我引到了南域。你觉得这是个机会,就利用文潄对君念白的感情,将她引到了南域。” “南域如你所料大乱,你刚至东祁,威望和军力都不及反叛者即墨嬴。但胜在即墨嬴篡位,根本就稳不住民心。他一时之间有了犹豫,你便在这个时候,派人散些话到他的耳边,告诉他帮了古宛伶和皇甫元澈的话,就不必再担心民心的问题了。” 凤倾替她掖了掖被角:“自古向来是得胜者说历史,赢了,民心自然就不会重要。毕竟普通的老百姓,不想经历这些可怕的事情的话,便只有在强者的庇护之下才能得到永远的安康。” 楚青轻咳一声:“所以即墨嬴即便不去南域,率那四十万大军,想夺了这东祁的皇室,也不过是弹指之间。” 她闭了闭双眼:“为他出谋划策的,是你的人。” 凤倾点点头:“谋略么,向来如此。君清宸不也一样?你当他如何在天陆那个吃人的地方,活的那么久?靠的一身浩然正气么?青青,别引爷笑。” 楚青垂着眼睑,似乎有些累了:“自古最是虚伪的,便是得胜者。你们说的那么多,做的那么多,不就是想用个好听点儿的名声却夺了那四十万的大军吗。” 凤倾轻笑一声:“是呢。” 楚青微微吸了一口气:“原来古宛伶早就已经告诉我答案,只不过我一直没有发现。那颗藏着花种的珠子,就是在将线索,引向你这里。” 只不过往日的相处,终究让她没有向那一方面去想。即便,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感情,即便,她现在头脑清晰。 她也不愿去往这一层去想。 凤倾那细长的狐狸眼瞧着她,少顷,那隐晦的瞳孔中似乎有一丝的光:“你信任爷。” 楚青偏过头去,不看他:“如你所愿。天陆现在已经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以往各国虎视眈眈的人物都蠢蠢欲动,作为最有强劲对手的君灏此刻该是焦头烂额,根本就无瑕顾及你这一边。” “而我,也如你所愿,怀着君清宸的孩子,到了这里。”她的唇瓣有些白,终于觉得有些支撑不住,身子一寸寸的往下滑:“君清宸知道我在这里,他迟迟不来。是不是,你将我有孩子的事情,告诉他了。” 凤倾忽然伸手,将她虚弱不堪的身子轻轻的放在床上,垂着的眼睑遮住了所有的情绪:“你无情无义,关心人的本事,却丝毫未曾改变。爷是该感叹你心智强大,还是该感叹你和君清宸之间,情比金竖?” 楚青微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凤倾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拔至一边,露出她光洁的额头:“青青,十年磨剑的,不只是君灏一人啊。” 他眸光闪过一丝的柔光:“不论是君清宸,君灏,皇甫元澈,古宛伶,修彦圣,傅晟睿亦或是爷,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磨剑了啊。” 骤然感觉到身子传来一股子钻心的疼痛,楚青痛苦的低吟两声。她努力着,拼尽全身的力量想要保持住那一丝的清明:“为...为什么,是我。” 骨节分明的手指划到她干枯的起皮的唇上,凤倾轻笑一声:“青青,不是特定是你。而是,在所有人亮剑的时候,你,恰好,站在了那里。” 意识开始模糊,然而凤倾的话却犹如黑夜里的一道闪亮,劈的她身心俱颤,她微呼吸了几口气:“你要将,我的孩子,如何。” “他们会是东祁的皇子,”凤倾嘴角笑意不减:“青青,你猜,锦绣江山,百万雄狮与你们母子四人比起来,君清宸会选谁?” 他话落,楚青忽然张开口,狠狠的咬住他的手指头。 她的力气已然用在生孩子上面,力度虽不大,却是拼着最后一丝的力气,将凤倾的手指咬出了血。 然而凤倾却似感受不到疼痛,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青青,你累了。” 他话落,那咬着他手指的牙口一松,楚青很是听话的晕了过去。 几乎不可闻的微叹一声,凤倾将被褥将那昏迷过去的女子盖了个严严实实,后来觉得还不够,伸手将怀里的帕子掏了出来。 他细细的给她擦着汗,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眼前的女子是个极其珍贵的宝物一般。 细心整理了许久,他将那帕子扔至一边,低头看着她良久,才轻声道:“爷说过,于你的恩情,爷早就已经还清了。” “若说还欠什么,”凤倾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便是爷的一条命了。” ................... 东祁百里之外,烽火熊熊,照的无一丝月光的夜空亮如白昼。 早就已经抵达东祁的君清宸一身戎装,沉着脸坐在军营的最高之处。他冰寒的视线落在那不断跳跃的红烛之上。 君亦佑拧着眉头站在他的旁边,视线落到他手里紧紧握着的物什之上。近一年的战争让他越发的稳重不少,对于君清宸为何能够轻而易举攻下的东祁迟疑良久,也不像往常一样那般冲动的去问了。 “东祁的使者到底送来了什么东西,至于让你看了三月有余?”君亦佑抬眸看着君清宸:“三个月前你还一副要杀了东祁七殿下的模样,怎么送了个东西来,你就变成这幅鬼样子了?” 君清宸未说话,只是那紧紧攥着的手微微松开了些,那一直抓着的物什,似欲怒放的花朵一样,在他的手心里怒放开来。 君清宸伸手提起,烛光下,他眸子微微一怔:“衣裳?” 他伸手比了比,那衣裳竟不比他的手掌大多少。 君清宸心口一窒,想到那种可能,便猛的咳了起来。 君亦佑看着他唯数不多的情绪外露的模样,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快的他立即白了脸色,手一用力,那件小小的衣裳登时就在他的手掌里被揪了个稀巴烂。 君亦佑几乎不可思议的看着君清宸:“楚青怀了你孩子?难怪你不迟迟不攻东祁,那卑鄙小人,是用她们母子来威胁你?” 似是想到什么,君亦佑拧紧了眉头:“不对啊。若真如此,青丫头的信又如何会到你的手上?只要告诉我们她们母子在他手上不就行了?” 至于饶这么一大圈? 君清宸眼底眸色晦暗不明,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若只是威胁,本王,又如何能惧?” 君亦佑说的没错,若真的打算用她们母子来威胁他的话,凤倾根本就不必让青儿给他送那么多的信鸽。 他眼看着这一切发生,也给了自己攻打东祁的理由。但他却是什么也没做,也根本就不管东祁到底会如何。 “无尸术。”君清宸轻声念了两声,低喝一声:“还未查到?” 营帐中闪出一道身影,无尘跪在地上,垂首道:“主子,未曾查到。”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孩子和时间长短有关系 无尸术与赤砂七彩蛇一般,虽极少,但终究有迹可寻。他们来到东祁良久,所遇之人无数,竟然无一人知晓此术。 君清宸瞳眸幽幽。 他视线转到那在烛火下映的喜庆异常的小小衣裳,忽明忽暗的前颜色像极了迷人眼的春色。 自打知道青儿怀了他的孩子之后,凤倾跳出来威胁他的时机很是恰当,仿佛那个时候,就是凤倾有意透露给他一样。 妻儿尽在他人手中,于他君清宸来说,又如何能忍? 领着大军前来,却在三月前的时候,他出现了一丝的疑惑。正是这丝疑惑,让他迟迟不肯进这东祁而来。 凤倾祭出了他孩儿的小小衣裳。 威胁之意很是明显,而他,也确实受了这威胁。于他来说,江山社稷本非是他所愿,若那凤倾想要,尽管来拿便可。 军权尽数摆在了那凤倾的眼前,可那个男人,又迟迟不到手是几个意思? 君亦佑眉头拧的更深了些,除了与君清宸的疑惑相同之外,更多的,他还隐隐的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 此时,一直坐着的君清宸忽然站了起来。 冥月忽然从门外冲了进来,他面上是少见的严肃与沉重,丝毫不敢抬头看君清宸一眼便跪在地上:“主子,南域皇甫元澈和古宛伶率领着五十万大军延着东祁的后关之路向我们这边包抄过来了。” “皇甫元澈和古宛伶?”君亦佑拧着眉头:“这两个人忽然冒出来做什么?” 冥月按压住心中的狂跳,垂着头道:“皇甫元澈发兵的理由是控制住东祁的七殿下凤倾根本就不是东祁皇室的七皇子。据他所携的幕僚说,那七皇子早就在二十多年前的时候摔落悬崖死掉了!” 君亦佑眼一沉:“幕僚?” “正是东祁之前的篡位者即墨嬴,”冥月压低了声音:“那人没有死。被皇甫元澈救下了。” 君亦佑冷笑一声:“好一夺城的理由。皇甫家的老家伙死了,皇甫元澈那小子的野心,终于觉醒了?” 君清宸披上一件衣袍,阔步向外走去。 君亦佑微惊:“凤倾那厮如此拖延时间就是等皇甫元澈过来,他的目的是坐观龙虎之斗,好坐收渔人之利,你现在是要到哪里去?不管你的大军了?” “行军打仗你向来比本王要高超很多。”君清宸头也未回:“若是仅是包抄,本王还尚不放在眼里。但是......” 他未再说话,然而一直跪在地上的冥月忽然站起身来,直直的跪在君清宸的面前。 君清宸拧了眉头,垂着眼睑瞧他。 冥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君清宸:“主子,这是古宛伶送来的。” 心中微微一跳,君清宸伸手将那信打开,只一眼,便猛的将手里的信捏的粉碎。 ........ 而烽火熊熊的另一边,驻扎着南域的五十万大军。皇甫元澈和谋士们都在一个较大的营帐里商议着进攻东祁的细节。 而军营的另一处比较低调奢华的营帐内,有一处人影正站在帘前,有些微怔的看着被火光照亮的远方。 一道黑影站在她的身边,恭敬道:“王妃,信已经送到宸王的手中了。” 古宛伶点点头,并未再说什么。 那人顿了顿,忍不住道:“摄政王殿下的大军已经逼进东祁,宸王即便再厉害,也会暂避锋芒。王妃又何必多此一举,说是他儿子术的解药,在您的手中呢?” 古宛伶目光淡淡,半晌,才轻声道:“不过是使些绊住他脚步的手段罢了。” “宸王不是傻子,王妃,你绊不住他多久的。” “是啊,”古宛伶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我也不想绊他多久,半个月,就足够了。” “半个月.....”那人喃喃轻语,身子忽然微微僵了僵,他的视线落到古宛伶的肚子上,突然轻声道:“这肚子里的孩子,怕也是那个时候生吧。” 古宛伶似乎终于有了一丝的反应,她低下头,伸手抚着自己已经离离耸起来的肚子,双眼有些迷离:“算算日子,该是如此了。” 似乎是怀了孩子的女人都是这般,无论是在智商或者判断力都下降不少。那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似乎叹了一口气,朝着古宛伶拱拱手,便闪身退了出去。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一年前围绕在南域四周的兵乱现象,如今,又在东祁的城外上演着。 然而凤倾早有谋略,在君清宸带着兵来的时候,将消息透露给天陆和南域。天陆那边如他所料,君灏忙的焦头烂额,三五年内,怕是再也无法出兵。 皇甫元澈那边一直蠢蠢欲动,即墨嬴等不及,放出凤倾不是东祁七殿下的‘事实’。对于这样刻意抹黑的事情,凤倾不仅没有澄清,反而任由事态发展。 谣言越传越大,闹得整个东祁人心惶惶,再加上凤倾平日里奢侈无比,只顾着自己的生活够不够舒坦,根本就不顾及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的东祁百姓。 终于有人忍不住,跑出了东祁,向南域寻了救。于是凤倾不是皇子之事如炸弹一样爆发,皇甫元澈在东祁往日摄政王的即墨嬴的请求下,带着兵前来东祁。 恰巧遇见君清宸。 两军一时之间在外对垒,长时间的紧张情绪在一件小事之上终于暴发,两军打的不可开交。 天下文人闻之,均露出一笑,皆赞东祁七殿下才是真正的谋略之士。这一招聚虎齐城,又坐收渔人之利的手段,当真是天下无双。 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然而天下人不知道的,是这仗打了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南域的兵就已经被击退到东祁的百里之外。 君亦佑战神之姿无人能及,也早就趁机收服了东方的十余座城池。 东祁,早就已经面临国破山空的状态。 国破成这样,作为一国之主的七殿下凤倾终于从纸醉金迷的生活中醒悟过来,他将这样的怒火发到了即墨羸的身上。 竟不顾君清宸和君亦佑来势汹汹的攻兵,将东祁十余万的大军遣送出去,追着皇甫元澈退兵而去。 势必要杀了即墨嬴。 风雨摇坠,东祁一时之间陷入人间炼狱。 城外血雨腥风,而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的楚青,终于于那黑夜之中,缓缓的醒了过来。 一醒,便感觉喉间极致的难受,她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终于醒了?” 很是熟悉的在她的耳边响起。 楚青微微一怔,努力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知垂了多久的脑袋僵硬的有些发疼,她努力的偏过头去,借着隐隐透露过来的月光,终于看清了一直在旁边的人。 “玉...玲珑。” 那蓬头垢面的女子微微一怔,努力的甩甩头,玉玲珑那满是黑漆漆泥污的面庞扯出一抹笑来:“难为这么长时间没见,楚大娘子竟然还能认得出我来。” 可能太过于激动,她身上的铁链晃动的比较厉害。 似乎扯到了她的痛楚,她嘶了一声,咬牙道:“凤倾这厮除了你,真是对任何人都毫不留情。我猜,如果不是咱两江湖友情靠得住,估计我早就是死尸一具了。” 楚青唇角勾了勾:“遇见蟒蛇的森林里,你就被带回来了吗。” “可不是吗,”玉玲珑轻叹一口气:“别人尔虞我诈精心策划,绕来绕去好歹讲究个渐进的过程。他倒好,来的第一天,就趁我重伤的时候,把我给关起来了。” 玉玲珑说完,突然笑了起来:“这个倒是很符合凤倾的性子。”她转过头来看着虚弱不堪的楚青:“我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连你也关起来了。” 楚青轻咳两声:“我关了有多久。” 玉玲珑轻唔一声,摇摇头:“我也不知。凤倾这厮很谨慎,差不多我昏迷半个月才会醒过来一次。” 楚青轻声道:“是吗。” 玉玲珑点点头,似乎察觉到楚青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虽然这个女人依旧是楚青,但玉玲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借着微弱的光芒,忍不住上下将楚青打量了好几遍。 楚青动了动手腕。 她的手腕被厚重的铁链拴的有些疼,如果不出她所料,她现在应该还在月子期,她要尽量将自己的手腕保持悬空,以免落下什么病根。 她现在的身子可跟以往不同,生墨墨的时候,她没有中术。 安静了许久,在玉玲珑越发没有耐心的氛围下,楚青缓缓的将她被凤倾带走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的玉玲珑吸了一口又一口的冷气。 直到楚青花落许久,玉玲珑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我被关在这里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竟然是你波折的开始。” 顿了顿,玉玲珑突然觉得不对,猛的转过头来看着她,太过于激动,扯的她伤口疼痛不已:“你,你,你说你,生了,三个!?” 楚青脑海里还在细细思考着这段时日发生的一切合理和不合理的事情,听的玉玲珑惊呼,她看着她:“怎么了?” 玉玲珑咽了口口水:“一次?” 闻言,楚青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两三个时辰,几次,没有分出来。” “咳,咳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玉玲珑眼角含了泪花,有些无语的看着她道:“你无感情的也太直接了些。” 说罢,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怎么我这没反应?” 楚青看着她面无表情:“有可能是君亦佑不行。” 玉玲珑大囧:“你!” 她话未落,整个地牢忽然晃动了一下,接着一道轰隆声自她们头顶处响起。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目的是国破 被关在地牢的楚青和玉玲珑不知,那一声轰响,其实是东祁国破的声音。凤倾暴怒,派了自家为数不多的精兵去追一个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活着的人,这对于虎视眈眈的周国来说,无异于一个没有任何保护壳的软柿子。 又何况是用兵如神的君亦佑和君清宸。 然而出乎意料的,第一次冲进东祁皇宫的,并非是君亦佑的兵,而南域的兵。准确来说,是古宛伶的亲兵。 君清宸近半月而来没有破了南域的兵,实则是皇甫元澈用了最后的手段。将那诡异异常的死士一般的死兵用了出来。、 异士一出,天下震动。君亦佑与君清宸用尽策谋,才堪堪将那近三千的死士尽数剿灭。然同时,古宛伶却已经率领着大军奔向了东祁的皇宫。 然而令君清宸觉得奇怪的,是皇甫元澈明明就可以和凤倾联手,亦或是跟君灏联手。他这般做,无异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多日以来的争斗,都将凤倾的目的指向..... 然而唯一让人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城下喊杀声震天,血腥的场面在不断的上演着。然,君清宸骑着一匹宝马,拧着眉头凝视着下方。 此时,无尘飞了过来,在他身前跪下:“主子,北国天师的信。” 自打从北国离开之后,修彦圣就关了城门来了个封国锁城,别说交通了,连基本的信息流通都有问题。 然而傅晟睿却在这个时候给他送了信? 君清宸眸子微敛,伸手将那信展开一看,只一眼,便瞬间凝了神。几乎是下意识间一用力,那封信便在他的手掌中化成一片灰烬。 无尘心中微微一跳:“主子?” “驾!”君清宸面上如狂风暴雨夜前的黑夜一般,驾着马向着大军另一边而去。然而他骑到不过三里之地,忽然有一道身影闪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皇甫元澈。 他一身将甲,红色瞳眸在血腥的日光下闪着异常耀眼的光芒,手中握着一柄染满了鲜血的长戟,骑着一匹黑色宝马,正正的拦在君清宸的去路上。 “让开。” 面对君清宸越发强盛的杀意,皇甫元澈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只是甩了甩戟上面的鲜血,冷着脸看着君清宸道:“无论是和平的在一起喝酒,还是互杀对方数月载。于千万道生命来说,你不觉得,我们该做一个了断了吗。” 君清宸抓着马缰绳的手猛的捏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现在终于知道那凤倾在拖延时间,如今又如何肯与皇甫元澈浪费时间? 他眼底风暴如同黑龙腾云,翻起层层云浪:“青儿中术,你可知。” 皇甫元澈微微一怔:“这又与本王何干。君清宸,本王虽对楚青动过心,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况且本王现在有妻有儿,幸福美满......” “那术是古宛伶下的!”君清宸低喝一声。 皇甫元澈面色白了白,捏着长戟的手用了力,上好的黑玄铁现了一点凹迹,然而他面上的神色不过一瞬而逝。 他忽然勾起嘴角:“原来如此。本王道伶儿为何丢下本王独自进攻东祁,原来,除了成全凤倾之外,还成全了她自己。” “那便,更不能让你走了。” 空气里忽然飘来一阵的湿气,方才还万里放晴的上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笼罩。君清宸抬头看了一眼那黑沉沉的,令人心生不安的景色。 不论是庙中无意破身,还是遭雷沉河,亦或是身份被揭穿,只要是关于她的不好的事情,老天都会出现这样的天气。 “是天意吗,”君清宸唇角轻轻一勾:“还是说连天都怜悯你了?” 他低喃着,紧握的手掌因用力过猛而掐烂了肌肉,鲜血顺着君清宸的指缝中缓缓的滴落下来,和着不知何时落下来的细雨,落入了大地之中。 可悲可叹,无论楚青经历了哪一种,他君清宸,似乎都没有办法阻止。即便,这是最后一次,似乎也没有办法违背天意。 皇甫元澈不知,那封信上面,傅晟睿除了说术是古宛伶下的之外,也说过,这一切都是天意。 然而天意又如何?不论结果怎么样,他一定要,回到她的身边。 ............ 凤倾没有设防,古宛伶的亲兵很是轻易的就冲到了皇宫当中。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死伤无数。 然而在东祁的最为奢华的宫殿之内,凤倾依旧是那身奢侈的夸张的红色衣袍,他悠闲的坐在长塌之上,搁在桌子上的两条腿交叉相叠,墨发长披,面相妖娆,微弯的狐狸眼慵懒到了极致。 因着他往日里狠辣无情的手段,即便现在东祁被破了,即便前殿太监宫女凄惨的尖叫声不断的传来,那在他殿里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却丝毫不见慌乱。 该掌灯的掌灯,该燃香炉的燃香炉。每个人都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仿佛东祁宫外发生的一切,是他们在观看的皮影戏一般。 夜铜静静的立在一边,直到那躺在长塌上的男子轻轻的打了个哈欠,才跪下身来,将洗好的上等葡萄端到凤倾的面前。 哈欠打到一半的凤倾顿住了动作,才醒过来的他,迷茫的双眼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讶色:“你怎么还在这里?” 夜铜面上神情毫无波澜,只将手里的托盘往凤倾面前凑了凑:“属下自殿下三岁起便一直跟在殿下的身边,如今东祁如殿下所愿破了,属下自然是回来复命。” “哦?”凤倾来了一丝的兴致,伸手捻了一颗葡萄丢进嘴中:“破到什么地步了?” “城池均被夺,皇宫也只剩下您这么一个寝殿了。”夜铜轻声道。 “都是古宛伶的兵?” “正是。” “恩,古宛伶倒是没叫爷失望。”他低低的笑了两声,看着夜铜道:“君清宸真是没用,不过三千破兵而已,他竟然打了半个月。” 夜铜面上染起一抹笑意:“不只是三千。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君清宸似乎不想再保留实力,打的皇甫元澈节节败退。被逼无奈的皇甫元澈,又祭出了三千死兵。” “爷就知道皇甫元澈这人没那么简单,”凤倾轻嗤一声:“世人都道皇甫宗室野心最大,其不知。若不是看中后辈那颗黑心,他们又哪来的野心呢?” 夜铜垂下头:“殿下说的是。” 外面又传来一阵阵轰隆的响声,除却凤倾微惊之外,其余人等,面上均无一丝情绪波动。 凤倾收起长腿,坐长塌上坐起,伸起手看了看自己纤长的手指,忽然笑道:“你知道上位都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的吗?” 夜铜不语。 凤倾站起身来,抚了一把自己的长发,赤脚踏在殿中用上好熔脂石铺就的大殿上:“再厉害的蛇都会有七寸,也极其害怕别人捏住这七寸。你猜,君清宸的七寸是什么?” 他顿住身子,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夜铜:“将那三个小儿从襁褓里抱出来,叫君清宸看看,他若再不来保护爷,爷就叫他,后悔三生。” 就在凤倾转身的瞬间,夜铜跪了下来:“半个时辰之前,三个小儿都不在奶妈屋中。” 凤倾那修长的身形微微一顿,然而他什么话也没说,抬腿便向外走去,只是那步伐,微微加快了些。 ........ 人一旦开了杀戒,都会暂时将自己的人性掩埋起来。对于东祁的人来说,古宛伶带过来的亲兵即便多数是女人,那也跟魔鬼没什么区别 整个皇宫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中,爆破抢杀声络绎不绝,声音越来越大,也让被关在地牢里的楚青和玉玲珑听的越来越清晰。 玉玲珑轻咳一声:“什么情况,君清宸终于知道攻进来了?”她摇了摇头:“不可能啊,凤倾不可能让他有这样的机会。” 楚青微喘着气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刚刚开始,她便觉得自己的身子异常的热,似乎有一种隐隐的悸动正从自己的心底缓缓的冒了上来。 而随着这股子悸动,她的身子骨似乎开始逐渐的有了力气。 无视了玉玲珑一直的碎碎念,她下意识的偏过头来看着拴住自己手腕的铁链。下一秒,她的眼睛便逐渐的睁大。 微弱的光芒之下,拴着她的那铁链忽然裂了一条缝,如多骨诺米牌效应一般,那条细缝越裂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响。 就连玉玲珑也察觉出一丝的不同,她猛的偏过头来,却恰巧看见拴住楚青全身的铁链如同碎掉的塑料一般‘叭’的一下从楚青的身上自动脱落,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拦动声,楚青的身下传来阵阵机关转动的声音。 身下异动明显,楚青面色微白,还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来,她的身下忽然打开了一道地道口,毫无防备的楚青立时便掉了下去。 “楚大娘子!!!”玉玲珑大惊之下猛的用力,一直拴住她的铁链也诡异的如同脆纸一般被轻易震碎,然而玉玲珑根本就顾不得此刻情况有多诡异,脱掉那拴住自己全身的铁链,一脚踹开拦住她和楚青之间的柱门,莲步轻跃,眼看就要跳下那地道口。 然,她身子刚起一半,一道沙哑的老态声响自她身后响起:“玲珑姑娘!”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过往(上) 她玉玲珑自打入了江湖开始,有叫她魔鬼的,母夜叉的,杀人狂魔的,玉姑娘,玉小姐,最爱听的,自然是楚千墨那臭小子的玲珑姨。 然,这个世界上,会叫她玲珑姑娘的,只有一人。 玉玲珑的身子仿如遭雷劈一般怔在原地,下意识的便转过头。只见牢笼之外,一个干瘪的老女人静静的立在那里,她的怀里抱着两个小娃娃,背上也还背着一个。 那老女人面上遍布着可怖的疤痕,正笑吟吟的盯着她看。 见玉玲珑视线不可控制的落在自己的嘴角上,史阿嬷露出一抹笑来:“玲珑姑娘。” 玉玲珑的呼吸乱了几个节奏,有些不可控制的倒退了一步。 这个世界上,会叫她玲珑姑娘的,只有一直陪在楚青身边的史阿嬷。楚青冷漠只肯叫她玉玲珑,楚千墨太熊,不是叫她阿姨就是叫她玲珑姨。 唯有那个哑巴阿嬷,只会在纸上一遍遍的写下玲珑姑娘四个字。于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玉玲珑来说,这四个字,宛如加在自己身上的阳光。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认为,自己的手上似乎真的没有鲜血,而她,真的不过是一个普通家族里的被宠爱着长大的官家小姐。 玉玲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史阿嬷也未点破。楚青生的三个孩子除了喂奶的时候安静之外,其他的时候都很是闹腾,他人根本就碰不得。 然而这三个小小孩童,却是在史阿嬷的怀里,睡的香甜。 史阿嬷垂眸看着怀里的两个孩子,眼底温柔的神色一如过往:“小姐真是伟大,生的小少爷和小小姐都很乖巧。身子骨,也比墨少爷要强很多。” 玉玲珑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她的视线落到史阿嬷怀里的三个小人儿身上,心下忽然揪在了一起。 垂在身侧的手捏的生紧,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直觉得自己的情绪起伏并不波大之后,玉玲珑才沉着声开口:“阿嬷这么些年到哪儿去了,倒叫我和楚大娘子好找啊。” 她嘴角噙着笑,看着史阿嬷:“阿嬷原来不是哑巴。” 史阿嬷静静的看着玉玲珑,她的视线又落到方才楚青消失的地方,轻声道:“玲珑姑娘放心,小姐不会有事的。” “有没有事要亲眼看到才作数,还是说,”玉玲珑眼度闪过一道冷光:“阿嬷太过于胸有成竹?” 此时,地面忽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自头顶响起。那被震碎的碎片簌簌的掉落下来。 史阿嬷伸手怀里小小人儿的锦布拉好,遮住他们的脸面,以防不小心吸进那灰尘。 玉玲珑看着史阿嬷的动作,眸色已冷七分:“如此大的动静,小小人儿,为何不哭。” 史阿嬷头也没抬:“到了该睡的时候,自然都该睡下了。”她抬起头,眼中依旧是那一片之柔和之色:“有些事情,还是只有我们大人之间知道便可以了。” 她顿了顿,轻声道:“没错,当年我是故意离开的。这自然,是为了引得小姐下山。而目的......是想让小姐,与殿下相遇。” 玉玲珑微怔:“殿下?”“东祁七皇子,凤倾。”史阿嬷微叹一口气:“那日,我得到殿下在临安的消息,觉得是个机会,便连夜去了临安。途中放出消息,引得小姐前来。本以为这两个错过的人会在一起,没想到,呵呵。” “小姐猜的没错,文潄是殿下安排进天陆的奸细。但她不知道的是,与文潄里应外合的,是我。装着火寒之毒的老皇帝赐的圣品,正是由我端给君清宸的。” “我自小在老皇帝身边长大,君清宸对我不防,所以中了毒之后,我便迅速的离开了皇宫。却不曾想,君清宸的反应速度那么快,竟然立即派了人来追杀我。而文潄也是好样的,为了独享一份功,竟暗中帮着君清宸来杀我。” “我重伤,勉强逃过一死。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自毁了容貌。然而我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不小心划破了脸上重要的穴位,鲜血如注,我唯有等死。” “那天夜晚下了雨,我以为自己就那么死定了。却未曾想到,小姐会路过那里。”史阿嬷垂下眼睑,声音变的有些小:“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女孩子长的真好看。” “她偷偷的寻了大夫给我治病。那段时间,也知道了楚姓一家和凌姓一家对她的计谋,但那个时候,我心心念念的,只有恨意。” “上天给了我机会。殿下也来到了这里,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就连夜去见了殿下。但那个时候殿下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笑着对我说,如果能让他感到愉悦,他便重新再重用我。” “我一路都思索着,要如何重新得到殿下的重用。恰巧,那晚,我看见了从巷子中冲出来的小姐。她身上的衣裳有些乱,整个人惶恐的不行,看见我,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她的身后追出来好几个流氓地痞,看那模样,就知道想对她做什么。” “小姐真的很漂亮啊。她冲到我的面前,惶恐的看着我,想找我求救,然而知道我是一个老人,还是一个哑巴,那求救的话就没说出来,改成了,‘阿嬷,你快跑,去叫我爹,叫我爹来。’” “我很想告诉她,你爹根本就不可能会来。因为你爹,也是参与了这场玷污你抹杀你的计谋当中。所以我没走,而是趁她推我走的时候,将她打晕了。” “那群流氓地痞自然被我杀了。而漂亮的小姐,自然.....”史阿嬷顿了顿,垂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娃娃。 “自然被你用作讨凤倾的欢心,”玉玲珑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毕竟凤倾喜爱这世间所有的漂亮的东西。” 她的身体里似乎有一个活火山,自话落之后,那火山忽然爆发,波天的怒意毫不掩饰,几乎是用上所有的力气,玉玲珑才堪堪压住几分。 “原来,楚大娘子所有悲剧的源头,是你。”玉玲珑忽然仰天哈哈笑了几声:“那个一直都在找你的傻子,怕是到死也不可能想到,害得自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是她最相信,最亲近的人吧!” 史阿嬷唇角的笑意讽味十足,并未反驳玉玲珑的话,只是低垂着头,继续道:“我将小姐打扮好,放在了随意寻到的破庙当中。随后,我便书信给了殿下,告知那里,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妙,也是最能令他愉悦的东西。” “之后,我便在家中静静的等待着。于晨晓的时候,后院的门打开了。令我意外的,是只有小姐一个人回来了。” “她的面色很白,我虽然很想问,但碍着自己哑巴的事情,自然暂时消散了这样的念头。直到三个月后,小姐她,被确诊怀孕了。” 史阿嬷的面上浮起一丝的光亮:“那是殿下的孩子啊。我自然是要保护好的。楚建成凌子寒的计谋真的烂的不像话,但是我想,这也是一个趁机脱离两大世家的机会。” “于是我们可怜的楚大娘子成了生育的工具,成了你欲望的工具。还惨遭虐打,惨遭雷劈沉河。而你,”玉玲珑瞧着她:“只是在一边冷漠的看着。” “后来我救出了小姐,”史阿嬷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孩子:“怀胎十月,墨墨终于出生了。但是,看着与殿下不太像。” 玉玲珑轻嗤一声:“那是君清宸的种,与凤倾有何干系!” “是啊,”史阿嬷低喃一声:“我也是后来才知晓,殿下那晚根本就没有去。而一直重伤中毒的君清宸,却恰巧,在那庙宇之中。” 于是一切水到渠成,阴差阳错。她要的,自然都落空了。没了权势,又跟着楚青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之后,她对于以往做的一切,除了心怀罪恶之外,再也没有一丝其他的妄想。 只不过,天意,有时候,就是那么的爱捉弄人。 墨墨一岁尚不足的时候,小姐,竟然救了被即墨嬴追杀的快要死去的殿下。她怕殿下将自己认出来,于是就没有出现。 正当她想着要如何化解这断关系的时候,小姐与殿下以及玉玲珑等人,莫名的,都掉入了黑森林当中。 三年,他们相处了整整三年。 小姐性子冷漠,她能理解。殿下不在乎世事,她也理解。只是后来,殿下啊,你看着小姐的眼神,怎么忽然就变了呢。 墨墨那个时候已经懂事了,他的模样稍微长开了些,也让她确定墨墨根本就不是凤倾的孩子。 但殿下已然动了心,小姐那个时候又恰巧没有喜欢的人。 唯一横在两个人之间的,便是墨墨罢了。 那个时候,她想的,是想将墨墨一起带走。但是长久的相处,让她真的疼爱墨墨入骨。她又怎能舍得这样的孩儿,遭遇这个世界上最为严酷的分离呢? 好在她发现,殿下对于墨墨,似乎并不讨厌。 正当她以为两个人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殿下忽然消失不见。而冷漠的小姐似乎也不为所动,整日整日的,只知道在山上采着自己的药,研究着自己的药方。 看着那样无欲无求的小姐,她忽然觉得,就这样生活下去,也未尝不可。很多事情一旦强求的话,那么结果,一定会令人悔不当初。 一如她一样。 后来,缘分真的来了。她得到了七殿下的消息。 看着可爱的墨墨,越发光亮迷人的小姐,她就觉得,殿下一定会将这母子二人,捧在手心里护着。 所以她下了山。 消失在临安。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过往(下) “你想象的很美好。可惜,你万万没想到,君清宸和我,竟然都在临安。”玉玲珑眯着眼睛看着她:“最主要的,是君清宸。” “我若是知道墨墨的父亲就是君清宸的话,是绝对不会在临安出现的。”史阿嬷顿了顿:“我一直以为一切都不过是个巧合。” “可依殿下如今的行为看来,他怕是,早就已经猜到这与君清宸有关系。否则,一向不爱在世人面前露面的殿下,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临安。” 他是知道君清宸到了那里,想确认什么,所以才会出现在临安。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得到消息的史阿嬷也出现在了临安。 于是,阿嬷出现的第一时间,他便将她给抓了起来。之后,便是楚青带着墨墨来到了临安。又恰巧的,碰见了凌子寒。 最后,与君清宸相遇。 以往的时候,她最不屑的,便是整日的听傅晟睿那狗屁天师说什么天意。然而这个时候,除了天意二字之外,还有什么,能够令人信服? 怀里的老二忽然哭了起来,三兄妹之间似乎有感应似的,老二一哭,老大跟老三一个个的开始哭了起来。 史阿嬷低声哄着,然而不知如何,这三个小娃娃的哭声是越来越大了。 “这么小,就已经知道阿嬷不是好阿嬷了吗?”史阿嬷面上露出一抹笑来,将三个孩子轻轻的放在地上,抬头看着玉玲珑道:“小姐常说,凌子寒和楚建成欠她一条命。其实这个世界上,最该还她一条命的,就该是我老婆子才是。” 玉玲珑视线落到躺在地上的三小只身上,脑子里忽然想起来初见楚青时,她的身上异样干净,不像是被关在这里许久的模样。 她有些诡异的看着史阿嬷:“楚大娘子说她生产的时候便被凤倾打晕过去。凤倾那人向来谨慎,他若是真恨楚青,万万不可能将楚青照顾的这么好。而能放心的将楚青交由他人的..........” 史阿嬷冲她一笑,站起身来,伸手指了指上方:“若阿嬷猜的没错,君清宸该是来接小姐了。小姐吃了这么多的苦,也该到头了。” 她顿了顿,轻声道:“阿嬷终究是殿下的阿嬷。殿下在哪里,阿嬷就要死在哪里。玲珑姑娘,阿嬷的这条命,怕是再也还不了小姐了。若您看见小姐,就替阿嬷,致声歉吧。” 玉玲珑眉头瞬间拧起,面上浮起一丝煞气:“我为什么要.....” 头顶轰隆一片,碎石不断的落了下来,有些甚至险些砸到那躺在地上三个嗷嗷叫唤的小娃娃身上。 玉玲珑大惊,连忙跑过去将那三个小娃娃护在怀中,然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史阿嬷的身影? .............. 楚青坠入陷阱之中,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掉入阴森森,或者明晃晃的宫殿。而是坠入了一片柔软之地。 她垂头看了一眼身下铺就的软垫,心中还来不起浮起一丝的疑惑,就听见一阵异响。她偏过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女子跪在地上,细长的胳膊抚住椅子,另一手紧紧的捂住肚子。 她双腿打颤,汗水混合着不明液体渗透她的裙摆,染满了她身下的锦锻。那是羊水破了! 看着那女子的背影,楚青心中微微一动,顾不得四周异常奢侈的环境,几个阔步跑到那产妇身前,扶住她让她靠着椅子。 古宛伶额头的头发有些凌乱,阵痛让她的脸色异常惨白,她的眼底泛着与寻常孕妇不同的青色,大口的喘着气,努力的眨了眨眼睛。 待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她勾了勾唇角:“青...青儿。” 楚青无声搭脉,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眉头微蹙:“你的亲兵呢?” 她记得古宛伶身边是有女亲兵的,同是女子,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古宛伶快生产了。 “元.....元澈他说,凤倾派了兵过去,君清宸又将我们的兵杀了一半。我便,让她们都过去了。” “你是打算自己生?”楚青抬眼看她:“你这现象,该是持续一段时间了。你该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胎位不正。你自己是根本不可能生出来的。” “这不是有你吗。”古宛伶轻笑一声:“证明这孩子喜欢你,见到你了,才肯来到这个世界上。” 楚青视线落到她的肚子上:“胎位不正是一方面,你自己中毒是另一方面。胎儿长期吸收你带着毒气的营养,怕是已经没有力气自己出来。况且你羊水已破,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已经缺氧,这种情况下,出来多半会是个死婴。” 古宛伶心中一窒,伸手猛的抓住楚青的手腕:“别,不要,青儿,你救救他,救救他,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好好感受我和他父王的爱,他怎么能够死在这里?怎么能死在这里呢?” 她的眼泪滑下来:“我知道你恨我。是我,是我将术给了替君灏跑腿的公孙元。那个人的徒弟柳静淑被你害死了,我看中他的恨意,所以我给了他术。 那术我下的很轻,给你的解释即便不用吃下去你也万不可能会中那毒。可我没想到君灏会那么狠,竟然和那公孙元加深了那术的力道,让解药,让解药也无用。” 楚青的手缓缓的在她的肚子上推拿着:“柳静淑的师父要聪明多了。知道害人要在暗地里进行。”不似柳静淑那蠢货,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自己的脸上。 结果自食恶果,连尸体都化为灰烬。 感受到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一丝的活力,古宛伶痛的呻、吟起来,她抓着椅子的手不断的颤抖着,视线转到楚青的面上:“你不恨我吗?” “怎么恨。”楚青额头上渗出一丝汗来,古宛伶肚子里的孩子有些不配合,她又不能用太大的力气:“公孙元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这次害了我,就已经准备好要被我杀掉的准备。” “凤倾的兵早就追杀你们而去,皇甫元澈不是傻子,不可能在君清宸也在的情况下与凤倾的兵打一场拉锯战。”楚青顿了顿:“这次冲进来的兵,除了你的亲兵之外,剩下的,怕都是他的人吧。” 皇甫元澈早不调兵晚不调兵,偏偏在古宛伶生产的时候调兵。这摆明就是皇甫元澈计算好了的。 连自己即将生产的妻子都计算,皇甫元澈当真是卑鄙至极! 楚青抿紧了唇,古宛伶猛的咳了起来,半晌,才喘着气道:“他该是恨我的。所以我死了,于他来说,是个解脱。” “这孩子,不是在他的期许下来到的。”古宛伶眼泪滑了下来:“他心里只有你,不肯与我圆房。父皇身子日渐衰弱,皇甫一氏的力量越来越大。南域落到他的手上,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我设计了他。” “我那个时候想的,有了孩子之后,他或许就会看在孩子的面上,能够对我有些许的改观。”古宛伶眼泪流个不停:“可是他没有,他一点都没有。” 自打她怀了孩子之后,皇甫元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做事不再留有后路,一步步的,将南域死死的掌握在手中。 “然而这一切,又如何?只要我还是南域公主,只要他还是南域摄政王。南域的万世江山,终有我姓古的血脉。” “锦绣江山,血染万里。青儿,我从未后悔过。可是今天,我的孩儿还在我的肚子里,他还未曾见过这美好的世界,他那么小,那么可怜。他什么都不懂。” “我不想了,不想了,青儿,万里江山又如何,权势涛天又如何?这些,于我孩子来说,又算得什么?” 她的身上渗出鲜血,楚青的眉头拧的更深了些,将古宛伶身上的穴道扎上银针,楚青让她微微平躺,以便更好的接生。 古宛伶睁着眼睛看着上空,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似乎在随着那个小生命的到来逐渐的流失。她方才还对于死亡的恐惧似乎淡了些。 知道自己的孩子有救,她放心了许多:“我好想带着他走遍全世界,走遍我与你走过的路。青儿,我终究,是悔了!” 那孩子终于冒了个头出来,楚青面色一松,语气依旧冷漠:“深山老林有瘴气,于孩子生长不利。等他长的像墨墨那么大的时候,你再带他出去吧。” 婴儿的头出来了,整个生产就顺利很多,楚青一个用力,那小小孩童便被拔了出来。伸手将身边上好的锦布扯过来擦掉孩童身上的泥污,她伸手拍了拍那小小婴孩子的屁股。 面色有些紫的婴立即哭了起来,声音虽弱,但终究是充满了朝气。 “是个男孩子。”楚青面上浮起一丝柔色,偏过头来,却见古宛伶半睁着眼睛盯着头顶,面色泛紫,已是没了呼吸。 大门忽然被撞开,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个身穿铠甲的女子。那女子衣衫凌乱,满身血污,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瞬间锁定古宛伶,只微微一怔,便疾步向古宛伶跑去,扑通一声跪在她们的面前,凄厉呼喊:“公主!!” “公主!”那名铠甲女子泪流满面:“公主,我们被骗了。皇甫元澈根本就没有被包围,他的兵一直都守在东祁皇宫处。我们的人一出去就被他给杀了!刚刚他忽然下令进攻,极速的将东祁给占领了!” 所以她才能趁着这个时机逃了出来! 少将双手颤抖的抱着古宛伶已经冰冷的尸体:“公主!属下无能,属下无能!”她说罢,面上浮起决绝之色,猛的抽出自己的佩剑,一下子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溅到楚青的面上,她向来冰冷异常的面上隐隐的裂开一道细缝。 皇甫元澈极速的就占领了东祁。 凤倾呢? 那个爱极了财产,不容他人一丝侵犯的,凤倾呢?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永世楼兰(大结局) 皇甫元澈杀进东祁,留近万名死士困住君清宸和君亦佑。拿下东祁壮大南域之心昭然若揭。此时,整个东祁的皇宫到处都是熊熊烈火。 楚青抱着古宛伶的孩子冲了出来,入眼之处火光一片。她微喘着气,根本就不知道往哪里走。 此时,在她左边的巷口忽然燃起一抹烛光,随后那烛光的旁边又燃起一抹烛光,一根根的烛光接连而起,连成一线,照亮了一片黑暗之路。 即便心中知道有诈,楚青依旧没有丝毫犹豫的抱着孩子顺着那条路跑了过去。 就在她身影消失在巷口之际,举着火把的史阿嬷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直直的盯着楚青消失的身影良久,她缓缓的跪了下来,郑重的磕了三个头,随即从地上站起,头也不回的朝着喊杀声最高的地方而去。 而在东祁的某处偏僻又充满神秘色彩的一处宫殿中,一身红衣的男子正悠闲的迈着步子穿过那长长的走廊。 所经之处,壁上的油灯便自动亮起,为他照亮前方的路。 夜铜始终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不发一言。 那男子身上夸张至极的金龙红袍已然褪下,只着一身红色单衣。一如多年前的梨花树下,一如似是昨日的临安处那个懒散至极,似风似云的爱财狐狸。 殿外隐隐传来轰隆的声响,夜铜看着眼前的男子,轻声道:“皇甫元澈攻下了大殿。发兵的理由,是南域的公主,死在了东祁。” 前方传来那男子轻讽声:“皇甫元澈果然有帝王之才。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东祁被他收入囊中,也算是理所应当。” “殿下没有一丝犹豫吗?”夜铜轻声道:“不管过去如何,现在的东祁,是殿下您的,不是吗?” 凤倾脚步顿住,伸手推开眼前的大门。迎面扑来一阵夹杂着花瓣的暖风,不该在这个季节存在的百花奇放的景色,赫然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凤倾嘴角上的笑意深了些,视线落到屋子正中间那颗枝繁叶茂的梨花树上,随后迈开步子,朝着殿中央而去。 屋子里种满了花草,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东西让屋子里保持住了春日的恒温。炫丽的景色甚是迷人,只是那殿中央摆放着约莫二十长米的钢刀。 “你的问题问的很好。”看着那锋利的闪着光的钢刀,凤倾神情轻松,眉锋高挑道:“爷为什么要犹豫?” 他抬起左脚,轻轻的踩在那钢刀之上,锋利的刀立即划破他的脚,鲜血顺着钢刀流进刀下面的红土之中,他似未有所察觉,一个用力,另一只脚也踩了上去。 “爷第一次犹豫,睡了楚青的,便成了君清宸。”他缓步走在钢刀之上,似走平路:“第二次犹豫,被爷养大的臭小子,认了君清宸当爹。” “第三次,”凤倾脸色有些白,但他面上的神色依旧风淡云风:“爷好不容易不想犹豫了。楚青,却对君清宸动了心。” “所以爷恨他,恨君清宸。他怎么一次犹豫都没有?所处环境明明与爷相同,怎么轻易就信了一个女人的话呢。”凤倾似乎有些生气:“爷不信了,爷偏要他犹豫一回。” 他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来:“爷赢了。爷将他孩子的衣裳给他,再威胁他一下。他果然就没有动。这么些时日过去了,君清宸该早就料到爷的本意就是要让东祁覆灭。爷的目的,就是拖住他。” “爷猜君清宸猜到了,他之所以打听不到无尸术的任何消息,是因为那术,”凤倾轻咳一声:“根本就无药可解。” “术之妖邪,药石自然无医。但爷的血,却是可以解术。”他的身子有些晃,声音含着一丝赌气的意味:“术解了,却会留下后遗症。无论天涯海角,只要楚青那丫头想要动情,就必会想起爷来。这般一想,爷的这心里,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他面上颇为得意:“真想看看君清宸知道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夜铜年纪比凤倾大很多,眼睁睁的看着凤倾的身子越来越弱,却是一步都不敢上前去劝解。他太了解殿下了,就算他过去,也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眼看着那人走过那可怕至极的二十米长钢刀,眼看着那人终于因失血过多而倒在钢刀之上,眼看着那人如血的红衣真的染遍了鲜血,变的一片黑红。 身边,身后有一道脚步声由远至近,一道黑影迅速的闪过他的身边。夜铜看着那冲到殿下身边的身影,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无声的退了下去。 即便那人趴在刀口之上,楚青仍旧认出了那便是凤倾。跑到他身前的时候,她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他的身前。 胸口胀的厉害,有一个叫痛的东西一点点的从里面扩散至整个心房,那痛似万千针扎,密密麻麻,痛不欲生。 眼泪从她的眼中滚落而出,她颤抖着手努力的将那一动不动的男子扳了过来。凤倾的面上染满了血,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腊黄。 楚青慌乱的从怀里掏出好几粒药塞进凤倾的嘴中,他身上的刀口太多,她胡乱的按住其中一个重伤之处,然而那血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股,怎么止都止不住。 他轻吟一声,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见眼前的女子,似乎有些不满意:“爷还打算默默的死去,你怎么忽然就出现了?” “你选的时候不好。”楚青压低了声音:“理性上,所有的计谋有你便解释的通。掺上了情义,那就不一样了。” “回天陆的时候,凌子寒遇到的那对寡妇母子,可是你寻来的?” “是爷。” “君灏设计皇甫元澈扯上我进了那泥石山,抹了痕迹未让君灏的人寻过来的,可是你?” “是爷。” “南域地牢中,将地牢暗门打开,好将质子君思奕救出来的,可是你?” 凤倾低低笑出声:“是爷。” 楚青面上浮起一抹怒色,眼泪却是怎么止也止不住:“以你的能力,即便君灏想要接手天陆,你也有时间将天陆搅的天翻地覆,可是你为何要眼见着君灏将那些个想造反的藩王一一收复不为所动?” 凤倾面上浮起一抹得意,吐了一口血:“既然你可怜巴巴的来求爷,爷自然不高兴有人过来打扰。君灏那厮自诩聪明,爷便叫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该是谢爷,教了他这么多的权谋之术。” “你既然有本事,皇甫元澈都打到东祁来了,你的银两不要了?”她伸手擦掉他脸上的血:“还将自己弄的这般狼狈?” 凤倾叹了一口气:“只一个墨墨便叫爷头疼,如今你怀子而来,又叫爷如何拒绝?爷是烦你日后生的孩子个个都像墨墨一样,才不拦那皇甫元澈,好叫你安生休养。现在听你一说,你这是怪爷?” 他说罢,轻轻的咳了起来。咳声惊动了楚青怀里的孩子,那小小婴儿竟然睁开双眼,妖冶的红瞳不满的盯着凤倾。 凤倾面上浮起一丝笑来,盯着那孩童的双眼放了一丝的光亮:“这孩子爷喜欢。爷向来就喜欢红色,模样也像你。爷若说这孩子是你我生下来的,怕是君清宸,都无法反驳的吧。” 他眼角弯了起来:“凤这个姓爷实在是太恨,就跟着你姓楚吧。恩,不对,你是姓古的。” “我要怎么才能救你,”楚青哭出了声:“你告诉我,一个失血过多的人,我要怎么才能救你?我还欠你银两,好几万两,能买很多漂亮的珍珠和首饰,你不是最喜欢这些?黑森林里,墨墨讹了你一株上好草药,你不是说等那小子成亲当日拿这事羞辱他的吗?” 她手腕翻飞,银针根根扎在他的要穴之上,却依旧止不住那鲜血:“你是早就已经打算好了是吗?这么多年,我究竟冷漠到何种地步你还不清楚吗?你想叫我原谅你?做梦!” “青青.....”凤倾轻声打断她:“爷说过....爷欠你一条命。爷从未想过叫你原谅爷。若不是爷,你就是围墙里那清池之中的白莲,而不是那枝探出墙头受尽世人亵渎的红梅。” 可若不是那红梅,他又如何,能入了魂般,站在墙角下再也挪不动步了呢?所以,这一切,只是他欠她的啊! 楚青泪流不止,怀里的小小婴咿咿呀呀。她跪坐在地上,甚至连凤倾什么时候没了呼吸都不知道。 直到一阵混合着血腥味的冰山雪莲气息将她紧紧的包裹起来,她才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楚青再也抑制不住,扑在随之而来的君清宸的怀里哭了起来。 君清宸伸手抚住她的脑袋,心痛不比楚青轻多少。紧紧的抱住那女子:“别怕,我还在这里。” 他话落,整个宫殿忽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无尘闪身飞了进来,跪在地上眉头深锁:“主子,洛聿查到东祁四周埋藏了大量的炸药。那炸药的量足以扩大东祁四周的沙漠之地!而那引爆炸药的人,就是凤倾的手下,夜铜!” 无尘咬紧了牙关:“主子,趁现在炸药还未全部引爆,咱们赶紧离开吧!” 那凤倾的手下实在是太过于卑鄙,想替他主子留下王妃。而他和其他三人大杀四方顾不得其他,以至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君清宸却是搂紧了楚青,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凤倾这厮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无尸术。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一刻钟之前,我早就已经将他地底下的老祖宗墓给扒了一遍。那上面说了,无尸术解了之后,离解术之人越远,动情之人的心思就动的越厉害。 反之,若离解术之人越近,动情之人即便动心,也不会因想到解术之人而痛苦。青儿,”君清宸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你一向不爱斗争,我亦不喜权势。不如就留在这里,将这里打造成你我向往的桃源之地。” 楚青身子微微一怔,抬起头。君清宸温柔的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引得她勾唇一笑:“我对凤倾只有情义,无关爱情。若因动情而伤你,即便远去天涯海角,怕也只是在痛苦中度过。” “楼兰。”楚青抬手拭去滞留在他脸颊上的血渍:“我们那儿有个被沙漠围绕的古城,叫楼兰。它是世人向往的和平之地,神秘之地,亦是世人仰望不到的世外桃源之地。” “男耕女织,把酒言欢,吟诗作赋,快意人生。自此,世间的一切争斗再也不会影响到这里。” 眼前似乎出现了遍地开花的理想乡,君清宸与楚青眼中的情意似蚕丝一般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若愿意留下的,便留下。不愿意留下的,送出去。”君清宸吻了吻楚青的额头:“反抗的,都杀了。” 无尘垂头:“是。” .................. 火光冲天,响声震地。皇城之外,皇甫元澈眯着眼睛盯着那烧的残破的皇宫,久久不言。少顷,一少将模样的男子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王,不好了。东祁的人将国边给炸了,如今黄沙越来越多,再不出去,怕是要将来路给封了!” 另一名站在他身边的虎将立即上前一步道:“王,这是个威胁君清宸和凤倾的好机会!” “黄沙封地,即便夺了这东祁的皇宫又有何用!”那少将怒喝一声:“朱将军匹夫之勇,是想害了大家不成!?” “放屁!”朱将军怒目回睁:“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那东祁权势唾手可得,左右不过一片黄沙之地而已,老子还不信踏不过去了!” “王!”那虎将对着皇甫元澈拱手道:“若您信属下,就由属下将凤倾和君清宸的人头拿下,您率领我方大军先退数百里之地。属下担保,半日之内,必定归返!” “若无返,”那虎将看着那少将,露出一抹轻讽的笑来:“王大可将炸药埋的更多些,属下,死而无憾!” 赤裸裸的嘲讽激的那少将面红耳赤,正当他下不来台的时候,皇甫元澈忽然牵着马调头离去:“撤兵。” 虎将得意的神色僵在脸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皇甫元澈的背影:“王?” 皇甫元澈那不带情绪的脸转过来,冷冷的盯着他:“没听懂本王的意思?” 虎将面色一白,立即跪在了地上:“属下不敢!” 皇甫元澈冷哼一声,妖冶的红眸怔怔的看着东祁皇宫良久,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头也不回的骑着马离去。 那少将微微一惊,紧跟了上去:“王,王妃,王妃和世子还在里面!您不去接他们吗?” 皇甫元澈目无波澜,只是那抓着马绳的手微微捏紧了起来:“不必。” 有君清宸和楚青在,古宛伶和那孩子必定会来找他。 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们还会再见。 ........................ 秋风渐落,冬风吹来。常年冰雪的北国又冷了一分。一只海冬青从远处飞来,稳稳的落到了北国皇宫某一处大殿之中。 正在与大臣商议今年冬季补充计划的修彦圣停止了发言,转过头来,盯着那只海冬青脚上的红绳有些微怔。 屋子里的大臣互相望了一眼,均知道太子殿下心中有事。于是很自觉的一一道别,各自将手时的计策书简抱在怀里回了府。 直到殿中只剩下他一人的时候,小福子才低着头从外边走了进来,他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太利索,还没走到修彦圣面前,便听见咔嚓一声,他整个人也跪在地上。 痛的他哎呦一声,全身的老骨头都跟断了一样,小福子捂着腰直不起身来。 修彦圣垂眼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书信,伸手捡了起来。 “太子恕罪,”小福哼哼两声,连忙直了身子:“太子殿下,奴才今天早上去请天师大人的时候,伺候的人说天师大人一早就离开了,只留下了这一封信!奴才觉得不对,赶紧过来给您拿来了!” 哎,也不知道这天师大人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总喜欢闹腾人! 修彦圣未语,只是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台前。望着窗外洁白一片的冰雪天地,他微一用力,那封书信便化成粉末,随着冬天的风雪,飘散在天地之中。 而那位被传总出幺蛾子的天师大人傅晟睿,正骑着一匹白马,飞驰在雪地之中。大雪封天,马儿又如何能跑的快? 不过百米之地,马儿便不想跑了。这下让在后面苦苦追着的小路子开心的简直要飞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傅晟睿,气喘吁吁道:“天师大人,您不是决定一直留在北国的吗?” 怎么又逃出来了呢? “留什么留,留个屁!”傅晟睿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沫,唾沫横飞道:“修彦圣那小子不听老人言,还矫情。这下好了吧,如老子所料了吧!北国完蛋了!老子还留在北国干什么?吃土啊!?” 小路子嘴一撇:“天师大人,太子殿下这般有本事,北国怎么会完蛋呢?您出来的时候没看见家家都能吃饱,夜不闭户吗?” “我呸!”傅晟睿将扇子掏出来砸到小路子的脑袋上:“能吃饱又怎么样?夜不闭户又怎么样?这现象顶多维持六十年,北国必灭!” “啊!?”小路子大吃一惊,都快哭了:“为什么啊?难道是有其他大国攻打北国?天师大人,太子殿下对您这么好,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啊!” 傅晟睿翻了个白眼:“老子是说北国被其他国灭了吗?”傅晟睿似乎气的胸闷:“北国是自己灭掉的!” 小路子一顿:“为,为何?” 傅晟睿将扇子一把插入自己的腰际中,望着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因为北国无后。修彦圣死后,北国再无皇室。” 小路子激动的抓住他的袖口:“怎,怎么会这样?” “因为那傻子动了情,眼里容不下其他的女人了。”傅晟睿恨恨的踢了踢马肚子:“连男人都看不上了!” 不待小路子再嚎,傅晟睿低咒道:“都怪楚青那死女人。都告诉她了没事儿别乱跑别乱跑,偏不听。害了自己又害了别人。这下好了,让北国绝种了。亏老子当初拍着胸脯向师父保证北国必定有后,尼玛。” “这丫带了那么多的祸端,噢,好了,结果来个沙漠里蹲,谁也别想找到她。装神弄鬼的搞了个叫啥,楼兰?” “嘿,奇了怪了,整个神煌大陆都找疯了也没找到他俩。搞的人心惶惶,给他俩搞了一代妖皇一代妖后两个称号,真尼玛刺激人。” “当老子天师大人是死的吗?老子还不信了,老子偏偏要找到他们两个!” 小路子打了个哆嗦:“所,所以昨天晚上,大人您写的信......是道别吗?” 傅晟睿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呸!老子是那种认输的人吗?老子不过是告诉他,老子要去找妖后去了!” 冰雪之中,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哼,什么一代妖后。分明就是一代邪后!不对,君清宸是个王爷,应该叫一代邪妃!” “哇,听起来好霸气啊。” “霸气?啧啧,那不行,霸气只能属于老子傅晟睿。那一等邪妃吧!” “天师大人真有才!知道楚姑娘会医,所以叫医等邪妃吗?” “啊?老子有这么说过嘛?” “有啊有啊!” “恩,便宜楚青那丫头了!抽个空将老子亲自执笔,装个牌匾,一定要叫楚青跟君清宸对老子的才华佩服的五体投地,自愧不如!” “天师大人远见~!” “医等邪妃,医等邪妃,哈哈,有意思!” ------全书完------ 哎对你没看错完结了真完结了。 接下来是作者一点唠叨,有兴致的就看看,无兴趣的,右上角。 这本书历经五个多月,完结的不仅出乎你的意料,也出乎我自己的意料。其实写崩成这样大家难受,我也挺难受的。 心态爆炸加文笔生疏剧情控制不住全局不能掌控是我写崩的具体原因。有很多想写的话但觉得写出来都是废话。毕竟大家是来追书的不是来追我心情的。 所以,能继续走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继续写书。只希望能够给大家带来一本好书。我并没有打算停笔,所以新书是肯定上的。少则七天,多则十五天。新书必上。若信,七天至十五天内,搜索蛮杏出墙来,必有新作。 下一本书的格局将更广,思维更紧。精彩依旧,不会再崩。另外补充一句,本书没有番外。 感谢所有的陪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